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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余萌萌]獨佔君床(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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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7 11:16:4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獨佔君床 作者:余萌萌

男人得權時,春藥算什麼,愛情更讓人上癮;
女人得寵時,任性又如何,愛情之前她專寵。


燕炔,燕國皇帝之弟,相貌出眾,寡情冷漠,
為了幫皇兄滅了西顯國,偽裝商旅的他,
不過是在路邊隨手救了華容這傻女,誰知,
竟被迫娶親,只因為這華容是西顯宰相之女。
想他燕炔這輩子,不好女色,不喜淫威,
可也沒想過娶個癡傻女子為妻。那為什麼洞房時,
他竟然很沒定力地,拉著嬌憨的她直往床上滾,
明知這不過是場騙婚,娶她不過是為了利用她。
但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燕王爺很寵妻,
而且還寵上了天。當聖旨賜婚,他的傻妻被貶為妾時,
燕炔想,他的傻妻很笨,應該不在意才是。誰知,
她傻歸傻,卻是個大醋娘,不准他納妾,
更不准他娶別人。雖然妒婦是大忌,雖然會被休,
但燕王爺竟然寵過頭的笑說,那就不娶不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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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7 11:18: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洞房花燭夜,喜燭不時迸出幾朵燈花。

  床上安安靜靜地坐著新嫁娘,頂著鳳冠蓋著紅帔,完全無法窺看一點容貌,還好繁複厚重的喜服下,仍能看出窈窕有致的玲瓏身段。雖然說娶妻當娶賢,但是容貌身韻也是決定夫妻和美的重要條件。

  走近床前的新郎,臉上卻找不到一絲喜悅。

  燕炔此時何止是不高興,他簡直就是憤怒的!眉頭緊皺,點點薄汗滲在額際,雙手成拳緊緊握住,這西顯國的宰相華嶼,竟然在他的酒中下了媚藥,是有多想將這個女兒嫁出去,才會急不可耐,連洞房花燭都擔心他會作假。

  丫頭、婆子們都讓燕炔給趕出去了,現在房裡就只有他和穩穩安坐在床上的新娘子在。

  燕炔走到桌前舉起合巹交杯用的酒聞了聞,沒有錯,這裡面也下了足夠的媚藥,包括現在香爐裡燃著的都是催情香料。香應該燃起不久,估計是看到他前來時才點上的,新娘子才能繼續坐得挺直,估計一會兒,就能看到淑女變蕩婦的場面。

  燕炔有些卑劣地想,該不是這華容早就不是個黃花閨女,所以宰相府的人才會做如此安排,想趁他因為藥物而沉迷在情慾裡時,來個偷偷掩飾?想到這裡,心裡不自主地燃起一分厭惡之情。

  一手托起兩個酒杯,走到床邊,隨意地拿起金秤挑開新娘的蓋頭,甩到一邊,遞過酒杯,「諾,來喝交杯酒。」

  一雙清澈晶亮的大眼,純淨地看著他,無視他面前的酒杯,似乎在用力打量他的容貌,來來回回看著,直到將他俊挺的五官,以及左臉邊的數道醜陋的疤痕全部收入眼底,才將抿緊的桃花般唇瓣鬆開,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乙哥哥,真的是你!」

  聲音柔柔軟軟的,讓努力壓制媚藥蠢動的燕炔眼神一暗,下腹似有團火在燃燒。

  可能是藥性的關係,那雙眼睛以及那分笑意,竟直直地撞入了燕炔的眼,讓他的心臟產生了一絲麻痺感,他蹙了蹙眉,選擇忽視。本來這媚藥的藥性,以他的功力還不至於失控,可是加上一個現成的軟玉溫香的大美人在面前,又不一樣了。

  華容長得有一種很靈性的美,不是容光豔色,卻楚楚動人。

  「喝酒。」將酒杯再往前遞了遞,交杯酒,不用他教了吧。

  玉白的小手乖乖地接過一個杯子,小兔子般的眼神又瞅著他,仍舊是燦爛的笑容,可能因為開始吸入情香的緣故,臉頰有些帶粉,呼吸也微微細碎急促。

  燕炔一手摟住華容的肩,環過她拿著杯子的手,引著她匆匆完成合巹交杯的儀式。

  「不好喝……」小巧的粉舌尖伸出來呵氣,在嫩紅的唇間若隱若現。

  燕炔腹間的火焰瞬間燃得他雙眼發紅,迅速將杯中剩下的酒全倒入口中,俯下身去吻住她的唇舌,真甜,多汁而嫩滑!

  他將口中的酒強行餵入,就著他的涎液一同逼她吞嚥,這個餵哺的動作飽含了太多情慾,他的唇舌肆意侵佔她的柔軟甘甜,本來只是一味地侵掠,他卻被這觸感弄得心頭一盪。

  她又軟又甜美,而且連閉上眼睛都不會,大眼忽閃忽閃地,眼波流溢,裡面沒有恐懼,盡是溫柔,燕炔發現她眼底的柔軟竟然傳遞給了他,讓他本來冷硬的心忽然就有些放軟。

  還是算了吧,這藥性,也不是不能忍……

  他握了握拳,稍微撐遠了身子,想離她遠點,讓旖旎的氣息散去些,怎麼知道她卻不依,他才移開侵奪的唇舌,她卻就著兩人唇齒間拉出的一道銀絲俯了過來,笨拙地學他剛剛的動作,親近他。

  華容細碎地喘息著,小貓似地嗚嗚叫,臉頰染上一層更勝脂粉的豔色,她的主動讓燕炔本來被喚醒的理智再次被慾望包圍,他下腹的那團火再次燃起。而媚藥的藥性在慾望的縱容下漸顯,軟玉溫香在懷,哪裡還忍得住,燕炔將她重新扯進懷中,將他的熱情通過唇舌的糾纏全部灌注給她。

  這樣的唇齒交纏間,突然,燕炔發現懷中的人有些不對勁,她突然僵了僵然後整個人就軟了起來,本來學著他在唇間戲耍的香舌也沒了動靜。

  燕炔趕緊鬆開,發現……她竟然被他吻暈了過去!想不到華容連換氣都不會,看來是顆青澀的梅果兒。他是又好氣又好笑,將她放平躺回床上,捏住小巧的鼻頭用嘴給她度氣,然後再將沉重繁瑣的嫁衣一一解開。

  開始的時候,只是單純地想著替她鬆開桎梏,卻因為指下滑膩誘人的肌膚接觸,以及越來越美好的景象而欲罷不能。

  於是很快,華容便如初生嬰兒一般赤裸裸地呈現在燕炔眼前,他貪婪地打量著眼前美妙的景緻,喉頭因渴望而乾渴。

  想不到,華容竟然有這樣一副曼妙可人的身軀!

  媚藥發揮了它的作用,暈過去的華容,口中不自覺地逸出嬌細的呻吟,纖細的鎖骨因她無意識地吞咽而誘人地突顯;乳苞飽滿,上面粉櫻微挺;腰枝輕輕擺動,平坦的小腹和圓潤的臍上淺溝,隱約已見薄薄一層花汗。

  她躺在紅錦金絲重重霞帔上,不安地扭動著,纖長柔潤的腿在燭光與紅霞的映照下,散發著珍珠色的光澤,隨著她輕輕地曲腿磨擦,飽滿的桃丘以及多汁的芳華地帶若隱若現。

  燕炔看得血脈賁張,眸光深幽,下腹腫脹如利箭滿弦,緊繃得疼痛。

  他覺得自己被蠱惑了,用手撫蓋住她一邊的乳峰,感覺羊脂玉滑的細膩與恰到好處的豐彈,他用掌緣推擠揉捏,推高以唇舌含入頂端的粉櫻,很淡的粉色美得純淨,小巧的櫻頂只有豆粒大小,形狀卻圓潤可人。

  燕炔往下探了探,華容的下身已經有些溼潤,媚藥在這枚青澀的果兒身上發揮了極致的作用,這可憐的人兒,如果今晚他不要了她,估計她會更不好過。初時被下藥的憤怒,此時已經奇蹟般的消失無終,現在燕炔滿心滿眼,只有眼前不著一縷的華容。

  他伸指進入她那美妙的花穴時,裡面又熱又緊,裹得死死纏纏的,一根指頭都難以容納。額上已見汗,忍耐使得燕炔有一種脹得欲裂開般的疼痛,可是他的手卻有節奏地抽動著,努力讓花穴流出更多花液,因為她是初次,他又太大,他要盡可能讓她好受些,減輕一會帶來的疼痛與傷害。

  等她溼潤得差不多了,他才把床上嬌嬈的人兒雙腿一托,嫩生生的白腿兒盤向他的腰際。

  他低聲在昏過去的華容耳際說了一句:「一會要是痛得緊了,妳就喊出來,好生忍忍,實在不成……就咬住我吧!」

  本來今夜,他完全可以不碰她的,但華嶼竟然用了藥,他能忍,她卻不能。

  媚藥下的女體已十分敏感,光是這樣撥弄了幾下薔薇花似的瓣肉,裡面就汩汩地又流出不少花液。

  解了自己的褲頭,硬如鐵般的碩硬隨即彈跳而出,熱騰騰地似乎也在興奮地對身下的女體表示渴望,他自個用手滑弄了幾下,讓蘑菇頭上滲出晶亮黏液,與她的花液混在一起。

  不猶豫,燕炔身子一頂,如利劍般破開合在一起的雙瓣嫩肉,屏著一口氣用力往前入去。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被壓在他身下的華容睜開了眼睛,瞪得圓大,姣好的面容扭曲,像是窒息般全身緊繃,老半天才吐出一口氣,「啊……」

  而此時,燕炔的碩大也僅僅是入了個頭部而已,看她嘴兒微顫,一雙杏目眨巴眨巴地盈滿了淚水,像是有話要說。

  燕炔知道這個時候越猶豫是越折磨的,狠了狠心腸,低頭將她的小嘴整個含住,頂開軟軟的唇,勾弄吸吮香軟可人的丁香小舌。

  嘴裡吸吮著她,含糊地安慰著:「乖……忍忍……一會就不疼了……」下面卻不見含糊地用力破頂而入,可她的花道太過緊窄細嫩,已經被他傷裂,她的身軀因疼痛而顫慄,引發緊含著他的花穴也在一下下地收縮。

  「痛啊……」她小聲地嗚咽哀鳴隱約沒入他的唇中,急促的呼吸噴在他的臉上,有些癢。

  好緊好軟,裡面的軟肉蠕動推擠,層層疊疊地纏繞而上,緊緊圈著他侵入的碩大,像有數張小嘴一直吮著他,快活的感覺直沖而上,讓他後背發麻,差點兒就在取了她處子貞膜後就丟兵棄甲,盡數給了她。

  燕炔趕緊收緊氣息,緊緊捏住她的腰側,強忍住那陣酥麻。

  忍著不動,為了轉移注意力不在她身上過於放肆,手伸到兩人結合處的花核,細揉慢搓,打著圈兒愛撫,並細細地打量被他堵著嘴兒的人兒,她的大眼中仍然噙著淚水,抽抽咽咽地,已經流了滿臉。

  她沒有怨意,只帶了些不解和委屈,片刻間,又化為了難耐的迷亂神色,看來,只是被疼痛弄醒了一時的清明後,藥性又漸漸主宰了她的神志,她也不再喊叫疼痛,只是依依呀呀地高低亂叫了起來,聲音裡染上了十足的媚意。

  他忍著在她體內不動,她卻被媚藥驅動著扭著身子,那處也一下緊接一下地吮弄著,他腫脹欲爆的快意哪裡還忍得住,整個人一震一麻,腦中轟然一下,就這樣丟了一發。

  燕炔惱怒地看著下身,雖然已經射過,可並未軟下去,仍然緊堵著那花瓣似的入口,她的柔嫩初次被硬生生地破開,已經開始有些腫,雖然結合處緊密得像是沒有一絲空隙,仍然有血混合著些許白液不斷滲出。

  他天賦異於常人,分外粗長,雖然因快意而噴發,其實也只是入了一半多的柱體而已,還有部分未能全盡,就算這樣,她也已經抵受不住受了傷。

  因為從小就服用多種藥物的原因,媚藥對他的影響並不大,可並未軟下去的慾望再起,而這樣半吊子、不上不下並不是燕炔的風格,被華容扭動著夾了幾下,火熱的慾望已經完全翹起恢復。

  可能是滿室紅豔豔的喜慶,讓燕炔覺得自己今日的心分外的軟,雖然慾望仍未得到抒解,可是擔心身下的華容會受不住,他雙手撐在床上,輕吐一口濁氣打算拔出來就此作罷。

  可華容卻不依他,長腿交纏在他的腰上,難耐地扭動,不顧身下溢出的血痕,主動磨擦起來。

  看著滿臉通紅,全身罩上一層粉色,盡是渴望的華容,燕炔微微一笑,「今日就滿足妳這不知厭足的小娃兒。」

  這次就著血液和他射出的潤滑,他入得比之前要輕易了些,很是暢快,中間阻礙的薄膜在剛才已經被破壞掉,卻還有些殘餘刮在他敏感之上。

  華容的花道很淺窄,他又太過粗長,這一入便入到了最裡端的小嘴,強硬地抵開,更深入到溫暖裹人之處。

  燕炔感覺太過暢快,扶著她柔嫩的腰際,仰起頭放任慾望,開始後撤、頂入,來回抽動起來,水聲潤澤,劈啪地作響,床幔也因為兩人的動作,而不住地搖動起來。

  粗重的喘息聲,男人緊繃有力地動作著,上下起伏,每次重重的撞擊,都使得身下的嬌柔一緊,如果不是他緊緊握住她的腰,她早就被撞向床柱了。

  就算如此,華容也是一顛一顛地如艘遇上巨浪之船,起伏搖擺不定,胸前兩團雪白的玉乳,上上下下地彈動,粉蕊含情挺立,不住地晃過燕炔的眼。

  下面被裹擦得肆意,痛快淋漓,快感一浪一浪地升溫,上方的嘴裡卻乾渴,像是缺了什麼。燕炔低下頭,臉埋進豐乳之間,享受柔軟彈動在臉上的快感,雙手也上前一邊一個地揉捏住,細細地愛撫著、推擠著。

  這時的華容雖然身子被不斷撞擊搖擺,臉上卻似乎十分愉悅,扭腰張嘴,抬臀相就。

  他在她胸前,呼著熱氣舔弄,輕聲羞辱:「可還滿意?看妳這餵不飽的模樣,真真勾人!」

  「嗯……啊……」她的呻吟卻正如最好的答案,藥性的支使下,再純貞的處子,也成了蕩婦一般。

  燕炔十分盡興,華容的身體柔軟曼妙,緊緊纏繞著他,兩人身上滑滑膩膩佈滿了汗,又被她身下的霞衣,他身上的新服吸去。

  就這樣折騰了一個晚上,喜燭早已在滿室的淫靡中燃盡,黑暗阻擋不住情慾的瀰漫……

  ◎◎◎

  直至天色發白,燕炔才從華容身上退出翻身而下,他站在床邊,半是憐惜半是懊悔地,看著早已昏暈過去的嬌娃。

  華容臉上潮紅未退,滿額的汗,點點滲在玉白的肌膚上,昨夜她在藥物的驅使下不斷地索取,此時情慾的氣息稍散,她整個人軟癱在床上看上去懨懨的。

  心頭一驚,燕炔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幸好,雖然是進氣緩、出氣急,仍然還有氣兒,看來這場激動的情愛,對她來說還是太過了些。

  燕炔揚聲呼喚:「來人。」

  等在新房外的丫鬟、婆子應聲,開始陸續進入房內,領頭的是華容的兩個貼身丫鬟倚翠、綠鶯。

  「小姐……」雖然被囑咐過新房內可能發生的情況,可這兩個未經人事的丫頭仍然被華容那一身狼狽嚇了一跳。

  燕炔本來暗自懊惱自己的失控,對華容的情況也頗為擔心,可看到華家丫鬟那反應後,更多的是惱怒,「喊什麼!還不快去找個信得過的大夫過來。」他就不信這下藥的事,這些貼身侍候的人會不知情。

  在他幾乎被強押著接受這樁婚事開始,他本就已經打定主意要狠了心對待華容,所以,即使昨夜兩人纏綿,現在的他卻硬是狠起心腸,不再往床上多看一眼。

  早朝歸來的宰相華嶼,聽到女兒洞房花燭夜受了傷的消息,怒而揭桌,等到燕炔面色沉靜,絲毫不顯愧疚地站於他面前時,他更是氣得渾身發抖。

  「好……好……好你個……」一連說了多個好字,華嶼牙關磕了幾個回合,下面的話被氣堵得無法出口。

  燕炔像是知道他想說什麼,不卑不亢地說:「岳丈大人,非是小婿不懂得憐香惜玉,而是昨夜有人往酒裡下了藥,還燃了催情香料,小婿也是身不由已。」他心內冷哼,這老賊敢下藥,就要敢於面對後果。

  他並不想在華容身上發洩被逼婚下藥的恨意,可對著華嶼,可就沒有這麼好脾氣了。

  華嶼像是終於找回了聲音:「下藥!這是誰幹的?查!」

  最後一字一出,原本只有華嶼與燕炔在的書房,突然多了兩個人的聲音:「屬下領命。」

  這應該就是西顯宰相專屬的暗衛了,燕炔早已感覺有兩人屏氣在暗,可作戲要作足,他面上仍然露出淡淡的驚意。

  華嶼陷入沉默,燕炔也不出言打擾,一時間氣氛僵默。

  不多時,書房門外遠遠傳來下人慌亂的聲音:「老夫人請止步,待小的稟過相爺再來為老夫人引路。」

  華嶼聽到了聲音,臉上陰晴不定,瞪了瞪燕炔,又看向面前被打開的方匣中那塊染污的血帕。

  下人聲未停,就聽到一婦人中氣十足的罵聲:「閃開!他是宰相,更是我兒,哪裡我進不得去!」

  書房緊閉的門被推開,一華服婦人繃著臉進來,眼光在華嶼與燕炔臉上掃過,逕自向前坐下。

  「給母親請安。」華嶼收了怒容,畢恭畢敬。

  燕炔仍筆挺地站著,一副任由對方打殺的模樣,不失傲氣。

  來人正是華嶼的母親華林氏,人稱華老夫人,華嶼是個孝子,她在府中地位超然。

  華老夫人冷哼一聲,「不用派人查了,藥是我讓人下的。」

  「母親!」華嶼再孝順,一想到女兒的慘狀,也不免提高了聲音。

  「容兒既然鍾情於他,不管他是否來路不明,都只能入贅我們華家。」

  「那母親也不能給容兒和他下藥,您可知道容兒她……她……」眼前似乎又浮起丫鬟綠鶯的泣訴,女兒的傷盡在私密之處,他做爹的也不能親自去看,那慘況不言而喻。

  「如果不是這樣,容兒怎能儘早和他圓房,生下繼後的人。」老夫人眉頭一皺,似有不忍,卻一閃而逝。

  兩人一問一答,都將身邊的燕炔視若無物,燕炔心裡冷笑不斷,從華老夫人利用宰相之勢逼婚,再到洞房下藥,都證明她根本沒有將他放在眼裡,在她眼中,他這個大活人,不比宰相府裡一條狗來得高貴。

  華嶼也是,堂堂西顯宰相,竟然縱容家眷私下禁錮逼婚,這西顯朝堂第一權臣的腐庸可見一斑。

  西顯,國不久矣。

  「老夫人、岳丈大人,既然事情已經弄清楚了,請容許小婿退下去探視大小姐的傷勢。」

  一副不願介入他們母子爭執的模樣,燕炔出言告辭,和他禮貌十足的話不符的,是他冷冰冰的神色,半邊俊美十足的臉如掛寒冰,更不用提另外半邊傷痕遍佈,分外猙獰了。

  華嶼與華老夫人神色各異,等到燕炔離開,書房的門再次關上,華嶼才恨恨地說:「母親,容兒還小……」下面的話強行忍住,才沒抱怨華老夫人擅自作了決定,將華容嫁給燕炔。

  「小?容兒已經十七了,放眼都城內外,你敢讓誰娶她?難道你就甘心讓你唯一的閨女孤獨一生,華家最後一點血脈毀在她的身上?」

  「這玄乙絕非善類,並非容兒的良配,而且他究竟是否是漠國人,孩兒認為仍有待查證。」玄乙,正是燕炔在西顯所用的化名。

  「你以為我沒有考慮過這些?可他是容兒這九年來首度願意接近的男子,如果擔心他來路不正、心懷不軌,等容兒有了身孕後,再做打算好了。」

  華老夫人像是在說一件無關要緊的事,的確,在她心中,華家要讓一個人無聲無息地消失掉,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華嶼心裡仍然覺得不妥,九年前妻子與獨女華容同時出事,愛妻慘死,女兒也差點不能救活,他曾在妻子墳前立誓,此生此世不再另娶,來護華容一生安穩。

  因他是獨子,所以華老夫人軟磨硬施,卻都無法逼他放棄誓言,於是一心一意地將傳宗的期望,盡數寄託在華容身上。

  憑宰相府的權勢,找一個肯自願入贅的男人不難,可是華容從那年出事開始,除了至親外,見到別的男性都會驚恐。所以也難怪華老夫人在終於見到一個華容願意接近的男子後,就施了手段,擄人進府逼婚。

  華嶼一直覺得燕炔出現的這事十分蹊蹺,繁華大街上,華府女眷乘坐的馬車會恰好驚了馬,又這麼多侍衛沒能及時救援,卻讓一個異鄉人將瘋馬制伏?可是事後他再三查證,卻查不出什麼和燕炔有關的痕跡。

  ◎◎◎

  這頭華嶼母子心思各異,那邊燕炔沉著臉進入與華容婚後居住的淩煙閣。

  「小姐,我真的不知道姑爺去哪裡了,你乖,好好吃飯哦。」走進院落,已經可以聽到屋裡的聲音,是那個叫綠鶯的丫鬟,正以一種哄孩子的聲音柔聲勸慰。

  院子裡本來候著幾個婆子和丫鬟,看到前來的燕炔,卻被他冷冷瞪一眼及要求噤聲的手勢,弄得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華容的聲音柔柔軟軟:「乙哥哥不見了,綠鶯,我吃不得飯的。」如果說剛才綠鶯的聲音像在哄孩子,那麼現在華容的語氣語調,的確也很像個孩子。

  燕炔注意到,她剛才不是說自己不想吃、不吃,而是吃不得。

  「怎麼就吃不得飯了?小姐,可以吃的。」

  「吃不得,就是吃不得。」

  「小姐,我記得了,姑爺說過,如果你乖乖地吃飯,他很快就會回來了;如果你不乖,他就不回來了。」這是另一個聲音,屬於倚翠。

  倚翠說的謊言十分拙劣,一聽就能聽出,可是華容卻相信了,「真的嗎?那我吃。」

  「為什麼不吃飯?」問她的,卻是踏進房裡的燕炔。

  兩個丫鬟趕緊福身見禮,華容卻驚喜地撲了過來,「乙哥哥,容兒吃飯了。」像是邀功似的,仰起的小臉上滿是喜悅。

  只是一動之間,可能又牽動了下身的傷勢,轉瞬間她又苦了臉嗚咽:「疼……」

  燕炔有些想笑,又忍住,他眼光掃了掃在場的人,發現有些不對勁了。

  他與華容雖然已經成親,之前也見過數面,但每次都有很多人在場。

  第一次見面時救了她,他將她抱於身側攔馬截車,回過頭來連她的樣子都沒看清,就被華府的人一擁而上將她帶走。可之後的會面都是匆匆點頭而過,說什麼未婚嫁的男女是不能直接對話的。

  最後一次婚前會面時,華容聽完他自報名頭後說了一句話:「乙哥哥,和容兒一起玩好不好?」

  華老夫人聽見,就黑了臉讓人將她扶走。

  燕炔一直以為是華容大家閨秀的身分問題,哪裡想得到,華府這樣做,是為了遮掩她的舉止怪異。

  此時的她像個孩子,哪裡有一分成年閨秀的韻味。

  兩個丫鬟在他的目光下瑟縮,倚翠勉強擠了個笑容,「姑爺,小姐她……」話才開了個頭即被打斷了。

  「都出去。」燕炔聲音不帶溫度,手撫上華容仰看著他的小臉,細細摩娑。

  兩個丫鬟相互對看了一眼,「撲通」兩聲,先後跪下。

  「求姑爺不要為難小姐!」這是綠鶯,不斷地朝燕炔磕頭。

  而倚翠則當機立斷,「姑爺想知道什麼,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乙哥哥,是容兒做錯了什麼嗎?」華容拉起他的手,看到綠鶯已磕紅了的額頭,蹙起眉,扁著嘴可憐兮兮地問,每次她身邊的人這樣,都是奶奶板著臉告訴她,她又做錯了的時候。

  倚翠眼裡全是懇求,似乎在請燕炔哄一哄華容。

  燕炔露出個似笑非笑的神情,左臉的疤痕在微揚的嘴角襯托下更見邪氣,他雙目炯炯,甩開華容牽著他的手,「你,去吃飯。」

  「乙哥哥餵容兒吃。」

  被她的嬌憨弄得有瞬間的失神,燕炔差點脫口而出一個好字,可在眼尾掃到房內兩丫鬟懇求的神色時又改口:「我要一個飯來張口的大小姐何用?既然自己不會吃,那就餓著吧。」他別開臉,讓自己不要理會身前的華容,因為話鋒突轉的緣故,他顯得十分冷硬。

  華容還沒有說什麼,兩個丫鬟卻變了臉色。

  「求姑爺讓小婢侍候小姐用飯。」綠鶯還是不停地磕頭,淚水糊了一臉,額頭已見血痕。

  華容當然懂得自己吃飯,但是方才不見燕炔,她正鬧小性子,撒嬌讓人餵才肯進食。

  燕炔本來就沒想著在這事上為難,也就順勢同意了讓綠鶯給華容餵飯,而他帶著倚翠去了書齋。

  「小姐並非天生的痴傻,她在八歲時被人擄走,受了傷驚嚇過度,就成了現在這樣。雖然她有些異於常人,可是她很好、很乖、很善良,只是像個長不大的孩子,求姑爺善待小姐。」

  倚翠說話很有條理,舉止落落大方,就連模樣也是一等一的出挑,看來華嶼是專門調教好了放到女兒身邊的,不知道是不是也打著讓這兩個丫鬟與華容同侍一夫的主意,以免以後燕炔納妾會對華容不利。

  果然,見燕炔聽完後不見悲喜,倚翠略略低了聲音繼續說:「小姐心思單純,以後……就算姑爺再娶姬妾,她也不會……只要姑爺能對小姐好些,倚翠與綠鶯願永遠侍候在姑爺和小姐身畔。」

  燕炔的臉色十分難看,倚翠深深叩首再不敢多話。

  殊不知現在燕炔的心裡雖然震憾,卻不是倚翠以為的被隱瞞了的憤怒,而是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抑鬱感陌生的浮起,那樣可人的女子,竟然是個癡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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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雖然華嶼派了人緊守在燕炔身邊,可到夜裡,燕炔還是出了府。

  「爺,您真娶妻了啊?」從小跟著他的貼身小廝燕勤一臉的哭喪,就差沒有勾著他的腿放聲大哭了,「這幾天都聯絡不上您,聽到華府辦喜事,還以為是假的。」

  這哪裡是像聽到他娶老婆的消息,分明就是聽到他死老婆的嘴臉,燕炔一腳踢過去,「得了,閒話少說,先說正經的。」

  「這就是頭一件的正經大事吶!爺您什麼身分,哪能就這樣隨隨便便娶了正妻……」

  「誰說這是正妻,娶妻的人是玄乙,不是燕炔。」

  燕炔這話說得斬釘截鐵,燕勤聽著卻有些不適,覺得隱約像有一種立誓感,他的爺這是為了說服誰吶?

  燕炔心裡的確在對自己說,別說華容是個癡兒,就算是健全的天香國色,事成之後,一樣不能成為阻他路的人,要不是心裡早就有了主意,他能這樣輕易地任由華家那老太婆擺布?想都別想!

  燕勤雖然比燕炔晚來西顯幾日,但燕炔在明,他在暗,消息到他這裡比到燕炔那更為及時,所以當知道燕炔即將成了華府的入贅郎君時,他就坐立難安了。

  堂堂燕國三王爺,與皇帝同母所出的愛弟重臣,怎麼能娶個傻子當妻子?

  暗衛開始上來一一將近日要事稟報,完畢後,燕勤在最後做了補充:「爺,這西顯不衰敗才是奇怪,我們本來去聯絡他們的朝臣時,做的打算是最少得殺一半。沒想到只是授與幾分好處,那些人就迫不及待地投誠,如果不是宰相華嶼大權牽制,估計西顯早就窩裡反了。」

  燕炔淡淡一笑,似乎這早就在他掌握之中,「這並不奇怪,國君無能軟弱,外戚橫行,忠臣良將早就被他們自己剷除得差不多了。」

  他有心對付西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布置已久,只是這次一時心血來潮,自己過來看看而已,沒想到大街上的一個意外,他竟然在華嶼面前露了臉,才將計就計地化暗為明,留在西顯謀事。

  喝了口茶,又拂了拂袖子,燕炔問:「華嶼家有癡傻之女,可曾探得一二?」

  自從知道華容的缺陷後,燕炔的心裡一直有些不對勁,這感覺以前從沒有過,又說不上來為什麼,反正華容的模樣和言行就是一直在他的腦中晃著,揮之不去,很是惱人。

  他思前想後,將之歸諸為事情沒有盡在他掌握中的緣故。

  宰相華嶼為皇后一派,西顯第一權臣,燕國對他關注已久,可直到今天,燕炔才知道華容有這缺陷,如果不是華嶼掩飾得太好,就是他燕國的探子太過無能。

  燕炔這話狀似問得隨意,可燕勤和幾個站立一旁的暗衛卻不敢大意。

  燕勤小心翼翼地答:「華府大小姐平日裡深居簡出,連皇家賀典也從不出現,對外宣稱是身體柔弱,暗裡傳聞是因為華嶼政敵太多,因為太過疼愛這唯一的女兒,怕有不測,才將她藏了起來。那日爺遇上華府女眷出行,當時只是宣稱是華老夫人攜丫鬟去雲恩寺裡禮佛,從未聽說華府大小姐也一同前去。」

  「雲恩寺?聽說虛雲方丈醫術高明……」難怪那天出事時,那輛不出眾的馬車,裡面卻用上了最好的材質,原來是裝成丫鬟、僕從的車駕來掩飾就醫的華府小姐。

  「正是,經過這幾日查實,發現華大小姐的病,和九年前皇家祕辛有關。華嶼的夫人是當時皇上最為寵愛的麗妃的親妹,當日應邀帶著華大小姐和麗妃、七公主、四皇子一同踏青,卻中了埋伏被擄。等華嶼帶同皇家侍衛趕去營救時,只救回了昏迷不醒的華大小姐,其餘人等盡皆慘死!這件事情據說是皇后下的手,所以當時被壓了下來,華大小姐也是從那個時候,不再出現人前。」

  「華嶼這麼疼愛女兒,你覺得華容是個對付他的突破點?」燕炔瞥了燕勤兩眼,問他的意見。

  燕勤點頭,燕炔卻微微蹙了眉,其實不用燕勤表態,他自己心裡是雪亮的,就近日觀察所得,華嶼這人老謀深算,做事穩當,堪稱滴水不露,幸而華容像是十分依賴自己,因為這樣華嶼才對自己放鬆了警惕,否則連近他身都不太可能。

  只是,利用一個癡兒,總會讓燕炔心裡不怎麼舒坦,這事,他得再好好想想。

  他在西顯活動的身分,是漠國商人之後,從小因體弱送去學武,二十歲回家從商,不久後卻因為兵亂,全家毀於一旦。他死裡逃生卻被毀了半張臉,來西顯是為了謀生,打算憑藉一身武藝,投身富貴之人身側做一護衛。

  漠國是燕國和西顯之間的一個小國,兩年前被燕國鐵騎所破,漠國人民流連失所,四處為家。

  玄乙的身分也是多年前就紮根安插在漠國,為破漠國所用,所以根本不怕有人去查證。

  ◎◎◎

  「乙哥哥,你看,我會畫畫哦。」

  「乙哥哥,這個字怎麼唸啊?」

  「乙哥哥,陪容兒玩好不好?」

  燕炔刻意地冷了三天臉,卻沒能冷掉這條尾巴,自從和他說破華容的病後,華府的人像是心安理得地將她往他這邊塞。他進書房,她就在他旁邊拿著毛筆畫畫寫寫,偶爾像小狗一般的黏過去,討好地笑著,討著他片刻的關注。

  燕炔想起府裡姬妾曾氏養的那隻短毛犬兒,也是那樣黏人,只是那犬兒第一次往他身上黏去時,就被他一記冷眼嚇到,從此不再跟著燕炔。可這華容卻忒沒眼力了,不管燕炔怎麼瞪她、冷落她,仍然會不屈不撓地黏上來。

  燕炔想既然冷眼不足以讓她自退,也就不為所動地老僧入定般,且由著她自己在身邊笑鬧了。其實沒有外人在的時候,他對她也不壞,畢竟她是無害的,在她身側,他無需運用心機,且不僅不討厭,有時燕炔還會看著她如花的小臉,回憶起新婚那晚銷魂的滋味。

  華容一派天真爛漫,這三天兩人奇怪的相處卻意外的和睦。

  期間華老夫人來探望過兩次,均滿意地離開。

  華嶼也來過一次,但華容卻總有些怕他,瑟瑟縮縮的,一反在燕炔面前的活潑,最後華嶼是歎著氣走的,臨走前還狠狠地瞪了燕炔一眼。

  她連自己的親爹都怕,怎麼就認定了他?是因為救命之恩嗎?想到這裡,燕炔放下手上正在看的書,向趴坐在他身邊一小榻上,正努力揮毫的華容招了招手,「過來。」

  華容大眼睛一亮,將筆一扔,直接跨過畫紙就向燕炔撲過去,可憐那枝造價不菲的紫玉狼毫筆,以及她擦過未乾墨畫之上的衣襬,一斷裂,一染墨。

  「乙哥哥,你要找容兒玩嗎?」亮晶晶的眼,揚翹得高高的唇角,小巧的鼻子皺啊皺的,卻是因為純然的高興,臉上脂粉未施,卻有幾道墨痕,估計是畫畫時染上的。

  如果說洞房那夜,華容有十足的豔色,那現在的她,怎麼看也只剩下三分美貌,太孩子氣了。

  因為她跪撲在燕炔的腳下,手卻舉得高高地拽住他的手,嫩生生的手臂從袖裡露出,青紫的瘀痕消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淡淡的黃印,在嫩白的、脆弱纖細的手臂上,仍然顯得觸目驚心。

  前兩天華容只要動作大些,就會不自主地彎一下腰、皺皺眉,今天卻不妨事了。

  雖然膝上撲了個人,手臂也被扯著小幅度地搖來搖去,燕炔仍然坐得很穩當,他側了頭直視華容,淡淡地問:「為什麼喜歡我?」

  如果說他還是在燕國那張臉也就罷了,可現在是經過偽裝,半邊完好、半邊受損比鬼還嚇人的陰陽臉。

  「你對容兒好。」

  「何以見得?」

  「你對容兒最好了。」

  「因為我救了妳?」

  「嗯,乙哥哥救了容兒,容兒最喜歡乙哥哥了。」

  這樣的答案似乎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可燕炔還是覺得奇怪,他習慣了和腸子彎彎繞繞一樣多思的人打交道,習慣了目的性思考問題,可對著一個心智受損的人,來來回回只回這麼一句,再聰明的人也拿她沒轍。

  他問不出什麼,看著她袖下晃動的雪白玉臂,情不自禁地就伸出手去摩挲一處淡淡的印痕。

  她的皮膚真嫩,那晚其實他已刻意放輕手腳,卻仍在她身上留下了這麼多的痕跡。

  「疼嗎?」

  「呼呼就不疼了。」華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頗有幾分耍賴似地趴在他的膝頭,高舉著手臂伸到他眼前。

  燕炔身分特殊,自記事以來,哪有人會在他面前如此膽大無賴,一時間也覺得新鮮,順應著她孩子氣的要求,不僅往那處吹了口氣,還湊上唇輕輕地印了一口。

  華容很高興,笑得大眼微彎,他被她笑得心裡像是有毛絮在拂,癢癢的,而且剛才唇觸到的地方溫軟細滑,只是那一下輕輕的滑觸,總有些意猶未盡,於是,他又輕輕地咬了一下。

  「癢……」他動作輕柔,華容不覺得痛,只是感覺暖暖溼溼,有些癢。

  燕炔笑了,又不輕不重地交替吮吻、啃著她手腕處的細嫩肌膚,時不時還伸舌舔弄幾下,他在人前鮮有如此放鬆的時候,今天也算是破了他的例。

  書房的氣氛漸漸就旖旎起來,這時華容突然冒出一句話:「乙哥哥,容兒餓了。」

  她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只要看著似乎就知道她想說什麼,她笑嘻嘻地看看他,又看看擺在他書桌上的幾碟小點心。

  燕炔有些牙癢,感覺自己剛才的溫柔像是打了水漂,「自己吃。」

  「乙哥哥餵。」

  燕炔拿起書遮在兩人之間,「那別吃了。」

  華容看看他,又看看點心,臉一垮,原來跪趴在他膝前的姿勢往後一鬆,改為坐在他跟前,扁扁嘴,低頭摸摸肚子,也沒有說話,只是用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扯他的衣角。

  燕炔拿的是本「西顯列候傳」,是少為流傳的野史話本,因華嶼有一座藏書室,裡面就收了很多這種外頭見不到的私藏。華嶼並不限制燕炔在華府的走動,而華老夫人只要他不出府肯陪在華容身邊,更是啥也不管。

  他一副看得很專心的樣子,存了刻意不去理華容的心,好幾次狀似無意地將點心盤子端起放到離華容手邊很近的地方,又因為她不肯伸手去拿,有些堵氣地端開。

  這一來一去,他這樣「看書」,就看了一個多時辰。

  書房門是開著的,中途有人進來了,低聲在身邊勸了一陣,又走了。

  有旁人在的時候燕炔目不斜視,一副不屑於去關注的模樣。

  又過了一會,又有人怒氣騰騰地進來,那股殺氣之濃別說燕炔無法忽視,連身邊的華容也惶惶不安地往他身後躲。可椅子後面是牆,不管她怎麼躲,都只能緊貼著他,將臉埋在他背上。

  他感覺到一陣暖意和淡淡的溫香襲來,衣帛相摩產生的聲音,和她的顫抖都鮮明起來,她在害怕!

  他忍住將她護住的衝動,因為已從來人的氣息中得知身分,所以只是抬頭,直面華嶼。

  華嶼一身朝服,臉有風霜痕跡,似乎一進府就得了消息,連換衣整裝都等不及,西顯第一權相日理萬機,還得為小兒女之事操心,難怪他臉上的怒氣難以壓抑。

  燕炔笑了,雖然這張臉被疤痕破壞了原本的俊美,卻更添了邪惡勾人的氣質,「岳丈大人,您這是來探望小婿嗎?」

  華嶼心裡有氣,還沒回他,就見燕炔反手從背後扯出華容,「容兒,岳丈大人是妳爹,怎麼就這樣生分,還不快上前拜見。」

  華容扭動著,竭力躲閃,臉上盡是可憐兮兮的哀求,淚已經在大眼中凝聚,扁著嘴嘟囔著看向燕炔:「乙哥哥,我不要……」

  華嶼心裡大痛,既心疼華容被燕炔這樣對待,又痛心華容這樣的躲閃並不是想掙脫燕炔對她的箝制,只是想避免和自己親近,他脫口而出:「不要為難她!」

  「小婿遵命。」說是這樣說,可是放開的動作卻是慢吞吞的。

  「容兒,綠鶯說妳不願吃東西,怎麼了?」溫聲問女兒,眼神卻犀利地瞪視燕炔。

  華容委委屈屈、瑟瑟縮縮地想往燕炔懷裡鑽,卻因為燕炔不願意再拉住她,眼淚一顆顆地往下掉,「乙哥哥說別吃了……」

  燕炔眼角微不可及地縮了縮,有一種虐待小兔子的感覺,只是以前打獵時也沒少射獵過兔子,哪會像現在一樣感到不忍。

  「他是和妳開玩笑的……對不對,玄乙?」

  「是,小婿的確是開玩笑的。」他突然伸手捏住華容的臉,看似很重其實卻只是輕輕地掐著她兩頰的嫩肉,「容兒,妳去找倚翠、綠鶯餵妳吃點東西,我和妳爹有事要談。」

  華嶼的眼瞇了起來,這個明顯挑釁的動作太過分。

  「不要,他想欺負你,我要保護乙哥哥……」

  燕炔失笑,她自己都怕得在抖,還說什麼保護,可是華容自己卻是相信了這番話,說完後似乎越想越有道理,張開雙臂,臉側開不敢往前望,卻堅定地擋在燕炔身前,他只看到她髮上的髮飾在微微顫動。

  「沒事的,沒有人能欺負我,放心去吃東西,妳不是餓了嗎?」這時燕炔已經顧不上在華嶼跟前,聲音十分柔和。

  華嶼看著女兒,卻喚跟在身後的丫鬟:「綠鶯。」

  「奴婢在。」一直候在門口的綠鶯輕聲回覆,上前先是給燕炔見了禮,才哄著華容:「小姐,姑爺有事想和老爺談,妳聽姑爺的話去吃飯,姑爺會很高興的。」畢竟是一直跟著侍候的丫鬟,知道華容最在意的是什麼,得用什麼方式去哄她。

  果然,華容聽到這話,扭頭去看燕炔臉上的神色,似乎在確定他是不是會高興。

  燕炔朝她點了點頭,放軟了臉色,華容才肯乖乖地出去了。

  ◎◎◎

  等不疑有他的華容跟著綠鶯走了,一直僵直站在書房正中,進來時滿身怒意似乎快要暴發的華嶼,卻像是突然一下蒼老地洩了氣。

  「我該稱呼你為燕三王爺,還是燕五王爺?」

  「哦?」燕炔早知道華嶼來者不善,卻以為是藉口他不餵華容,她就不肯吃飯的由頭,沒想到華嶼卻是來識破他身分的,他興趣大漲,慢條斯理地放下右手始終執著的書,「我在家中,倒是排行第三。」

  「西顯華嶼,見過義王爺。」華嶼躬身行了個對皇家應有的禮節。

  當燕炔毫不驚詫地承認身分時,華嶼也冷靜下來,見禮完抬起頭,已是平靜無波的臉色。

  「倒是讓華相見笑了,竟然這麼快就被識穿。」燕炔擺擺手,走出書桌,自在地將華嶼引到一旁見客的椅旁,坐了主人位置,此時的他,不再是所飾演的落魄商人之子,而是一國之主的弟弟。

  「近來西顯的朝臣,頻頻被外客密見,華嶼雖然沒有緣分得見,總也是能聽說一二的。」

  華嶼暗示燕炔,他的所作所為,並沒有這麼隱祕。

  「本來就沒打算瞞人,華相位高權重,不敢打擾。」

  「如果能成事,得一助力;如果不能成事,則擾亂視聽引人生疑,這一石二鳥之計果然不必瞞人,義王爺好高明的手段。」

  淡然一笑,算是承認了的確持著這個打算,感覺華嶼言猶未盡,燕炔安然靜坐。

  「玄乙為燕,連身分其實也未曾掩飾過,義王爺真是好磊落的性子,容兒也算是有眼光了。」華嶼像在誇獎,卻是暗諷燕炔仍然從華容入了手近自己身。

  玄乙的身分,華嶼派人查時確有其人,但得到消息後上下一串連想通,他不由得一身冷汗。

  玄家在漠國安身已久,根基參錯深厚,如果全是玄乙這人所為,那麼這個他不知道是燕國的哪個王爺,竟然是從黃口小兒時就開始做此謀算。所以當想到這一層時,他顧不上仍候著等他指示的心腹,匆匆趕回家中。

  一進府,就收到華容身邊綠鶯的通報,華容不肯進食。

  見到綠鶯,她滿眼是淚,跪在地上抽泣,說小姐說姑爺讓她不要吃了,所以她就不吃。

  問不讓吃的原因,綠鶯哪裡知道起源,只是擔心地低頭哭泣,華嶼見問不出什麼,心裡本來也揣著大事,便立刻向淩煙閣趕來。

  一進書房,見到女兒懨懨地趴在一邊的模樣,為人父的擔憂席捲了全身,對燕炔如此待華容的怒氣佔了上風,才有了先前的一幕。

  燕炔不動聲色,沒有解釋遇上華容利用她進了華府,只是湊巧,他的臉上似笑非笑,動作優雅,卻有一分無形的壓力在迴旋。

  這種氣勢華嶼已經很久沒有在西顯皇室感覺到了,這是皇者之氣,皇家貴族獨有的氣質,而他是燕國的一位皇爺……果然,上天要亡西顯,這勢頭,是怎麼也阻不住了。

  閉上眼睛,片刻後,華嶼才無力地開口:「義王爺,這些年華某在朝堂之上,也因為自保幹了不少違心之事,早已經愧對西顯百姓、先王以及華家先祖……華某死不足惜,只是容兒她……」

  「小女容兒,天性聰慧醇和,可八歲那年遭慘禍,從此天真單純,我最疼愛是她,也不瞞王爺,容兒她遇上你不知是禍是福,但她一派純然無害,以前是這樣,以後必然也是這樣,懇請王爺能善待她。」

  燕炔沒有計較華嶼將華容託付給他時,隱隱含著的威脅,以及淒然無奈的聲音,而像是遇上什麼樂事一般,笑著開口:「實不瞞華相,西顯已成我燕家囊中之物,就算華相此番識破多做準備,也不過是讓我多花費些精神而已。」

  「華嶼……願助義王爺成事。」

  「哦?華家歷來是忠臣之後……」

  華嶼笑得慘澹,道:「為了容兒,華嶼不在乎成為遺臭萬年之人。」

  見他這樣,燕炔皺了眉,心裡有些煩躁,這個時候,已經不在乎將真話告訴他:「和華容成親,是老夫人硬行相逼,本王當時還不能洩露身分所以才便宜行事。洞房那夜本來也沒想過要汙了小姐清白,只是沒想到華府小姐原是癡傻,老夫人為了掩飾而下藥……」

  華容現在已經是他的人,又如此天真爛漫,不管西顯之事最終如何,他都會將她帶回燕國,這一點,燕炔卻不想告訴華嶼。所以現在華嶼和他所談的條件,燕炔並不看重,他的女人,他自有護住的道理,卻絕對不會是因為華嶼或任何人的相逼。

  華嶼是聰明人,哪還需燕炔告訴他,現在事已成八九,燕炔已經不在乎華家的威脅了。

  「如果沒有華某,義王爺的確也可以奪得西顯……可是王爺可曾聽說過西顯有一神兵兵符存在?只要有兵符在,西顯人就不會遭受滅國的命運,以後的西顯仍舊會有再起之憂。恕華某直言,皇家內閣高束的兵符,早已不是真品,如果王爺想無後顧之憂,就必須掌控好西顯的兵符去向。」

  西顯兵符是當世不可思議之物,也是西顯皇家鎮國之寶,傳說西顯曾勢大,全是因為有一隱祕之兵,其將帥齊心,用兵如神。

  這支軍隊助西顯建了國後隱入山中,留下一塊非金非玉的兵符,傳說中如果有人能夠解開兵符上的祕密,就可以得到常勝之師。這兵符世世代代當為西顯皇室之傳承,早就已經有了得兵符者得西顯的說法。

  燕炔果然臉色微變,撫頷不語,雖然這些只是傳說,而西顯這數百年的式微,間接引證了兵符的存在沒有什麼實用性。可是畢竟傳說對民間會有一定的影響,難保不會有有心人用此鼓動民眾,所以如果不想以後生變,最好還是毀掉這個東西。

  他問華嶼:「你的意思說,有你相助,我可以不用擔心西顯兵符的去向,也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奪城?」

  「義王爺無聲息已破數城,探子均已被截除在路上,各守城官員也盡數歸附,照常給朝中來摺上表。可王都畢竟不比邊城,所以華某敢與王爺換此條件,至於兵符……只要王爺答應善待小女,華某自然會給王爺一個交待。」

  華嶼處境雖然淒然,但語中不無傲氣,燕國再盛,燕炔再厲害,手下能人再多,華家仍然有冒死穿過防守線傳來消息的人。

  各自再相看一眼,華嶼起身,再次向燕炔躬身,「容兒就勞義王爺護她了,只求一生平安,不敢奢望寵貴加身。」這是一個父親隱著淚意的請求,再卑微不過。

  說完,不再等燕炔的承諾,華嶼一甩衣袖大步向外走去。

  燕炔面色不快,卻也沒有叫住華嶼,他生平最不愛的,就是被人威脅逼迫,就連以前的父皇,現在的皇帝老哥,也極少逼他,可華嶼開出的條件,很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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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7 11:18:5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華嶼一直在等,等一個消息,等燕炔表態。

  直到管家傳話:「老爺,淩煙閣那頭有消息,今晚姑爺已經在小姐房裡歇下了。」

  得到這一句話,華嶼眼一熱閉上眼,像是要昏眩一般搖晃了下。

  他一直在賭,賭燕炔對西顯勢在必得的野心,但實在沒有把握,不是膽子太小,而是完全不敢往下想,如果燕炔不肯,等待華容的將會是什麼。

  燕炔除了洞房那晚,一直和華容是分房的,而今夜入了華容的房,等於給了他安心,他助燕炔不動兵獲得西顯建功,而燕炔用行動告訴他願意護得華容平安。

  華嶼安了心,卻也沒有睡,而是去了見華老夫人。

  遣散了所有的僕婢,只餘管家一人守在門外,忠心耿耿的老僕身子挺立,就算聽到房中隱約傳來的哭聲,也面不改容,不動分毫。

  直到天色發白,華嶼才雙眼通紅地從母親房裡出來,一頭本來只是兩鬢略白的烏髮,竟然銀斑參雜,烏的少,白髮見多。他不過三十五歲,正值壯年,顏色不遜雙十青年,十分俊美。

  當年妻女出事,他一夜之間兩鬢染霜,今日,更是一夜白頭。

  ◎◎◎

  燕炔在書房考慮到燃起燭燈的時候,去了華容房裡。

  華容正扭著身,坐立不安地讓倚翠給她拿剪子剪指甲,她臉上盡是驚恐,可是仍然咬著唇乖乖地不叫出來,而綠鶯則在替她梳著滿頭柔順的烏髮,一下下地,也似在安撫。

  倚翠一邊細心地剪,一邊哄她:「小姐,再忍忍,一會就好。」

  「汙穢之物也敢留得這麼長,難怪身體不好,濁氣全留在裡面了。」

  燕炔的聲音平平,卻仍然把倚翠和華容嚇了一跳,倚翠手一抖,還好剪子不算鋒利,只是碰到華容指間的嫩肉,破了皮卻未見紅。

  「哎喲!」華容痛呼一聲。

  「小姐,奴婢該死!」倚翠也叫了起來。

  「沒事沒事,小姐別怕。」綠鶯拉起華容的手看了看,也跟著叫。

  一句話引來一屋子女人叫喚,燕炔面對千軍萬馬也不動容的臉,隱隱抽了起來。

  見到燕炔,手又痛,華容更是不願將手給倚翠了,「乙哥哥,我手痛……」大眼睛又是忽閃忽閃地充滿期待,似乎這樣他就會過來哄哄她。

  倚翠和綠鶯互看了一眼,起來行禮,「姑爺好。」

  「都出去。」

  華容眼裡已經沒有她們,兩丫鬟不敢多話停留。

  等出了門,綠鶯吐了吐舌,「倚翠,我怕姑爺,妳呢?」

  「別多話了,守著吧。」倚翠的心猶自跳個不停,哪有不怕的,剛才被燕炔淡淡地掃了一眼,明明沒有斥責,她卻腿都軟了。

  「乙哥哥,疼呢。」房裡沒別人了,華容更是舉起手軟著嗓子,一聲聲喚著燕炔。

  「怕疼還亂動。」拉過她的手細看,還好,只有淡淡一道紅痕,「晚飯吃了嗎?」

  華容點點頭,邀功似的,「吃了,吃得好飽。」說完,憨憨地拍拍肚皮的位置。

  華容有一副好身段,她挺胸拍肚更是顯得玲瓏有致,燕炔順著她的動作,往她胸前腹下掃了一圈,眼光頓時顯得有些幽黑。

  因為在自家房裡,華容穿得本來就單薄,而那晚火熱的記憶,她在他手中揉捏的綿軟,還有扭動的腰肢,透過薄薄的衣衫鮮明了起來。

  往桌上看了眼,有盤茯苓桂花糕,雖然不愛吃甜,燕炔仍然揚了揚頷,「我還未吃,端來給我吃。」

  華容高高興興地應了,乖巧地捧來舉到燕炔面前,「乙哥哥,你吃。」

  「餵我。」

  「好。」華容小手立刻拈起塊糕,笑著遞至他的唇邊。

  和華容待一起絕對是件輕鬆事,換了在燕國,如果他忙到沒吃晚飯,想隨意填腹,絕對會引來一堆人勸和大驚小怪地傳膳。

  而華容卻並不認為晚飯沒吃,拿點心來果腹有什麼不妥。

  燕炔就著她的手吃了兩塊糕,「茶。」

  華容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十分聽話,捧著的糕點也未放下,就這樣跑過去,抄起一杯丫鬟沒來得及收走的茶,一手捧糕一手持茶,小心翼翼抿著嘴,連呼吸都幾乎屏住,小小步地走回來,估計是她從來沒有雙手各自捧著東西,怕灑了茶,或傾了糕。

  茶是冷的,好在燕炔並不是個富貴王爺,飲完茶,又指指糕點,「還要。」

  看華容手忙腳亂,一臉苦惱,還是一手持著茶杯一手捧糕,卻不知道要怎麼拿糕點餵他的樣子,他有些想笑,也不去提醒她,其實東西可以放下的,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的苦惱,小臉皺得像包子一般。

  「拿不到……」她終於垮了臉。

  「要我幫妳嗎?」

  華容眼睛一亮,看著手上已經空空的茶杯拚命點頭。

  燕炔啞然,她這動作看上去真的很像曾見過的那隻短毛犬兒。

  「這樣吧,我幫妳拿杯子,妳拿一樣東西來換。」

  「換什麼?」

  「衣服,我幫妳拿杯子,妳把裡面的小衣脫了給我。」

  華容低頭看了看,想了想,還是很苦惱,「我脫不到。」小衣外面有中衣,有常服,她想不出來怎麼能脫下。

  「很簡單,來,我教妳。」燕炔笑得胸有成竹,率先走向床邊坐著,然後慢慢地解了衣釦。

  不一會,他脫了外袍,又脫了中衣,然後指了指身上的裡衣,「這樣不就可以脫下來了?」

  解決了一個難題,華容高興得將捧著的食盤、杯子一股腦地塞到燕炔懷裡,開始並不熟練的脫衣。因為用心,她的額頭起了一層薄薄的汗,眉心和鼻梁皺著,小嘴嘟起,很引人憐。

  她幾下拉扯,衣服的領口已經大開,肌膚半露,嫩滑勝玉。

  燕炔看她一會扭了結,一會又弄反了繫繩,乾脆就將東西放到一旁,伸手去幫她,動作間不時會觸碰到她滑膩的肌膚,原本戲弄的心,卻漸漸地演變成情慾的騷動。

  他不需要完全脫去她的中衣,就從敞開著的領口伸進去,解了繫著的繩結,抽出仍帶著她體溫和誘人香氣的小衣。

  「乙哥哥,你好厲害!」衣衫半褪的華容,並沒有發現身邊的人已漸漸成狼,沒有小羊該逃走的自覺,反而拍手誇讚。

  燕炔一手繼續探進去,無阻隔地捏玩起挺翹高聳的乳峰,另一手則伸入裙下將她的褻褲扯開。

  當他手心裡的細繭摩娑她的柔嫩時,華容的身子頓時不受控制地軟了下來,「乙哥哥,痛……」細碎的哀鳴,不堪忍受的聲聲逸出。

  燕炔的動作放軟,某處卻被她嬌軟的聲音弄得越發的硬起,他更努力地去逗弄她的身體,讓她接受慾望的挑動。

  他用大拇指的指腹不斷地擦過她的乳尖,就著她軟下去的姿勢,將身體覆於其上,下方手也未閒著,原來乾燥清爽的花瓣,禁不起如彈琴般的撥弄,慢慢溢出潤意。

  他在她的耳下呵氣,用舌頭從耳後小窩,一路舔吮而下,到達另一個連著鎖骨的淺窩流連不去。

  「不要,癢癢!」華容幾乎是尖叫了。

  燕炔笑著制住她手腳的掙扎,「噓,一會就不癢了,乖,我和妳玩最好玩的遊戲。」

  「小姐、姑爺,出什麼事了嗎?」外面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綠鶯壓低了嗓音,努力掩飾焦急。

  「滾!」燕炔喝斥聲不大,卻威脅力十足,「遠著點,沒喚人都不許靠近。」

  門外倚翠和綠鶯趕緊離開。

  ◎◎◎

  門內華容也被嚇了一跳,卻因此止住了掙扎,她困惑地伸手,去撫燕炔繃緊的眉眼唇角,「乙哥哥,你是不是很難受?」他的樣子,似乎在生氣,又像在忍著某種痛苦,讓她心裡怪怪的,緊緊揪著,她不喜歡他皺眉。

  「嗯,很難受。」在她的手指撫到唇邊時,張口含吮,「腫得發疼……」含著她的手指模糊地說,用下身腫脹去頂摩她腿間的肌膚,有些惡質地欺向她。

  果然有硬硬燙燙的一大塊,在兩人緊貼的身子中間,華容認真地想,腫了,有什麼辦法不疼呢?前幾日她一睡醒,身子好多處痛得厲害,倚翠她們往她身上塗抹……

  一高興,她倏然抽出被含得發麻的手指,將不設防的燕炔推翻了身。

  得了自由的她就想下床去翻箱子,「我拿那綠的藥膏給你塗,涼涼的就不疼了……」

  正沉溺在軟玉溫香的燕炔,愣了下,很快就想到她說的該是薄荷膏,用薄荷膏去替男人那話兒消腫,虧她想得出來。

  下了床的華容卻因為被褪下的衣物絆了,摔了個趔趄。

  燕炔將摔得跟包子一般模樣的華容抱起,攬回床上,勾她的手去就身下的腫脹,「妳如果要我不痛,就乖乖地聽我的話……用不著什麼藥膏,妳就能為我消腫去痛……」這話是用氣音在華容的耳邊說的,對著她的耳朵呵著暖氣,誘惑意味十足。

  一面說,一面引著她的手去握他的硬挺,隔著薄薄的一層衣料,一樣刺激愉悅得很。

  華容信了,很努力地去按著他的指導,上下用力滑動,而燕炔這時就著她敏感的幾處,唇指連動,轉瞬間又弄得她軟了下來,連手上的勁頭也難以持續,由著火熱的柱體顫動。

  「嗯,乙哥哥,容兒好熱……好奇怪……」她聲音已經帶了些哭腔。

  「沒事的,一會就舒服了。」

  「痛……」

  「多弄弄以後就不痛了。」

  「啊!你……你塞什麼進來了,好脹!」她連連叫喚,往下一看更是心驚,「出去啊,不要啊……不要用棍子捅我……容兒害怕,不要用這麼大的棍子捅我……嗯啊……」

  「可是不進去,我也好痛……妳不是想我快些消腫嗎?那容兒就得乖乖聽話。」燕炔語氣輕柔,循循誘哄,因為忍耐,他額上已見細汗,那副苦惱的模樣倒也不用假裝。

  華容一門心思地想他不要難受,看到這樣,只好委委屈屈地顫著身子不再抗拒,只可憐兮兮地嘟囔:「那……那乙哥哥你輕點兒……哎喲……再輕點兒哦……」

  軟軟的嗓子,隱忍乖巧的模樣,更是引得燕炔滿眼通紅,恨不得即刻化身為狼,將她吞入肚腹去。

  在進入之前,已經用手指帶出了足夠的溼潤,但華容的身體還是要命的緊窒,進去時層層嫩肉擠壓著、抗拒著,越抵抗越換來他難以抑止的衝動,她越是緊張,他越是進退維艱。

  不想看到她一味皺眉害怕的模樣,他開始吮吻她耳際細嫩的肌膚,輕聲說話逗她:「容兒好乖……乖容兒……妳真甜……」

  手下也沒閒著,一時去揉她柔軟的乳,一時去撫兩人的結合處,像彈琴一般地挑動著她身上的敏感地帶,華容的花液一股股地溢出,沾得快速進出的碩大,也溢現一層白沫兒。

  她開始出現短暫迷濛的失神狀,眼中水汪汪地滿是霧氣,小嘴兒張張合合發出嬌喘,臉頰開始隱約透出粉紅誘人的色澤。

  他知道她已經情動,開始加快進出的速度,快意地撞擊著,他也讓她的腿圈著他勁瘦有力的腰間,帶動她和他一同律動搖晃。

  她被快感征服,一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苦惱模樣,帶著哭腔,嘴裡胡亂地嚷著,夾雜著柔媚的呻吟。每當她聲音過大時,他就會用嘴去堵她的聲音,勾弄著她的舌尖,渡給她他的津液,然後從她口中獲取更多。

  當她唔唔作聲,身體放軟時,他又會移到她的胸前,去吸咬軟滑膩人的乳肉,吸吮嫩紅挺起的乳尖兒,這樣上下玩弄,很快華容的語聲再也不能連貫,只能哼哼嗯嗯的亂叫。

  「好熱……好燙……啊……太脹了……嗯……好脹……」

  她的眼神迷濛離散,臉上再也不見平日裡天真的神采,唇微張喘息不斷,不時咬牙緊忍,不時抿唇難耐地吞咽,雙頰滿暈著朦朧帶慾的豔色。

  燕炔的手最不得空,捨不下她如白桃般嫩澤的股肉,又忍不住揉捏翹立的乳兒,看著白桃似的股間留下紅紅的指印,就想把白生生的乳也捏出同樣的色澤。

  他的快意就要到了極致,可華容仍因為青澀處於浮沉之間,他扶住她不自覺扭動的腰,埋首於她的頰邊,在她耳間喘息,「好容兒,妳快活不,我可弄得妳快活?」一邊問,一邊去舔她的耳廓。

  「啊……嗯嗯……乙……乙哥……哥……啊……」

  他身下深埋在她體內的熱硬,為了和她一同到達高潮而隱忍不動,卻用手去尋她花間隱祕的小核。因為緊緊地含著他的碩熱,那害羞的花核兒早已悄悄地露了頭,他省下剝開瓣肉尋覓的不便,直接用指腹搓按下去。

  他揉按下去的瞬間,華容發出短促的尖叫,聲音卻似乎被捏在喉間,又驚又無法壯大成音,夾著他的那處嫩肉也開始收縮,一吸一吮一夾,又吐出潤滑的液兒,極是淫靡。

  這一下像是有數張小嘴在侍候他熾熱巨大的慾望,本來就強忍著的快意爆發開來,又遇上從裡往外噴湧的一腔熱液,燙得越發脹大,幾下抽搐,燕炔渾身緊繃,臀部夾緊用力,小幅度地動作了十來抽,才放鬆地任由快意的極端噴灑而出。

  這期間他一直未放過對華容那已硬立腫大的花核的褻玩,她在他初按下去的片刻就已經到達了極致快感,卻又被逼著繼續一波一波像浪潮似的快意延續,等到他也洩出,放棄了對她的耍弄,才緊閉眼睛粗喘著氣,渾身無力地癱軟下來。

  兩人的下身仍未分開,他的碩大仍未完全疲軟,而她下方的小嘴兒也仍一抽一抽地吮吸著。

  燕炔老半天才回神,未完全軟下去的慾望又被吮得有些情動,他驚奇華容竟然是這樣一個寶貝,這樣的嘴兒,連青樓最紅的姐兒也會羨慕的。這是能讓男人死在她身上的名器,華容心如幼兒,身體卻如此嫵媚纏綿。

  洞房那夜因為藥物的關係未曾發現,現在卻讓他欲罷不能,只是她被激情弄得幾乎昏死過去,下面也隱約有些紅腫,估計是禁不住他再來一回,真像是水做的人兒,如此嬌嫩。

  燕炔略帶不捨地作罷,從她身體裡抽出,以免把控不住。

  隨意披了外袍,走到門口開了房門,讓滿室歡愛的氣息散去,開始喚人抬水沐浴和侍候華容擦洗。

  ◎◎◎

  如此又過了數日,已經布置妥當的華嶼找人通知燕炔會面。

  兩人一廂長談後,燕炔不久即領著華嶼備好的車馬出城,有華嶼的手令出城極是簡單,饒是如此,燕炔也是細心地改了裝容,又將馬車圍了個密不透風,以免漏了風聲讓人看到車內的三女,影響華嶼行事。

  華府裡自然還是有華小姐和姑爺在,卻已經是華嶼安排的替身。

  這期間,華府也用了個喜慶的藉口,大肆將僕眾遣回家省親或打發到外地巡視華家的產業,整個華府內只留有至親至忠的一些人。

  遠在數十里外的燕炔,帶著華容及倚翠、綠鶯二婢,又等了兩日,終於收到前鋒傳來西顯華嶼叛亂的消息,同時帶來的,還有一封華嶼親寫的字條,上面只有這簡簡單單的五個字。

  綠鶯不能留。

  華嶼於當日淩晨帶兵衝進宮廷,殺了帝后及所有懂事的皇子,只留下一個仍然牙牙學語的幼童,由宮人抱出,不久即送到燕炔手中。

  華嶼反了,給了燕國兵將一個最好的理由,由已暗中歸降的一干臣子領著,打著救助西顯勤王的名義衝入都城。

  燕炔等了一天,才慢悠悠地通知將領於百里外發兵,又佯攻一日,讓人將所有不服的西顯舊將殺光。他沒有跟著前去,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出了城後就不再打算進去,燕國自會有使臣派來收拾攤子,如果不是放心不下華嶼這個人,此時他早已回國覆命。

  燕勤懂他的心思,早已布置周全,候在他身邊,不斷催促城中的戰報。

  破城的捷報傳來不久,終於得到華嶼的消息。

  燕勤擔憂地往華容待著的馬車看了幾眼,低聲在燕炔耳邊稟報:「華嶼得到城破的消息後,提劍自刎,而華府水裡下了毒,四十八口人全死光,據報……是華老夫人親自下的手。」

  燕炔面沉如水,「可驗過了?」

  「已經派人驗過,的確沒有留下活口,華老夫人自己也中毒身亡。」頓了頓,燕勤語氣中帶了些敬佩:「因為爺早已料到,所以已經按爺的吩咐,將華府一把火燒了。」

  「這事已了,通知大家整好東西,準備回興都。」

  「爺,那個叫綠鶯的丫頭,如何處置?」

  「扔了。」想了想,又多說一句:「囑咐下去,這幾日少進葷腥,衣著從素裝。」

  華嶼,為了一己之私覆了一國皇室,可他是個好父親;華老夫人雖是女流卻能狠下心,這兩人之死雖是意料中事,可是帶給燕炔的撼動仍然是顯見的。

  燕炔在心裡歎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他不想看到華容對自己的怨懟。

  幸好華容她是個癡兒,幸好……

  ◎◎◎

  因為西顯的事情已了,燕炔將自己的私衛人手幾乎全部抽調回來了,整個營地支了十幾個帳幕,拔營時百來人雖然進退有度,也著實耗了些功夫。

  起步不久,騎著駿馬的燕炔在隊伍的最前段,因多了女眷,行走的速度並不太快。

  突然聽到後面傳來馬匹受驚的聲音,然後是幾聲喧嘩。

  「小心,別踩著她!」

  「停住!」

  「小姐!」

  燕炔勒住馬頭回身去看,發現華容從兩隊人馬中間向他飛快地跑來。

  王府侍衛生怕馬匹禁不住混亂傷著她,紛紛拉停著馬,向兩邊避去,而這樣又驚動了在邊上的佇列,饒是這些燕炔一手調教出來的精英近侍再從容有度,也不免亂了隊形。

  已經跑到燕炔跟前的華容,仰著臉看他,急切地問:「乙哥哥,綠鶯呢?」

  燕炔冷著臉不答,看向跟著跑過來的倚翠和遠處他讓人找來的僕婦。

  華容身子輕靈,跑過來的速度很快,倚翠這時才到,氣喘噓噓地拉住她的手,「小姐,妳先和倚翠回去,我們到馬車上等綠鶯好不好?」

  遠處兩個中年僕婦也被侍衛帶了過來,燕勤見主子滿面肅容,搶先問話:「怎麼回事?」

  兩人渾身發抖地跪在地上,其中一個面色精明些的女人大著膽子顫聲回覆:「回爺的話,小姐她這兩天一直鬧著要找綠鶯,倚翠姑娘也勸不住,奴才……奴才一時口快,不小心漏了口風……」

  兩天前收到華嶼的字條,燕炔就讓人帶走了綠鶯。

  倚翠和綠鶯是華嶼親自挑選出來侍候她的,三人可以說是一起長大,在華容出事後,更是從來沒有分開超過一日以上,所以這次華容到第二天睡醒仍然不見綠鶯回來,自然就鬧著要找。

  倚翠多半知道一點什麼,心裡悲淒害怕也不敢對她說真話,一直哄著她,但臉上難免會露出傷心惶恐的神色。但因為所有的生活細處都是她倆侍候,倚翠和綠鶯平日裡對華容的侍候是各有倚重,所以不一會華容又會想起,又會鬧著要找。

  燕炔雖然找了幾個僕婦、丫鬟一同照顧,但這些臨時找來的人哪及得上綠鶯細心,而華容沒有心機,想說什麼就是什麼,聽到她們耳裡卻十分不是滋味。

  這天拔營返回燕國,華容一再喊著不能走,走了綠鶯會找不到她們,回不來了。

  侍衛們聽若未聞,倚翠好生哄著拉著,一同候在馬車跟前的僕婦忍不住就說了句:「人都扔去餵狼了,再等也回不來了。」

  這下不僅華容變了臉色,連倚翠臉色也一下變得慘白。

  「人侍候不好,嘴巴也不牢靠,這樣的人要來何用!」燕炔看也不看伏在地上發抖的兩個僕婦,轉頭向燕勤淡淡地說了句。

  那兩人眼淚鼻涕糊了一臉,連聲磕頭求饒,悔不當初,不該欺馬車內的主子是個癡兒,多了嘴。

  燕勤聽她們哭求得越來越沒完,一個眼色,侍衛就將兩個僕婦拉了起來,熟練地封嘴。

  華容皺著眉,小臉也很是嚴肅,她心心念念的是綠鶯被拿去餵狼的事,已經沒有精力再關注在他人身上,平日裡她聽過不少故事,狼會吃人,可怕得很。

  她仍然倔強地站著,不顧倚翠一直將她往回拉,伸手去扯住燕炔馬口的韁繩,「乙哥哥,綠鶯呢?」

  燕炔這才將眼光調向她,燕國義王爺冷冽的目光,可以讓久經沙場的老將也頭皮發麻,可華容卻完全不懼,仍然緊盯著他要一個答案。

  「扔了。」燕炔的態度似乎在說一樣無關緊要的東西,而不是一個大活人。

  倚翠雖然心裡早已信了八成那僕婦所說的話,仍由不得捂嘴驚呼,但這一動作間,卻鬆開了華容的手。

  「真的……餵狼?」華容呆了呆,甩開韁繩,撒腿往來路跑去,「我去把她找回來!」

  侍衛們不敢動,因為這個華家大小姐畏懼男子,除了燕炔,只要有男子近身,就會驚叫不已地蹲地縮成一團,所以馬車周邊完全不能有男子靠近,這也是為什麼燕炔需要臨時買來僕婦跟隨的原因。

  燕勤有不下十種辦法,能夠制住那半癡傻了的華家大小姐,可是在燕炔未明的態度下,他心裡暗暗叫苦也不能擅自作主讓人攔截。而他尚如此,其他的侍衛在沒有得到明確的指示前,更是不敢近前,於是華容竟然就這樣跑了開去。

  燕炔一動也不動,只有眼底的幾點寒芒讓人知道他非常不悅,他看著華容瘋了一般地跑過車隊,也看侍衛們扯著馬驚疑不定地向他望來,不敢去攔截。

  華容一直跑,直到遠遠地離開了人群,仍然不帶停留,也不回頭,她的目標是之前駐營的樹林。

  倚翠渾身抖著,被燕炔氣勢壓制得好一會不能動彈,看到華容已經離了很遠,越來越接近林子的邊緣,顫著身子終於想起要提腳去追。

  與此同時,卻是一聲馬嘶,以及燕勤拔高了的聲音:「站住,別動!」然後她被一扯一拉,人被拉入一副溫熱的胸膛。

  原來這時燕炔也動了,他胯下黑馬神駿非常,幾下開蹄,就已遠遠奔離。

  燕勤趕緊叫那命大的丫頭停下,燕炔奔馬時可不會管前方是否有人,如果他不拉住她,沒準她當時傷於馬下。

  馬身數個起落,已經和華容並行,燕炔拉著疆繩勾著一邊馬蹬,並不減緩馬速,單手一挽一勾,摟著華容的腰就將她抱離地面,側騎在他身前。

  華容先是害怕地尖叫,轉頭發現是燕炔,整個人放鬆下來,可僅是稍愣一下,又開始不斷地掙扎,「乙哥哥,放我下去,我要把綠鶯找回來。」

  「妳要敢去找她,那將妳也扔下。」

  「不要!」

  「那就跟我走。」

  「帶上綠鶯好不好?」

  「不好,妳要再任性,那我就不管妳了。」

  華容苦惱地左右為難,她不捨燕炔但也認為絕對不能扔下綠鶯。

  黑馬沒有燕炔催行,已從快奔轉為慢慢小跑,而從黑馬入林時,後方的侍衛已分出一隊遠遠跟上,散成扇形守候在後。

  燕炔看華容不再作聲,拉轉馬頭就要回轉。

  「乙哥哥……」華容卻按著他的手,轉頭一臉認真的看他,「你讓我去找綠鶯,我找到她後,就去找你。」

  燕炔沉聲:「妳不怕找到她,我就扔下妳?」

  「那是綠鶯,那是我的綠鶯!」她這麼弱小,此時卻散發著一分氣度,讓人不容小覷。

  看來得讓她認清現實,燕炔決定帶華容去親眼看到綠鶯的樣子,才能讓她懂得什麼叫害怕,看她看到綠鶯後,還敢不敢一再地叫囂著要去找,要帶著綠鶯走。

  鬆了韁,雙腿緊夾馬肚,黑馬帶著兩人向不久前駐營的地方疾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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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7 11:19:2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綠鶯被棄在原營地一里外的一處天然地穴前,渾身是血軟在地上,看不出是死是活。

  「綠鶯!」如果不是燕炔伸手護了一下,華容就直接從馬上摔下來了,她認得那衣服和那張帶血的臉,「你怎麼了?」

  燕炔冷著臉看華容哭著往那邊一坐,搖晃那生死未明的血人,一個勁地嚷著讓她回應,他自然是知道綠鶯的情況的,雖然用酷刑折了她四肢,但他已經吩咐留著命,半個時辰前往這扔時還有氣息,不會就這麼快斷了氣。

  接到華嶼遞來的消息後,他就派人將綠鶯帶走拷問,只是這個丫鬟也真是倔,各種厲刑用遍,還是不肯開口。將她扔在這裡,是要當餌,要告訴她背後的人,他燕炔完全不在意有多少個這樣的人在身邊,因為不管有多少個,一旦揪出來都可以殺了了事。

  華容不通世事,燕炔不認為對她解釋有用。

  「小姐……你別管我了……」華容的搖晃終於起了作用,綠鶯幽幽醒來,帶著複雜的眼神,艱難地勸她︰「綠鶯……以後不能再侍候小姐,別哭……你去找倚翠……不要管綠鶯了……」

  不管綠鶯怎麼說,華容仍然倔強地用袖子去擦拭她的臉,只是隨著綠鶯開口,有更多的血從她口中涌出,再怎麼擦也是徒勞。

  眼淚大顆地從華容的眼中涌出,滑落臉頰,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直覺告訴她,不能走,一旦走了,綠鶯就沒了。

  從來沒有侍候過人的華容,動作很笨拙,不時會踫到綠鶯的傷口,引來悶哼。

  綠鶯的額頭不斷因為疼痛滲汗,嘴唇也因為用力忍耐將原來結痂的傷口又再咬破。

  「綠鶯,你怎麼了?呼呼就不痛了哦,呼……呼……」

  「不……不痛……小姐,不要哭……」

  「她是奸細,一直在騙你。」明明知道她聽不懂,可是燕炔還是開了口︰「不殺她,她就會害你!」

  「她是我的綠鶯,不是什麼奸細!」

  「她是,你可以問她。」

  綠鶯在燕炔灼人的目光下閉了閉眼,眼淚不斷滑出,無力地點頭,「小姐,綠鶯對不住你……你不要再管綠鶯了……我不是……不是好人……」

  「不會,綠鶯不會害我的,綠鶯對容兒很好。」

  「任性!」燕炔喝斥,惱怒衍生。

  華容弄不懂綠鶯和燕炔的話,她只知道自己的乙哥哥很生氣,綠鶯很痛苦,雖然她很想跟乙哥哥一起,不喜歡看到他不高興,可是她也不能扔下難受的綠鶯。

  「乙哥哥,容兒要和綠鶯一起……綠鶯餵狼,容兒也餵狼!」

  「隨你!」燕炔有些莫名其秒的氣悶,皺了眉,一拉馬韁返回原路。

  經過數十丈外護衛形成的圈時,他手持馬鞭往身後一指,「好生候著,放下必需品,不要驚了人。」話語剛落也不管他人是否能聽懂,揚鞭往空中虛晃了個圈帶出風聲,策馬疾奔。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華容哭,為了個背叛她的丫頭,實在是讓他惱怒橫生。

  這該死的丫頭!

  「爺,興都來了消息。」燕勤畢恭畢敬地獻上密封好的信,安靜地在一旁候著,稍站了一會,見燕炔沒有喚他的意思,才躡手躡腳地再退出帳外。

  走到營地中央,早就候著的倚翠一如每次他去過燕炔帳後地哀求︰「勤爺,求求您了,讓我去小姐身邊侍候吧。」

  華容堅持守在綠鶯身邊已經近兩日,燕炔的臉也黑了快兩日,而揣摩出燕炔心意的燕勤除了讓侍衛暗中盯緊,滿足華容所有需求,盡量照顧好外,他也沒有法子。

  「噓,你小聲點。」他一把扯起跪下的倚翠,娃娃臉板起盡是老成持重的神色,半是恐嚇,半是認真,「這事我作不了主,你家小姐要犯這種傻,她沒事,你自己可悠著點。」倚翠一直對他十分尊敬,他看這個清麗的丫鬟也很順眼,並不想她撞燕炔的刀尖劍口上。

  「小姐她像孩童一般單純,在她眼中,我和綠鶯就是伴著一起長大的親人,她不懂什麼奸不奸細之說……」倚翠急得不成,這兩日燕勤也極少敢去打擾燕炔,她更是沒法挨近主帳前。

  「住口,她不懂,難道你也不懂嗎?」

  「那就請勤爺您讓倚翠去勸勸小姐!」

  燕勤也急了,這丫頭難道是木頭腦袋不成,說也說不聽!他恨其不爭地低聲喝斥︰「你難道沒看見之前僕婦的下場?這樣不知死活,你可不是你家小姐,沒有一個用命去保你的父親。」

  倚翠早已淚漣漣,「我……我不怕,我要見我們小姐……」

  「好,你去。」答話的卻不是燕勤,主帳幕簾一撩,燕炔走了出來,「燕十二說,那個丫鬟有話要講,你也跟來。」後一句是對著已經一改焦急臉色,恭敬站在一邊的燕勤說的。

  燕勤機靈地答了話,扯了倚翠跟上,他可看懂了燕炔的眼神,這個丫鬟是他的責任了。

  燕十二是負責護在華容身邊的暗衛之首,希望傳來的是好消息。

  燕勤看倚翠拿了帕子去擦臉上的淚,剛擦完又掉,像是總是擦不乾淨般。

  他伸長脖子看了看前方,燕炔正不緊不慢地走著,沒有回頭,他突然就一個激動,伸手拿衣袖去幫著倚翠擦臉,「擦乾淨點,省得你家小姐看到你哭,哄不回來。」

  以燕炔的功力,他們剛才在營地的話都能聽見,現在這麼近的距離燕勤也就懶得壓嗓子了︰「算你懂事,早點勸回來,盡早上路回興都。」他是好心,這樣一說,燕炔應該不會遷怒倚翠,像之前那僕婦一樣,打了再讓人賣掉。

  燕炔現在心情大好,本來像倚翠這樣哭哭啼啼,的確會弄得他很不耐煩,可是這次卻讓他覺得有了一個去看看華容的藉口,這兩天,實在有些難熬。

  到了林中大概離地穴還有十丈遠的地方,燕炔讓燕勤與倚翠停步,他自己一人上前,兩日沒見,他看見華容把自己弄得十分狼狽,衣服、臉上都沾了不少泥和從綠鶯身上染來的血。

  走得越近,燕炔越發不悅地微眯起眼,他竟然還看到她身上有幾處劃破的痕跡,玉白的手臂上也有幾道傷痕,這燕十二竟如此無能!

  地穴附近有不少乾燥的殘枝,應該是燕十二等人弄來給華容生火的,也有幾處有燃過的殘堆,卻離華容不近,可見並非華容自己升起的火。

  此時的華容正伏在綠鶯附近睡了過去,綠鶯本來也是閉上眼的,在聽到燕炔刻意弄出來的腳步聲時,頗為吃力遲鈍地睜開浮腫的眼簾。

  綠鶯還是一副血人的模樣,燕十二弄來的乾淨衣裳,仍然在一邊放著,只是已經不復整潔,看樣子是有人試圖去替她換下,卻徒勞無功反而弄得十分難看。

  她身上的血倒是止了不少,金創藥被直接灑到衣服連著傷口的地方,結成了厚薄不一的褐黑硬塊,估計附近所有暗衛身上的藥,都耗在這裡被浪費光了。

  華容照顧不好她是意料中事,沒將自己也搭進去,已經是有人暗中護衛的功勞了。

  「求您了……帶小姐走……我說……」綠鶯的聲音十分虛弱,勉強成音。

  燕炔手指一彈,凌空就點了華容的睡穴,議她睡得更沉,他快走到兩人臥著的地方時,用手在腰間一握一卷,嵌在腰間玉帶中的軟劍出手,飛身躍起用劍尖在地上藉勁輕彈,反手抱起華容,又往後退去。

  燕勤早在他家王爺動手時就跟了過來,伸手想去接他懷裡的華容,燕炔卻無視他伸來的手,逕自往前掠去。

  燕勤無法,只好挾起捂著嘴不讓驚叫聲逸出的倚翠緊跟其後。

  燕炔橫抱著華容用輕功疾奔,營地附近的守衛只看到一個身影掠過,負責防衛的人員立刻啟動,一直跟到主營帳前發現是自家王爺,才又無聲無息地散開。

  「帳前候著,不必跟來。」囑咐了燕勤,又對倚翠說︰「去燒熱水,好好給她洗洗,侍候的時候小心些,注意看看身上有沒有傷痕……」最後幾個字他是含著悶氣說的,堵在嘴裡輕不可聞。

  抱著華容時他的眉一直緊蹙,她身上的味道很不好聞,倒不是他介意那腐臭,在軍隊裡更難聞的氣味他都忍受過,可想到她從小都是錦衣玉食嬌養的,這兩天如何熬過來?

  因為華容不聽話,很少被人拂逆的燕炔自然不喜,才打算扔她在那嚇唬教訓。

  開始的時候打定主意,只要看護的人傳來她害怕求饒的消息,他就立即親自去撈人,可她硬是倔了兩日,害他心裡極不是滋味。既氣她不識抬舉,又不滿自己心裡為她不安,所以才刻意不去看她,可等到現在,真看到一身狼狽的她時︰心裡又有些難受發堵。

  這華容實在可惡,平白無事硬是添了亂!

  他這樣想,卻又忍不住手腳放輕,將她放于床上後,又轉身離開。

  再次獨身回到地穴邊,綠鶯果然強撐著浮腫的眼皮在等他。

  燕炔看她已是出氣多、進氣少的模樣,揚聲吩咐︰「燕十二,讓她撐著。」

  暗衛應聲前來,熟練地對綠鶯施針並餵了幾顆藥丸後,綠鶯精神果然振作多了。

  她眼神空洞,帶了絲苦笑地開口︰「我的母親是皇后身邊的宮女,她和侍衛因私情有孕,本來應該處死,是皇后瞞下了這事,將我送到宮外一處農家養大。而十年前華府選婢女,我成了她放在府裡的一顆暗棋,被選到小姐身邊侍候是我的福氣,她沒出事前十分聰慧體貼,從來不將我們當下人看待。」

  「可九年前皇后因為嫉恨麗妃,趁著一次出遊動了手,卻沒有想到她自個兒親生的九皇子也跟著去了,但當時我們都不在小姐身邊,誰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那時活著的只剩下了九皇子和小姐,九皇子一直昏迷不醒,小姐醒來卻成了現在這種情形,而皇后瞞下了九皇子出事的消息,對外只稱九皇子拜雲遊高人為師離開了西顯。」

  「可九皇子是因為小姐才出的事,皇后因此恨小姐入骨,如果不是華相一直為她做事,而那時九皇子偷了西顯國寶兵符給小姐玩,兵符也隨著那次出事失蹤,她早就對小姐下手。但就算是這樣,皇后也一直不相信小姐是真的痴了,吩咐我暗中試探多年,那次……那次馬車出事,華府的暗衛就是被我支開,所以才會讓姑爺您意外救下小姐……」

  原來那次意外就是綠鶯動的手,這倒可以說通為什麼華府護衛眾多,華容卻險些出事。

  燕炔總算解開了心裡的一個迷,但仍有不少疑點,「西顯皇宮裡並沒有發現九皇子的屍首,你說他一直昏迷被皇后藏起,那到底現在是死是活?」

  「聽我母親說,九皇子的確被送到一個世外高人那裡養治,多年來仍然昏迷,可具體在哪兒,連我母親也不清楚。」

  「皇后認為華容並非真痴,你也這樣認為嗎?」

  「不,小姐是最單純不過了,只是這麼多年兵符都未有消息,皇后一直懷疑是華相和小姐藏起,暗中想要要脅……」綠鶯急了,腦中閃過的,全是這兩日華容不管如何艱辛惡劣的處境,仍然對她不離不棄,為她哭泣心疼的臉。

  雖然皇后給了她母女一條活路,但同時也是為了利用她母親在宮廷中熟練的用毒技能,以及需要她身為一顆暗棋。

  真正無所求而對她好的人,除了母親,就只有華容。

  這些年在華容身邊動的小動作,以及將華府消息傳遞給皇后,雖然是自保,同時也是為了讓皇后不至於再派人來對華容更進一步下狠手。

  當燕炔將她捉起來時,她就已經猜到是華相動手了,自己的身分已經敗露,母親估計也已經凶多吉少,只是心裡仍然會有一線希望,盼著母親仍然安康。所以不管燕炔如何用刑,綠鶯都不敢透露分毫,可這幾天過去,沒有人來尋她,她心裡也涼透了。

  雖然燕炔將華容帶在身邊,可是綠鶯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就已經看清他眼底隱藏的殺戮之氣,她不放心。

  她依稀記得母親說過,九皇子……當年救回來時,昏迷不醒,左臉血肉模糊……

  「兵符丟失的關鍵,的確有可能在小姐身上,小姐的病並非無藥可醫,當年我曾聽宮裡來的御醫說過,小姐如果能找到神醫施針,有可能會恢復神智……」她急切地說,希望能增加更多燕炔會善待華容的籌碼,「皇后一直認為兵符是當年九皇子和小姐一同藏了起來,只要小姐恢復或是能想起來……」

  可惜燕炔已經不感興趣了,轉身離開的同時冷漠地吐出幾個字︰「處理了。」

  兵符當年的確是被華容取了,只是最後是被華嶼藏了起來,而華嶼在他們出城的時候,將兵符巧妙地經由一個路邊乞丐之手,轉送給了燕炔,只是這一點他沒有必要讓綠鶯知道。

  隱在一邊的燕十二看到他的手勢,了然而安靜地封了綠鶯的昏睡穴,她求情的話再他無法說完。

  「爺,一會屍體就扔在這裡嗎?」

  「等等……」本來已經往回走的燕炔突然停了腳步,他腦中突然浮出華容哭得亂七八糟的小臉,暗自嘆了口氣,「人先留著,找人替她治傷。」

  算綠鶯命好,跟了個傻裡傻氣的好主子,這樣曾有二心的人,他是不會再讓她回到華容身邊了,可為了華容,他會讓她治好傷,讓人監察一段日子,如果能安生的,就給一筆錢遠遠地安放到別處得了。

  這麻煩事要不是為了華容,他也不會攬上身,燕炔很不是滋味地想,回頭得好好收拾那丫頭一頓,事情總不能一再的破例。

  「勤爺,小姐一直睡著,洗澡容易著涼,您能否替她解開穴道?」

  「你這丫頭傻了!你家小姐是爺的人,她在洗澡我怎麼能進內帳。」

  「我看姑爺當時也是遠遠地就能點穴,勤爺您不能在帳外解穴嗎?」

  「我這身本領和怎能和爺比……」

  燕炔從主帳邊上拐過來時,聽到燕勤和倚翠的對話,他倆一個在裡一個在外,雖是一問一答卻更像是閒聊,燕炔突然想到,這燕勤今年也快二十了,也該娶妻了。

  他注意到燕勤稱呼華容,不是喊她華家大小姐,就是像對倚翠那樣的你家小姐。

  「燕勤,吩咐下去,以後所有人一律稱她為夫人。」他突然出現,把燕勤嚇了一大跳。

  「是,以後就讓人喚她為華夫人可否?」府裡未有品階的姬妾,均冠回自身姓氏稱夫人,實際上除了可以證明她是王爺的女人外,一樣地位不高。

  燕炔瞪了燕勤一眼,「你倒好心。」

  府裡還沒有側妃,封妃是需要回稟皇家宗室由皇帝下旨的,用不著燕勤特地提醒,燕炔想,正妃之位是不可能許她的,以後封個側妃也能保她平穩的生活。

  燕炔獨自一個人進了帳內,倚翠已經聽到他和燕勤的話,正在屏風後默默地替華容擦洗,沒敢多話。

  帳裡水霧氤氳,除了華容正在沐浴的浴桶外,還有幾個冒著熱氣的木桶,倚翠想得十分周到細心。

  倚翠看到他,趕忙行禮,「姑爺,小姐還睡著……」為難地瞥了瞥此時俯趴在浴桶邊沿剛洗好頭髮的華容,似乎期待燕炔大發慈悲解開穴道,卻又不敢開口。

  「行了,你出去吧。」

  「是。」

  在燕炔回來前,倚翠已將華容清潔得十分徹底,原本她沾染上的血腥腐氣都一掃而空,枕在浴桶邊上的玉臂晶瑩,裸露於水面的背上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氣,有數顆水珠凝聚,似乎隨時淌下。烏黑的髮絲如瀑,濕亮地映射著光芒,一半沉入水中散開,半遼半掩了她玲瓏的身軀。

  燕炔看到水下她的長腿半曲,平坦的小腹下欲隱欲現幾縷柔軟的芳郁,小腹一緊,喉間聳動。他難以自抑地走近,將手伸入水中,在溫熱的水波包圍下,握住了如瓊脂白玉般的乳,滑膩豐盈的乳峰握在他的掌心間,頂端的粉櫻挺立在他的指間。

  看桶中的水很清澈乾淨,估計是已經換過一輪了,他不再猶豫地褪盡自己的衣物,跨入桶中將她的背靠著自己攏在胸前,一手仍環住她的胸部愛不釋手,另一手撫過她的睡穴,解了穴道。

  華容緩緩睜眼,卻仍迷迷糊糊,只感覺到渾身溫暖懶洋的舒適,胸部和耳朵都麻麻癢癢的,似乎有小蟲子在啃。

  分不出是難受還是舒服的她,不禁扭動起來,嘟著嘴抱怨︰「倚翠、綠鶯,有蟲子咬我。」

  「咬你哪裡?」耳邊傳來醇厚低沉的聲音,似乎帶了壓抑的笑意,卻不是丫鬟們。

  驚訝地轉頭,朦朧的杏眼頓時水光潤明起來,華容猛然用胳膊圈緊住貼緊自己的男人,「乙哥哥,嗚……容兒作了不好的夢,夢到綠鶯快死了……」

  燕炔知道她將現實和夢境搞混了,也不去點破,「為什麼不肯放下她走?」

  「因為那是綠鶯,我的綠鶯……」

  「她一身是血,你不怕嗎?」

  「怕……」

  「怕還不肯跟我走?」

  「可她是綠鶯……」

  「如果有一天,我也快死了,你選綠鶯還是我?」

  「乙哥哥不會的!」他隨口一問,華容卻像是受到什麼大驚嚇般,捧著他的臉,拚命往他半邊殘破的地方吹氣,「呼呼就不疼了,乙哥哥不要扔下容兒。」

  燕炔心裡一動,就著她的手去按壓左邊殘臉,巧妙地在幾個地方點下去後,用她的指在臉際揭起一層薄薄透明如膚質般的東西,一點一點,慢慢地將疤痕剝下,一張俊美非常的臉逐漸出現。

  劍眉斜飛,鼻樑高挺,薄唇形狀姣好,襯得眸若繁星,臉如冠玉,就算有掩不去的冷峻氣息沖淡了絕代風流相,但怎麼看都是一代美男。

  華容眼中的迷惑越來越濃,漸漸還多了些慌亂,她不自覺地後撤,那毫不掩飾的驚懼感染了他。

  和華容相遇、結合以來,燕炔每一次看到她,不管她對身邊的環境如何反應,對多少人流露出懼怕、慌張與不信任,但對著他,她始終都是一副依賴和全心全意的依戀,現在她突然產生的疏離,讓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燕炔輕輕一聲冷哼,伸手將咬著唇開始閃躲的華容拉回懷裡,讓她的臉壓在他的頸窩,壓制住她細微的掙扎。

  他略嫌不自在地放柔了聲音,在她的耳邊輕聲哄說︰「容兒不認得我了嗎?我是你的夫婿,你的乙哥哥……你閉上眼睛聽,是我……」

  華容在他帶著蠱惑意味的聲音中慢慢地安定下來,果然閉起眼睛側著頭認真地聽,不僅如此,她還伸出手從他的臉緩緩地向下摸。嫩嫩的指在他的臉上撫動,有些癢,像蝴蝶的翅擂動了微風,讓燕炔不由自主地也隨著她的動作閉起眼睛感受。

  她的手一直向下摸索,燕炔因為閉眼而更為敏感,感覺她在他的盾頸流連,時而輕撫,時而捏緊,她認真地、一心一意地探索著,對他來說卻像是烤火一般的折磨,溫熱的水加重了他體內的躁動,汗開始從他的皮膚滲出。

  他的胸膛因為她的手而緊繃,不久前他對她胸乳的愛撫,耍弄上面櫻果的方式,被她用到了他的身上。他感覺自己胸前的敏感被一再地挑逗,以前從來沒有女人曾如此大膽,讓他的乳頭麻癢不已,如果不是及時隱忍,呻吟聲就要逸出他的喉間。

  有些惱怒地睜眼,他要看看她為什麼敢如此褻玩自己,明明之前還如受驚的兔子一般急於逃離。

  她仍然緊閉著眼睛,因為用力,臉上的五官有些皺緊,雖然她的手在他身上彷若玩丟一樣的輕捏重撫,可她的神色卻是再認真不過。看她的樣子,彷彿現在在做的似乎是天底下第一重要的事情一般,一分一毫也不能放鬆。

  雖然他的注意力被她吸引過去,減輕了她在他身上所帶來的影響,可慾望一旦被點燃,那躁動之源脹大的疼痛,除了埋進她體內溫融之處,無法解除。

  於是他蓋住她移到他肋間的手,將她往下帶,讓她握緊他堅硬如鐵的粗熱慾望,就笪在水裡,他的碩大也要再燙上幾分。華容的雙手被帶動圈住來回滑動,他的手蓋著她的,不容她放開拒絕。

  沒想到華容卻緊緊握住,並一反之前的迷惑,高興地睜眼喊道︰「你真的是乙哥哥,我記得這根大棍子!」

  饒是燕炔平日再鎮定過人,也措手不及地被她清脆的喊叫聲弄了個大紅臉。

  原來她剛才並非在挑逗愛撫他,只是沿著之前他與她歡愛的方式,去摸索他曾指引妯在他身上逗留觸踫過的地方,而之前來回的折磨,也是因為她一直沒有找到熟悉感,而一再的確認探索。

  「乙哥哥,你樣子變了,容兒好害怕……唔……」

  她聲音仍然響亮,讓他不得不向前噙住她準備喋喋不休的小嘴,原意是堵著她的聲音,然後就盡情地享受她唇齒中的香甜柔軟。

  「自己握緊,上下動,不許放手……」他在她唇邊呢喃,手帶著她的手握緊,教她取悅自己。

  她並不像一般的女子那樣矜持,也並非好淫婦人那樣主動,她只是很認真地按他所說的去做、去學。可能因為她的痴癥,她是簡單而純粹的,所有的反應都真實而毫不掩飾,另有一番迷人的青澀。

  皇家長大的他,自幼學習的都是帝皇之術,身邊伴侍的人總是複雜而多心的,可再複雜的人,也總是會裝作一臉的單純模樣。

  他突然又想到綠鶯說的話,西顯的皇后,也曾懷疑過華容的痴癥……

  他左手移到華容的胸前,用力捏住她一邊嫩乳,細白豐膩的乳肉在他的掌緣指間被擠成各種形狀,中心翹起的硬核挺立在燕炔的掌心,像在控訴被壓擠得不能自由。

  「嗚……痛……」華容發出幼小動物般的哀鳴聲,手也因此而握得更緊,刺激得燕炔更是眼眶發紅,野性狂升。

  一想到她有可能是在作戲,是在欺騙他,就讓他難以自抑地失控,他的右掌抵住了華容的下巴,五指逐漸收緊。

  他慢慢地收緊,漸漸用力,她的臉開始漲紅,喉頭髮出細響,她的脖頸縴弱,仰起時使他掌心也感覺到緊張的脈動,她那麼的柔弱,只要他稍一用力,她就會因為頸斷而香消玉殞。

  華容的眼中倒映著他的瘋狂,只有痛苦卻沒有懷疑,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乙……哥哥……」

  燕炔眼裡波瀾幾興,最終還是緩緩放手。

  終究,還是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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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7 11:19:4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他吻去她因為難受而留在眼角的淚,順著淚的印記而下,在有著泛紅指印的頸部用舌尖舔吮。

  華容立刻忘了自己想說的話,轉而是難耐的驚呼,笑著推拒,「好癢……呵……癢……」

  她的力氣怎敵得過燕炔,只聽「嘩啦」一聲響,他已伏入水裡,屏息含吮上她半邊雪乳,盡情地品嚐。溫熱的水伴著她的綿軟,刺激他一再地用舌去撥動挑逗粉色的乳尖,她的身體順著他的動作一顫一顫地繃緊。

  在水下的他,聽到若隱若現的呻吟嬌喘聲,可因為水的關係,她的聲音聽來並不真切,卻吸引他想引發更多。

  出水深吸一口氣,他再度潛回,舉高她的雙腿,毫不費勁地抬起她的臀,對上羞澀緊閉的花瓣。她的羞處在水裡看來更為飽滿,白玉饅頭般的小丘中微露嫩紅的一道溝,欲露還羞的模樣煞是可人。

  華容因為看不到他想幹什麼,一直在掙扎抵抗,燕炔的手固定著她的腿,直接俯向前用舌尖去撥開面前的小溝。她的味道清新可人,花瓣順著他的舌尖分開,蕩漾在他的齒間,他忍不住就輕輕地咬了一下。

  他啃一下,她抖幾抖,雖然已經有黏滑的潤意,可是她仍然很是緊窒,他的舌感覺到重重的壓力。

  費勁地擠開層層纏繞的嫩肉,他的舌彷若交合時的動作,快速地進出,她在他的攻擊下緊繃、抽搐、夾緊,長腿緊緊盤在他的肩頭,無聲地求饒著。

  燕炔的功力不淺,直把華容逼到哭泣幾欲發狂的狀態,才又倏然出水,強硬地吻住她嫣紅的小嘴,將她自己的滋味度她嚥下。

  她被他強行度入的液體嗆住,不住地咳,他反而笑著在她耳際壞壞地問︰「好好嘗嘗,是不是很甜?」

  「嗯,甜……」她卻惑於他邪俊的笑容,伸手去撫他的臉,「乙哥哥,你真好看。」

  「你……也很好看。」他看著她染上嫩紅春意的臉,意有所指,帶著她的手指,去撥弄她因愉悅而腫脹的花瓣,「自己打開,讓我進去。」

  華容已經不是第一次容納他,她知道燕炔要將他那根又粗又熱又硬的東西放進去。

  經過他挑弄的幽徑花穴十分的酥麻空虛,花芯深處和小腹還因渴望而隱隱作痛,她順從地隨著他的教導,用自己的手指不甚熟練地撐開,主動去就他的碩大。

  「嗯……好癢……唔……乙哥哥……啊……」她感覺自己變得好奇怪,像是整個人要燒起來了,只想攀著他,讓他將自己擁住,用力、再用力!

  「嗯,做得好,就是這樣,繼續。」燕炔調整了身體的姿勢,張開腿將她納入其中,往上頂弄,來來回回在她的花穴外滑動。

  她被他弄得渾身無力,他幾度滑過中間的小孔卻過門不入,她急得一手保持撐開的姿勢,另一手急急地握住他的碩大,急切地喊︰「恩啊……進來啊……進來啊……」

  他被她的渴望給取悅了,如果不是他也脹得疼痛,他會繼續逗弄下去,可是已經再也忍不住了,「好,都給你!」

  他就著她握著的手往前一送一頂,哧溜一下,粗大的頭體已經進入她的花徑。

  他太大而她太緊,似乎被弄疼了,她皺著眉悶哼,「唔……」

  燕炔的感覺卻正好相反,熱熱緊緊的軟肉一圈圈地纏繞著他敏感的前端,像有張小嘴兒在吸吮著,邀請他繼續往前破入。

  握著她臀邊滑溜的肌膚,他毫無徵兆地將她拉向他,她一下就被壓得坐下去,慾望盡根而入,兩人的結合處緊緊相抵,只剩下兩個半硬的球體依靠在她的幽谷小丘前。

  兩人同時悶哼出聲,她咬緊了唇,臉兒皺成一團,他半閉目後仰,這一下的插入,粗大的柱頂兒正好卡入她的最深處,好不舒爽。

  華容被一下下頂弄得上下顛著,浴桶的水不斷因為兩人激烈的動作而嘩啦地溢出,她的驚呼呻吟也因此而斷斷續續︰「啊……好漲……嗯啊……乙哥哥……啊啊……」

  女上男下的姿勢會入得更深,加上有水的滋潤,進出都比以前的歡愛更為順暢。

  「真滑,像個水做的人兒,夾得真緊!」

  一手捏在她的臀上,另一手去揉她飽脹多汁的胸乳,那對嫩乳正如白兔兒般隨著她上下跳動,晃紅了他的眼,喉頭乾渴的他低頭去吸吮,似乎想從中吸出美味的汁水一解渴意。

  她下方的花穴多汁而嫩滑,每次退出都會依戀地纏繞著不放,進入時又會緊緊包裹著推擠磨擦。快感一波接著一波,燕炔感覺酣暢淋灕,為了延長快意,每每到快忍受不住時,便屏息凝神不動,由著華容扭腰盤動絞緊,也不肯丟兵棄甲。

  他的人生極少有這樣失控的快意,大入大出直想將身上的人兒變成自己的,整個人埋入她那緊窒之處去。

  「啊……嗯啊……」華容也被原始的快意支配著,無處容身,極致的快樂衝擊得她迷亂不堪,不自覺地用手環住燕炔背後抓緊,咬住他肩頭緊繃的肌肉,「唔唔嗯嗯」地叫著。

  她的手抓和齒咬帶來的疼痛,讓燕炔越發增長了麻酥的快意,似乎在這種時刻,只有最原始的動作才配得上兩人交合處的激烈,她的乳肉在他指間發紅變形,他用力抓緊揉搓,愛撫不已。

  激情最高處時,他恨不得連人都一起進入她熱軟燙人的內部,化在她身上。

  「啊!容兒你絞得真緊,裡面熱得要化掉我嗎?全給你,吃進去,全頂給你……」熱辣辣地痛快不已,他咬緊牙關,越動越烈。

  「嗯……我……我沒有……啊……」

  被他越來越快地撞擊著,一股熱液從她的深處湧現,華容發出短促的尖叫,腿部緊繃連腳尖兒都伸得直直,下方緊咬著燕炔的花穴收縮抽搐不已。

  被她這樣一絞,燕炔再也無法忍耐,繃直了身體,灼熱灑在華容身體的最深處……

  ◎◎◎

  「乙哥哥,我也要騎馬。」

  從馬車車窗探出小半個身子的華容,氣呼呼地將下巴枕在靠著車窗緣的手臂上,不顧身後倚翠的勸和擔憂。

  燕炔俊臉不豫,他本來一直在隊伍的最前方,卻有人帶了一名戰戰兢兢的僕婦前來,說華容在後頭馬車裡鬧著非要找他。現在的僕婦雖然是重新找來的,但也聽說了之前那批的下場,自然是不敢再將華容的動靜隱瞞,生怕出一點簍子。

  這都多少次了,都是一些完全不重要的小事,燕炔心裡無奈,臉上板得緊緊,因為華容,路上已經多次耽誤行程,他向來治下嚴厲,靠的就是紀律和嚴謹,怎能再因為這些小事一再縱容。

  之前綠鶯之事也是,非得告訴她已經將人送去救治,她才肯不再往那林子跑。

  「你會騎馬嗎?」

  「乙哥哥你會。」華容天真地眨了眨眼,似乎是那樣理所當然,「抱。」從車窗就伸出手,高高地向他舉起。

  「胡鬧!」一馬鞭抽向馬車邊,發出好大的聲響,「倚翠,看好她,再鬧,這馬鞭抽的就是人。」

  華容和車內的倚翠都嚇了一跳,華容愣愣地一時無法反應過來,倚翠連忙一把將她拉回車裡。之前她要鬧,倚翠總想著姑爺在綠鶯那事上也沒有太過對她用強的,所以才半勸半是縱容,現在看鞭子下來了,真真嚇了一大跳,這姑爺,也太善變了吧?

  她哪裡知道,正是燕炔覺得自己面對華容時,很多時候失了分寸,才越發地不願意存人前對華容露出好意來。

  燕炔頭也不回地縱馬往前,跟他一同過來的燕勤則靠近馬車,低聲說了句︰「越近興都,你就要記得越牢,爺他是燕國的義王爺,不是什麼華府姑爺,稱呼最好也要改了……義王府,沒有王妃。」
言罷,他也策馬奔前。

  王爺的婚事得由皇上作主,以前也從未見過他對哪個女人上心,府裡倒是有幾個皇上賞下來的姬妾,就是沒名沒分地在那放著,也不見王爺平日裡特別親近哪個,所以,連側妃也不曾有。

  而這次對華家這腦袋不清楚的大小姐,他家爺對她已經算是分外不同了,但這些話和華家大小姐說那是白搭,只希望倚翠那丫頭心裡夠清楚,人也有足夠的精明,才能在王府裡過好日子。

  「倚翠……」車廂內,華容怯怯地開口︰「我做錯事了嗎?乙哥哥為什麼會生我的氣?」

  「沒有,小姐沒有做錯事。」看著一臉不解,眼裡蒙上一層陰霾沮喪的華容,倚翠很是心疼,「小姐,你很喜歡姑爺嗎?」

  別人不懂,總以為華容是在胡鬧,倚翠卻知道是因為她極少離家,這些年幾乎不曾出過那小小的院落,現在環境改變,讓她產生了不安,特別是以前總有自己和綠鶯兩人陪著,現在卻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嗯,很喜歡。」華容用力點頭,然後四下環顧封閉而幽暗的車廂,苦惱地拉著倚翠的手,「倚翠,旁邊……旁邊有很多眼睛,為什麼乙哥哥不來陪容兒呢?」

  「小姐乖,姑爺他有很多事要忙……」倚翠下意識地安慰︰「他要帶我們去他家,小姐如果一直讓他來陪,就會一直到不了姑爺的家啊。」

  眨了眨眼,華容似懂非懂,「那我們去乙哥哥家,爹爹和奶奶呢?他們也來嗎?綠鶯知不知道我們去哪裡,她會跟上來嗎?」

  「小姐……」倚翠眼淚都快流下來了,勉強忍住悲傷,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喃喃地答︰「會的,會的……」

  小姐她還不知道華府已經沒有了,老爺和老夫人都已經去了。

  雖然華容看似和老爺、老夫人不親,可倚翠知道,那只是小姐不懂怎麼去面對兩人對著她時,不自覺帶有的那分沉重,她其實是很敏感的,知道誰疼她,骨肉連心啊,但現在老爺和老夫人都不在了……

  倚翠從未像此時這樣慶幸華容是個痴傻的人,適才燕勤的好心提醒,倚翠是聽懂了,沒有了老爺和老夫人,又將去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她們所能倚仗的,就只有燕炔。

  現在王府裡還沒有王妃在,也就是說,小姐需要盡早掙個名分。

  倚翠腦裡很亂,華容的心思卻已經從剛才的打擊裡走了出來,全心全意放在將要去燕炔家裡的好奇上,「倚翠,乙哥哥的家漂亮嗎?」

  「我也不知道呢,姑爺是燕國的王爺,王爺的府邸,應該是漂亮的吧。」

  「倚翠,是不是我乖,就可以去乙哥哥的家?」

  「是,小姐放心吧。」

  「真的只要我乖,就可以去乙哥哥的家?」

  「是真的啊,小姐。」

  「好,那我乖……」

  問題一次又一次被問起,倚翠也耐心地一再回答,問答聲在馬車內不時的響起……

  ◎◎◎

  「皇上,臣弟臉上有花?」

  「哦,還沒細找,待朕再細細看來。」

  「那適才皇上往臣臉上瞅了半天藉故發呆,實乃臣的榮幸。」隨著一聲杯蓋輕撞杯子的聲響,燕炔的鸞音變得冷漠有禮,有些再看就翻臉的徵兆。

  斯文俊秀中帶了點蒼白柔弱的君主燦然一笑,這才移開了久守的龍目,「三弟的性子澴是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啊,朕還以為西顯之行後,你的性子會改變了些。」

  燕炔的臉完全地冷了下來,他本來和皇帝年紀相差就不大,在文弱笑臉盈人的君主而前,顯得他更像是兄長,「皇上應該多憂心國事,而不是去關注臣弟的個性。」

  「你是朕最疼愛的弟弟,又是重臣,你的事在朕心中比國事更重,當然是要憂心的。」

  「臣弟無事,請皇上放心。」大刺刺地拒絕了皇帝的好意,燕炔的臉色相對好了些。

  正事之前已經匯報完畢,而這皇宮少年時早已住膩,不想久留,燕炔遂一抬手舉杯將面前的好茶飲盡,「臣弟進城就先入宮,久未返家,府裡還有很多事需要勞神,請皇上允許臣弟告退。」

  皇帝不緊不慢地說:「下人不做事,那就換了。」意思是一時半會,還不想放燕炔走人。

  燕炔又十分不敬地瞪他,皇帝燕煇在兄弟間排行第二,看著溫文,實際面暖心冷,他以府中諸事紛亂求去,燕煇就以換盡王府裡的下人要脅他留下。

  燕炔的眼神似乎讓燕煇十分愉悅,他倆為一母所生,年長三歲的燕煇雖為嫡子繼位,但初為帝時還是發生過兄弟櫃殘的憾事。

  自從貴妃所生的長子燕爍造反失敗,被貶苦寒之地後,讓當時不得不對兄長揮刃的燕炔,因自責而在兄弟間變得沉默,且極不願意在曾經發生血變的宮中長待,寧可長年在外征戰或策反他國。

  「你從西顯帶回來的那個傻丫頭,打算怎麼安置?」

  「皇上以為呢?」

  「燕家安能有患癡症的媳婦,遣入佛堂派人好生照顧算了。」

  「我答應了西顯華嶼,要善待她一生,可在她滿門皆滅後,讓她出家?皇上就不怕引人非議,說我燕家過橋抽板、鳥盡弓藏?」

  「哦,三弟你怕?」

  「臣弟怕污了皇家的清譽,惹天下悠悠眾口議我燕家不仁。」

  「狡辯。」皇帝笑了,如春花遍開的喜悅,他的臉剎那顯得光華四溢,「已經很少看到你有想護的外人了,那就讓她留下吧。」

  「她與臣弟已有夫妻之實,封個側妃的位置,也好讓西顯群臣看我燕國善待之心。」

  「三弟說笑了,華嶼在西顯是叛國之臣,封他的女兒豈不是笑話。」

  兄弟倆對視而笑,燕炔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不好這時強求,見一切燕輝都瞭若指掌,也就不再提這事,另找他話聊了些朝中之事。

  燕輝將燕炔留在宮裡用過晚飯,敘盡兄弟之情,直到月上中天才讓他離開,而宮門早已落鎖,可對備受皇寵的義王爺隨時留門進出。

  燕炔走後,皇帝燕輝明顯多了絲心事,對著兩人之前對下的殘局拈子深思,卻良久不落一子。

  又過了許久,內侍喜貴才躬身輕勸:「皇上,明兒還得早朝,您該就寢了。」

  「喜貴,你看老三這次可是動了真心?」

  「奴才不敢妄加猜測,或許義王爺只是感於華家的人在收伏西顯立了大功,義王爺果敢仁義……」

  「行了,不用拐著彎安慰朕,我看他是一時頭腦發熱,看來,是到了該娶妻的年紀了。」

  「皇上對義王爺的關懷,相信義王爺會明白的。」

  年輕的皇帝微微一笑,也就不再執著於這個話題。

  喜貴在旁雖然陪著笑臉,心裡卻著實歎了口氣,天家,怎能有癡傻之媳,這事皇帝是萬萬不會允的,只盼義王爺真的只是一時頭腦發熱才好。

  ◎◎◎

  「她鬧什麼?」

  奔波數日,一進城就趕著面聖,然後又累又困地回到自己府上的義王爺燕炔,洗了個澡後正要安寢,卻聽到王府的管家燕齊吞吞吐吐地來稟,被安置在木蘭院的華夫人鬧了一個晚上,還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華夫人一定要找王爺,小人和燕勤已經多次勸告,王爺正在宮裡面聖……」管家燕齊一額的汗,那個華夫人進府時很低調,燕勤親自陪同著讓人用小轎抬入,沒想到安置不久就鬧了起來,派去的丫鬟都在外院,連院子都不讓進。

  燕勤是唯一能進院子的,現在還在裡面陪勸著,所以派了他來向已回府的燕炔稟報。

  燕炔感覺額頭隱隱跳動的疼,忍住去揉的衝動,「去問清楚怎麼回事,讓燕勤來見我。」

  「是。」燕齊領命而壬。

  不久,就聽到燕勤在他門外低聲呼喚:「爺,已入睡否?」

  深深地吸一口氣,靜了幾秒,燕炔才重重地呼出濁氣,「說!」

  「華家……」本來想說華家小姐,及時改口:「華夫人她自來到府上就一直問起爺,說要和爺在一起……」其實華容喊的是要找燕炔一起吃、一起睡,燕勤沒好意思說。

  燕勤說這話時也很忐忑,他明白燕炔已經很累,也不耐煩為這些事費神,可或許是來了陌生的環境,華容分外的不安和任性,一直吵著要找燕炔,而倚翠和另一個丫鬟弄玉費盡苦心地又勸又哄,仍然不能制止她的慌亂。

  說真的,這也怪他家爺,在路上每逢吃飯、睡覺的時候,哪次不是順應著讓華家小姐到他的帳裡,這不,養成習慣了,到府裡想要立個規矩就難了。

  連日奔勞,一進城又得進宮裡,燕炔是真的累了,一股火氣從他心內燃升,他想,是不是這一路來他對華容過於寬容了?在西顯時他也不是無時無刻在華容面前晃,也不見得華容非要每天看到他才肯吃飯、睡覺。

  他義王府從來沒有敢如此胡鬧的人,以後也不打算慣出來,來到燕國,不管華容能不能明白,這裡都不是可以讓她放肆的地方。

  燕勤在門外良久未聽到回覆,大著膽子催問:「爺?」

  「隨她鬧。」

  「是。」燕勤明白了,這時候燕炔心情不好,他得趕緊走人。

  剛轉身,突然又聽到屋裡的問聲:「晚飯她用過沒?」

  「沒吃……」這不一直在那鬧著嘛,肯吃肯睡也就不來找您了,燕勤心中腹誹。

  「沒勸?」

  「勸了,說要等爺一起吃。」

  「算了,我和你一起過去。」燕炔的聲音像洩了氣般。

  那個晚上,燕炔摟著整個人趴在他身上睡的華容,心裡很是無奈。

  他是板著臉過來的,卻對她一點用處都沒有,而他準備了滿腹打算和她說教的話也沒用上,因為華容一看到他,就已經帶著一臉淚水,卻笑得燦爛地撲到他的懷裡。

  「乙哥哥,我想死你了!」她帶著哽咽的聲音裡,有驚喜,有委屈,有滿足。

  於是,燕炔便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接下來就是傳膳,陪著她吃,又陪著她睡……

  天剛亮時他已醒來,婢女侍候著洗漱更衣,便準備去上朝。

  華容這時卻頗乖,只是努力張著睡眼惺忪的眼,像小貓兒似地小小聲問:「乙哥哥,可不可不去?」

  「不可以。」

  「那早飯能回來陪容兒吃嗎?」

  「不可以。」

  「那午飯呢?」

  「不可以。」

  「晚飯呢?」

  「都不可以,你乖乖聽倚翠的話,睡前我就來看你。」

  身後沒了聲音,燕炔整理著朝服的領子,不放心地回頭,果然,那貓兒似的人兒在床上抱著膝,委委屈屈地紅了眼眶。

  那雙大眼本來就因為還沒有睡醒在努力地張著,裡面幪著一層霧氣,現在又因為委屈多了些水光,扁著小嘴兒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像在無聲地指責他虐待可憐小動物似的。

  很不可思議,燕炔竟然覺得她這副模樣異常地可愛,忍不住就過去摟著她,去輕吻她的眼皮,將欲掉不掉的淚珠兒捲進嘴裡,語氣自然地放柔:「你乖的話,等我閒下來了,我就幫你挑一匹小馬兒,教你騎馬,好不好?」

  「嗯……」

  告訴自己只是想吻去她的淚水和委屈,可是她實在太甜了,於是燕炔輕易地找到那微嘟的小嘴兒,恣意而忘情地品嚐著。

  侍候著的人早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被打發了出去,燕炔不希望自己對華容沒轍的模樣被別人看在眼裡,這會大損他這冷面王爺的形象。

  如果不是燕勤等急了跑來喚人,義王爺這天,差點就誤了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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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7 11:20:0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早朝完畢,燕輝留燕炔和信王爺燕炅在宮中進了午飯,兄弟三人許久未曾聚在一起,自然多話,一直到申時燕炔才回到義王府。

  「王爺,您可算回來了。」管家燕齊在府前翹首,不斷擦拭額上的冷汗,見到燕炔像看到救兵降臨般迎上,「您趕緊去馬廊吧,華夫人她在那不肯出來……」

  陪著一同上朝的燕勤一聽這話:心裡暗暗叫糟,又是華容。

  果然燕炔臉色立刻寒冷如冰,「怎麼回事?」問話時燕炔腳下不停,拐了彎就急急地向馬廊趕去。

  為免驚擾民眾,燕炔都是坐府裡的車駕上早朝,他的愛騎烏雲此時正在馬廊,烏雲獨自一間馬廊,有專門的馬伕照料,環境很好。

  此時那間採光良好的小屋前,馬伕正一臉惶恐無奈,而倚翠與另一個頂替了綠鶯的丫鬟弄玉,則一前一後地站在洞開的門前,看得出來,這兩個丫鬟正在守著不讓人進去。

  「爺來了,趕緊讓開。」遠遠發話的,是緊跟著燕炔身後的燕勤,一邊喊一邊做手勢表示情況不妙,讓倚翠等人趕緊遠些,不要擋了路。

  倚翠見機,拉著弄玉恭恭敬敬地站到一旁,讓寒著臉的燕炔進了馬廊。

  燕勤看到倚翠遞來的眼光,焦急中帶著希冀的求助訊息,他卻只能愛莫能助地擺擺手,示意她千萬別在此時多話,因為燕炔愛馬是出了名的,華容這次是撩了虎鬚了。

  倚翠深吸一口氣,硬生生把將要出口的話咽叵去,她不能惹了燕炔將自己賠進去,否則她家小姐怎麼辦,她身邊的弄玉仍然木頭般的表情,隨她的指示而動,更不指望會替華容掩飾。

  如果……如果是綠鶯還在就好了,起碼一個出事了,還有另一個會陪伴小姐。

  燕炔臉板得死緊,步履堅定,沒有人知道他現在心裡竟有幾分焦慌。

  會將烏雲單獨一廊侍養,是他惜馬也是因為烏雲性烈,如果將烏雲和別的馬關在一起,必然會踢得其他的馬匹遍體鱗傷。平日裡也只有一直餵養的馬伕以及燕炔近身數人,能夠接近它而不引發它的
暴躁。

  「小黑,你為什麼不吃胡蘿蔔?很好吃的哦。」

  柔綿綿的嗓音,稚氣上揚的語調,衣袖捲起藕臂半露,拿著根紅蘿蔔拚命往烏雲嘴邊湊的,不是華容是誰。

  烏雲出乎意料之外的溫馴,雖然左右晃動,不斷用長長的馬臉頂開華容的手,偶爾不耐煩地揚蹄,但也會小心地避開坐在它面前的華容。

  華容盤膝而坐,臉頰泛粉,頭頂的髮髻歪了一半,還黏著幾根乾稻,不僅兩邊的衣袖捲起,連衣襟也鬆了半邊,粉頸連鎖骨處都若隱若現。

  居高臨下,燕炔透過鬆開的領口,看到風光正好的雪白半球隆起。

  「出去!」一句怒喝,讓跟在身後的燕勤止了腳步趕緊往後退。

  惱怒地將馬廊的門兩邊一闔,讓站了一院子的人和他們隔在門的兩邊,沒有人知道其實他的心裡是大大地鬆一口氣,看到她好好地待在裡面,難以形容那種心提吊著又落下的恐懼感。

  這種感覺讓燕炔十分陌生,也引發了讓他用怒氣來掩飾慌亂的狀態,他寧可讓人認為他在發怒,也不想給人看到他為華容擔心。

  「乙哥哥,你來了!」一個溫軟的身子帶著淡淡的香氣,撲到他的背後緊緊摟著他,「小黑不乖,它不肯吃胡蘿蔔。」

  烏雲不是兔子,當然不吃胡蘿蔔。

  她雙手緊緊摟著他的腰,手中還握著根胡蘿蔔,軟軟地在他的背上蹭,委委屈屈的,配上軟綿綿的聲音,奇跡似地澆滅了他澎湃上揚的怒氣,卻又引發了另一種火苗。

  她似個不懂事的孩子,卻擁有旖旎誘惑的身體,經過他的開發澆灌,原本還帶著青澀的柔嫩,已經漸漸散發著成熟的芬芳。香軟貼合地磨蹭著他的背,讓晨間未能盡興的親吻愛撫,強壓下去的欲苗,此時又再燃起。

  「乙哥哥,容兒可不可以騎小黑?」看到燕炔很開心的華容,心心唸唸的,卻是讓他教她騎馬。

  「你怎麼跑來這裡?」他的心仍然怦怦跳得極響,烏雲對她的溫馴,讓他意外又慶幸。

  「容兒悶,想看小馬,可沒有小馬,有小黑,小黑長得好像乙哥哥哦。」華容嗤嗤地笑著,指指烏雲,又摸摸燕炔的臉。

  燕炔看看烏雲那張無奈的馬臉,哭笑不得,哪裡像了?

  燕炔想,他應該教訓她,這裡不是華府,容不得她繼續任性,他需要好好的懲罰嚇嚇她,以後不能再這樣肆無忌憚,務必要讓她知道安生地待著,才是最聰明的做法……可是,他發現自己捨不得。

  每次只要面對這張彷彿自己是她的光和熱,是她的一切的小臉,面對她全心全意依戀和信賴的笑容時,他的心就會軟如春泥,且不僅軟,還會發酵出另類的情愫。

  「乙哥哥?乙哥哥!」不滿他的分神,她努力踮高腳尖,企圖將臉貼到他的臉上,卻因為身高問題,不停地踮,不停地磨,都只能讓額頭碰到他的下巴而已。

  衣物在她不安分的扭動磨蹭下,發出輕微的憲率聲,雖然隔著兩人層層衣料,但因為她趴合得緊,分外柔軟的豐盈在他懷中腰上幾寸的地方擠壓著,引發麻酥火辣的愉悅感。

  「你就這樣想學騎馬?」他決定忽略掉和原諒她說他和烏雲長得像的冒犯,聲音比平日低沉,帶著壓抑的沙啞。

  身後的人拚命點頭,「嗯,想!」

  「為什麼?」以前在華府裡她總是深居,並不覺得她特別的好玩愛動,現在想學騎術的執著從何而來?

  「因為乙哥哥喜歡騎馬。」

  在馬車裡,倚翠是這樣告訴她的,燕炔喜歡騎馬所以不來坐馬車,而她不會騎,就專乖乖地坐在車裡,要不就不能去到他的家和他在一起了。

  只是因為他喜歡騎馬所以她才要學?深吸一口氣,緩緩吞下歎息的衝動,他將她轉到身前摟住,「以後沒我陪著,不許再來馬廊。」

  「那就看不到小黑了。」

  「它有什麼好看的?」聲音裡多了絲不滿,這馬,哪裡像他了?哪裡好看了?

  這時的燕炔,完全忘了烏雲是自己的愛馬,其實一直以來,他也覺得它好看。

  「小黑很好看的!」有人為烏雲打抱不平了。

  「比我還好看?那你以後就看它得了。」有人不滿了。

  「這……」為難的語調,「乙哥哥最好看,我要看乙哥哥!」

  嘴角上揚,「那就不許再獨個兒來看烏雲。」

  「可乙哥哥忙,老看不到……」

  「呵,小嘴嘟這麼高,是要掛個油瓶上去嗎?」

  「什麼叫油瓶?」

  「算了。」那小嘴兒高高地嘟起,真惹人疼,這時候,燕炔只想行動,不想多話。

  「哎呀,乙哥哥不要咬,疼……」捂著嘴,華容水汪汪的大眼滿是委屈,唇瓣被咬得紅嘟嘟的,看在燕炔眼中更惹得他想咬下去了。

  「嗯,再咬一口,就不咬了,乖。」

  「癢……騎馬……」被啃得直喊癢的人,還唸唸不忘想學騎馬,眼睛一直溜向烏雲那頭。

  燕炔緩緩綻開一個略帶邪氣的笑,「先回房,等我高興了,一會就帶你去騎馬……」

  ◎◎◎

  「唔……嗯……」好熱、好麻、好癢!

  華容快哭了,她需要拚命咬緊嘴唇才可以忍著不喊叫出來,可是怎麼也止不住從鼻腔和喉頸逸出的幾聲吟哦聲:「唔……嗯……嗯……」

  跪伏在床上的華容桃色衣衫半褪,露出的肌膚脂光賽雪。

  燕炔從馬廊將她一路抱回房間,中間沒少偷個香、竊個玉什麼的,早就已經弄得她氣喘噓噓,小腦袋暈乎乎的。

  回到房裡,更是突發奇想地說要先教教她怎麼騎馬,將自己的朝服舖在床面上,然後讓她背對著自己,手握床頭地跪趴在床上,那是他在馬廊中就衍生的慾念,讓華容臣服於自己身下。

  雪色的膚配上玄色金絲交錯的衣,顯得誘人之至,從頸項線條到緊繃的背部,再到緊翹如白桃般的臀,緊攏卻有些微顫的俏長腿,無一不讓他喉頭髮緊,小腹緊繃。

  此時華容的美,如一朵帶露的嬌花,半開半綻於他的眼前,淫靡的姿勢,清雅容色的美人,稚氣嬌嫩的神態,形成最強烈的視覺衝擊。

  他的手從裙擺下方采入,已鬆開腰帶的衣裙阻擋不了什麼,讓他輕易地將它們撩至她的腰間。

  隔著薄薄的褻褲,他把玩著渾圓的桃丘,滑軟中帶著彈性的手感讓他讚歎:「好馬……」

  他伏身吻上她裸露出來的肩,用唇在白嫩的肌膚上滑動,「容兒,你真美!」咬一口,看紅痕迅速染上那片輕顫著的柔嫩,「又嫩……又滑……又甜……」

  他的聲音懶洋洋的帶了點暗啞,一口咬住她的耳垂,讓她不設防地痛呼出聲:「啊!乙哥哥,好痛!」

  惡質地將咬出清晰牙印的耳垂含在嘴裡,模糊不清地問她:「說好你不許說話的,容兒,你說,我要怎麼罰你?」

  「啊……」一根筋的人思想怎麼能跟得上他,明明是被他咬痛了才沒忍住喊出來的,卻老老實實地認錯:「我錯了……啊呀……乙哥哥,好癢啊……」

  她低頭承認錯誤時,燕炔將手探入襟口一把握住她垂吊著的乳,並好玩似地用手去彈動半硬的乳尖。

  又痛又麻又癢的感覺讓華容不自覺地閃躲,他卻伏在她身上,將她纏得死死的,「噓,不要動,一會兒就不癢了。」言罷,本在把玩她乳尖的手,順著被拉得大開的前襟去到她的腰處,圈緊施力,讓她的後臀更高地挺起。

  一把將她的褻褲拉下,在自己的下腹撩弄幾下,灼熱如鐵的碩大解脫了束縛,往已溢出水光潤色的粉色肉丘探去。

  就著這個姿勢,他用自己的硬挺處去摩娑她的柔軟,一挑一勾一點,打著轉兒去揉她的敏感處,不一會兒,幽谷處已呈現潺潺潤意,用手一抹即溢染指間。

  華容已經連跪都快跪不住了,如果不是靠他的手撐著,早已癱軟在床上。

  沾了一手的潤意,燕炔將手收近鼻端深深地嗅聞,華容的味道十分的好,乾淨的芬芳氣息中帶了些清新的微酸,他下意識地輕舔,品味出更多的歡喜。

  「好多水兒,看來容兒你很喜歡這個姿勢。」已經夠濕潤了,他也忍得快要脹裂。

  吮吻著她的耳後,看她優美的頸項耐不住地仰起,他整個人貼合在她的背上,用灼熱的碩大圓頭擠開滑膩濕軟的花瓣,發出愉悅的歎息用力前挺,又熱又濕又軟厚的花壁推擠著、纏繞著,邀他進入更深處。

  「嗯啊……乙哥哥啊……」已經濕潤得很充分的幽谷被擠入粗熱的碩大,並沒有帶夾痛感,但被撐開、被摩擦、被頂入到極致的快意和不適,同時侵佔了華容的意識。

  高高低低的呻吟聲、歡叫聲和有時似痛苦的驚呼,一聲聲從她的紅唇逸出。

  燕炔也被不能思考的快意佔據著,肉體相拍的聲音有節奏地響起,時重時輕快速交纏著。

  他一手拉擒住她半邊肩膀,不讓她因為他有力的撞擊摔落地上,另一手揉搓著她飽脹的乳,捏擠搓弄,讓雪白豐膩的乳肉泛了紅印,在他的指掌間溢出各種形狀。

  「容兒,你喜不喜歡我這樣弄你?」

  「啊……乙哥哥……」

  「你不說,我就不動了。」

  他惡質的問得快意,她卻只能仰頭不斷地喊他名字:「乙哥哥……乙哥哥……」

  他在她體內隱忍,只是小幅度地挑逗著,華容覺得小腹處像有無數只螞蟻在啃咬,癢得不成,也不懂得向他求饒,只是一再地夾緊了臀部往後挪,希望能夠抒解這酥麻癢意的折磨。

  「嘶!」本來是想戲耍她的,沒想到卻被她夾得十分痛快,反倒成了對他的折磨。

  燕炔深吸一口氣,再也忍不住狠狠地動了起來,感覺有些丟臉,卻又實在不能忍耐,「你這磨人的娃兒……都給你,都給你!」

  每一次撞擊,他都恨不得全根沒入,化在她溫暖的體內,如果不是他過人的自制力,每每能在熾熱得快失神的快意中凝神停駐,他早就在她體內潰敗,洩出歡快的愛液。

  「啊啊……嗯啊……乙哥哥……」她隨著他撞擊頂入的力道顛簸著,一聲聲喚著他。

  背後騎騁本來就會更深地進入,每次頂入都能感覺到華容體內深處的那張小嘴兒,擊中花芯,讓這場歡愛更淋漓盡致。

  華容已經兩次達到高潮,嘴裡呻吟也慢慢越來越無力,小臉兒潮紅得不成樣子,過強的快意也是一種折磨,無盡的刺激一波一波地氾濫。

  「乙哥哥啊……容兒……容兒不成了……唔嗯……啊……」

  她嘟噥著、求饒著,這副模樣實在讓人憐惜,也分外地滿足,燕炔加快了抽動的節奏,低身吮吻住花瓣般的嫣粉的嘴兒。

  最後的歡愉時刻來臨,他抱著她的身子翻身成坐姿,讓她全身依附在他身上,因自身的重量和他的衝入,兩人更深地結合在一起。

  他的灼熱在她體內跳動,一抽一抽地擠壓射出快感的汁液……

  迷迷糊糊中一陣灼燙的滿足,從她體內愉悅的深處氾濫,華容嘟噥著卻計較起歡愛中途燕炔說她是馬兒的事:「容兒……不是馬兒……乙哥哥壞……」

  燕炔也陷入一陣無力的失神狀態中,極致的快意讓他的氣力在這時似乎也流失了,下意識地摟緊懷中全身染上他氣息的嬌軟身軀。

  「好好好,我壞,我壞……」他喃喃地服軟,嘴角帶著上揚的弧度,輕輕地在華容的髮上印下一吻。

  他的鼻腔心頭,盡是她的氣息……

  ◎◎◎

  燕炔也沒有食言,摟著華容沭浴完畢,招呼人傳了膳,飯後就著將黑的夜色,一騎兩人出了城門。

  雖然如願以償地騎了馬,可稍早前的歡愛早已將華容的力氣掏得乾乾淨淨,她只能乖乖地偎在燕炔懷中,昏昏欲睡。

  晚風有些涼,烏雲放開了蹄子跑得歡,燕炔用斗篷將華容裹得緊緊的,下巴一下一下地輕磨著她的頭頂,「容兒,不是要騎馬嗎?」

  「乙哥哥……我睏……」

  「不成,快起來騎馬。」裝模作樣地板臉,捏她小巧的鼻尖,不停地搔擾懷中欲睡的佳人,她不聽勸,對她也講不了道理,他不能讓她繼續惦記著要騎馬的事,她要騎,就讓她騎到怕好了。

  燕炔的懷裡暖融融的,呼吸間都是他的氣息,華容心滿意足睡意正濃,哪堪這樣的搔擾。他捏她,她就拂開,他躲開她的手,繼續捏她的鼻子,這一來一去,弄得她覺得鼻子癢癢的,有些難受。

  泥人也會有三分性子,何況這時想睡想得迷糊的華容,手勾不上,不及對方靈活,怒向嘴邊生,小巧的牙齒派上了用場,緊緊地咬住那使壞的手。

  這一下出乎燕炔意料之外,他皮厚得很,也不覺得疼,只感覺刺刺的,有些癢,這癢意弄得他的原則又動搖了。

  燕炔搖了搖頭,用腿夾夾烏雲示意它放緩速度,無可奈何地摟著懷中酣睡的佳人往城裡去了。

  ◎◎◎

  「小姐,你不要爬那麼高。」倚翠無力地仰頭,重複著每天必說好幾次的話:「萬一摔著,就得好幾日不能來了。」

  勸,是沒有用的,每回都得從華容最在意的事情誘哄。

  想到這裡她就氣不打一處來,弄玉那丫頭平日沉默寡言得像塊木頭,怎麼會是她幫小姐找到這樣一處,可以每日裡爬上牆頭看王爺進出府裡的必經路徑,偏生她的碎碎念對身旁扶著木梯的弄玉來說,比對華容更為無用。

  弄玉是在來燕國路上遺走了頭批嘴碎的僕婦後,由燕勤送過來的,說難得找到這個丫鬟,曾是一西顯罪臣大戶小姐的貼身丫鬟,據說幹活穩當,口嘴極牢,可以頂綠鶯的缺。

  嘴是牢,牢得像個悶葫蘆似的,幾乎不說話,可最恐怖的是,一旦她給華容出主意時,都是些了不得的餿主意。像上次告訴華容馬廊的所在,像後來華容再鬧著要找燕炔時,她直接扛了梯子,指了指這處在外花園一角的牆頭。

  王府裡的僕從似乎都受了知會,在華容爬牆的頭兩回,管家燕齊的老臉抽啊抽,也滾遠地、無奈地如自己此時一般仰著頭,緊盯著爬得不穩卻一副勇往直前的華容,欲言又止。

  他不離得遠不成,華容怕生人更怕異性,就算他是個半老頭子,靠近了她,一樣像看到什麼登徒浪子般地驚叫,於是自尊受損的燕管家,後來也只有假裝看不見了。

  弄玉把梯子扶得穩穩噹噹的,經過多日的實踐,華容已經可以很熟練地趴穩牆頭,她看見遠遠地一抹玄黑金冠的身影,大踏步地邁過外院的門房,她整個人都激動起來。

  乙哥哥要出門了,要去他們說的那個什麼早朝,每日裡只有這個時候肯定能見著。

  他抬起頭了,華容高興地拚命揮手,整個身子帶動著木梯也左右晃動起來。

  她顧不上下面倚翠的驚呼和弄玉的吃力扶正,眼裡只有那抹挺拔的人影,揮手,繼續用力揮手,就差沒整個人跳起來了。

  「乙哥哥,乙哥哥!」

  燕炔眼力很好,耳力亦佳,想裝作看不到、聽不見三牆之外那抹嫩黃的身影都不成,事實上這半月來,就算颳風下雨也阻止不了華大小姐的任性,她日日堅決趴牆窺視他出門,他又怎麼會一無所感。

  不去理會那頭的呼喚,他堅定地步出王府大門,外牆比內牆要高多了,她再胡鬧也看不到王府外頭去,想來在王府裡整天悶著也沒什麼好要的,就由著她吧。

  他上了馬車,噙著嘴邊一抹微笑,閉目養神。

  那日在馬廊,他用外袍裹著她抱回房中,外頭只有紅著臉的倚翠和用訕笑掩飾浮躁的燕勤。

  機靈如燕勤,既然之前會遺散眾人,自然也不會在此時跟上。

  擅自跑去逗弄烏雲不僅沒有受罰,那晚燕炔還和她縱馬出城,兩人近期又多次同吃同睡,府中不少人都有眼力,知道這位從西顯帶回的華夫人極之受寵。

  連燕炔自己也清楚,為了華容一再地破了很多慣例。

  華嶼說,不求富貴,只希望她一生平安。

  燕炔好像有些明白華嶼的心態了,和華容一起久了,他整日裡無奈又歎息的,可不也像個老頭子般,只望她安分自在、平平安安而已。

  可是隱約中,他又覺得自己並非僅僅是滿足這樣,這分心思正如一小石頭砸入平靜的湖面,引起漣漪無數。

  只是誰也不知道,這石頭最終會安生地落到湖底,還是被水波帶到了另一個地方?

  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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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7 11:20:2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希望華容能安分的念頭,數日後也出現在倚翠的腦中。

  近日華容看到別人送給燕炔的一塊木雕後,突發其想自己也要雕匹像烏雲一樣的馬兒,在花園裡鬧騰得正歡。

  恰好這日燕炔回府,帶著客人一同到花園賞花,和華容主僕遇了個正著。

  遠遠地,看著一清貴十足的中年男人和一個容色艷麗的少女,跟在燕炔身側慢悠悠地逛了過來,主客三人相談正歡。

  「乙哥哥。」華容眼尖,立刻拋下手中的根塊和雕刀,歡呼一聲就往那頭跑。

  她身子向來輕靈,這一下動如脫兔,倚翠和弄玉都來不及制止。

  「乙哥哥,我好想你!」

  可跑到燕炔幾人身前數丈,她的歡呼和身子同時停住,疑惑不安地盯著燕炔身後那一身尊貴的客人和遠遠跟著的僕眾,熟悉她的人就會知道,她怕生人的毛病又發作了。

  燕炔臉上原本帶著溫淺而疏離的笑容,此時都化做了無奈,「燕齊,找人帶華夫人回院。」

  「是。」身後陪同的管家燕齊恭敬地點頭,轉身對已經趕到華容身邊的兩個丫鬟使了個眼色,「倚翠、弄玉,先陪華夫人回去吧;劉嬤嬤、張嬤嬤,你倆也陪著去看看還有什麼需要的。」這些日子
的相處,他也知道華夫人心智異於常人,幸好貴客上門時身後跟著侍候的人多,趕緊分兩個有力氣又有眼色的婆子過去幫忙。

  「三哥哥,這位姐姐是?」

  「炔兒,那邊繁花似錦,不如過去瞧瞧?」

  那兩名客人同時開口,卻是一個嬌嗔中難掩探究,一個有意錯開話題解圍。

  燕炔點點頭,安南王是他堂叔,奉安郡主是安南王的獨女,小時候他曾在安南王領地住過一段時間,和兩人關係頗為親厚。這次安南王進宮朝賀,皇帝有意將奉安郡主指婚給他,所以這段時間那兩人不會住在行館,而是住到他府中。

  「我不要!乙哥哥……走開啊,你們走開!」卻不想那兩個婆子一近身,華容果然尖聲叫了起來,手舞足踢地掙開兩人,跳到燕炔身側,緊拉著他的衣袖,臉埋進他衣裳中拽得死緊。

  「三哥!」奉安郡主長這麼大一直養尊處優,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她本來最為靠近燕炔,被華容這瘋了般地一鬧一靠近,整個人不由得倒退兩步。

  安南王見此,不動聲色地在女兒身後一托,示意她穩住。

  燕炔一身玄色金線蟠龍繡朝服,多了幾個泥手印,此時死命拽緊他的華容,手上、衣袖都沾染了泥污,裙擺和繡鞋上也是污跡遍佈。

  他能感覺她在發抖,但礙於客人在,不好多言,只好瞪了嚇著她的幾個婆子一眼,將她從身邊扯開,壓著聲音說:「你先回院裡,我稍後去看你。」

  「不要!」她扭麻花似地躲,拚命往他身後擠,「我要乙哥哥陪我!」

  「胡鬧!」一聲喝斥,已經趨於嚴厲。

  華容向來被他縱容慣了,倒沒什麼,反倒是倚翠向來害怕燕炔,見此陣仗趕忙跪下,「王爺開恩,小姐她……」

  燕炔的眉頭皺得更緊,這一個個怎麼都像是嫌不夠亂似的,盡是添亂。

  安南王父女身分特殊,是皇帝有意拉攏的對象,這次聯姻對皇家意義頗重,身為皇上近臣和愛弟的他責無旁貸。

  他沒有放棄過要對華容好,立華容為側妃的念頭,正打算藉著這次的聯姻讓皇帝高興,一併請封,而讓安南王父女進府也存了刻意討好的心,讓他倆不至於在請封側妃的事情上成為阻力。

  可現在華容倒好,什麼不好玩,偏偏要來這裡玩。

  不忍心治華容,難道還治不了這個護主心切不看場合的丫鬟?

  燕炔喚人:「倚翠不能好好勸慰主子,把她關到柴房裡鎖一天,餓著。」

  立刻就有人應了,扒拉起跪著的倚翠就往外拉。

  華容可不准了,鬆開扯緊燕炔的手,想去拉住倚翠,這時燕炔卻反手將她扯著,咬著牙,低聲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話:「你給我乖乖地回院子裡待好,你不聽話,我就罰倚翠再不聽話,我把弄玉也一併關起來,直到你不再胡鬧為止。」

  華容歪著頭,嘴微張又合,看看被拉著走不敢出聲的倚翠,再看看滿臉狠戾色的燕炔。

  「我……我沒……」像是在努力消化他的話,又像是在想辦法組織話語,她跺跺腳對呆站在一邊木頭人似的弄玉說:「弄玉你告訴……告訴乙哥哥,我……我很乖,不要關倚翠不要關倚翠!」

  「誰要敢替倚翠求情,責二十板子趕出府。」燕炔冷冷加上一句。

  好吧,弄玉本來就呆呆的,聽到這話後更是不吱聲了。

  再不追,倚翠就要被人拉出花園外了,華容發了狠,甩開燕炔的手,冷不妨一心急就摔了個跟斗,她雙手撐地,痛得咬緊牙關,半天不能出聲。

  她仰起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滿是不解地在燕炔和他身旁的父女身上來回看。

  她又沒有不乖,只是想他了,為什麼他要罵她,還要將倚翠關起來,為什麼?

  還有那兩人,看她的神色為什麼這樣……

  她想不出來此時安南王父女眼中的不屑、防備該怎麼去形容,但直覺地知道,這樣的眼光和她雕刻用的刀子一般鋒利。

  沒有想到她會突然掙扎,華容掙開他的手摔倒在地上時,燕炔也嚇了一跳,第一反應就是去扶她,正要彎身卻被她受傷的、含淚的模樣給震住。

  她摔痛了,只是為什麼摔的是她,他身上某處似乎也跟著隱隱作疼起來?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

  咬牙,心一狠,挺直了身子,轉頭比原來更為有禮地向安南王父女拱手,「皇叔見笑了,這兒亂,且讓本王帶兩位去遊湖。」說著又向燕齊和燕勤使了個眼色,隨即再也不看華容,率先抬腳往花園另一頭走去,「此時湖面風光正好,一會還能在那擺膳……」

  ◎◎◎

  華容很痛,感覺喉嚨裡像火燒刀割一樣的疼痛。

  倚翠被關起來了,可是她不知道關在哪兒;乙哥哥說,要去遊湖,湖在哪裡她知道,可是為什麼這麼冷、這麼痛…

  依稀中有很多人影在晃動,一會亮,一會黑。

  好冷,她好渴,有很多水……喝了,嗓子更痛更冷……

  乙哥哥、倚翠、綠鶯……誰來救救她啊?還有爹……他怎麼不來救救容兒?

  她想爹了,站在乙哥哥身邊的那兩個人,讓她想起以前在家的時候,雖然爹每每看一眼她時,都有種讓她覺得自己像是做錯了什麼的樣子。

  綠鶯說,那叫傷心,不是因為她做錯了什麼,而是爹心疼她。

  可是她還是會害怕,爹眼裡的「傷心」那樣深厚,讓她也跟著胸口像壓著什麼東西,重重的,很難受,所以她不愛看到他,有時她感覺他根本不是在看自己,總覺得他看著她,卻是在找別人。

  可現在爹在哪兒?為什麼不來救救她,她好痛,好痛……

  還有奶奶……奶奶在哪?倚翠不是說,等到了乙哥哥府上,爹和奶奶也會來嗎?快來啊……

  「啊……」喉頭發出的聲音也變得啞啞的,像有火燒一樣的痛,她怎麼說不出話了,她要告訴倚翠,她要回家啊。

  乙哥哥在哪?倚翠……綠鶯……爹……奶奶……

  她無聲地嗚咽著、求救著……

  ◎◎◎

  華容落水了,木蘭院中亂成一片。

  回到木蘭院裡不久,她就嚷著要去找倚翠,嚷著要去湖邊找燕炔。

  倚翠不在,華容不喜生人,府裡其他丫鬟近不了身,弄玉就忙了起來,於是一個不注意,華容就跑了出去,她不知道柴房在哪,可是她知道王府裡的人工湖在哪。

  她剛跑開不久,弄玉就發現了,可是弄玉並不知道華容的目的地是湖邊,等她細心地根據華容留下的痕跡找到湖邊時,正好看到在水裡撲騰快沉下去的華容。

  因為天涼,又灌了不少水,華容雖然得救,卻發起燒,整個人病得意識模模糊糊起來。

  而燕炔和安南王父女其實並沒有去遊湖,安南王有眼色,又怎麼會在剛瞧見這一場混亂後,還留在義王府裡讓燕炔強忍不快地陪著。於是他表示自己離京太久,甚為掛念興都名菜,提議今日不如在外頭吃去。

  燕炔沒有遊湖的心思,對此也沒有意見,便帶上燕勤陪兩人出了府。

  可是華容不知道,她還是傻傻地去了湖邊找,甚至落了水。

  管家燕齊想著王爺正接待貴客,稍早又因為沖撞了客人連華夫人都被訓了,所以沒敢讓人去找燕炔通報。

  等燕炔知道華容落水生病的消息時,已經是晚上回府的時候了。

  燕勤拿了燕炔的權杖,去請宮裡的阮太醫過府,雖然已經請過太醫,可是燕炔並不放心,如果不是因為燕齊年老忠心,估計燕炔的怒意就能當場燒了他。

  為了讓昏迷中的華容安心,倚翠也被放了出來。

  這邊廂的人忙碌地進出,捧出擦洗的水盆子,煎藥、取藥的來來去去,誰也沒有注意到在暗處,燕炔站了許久的身影。他一直站到阮太醫離開,木蘭院裡的燈熄滅,燕勤等人離開,倚翠的哭聲漸止,才沾染了一身晨露離開。

  或許有暗衛曾發現王爺的身影,可誰又敢出聲警示呢?

  這一日天色陰霾,黑壓壓地讓人心頭犯悶。

  燕炔將眼光從空無一物的牆頭移開,心裡暗暗自嘲,這些日子,為什麼每日早朝經過,都要看一看那堵牆頭?明明知道那個愛爬牆,愛朝他揮手的人,此時正躺在床榻上,虛弱的生著病……這又是一個不好的習慣。

  不過,今日下朝後,還是去看看她好了,雖然他每一日都會在她的院外靜靜地逗留一段時間。

  下了朝,燕炔隨即就趕回王府去看華容。

  ◎◎◎

  她瘦了!

  指節輕輕撫過記憶中嫩滑的臉頰,原來綿軟中略有彈性,現在失色不少,臉越發顯得小,緊閉的眼下有淡淡的青痕,長長的睫毛不時會微顫一下,顯得可憐兮兮的。

  那一場落水讓她病得十分凶險,差點轉為肺炎,而他懊悔不已。

  雖然每日太醫診斷的結果,都會有人匯報給他,但親眼看到她的消瘦,還是產生了不安和不放心。

  她的睫毛開始頻繁地顫動,眼皮也不時微微抖動,他心裡一抽,不是說病已經好了嗎?難道還會難受,讓她在睡夢中都不得安穩?

  燕炔收回手替她蓋好被子,決定離開去找人麻煩,每日聽完她的病情後,他總會找侍衛過招,害得一群近衛天天看到他就頭皮發麻。

  「乙哥哥……」衣袖卻意外地被扯住,回頭對上她小鹿般可憐兮兮泛著水光的眸,「別走……」

  燕炔無言地返回,坐在床沿,她的手指緊緊抓住他的衣袖,臉上開始漾出滿足的笑容,似乎這樣抓著不放,就能安心。

  兩人就這樣一躺一坐,一個面無表情,一個滿臉笑容,卻也在寂靜中漸生出一分安逸的和諧感。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燕炔才對已經自得其樂地玩起他手指頭的華容開口,「還難受嗎?」

  他那樣對她那樣不好,她看起來卻全無芥蒂,還表現得相當的依戀。

  「難受?」華容只是無意義的重複,看著他好看修長的手指,翻來覆去地想,好像好好吃的樣子,醒了這麼久,肚子都要咕咕叫了,越看,越覺得饞。

  果然,她還是很難受……燕炔的心有些鈍鈍地疼痛著,此時他寧可生病的人是自己。

  下意識地想扯回在她掌中的手,去探她額頭的溫度,卻不想她攥得那樣緊,這用力一扯,就將她從床上拉得仰身而起。

  看中的美味要飛了,華容著急地撲上去,一口含住!熱熱軟軟地裹住,吮得勁頭十足。

  指尖是何等敏銳的所在,只感覺一陣酥麻刺激從被裡住的指,迅雷般發散到全身。

  華容病了這麼多天,燕炔因為心裡有愧疚,都只是在她沉睡時來伴著,看她快要醒轉時,又匆匆地離開。

  好久沒有碰她了,實在是想念……

  被她這樣一吮,有一股火焰似的灼熱感從下腹燃起,讓他難耐地調整了下坐姿。

  沒有遇上華容之前,府裡放著一些別人送來的姬妾,燕炔偶爾也會去抒解慾望,他向來不會在這事上虧待自己,那些對他來說,只是純生理的發洩。

  可因為華容的純真,還有和她在一起的愉悅暢快,他早就已經忘了府裡還有其他女人。

  無可否認,那種單純的肉慾已經不能再引發燕炔的衝動,而華容總是能在一個不經意的動作間,讓他情慾勃發如同初試情慾的毛頭小子。

  所以在不久前,他就已經讓燕勤將那些沒名分的女人做了妥當的安排,願意安生散去的,給足夠的銀兩;還想著富貴的,轉送給朝中其他的貴人。

  華容還在用力地吮吸舔弄著他的指,雙眼泛光,滿臉的渴求……燕炔突然感覺自己在她眼中像是一種美食,她正準備將他嚼碎吞咽得一絲不剩。

  事實上,他也猜對了。

  半晌,她一臉不滿地將他的手指吐出,「咬不動,沒有雞腿好吃。」

  本來全身燥熱,欲潮氾濫的燕炔,瞬間被弄得哭笑不得,蠢動的慾望也只能強制地壓下,「你餓了?」

  「嗯。」又是可憐兮兮的模樣,像是在說好餓好餓,無聲地控訴他的孩子。

  燕炔突如其來一股衝動,「我帶你出去吃吧。」

  他的衝動不無補償的意味,卻沒料到華容根本不領情,反而整張臉皺成包子模樣,「出去?是去帳篷裡嗎?」她還記得來這裡的路上一直吃的東西,味道實在不怎麼好。

  「你……從來沒吃過府外的食物?」

  她很努力很認真地想,「老和尚……有麵,不過不好吃……」

  老和尚?是說在西顯的時候,她只去過寺裡看病情,只吃過寺廟中完全不含油水的食物嗎?

  從少年時起,他在府裡的時候極少,到了現在因為兄長希望他能安穩下來,才不得不多花些時間待在府中。偶爾會慨歎想念在外面時的遼闊自在,可他完全沒有想過一個女子的生活,竟然是這樣的淺窄,而華容似乎一直被困在一方小院中。

  心裡不知道什麼地方突然就似崩了一角,有些酸楚的東西在往裡鑽……

  「來,我帶你去吃好吃的。」霍然起身,不想衣角又被她狠狠地攥住,心裡似乎越發的軟了,「我不是要自己走開,你這樣子出去不成,我去給你挑一身衣裳。」

  「不要,乙哥哥陪我。」困難地咽了幾咽,像是作了什麼重大決定,「容兒不餓,不吃?乙哥哥陪著就好。」

  這傻孩子!

  不管怎麼告訴她,他只是想給她弄一身小廝的衣裳,她還是怕他走掉,死活不肯放手——

  無奈之下,燕炔直接用軟薄絲被包好她,抱起就走。

  ◎◎◎

  「繩子還在,不要害怕。」燕炔大大方方地握著華容的手,走在興都有名的食街上。

  一身青布衣的他難掩華貴之氣,身邊做小廝打扮的華容也靈動得讓人側目。

  人潮熙熙攘攘的街頭,讓怕生人的華容一開始根本不敢睜眼,如果不是燕炔及時摀任她出口的尖叫,必然已經引發了不小的轟動。

  後來燕炔想了個主意,拿了條絲綢,將二人的手腕縛住,他則緊握著她的手保證不會放開。感覺到右手緊緊和他相握,慢慢地華容的心安定下來,開始敢怯怯地緊貼在他身側走動,可每當有人離得近了,他總能感覺她貼著自己的身體在顫抖。

  這樣來回數次,他都覺得這次帶她出府,是種折磨而非恩寵了。

  他帶她到城中最有名的酒樓,進了最昂貴的包廂,交給掌櫃一錠金子,「尋那味道最好的菜式上幾樣,剩下的錢,讓伙計去把街上有名的小吃全部買來。」

  人都退下去後,他將一直躲在背後的人扯出來,「他們都走了,出來吧。」

  華容的小瞼有些發青,分外沉默。

  燕炔捧起熱茶,吹涼了小口小口地餵她,他少有這樣侍候人的時候,動作雖然已經盡可能的輕柔,仍難免讓一些茶溢流到她的脖子上,她卻沒有抱怨,安靜地吮著。

  出府不到半個時辰,華容覺得一路走來,漫長得像是永遠走不到盡頭,對陌生環境和人群的恐懼,還有在他身邊的踏實感,兩種感覺來回撕扯著她,其實她覺得他只要一直陪著她就好了,並不需要出來,但是他喜歡,她哪兒也願意跟去。

  燕炔雖然覺得這段路走來累人,可是他希望華容以後可以習慣在人群中行走。

  「不是餓了嗎?來,嘗嘗。」給她挾菜,餵她吃,似乎也變得是一件無比自然的事。

  華容吃得漸漸歡喜起來,眉目中的驚懼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滿滿毫不遮掩的快樂,小嘴努力在吞嚼,眉眼笑如花開,而她的眼中,始終映著一個他。

  「乙哥哥,你也吃。」她不耐煩去拿筷,直接用手擰起一個小點心,塞進他的嘴裡。

  燕炔溫柔地對她笑了笑,吃了。

  看到她的笑容,他覺得慶幸,那天如果弄玉沒有趕到湖邊,他不敢想……

  吃得飽飽的華容,孩子氣地挺起小腹,意思是很飽了,不用喂了。

  燕炔果然停了手,可他的眼神溜去的地方,不是她看不出鼓起的小肚子,而是隨著她的動作晃了晃的豐盈。

  雖然她穿了小廝的服飾,可燕炔並沒有費事替她纏胸,換男裝只是為了方便走動而已。

  他的女人,誰敢窺視!

  在她沒有章法的亂塞給他東西中,他也吃得差不多了,將她拉到腿上坐在懷中,手伸人那惹眼的飽滿處,嘴也並不打算閒下來,「嗯,飽了,最後嘗了甜點我們再走。」

  「甜……唔……」這是她的嘴,不是食物啊。

  「還生不生我的氣?」終究還是忐忑於這件事,燕炔呢喃中,臉上升起可疑的紅暈。

  「為什麼要生氣?最喜歡乙哥哥了……怎麼會氣……」他的唇游移在她的耳邊,癢癢的,讓華容很難認真說話。

  「那就好,我……」難以掩飾的高興,差一點就脫口而出的話被他及時吞咽了下去,現在,還是盡情地品嚐她的甜美好了。

  良久後,兩人終於走出了酒樓。

  走到街道上的華容,臉上那抹可疑又誘人的嬌紅,久久未能散去,雖著男子裝束,可是小女兒般低頭斂眉,緊緊貼跟著燕炔的姿態,讓看到的人都不會錯認此人是個男子。

  身邊小小聲而模糊地響著她的嘀咕:「握手,我不怕……」

  「繩子還在……我不怕。」

  「乙哥哥在,不怕……」

  燕炔覺得有些好笑,他不是一個愛笑的人,遇上華容後,忍不住笑的次數卻越來越多。

  如果現在有熟悉燕炔的人在,一定會大吃一驚,那個嘴角帶著淺淺上揚弧度的男子,怎麼可能是燕國的冷面王爺。

  華容此時顧不上這些,因為對生人的恐懼,她的心臟正「怦怦怦」跳得極烈。

  握得緊緊的手,像是知道她的緊張,突然變了節奏,一下一下地捏緊、放鬆,像是鼓勵,卻正好隨了她小聲嘀咕的節拍。

  漸漸地,她張開了閉緊的眼,腳步不再踉蹌,小臉也從他的臂袖處悄悄地采出來,滴溜溜地張望。

  「乙哥哥!」華容突然興奮地揚起交握的手,蹦到他面前,踮起腳尖努力想和他持平對望,「我不想吐了!」那些怪怪的面孔,像是慢慢能看清楚了,一樣是像自己模樣的人,而不是恐怖的怪物。

  看了第一眼,就有敢繼續望下去的勇氣,「有乙哥哥在,我不怕!」

  這一聲叫喚,清脆可人,卻不適時宜,本來熙熙攘攘的街頭人聲喧鬧,卻誰也蓋不過這一下用力喊出來的聲音,於是很多人止了步,好奇地向兩人看來。

  燕炔臉上一熱,趕緊將這個仍不知覺的惹事精扯緊,大踏步往前走去。

  食街盡頭正巧有一家酒樓開張,門前鞭炮隆隆,人潮擁擠,店家不停地拋灑糖果和綢錢,吸引人潮停駐。燕炔拉著華容頗有慌不擇路的意味,不小心就被人潮一沖一擠,被迫隨著撿錢、撿糖果的百姓湧著前行。

  饒是一身武藝超群,在這些喜氣洋洋又手無寸鐵的百姓中,亦是無用,燕炔只能不斷提醒她:「我在身邊,靠緊我。」

  隨著灑下來的銅錢越多,人們激動起來,爭先恐後,不惜推倒前人也要往前擠。

  隨著衝力和壓力的增加,他能感覺她和他之間有了些距離,如果不放開,沒準會弄傷或扯斷她的手。

  放開手時,突然心頭閃現不安,急忙去扯兩人之間縛著的絲繩,一緊然後便是一鬆,燕炔急速伸直手臂,用力向旁邊一抓然後緊掐,恰好這時看到幾個身影迅速地從一處暗巷隱去。

  這邊被他捉住的人開始反抗,寒光閃過,竟是不顧邊上的百姓,亮了兵器。

  燕炔被那寒光一耀,狂性也頓起,又想此時的華容不知道得有多麼驚慌,怒意衍生之下殺氣太盛,引得那人拚盡全力地揮刃。

  這人武力不弱,燕炔為免誤傷身邊百姓,費了些功夫才將人拿下。

  擄走華容的人早已不知何去,身邊有受驚百姓奔跑驚呼,場面十分混亂,此時守城北軍已經得到消息,隱約聽到馬蹄和呼喝開路的聲音,從西、南二面傳來。

  京城北軍之威極盛,鐵騎帶動地面震動,原本還一片歡聲笑語的街道迅速被清開。

  燕炔手執權杖,俊臉生寒,對著已到面前正執鞭待問的鐵騎之首,「我乃當朝義王爺燕炔,讓你們執金吾速來見我。」

  燕炔乃三軍之首,雖然北軍不歸他管,但積威甚隆,當下齊整的甲冑聲中,兩隊軍卒齊下馬單膝行拜禮,「參見義王爺!」

  不多時已有人請了執金吾來參見,聽說王爺愛姬被擄,立即封鎖全城,城門緊閉。

  燕炔明裡讓北軍鎖城,但並沒有將希望放在城衛搜查上,他亦放出王府特定的焰號,召集手下精英暗衛,親身尋查。

  一想到華容對生人的恐懼和此時的生死不明,腦中就難以抑制地發熱,不敢深想。

  「王爺,前方有四人輕功掠過的蹤跡。」

  「王爺,這根竹微有裂痕,似借力之人身負有重物。」

  「王爺,那邊還有……」

  再微小的線索也有痕跡可言,在燕炔自身的經驗和精英暗衛的追蹤下,很快發現了擄掠那幾人經過的路線。

  「這是……南昭質子府!王爺三思!」追蹤的痕跡止於一處氣派的高牆外,燕炔正欲躍過高牆,暗衛中一人突然跪下勸阻。

  其實不用他提醒,這棟宅子燕炔也認得。

  南昭好戰,和燕國卻是兄弟之邦,南昭王在六年前因介入支援燕國忠王爺謀反事敗,才不得已地送來最疼愛的二皇子郎傑當質子。雖然名為質子,但這郎傑因為向來得南昭聖寵,又有太妃在背後撐
腰,並不低調。

  「哼!」燕決冷哼,果然不躍牆了,卻見他腳步不停地繞到前門,衝著那朱紅鑲銅大門運用了內勁,就是幾下飛踢。

  在暴裂聲中,他冷冷的聲音傳來:「給本王將這門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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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7 11:20:4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不管是擄人的,還是跟著燕炔多年的暗衛,此時都被燕炔身上的怒焰和殺氣定在當場。

  他高調地從質子府被拆的正門而進,然後就如在自家裡一般搜尋起來。

  很快,就在書房發現了秘道。

  在看到華容的前一刻,燕炔心裡很複雜,但好歹看上去還是冷靜的。

  華容被擄走時他慌亂了,動用了北軍封城後,他需要快速冷靜下來,追蹤判斷到底是什麼人如此大膽。當時他不斷地在心內對自己說,下手的人武功高強,挑選了恰好的時機,動作間乾淨俐落,不可能是一般的地痞拐子。

  既然不是單純為擄人獲利而擄,那必然就是沖他或華容的身分而來,是他大意了,可能從走出義王府沒多久,就被人盯上了。

  如果為華容而來,多半是和西顯有關,可要是想報復華嶼,沒有必要特地跑過來燕國下手,肯定還會有其他的打算。最可能的是皇后一脈還有餘黨,仍然將主意打到華家藏起的兵符身上,這樣的話,擄她的人必然要盡早出城,守城的北軍軍紀嚴明,這並不是易事。

  如果是為他而來……

  對方到底是想用一個女人來威脅自己,還是說單純為了羞辱自己,他沒有把握。

  拳不自主地握緊到生疼的地步,不管如何調整呼吸的節奏,他的心仍似有戰鼓在擂,惹他的人最好要想清楚,要是華容有事,如果她出了事……

  他心中突然一片空洞,像是被人活活挖去了什麼,完全不能再繼續往下想。

  追蹤到質子府前,發現是朗傑下的手,他心中還有些許慶幸,他和郎傑有宿怨,但郎傑性好男色,擄走華容多半是為了落自己面子,他想那沒種的兔嵬子不敢真的去動他的女人。

  然而,他砸掉那扇門,心中的慶幸也被砸得消失無蹤。

  太安靜了!

  郎傑在質子府擁有一隊南昭派來的守衛,而此時府裡這樣的安靜,詭異到令人發慌。

  燕炔想都不想便提著劍往後走,尋找熟悉的人影,眼前是何物何人都不重要了,只想快些找到他要找的人。

  然而,真正找到了,他卻突然不敢上前。

  進到那暗室入口後,隱約聽到喝罵聲、笑聲,燕炔的腳像灌了鉛一般,全身有些發虛。

  華容……沒有她的聲音,她那樣害怕生人,卻聽不到她的聲音……

  身後的喑衛一路隨他奔來,見他突兀地停住,立刻以眼神、手勢相詢。

  燕炔幾乎要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做出讓他們進去搜尋的手勢,他在不安、在害怕,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地軟弱著。

  「王爺,人在這裡!」

  暗衛發出的驚喜和他往前掠動的身影只在前後瞬間,她沒死,找到了!

  因為燕炔等人來得太過突然,室內正在發生的一幕仍未來得及變換。

  燕炔一眼就看到華容了,她蜷縮在地上不停地抽搐,臉上和身上都有血,連叫都叫不出來了,有人正拉著她的四肢,有人待伏上……

  燕炔心頭怒焰騰起,根本沒法思考,手裡的劍已經出鞘,迅雷般向華容身邊那幾人砍過去!

  將那幾個人砍成肉塊後,他才敢走近,強睜著眼,張著嘴說不出話,看著臉上有著青腫的華容……這一看心下大痛,她臉上有被打過的痕跡,嘴角腫裂還有著濃烈發黑的血痕,這是只有受了內傷吐血的人才會……

  燕炔嘴唇顫動,幾近無聲地在她耳邊問:「你有……容兒,你哪裡疼?」及時收住問她有沒有事的打算,想她未必懂得回答,可她一定很疼,因為連他看到也幾乎能感覺到疼痛。

  她雙眼無神,嘴合了又張,原來如雪般潔白的齒間盡是血跡。

  燕炔輕柔地將她抱起、摟緊,她的抽搐也感染了他,讓他不敢用力也不能用力的雙臂跟著顫抖起來。她的外衣被扯開,中衣歪歪扭扭地被扯開了襟口,肩肘邊有血滲出,從衣服破損的地方看來,是刀傷。

  該死的!他們對她動了刀子!

  有輕微的氣音聽不真切,他將耳貼近她的唇。

  她氣若游絲般,不斷地反反覆覆說著一句話:「乙哥哥……一定會來的……」這個時候,她失了神,仍然堅定的相信他一定會來救她。

  燕炔眼神掃過地上一塊碎肉,似乎是屬於人身上的肉,突然讓他有些明白她嘴中的血從何而來。

  雖然此時的她未必能聽見,他仍然輕輕地在她耳邊說:「我來了,乙哥哥來救容兒了,放心睡一覺,我帶你回家。」

  燕炔抱著被他點了穴道的華容,如地獄修羅般掃視在場的人,他身上有殺人濺上的血跡,她身上有看不出傷口的血,混在一起血腥氣直衝得燕炔想吐,他從不怕血,此時卻無法忍受。

  郎傑本來得意洋洋地在一邊摟著幾個妖嬈的男童取樂,此時嚇得尿了褲子。

  燕炔用帶血的劍指著其中一個欒童,「你們想將她怎麼樣?」

  「二皇子……救奴家啊……」欒童爬著抱著郎傑的腿,顫不成聲。

  劍光一閃,他一臉難以置信地按著不斷滲血的喉頭,似乎難以相信就這樣被斷了喉等死。

  「你說!」劍芒又指向另一名,燕炔的聲音冷得不容質疑。

  「奴家說,奴家說……大爺不要殺奴家啊……」妖嬈的少年花容失色,鼻涕口沫橫飛,明白嚇癱在一邊的二皇子是救不了自己了,「主子說,這女子是仇人之婦……府裡的侍衛……都可以……可以……」他嚇得失禁了,他有一個直覺,如果一旦將郎傑讓府裡的侍衛可以分批來享用擄來的這個女子的命令說出來,他也一樣會沒命。

  一條胳膊隨著血光飛起,他殺豬般的叫聲,和別人的哭喊聲混合。

  這間暗室很大,本來有不少侍衛在一邊,現在都臉如死灰地被暗衛們制在一邊,本來是以為可以像往常一樣,有好戲看還有艷福,沒想到卻因此引來了死神。

  血腥味、尿味以及他們被嚇得嘔吐的味道充斥著整間暗室。

  燕炔強壓下想繼續動手的衝動,往外走去,「一個不留!」

  ◎◎◎

  華容覺得自己快要死了,她也寧可自己就這樣死了。

  眼前不斷閃過的畫面是那樣的恐怖,她看到自己被堵著嘴捉走,扔在一個黑黑的地方,有四個臭得她幾乎張不開眼的人,沖她一面說著她聽不懂的話,一邊伸手去碰她,他們扯她的衣裳,還脫他們自己的。

  她很害怕,叫得嗓子都啞掉了,最後似乎咬斷了什麼……

  另外還有幾張熟悉的臉,帶著淚和血,淒然而瘋狂地在她眼前厲吼,他們的聲音和她的叫喊聲混在一起,絕望而痛苦。

  她的心好痛,痛得快要裂開了,那些人是誰?為什麼叫得連氣息都快沒有了,還張著滲血的眼,憐惜而絕望地看著她,不斷地朝她張嘴,似乎有話要告訴她?

  無數張帶著相似的、可怖的笑容的臉,在血腥中穿梭,他們時而在那些熟悉的人身上瘋狂的動作著,時而轉頭,貪婪地看著自己。

  那又是誰,血糊了半邊臉,虛弱地將她一遍遍推開……

  不要,不要啊!她不要再看到這樣的畫面……

  寒光閃閃,又有一個人來了,他手裡的劍好晃眼,眩花了她的眼,卻恰好讓那血腥不堪的畫面不再入目,他背對著她,背影好寬,好厚實好熟悉,這是誰?是誰站在她面前,阻隔了那片血色?

  銀光晃來晃去,好亮眼,淒厲的哭喊聲中,有如劍上銀光一樣寒冷的聲音,穿透了尖淒的哀鳴和她的嗚咽。

  「好好睡……我守在你身邊……」

  是誰告訴她可以睡去?是誰……

  華容昏迷了兩天,頭一天不斷地囈語,有時還會大大地掙扎。

  後來燕炔將他的佩劍掛到華容的床頭,在她耳邊說:「人說斬敵之劍會有煞根,欺神騙鬼,我這劍飲敵血數千,足以鎮壓你的夢魘,如果倦了,就好好地睡,我會守在你身邊。」

  這話他在華容耳邊不斷地重複,直到她抽搐的四肢慢慢平復,也不再緊咬牙關咯咯盲響,之前她抖得那樣厲害,緊咬得牙齦都不停滲血。

  她終於平靜了些,他才在閉目間感覺眼睛有些發暖,以前對著華容總會心軟,一再地縱容,他想過,這肯定是歉疚,只是因為他曾答應過華嶼,要保她平安。

  可是歉疚不會讓一個人覺得,如果沒有了對方,似乎連心都被挖走,挖得血肉模糊,只留下一個空洞……他發現只有擁著華容時,心裡才真正能得到安定。

  幸好他去得很快……幸好!

  那天華容的傷看上去嚇人,回來檢查後發現全是皮外傷,他一顆心才穩當下來,那些畜牲還來不及真正碰她,不過就算這樣,也能想像她當時的驚嚇和屈辱。

  不要緊,企圖碰她的畜牲和在一邊的人,他都讓人全殺了。

  只是阮太醫明明說過她昏迷是受驚,開些寧神的藥多休息就無大礙,卻到現在已過了兩日仍未醒來。

  「不是說全是外傷嗎?為什麼到現在都沒有醒?」

  「臣不敢隱瞞,最近為華夫人診斷病情,發現華夫人後腦有瘀血積聚,每次受驚時便會引發昏迷。」

  「腦有瘀血?她何時受的傷?」

  「此傷為多年舊傷,腦有積瘀,恐怕會令智力受損,實乃幼年引發之症。」

  「她在西顯時,並沒有聽她家人提起過腦有積瘀。」

  「非臣自傲,西顯的醫術,如何能和我燕國相比,莫說雲遊在外的四皇子,就連臣下,也不曾瞧得起西顯過。」阮太醫的聲音裡帶了幾分自傲,隱去的冷哼,處處可見他對西顯醫術的不屑。

  「既然知道是積瘀,能治否?」

  「臣……無能為力!」

  「世人皆稱你阮家為神醫世家,你現在告訴我無能為力!」

  「華夫人所傷之處太過凶險,冒然動手醫治恐會引發生命危險,當今世上只有真正的神醫能有幾分把握,王爺何必捨近求遠。」

  「你是說……四弟?」

  「四皇子醫術高明,為世上少有謫仙般的人物,如若能找到他,華夫人有治矣。」

  「她何時能醒?」

  「臣已施針,壓制住積瘀,此時華夫人處於深眠階段,不久後方可醒來,如若王爺著急,臣也可以用針強行催醒。」

  「罷了,由得她自然醒,退下吧。」

  阮太醫走後,燕勤才敢走近燕炔身邊:「爺,皇上宣您入宮,已經連下了幾道聖旨了……」

  燕炔深深地看了已經處於平靜熟睡的華容幾眼,「走吧。」

  「請爺先作梳洗……」此時的燕炔,雙目通紅佈滿血絲,下巴和臉都是青渣亂生的鬍鬚印兒,衣裳浮皺,身上帶著股味道,這樣跑去面聖,雖然是親兄弟也是大不敬。

  「知道了。」腳跟一轉,燕炔先往自己房間走去。

  第一次對國事有了厭倦的心態,他此時只想守在華容的床前,管他什麼國事政事!

  ◎◎◎

  「乙哥哥……」

  「我在。」

  「我又作可怕的夢了。」

  「嗯,不要緊,醒了就好。」

  「好多血,好多壞人,好害怕……」壓抑著嗚咽,似乎仍然處於不敢哭的處境。

  燕炔的心又是一下抽痛,「別想了,不是醒來了嗎?」

  「嗯。」雖然應了,可她的手還是拽著燕炔的衣服不肯有絲毫的放鬆。

  這一覺醒來,華容似乎有些改變了,受到這樣大的驚嚇,她似乎真的認為只是作了一個惡夢。

  燕炔也有些心不在焉,一下下地撫著她的頭髮,她已經醒過來了,為什麼他心裡還是有懸吊著未能放下的感覺?

  「乙哥哥,你又救了我呢。」

  「不是說作夢嗎?不是真的。」

  「不,你就是救了我!」

  「既然是夢,不要多想。」

  她卻執拗地從床上爬起,跪坐著捧起燕炔的臉,逼他和她對視,「就是幸好有乙哥哥在,有乙哥哥在太好了!」

  輕拍下她的手,他擰起眉心,「萬一我救不成你,怎麼辦?」

  「那我就和乙哥哥一起死!」

  「瞎說!」

  什麼叫做和他一起死?從來都是她陷於險地,阮太醫說她因後腦積瘀,被過往的夢魘煩擾,而她口口聲聲說又救了她的乙哥哥,到底是不是自己?

  「我何曾和你一起赴險?」

  「那些好可惡的人,他們好多血,逼近過來……我認得這把劍,是乙哥哥拿這劍來救了我!」她語聲綿軟卻堅定,口齒清晰地指著他掛在她床頭壓驚的軟劍,眼神清澈帶著不容質疑的信任,直直映入他的眼,「是乙哥哥讓我好好睡……」

  燕炔心下一動,往前湊近,兩人臉龐相對不過紙寬,呼出的鼻息熱氣,又被彼此吸回再吐出,有一分說不明道不盡的纏綿偷偷衍生。

  「我這樣靠近你,怕嗎?」他幾乎是貼著她的唇說的,眼神緊緊鎖著她,沒有錯過她眼內一閃而過的恍惚和懼意。

  僅是瞬間,華容又堅定起來,「不怕!」她大聲張嘴,唇瓣擦過他的,火辣辣的酥麻。

  當臉貼著臉,溫熱的氣息吹拂的剎那,她是怕的……隱約中似乎有人怪叫著貼近她,熱臭的氣吹在她的臉上,她不斷地尖叫,卻沒有人來將她拉開。

  可是面前的臉是那樣的俊氣正直,眼裡只有暖意,連氣息雖然同樣的溫熱,卻盡是乙哥哥好聞的味道……這樣的乙哥哥,她不怕!

  「好了,沒事了。」一把將她摟入懷裡,燕炔感覺眼裡有熱意,幸好她以為這只是一場夢,幸好她沒有因為這次的遭遇而遠離了所有人。

  如果她因此怕了他,他將如何是好?

  金鑾殿上,他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事跡,已被言官痛心疾首地跪地彈劾。

  皇上和他再親,也不能在這事上維護,和南昭的關係勢必會被他殺了質子的行為破壞,可也不想想郎傑敢動他的人,所以不必那些使臣叫囂,他也必然會向南昭揮兵,討回這分侮辱。

  他已經遞上發兵南昭的摺子,與皇帝進行了一番秘談,兩人還談到了華容,雖然十分渺茫,他仍然表態想娶華容為妻。

  皇帝從小極少如此當面訓斥他,這次卻動了怒氣,「你是燕國的王爺,不可能娶一個癡女為妃,這事不容再談!」

  是啊,他的身分是燕國的王爺,皇帝的臂膀……

  「乙哥哥?」華容發現了他的分神,被摟得太緊,鼻尖對著鼻尖,呀,乙哥哥為什麼還要貼這麼近,她會……她會忍不住想咬他的。

  「容兒,唔……鬆口……」他微微痛哼,她才發現自己真的一口啃在他的鼻尖上。

  呀,她不是故意的!華容覺得自己做壞事了,趕緊彌補,「舔舔,不疼哦。」

  嗯,她軟軟的舌尖掃過他的鼻頭,溫溫潤潤的,還帶著甜軟的香氣,鼻頭是不疼了,卻引發了另一股慾望的疼痛。

  這時候欺她,她可會害怕?

  「怕嗎?」他的手壓在她的胸前,隔著薄薄的布料,感覺她的柔軟和心跳。

  華容搖頭,一臉的勇敢樣,於是燕炔執起她的手,往下尋到已抬頭的碩硬,引她握緊,「怕嗎?」

  她有剎那想低頭去瞧的樣子,又及時收住,仍然昂首挺胸維持原有的勇敢模樣,「不怕!」

  「那動動。」既然不怕,那還等什麼,不滿軟軟的小手僅是握緊,帶著她上下滑動。

  一陣陣酥爽隨著她手的移動傳來,差點引得他失聲吟動。

  她不僅不怕,甚至還有些不滿被小瞧似的嗆聲:「我會,我會!」一隻手被他握著滑動,另一隻也來幫助,還拂開他的手,表示不用他再指導,她已經很懂。

  燕炔乾脆躺下,由著她在自己身上動作探索,他要盡情洗刷那些人留給她的陰影,不希望從此後,她更為退縮於人與人之間的親密,特別是……他對她的親密。

  華容的手仍然有些不知輕重,沒有他的帶引,身體上的愉悅稍稍減退,可泛起的是一種滿足,不管她撕扯他衣服的力道怎麼粗魯,撫弄胯下玉柱的感覺如何生疏,都是可信的真實,她是他所見過的人裡,最純淨的一個。

  他見過很多人的崇拜和信服,他有很多生死相隨的部下和暗衛,他在軍中聲威盛隆,他擁有很多女子的傾慕……這些人看到的,是燕國的三皇子、義王爺、三軍的統帥。他曾是皇后之子、太子同母之弟,兄長榮登大寶後,他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所以他們仰他敬他,信他愛他。

  華容呢?她的眼中,他始終是她的乙哥哥。

  她在看著他時,看的是一個替身,還是他自己,他竟有些不敢追究。

  但不論如何都可以確認的是,如果今天他一無所有,他遭遇千夫所指,她必然還會像現在一樣說一句,不怕!

  那天在酒樓上,雖然他及時忍住差點脫口而出的回應,但話沒有出口別人不知道,他是再清楚不過了,他那時竟然想同樣對她說,我也喜歡你……

  所以,他花了這麼多的心力去讓她不再害怕與人接觸,現在更是不容她因為這次的事又回到原點,她沒有怕他,真好,不管是不是替身,這輩子,她都只能綁在他身上。

  這時華容終於將他衣服上複雜的結扣全部扯開,滿意地趴在他身上。

  「嘶!」他縱容她,只是偶爾還是會忍不住倒吸一口氣來緩和火辣辣的感覺。

  此時她正像頭饑餓的小獸,對著他胸前的兩粒敏感處又啃又咬又掐,硬硬紅紅地腫了起來,被她舔得濕亮。

  「唔……乙哥哥,好吃……」她被勾得興起,含吮舔弄不肯放口,話都難以說得清楚。

  燕炔下方硬腫,愉悅感隨著她肆掠的小舌一波波襲來,他握緊床柱,十指因用力而發白,才能忍住不反身將她壓下。

  她又舔又吸了好一會,可能覺得有些熱了,突然直起身變成坐在他腰際的姿勢,微喘息帶著薄汗,低頭仔細地去解自己的衣裳。

  燕炔感覺她時輕時重地前後挪動,不自覺地用下身在他身上磨擦夾弄,知道華容也已經情動。他的下身撐起好大一鼓,硬翹地頂著她的臀部,隨著她的摩夾,越摩擦越熾熱得快要失控。

  「嗯……」他低沉的鼻息輕不可聞,讓剛將小衣解開的華容俯身想去聽得清楚些。

  「乙哥哥,你說什麼?」綿軟豐膩的乳,隨她的動作壓在他的胸前,兩人已裸裎相對,柔軟對著堅實。

  燕炔的呻吟止不住地逸出,被她之前舔玩得分外敏感腫脹未消的硬點,略一移動便對上半硬的櫻果,四點相對磨擦,華容終於知道剛才燕炔在說什麼了,因為她也軟下身子,「嗯啊」了起來。

  他顛著她,上下搖動,引得她光滑的身子在他身上來回蹭著,她的柔軟對著他的堅實,不一會隨著她被晃動的軌跡,一道潤澤閃亮的水光出現在他的小腹和微曲的毛髮上,她被摩得出水兒了。

  他和她都感覺到了這變化,他輕笑,她則微微抱怨:「呀,乙哥哥壞,害我尿了……」

  她嘟著嘴兒氣鼓鼓又認真的模樣太過可愛,燕炔終於忍不住動了,這一動,氣勢便如野馬脫韁。

  燕炔胸膛往上一挺,帶著她一同往上坐起,順勢將她的嘴兒整個含吮,不等她的聲音逸發,舌已頂開齒去猛烈地攪動她的香軟小舌,渡津逼她嚥下。

  這樣動作間,兩人緊緊貼合的軀體分開了一些,他的手癢了許久,一下便擒住一邊綿軟嬌乳,推擠揉搓豐盈乳肉,玩捏粉櫻拉長彈動,愛不釋手地抓擠沉各種形狀,下方的熱鐵般的慾望也自發找到潤澤丘澗,將鼓脹羞澀的粉嫩小丘硬生生地擠開一道嘴兒。

  他被慾望熏得腦中混混,滿心滿意只想著擠入華容溫軟緊窒的妙處,深深埋進拔出,用力征伐。雖然只是擠開花門小嘴,那妙處卻已經在一下下地吮動,將他柱頭圓端吸得不斷冒出渴望的黏液。

  下次吧,燕炔模糊地想,下次再讓華容主動好了,於是,一個深挺,他凶猛地全根入了進去。

  「啊……」華容小臉皺起,深深吐出一口氣,「好漲……乙哥哥,要漲破了……」一邊控訴,她一邊伸手下去,「乙哥哥你捅得太深了,先拔出來啊……要破掉了啊……」

  「破了才好,你剛才摩擦得這麼痛快,就該好好入一入。」她的手還沒碰到那根正快速進出的碩大,就已經被燕炔抓著去按自身冒了羞意的小花核。

  「啊……啊……」每按一下,她叫一下,下方狠狠地夾吮一下。

  燕炔的頭埋在她的胸前痛快地吸吮著,咂巴著她綿軟的乳香,下身狠狠地撞擊,痛快得緊。她花核每被刺激一下,下方的那張小嘴就緊緊地咬他一下,讓他感到一陣陣酥麻,滲出熱汗。

  「小嘴兒好不貪心,一面說要漲破了,一面咬得這麼厲害,整根兒都給吞下去還嫌不夠……」他熱熱的氣息吐在她的胸前,恨不得將她整個人揉進懷中嵌成一體。

  燕炔怎麼發洩都覺得不夠,咬著她的乳肉,如若不是還能控制得當,恨不得嚼碎了吞入肚裡才好。饒是這樣,雪白的乳上也漸見一個個牙痕,弄得華容又是爽快又是疼痛,只得哀哀的叫著求饒。

  他的臀緊緊收縮,用力地擠撞挺弄,重重地撞著她裡面最嫩的花芯,感覺一顛一顛地夾弄吮咬。為了讓結合處更貼合,他改而將她壓在身下,整個身子折起,長腿架在自己的肩上,用自身的重量下壓挺動得更深。

  「又嫩,又滑,又緊,又多水兒……」這美妙的花穴,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入不夠,怎麼入都不夠,火辣辣的酥意痛快一陣陣襲來,燕炔重重地撞擊,狠狠地挺動,紅著眼只想將她撞破攪爛,這樣就不需要為她牽腸掛肚,輾轉反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最後高潮快意湧來時,華容早已叫得聲嘶力竭癱在床上,除了下方那花穴仍然控制不住地抽搐夾吮外,整個人完全失去動彈的力氣。

  她似死了一回,燕炔卻仍然勇猛地在她身上耕耘,硬處越發的脹大熾熱,挺動越烈,越哧溜哧溜地響,整根慾望進出間已被白白的黏液覆蓋。

  他重重地捏著她的乳,用疼痛刺激她睜眼看他不許暈倒,他從未如此在意過一個女子在歡愛時是否和他一致,可這次,他要她也感受他攀上高峰的那一刻。

  她「嗯嗯啊啊」小小聲地持續喊叫著,迷濛的眼始終鎖在他的臉上。

  「華容……」他咬牙切齒用力擠出她的名字,全身緊繃,重重地、快速地進出。

  「嗯……」

  「華容……」

  「嗯……」

  就這樣喚著她,她輕輕地回應聲中,燕炔爆發,緊擁著又再次顫慄失神的華容,雙雙喘息,相偎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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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7 11:21:0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弄玉,你往那邊一點。」華容蹲在花園裡,對著一株盛開的月季,笑容滿面,她的眼不離,緊盯著的月季,頻頻向邊上像是幫她扶著什麼的弄玉招手。

  這陣子她一直待在床上休養,終於可以出來了,感覺啥都好玩好看。

  早上她又架了梯子,去爬那堵能看到燕炔上朝的牆。

  燕炔還特地繞到牆下,佯裝板起臉讓她多注意安全,引得她咯咯直笑。

  這時候的華容,滿心滿溢的都是快樂。

  她帶著弄玉在花園裡胡鬧,沾了不少泥和碎花瓣、碎葉,邊上的倚翠也沒攔她,反而是笑著在一旁守候,大家都很憐惜她最近頻頻受到驚嚇,又傷又病的。

  「這邊、這邊,弄玉,再過來些。」不時大呼小叫,笑聲清脆,偶爾撒嬌膩人,「倚翠,擦汗,我最喜歡倚翠了。」

  倚翠笑咪咪地反問:「那小姐你是喜歡倚翠多些,還是王爺多些?」

  「呃……」華容抬起頭認真地想了想,笑得更燦爛了,「最喜歡倚翠,最最喜歡乙哥哥!」

  天真稚氣的歡聲笑語,讓經過花園的僕人也會不由自主地放緩了腳步,露出笑容,這義王府裡,極少有這麼天真單純的人物,也不曾有人笑得如此歡快。

  「這花開得真好,也難怪妹妹你看得如此高興。」突然插進來的聲音,有一股挑釁般的氣焰,在嘻鬧歡樂的氛圍中如一道冷劍劃過。

  倚翠斂了笑容,扯扯也蹲在地上的弄玉,對著花園入口處緩緩行來的一干人,兩人做福身行禮狀。

  華容笑嘻嘻地鼓著腮幫子,側身往後看了看,又不在意地繼續蹲著看那株月季。

  走過來前呼後擁的一群人,是仍然住在義王府的奉安郡主。

  她的臉美艷而年輕,正是如花少女綻放的時期,卻冷冷地將華容稱為妹妹,怎麼看都有些彆扭,畢竟華容看上去雖稚嫩,身分卻已是婦人。

  很快奉安郡主就到了華容三人邊上,剛才發話得不到回應有些沒臉,美目來回掃視,恨不得在華容身上灼出火焰來。

  「華夫人,我們郡主問你話呢,你就不能遲些再賞花嗎?」一位跟在郡主邊上的丫鬟出頭了,奉安郡主的臉多了些笑意,有個機警的下人開口才不會丟了她的身分。

  華容依舊沒有動,雖然已經來了王府好幾個月,不過她平時見的人少,對於華夫人這名頭並不熟悉。反正在她眼中,看著她說話的,才是和她說的,不管怎麼叫她都好,而此時她側對著那個丫鬟,眼神也沒對上,自然是不知喚的是她。

  這下臉色難看的不僅奉安郡主一個人了,她身後所有的下人面色都不好,這華夫人太不把人放在眼裡了。

  「小姐,郡主有話想對你說,一會再玩吧。」倚翠扶起華容,用手絹給她擦汗,將她身子帶轉面向那群人,「郡主莫怪,我家小姐不知道您喚的是她。」這一句說得很輕,替華容致歉。

  「大膽,區區下人竟敢擅自猜度郡主心意!華夫人好大的派頭,如此目中無人!」那丫鬟彷似得了理,揚起手就給了倚翠一巴掌。

  啪!啪!脆響聲剛落,又是一聲同樣脆的巴掌聲響起。

  卻見華容一副小老虎般的模樣,將倚翠護在身後,這一下巴掌和拉人動作,在場的人竟是完全反應不過來。

  「你打我倚翠,那我就打你!」華容大聲說,這時候她絲毫不懼,雙目圓瞪,對上似乎要噴火般憤怒的丫鬟。

  那丫鬟再囂張,也不敢對華容還手,愣了片刻,才委委屈屈地退回郡主身後,捂著臉,淚光閃閃煞是一副受了欺凌的模樣。

  奉安郡主一開始被華容的氣勢震住,看自家丫鬟被打也沒反應過來,等回了神,才勃然大怒,「妹妹好大的脾氣!姐姐我看妹妹在賞花好言相問,沒想到妹妹不屑於回答,弄個丫頭來搪塞倒罷了,還連你家丫頭都動不得了!」

  「你這人好怪!」華容皺著眉,卻不是害怕,「你問賞花的人,我又不是在賞花……她打我倚翠,我就打她!」奉安郡主的話她並不完全懂,她就聽明白了一句,問自己賞花什麼的,後一句是指著那個流淚的丫鬟說的,不看則已,看完她眉頭皺得更緊。

  「你們都是怪人,她先動手打我倚翠,我們不哭她哭,羞不羞!還有你,我不是你妹妹,你認錯人了。」

  以前奶奶常看著她歎氣,說她是華家獨女,還說如果她有姊妹兄弟就好了,歎氣次數太多,她可是牢牢記得自己是沒有姊姊的。

  郡主那個氣啊,沖口而出:「你不是賞花,蹲那月季前幹嘛!」

  「看螞蟻。」華容理直氣壯。

  「看……看什麼螞蟻!」奉安郡主要抓狂了,這華容什麼人啊!

  突然一隻大黑蟻被捏舉到奉安郡主的鼻子前,前面的大蟻鉗和細細的蟻腿、發亮的蟻肚都赫然放大在她的眼前,不斷掙扎蠕動著。

  卻是華容以為她不知道什麼是螞蟻,又覺得很難解釋,直接從地上捏了只粗壯的大蟻給她瞧。

  「哇,走開!」這下像炸了鍋,奉安郡主一把推開華容,尖叫著倒向後面的丫鬟僕婦,不斷地乾嘔,「瘋子!她是瘋子!」

  後頭的丫頭還有顧忌,兩個中年僕婦可不怕螞蟻,直接衝上來就推擠華容。

  倚翠和弄玉趕緊也迎上去,推推攘攘間,只聽奉安郡主一邊嘔吐,一邊恨恨地擱下狠話:「你們不用在這一副裝顛賣傻的模樣,下月我和王爺就要完婚,就算你被封成側妃,也得受我這個正妃管轄!」

  華容沒聽懂,倚翠卻明白了,心中惶惶擔憂的她一個不察,就被推倒在地上。

  華容畢竟是主子,本來那兩個僕婦就是專挑倚翠和弄玉下手的,趁機就連腳都動了,連往倚翠身上踩了好幾腳。

  「你們打我的倚翠!」華容徹底怒了,大吼一聲就往那人身上撲過去,衝力之大,連帶著那肥胖的婦人撞到了奉安郡主和扶著她的丫鬟身上,一干人摔在一團。

  華容紅著眼騎在那胖婦人身上,那婦人身下又壓著奉安郡主,可她一概不管,又抓又打,又撕又咬的……

  ◎◎◎

  燕炔這天很忙。

  南昭死了質子,大怒而動作頻頻,潛在南昭的細作傳來不利的消息。

  皇帝燕烽罰了他一年的俸,又讓他和封地在南邊的安南王獨女奉安郡主速速完婚,已便能在和南昭開戰時,確切得到安南王的重兵協助。

  奉安郡主年方十六,貌美如花,縱然嬌慣了些也不掩她的艷色和娶她的利益,朝中不免就有了一股小小的非議,認為燕煇對燕炔的處罰實乃明罰暗賞。

  那些早就不滿燕炔武勇聲名的保守派伺機而動,又拉攏了一群言官進行再三彈劾。

  燕輝對這些言官再不滿也不能直接否定,於是天天拉著燕炔在宮裡商議,怎麼才能盡快引得南昭出兵,才好派燕炔出戰,打贏了後,就不會再有人天天叫囂著送上罪人議和之類的。

  要當繁華盛世的一代明君的燕輝,最煩的就是那些腦袋頑冥不化的老學究,也不想想燕炔乃他同母兄弟,怎麼可能真的行什麼大義滅親之舉,將他交給南昭處置。再說質子郎傑敢捉走燕炔的女人行侮辱之事,侮辱了燕炔就是侮辱了整個燕家皇室。

  所以,兄弟倆在面對眾臣時,一個安撫,一個不語,私下卻密商做行動的準備了。

  到了天色全暗,兩人才從戰圖中起首,燕炔準備告辭。

  「三弟,娶郡主之事籌備得如何?」文弱的皇帝懶洋洋地提醒。

  「皇兄,您不只一個弟弟……」

  本來說好的,大婚之後由皇帝冊封華容,來保她的地位,他要她入皇家玉碟,進宗譜,華容不通世事不會在意名分,娶郡主然後專寵她,這似乎是對大家最好的一個安排。

  皇家需要安南王的兵力和忠心,可燕炔總覺得不管是他還是奉安郡主,對彼此的看法都太過功利,沒有感情在,所以他想了又想,這樁婚事只需要一個親王,而不是他燕炔。

  「在母后眼裡,她可是只有兩個兒子。」燕煇有些恨其不爭,也不想想安南王手上如此大的兵權,若不是疼他這個親弟,自己又何苦來做這個白臉。

  「臣弟心中……已經有人了,這樣對郡主不公平。」

  「關於這一點,朕以為已經達成了共識。」皇帝揮手,表示這事不值得再討論,示意燕炔可走了,燕炔也只好蹙著眉頭離開。

  等燕炔離開不再見身影,燕煇一整容色,「喜貴,人準備好了沒有?」

  「萬歲爺放心,都已經安排好了。」

  燕煇點頭不再相詢,喜貴在看著自家皇上,心裡暗自歎氣,義王爺果然還是太信任這位兄長了,皇家安能有傻媳?就算是個側妃,也是難容的。

  門房引著燕炔進門,燕炔一眼看到管家燕齊在不停地踱步,看樣子在等著自己。

  燕炔問:「有事嗎?」

  燕齊指了指門廊暗處,欲言又止。

  「乙哥哥……」小貓一般低的聲音,如果不細聽就會錯過。

  華容?她今天怎麼會來前門等他?燕炔狐疑地瞇眼向聲音來處看,太黑,只能隱約看到有人蹲在那裡,如果不是她出了聲,完全看不清楚是她。

  她怎麼了?感覺她的聲音裡,多了一些擔憂,是誰讓她害怕了?

  燕炔皺了眉,「容兒出來。」

  「你能不能答應我不要生氣?」

  「你做了什麼會讓我生氣的事情嗎?」

  「他們說你會生氣……」她怯聲怯氣的,帶了些委屈。

  燕炔注意到她說的是「他們說你會生氣」,而不是她覺得他會氣,看來她肯定是闖禍了,而且很多人都知道她闖了禍,一致認為這事會讓自己發怒。

  「那是他們讓你候在這裡的,還是你自己怕我生氣,才候在這兒等我的?」

  「我想你了……」這話華容說得軟綿綿的,似乎有訴不盡的情意和苦惱,「他們不讓我在這等,可是我想你了……」

  燕炔擰緊的眉頭鬆開了,唇角也差點沒控制住揚起,換了別人說想他,他還要惦惦這話裡的真心,只有華容她說是就肯定是的。

  「想我了,怎麼還不出來?」

  「可是你還沒有答應不生氣……」

  「好,我不生氣。」

  華容似乎滿意了,燕炔隱約看到她直起身子,慢慢向光亮處挪動。

  「你的臉怎麼了?」燕炔終於明白純真的她也是會心虛的了,看到她的臉,他怎麼可能不生氣,「誰幹的!」後一句挾著怒氣的話,是扭頭問燕齊的。

  「王爺……今日華夫人在花園裡遇上了奉安郡主,老奴無用,趕到的時候兩位貴人已經打了起來……」天氣已涼,燕齊卻一額的汗。

  他被報信的下人帶到花園時,華容已經和奉安郡主一干人正扭成一團又撕又咬的,因為都是女眷,他沒敢上去,連連揮手讓好幾個身強力健的婆子去拉,也費了好半天的工夫才將幾人拉開。

  雖然說奉安郡主那頭人多,可是俗話說得好,再好功夫的人也怕傻子不要命,饒是華容一身傷,那邊也沒人能討得了好去。

  雖然燕齊沒細說,燕炔還是聽懂了。

  奉安郡主一行人雖然一直借住在義王府,但自從安南王有事先行回了封地後,為了避嫌和郡主的名聲,燕炔和下人都不怎麼進入她住的西邊別院。西院依著王府卻也自成一格,燕炔府裡規矩嚴格,下人口風極緊,所以奉安郡主一直不清楚華容有癡症。

  兩人的婚事和燕炔請旨封府內一名夫人為側妃的事,已經滿朝皆知,奉安郡主今天估計是特地去找華容的麻煩的。

  「疼嗎?」他輕輕撫上華容臉頰的青腫處,才剛養好不久的臉,又見傷了。

  「疼……嘶!」雖然他動作輕柔,但指腹的厚繭劃上她受傷的細嫩肌膚,還是帶來一陣刺痛,華容大口吸著氣,看他沒有對著自己發火,驕傲地揚起小巧的鼻頭,「不過我沒有哭,她們哭了。」其實她事後上傷藥時,也曾偷偷疼到掉眼淚,不過華容不想告訴燕炔。

  「用過飯沒?」她也不知道在門口這等了多久,燕炔感覺自己又想歎氣了,答案他想都想得到,以她倔起來的個性,肯定是沒吃的。

  「我要和乙哥哥一起吃。」

  燕炔在宮裡已經吃了一些點心,本來不打算再進食,看她這樣仰著一張青腫的小臉,不忍逆她,「燕齊,吩咐廚房備晚膳,送到我房裡。」

  華容的衣服有些髒,在花園裡打過架後她就跑到這裡等燕炔,誰勸都不肯回去,夜晚比白天要涼,燕炔拉起她的手正要走,發現觸手冰涼一片。

  「怎麼不多穿件衣裳?倚翠呢,弄玉呢,她們也不懂夜裡會涼?」

  「她們老讓我回去,我把她們趕跑了。」

  華容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燕炔是又好氣又想笑,脫下身上的披風給她圍上,擁著她打算回屋再說。

  先吃飽,又吩咐人傳了熱水,讓華容在他房裡洗身換衣。

  在她洗澡的時候,燕炔也將花園那起衝突瞭解得清楚了,沉吟了片刻,讓人去庫房領了些燕窩補品,還有幾匹上好的雲紗給奉安郡主送去,說是為華夫人今日衝撞了客人賠罪。

  他吩咐一定要用「衝撞了客人」這點向奉安郡主賠不是,如果郡主不肯受禮,就站在西院外一直賠不是到她答應不再計較為止。

  這事交待給燕勤去辦,燕勤一聽就明白了,華容是自己人,郡主是客,這賠不是其實也是王爺的一個警告,當即便領了幾名聲大嗓粗的下人,捧著賠禮向西院而去。

  「乙哥哥,你不要我了嗎?」洗好澡的華容,水靈得像個玉做的娃娃,坐在床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燕炔,可見她的認真。

  燕炔也剛洗完澡,正在看一些皇上分下來的摺子,聽她這樣說就放在一邊,走到床邊坐下認真地和她對視,「是因為聽說了我和郡主的婚事?」可能她並不懂得什麼叫完婚,可她的不安顯而易見。

  「倚翠說乙哥哥就要娶那個郡主了,可是乙哥哥已經娶了容兒。」華容將倚翠的話記得很牢,咬字清晰:「奶奶說的,乙哥哥娶了容兒就是華家和容兒的人,要從一而終,不能再娶別人。」

  她後一句話估計是原封不動地搬了華老夫人生前的話,燕炔有些啼笑皆非,「從一而終是對女子說的,你奶奶說得不對,而且,那時候成親是有原因的,並不能算數。」說著他用手去拂華容頰邊細碎的髮絲。

  「不管你能不能懂,我是燕國的王爺、是皇家的子孫的這一點無可改變,皇家娶妻很多時候娶的並不是那個人,而是她的身分。等我和郡主完婚以後,皇上就會下旨封你為我的側妃,我們的關係不會變,你和我最終還是夫妻。」

  好吧,側妃嚴格說來,並不能算是他燕炔的妻子,只能算是有名分、有身分的貴妾,不過這一點,華容並不需要知道。

  說著說著,燕炔自己的心反而不舒服了,聲音慢慢地小了下去。

  「乙哥哥,你不要我了嗎?」華容仍舊是咬著唇問:「你不要容兒了嗎?」

  「不是!」燕炔脫口而出:「我要!」

  「那乙哥哥不娶那個郡主好不好?」

  燕炔咬牙,他要她,可他也必須去娶奉安郡主,他艱難地吞嚥下湧上來的不安,開始煩躁,「我娶了她並不影響對你的疼愛,容兒,你只需要記得這一點就好。」

  「不要……乙哥哥是容兒的,不要娶別人……我只要乙哥哥一個,只要乙哥哥……」

  燕炔無語了,他看著她,很是無力。

  他沉默得太久,華容仍在一疊聲地哀求:「不娶別人,乙哥哥不娶別人……」

  慢慢的她清亮的眸染上了一層淚意,水汪汪地將他的倒影遮蓋,她固執的許久才受不住地眨一次眼,像是生怕一下沒盯緊,他就會從眼前消失。

  燕炔狼狽地別開眼,華容的眼睛太過純粹,裡面滿滿的只有他,他看懂了,卻像是被灼傷一般,被急湧而上的慚愧包圍著。

  「對不起……」他滿口的澀意,轉了頭獨自品味著這分苦澀的他,沒有看到華容的淚水,她的淚此時已經從眼角流到臉頰和下巴尖上,一旦滴落便似收不住的模樣。

  她的淚打濕了她的前襟,溫熱了流過的痕跡,卻沒能暖進燕炔的心。

  「為什麼不能體諒我一些?有些事情,就算再不願意也有必須去做的責任……」這一刻燕炔與其說是想說服華容,倒不如是在諷刺自己,他是燕家皇室的子孫,這是他永遠擺脫不了的責任,他的身分和王爺的這個名頭,他從未感到如此沉重過。

  華容突然感覺後腦一陣鈍鈍的疼痛,突如其來的眩暈使她無措地甩頭,搖得像撥浪鼓般。

  燕炔正好這時深吸一口氣抬眼轉頭看她,被她謎樣般模樣弄得一愣,誤認為的是她不願意和對他解釋的否定。他心裡煩悶苦澀更重,深吸一口氣,突然有個感覺,他這個樣子都不可能從華容這裡找到共識,她是個癡兒,永遠都會這樣。

  他站起快步走到門前,推開門向外喚人:「來人,送華夫人回木蘭院。」怕自己回頭看到華容會心軟,喊完人後,燕炔也向書房走去。

  這一刻他是狼狽無力的,華容只要他一個,只有他一個,他卻無法同樣地對待她,於是他怕看到她的抗拒,怕看到她的失望,怕繼續和她待在一起最後不得不彼此失望,怕她會對他絕望……

  他沒有看到背後坐在床上的華容張開嘴卻喊不出聲音,伸長了手最後無力地垂下……

  ◎◎◎

  「爺,已經遣人將華夫人送回木蘭院了。」燕勤到書房向燕炔回覆的時候,看到他的疲憊,已經很久沒有見到燕炔流露出這種脆弱,讓燕勤將本來想告訴他的話吞了回去。

  華容看上去像有不妥,但他不想再增加王爺的負擔了,最近朝廷上不滿的聲音,還有準備開戰的消息,都讓他家王爺竭盡心力。

  「燕勤,我剛一直在想,如果我沒有親自去西顯,遇不上她,是不是對我們都好?」

  「華夫人遇上爺是福分,而爺您的心事,小的不敢亂猜。」

  「你我名為主僕,卻是從小一起長大也似兄弟,有什麼敢不敢的。」燕炔捏了捏眉心,似笑又似歎氣,「你真的覺得她遇上我是福分嗎?如果我沒有去西顯,可能最後需要攻城,西顯國破,華嶼或許會抗戰身死,可是華府仍在。」

  他站起來,背對燕勤,走到西邊的窗遙望漆黑的夜空,今夜雲層很厚,不見月也沒有星星,只有沉悶的一片墨色。

  「華嶼身死也會是西顯的忠臣烈士,以華老夫人的本事和華府的家底,仍可護著她的身與名,日子不會變得難過,不像現在,華嶼背了叛臣之名,她假死遁為我的姬妾,除我之外沒有任何的依附。」

  「爺對華夫人已經很好。」

  「好?你知道嗎,我剛一直在想,如果沒有她沒有遇上我,從來沒有見過我……我是不是錯了?」燕炔一直重複想著這個問題,他找不到答案。

  燕勤靜靜地聽著,沒有再說話,他知道王爺此時只需一個聽眾,並不需要別人的意見。

  今晚華容的痛苦也深深篆刻進他的心底,這是他帶給她的痛,原本她的世界很單純,那是因為多了一個他後,讓她一再的受傷難過,甚至痛苦。

  他見不得華容受苦,無意中她影響了他,悄悄地駐進了他的心底。

  如果沒有遇上他,她不會有這麼多哭泣的時候,她的淚水,讓他心煩心亂,也心痛……

  或許沒有她,終其一生,他再也找不到一個純粹愛他的人,一個僅僅為了他而笑,高興和哭泣的人。

  可是她會更好,不需要掙扎在意他是不是會娶別人,也不需要面對像今日奉安郡主給她的羞辱,雖然華容可能並不在意郡主的示威,她也沒讓對方討了好去。可燕炔在乎,因為那人是他將要娶的正妃,以後有更多的時間,可以面對面去羞辱華容。

  面對華容時,他希望她能接受他會娶奉安郡主為正妃的事實,可有個隱約的念頭讓他不敢去想,事實上最不能接受他另娶的人,是他自己。

  他比自己想像中更在意,他在意別人對她的羞辱和眼光,他不喜歡想到可能這個時候奉安郡主已經放了心,因為發現華容是個瘋子,一想到對方將她稱為瘋子,他就想殺人。

  就算他寵愛華容,他護著她,奉安郡主不能將華容怎麼樣,可是萬一他這次在南昭戰死……除了這些擔憂,他還發現自己變得貪心,因為他希望和華容能夠正常的交流,她能懂他的無奈,明白他為了國家和皇家利益所做的選擇;希望她除了能夠純粹地愛著他這個人外,還能知他的心。

  他可以抱著她細違當國事已了的將來,燕國安泰四方,他就可以退隱,日夜地陪著她,而她會笑著點頭,告訴他,她會等待這一天,體諒他的用心……

  想到這裡,他問:「燕勤,查找四皇子行蹤的探子有消息嗎?」

  他的四弟燕埔自幼學醫,天分極高,少年時期就已經有神醫之稱,七年前他留言表示不喜歡皇室的束縛,寧可浪跡天涯尋求醫道,至此後只是偶爾傳來他各地救人的消息,也是因為這樣,他從未封王,至今燕國上下都只稱他為四皇子。

  「已經有眉目了。」

  找到四弟,華容可能就能治好了,燕炔應該高興的,可隱約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懼怕浮生,歎口氣捏緊暗自生疼的眉心,決定還是繼續看軍摺,將心思放到對付南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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