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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投票當天,風和日麗又安詳。
白水荷慌張的攤開報紙,頭版便是韓必德選前之夜的熱鬧場景,可能是韓必德買通了所有報章雜誌,關於昨晚她與杜聖夫給金家帶來的難堪隻字未提,她想著真不甘願,也頗為擔心。
「如果讓韓必德這種偽君子當選了,台灣人民不就糟了嗎?嘖,也不是為了個人因素才不希望他當選,而是我很不能接受他披著狼皮去騙取自己國家人民的心,被騙的人不是很可憐嗎?而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給我們帶來幸福?」
他們正在南下的自強號列車裏,窗外是愈南愈綠的景色。他們曾在不同的地方搭上同一班車,但自己一個人的去程卻是沒料到,那次經由陌生老人家急救才碰在一起的邂逅不是偶然,他們現在甚至還約好了搭哪一班火車同行。
杜聖夫答應過的,要帶她去恆春看看故事發生的地點。
這一次又很碰巧的行經海線,當車上廣播「沙鹿站快到了」時,白水荷突然叫了一聲,連忙望向窗外。她還要再去找沙鹿那個神秘又語帶玄機的天卦大師,把她沒說的部分問個清楚!
可是……在那一瞬間,她明白了,不用再去找大師,大師說的一連串大劫,應該是指罕見的RH陰性血型將他們這些人全都因為這個護身符而提早集合起來,讓這些大事解決,真的是大事……
白水荷轉頭,看著正在閱讀科學人雜誌的杜聖夫。
大師說過,等這件事解決後再說清楚的愛情,她想,那也不用問了,不禁微微一笑。
「你剛才在叫什麼?」
「沒……沒什麼……」怎麼可以讓這麼一個講究科學的男人知道,曾在軍事最前線擔任過醫生的她,也會跑去算命?
「你相信算命嗎?」
「不相信。」她心虛的回答。
「是嗎?」杜聖夫淡笑,合上雜誌,拉出掛在頸子上的那個紅色錦囊,「我曾經到沙鹿找過一位大師,雖然站在頂端,每天的工作就是救人,可是我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哪裏。她開導我之後,送我兩個護身符,一個是工作符,另一個是貴人符,她說我的醫院將會面臨重大事件,如果可以加上這道貴人符,那個貴人是所有事情的鑰匙。如今想來,還真是有幾分玄。」
「欸?」白水荷傻傻的看著他。
「有意見嗎?我杜聖夫不能去找大師賜予我神奇的力量嗎?」
「沒……沒有……」
「你有什麼不想讓我知道的事嗎?」
「沒有。」
「嗯?」杜聖夫懷疑。
「我現在好擔心,韓必德一旦大權在握,金院長一定會要求他調查你的聖夫綜合醫院。」白水荷不得不轉移問題,而且這些事真的很重要。「而且你跟韓必德本來就有舊仇,像韓必德和金隆成那樣陰險、深謀遠慮的老家夥,一定會說到做到!怎麼辦?你好不容易才又建立起自己的理想醫療王國,那種毀壞了民眾希望的人,居然沒有得到報應,現在還可能爬到更上面的位置,他一定會斬草除根!」
她一想到這麼不公平,又想到她害了杜聖夫,便感到氣憤不已。
「這麼慘?那我們昨晚不應該上台。」他故意這麼說。
「不上去也不行,我們有我們要伸張的正義。再說,如果我們不爭取自己的權益,那麼就不會安然的坐在往屏東的火車上了。」
「既然不後悔,那就走著瞧吧!既然是不能不幹的事,早就知道會有這些後果,還是會這麼做的話,就靜觀其變吧。」杜聖夫仍是一派淡然瀟灑,看著白水荷那張無瑕溫柔的臉,伸手摟著她的肩膀,緩緩的說:「再被打壓一次又有什麼關係?聖夫綜合醫院是我一個人建立起來的,現在我們是兩個人,再搞一間『水荷醫院』不是更簡單了嗎?」
聽著他輕言細語,每句話又都那麼的具有份量,三兩下就把最嚴重的問題化解得像風兒一樣無關緊要,還變得如此浪漫,白水荷不由得心想,杜聖夫總是直達核心的理性邏輯,其實也不是沒有好處嘛!
「謝謝你……」白水荷誠心的說,捧住他的臉,親了親他性感的薄唇。
杜聖夫那習慣冰冷的知覺又被刺激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還會心動,還會有著對男女之間互相親吻撫摸的渴望。
「依你專科醫生的立場來說,你認為……情侶在同一間醫院工作好嗎?」
「我用了一整晚的時間想這個問題……我想,我們是不會在一起工作的。」
「為什麼?」杜聖夫不悅。
「因為……因為我的重症專科醫生執照過期了。」白水荷害怕的回答。
「什麼?」他怔然,「你在醫院大廳對老婦人表現得鏗鏘有力,原來是假的?」
「反正他們也不知道啊!」
「那你說,現在怎麼辦?」杜聖夫真是敗給她了。
「只好重新準備,再練習一下囉!」
「你先在急診單位跟阿長她們擔任照護吧!」
「但是……我的FCCS基礎重症執照也過期了,我得再累積三年的臨床經驗……」
「白水荷……」向來不慍不火的杜聖夫,這下終於動怒了。
那麼,這段日子,她到底打算怎麼辦呢?重拾書本?還是練習技術?
杜聖夫等待可以一起為了人的生命而燃燒自己的夥伴已經太久,他想跟白水荷共治聖夫綜合醫院,他知道一定會愈來愈好。可是白水荷居然讓那麼多執照過期,他知道依她的技術已不需要那些紙,可那是必須要有的憑證啊!
不過,或許聖夫綜合醫院會隨著韓必德當選總統而被「辦」掉。
到那時候也無所謂,他可以跟白水荷再次飛往美國受訓,再體驗一次無國界。
到了恆春車站,左柏城開車來接他們,白水荷第一次見到這個故事中的第二男主角,見他曬得一身古銅色,又燙了活潑的麥穗頭,不由得對他心生好感,果然和杜聖夫是南轅北轍的個性啊!
「這種時間,你怎麼能親自開車來呢?」杜聖夫問道。
「你的聖夫綜合醫院都要被毀了,我這個想聘請你的診所老闆怎麼能不親自來接你?」
白水荷微笑。左柏城真的是一個頑皮的年輕醫生。
「我沒有要待在你那裏。」杜聖夫冷冷的說。
「可是你的朋友們都說你會回來。」
他的朋友們?杜聖夫一怔。左柏城在這時候還能悠哉的開車,該不會某些愛看好戲的家夥造訪,又邊玩邊幫他顧診所了吧?
「不妙,我們回台北吧!」他閉了閉眼。
「為什麼?我們不是要去看埋在大樹下的三個禮物嗎?」白水荷頗不甘願。
行經藍天白雲下的純樸小鎮,她很快就知道為什麼了。
甯靜熱情的鄉下街道,「麥小兒科」就開在冰店和雜貨店的中間,而幾個似曾相識的大男人在診所前烤肉,還跑進跑出的裝水、洗食材,隔壁好幾家的熱情太太和先生還提供自家冰箱裏的好料給他們,就在那裏聊起天來。
街坊的小孩子們傻傻的流著口水,看他們烤肉,還等著拿他們遞上來的肉串。
「好熱鬧……」喜歡接觸人群的白水荷走近診所。
「來一支吧!」左柏城從衛可仲手裏接過一支烤玉米,遞給她。
「謝謝。」她笑著,立刻咬了一口。嗯,重口味的好帶勁!
「杜院長,如果你的醫院被抄了,我出錢幫你在恆春蓋一座比台北聖夫綜合醫院更巨大、更有規模的醫院。」坐在長椅上的金髮大少黎焰,還是要保持尊貴的模樣。「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我們兩人聯手,一定能做到即使醫院開在恆春,還是有辦法讓人從台北這麼多資源的地方專程南下來給你看病。」
杜聖夫冷冷的翻了個白眼,「然後利潤是你七我三,對吧?」
「你怎麼會說出這種話呢?」黎焰沉重的說:「『我鄭重的保證自己要奉獻一切為人類服務,我將要憑我的良心和尊嚴從事醫業,病人的健康應為我輩首要的顧念。』病人的健康才是你的首要顧念,而不是錢哪!」
算了,跟這個吸金機器說話是白費唇舌,杜聖夫心想,還是去擔任無國界醫師吧!
「你為什麼會背?好厲害!」白水荷好奇的問,敬仰的看著黎焰。
楊尊就事論事,十分講義氣的貢獻良策,「要不然你可以跟黑傑克一樣,如果在我管轄範圍內有了重大傷亡,我一定千方百計把病患送到你那裏。」
但杜聖夫認為這樣死亡率會大幅提高,他不想手中有那麼多冤魂。
「我是白水荷,你是黑傑克,聽起來很殺耶!」白水荷的浪漫因子又氾濫了。
應該在日本的柳浪,不知為何,總是可以這群人走到哪裏,他就在哪裏出現,神秘兮兮的說:「為什麼要急著同情杜院長呢?要不要看看目前的實時新聞?」
一群人跑到隔壁雜貨店門口,看著新聞台目前的最新插播。今天是投票日,韓必德竟然退選了!
這肯定又是一件轟動全世界的政治奇聞,全體嘩然。
杜聖夫思忖了一下,忽然轉頭看著被柳浪莫名其妙帶回來的陌生女子。
「你是紫玄蘆鳳紫的第十位關門弟子,潘若紫?」
「是啊!你的眼力真好。」潘若紫有著細長而典型的東方眼睛。
她拿出錄音筆,按下播放鍵。
那是韓必德找人到中國東北的紫玄蘆,跟鳳紫商量怎麼製作不真正致命,但火力、速度又與一般子彈無異的子彈,內容竟還包括鳳紫透過層層關係,把遠在北極的潘若紫找回來,一起研發的關鍵性對話。
到了這裏,他們一行人已明白,這些錄音內容一定在昨夜到今日的某幾個小時之間送到了韓必德的手裏。
到底誰這麼厲害,可以在這麼多大事件還沒發生時,便先側錄了這些片段?
「回到北極冒險、做研究時,我知道楊尊和衛可仲兩位先生托了好多人在找我,我知道他們想找我錄口供,想從我這裏證明韓必德是在導演整齣戲,可是我已拿了韓必德那麼多錢,當然要忠人所托呀!」
標準的中國美女潘若紫,連說話都有些軟語呢喃,教男人們聽了十分心熱。
「可是呀,有一天在我帳篷外看到這個,旁邊放了跟我製造的子彈一模一樣成分、裝置的子彈,好嚇人哪!它竟然有著尖銳的彈頭,連偽造火藥都是毒粉……天底下除了紫玄蘆,竟然還有人能製造出來比我們更厲害的武器,你們說,我怎麼能不認栽呢?」
修羅門五煞疑惑的面面相覷,他們從彼此眼裏看到的問號是一樣的。
「是左臉有個刀疤的男人吧?」左柏城倒是幫他們問了。
「咦?你怎麼知道呢?我是在監視器看到模糊的背影,放到最大格去分析,才隱約看見的……欸?難道……」潘若紫睜大眼,看了看這幾個男人。
他們是消失已久的修羅門五煞?而那個來去無蹤的子彈男人就是伍剛?
那麼潘若紫也就合作得心甘情願了,人的一生能有幾個對手?再說,杜聖夫是她最可敬的超級醫生,她也不想他在台灣沒了最重要的根據地,而且他能從韓澤露被血衝刷得早沒了痕跡的傷口,便能想得出是她潘若紫搞的鬼,也算他厲害。
伍剛又出現了,這次他用了一顆小小的子彈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幹掉了一個可怕的總統候選人。
五煞不禁各懷心思,什麼時候他才會現身呢?
一群人來到麥小兒科的後院大樹下,挖著十年前埋藏在地下的時光禮物。
左柏城挖出了那曾被辦掉的圓滿內科開業時第一張營業執照,是他十年前埋下送給自己的禮物,用意毋需再多說,那便是不論離開恆春多久,他仍然相信自己有一天會再回來,而他七年後果然辦到了。
「為什麼叫『圓滿』呢?」白水荷問道。
「那是我們偉大的杜神醫取的呀!因為他喜歡吃甜點,蛋糕都是圓圓的。」
大夥捧腹大笑。
杜聖夫雖然是腦子最精密的人,但有時也頗直接的。
「還有,只要人類不生病,就是最簡單的圓滿。」杜聖夫橫他一眼,補充說明。
「聖夫……」白水荷深情的看著他,他總是教人崇拜。
接下來是杜聖夫埋藏的禮物,打開紙盒,裏面是一隻透明玻璃球,他搖了搖,雪在玻璃球裏的屋子外飄落,歐式豪華的紅頂黃牆大屋子外有個可愛的雪人。
「這就難了……」左柏城也想不出有什麼含意。
「這暗示著,杜院長當時是等著韓澤露小姐回來。但若是引申為長遠的心願,他想要有個可以包容他在醫療上所有孤僻、不受歡迎個性的人,跟他攜手並進。」白水荷笑說,溫柔的覷著杜聖夫。
「你怎麼知道?」左柏城問道,他這個相識十多年的醫學夥伴都不知道。
「冰天雪地代表他雖然當時跟韓小姐相戀,但還是充滿了不安感。雖然這玻璃球裏只有華麗的大屋子,可是屋外的雪人卻代表屋子裏是有人的,因為有人,雪人才做得起來,而且是兩個人,他們因為相處融洽,所以儘管冰天雪地,還能出來玩雪人。」白水荷拿起玻璃球,深深的凝望著,唇邊還有暖和得要溢出來的愛意。
也就是她那麼澄澈而柔情的眼神,才能融化杜聖夫冰封的心吧?
受到震懾,杜聖夫再次擁她入懷,向來不愛表露太多情緒的他,這次再也顧不得楊尊那些臭男人會怎麼嘲笑他,只知道堆造雪人的另一雙手他等太久了,只有白水荷不怕臉皮厚的一再靠近他,雖然她一開始不是要他的人、他的愛,可是就是這麼一個普通而不經意的試探,讓他漸漸習慣了有她的存在,有她打死不退的挑戰著他的冷酷,最後竟然到了他不可以沒有她的地步!
白水荷偎在他的胸懷裏,快要不能呼吸了,可是好幸福。
「只有你能譯碼。」杜聖夫本來以為它會永遠埋在地底下。
「只有你才會那麼有閑情逸致,想出這種複雜的東西。」她笑道。
「大家都可以排隊玩的雪人,就不正確了。」
「嗯。」白水荷知道他,他要的是一種純粹,一種幾乎不可能的純粹。
「那麼……澤露的呢?說好要三個人一起挖,可是缺了她,我們卻……」左柏城看著土坑裏的紙盒子,不知該不該在這麼多人面前擅自開啟。
「如果開了,就要遵守約定喲。」一道曾經熟悉卻又變得陌生的細柔嗓音,從診所後門傳來。
接著韓澤露走了出來,看起來仍然儒雅文靜,歲月只是將她變得更沈謐,不知是好還是壞?
突然,大家都覺得不太妙,想要阻止,但韓澤露已蹲下身,拾起紙盒,打開盒蓋,裏面躺著一個未拆封的嬰兒奶嘴。
「我想要生個有聖夫血源的小孩。聖夫,你可以給我嗎?」她露出滄桑的微笑,定定的看著杜聖夫。
糟了,又來一個大難題,君子重諾,尤其對於他們這些人而言。
她的眼神、她的淚水,在在說明了即使跟範亮揚離婚也無所謂。
「我不是背叛你,不是不愛你,才這麼做的,你應該知道。」她又說。
韓澤露不由得看向白水荷那張柔得彷彿會滴出水的臉龐,那女人像春天一樣自在的神情裏似乎有著絕對想像不到的堅持,就像昨晚她在造勢晚會上面對著數萬群眾,也能勇敢的與自己的男友告別,然後道出自己心裏那道急救往事的傷痕。
她知道白水荷有著杜聖夫最需要的那種堅持,那是她沒有的,可是就算白水荷是那個讓杜聖夫再怎麼不安都會緊抓著不放的真愛,她也不放棄。
「聖夫……難道你要失信?」韓澤露的聲音微微顫抖。
「我已經給你了。」杜聖夫淡淡的說。
「什麼?」她面露詫異。
大夥也非常驚訝。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杜聖夫有個兒子,而他們不知道?
白水荷的心也狂跳一下。難道他和韓澤露從前的感情比她想像的更深?
「你受到槍擊,失血過多,我不是把自己的RH陰性血輸給你了嗎?」
「什麼?」韓澤露雖然早就知道,但她以為那是他還愛著她的表現。
她此時才慢慢的覺悟,他是真的不愛她了,他們是真的不可能了,當一個男人慢慢的將女人曾經要過的事物還給她時,也等於是要漸漸的撇清兩個人之間的關係。
「亮揚很愛你,不要辜負他,就是知道他是這麼的愛你,七年之約到期時我回到台灣,才會沒有搶走你,也沒有報複他。」杜聖夫是非分明,「剛開始他也是無辜的,但後來真的愛你。」
「不要……」韓澤露終於傷心的落淚。
「你想要baby,應該跟範醫生一起努力。」白水荷拿起那還未用過的奶嘴,輕輕的放到韓澤露的手上,「結婚十年卻一直避孕,範醫生其實很想要有個孩子,他還說如果十週年紀念日再沒有消息,他就要去領養一個了。」
「他說過這種話?可是他從來不曾催過我……」
「因為他愛你呀!他不願看你皺眉頭。」白水荷笑說。
「我是個健康的女人,怎麼能讓他去領養呢?這不是侮辱我嗎?」韓澤露不依。
「所以呀,你回去之後要把這個奶嘴送給他,讓他知道你很健康。」
韓澤露看著手心上的奶嘴,又抬頭望著總是給人愉悅心情的白水荷,心想,她是輸了,無論杜聖夫或是醫院那一票醫護人員,都喜歡白水荷吧?因為白水荷具有撫定人心的磁場,只要靠近她,就能立刻靜下心來,感受到愛。
叮咚!叮咚!
有人在診所門前按電鈴。
「左醫生,有一對老夫婦來找你。」接手烤肉位置的伯伯朝後院喊道。
「啊,我的恩人來了。」左柏城興奮不已,「就是『圓滿』被關了幾年之後,我從醫學院回到這裏,幫我重新開這家診所的恩人!沒有他們,我可能守不住我的夢想,老先生是退休多年的旅日老醫生,推薦我去國際兒童救助組織,他今天可能是來詳談的。」
說完,他轉身跑開。
大夥跟在他身後,一同到前面瞧熱鬧。
範亮揚扶著最親愛的阿公和阿媽坐下,看到左柏城跑出來時,不禁一怔。
「咦?」他記得在青木瓜日報看過這位小鎮醫生與院長的緋聞。
「亮揚?」韓澤露見到丈夫,不由得驚訝萬分,又有些心虛。他怎麼會來這裏?然後看見他的祖父母,連忙迎上前,「阿公、阿媽,你們怎麼會來這裏?」
「阿公和阿媽在爸媽忙著收拾嶽父退選後的殘局之際,又想偷溜出來旅行,可是他們半年前曾經在火車上出過意外,若不是剛好有人急救得宜,後果不堪設想,我不敢再讓他們單獨出來,於是就跟著一起來了。」
範亮揚想起半年前他接到電話通知,開車猛飆到醫院的情景,就怎麼也無法放心。
話說回來,他看著妻子出現在這偏遠的小鎮診所,疑惑的問:「那你為什麼又會在這裏?我約你,你不是說要給學生們補課嗎?」
「我……我……」韓澤露不知該怎麼回答。
「她是陪我來的啦!」白水荷柔嫩的臉龐堆滿了笑。
「白小姐,你又為什麼會在這裏?」範亮揚覺得奇怪。
「水荷是來找我的。」杜聖夫走了出來。
「喔……」雖然好像還有什麼地方怪怪的,但範亮揚也不想去猜。
「範醫生,恭喜你,貴夫人說她想生一個你的孩子喲!」白水荷笑道。
韓澤露沒想到她會突然說出這種話,臉色瞬間泛紅。
範亮揚接收到白水荷的眼神,馬上意會。
忽然,範老婆婆指著白水荷,結結巴巴的說:「啊……你……是你……」
白水荷怔了一會兒,才驚呼出聲,「老婆婆,是你!」
「還有……你……」範老婆婆也認出了杜聖夫。
杜聖夫一怔。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他和白水荷在複興號列車上因為急救一名患者才結識,而那名病患竟然就是範亮揚的祖父?
「唉,識全,就是他們。」範老婆婆熱淚盈眶。
「是嗎?」身體恢複得不錯的範老公公站起身,戴上老花眼鏡,「我想找你們好久啦!想給你們大大的紅包,再擺十桌請你們呢!」
「不用了啦!救人本來就是醫生的職責。」白水荷笑吟吟。
「救阿公的人是你們?」範亮揚再次驚訝。
「我們也是剛剛才知道。」白水荷覺得一切太像夢了。
「小姐醫生,我一直都想找你,我可以引薦你到我孫子工作的聖夫綜合醫院去擔任專科醫生喔!聖夫綜合醫院,你知道吧?沒有兩把刷子是進不去的喲,那裏有好多世界各國的專科權威駐診,我來幫你引薦。」範老公公一直覺得讓有才能的年輕人進入規模更大的醫院磨練,是難得的機遇。
杜聖夫和白水荷手牽著手,忍不住相視一笑。
「阿公,這位先生就是我們醫院的院長。」範亮揚笑著介紹。
範老公公打量著也曾救過他的男人,難怪……這孩子生來就有凜然的氣勢。
「那不正好嗎?原來是一起的呀?」他點點頭。
「我現在不能執業,因為我的執照過期了。」白水荷無奈的解釋。
範老公公看了看白水荷,和與她牽手的杜聖夫,只好笑一笑,作罷。
「我每年春天都會到小左這裏走走看看,今年該是小左到國際兒童救助組織服務的時候了,我希望小左去看看,我觀察了他好幾年,知道他有驚人的技術,只是我不知道他的能力是否足以在戰火之中發揮出來,畢竟是前線……」
既然被看穿了,左柏城也不假裝,只是豪爽的笑著。
聽到範老公公說著賞識左柏城的話語,白水荷心頭一陣熱,沈吟了好久,忍不住脫口而出,「範爺爺,我可以去幫左醫生嗎?」
所有的人都轉頭瞧著她,實在沒料到她會有此打算。
「我在德國擔任過Ramstein醫療中心的專門急診醫生,有前線醫療經驗。一樣都是要經過三年的FCCS訓練才能重新擁有考試資格,那麼我選擇到CHE累積救治經驗,而且兒童是世界的希望,我想從那裏重新出發。」白水荷的熱血上湧,她已荒廢六、七年的時光了,有多少傷痛被她錯過,她想挑戰全新的人生!
杜聖夫整個人傻住。
最愛幸災樂禍的柳浪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為什麼他們的女人都遠走高飛?
「這一定是詛咒。」最迷信神鬼之說的衛可仲喃喃自語,想起他的女人。
「希望接下來不是我。」黎焰覺得有點毛毛的。
「您客氣了,您不是低等動物嗎?哪會有愛情?」楊尊毫不客氣的嘲笑。
「只要是動物,就有靈性!」黎焰不耐煩的糾正道。
「聖夫……」忙著毛遂自薦的白水荷,這時才想到還沒跟杜聖夫商量過。
他最討厭孤單,他的雪人是由兩個人一起堆造的,而且好不容易才等到春天。
杜聖夫是這幾年來,第一個肯定她的價值的人,他甚至還在她用「恐怖醫生經曆」來嚇他之後,不以為意的聘用她成為他醫院的急診室主任,無論她有著怎樣的過去和害怕,他從來不曾懷疑她的能力,並相信她可以做得到,但她為了想重新獲得考試資格,二話不說就向範老公公請求引薦到國際兒童救助組織,也沒問過他……
白水荷好怕自己又傷了他的心,跟從前的韓澤露一樣。
「你就去吧!」理性的杜聖夫為了長遠的未來路途,只能忍痛放她走。「你說得沒錯,就算留你在我的醫院累積FCCS,也不過是重複你早就會的東西,一樣是累積時數,不如就到戰火區看看,那也是你不能忘情的一塊醫療區域,不是嗎?」
「聖夫……」白水荷感動又心疼的撲到他身上,緊緊的摟住。
「等你回來,我們會開第二間姊妹作,叫『水荷醫院』。」他只能這麼說。
「謝謝。」她眼眶含淚,親了親他有苦說不出的嘴。
「那麼,你的女朋友就由我來照顧了。」左柏城笑說。
「什麼?」杜聖夫雙眼微瞇,倒是忘了左柏城這個女人緣和小孩緣超好的家夥。
「我絕不會讓她受到一點點的委屈!」左柏城講義氣的握了握他的手。
為什麼怎麼聽就怎麼危險?看著左柏城獻慇勤的拿肉串給白水荷,而白水荷也樂呵呵的接受,像是在培養將到戰火區一闖的革命感情,杜聖夫真懷疑自己是否受到了現世報?
有句話說得好,怎麼來就怎麼去。他叫金沛輝拱手將白水荷讓給他,而他現在眼睜睜的看著白水荷將與左柏城一起到國際兒童救助組織。
但是,這有什麼辦法?杜聖夫苦笑,因為他選擇了一個和自己一樣的女人。
如果白水荷是那種為了想跟他廝守在一起,知道了有這種機會還是甯願在聖夫綜合醫院重複那些她早就熟練的技能的人,一開始他就不會被她吸引。
即使她遠在天涯某處工作,他也不會感到寒冷,因為他的心中有她留下來的春天,而那些對醫療的美好夢想,將在她回國的時候萌芽,接下來的每一天,儘管他跟她身處世界不同的地方,還是會一起努力不懈。杜聖夫心中滿是衝勁。
烤肉香撲鼻,一群好友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杜聖夫和白水荷從未感受到如此的快樂,這都是遇到了彼此才會有的美好吧!
雖然就要離別,但作出這關鍵性決定的、充滿歡聲笑語的春日下午,他們永遠不會忘記,這將是勇氣的開始,帶著很多愛,勇往直前!
好,就等著白水荷回來,聖夫綜合醫院的姊妹作水荷醫院在某天動工吧!
--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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