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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九妹]改邪歸正才愛你(修羅門五煞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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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8 01:08:0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接到唐俊澤打來的電話,謝柔音有些緊張,她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但繞來繞去,就是沒有勇氣問出口,唐俊澤則是關心音樂教室的事。

  後來他約她出來吃飯,她答應了,因為不想做自己想要的時候,就場場都支持,還表現得很積極,自己想退出的時候,就拿沒有勇氣當藉口,而閃避唐俊澤的那種人。

  「你真的要去?」衛可仲冷靜的問。

  「你放心,我不是三心二意,而是我覺得有必要他講清楚。

  「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他的邀請,他就會再清楚不過了。」

  「但是這樣不厚道……」

  衛可仲笑了,「面對愛情,哪有什麼厚不厚道?你當面跟他說你不愛他了,你愛上別的男人,我就不相信,這樣會厚道到哪裡去!不如跟他說,你那個來了,不去了。當他明天再約,你就說第二天正痛。他下星期再約,你說你失血過多,頭暈不想動……反正都不愛了,什麼小事都能成為理由,他會懂的。」

  「我……」她流露出歉疚又不願意的眼神,卻堅決的說:「我不會。」

  「嘖!算你好運,遇到唐俊澤這種講理的人,而你是為了能愛你一輩子的我與他分手。如果你遇上的是個變態或憂鬱症患者,想要分手卻又不敢拒絕,搞不好有一天會成為報紙社會版的命案主角。」衛可仲說得輕鬆,卻隱含著恐嚇意味。

  「可仲……」她抗議著,但知道他說得沒錯。

  「我陪你去吧!」

  「這樣好嗚?」

  「當然。」

  「這樣……好像又變成我對你不厚道了,這原本是我自己的責任……」

  衛可仲歎了口氣,將她摟進懷裡,深情的撫了撫她的長髮,然後輕拍她的背,緩緩的說:「你愛我,就是最厚道的事。何況我陪你去,總比你一個人去來得好,我既然是那個牽走你的男人,就自然有義務陪你去面對。」

  喔,她好喜歡、好喜歡他簡單卻有十足勇氣和智慧的個性。

  「我一直很想知道,你是從哪個時候開始對我改觀的?」衛可仲十分敏銳,她一直鍾情於唐俊澤儒雅又斯文的時尚風範,對他這種粗人很感冒,不可能有日久生情這回事,一定是因為某些關鍵。

  沒想到他竟然會問這麼私密的問題,她不想講,又怕這奸詐的傢伙不知會使出什麼詭計讓她更難堪,只好紅著臉說了。

  「那天……我們去醫院看俊澤,卻發生了那些事情,告一段落後,你發現我不在電話亭內,急得來回奔跑、搜尋,這一切……站在花圃後面的我都看在眼裡,只是我太矮了,你沒瞧見我。」謝柔音娓娓道出自己對他的情感不知不覺慢慢累積的一個關鍵點。

  「原來你早就在看了。」衛可仲當時緊張過度,真的沒發現。

  「你急得快要發狂,一下生氣,一下頹然,全都是為了我……我全都看在眼裡,可能是被你如此在乎、被你如此緊張的找尋著的激情打動了吧?」她坦然說出心事,羞得想鑽進棉被裡躲起來。

  衛可仲是個不拘小節的鐵漢,又怎麼會想到是這麼細微的事?聽過之後,不禁一旺,然後哈哈大笑。

  她的心思就是這般細瑣,他怎麼會喜歡這樣的女子?

  「好,我永遠都是沒看見你就會發狂,所以你千萬別離開我。」

  她的心裡甜絲絲的,他的直接,他的熱情,總是能觸動她的女心。

  「你說你母親也是學音樂的,聽起來像是相夫教子的小女人……你的家庭好像安寧又祥和,你爸是做什麼的啊?」

  謝柔音覺得自己不夠瞭解他,想要知道他全部的事,正如他對她的一切瞭若指掌。

  衛可仲原本明亮的臉,忽然變得黯然。

  安寧又祥和?你爸是做什麼的?

  他的父親,個性就和死光頭徐志光一模一樣,陰險、現實,一旦沒有利益,翻臉比翻書還快。

  從他有記憶以來,他父親不知闖下多少禍事,都是由他的爺爺黑爺子出面,負責幫他收拾爛攤子。

  最後,黑爺子的忍耐到達極限,將父親趕出黑陽幫,並永遠斷絕父子關係。

  父親後來漂泊到哪裡。衛可仲並不曉得。

  在他十歲那年,有人送來一個流著鼻涕的小孩,那小孩跟他同年紀,看起來卻比他瘦小、內向,他叫徐志光,是父親的私生子,從母姓。

  原來父親早在外而有了女人,黑陽幫和家人都不知道,母親和父親的情婦差不多時候生產,而母親還溫柔單純又賢慧的當父親背後最安靜的妻子,對於幫務、江湖全然不瞭解,每天就只是笑瞇咪的伺候丈夫、照顧兒子……哪知道換來的,竟是十年後得知丈夫有個跟自己兒子同年齡的私生子。

  最愛的丈夫幾乎是一開始就展開兩段感情,生了兩個差不多年紀的孩子。

  面對這樣的真相,母親不哭不鬧也不發怒,只是抑鬱寡歡,最後自殺身亡。

  留下他一個人,當時他才剛上國一。

  父親呢?

  衛可仲不知道,從爺爺跟他斷絕父子關係之後,就沒人知道他的下落。



  衛可仲很貼心的認為,分手也要挑個美麗又有氣氛的地方,於是在他的安排下,謝柔音和唐俊澤相約在北海岸一家聽得見浪花拍打的咖啡館見面。唐俊澤挑了戶外的桌位,站著點著蠟燭的桌邊,跳望海面。

  像是有感應,他突然轉身,果然見到她翩然而至。

  「你來了?」

  「你等很久了嗎?對不起,因為要把KERORO軍曹看完,所以……」

  「呵,沒關係,可愛的人值得等待。」他笑說,想要親吻她的唇。

  謝柔音往後仰,避開他的嘴,隨即發現這個動作不太禮貌,連忙乾笑一聲,「我剛剛在前面吃過配了大蒜的烤香腸,所以……哈哈……」

  「原來你不是一看完KERORO軍曹就立刻赴約。」唐俊澤語帶抱怨的說。

  衛可仲咬著烤魷魚,愜意的走過來,很自然的搭腔,「對呀,我們看完KERORO軍曹後就趕過來了,不過途中先去淡水老街那裡逛一逛。你看,這是我們射氣球的戰利品……」他亮出KERORO軍曹布偶。

  唐俊澤大怒,用力揮掉他手中的布偶,罵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哇,軍曹!」謝柔音心疼不已,彎身撿起掉到地上的布偶。

  「她不是跟你說過會帶一個朋友一起來嗎?正是在下。」衛可仲吃得律津有味。

  「柔音,你這是什麼意思?」唐俊澤追問。

  謝柔音拍了拍髒掉的軍曹布偶,委屈又心虛的說:「意思就是說……呃,你很帥.也很有品味,你擔任指揮的每一場演出,我……我都沒有缺席,你是個了不起的學長,也是個很有深度的音樂人,大家都愛你,可以在畢業後跟你聯絡上,這是我的榮幸,就連靜學姐也沒有這種福分,可是大家都說你跟她最配……」

  唐俊澤眨著眼,沒好氣的開口,「所以呢?」

  衛可仲舔了舔手指頭,「她要跟你分手啦!」

  「為什麼?」唐俊澤隱忍著。

  「因為她愛上我了。」衛可仲很自然的回答。

  「怎麼可能?」唐俊澤快要忍不住了。

  「所以你去找紀文靜吧!你們兩人會很配。」衛可仲說。

  唐俊澤怒火中燒。雖然早就知道會而對怎樣的情形,然而一旦面對了,還是教他難以接受。

  要在一起還是分開,都是謝柔音先開口,那麼他算什麼?

  眼前這個男人更過分,看過他和父親在醫院被和尚威脅的愚蠢模樣,甚至還是他裝瘋賣傻救出他們父子,好像他這個留美雙博士、富泰建設未來繼承人、音樂貴公子,不如他這個道館打工仔!

  唐俊澤對衛可仲,可說是又恨又不屑。

  「謝柔音,你說呢?」他要親耳聽她說。

  「我知道是我先跟你告白,現在要退出的人也是我,我真的很抱歉。」謝柔音抱緊軍曹布偶,小心翼翼的說:「雖然我們曾經交往,可是我發現我一點也不瞭解你,而學長你……也有好多不讓我知道的事,很多時候我觸摸不到你這個「人」,聽不到你真正的想法……我不喜歡這樣……」

  第一次,唐俊澤聽到除了父親以外,有人對他抱持否定的想法,但因為是謝柔音,他願意接受,也還想爭取。

  「你不喜歡的地方,我可以改。」

  「如果是為了我而政變,那麼以後你不能按照自己的個性跟我相處,感到不自在、不開心的時候,我們都會想,都是我害你變成這樣的。你並沒有不好……或許別人會更適合你,例如:靜學姐,她各方面都跟你很匹配,她像是你的另一個自己,她才配得上你。」

  謝柔音真誠的說。

  這算什麼?來電五十配配看嗎?唐俊澤露出冷笑。他聽到什麼啊?居然有人嫌他不夠坦白,看不到、觸摸不到?哈哈……不知道哪個男人在簡單的形象之下,有著複雜又邪惡的背景?

  「你說我讓你看不透,所以你不喜歡?所以你不能跟我這樣的人在一起?」

  「嗯……」她靠近衛可仲,囁嚅的說。

  「呵呵……那他呢?」店俊澤突然變得凶狠,手指著衛可仲,怒聲問道:「他呢?你瞭解過他嗎?知道他的來歷嗎?」

  衛可仲一凜。難道……

  忽然,附近幾桌喝咖啡、進餐的客人們紛紛站了起來,慢慢的靠過來,把他們團團酮住。

  徐志光詭笑著走近,他已做好準備,要與十多年不見的兄弟見面了,他有好多話要跟他說,好多帳要跟他算。

  明天過後,黑陽幫終於將會是屬於他徐志光的了。

  「是你?」謝柔音在醫院見過他,這個在光頭上刺青的壞人。

  「你見過我?」徐志光冷笑。

  「在醫院的診療室,唐學長和唐伯父都被你打。」她氣憤不已。

  唐俊澤一驚,又怒又羞,原來那天他被和尚羞辱,還保護不了自己父親的難堪情景,他所喜愛的女人也在一旁看到了。

  「這麼說來,大家都是自己人。」徐志光故作優雅的攤了攤手,轉個圈,「看來衛可仲才是你最陌生的人,要不要在下幫你介紹?」

  「你們……認識?」她猶疑的看了看徐志光,又看向衛可仲。

  「何止認識?」徐志光不懷好意的看著面無表情的衛可仲,勝券在握的笑道:「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我們都是黑陽幫的接班人選,但因為中國人有傳嫡不傳庶的爛規矩,所以他是理所當然的少幫主,也是唯一的繼承人,但是自從他出走後,情況就變了,我這個人人瞧不起的庶子,代替他在腥風血雨中扶持黑陽幫,真是辛苦啊!」

  謝柔音十分震驚,她……她最依賴也最信任的男人,竟然是黑陽幫的未來幫主?她原本不知道黑陽幫是什麼,但是那天在醫院看到自稱黑陽幫的和尚凶狠、惡劣的對待唐俊澤父子後,便覺得那是個可怕骯髒的代名詞,加上掛鉤的事見報,她更是避之唯恐不及。

  而這個死光頭居然說,可仲跟他是兄弟?

  這個邪惡下流的人,與可仲有一半相同的血緣?可仲為何從不對她說分明?他有那麼多內幕,竟然還可以談笑風生,扮演傻里傻氣又好色的道館打工仔?他竟然可以隱瞞、不動聲色到如此地步?

  唐俊澤也沒聽過這個秘密,只知道衛可仲是黑陽幫重要的人物。

  「柔音……」衛可仲想要解釋。

  「哪一個才是真的你?」她打斷他的話。

  「而且他還是個殺手。」徐志光補充說明,「嘻嘻……他曾經是已解散的修羅門的一員,還是精神領袖五煞之一,排行第四。」

  「難怪第一次見到你……你的槍法那麼準……」現在回想起來,一切有跡可尋。

  衛可仲知道多說無益,何況要說什麼呢?徐志光說的句句屬實。

  「謝謝你的介紹詞,那麼接下來要以什麼做開場?」

  他從容自若,雙手插在褲袋裡,銳利的雙限盯著徐志光。

  雖然徐志光的陰險和城府深密令人害怕,但是相比之下,陽光男子衛可仲突然變得認真而蓄勢待發,那驚人的氣勢才教徐志光的手下們和唐俊澤感到恐怖。這麼乾淨的男人到底會使出什麼絕招?讓人捉摸不透。

  連謝柔音都感覺到了他的不同。

  徐志光才不會那麼容易被他嚇倒,冷笑著踱到唐俊澤的身邊,搭著他的肩膀,「我這個好朋友很愛你旁邊那個會彈琴的小妹妹,你自我了結吧!只要你從這個世界消失,我會幫你順著黑陽幫,也不會動那小妹妹一根寒毛,如果這傢伙敢欺負她,我一定砍死他,以慰你在地下之靈……」

  他把話說得很明,很狠。

  只要衛可仲活著一天,他一定將他身邊所喜愛的人事物趕盡殺絕。

  衛可仲看著唐俊洋,笑問:「這就是你追求愛人的方式?哈哈……」

  「我哪裡不適合了?這些年來,黑陽幫賺進大把的鈔票,地盤比往日還要大上十倍,還吸收了許多人,如今財大勢大,人也多,我哪裡不適合?」

  「暴政必亡,驕君必敗,用不正當的手段牟取不當的利益,也會很快漬散,你所得到的只是短暫的。我們的好名聲、公義的象徵已然失去,人心靠不攏,長久下去,往後還有多少人願意在我們危難的時候伸出援手?還有多少人願意看在我們的面子上給雙方好處?」衛可仲諄淳教誨。

  「哼!你那麼厲害,回來當幫主啊!回來跟黑爺子面對面啊!」徐志光大叫。

  「好啊!」衛可仲笑說。

  「什麼?」徐志光以為自己聽錯了。從小他就知道這個活潑善良的哥哥對於黑陽幫十分沒興趣,而且一直在逃避,甚至跑到修羅門,從最底層苦訓起,就是不要與黑陽幫有任何關係,怎麼現在他又……

  「對啊,兄弟,我們一起拯救黑陽幫吧!」衛可仲露出無害的笑容。

  「想得美!」徐志光難以忍受他那戲譫的態度,立刻從旁人手裡搶過一把改造過的長槍,直接將槍口對準他。「再見了。」

  謝柔音看得心口發疼,連忙衝出來,護在衛可仲的面前,「不要!」

  「你原諒我了?」衛可仲比較在意她的想法。

  「被殺是一回事,原諒又是另一回事。」她討厭這男人隱瞞她那麼多的事,但絕對不要他消失。

  徐志光滿臉不耐煩,怒聲說道:「不要在這裡卿卿我我,不然我兩個都殺。」

  衛可仲不以為意,故意雙手捧起謝柔音的臉,當著眾人的面,熱烈、霸道的吻住她的唇瓣。

  又一次冷不防被奪定了吻,遺是在這種肅殺的氣氛下,黑道人物群起攻之的時候,謝柔音感到覺異又不合適,但是不知怎地,她卻比任何時候都還要投入。

  大家看得傻眼。這個衛可仲真是……

  徐志光最先回過神來,不禁怒氣衝天。衛可仲太不把他放在眼裡了,他以為他不敢殺他嗎?他又舉起長槍,瞄準兩人,要把他們的腦袋轟出一個大洞。

  要吻,到十八層地獄再吻吧!

  轟隆隆的引擎聲由遠而近,一輛重型機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向眾人,還來不及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有人驚叫,有人跌倒,現場亂成一團……

  徐志光太過專注於瞄準動作,一時不察,也被撞倒在地上。

  幾乎同一瞬間,衛可仲攬住謝柔音的腰肢,輕巧的躍上柳浪的重型機車,揚長而去。

  徐志光雖然痛得冒出一身冷汗,還是立刻趴在地上,對著機車尾燈開了好幾槍。

  砰、砰、砰……

  「呃……」

  坐在最後面,要保護前方兩人的衛可仲背部中彈。

  謝柔音聽到聲音,急忙轉頭,「可仲……你……你受傷了?」

  「沒關係,你不要亂動。」他緊緊護住坐在中間的謝柔音。

  「可是……喂,停車!停車!」她大叫。

  「不要停……」衛可仲強忍住痛,逞強的說。

  柳浪戴著全罩式安全帽,一頭長髮隨風飄揚,一直往前疣駛,沒理會後頭的兩人。

  「喂,死鬼……」衛可仲有點虛弱的笑道:「你爺爺退休後開的咖啡館那麼漂亮,幹嘛……幹嘛都要跟我一起向杜聖夫乞討個鬧鬼的病房住?」

  柳浪傭懶的低聲道:「因為我是賤骨頭……愛流浪……不要準備好的……」

  呵呵……衛可仲靠在謝柔音的背上,他是刻意選擇那家咖啡館,那是柳浪那位開創全亞洲最大食品相關王國的爺爺從董座退休後,為了當恬淡閒逸的老人,低調開的希臘風民宿咖啡館,沒人知道這位銀髮爺爺是何來歷。

  以前總會覺得謝柔音又小又嬌,根本靠不住,但是現在伏在她溫暖的背上,感受她的呼吸,他才知道她是如何的令他堅強。

  「你現在非止血不可!」謝柔音察覺他的虛弱,對前面的陌生長發男子建議道:「我們剛才不是經過好幾家大醫院嗎?」

  柳浪繼續催動油門,還抽空拿出一根煙,叼在嘴上,「我們要去……聖夫綜合醫院……」

  又是聖夫綜合醫院!

  他們跟杜聖夫很熟?

  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什麼背景?怎麼認識的?

  謝柔音覺得自己必須要明瞭的事情愈來愈多,也才自責從來不曾好好的瞭解衛可仲,如果……如果衛可仲背部的傷痊癒了,她一定要整天拉著他,聽他說話,聽他說很多很多故事,正像他對她那樣,一分一毫都不要放過。

  拜託衛可仲不要有事,拜託!

  聖夫綜合醫院儘管收費高昂,上門求助的病患仍是絡繹不絕,別人不能醫的、不敢醫的、不會醫的,聖夫綜合醫院全都收,只要有錢。

  十二個小時後,手術室上方的紅燈滅了,杜聖夫從手術室走了出來,仍然是冷冰冰的。

  「衛可仲這傢伙的命我買了,不用擔心他白吃白住的問題。」已躍升為全球百大鉅子之一的黎焰,尊貴的坐在長凳子上,蹺著腳。

  誰都知道,若是由院長杜聖夫親自執刀,從手術室出來後,他說的第一句話,通常不是病人如何,而是再次提醒本院不賒帳,因為只要由他出手,再糟、再嚴重的病人也一定能獲救,他手下沒有死得了的人,因此他也就不囉唆,更詳細的情況,助手們會替他解釋,像冰塊一樣冷絕的杜聖夫最討厭多話。

  杜聖夫抬起沒有情緒的丹鳳眼,看著他們。

  「唉,連你都會故弄玄虛了啊!」長長的劉海蓋住眉眼,柳浪歎了口氣。

  半晌,杜聖夫才開口,「子彈打中了頸椎第三節。」

  楊尊、黎焰和柳浪皆一臉愕然,他們在修羅門受過極嚴格的訓練,對人體研究甚深,杜聖夫也毋須多說,他們自然瞭解後續情況會怎樣。

  「啊?那……那會……癱瘓?還是……」謝柔音感到胸口好悶。

  楊尊叼著煙,滿不在乎的看著窗外,「要不就是成為植物人,要不就是癱瘓,當然,死了最好。」

  「不!可仲怎麼可以死?」她悲傷的大叫。

  「每個人都想活得有尊嚴,你覺得他不可以死,那是在折磨他。」楊尊冷冷一笑。

  「徐志光……」最火爆也最衝動的黎焰往外狂奔。

  鬼魅一般的柳浪倏地飄到黎焰身前,嗓音懶散又飄忽的低聲道:「死光頭都敢私下設局動刑了,他還怕什麼?」

  楊尊轉過身子,淡淡的笑道:「是該讓黑爺子出場了。」

  杜聖夫、柳浪、黎焰都看著他,各有所思。

  是……是黑陽幫的老幫主嗎?聽到這樣的名號,謝柔音也不禁一顫。

  但是,只要能救衛可仲,或是替他討回公道.就算前方有什麼可怕的人事物,她都不害怕。

  失去衛可仲就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事,她謝柔音還有什麼可以畏懼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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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8 01:08:26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楊尊等人透過黑陽幫的朋友想要親自見黑爺子,都不得其門而入,不是聽說他出國,不知去處理什麼事,要不就是幫務都由徐志光打理,有事問他便成……他們透過關係和黑爺子的老朋友們打聽,他們也說很久沒見到他。

  「難道被死光頭做掉了?」柳浪懶洋洋的說,灌了一口酒。

  「他再怎麼狠,總也是黑爺子的孫兒,不可能吧……他沒那個膽。」楊尊也是邊灌酒邊說,瞇起那彷彿能看透世間一切複雜的雙眼。

  「闊別多年,他再次見到衛可仲,就嚇得屁滾尿流,哪有膽子殺爺爺?再說,他只是有著暴戾的個性,論膽識、論狠心,都還不是真正的角色。」黎焰和柳浪不自覺的分心,想到了修羅門原本的未來領袖——伍剛。

  伍爺真的是伍剛殺的嗎?

  「不會死掉,遲遲不現身,又不管黑陽幫的事務……」最富機智的黎焰手指捏著雪茄。

  「符合以上條件的狀況……除非是生重病,死光頭將他藏起來,形同軟禁。」

  他們撥了通電話,請在全球醫學界地位崇高的社聖夫查一查。

  哪知冷血醫沉吟半晌,冷冷的說:「我早查過了,沒有,都沒有。」

  他們自然知道「都沒有。」的意思,就是全世界的醫院都翻遍了,都沒有。

  接下來,還能指望誰呢?

  幾天後,有個少年來到醫院,想探望衛可仲,但是因為他還在加護病房裡,而且杜聖夫派人重重戒護,少年不得其門而入,只好來找杜聖夫。當然,這位世界名醫每分每秒都拿來救人賺錢,沒空理他,可是少年堅持等他。

  到了半夜,杜聖夫從宋護理長那裡知道少年還在,於是要她趕他離開。

  「我叫唐俊明,是唐俊澤的弟弟。你跟他說,他一定會見我!」他想衝進去。

  但是管他是總統、駙馬,還是金孫,都一樣,如果不是要介紹杜院長賺錢的case,他絕不浪費一分一秒。

  眼看無計可施,唐俊明只好從書包裡拿出一隻紙盒,跟宋護理長說:「這是我今天放學,又被隔壁學校的王豪霸毒打、勒索時,一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救了我,拿給我的。他叫我來這裡,把這東西交給杜院長。」

  當他今天又不可避免的被王豪霸打趴在地上時,一個左臉有道刀疤的男人一腳就把王豪霸踢飛到牆邊,當場撞暈了過去,然後那男人把紙盒遞到他的面前,交代他拿給誰,並淡淡的說:「除了自己,沒有人可以保護你。」

  一向懦弱,不管謝柔音如何勸導,唐俊明都日復一日的麻痺自己,不認為自己有什麼條件可以勝過別人,瞬間卻懾服於刀疤男子一腳踢飛王豪霸,並讓他昏過去的力量,這陌生男子有著沉靜卻巨大的能量,竟然讓唐俊明重新活了過來,決定要振作。

  唐俊明並不知道,這就是伍剛與生俱來,人人都信服他的天賦。

  杜聖夫在自己的辦公室裡聽到少年說臉上有刀疤的男人,心裡一凜,好像觸碰到什麼極凍的雪團。

  他大聲吩咐宋護理長把紙盒拿進來,縱然宋護理長再三提出警告,說這可能是炸彈或是攻擊物,他還是不為所動的打開。

  是一隻木魚,上頭隱隱約約的刻了地圖。

  從修羅門解散後,五煞再也沒有合作的機會,儘管這次衛可仲缺席,不過為了突破黑陽幫核心,查出黑爺子真正所在的地方,他們又擬定了詳細的潛入計劃,破解只要一個意外就可能會誤觸警報的重重關卡,而且只准一次就成功,雖然危險萬分,但畢竟太久沒幹事,手都癢了。

  終於,透過世界唯一的3D追蹤器,偵測到核心所在的方位,他們決定直搗黃龍。

  蹲在通風口地下室,見到地面上鋪的榻榻米,楊尊終於放心的一躍而下,還接應著黎焰,完全無視這僻靜到像真空房間的佛堂裡,蒲團上還跪坐了一位正在唸經拜佛的老人……不,應該說,就算老人聽到了,他也不動聲色。

  一分鐘過去……半小時也過去……老人還是沒有出聲斥責或叫人收拾他們。

  這可讓最衝動、最沒耐性的黎焰悶壞了,蹲在老人的右側,無聊的掏出一根煙,邊抽煙邊催促道:「效!我一分鐘幾百萬上下,不是拿來等你的喔!」

  楊尊畢竟是五煞之首,又是個斯文人,微微的訓了下黎焰,坐到老人的左側,恭敬的說:「抱歉,還沒說清楚我們的來意。黑爺子,沒想到你真的在黑陽幫的組織內部建了座神秘的佛堂,而且日夜唸經拜佛,想必是為了過去沾滿了血的人生做懺悔。你這麼誠心,佛會給你一條路讓你好走的。」

  「乾脆說一路好走算了!」黎焰生氣的說,彈了下煙灰。一幾十年過去,殺都殺了、砍都砍了,黑陽幫干的案子還算少的咧,唸經有什麼用?你開車輾死一個人,難道倒車就能讓那人復活?」

  「唉,如果道歉有用,就可以免除罪與罰,別說警察了,人類也覺得自己比老天爺大,因為大家心中都沒有尺,想做就做。」

  楊尊又不禁以警官的身份囉唆。

  黎焰推了推黑爺子,「喂,聽到了沒有?過去都過去了,趁你現在還活著的時候做點好事,總比你在這裡唸經給自己聽要好得多。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你唸經是念給佛祖聽,還是念給自己聽?是給自己聽的吧?什麼誠心?什麼懺悔?都是假的,都只是想要自我安慰。」

  「黑爺子,與其在這裡虛度一生,不如跟我一起去救人。」楊尊說。

  黑爺子依然唸唸有詞,不為所動,當他們是俗人,不跟他們計較。

  「你再這樣,我就要來硬的了。」黎焰把煙蒂亂丟在蘭花盆裡。

  楊尊沉重的說:「你放任徐志光那死光頭,利用黑陽幫為非作歹,將黑陽幫幾十年來樹立的威信全都毀於一旦,就因為你要誠心懺悔,終日唸經,可是在這同時,有更多的人受到死光頭的影響,深陷痛苦當中,你造了更多孽,卻還不自知……」

  黑爺子緩緩的開口,「黑陽幫滅也好、強也好,我都不掛於心了,我隱居,權力自然會漸漸集中於應該握有權力的人,難道我能去監督自然現象帶來的演變嗎?」

  「你可真會推卸責任!好好一個黑陽幫,你說不玩就不玩,壞了也不關你的事,這麼老了還這麼任性,就是因為你的不掛於心,所以衛可仲才會差點被徐志光害死!」黎焰終於忍不住跳起來,怒聲說道。

  黑爺子睜開細長內斂的眼睛,眼神不帶一絲銳利,卻飽含了許多心事。

  「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

  楊尊和黎焰互看一眼,他們想,應該是——伍剛。

  衛可仲的病情毫無進展,始終昏迷不醒。

  謝柔音沒有一刻不痛苦,都是為了要保護她,他才會傷了那麼重要的地方。如果他無法再醒來,怎麼辦?

  如果他真的終身癱瘓,她願意照料他一輩子。如果他成了植物人,她也會為他翻身,處理所有的事。

  她就是不要離開他!

  每天都來探望的謝玉燕推門進來,見到謝柔音,不禁心中有氣,憤怒的說:「為了你,衛可仲拒絕名利雙收的機會,不到我們學校當老師,天天都去道館報到,還花心思打扮,讓自己成為上流貴公子,甚至為了要討你歡心,勉強自己練習鋼琴,可是你為了不想傷害唐俊澤,竟讓他身受重傷……你到底可以為他做什麼?」

  是啊!為了她,他這粗手粗腳的人,連鋼琴都練了,而她……

  忽然,她想到了,衛可仲不是很希望她去參加台灣國際鋼琴音樂大賽嗎?

  她一直覺得自已沒有那種程度,去和那些每天練琴二十小時的老手比賽,也覺得太難了,可是……謝玉燕罵得對,他都願意為了討她歡心,硬逼自己一個瀟灑粗獷的男子去練琴,對於參加比賽,她這音樂人又有什麼資格說難呢?

  從那一天起,她認清了事實。

  衛可仲不可能突然好起來,而醫院裡有杜聖夫派的看護,二十四小時輪班,給與最好的照護,她就算整天待在他身邊,也是一點幫助也沒有,日子還是要過的,只能把他的命交給他自己了。

  謝柔音繳了報名表之後,每天埋首在鋼琴前,努力彈奏,這是衛可仲的希望,不管他能不能醒來,這是他的心願,她一定要完成,讓他和全世界的人看,她謝柔音確實什麼都不如人,但只有愛衛可仲的心是可以稱霸世界的,而這份愛可以讓不愛在黑白鍵上計較的她,終日為了樂曲廢寢忘食,她的樂譜上滿滿的都是鉛筆、紅筆、原子筆所做的筆記和記號。

  她捧著樂譜到處請教前輩們、老師們,他們都非常訝異,謝柔音這個懶懶散散、天馬行空的女孩怎麼突然認真起來,而且是在畢業後?

  她一定要得獎!所以每天除了睡覺時問,她不問斷的練琴,甚到練到指甲都出血,還是沒知沒覺的繼續練習,最苦惱的就是沒有一位專屬的老師可以從旁指導,客觀的說出她有什麼地方要改進,或是有什麼不太符合意境的彈奏方式。

  因為她已不是學生,若要自費聘請老師,又沒人敢擔任,因為一來,時間緊迫;二來,大家都知道她的程度並不算特別好;三來,兩個人的默契是要從平日的練習中培養……若是聲望被謝柔音在台灣國際鋼琴音樂大賽中搞砸,那可真是得不償失,所以大家都只願意免費的提供意見,卻不敢成為她的專屬指導老師。

  怎麼辦?再這樣下去,我練到吐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謝柔音愈想心情愈不佳,甚至想逃避這個大賽。

  這天,她跟兩位好友約在咖啡館見面,她無精打采的趴在桌上。

  忽然,一個男人來到桌邊,厲聲質問道:「你還有時問喝咖啡?」

  「對不起。」謝柔音立刻驚坐起身,抬頭一看,竟然是——

  唐俊澤臉色陰鬱的瞪著她。

  「學長。」

  兩位好友異口同聲,興奮的靠向他。

  「走開!」他無情的推開她們,抓住謝柔音的手腕,便往外走去。

  「學長,你……」謝柔音神情慌張,腳步跟嗆。

  「還不趕快回去把「莫札特K310」再練一千遍!」他命令。

  「學長,你都知道了?」她不可思議的問。

  「誰教我是音樂大學的完美學長呢!只要是有關學校的人事物,哪一樣我不知道?」

  唐俊澤將她塞進車子的副駕駛座,他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油門一踩,車子開上馬路。

  「啊……好懷念,以前每天都要起個大早,就為了趕去練曲……」

  「少來!聽說你沒有一次是第一節就到的。」唐俊澤斥責。

  「嗄?哈哈……是這樣的嗎?」謝柔音不好意思的抓抓頭。

  唐俊澤自願擔任她的指導老師,除了對她一定得這麼做以外,還有就是想贖罪,他並沒有要傷害衛可仲到那種地步,原以為死光頭說要讓衛可仲消失的意思是在他和謝柔音的兩人世界消失,或許是利用掀出他是黑陽幫繼承人的手段,迫使他不敢再出現他們面前之類。

  如今才知道,最沒有資格出現的,是唐俊澤自己。

  天啊!他多麼希望衛可仲不要有事。

  暗夜碼頭,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徐志光卻滿心歡喜的坐在消波塊上抽煙,因為這是他榮登幫主之後的第一件大案子,從泰國走私兩百斤的海洛因,嘖嘖,換算成新台幣,那可是一筆驚人的數目!近年來在泰澳緬東之間,他都努力的埋了一些線,現在正是大豐收的時候。衛可仲成了廢人,黑爺子幾年前就轉性,整天關在佛堂裡唸經,從今以後他就是王了,哈哈……就是現在!

  「死光頭,這麼有興致,半夜捕魚啊?」黑夜中,有三個人背光而來。聽那聲音……是楊尊!徐志光不為所動。

  警察?警察又如何?白道的火力比得過黑道嗎?以前他還會怕楊尊,但現在身為黑陽幫的最高領袖,他什麼都不怕,何況泰匡最大毒窟的經營人也挺他。

  左邊那人金光閃閃,不用說,一定是囂張又有錢的中法貴族華裔黎焰。

  中間是柳浪嗎?又不太像,柳浪沒那麼矮……

  走過了探照燈,黑爺子在他們兩人的陪同下,不慍不火的現身。

  徐志光面露驚詫,很快又恢復冷靜,笑道:「不傀是五煞,黑爺子有很多相交幾十年的朋友和忠心耿耿的左右手,但只要我不說,就是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所在,你們竟然把他找出來了,佩服、佩服。」他心情好,拍幾下手以示嘉獎。

  但黑陽幫裡大多是他徐志光的二代新血,把黑爺子找出來也沒用了。

  「帶著你的人走吧!」黑爺子言簡意賅的說。

  他這麼說便是隱含了千言萬語,他不想偏愛哪一個,不能為了衛可仲而奪走這個孫子的命,所以只是叫他滾出黑陽幫及他的視線範圍,但另一個意思是,若徐志光要硬拚,他黑爺子是不會輕饒他的。

  「你的人都沒了,還在恐嚇我什麼?」徐志光才不把他當一回事。

  這時,他聽到手下大喊泰國的走私船已經來了,興高采烈的過去指揮。

  過去他遺會隱瞞、掩蓋,現在卻直接當著黑爺子的面做不法勾當。

  有十幾個人從泰國來的走私船上走下來,進行交易,其中有一位四、五十歲的壯年人,顯然是那些泰國人的老闆或老大之類的,跟徐志光說了一會話,便瞧向黑爺子等三人,笑了笑,然後走過來。

  「你好,我是泰國來的,叫萬龍。」

  聽到這個名字,黑爺子一凜。萬龍是泰國毒窟的重要角色,他曾受托處理某方與萬龍的糾紛。

  「這是我第一次來台灣的第一份禮物嗎?」儘管深夜時分,萬龍還是戴著墨鏡,不想讓人盯著他失常的盲眼,冷笑的掏出一把槍,抵著黑爺子的頭。

  楊尊和黎焰不知道這不速之客與黑爺子曾有過過節,一時應變不及,沒能出手阻攔。

  「萬龍叔,你……」徐忠光也不知道萬龍與爺爺有過糾紛,原本只是向萬龍炫耀自己已做上黑陽幫幫主的位置,就算唸經拜佛的黑爺子來到,也只能看他卸貨,沒想到萬龍竟然走上前威脅爺爺的性命。

  黑爺子回想起從前,萬龍的毒品生意沒有年齡之分,連未成年人也囊括在內,害得委託人去泰國求學的十七歲小兒子因為毒癮成性而暴斃,探聽後方知,已有許多涉世未深的年輕男女被誘惑,知道萬龍為了錢,什麼都可以置之度外,他便攬下黑陽幫存在這世界的重責大任,聯合亞洲具有份量的角頭,與國際刑警亞洲部,合力搗破萬龍的毒窟,並在一次追捕行動中,流彈傷及萬龍的一隻眼,最後瞎了。

  數年後,不知情的徐志光想起萬龍這號人物,他從猖狂的泰人第一毒,轉為地下買賣,沒想到低調走私到各國,竟比之前大肆張揚,獲取更大的利潤。

  「光,一旦這老頭死了,就再也沒人可以仲裁你和我。」萬龍笑得合不攏嘴。

  徐志光連忙上前,「他是我爺爺……」

  「你要至高無上的權力、鈔票?還是一個沒用的老頭子繼續在你的頭頂撒尿?」萬龍才不管那麼多。

  「你空有一身才能,只能聽命於人,不覺得窩囊?」

  徐志光很想把爺爺踩在腳下,讓爺爺看清楚,並非只有衛可仲一個人能幹!但是……要是爺爺死了,他就算稱霸全世界的黑道又如何?

  他只想證明給爺爺看。

  「死光頭,你真的是畜生嗎?」黎焰怒聲說道。

  「誰教這死老頭眼中只有衛可仲?那傢伙一去就是十幾年,只有我,忠心耿耿的守著黑陽幫,可是這老頭卻只等著衛可仲回來接位,我不是人嗎?我不是他的親生孫子嗎?如果他認為只有正統的血緣才可靠,那我就靠我自己的雙手打天下!」

  這時,一輛重型機車疾速而來,然後停住。

  嬌小的謝柔音跳下機車,奔向眾人,氣息微喘的說:「為什麼一定要成為接班人,你才覺得黑爺爺看得起你呢?在可仲消失的十多年裡,在他等著可仲回來的同時,也把幫務一一移交給你,讓你跟在他身邊學習做事,讓你成為黑陽幫重要的角色,不是嗎?他思想你沒發現就算了,怎麼連你這麼精明的人也沒感覺?」她遠也看到徐志光的怒吼。

  徐志光懶得理她,可是仔細一想,難道不是這樣?

  「如果……如果可仲沒有出走,你有機會獨享黑爺的愛嗎?你可以日夜不分的一直待在世上唯一的親人的身邊嗎?你可以從你爺爺身上學習到這麼多事物嗎?如果可仲沒有出走,黑爺爺會一直把重心放在他身上……你是不是又會比現在更怨恨他?」

  她聽說有個驚險的攤牌活動,於是纏著阿常.要他帶她一起來,這是她以前最痛恨也最不敢接觸的事情。

  因為認識衛可仲的關係,她變得勇敢。

  「廢話少說!我才沒時問看你們演親情大和解的戲碼。」冷酷的萬龍一心一意只想報仇,踹了下黑爺子的膝蓋,大喝:「給我跪下!」

  黑爺子久居佛堂,身手不若以往靈活,被他這麼一踢,頓時半蹲在地上。

  「萬龍……」

  楊尊和黎焰異口同聲,又驚又怒。

  萬龍把槍口抵著黑爺子的後腦勺,「你以前不是很威風嗎?嗯?」

  「我不後悔。」黑爺子緩緩的笑了,「你傷害了這麼多人的子女,使這些父母親痛苦,你一定是沒有自己的孩子,才會這麼不在乎。」

  萬龍被觸動心事,火冒三丈的說:「你還敢說?就是因為你該死的仲裁了我,讓我的這些事全被掀開,我才會這麼恨你!在我兒子的面前,我是一個慈祥親切的好父親,他那時還是個中學生,我都騙他:我在跑船,而他也相信了。自從你帶人來仲裁我之後,這件事傳開,我最熱血又單純的兒子罵我背叛了他,他不能原諒我,一次大吵之後,我打了他一巴掌,他跑了出去,從此,再也沒有他的下落……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是生是死?」他傷心失去了兒子。

  謝柔音不能接受他的說法,嬌斥道:「豈有此理!要不是你不做好人,你兒子又怎麼會跑出去?你說黑爺子仲裁了你,很對不起你,但要是你永遠欺騙你兒子,你以為這就很對得起你兒子了嗎?」

  「你是誰?要你多嘴?我先斃了你!」萬龍從胸口又掏出另一把槍,對準謝柔音。

  「啊!」她嚇得驚呼。

  不等楊尊和黎焰過去保護,騎重型機車載她來這兒的阿常從黑暗裡衝出來,將她拉到身後。

  「不要怕,師母,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阿常一臉凜然。

  萬龍滿身怨氣,正想大開殺戒,一看到阿常,立刻動彈不得,僅剩的一隻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深怕是自己眼花。

  「阿常……」他的聲音顫抖,摘下墨鏡,想看清楚些。

  「沒想到你到今天還是一樣讓人討厭。」阿常兀自鎮定的用泰語說道。

  「我……」

  不等萬龍說完,徐志光飛身撲上前,推倒他,並搶走他手上所有的槍枝。



  萬龍的手下們隨即奔上前,有的搶救老大,有的展開反擊。

  楊尊、黎焰和徐志光邊出手邊把黑爺子從敵人手上搶回來,對方人多,而且有帶刀或槍,他們只能冒險一拼了。

  至於徐志光吸收的黨羽,見到他們真槍實彈的幹起來,紛紛嚇得四散奔逃。

  一陣混戰後,萬龍突然用泰語大聲喝道:「好了!你們都給我住手!」

  正打得難分難解的手下們,錯愕的頓住動作,慢慢的撤退。

  「你們剛才沒聽清楚!」萬龍想,手下們可能是沒有會意過來,又看根本不懂泰語的徐志光將他撲倒,情急之下,才會動手,他一陣大喜後,又頹然良久,才用泰語說道:「那個年輕人……是我兒子!」

  手下們嘩然,看看阿常,又看看老大。

  在刀光劍影中,一直被阿常保護的謝柔音,好不容易等大家暫停交戰,於是多嘴的問:「那大叔嘰哩咕嚕的,說些什麼啊?」

  阿常故作鎮定,「他說……我是他兒子。」

  楊尊、黎焰、黑爺子和徐志光聽了,都大為震驚。

  「沒想到……阿常,你竟然是泰國最大毒窟經營人的兒子……天哪!,怎麼我身邊的男人,隨便一個都大有來頭?你為了脫離父親,居然偷渡到台灣,成了非法勞工,被坑了兩百元也不能伸張……」謝柔音不知道該敬他還是憐他。

  「對,我就是不想要有一個這樣的父親,所以我來到台灣。」阿常昂然的說。

  幾天後。

  謝柔音在加護病房裡放一台音響,播放她特地錄給衛可仲聽的個人台灣國際鋼琴音樂大賽準備曲目和候補曲目。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選「莫札特K31O」嗎?因為我六歲的時侯到書店買文具,書店裡正好在播放這一時期的莫札特創作曲,當時我好驚訝,心想,這是什麼聲音?為什麼比學校幼稚得要死的唱詩好聽?在知道有鋼琴這個東西之後,我便開始學琴。」

  她一邊翻著樂譜一邊說。

  她每天總是在練完二十個小時的琴後,來到醫院看看衛可仲,跟他講一講今天發生的所有事。

  「長大後我才知道,原來那時候聽到的是西班牙女鋼琴家Alicia de Larrocha的版本,她身高只有一五O,比我還矮。而對一架大鋼琴,我們要克服身體小、手小、腳也短的問題,因此想要彈好鋼琴,需要比別人擁有更多的毅力和決心……我一發現原來也有小人兒把鋼琴彈得那麼出色,而且又是她讓我喜歡上鋼琴,我就由衷的想要跟她一樣……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老師馬沙爾先生在戰亂中也要教她鋼琴,也就不會有後來的她。所以我想要好好的教小孩子彈鋼琴,向他們兩位致敬。」

  衛可仲躺在床上,身上插著大大小小的管子,還是無聲無息。

  「我……要參加台灣國際鋼琴音樂大賽,如果落選了,你還會想跟我在一起嗎?」謝柔音望著他的側臉,有深情,也有不捨。

  「就算我沒得獎,你也不要覺得我沒用,說要跟我分手,好不好?」

  看著他仍然昏迷不醒,她突然好想念他的聲音和他的笑容……

  「是你自己要來追我,是你自己要引誘我愛上你,怎麼可以在我沒有你不行的時候,突然什麼事都不做了呢?好不容易……因為你我才變得堅強,相信自己值得被一個人愛,如果沒有了你,我是不是又要重回原點?」她的聲音變得哽咽。

  黑爺子輕輕敲了下門,走進加護病房,徐志光跟在他身後。

  看著多年不見的孫子,如此消瘦蒼白的躺在病床上,而自己只顧著唸經拜佛消業障,黑爺子不禁責怪自己老糊塗,

  若非他一直把重心放在出走的可仲身上,明明已經十分倚重志光還不自知,志光也不至於心生不平,去找可仲的麻煩了!

  他不怪志光把可仲變成這副摸樣,反而非常自責。

  「喂.你到底還要躺到什麼時侯?難道你就真的哪麼愛搶鋒頭?」想到同父異母的兄長被自己害成這樣徐志光心中有愧。

  「你在的時候,是大家目光的焦點。你消了十多年,人家想了你十多年,現在你不動也不笑了,更是搶盡我的風采,你一定要這樣糟蹋我才甘心嗎?你起來呀!」

  黑爺子想要訓他幾句,卻看見徐志光淚流滿面。

  楊尊、黎焰和柳浪陸續走進來,見到這景象,雖覺得詫異。但也寬心了。

  好多事情曾經糾纏不清,經歷一番風雨後,都已解開,唯獨衛可仲昏迷不醒,沒辦法知道屬於他的世界都已美好,怎不教人感慨、傷心呢?尤具五煞情同手足。

  「喂,你知道嗎?有伍剛出現的痕跡……」柳浪看著床上的人,幽幽的說。

  衛可仲依然沒有絲毫回應。

  阿常帶著萬龍走進來,淚水瞬間盈眶,「師父,是你替我出頭討回兩百元,是你替我們出面解決了眷村搬遷的問題,也是你將我介紹到道館,讓我有一口飯吃……師父,讓我報答你好嗎?」

  謝玉燕和她的同學們,到道館練武的六張犁眷村的孩子們,甚至眷村的老爺爺、老婆婆們,大扶小、少攙老,都來探望衛可仲。

  唐俊澤也懷抱著愧疚和敬仰的心情,牽著紀文靜的於一起走進加護病房。

  黑爺子這才知道,孫子即使不做黑陽幫幫主,仍然憑著俠義的精神和寬容的心腸,結交了無數朋友,不禁又是欣慰又是歎息:每個人都是那麼關心他,就因為有他.才把大家集結在一起,可是……

  「柔音,不管衛可仲會昏迷久,一個月、一年,或一輩子,我們都會守候在他身邊,不會讓你一個人承擔的。」

  唐俊澤多希望他能醒來,他要跟他做真正的朋友。「無論如何,我們擁有與他相處的回憶,這是最美好的事情。」

  「是啊!我們有這麼多人,你不會孤單,衛可仲也不會,一切就當作跟以前一樣,只是他睡著了。」蠻橫的謝玉然難得時她幾句好聽話。

  是嗎?只要來過就夠了嗎?只要當他睡著就好了嗎?事實上就算再怎麼不能接受,又能如何?衛可仲會昏迷多久,沒人知道已成了事實,難道就因為這樣,她便會離開他?不會的,既然他不會分離,她又何必這麼傷心?

  擦了擦眼淚,謝柔音深吸一口氣。

  是的,就當他睡著了,他還是她的戀人啊!一個會睡很久的戀人……

  她和他還是永遠在一起啊!

  她露出哀愁的微笑,俯身親吻他的額頭。

  他們還是相愛著,跟以前沒什麼不同,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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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8 01:08:38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台灣國際鋼琴音樂大賽決選,所有參賽者都具有優越的水準,謝柔音也很意外的從淘汰賽一路打進了決選,真是教人不敢置信。

  不僅親朋好友,就連音樂大學的同學們、學長姐,老師們也來觀賽。

  唐俊澤和紀文靜坐在一起,身為謝柔音的指導老師,他緊張得緊握住紀文靜的手。

  進入決的參賽者有十多人,錢崇光聽到一半就睡著了。

  「接下來是十七號參賽者謝柔音,請出場。」司儀介紹著。

  四周響起一片掌聲。

  「第一段曲目是「莫札特K310」。莫札特從神童身份蛻變成大人,也正是他心態、想法上關鍵的轉變時期,卻同時痛失了母親,這首曲子就是在這時候寫的。謝柔音說,她也剛好在認識了一個人之後慢慢的蛻變,現在她卻好像要失去這個人,所以莫札特的這首曲子很能表現她的心境。」司儀放下稿子,朗聲說道:「不知道那個人發生了什麼事,但希望大家能夠聽出謝柔音要表現的情感,這也是她要送給那個人的禮物,請大家慢慢欣賞。」

  謝柔音坐在鋼琴前,望著遠方,深吸一口氣,低頭,手指開始彈奏。

  大概是因為被故事吸引了,在座的聽眾和來賓們都屏息聆聽。

  「嗯,真沒想到你能把小笨妹調教成高手。」紀文靜讚美道,「我可以再幫她的音樂教室打廣告,保證客滿。」

  知道她之前曾經做過什麼事,唐俊澤明瞭她是想補償謝柔音。

  一曲結束,聽眾先是一陣靜默,然後爆出掌聲。

  「怎麼?是彈得很差嗎?」楊尊完全不懂鍘琴。

  「你很沒知識耶……」黎焰不想跟他多說。

  柳浪卻懶洋洋的開口,「好是好,但……」說不上來。

  這時,司儀又朗聲道:「接下來,第二段曲目是巴爾托克的「小宇宙」」

  「啊!」聽眾席上的蕭之邦發出叫聲。

  附近的人都莫名其妙的轉頭看他。

  司儀清了清喉嚨,繼續介紹道:「謝柔音說因為在認識那個人的同時,正好她在音樂教室教孩童們彈奏這首曲子,所以只要一聽到巴爾托克的「小宇宙」,就會想到那個人。現在,請大家聆聽。"

  蕭之邦也來當聽眾,但壓根兒沒想到胸無大志的謝柔音竟會參賽,角逐這麼大的獎項,更沒想到她要彈的是簡單的「小宇宙」。

  他興奮著自己參與了司儀介紹這首歌的整個過程,但是,衛可仲那個流氓怎麼了?

  謝柔音的狀況非常好,技巧也很純熟,儼然是一位成熟又富情感的鋼琴家,而這些堆積在心中轉化為情感的經歷,都是衛可仲帶給她的,若非有他,她彈奏的旋律也不會直達人心……

  彈著彈著,過往的回憶一一閃過她的腦海,第一次在道館看他開槍、他硬是尾隨她要脅她的安全、他替她打退在比武大會試上欺負她的人、他笑吟吟的喚她師父……

  天哪!好多好多的回憶,甚至他的爺爺每天看他好幾回,連徐志光那死光頭都曾在他床前流淚,可是衛可仲始終昏迷不醒。

  他和他經歷了這麼多,為什麼一切都歸於平靜?

  「小宇宙」不再充滿飛躍的感覺,謝柔音皺起眉頭,手指愈來愈沉重。

  現場的氣氛明顯變得不安,開始疑惑,她的水準怎麼一路往下掉?

  「糟糕!她被情緒影響了……」唐俊澤低聲說道。

  難道努力半年,就要毀於一時的情緒?這時,聽眾席響起嘩然聲,因為謝柔音竟然改變了曲目。

  真是不可思議!竟然會發生參賽者彈著彈著,改變曲目這種事。

  更誇張的是,他們慢慢的聽出了熟悉的旋律,那不正是流行樂壇小魔女范曉萱的「我要我們在一起」嗎?改變曲目就算了,竟然還改成流行音樂?

  「她竟然……」紀文靜訝然。

  「她為什麼……」唐俊澤也是滿臉訝異。

  紀文靜把那天送別會發生的事,—五一十的告訴唐俊澤。

  唐駿澤神色黯然,既感動又佩服。衛可仲真不愧是鐵漢柔情。

  柳浪則是精神一振,前陣子衛可仲死纏爛打,硬要他這音樂鬼魅教地彈奏這首曲子,他剛才說的「好是好,但……」指的就是,他這位音樂鬼才等謝柔音發狂已等了很久,她果然沒讓他失望。

  想來謝柔音是太過思念愛人,不知不覺把「小宇宙」彈成了「我要我們在一起」,那是她的愛人曾經帶給她的驚喜和愛意,連比賽得不得獎都忘了,她只是反覆彈著「我要我們在一起」。

  衛可仲……我要我們在一起,我不要只是癡癡的看著你。

  衛可仲,你為什麼不醒來?你知道我多久沒聽到你那吵死人的說話聲?

  衛可仲,你不再陪我看KERORO軍曹了嗎?只有我一個人笑,好無聊!

  衛可仲,如果沒有你,喝雞湯的時候,准來幫我把雞骨頭剔掉?

  衛可仲,要是你不醒來,我又要在比武大會試上被道館的人揍了!是因為爺爺幫我找了個準備音樂大賽的理由,這半年才免於被揍。

  衛可仲,對呀!半年了,都半年了,你知道我是怎麼過的嗎?

  謝柔音邊彈琴邊傷心的在心中呼喊他,可是他好久,好久都沒理她了……

  突然,中央那扇大門緩緩的打開。

  奇怪,現在不是比賽中途嗎?怎麼還有人能進來?

  聽眾席上的每個人都四頭,想知道足哪個沒有水準的傢伙,卻看見一個高大的男子瀟灑的走進來,慢慢的步下階梯,他黝黑的膚色因為太久沒曬太陽而略微淡化了,他的身後跟著一名身穿醫生白袍的男子,那男子清瘦得多、冷峻得多。

  楊尊、黎焰和柳浪不由得笑了。

  社聖夫緊緊守在才剛奇跡似的甦醒沒半小時,詢問了今天幾月幾號,就硬要出門的衛可仲的身後,他還想,是什麼事重要到讓衛可仲拼了命也要離開病房?

  衛可仲站在走道中央,看到謝柔音竟然膽敢在誓言要奪得大獎的台灣國際鋼琴音樂大賽上,彈「我要我們在一起!」

  他禁不住熱血沸騰,她記得,她有放在心上。她彈奏他曾經笨拙的表演過的曲目。

  在重複又重複的旋律裡,謝柔音淚流滿臉,偶爾轉頭,竟然見到衛可仲,她以為是自己思念過度,產生幻覺,可是他正慢慢的靠過來,甚至來到舞台上。

  「這樣怎麼拿大獎?」他說話了,還是那個調調。

  謝柔音再也忍不住,起身飛撲進他的懷裡,眼淚狂流不止。

  「這是真的嗎?你……你醒了……」她不可置信的問。

  「剛好是今天呢!」他笑說。

  是啊!怎麼剛好是今天?她好訝異,就算他昏迷,也沒忘記這個大日子。

  「我好想……好想你……」她一直重複這一句。

  最後,謝柔音的參賽資格被取消,當然也沒拿到獎項,可是他們一點也不覺得遺憾。

  

  晚上,他們在柳浪開的PUB飲酒狂歡。

  這時,有個高高壯壯,一頭棕髮的外國人走過來,用怪腔怪調的英文問道:「請問,你是謝柔音嗎?」

  衛可仲不管三七二十一,激動的把她緊緊擁在懷裡,怒聲說遁:「你到底在說什麼?一夜情嗎?別以為東方女孩都會接受,何況你沒看到她有男朋友嗎?就是我!你會比我帥嗎?」

  這傢伙聽不懂英文還這麼激動,是怎麼一回事?

  大伙在一旁翻白眼。

  外國人疑惑的在沙發上坐下,繼續用英文說道:「我是今年台灣國際鋼琴音樂大賽邀請的貴賓之一,雖然我不是評審.但我很喜歡謝柔音的音樂,很真實、很誠懇,我喜歡。」

  「誰教你坐下的?滾!」衛可仲還是很排斥他。

  「你可以來我授課的學校申請研究所,我幫你處理。」外國人拿出一封信。

  衛可仲和謝柔音搶著看,但都是英文,看不懂。

  唐俊澤在富泰建設處理業務,現在才來,經過服務生的指示,來到他們的桌位,見到這個棕髮外國人,不由得大吃一驚,「SERGEY先生?」

  「怎麼?他很有名嗎?」謝柔音驚問。

  「笨啊!你真的是音樂人嗎?他是白俄羅斯近代最受矚目的指揮家SERGEY先生,各國的樂團都希望邀請他擔任指揮,他還在莫斯科音樂學院擔任客座教授。」唐俊澤非常崇拜他。

  「莫……莫斯科音樂學院?」天哪!好遙遠、好響亮的地方。謝柔音連忙雙手顫抖的將信柬遞到唐俊澤的面前,「學長,這個……」

  唐俊澤接過信柬,迅速瀏覽一遍,「他要你申請進他授課的莫斯科音樂學院讀研究所。」

  週遭的親朋友好友皆睜大眼睛,不敢相信。

  沒想到她沒得獎,卻因為獨特的至情至性演出,讓這位偉大又知名的白俄羅斯指揮家注意到她。

  幾個月後,謝柔音還不知道能否申請進入莫斯科音樂學院,然而已經準備好要出國遊學,因為幾經考慮,她決定要更上一層樓,出去看看寬廣的世界,順便選修與兒童音樂教育相關的課程,將來回國,對她自己和學生都會有幫助。

  唐俊澤也幫她搜集資料,萬一申請被拒絕,也還有一些短期又紮實的當地音樂學校可以進修。

  「你不是說我不理你很自私嗎?現在換你遠走高飛啦?」衛可仲冷冷的說。

  「哎喲,就像你那時候昏迷不醒,我們還是一對戀人嘛!」她好心虛。

  「終於知道悔教妻子覓封侯的心情了。」他的口氣酸溜溜的。

  「呵呵……沒想到粗人也有這麼文雅的一面。」她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女人……衛可仲又氣又恨,卻還是戀戀不捨。

  謝柔音摟著他的頸子,「黑陽幫現在歸你管理,用你的俠義精神和寬容的心腸,和死光頭一起重新整頓黑陽幫,有我在你旁邊,也不方便吧!我們就各自努力……只要知道在世界的某個角落,無論每天歷經怎樣的挫折,不開心,都還會有人在意著自己,這就是我們過日子的最大動力了,不是嗎?」

  「現在換你開示我了,以前都是我扶持你。」他笑了。

  但是她的成長、獨立、不再懦弱,不也是他所希望的嗎?

  於是他們在纏綿不捨中,留了又留、吻了又吻,他們相信也知道,在不久的將來,彼此會更成熟、更圓滿,到時再也沒有別的事可以使他們分心,他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把對方的愛當作養分,這不也是一種幸福嗎?

  衛可仲和謝柔音終於知道海闊天空的意義了,雖然好不容易才獲得了在一起的時光,但他們也知道沒有比未來更幸福的日子了,他們等待著,也珍惜著。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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