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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湛清]青梅害竹馬(新鮮拔辣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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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30 02:01:5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青梅害竹馬(新鮮拔辣2)作者:湛清

對季天牧的情感有多深,她不知道,就連愛他多久了,她也無法算計。
愛他就像呼吸般自然,像魚不能離水。他左右她所有的心思,每日每夜都要想他幾回。
然而從小到大對他所累積的情感總和,卻換不到他的真心,他選擇了別人。
心碎不足以形容她的痛,分分秒秒像針紮著她,直到那一夜的「意外」,幸福離她近了……
楊筱墨對他而言,是青梅竹馬,而且是沒有曖昧情愫的那一種,至少他一直這麼認為。
她像個妹妹,看見她,他的心跳不會加快,產生慾念會讓他有罪惡感,愛情不會跟她發生。
然而,情感總在你沒防備時發生變化,他後悔失去理智跟她做愛,卻不後悔愛情因而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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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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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30 02:02:3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天氣不冷不熱,寒冬已經過去,溫度回暖,早晨的陽光從樹葉間灑落,給人一種舒服的感覺。

  高大慵懶的身影從便利商店走出來,動作略嫌緩慢地走向對面的公園。雖然頭髮過長,早該修剪了,臉上有著新生的胡髭,身上的襯衫跟牛仔褲都洗得泛白了,但是這個男人還是不斷吸引路人的視線。

  無視於旁人的目光,季天牧在公園的椅子坐下,抽出打火機點燃嘴邊叼著的香煙,戴上墨鏡,索性靠著公園的柱子打起盹來。

  一夜沒睡,加上最近的忙碌生活,讓他懶得修整儀容,姿勢隨興得差點沒躺到椅子上,以便睡得更舒服一點。可惜公園的椅子太短,對他那超過一米八的身長來說太過局促了。

  季天牧眯起眼,神智正在恍惚間,一道清脆的聲音卻竄進了耳朵,擾了他的清夢。

  「徐喬治先生,這已經是你第二次遲到了。」女性的聲音雖然清脆悅耳,卻明顯地帶著不悅,話中的忍耐意味也滿明顯的。

  「墨墨,現在才八點多,妳知道我每天都快中午才進辦公室,要我這種時間起床已經很要命了……」男人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憤怒。

  看來是個約會,男人遲到,女人生氣了。季天牧努力地忽略這兩個噪音,想要尋回之前的平靜,可惜難以如願。

  「你幾點上班關我什?事?是你要求我把早餐還給你的,我不過是履行約定罷了。拿去,這你要的早餐。」女人語氣中的不悅更明顯了。

  「墨墨,拜託妳饒了我吧!忘了早餐這回事……」明明平常都睡到中午才起床,偏偏被迫天天八、九點來領早餐,這可是痛苦的折磨呀!

  「怎?可以?」女人故作驚訝的聲音裏帶著諷刺意味。「記得嗎?上次我跟你說我們不適合當男女朋友,建議你以後別再浪費時間追求我,結果你怎?說的?要我賠你這段時間付出的心力,還要跟我算早餐錢,當初你也沒問我想不想吃早餐,自己天天把早餐往我這邊送,不是嗎?」追求不成,竟翻臉不認人,堂堂一個精品服飾代理公司總經理,居然敢開口跟她要早餐錢。她可不是那種好欺負的角色。

  「拜託,墨墨,我只是一時生氣,妳讓我太失望了,所以我才……」男人又是那種懦弱的語氣,聽起來就很無力。

  「喔?所以就跟我要早餐錢?要錢沒有,但是我說過我可以還你早餐。當初你都是拿到這個公園給我,現在我照樣天天拿到這公園給你,還有三明治加奶茶,內容都一模一樣。記得,當初我吃了你一個月早餐,現在也才還你一個禮拜,我堅持一定要還清。」

  「啊……」男人的哀嚎聲又起。「請妳忘記這回事,妳說得沒錯,是我太計較了……那我們可不可以當作沒這回事?明天起我就不……」

  「不行!」女人倒是很果斷,一口回絕。「明天照樣八點四十見,如果你再遲到,我一定給你好看。」

  「啊──」男人的哀嚎伴隨著女人轉身而去的腳步聲響起。

  旁邊原本在打盹的季天牧終於忍不住好奇,張開眼睛去看什?樣的女人能想出這種絕招,但是他只看到她的背影──

  一頭又直又長的發披散在窈窕的身影後,她的骨架纖細,比例美好,讓她那包裹在低腰牛仔褲下的腿顯得又直又長。

  女人走路的模樣帶著幾分率性,讓他隱隱覺得眼熟,卻又說不出在哪里見過這種走路的姿勢。記憶中有什?被勾動了,隱隱地探頭,緩緩地呼之欲出,可惜他睡眠不足,腦筋不清楚,無法集中精神去找出究竟是什?勾動了他的熟悉感。

  他沒看到她的正面,覺得有些扼腕。光是那簡單的白色T恤與低腰牛仔褲,已經讓她看起來很吸引人了。霎時間他真想追過去,看一眼這個性格女人的臉蛋是否跟她的聲音一樣嬌媚。

  只不過覺得她聲音嬌媚的,恐怕只有他。

  轉頭看了眼頹然坐在旁邊椅子上的男人,季天牧訝異地發現這男人打扮也很入時,只是面對人家的嗆聲,連話都說不好。

  「這時代的女人到底都怎?了?」捧著一袋早餐,被稱?徐喬治的男人看了季天牧一眼,居然跟他閒聊起來了。「又嗆又難搞,難道沒有溫柔的女人了嗎?」

  季天牧挑了下濃眉,打消補眠的念頭。

  「你……真的分手後跟她要早餐費?」季天牧低頭點煙,然後斜揚起眼看他。

  徐喬治像是沒料到他會這樣問,眼睛瞪得大大,臉上迅速湧起困窘的紅暈,然後??地解釋。「我只是氣不過,我花了那?多時間追她,不過是個小小編輯,跩成那樣……」

  季天牧深吸了口煙,緩緩地吐了出來。「嗯,那你就甘心一點,天天來領早餐吧!」

  「啊……」

  季天牧在男人訝異的目光中起身,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看了下手腕上的薄表,他直直朝公園對面的辦公大樓走去。若不是早上有個新案子的會議要開,他現在已經躺在床上補眠了。

  回到臺灣半個月了,他連拆行李的時間都沒有,成天泡在暗房中工作。好在上一個案子即將完成,現在他只要來開一個無聊的會議,接著就有一點時間休息一下。

  太久沒有回臺灣,處處都顯得陌生。

  看了眼大樓的樓層標示,他進電梯前撚熄了手裏的煙,然後按下十五樓,人就斜倚著電梯。

  同電梯的兩個女人不斷將目光往他身上放,彼此還擠眉弄眼的。

  季天牧連睫毛都沒掀動一下。這種注視禮他已經習慣,有的女人就是愛他這種略帶頹廢風格的模樣,說是性格,天知道他只是懶得按照社會標準去裝扮自己罷了。

  男人若是皮相不差,口袋有幾分錢,或是事業有點成就,穿得隨便一點,人家說你性格。若是皮相不佳,口袋裏沒錢,萬一不幸事業又沒點樣子,那就只配得到「邋遢」、「肮髒」、「噁心」,甚至是「下流」這等評語。

  老實說,他不大在乎。

  很久以前,他就掙脫了這些束縛,只需要做他自己。

  而彰顯在外的季天牧,正是因?如此,認識他的人有的說他帶點傲氣,有的說他有些冷漠。其實他不過是個想活得理直氣壯,做自己想做的事的一個男人罷了。

  只是近來他有些倦了。

  事業有成就,他的名聲在國際間已經獲得肯定,他的作品在好多國家出版、出售,也引來不少收藏家的爭奪。而他卻感覺到疲憊,忽然不知道下一步要走往何方。

  或許這正是他接下幾個臺灣案子的原因。

  回到原點,重新思考。

  也或者不要思考,就只是休息,直到他找到下一個想做的事情,下一個想呈現的主題?止。

  「妳好,我是季天牧,我跟總編輯約好了開會。」季天牧高大的身子往櫃檯前一杵,櫃檯小姐的眼睛都亮了。

  「季……季先生,你是季天牧本人?我是你的粉絲,我……我我,等等,我馬上通知總編。」櫃檯小姐臉紅心跳,興奮莫名,趕緊通報總編輯出來迎接貴客。

  季天牧接的商業案子並不多,這次可以接下他們雜誌夏季精品服飾的拍攝工作,總編輯已經興奮很久了。

  所以櫃檯小姐通報完總編後,又忍不住通報了好同事,於是一些粉絲跟好奇的人,緩緩地朝季天牧被帶進去的會議室前進。

  消息像漣漪一樣在整個出版事業部門間傳開,一直傳到了楊筱墨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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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亞,我的夏季服飾的檔案跑哪去了?總編早上塞給我的,記得嗎?」楊筱墨蹲在辦公桌前努力地尋找,一邊喊著自己手下的編輯。

  她是這家出版社旗下流行雜誌部分的企劃主編,每個月負責雜誌裏的幾大專欄跟企劃,雖說不用負責整本雜誌,而且同時有好幾個企劃主編一起負責,各自分頭進行,但是手上負責的企劃還是多到忙不完,基本上光是做好自己的部分就夠她忙得團團轉了。

  結果早上總編輯忽然又丟下一個臨時的工作,說是另一位主編臨時住院開刀,而這個夏季精品服飾的企劃又非常重要,非要她接不可,但是到現在她連人家企劃的內容都還不知道呢!

  剛才還忙著去給徐喬治「送」早餐,以至於沒時間好好看那份資料,現在開會時間就快到了,她竟然找不到檔案,急死人了……

  「墨墨,在我這邊啦!人都來了,妳不用看檔案了。大家都跑去看他了,哇啊,好有味道的一個男人喔,又有才華,應該也滿有錢的,真想把他打包帶回家……」秋亞捧著檔案夾,口水差點沒流到檔案夾上去。

  「妳在說什?呀?」楊筱墨一把抽過檔案夾,以免被她口水滲透了。「我開會都來不及了,哪有空聽妳又看到哪個型男了。」

  「拜託,墨墨,這個型男可是妳未來即將合作的攝影師,跟妳大有關係耶!哇啊,如果我也能跟季天牧這種國際知名的攝影師合作,天天都看得到他,就算要我忙死,我也甘心哪!」秋亞依然一臉陶醉。

  「妳說什??什?……季天牧?」楊筱墨整個人僵住,像是被點了穴似的。

  「季天牧妳沒聽過嗎?他前不久才出了一本攝影集,那個叫做什?的……」秋亞努力地想該怎?介紹,完全沒想到會有人不知道這號人物。

  「我知道誰是季天牧。」楊筱墨打斷秋亞的話。「妳是說他接了我們公司的案子?」怎?會?她想都沒想過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對啊,不就是妳手裏那份檔案嗎?夏季精品的企劃啊!看總編多?看重妳,把這種好康的案子交給妳,做成了這個案子,肯定妳不升官也會發財。」秋亞拍了拍她手裏的檔案夾。

  楊筱墨臉色泛白,呼吸急促了起來。

  她攤開手裏的檔案夾,迅速地瀏覽了下企劃案,確實在攝影師的欄位填著季天牧三個大字。

  真的是他?!

  「他人來了?在哪里?」她努力調整著呼吸,?頭問秋亞。

  「會議室啊!喂,妳不是要開會,還問我?」秋亞好笑地問,從沒見過自己的主編這?散的,看起來簡直像是初出茅廬的菜鳥了。

  楊筱墨腳步有些踉蹌地推開辦公室的門,一路快步往會議室前進。直到快到會議室前,她反而慢下了腳步。

  半透明的會議室內窗簾沒拉起來,所以窗下躲滿了好奇圍觀的女同事,幾個人小小聲地交頭接耳,不斷發出驚喜的、壓抑的笑聲。

  楊筱墨的目光卻被會議室裏的身影給吸引住了。

  是他……

  真的是他!

  她有多少年沒有見到這個身影了?

  她花了多少年的時間,努力地將這身影從她心裏移除,雖然困難,但是她用盡力氣想要抹去這個深深根植在她心底深處的身影。

  她努力地想要愛別人,她努力地接受了一些人的追求,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失敗。

  隔著一層透明的玻璃,她看著他坐在會議桌前的樣子,姿勢是那?灑脫,帶著慣有自信。他比記憶中多了幾分滄桑,多了幾分冷漠,卻也多了幾分成熟的男人味,還有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來的光采。

  之前,她可以逃避地不去見他的人,卻無法不被他的作品吸引。她的書櫃裏堆著他的攝影集,卻被藏在最深處,而且只看過一次就不敢再看。

  她怕,怕多看一眼她會無法自拔;怕多看一眼,她就會再度陷進那無望的愛戀之中,自我焚燒,自我毀滅。

  然而再度見到他的感覺是這般鮮明,帶著一種莫名的、無可壓抑的興奮,她的手微微顫抖。

  她的心又重新跳動,血液又重新奔騰在血管中。

  不知道飛蛾撲火前,是不是有著同樣的症狀?

  「墨墨,我正要去找妳,會議都要開始了,進來吧!」總編輯拉斐爾拍了拍她的肩膀。拉斐爾是總編輯的英文名字,但是大家不愛喊英文,硬要幫他翻譯成中文,所以久了,大家都忘記總編大人的本名,差點連版權頁都要印上拉斐爾三個字了。幸好他的英文名字不叫法蘭克,不然不小心漏字,搞不好變成了法克。

  「總編,我想我不適合接這個案子。」楊筱墨回過神來,兀自鎮定,但心裏卻?生兩股力量,一股渴望見到他,另一股卻叫囂著「逃吧」!

  無奈總編大人見到仰慕的攝影師太高興了,完全沒聽到她的「建議」。一把揪住她細瘦的身子,將她拉進會議室中。

  「季先生,先跟您介紹一下,這位是負責這個案子的企劃主編,往後有什?問題就儘管找我們墨墨。她看起來雖然有點弱不禁風,但是很能幹喔!」拉斐爾的聲音又大又爽朗,說著還拍了拍楊筱墨的背。

  筱墨差點不小心跌出去,她努力地維持平衡,一?起頭來卻撞進一對又深又黑的眸子中。

  只見季天牧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在她身上迅速地來回,帶著幾分興味。

  「看起來是不大像流行雜誌的主編,妳好,我是季天牧,希望這次合作愉快。」季天牧站起身,朝她伸出大手。

  他不認得她了!

  楊筱墨瞪著他的手,像是會咬人似地。她壓抑下心裏的痛楚,硬著頭皮伸出手去。季天牧抓握住她的手,那大掌包裹住她手的?那,許多畫面也隨著翻現。

  小時候她最愛抓著她季哥哥的手,那雙手又大又安全,可惜季哥哥並不喜歡被牽手。

  可是每當她哭了,闖禍了,遇到困難了,他卻總是快步走到她身邊,第一個動作就是抓握住她的手。

  只要他抓握住她的手,那些羞赧、困窘、恐懼跟害怕就會消失。對一個內向的小女生來說,那雙手簡直是她的保護罩。

  可惜保護罩再美好,也不能陪著她長大,不能時刻在她身邊。因?她的季哥哥想做的事情太多,他的天空太大,不是她可以留得住的。

  只是……這?徹底地忘了她,未免太過分了!

  「你好,季先生,合作愉快。」她的聲音帶著冰冷的怒意,纖細的手掌抓握住他的手,用力地握了下後隨即放開。

  季天牧眼底竄過一抹笑意,來不及多說什?,與會人員已到齊了,會議開始進行。

  多虧了季天牧,楊筱墨原本躁動的心安定了不少,她表現出專業的態度,跟生疏的客氣。

  很快地,會議在一小時後結束,除了拍攝的服裝大致底定外,連拍攝的時間都已經敲定,工作即將于兩周後展開。

  楊筱墨心想只要忍耐幾個工作天,她就可以回到原本平靜無波的日子。他回到他的世界,繼續在世界各地拍攝作品,而她則可以忘記這段插曲,好好地努力工作,出人頭地。

  「那我們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結束,預祝這個案子能夠順利成功。季先生,方便的話中午一起便餐。」總編輯拉斐爾站了起來。

  季天牧沒有起身,只是擺了擺手。「總編輯不用忙了,我想跟主編討論一下細節,儘快敲定工作細目。因?我留在臺灣的時間不一定,所以工作當然是越快進行越好。」

  「呃,那當然。」拉斐爾朝楊筱墨使使眼色,要她好好配合這位名家。「那我們就先出去了,各位,把會議室空出來。」

  在總編輯的吆喝下,與會人員迅速地走光光,連會議室的門都被關了起來。

  楊筱墨頭都沒?,繼續在手邊的企劃案上圈圈寫寫。「請問一下季先生,能否把你方便的工作時間表排給我,這樣我也好安排攝影棚……」

  季天牧盯著她的頭頂看,看得差點發呆起來了。

  他剛剛開會時雖然非常平靜,但是內心卻不斷翻騰著。他看到楊筱墨被總編輯介紹出來,他馬上就認出這個青梅竹馬的鄰家妹妹。不過隨著他從她的衣服打扮認出她正是早上公園裏的那個女人後,他簡直像是被雷打到一樣。

  他所認識的楊筱墨內向到不行,怎?會揪著一個男人教訓到他喊饒呢?

  她的個性怎?變得這?多?到底這些年她發生了什?事情,讓她有了這?大的改變?改變這?大,讓他認不出她來,還對她的背影?生這?大的興趣。

  而這個多年來第一次撩動了他的背影,居然是他視?妹妹的楊筱墨?他的心裏只有忐忑不安可以形容。

  「我沒帶工作計劃表出來,妳來我家拿吧!」季天牧掏出懷裏的煙盒,敲出一根煙叼在嘴上。

  「你家?」楊筱墨終於?頭,瞪大了眼睛。有沒有搞錯?第一次見面,他要她去他家拿東西?難道他這幾年心性改變那?多,大到連她都無法想像的地步?

  「哈哈哈,妳吃驚的模樣真是可愛。放心,我不會吃了妳的!」季天牧起身,點燃嘴上的煙,開始吞雲吐霧起來。「不然一起吃飯好了,這?多年不見,吃頓飯總可以吧?」

  「吃飯?」她像只鸚鵡似地只能不斷重復他的話。這?多年不見?他……記得她?

  「難道妳現在都不用吃飯了?小筱。」他笑了,那個笑容爽朗得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那是她所熟悉的笑容哪!

  她的季哥哥。

  「小筱?你記得我?」楊筱墨彈了起來,腿差點撞到桌子。

  只有季天牧這樣喊她,人人喊她墨墨,或是筱墨,只有季天牧會喊她小筱。那是他專用的稱呼,每當他這樣喊她,總是帶著寵溺的意味,讓她忍不住想撒嬌,想要多求得一點注意力跟關愛。

  只是再多的注意力都是不夠的。他是那種振翅就能高飛的鷹,也是那種渴求更大片天空的生物。她的企盼跟依賴留不住他,終究他離開了她的世界,遠離了她的眷戀。

  季天牧撇撇嘴,又笑了。「我看我真是老了,早上明明聽到妳的聲音,看到妳的背影,居然認不出來。」當時他還對她的背影?生一種莫名的渴望呢!

  那個背影是如此吸引他,她勾動了他某種許久不曾出現的欲望。一種直覺告訴他,如果她轉過身來,他恐怕會非常非常的喜歡這個女人。

  結果她轉過身了,他確實很喜歡她。只不過這種喜歡是源自於那種青梅竹馬般的感情,源自于兄妹般的純真情感。

  他怎?可能對自己的妹妹?生欲望?他一定是昨天沒睡覺,腦袋瓜子不清醒了,才會?生這樣的錯覺。

  季天牧拚命地說服著自己。

  「早上?什?早上?你在哪里看到我的背影?」楊筱墨詫異地問。

  原本那個公式化的楊主編已經消失,她又變成了那個傻呼呼喜歡著季哥哥的小丫頭。

  「就在妳教訓那個豬頭男時,我剛好在公園睡覺。我沒看到妳的正面,還覺得聲音很熟悉。」季天牧聳聳肩。

  「你……看到了?」她的臉忽然紅了。「我……那是他太過分,我才小小教訓了他一下。」

  「教訓得好!」季天牧介面。「不過沒想到那個內向害羞的小女生,已經變成了一個幹練的都會女子了,小筱,妳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迎接著他打量的目光,她壓抑住臉紅的衝動,挺了挺肩膀說:「人總是會長大的。」

  他很想問問她,這幾年都怎?樣過日子,?何那個害羞的女生會變成眼前這個獨立而能幹的女人。他一直以?筱墨會是那種依賴人很深的女孩,難道他錯了嗎?

  不過看她紅著臉的模樣,若他現在追問,加上又在公司,恐怕她不會有意願跟他聊聊她這些年的改變。

  「說得是。」季天牧走向會議室出口,然後握住門把的同時轉身問:「幾點下班?」

  「我?大概六點多,幹??」她直覺地問。

  「嗯,那就六點半,樓下碰面。我好多年不在臺灣了,餐廳妳來找,掰了。」他擺了下手,就這樣大跨步離開了她的視線範圍。

  過了好幾秒,楊筱墨才回神過來。

  「他……要跟我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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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30 02:02: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季天牧走了以後,楊筱墨整天都處於一種恍惚的狀態。

  她感覺就像一場夢一樣,毫無預警地再度遇到他,整個情緒忽高忽低,讓她不知道怎?處理。太多的情緒激蕩,太多的感覺,讓她仿佛失去線頭的毛線球一樣,只能繼續糾纏、繼續混亂。

  她努力地將心思拉回工作上,阻擋回憶將她的思緒淹沒。

  「楊筱墨,妳是個專業編輯,敬業一點。」她將桌上的電腦打開,打算開始工作。

  無奈有人不配合,同一個辦公室的秋亞,也是她唯一的下屬,興衝衝從外面抱了一疊雜誌跟書籍,頂開她小辦公室的門。

  「卓秋亞,妳在搬家啊?」楊曉墨趕緊幫她拉開障礙物,不料秋亞將那一堆物品往她桌上一放。「幹?放我桌上?」筱墨瞪著秋亞看。

  「我看妳好像對季天牧不大熟悉,所以我好心找來了一些報導跟資料,妳看,這是他的攝影集,而這一堆是有關他的報導,還有還有,去年幫歐洲知名品牌拍的珠寶特輯,是他少數接的幾個商業案子之一。妳看,我從來沒見過誰能把珠寶拍得這?有生命力的!」

  筱墨被秋亞攤開的雜誌內頁給奪取了目光,裏面的主題是珠寶,但是她卻看到了他想呈現的生命的動線,透過生動的畫面,仿佛一切都是活的一樣。

  光是看著他的作品,就感覺像是接觸到了他的一部分。

  想來他丟棄原本當醫生的本行,改而從事攝影是對的。他看起來真的活得很精采,仿佛整個人都伸展了開來,再也不是那個原來的季天牧。

  不知道他這幾年,都過著什?樣的日子?

  她好奇地想著,完全忘記要把他趕出腦海的決定了。

  「秋亞,妳知不知道附近有什?不錯的餐廳?」筱墨忽然這樣問。

  「餐廳喔,妳要哪一種?」看到她一臉困惑的模樣,秋亞趕緊改口。「要看妳是要約會呢,還是要開會,還是商業性聚會。根據物件不同,選擇不同款的餐廳。」

  「這?複雜?有什?差別?」說得筱墨都好奇起來了。

  以往她跟朋友約吃飯,都是以料理來選定。若是男女的約會,她就會讓對方安排餐廳。若是商業聚餐,她就會挑一些公司同仁常去的店,或是配合合作的物件,就近找地點。所以選個餐廳有這?複雜嗎?

  「那當然有差。」秋亞自信滿滿地分析著。「妳看喔,若是商業聚餐,公司付錢,當然是要選中等價位或是飲料隨便喝到垮的店,這樣妳案子要談多久都可以。若是朋友聚餐,就要考慮每個朋友的經濟狀況,選擇適合的餐廳。若是約會……嘿嘿,這個我倒是有很多很贊的餐廳,燈光曖昧中,喝上兩杯紅酒,醺醺然的狀態下,自然無論要吃掉對方還是被吃掉,都很順理成章啦!」

  聽到秋亞的話語,她的腦海中居然浮現一個畫面。季天牧坐在昏暗的燈光中,朝她綻開一個慵懶又性感,還帶著幾分勾引意味的笑容。

  「妳臉紅了!」秋亞像是看到什?證據似地喊了出來。「一定是約會,而且是那種很令人心動的物件,絕對不是徐喬治那一型的。」

  徐喬治的豐功偉業傳遍筱墨所屬的第三出版事業部門,那人原本是筱墨做的一個服飾特輯的品牌代理商。基於工作上的考量,筱墨已經對他諸多容忍了。

  直到那傢夥追求不成,翻臉不認人,筱墨才被他激怒,教訓了他一頓。

  「不是啦,只是一個很久不見的朋友。」筱墨趕緊否認,順便切斷自己的胡思亂想。

  人就是要安分,若老是要冀望那些追求不到的東西,只會徒惹痛苦罷了。這一點她難道還不清楚嗎?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眉角,想起了曾經有過的一道疤。拜現代科技之賜,那道疤已經看不出來了,但是卻已經牢牢刻在她的記憶深處。若能按照她的意願,她寧願留著那道疤痕,雖然長輩們都說是破相,但是她卻覺得是與季哥哥一個美好的回憶……



  「嗚嗚,媽咪說我這樣會變成醜女,以後會嫁不出去了。」小小的小筱哭得驚天動地,哭得傷心不已,眼淚都快要淹沒了那張小巧白皙的臉蛋。

  「傻爪,不醜,一點都不醜,小筱不用擔心。」季哥哥握住她的手,將她的冰冷包裹在溫暖中,就像她從樹上摔下來時一樣,迅速地安撫了她的恐慌與害怕。

  「可是萬一媽咪說對了,怎?辦?」小筱止住了眼淚,但是燦亮的眼眸中依然有著淚水的痕?。

  「嫁不出去也不用擔心,有我在。」他擦去了她臉上的淚痕,溫柔地說。

  「那……那我可以當季哥哥的新娘嗎?」小筱沖口而出,純真的臉上是認真的表情。

  「好,妳高興就好。」他揉了揉她的頭頂,笑著說。

  然後她笑了,破涕?笑。一個疤痕換來夢寐已久的夢想實現,這真是太值得了。往後無論家人怎?說,她都把那道疤當成寶一樣的看待。

  它是個印記。

  季哥哥新娘的印記。



  「多年不見喔……」秋亞的聲音打破了她的冥思。「那算是有點熟又有點陌生、尷尬。去燒肉店好了,忙著烤肉,可以少一點尷尬的狀況。離我們公司不遠的地方新開了一家,高級燒肉店,聽說肉質很好之外,吃完身上也不會有煙味。我找好電話再傳給妳。」

  「燒肉店?嗯,好,就燒肉店。」

  尷尬嗎?她不知道,看季天牧的表情非常的自在,仿佛幾年的分別沒有距離一樣。

  會尷尬的恐怕是她吧?心裏有鬼,當然會胡思亂想,然後要不尷尬也難。

  不行,萬一六點半他真的出現,她一定要表現得好一點。反正他是個大忙人,應該沒多久就要回美國去了,只要熬過了這段工作期,她就可以回去過她平靜的日子。

  只是想到這裏,?何她一點欣慰的感覺都沒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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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下午四點的時候,筱墨手上的其他案子發生了一點問題,她光忙著處理,就沒有時間去胡思亂想了。等到她回過神來,辦公室裏的人已經走掉了大半。

  「墨墨,該下班了,妳不是有訂餐廳的位子?」秋亞拿起皮包跟外套,準備離開辦公室時,順便提醒她。

  「下班?」楊筱墨翻出手錶一看。「六點四十五了?我的天,怎?這?晚了?」她趕緊手忙腳亂地收拾起東西。

  「放心啦,妳不是訂七點半嗎?現在飆車過去還來得及。」秋亞安慰地說。

  「飆車?會塞車耶,哪飆得動?」楊筱墨將桌上的資料掃進自己的大包包中,連手機跟雜物一撈就起身。「秋亞,幫我關電腦,拜託拜託。」

  「好啦,妳快走。」秋亞爽快地答應了。

  筱墨朝她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兩個工作夥伴有著像姊妹般的好感情,完全不像上司跟下屬。

  慌慌張張地跑向電梯,無奈電梯因?下班時間頗?忙碌,所以她等了好一陣子才搭上電梯。

  等到她沖出大樓,手錶的指標已經直逼七點大關了。

  她一?頭,慌亂地想著他會不會走了,或者根本是隨口提提,而忘記約她吃飯這回事了。

  沒想到一走出大樓門口,她就看到他了。

  高大的身形顯得有些瘦長,也讓他帶著幾分落拓的味道。只是他斜倚著牆角抽煙的模樣,還是那樣該死的好看。

  「季……」該怎?稱呼他?她忽然卡住了。

  季先生是工作上的稱呼,季哥哥是小時候的稱呼,難不成要直喊他季天牧?或者是……天牧?

  幸好季天牧解決了她的難題,他已經轉過頭來,朝她招了招手。

  「不好意思,我忙到忘了時間,你應該打電話催我的,抱歉!」筱墨愧疚地說,猜想他是否真的站在這裏等了半個鐘頭。

  「電話?說得也是,我可以打去妳公司,請總機轉的喔?」他拉開停在旁邊不遠處的車門,是輛吉普車,半新不舊,跟他一樣帶著一點滄桑味道。

  她坐進季天牧打開的車子裏面,一系好安全帶就轉身跟他說:「我訂位的時間快到了,你看能不能快一點。」

  手錶的指標已經指著七點,基本上只剩下三十分鐘,又遇到交通尖峰,想要準時抵達確實需要點運氣。

  「怎?走?」季天牧扣好安全帶,轉頭問她,一點慌張的模樣都沒有。

  「嗯,前面第三個紅綠燈右轉,然後經過四個路口……」筱墨邊說著,車子就開始往前移動。一開始還好,接著她的話語因著車速的加快而數度中斷。

  季天牧讓她體驗了臺北街頭的雲霄飛車之旅。

  「到……到了。還有五分鐘!」她看了下手錶,覺得手軟。他……居然在車潮中不斷穿梭,嚇死人了。

  結果那個傢夥只是咧開嘴,朝她綻開一口白牙,將車子停進一個剛剛好的位子,只要一個不小心,就會刮傷自己或他人的車子。

  「啊,忘了問你,吃燒肉可以嗎?這是我同事介紹的,說滿好吃的,且剛開而已。」楊筱墨下車時才想到要問。

  「可以,我相信妳不會虐待我的。我回去補眠了之後,現在確實餓得要命。」他說著拉著她擠進店裏,看起來是真的很餓。

  沒多久服務生招呼他們坐好,兩個人很快地點了兩套燒肉套餐,新鮮的肉片跟蔬菜一一送上來。

  楊筱墨原本是怕沒事做太尷尬,搶著要烤肉,但是肉片薄,火又旺,一下子就烤得太焦,弄得她手忙腳亂起來。

  「唉呀,怎?這?快就熟透了?」她又把一塊過熟的肉放到自己盤子裏,不想把失敗的作品給他吃。

  結果季天牧將她面前烤壞的那盤肉給拿過來,然後接過她手裏的夾子,開始接手她的工作。

  筱墨不好意思地看著他俐落的動作,那些肉片到了他手裏就很乖,每片肉都烤得嫩嫩的。

  看著他沈默而認真的臉龐,她感覺到一種熟悉的溫暖又冉冉從心底深處湧流而出。那個熟悉的季哥哥又再度出現在她面前。

  一度她以?,兩個人就這樣再無交集了,畢竟他有他的生活,他的天空。而在他的愛情世界裏,甚至不曾有楊筱墨這個人存在。

  當她的愛情世界裏,他的身影已經占滿了整個空間的同時,這種認知實在是一種殘忍的打擊。

  五年前,他?了自己的工作前往美國,她等著他完成夢想回來,等著他看一眼已經長大的她。等著他將她看作一個女人,而不是怯懦的鄰家小女生。

  她是等到他回來了,卻也帶著足以毀滅她的消息回來。

  他選擇了另一個女人成?他的愛,娶了另一個女人。而她的等待,在那一刻全成了泡沫渙散,成了一個笑話。幸好她只有將她的感情收藏在心裏,不曾給周遭的人知曉,否則她簡直不知道怎?在兩家家人面前出現。

  但是她的痛,她那差點沒將整個人焚燒至盡的痛楚,簡直將她裏裏外外燒透了一遍又一遍。數不清多少個夜晚,她在夢中驚醒,發現自己滿臉的淚水。只因?她忘不了這個殘酷的事實,她深愛的男人愛上了別人,娶了別人。

  也就是那個時候,她到整形外科將眉角的那道「季哥哥新娘的印記」給處理掉。手術並不痛,但她的心比什?都痛。因?有再多的印記,也不能改變他已經屬於別人的事情。

  那個痛實在綿延得太久,讓她怕極了。所以當她從季爸、季媽那邊聽到他妻子車禍過世的消息時,她也絲毫不敢燃起任何希望的火花。她知道他以前不愛她,也不會因?妻子不在了就愛她。她比他的妻子還早認識他呀!

  「吃吧。」他將新烤好的肉放到自己的盤子中,再將那盤肉搬到她面前。

  「可是……」她的話還沒說完,就看他端起那盤被她烤壞的肉,開始吃了起來。那模樣好像吃的是什?好吃的食物似的。「你幹?搶著吃那個烤壞的肉啦?!」

  多年不見,他嘴上雖沒說什?懷舊的話題,但是行?間還是習慣地?她做事,習慣地保護她。

  「我喜歡吃焦一點的。再說我今天一整天沒吃什?東西,現在吃什?都很美味。這幾天簡直過著不像人的生活。」他咕噥著,一邊還拿起白飯大口扒著,看起來還真的是餓壞了。

  其實季天牧是不大敢將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太久。他剛剛透過烤肉的煙霧看著她清麗的容?,居然覺得她漂亮動人得很。原本強自壓抑下的怪異感覺,又再度隱隱浮動。

  無論他這些奇怪的新感覺是怎?來的,他都不能嚇壞了她。

  對她來說,他是她的季哥哥呀!

  「我現在開始覺得烤焦的可能比較好吃了。」她伸長了筷子,從他面前的盤子劫持了一塊走。

  季天牧?頭看她,順勢瞪了她一眼。

  她不理會,將那偷來的肉給塞進嘴裏。結果……又幹又澀,果然不怎?好吃。

  但是她也沒再動手搶他那盤失敗作品,就是沈默著拿起夾子,開始烤肉。這次她小心翼翼,一次隻烤一片,所以沒有再烤壞了。

  她將烤好的肉往他碗裏擱,一直到他扒完了一大碗白飯?止。

  「好了,妳別光忙。」他搶過她手裏的夾子。

  「唉呀,你吃飽了嗎?我正想把你喂飽,等一下石鍋拌飯來了,我就可以獨享啦!聽說這家套餐送的石鍋拌飯很好吃耶!」她一臉得意地說。

  「我還能吃很多。」他橫了她一眼,打破她的如意算盤。

  她只好撇撇嘴,拿起筷子開始吃東西了。

  「妳怎?想到做雜誌的編輯?這種工作好像需要跟很多人接觸,妳不是最怕跟陌生人說話的?」他記得那個內向的她,每次周邊出現陌生的人,她就會躲到他身後去。

  說起來,她小時候的性格還真是內向。

  「人都會改變的,好不好?」筱墨沒說她?了改變這個個性,花了多少的心血,練習又練習,就?了能做個堅強獨立的女孩。「我大學的時候跟著同學去打工,意外發現自己對流行的東西還挺有點直覺。於是畢業後就開始找相關的工作做,當初也沒設定要進雜誌社工作,只是到處寄履歷,最後居然也錄取了。」

  「就是這樣忙著發展妳的流行事業,所以我每次回臺灣都見不到妳,是這樣嗎?」他有意無意地問。

  其實他懷疑她是有意躲著他。每次回國,他老媽都會順便把老朋友,也就是筱墨的父母叫來家裏吃飯,而她通常是缺席的那一個。

  算一算這幾年來也回來過不少趟,有時候還會待上一個月,居然都見不到她一面,這真的不算正常。難怪他見到改變如此多的她,會有這?大的驚嚇。

  「我……功課忙,還有學校活動也很多。你又沒有預告要回來,我總不可能把活動都排開來等你啊!」閃避開他探索的目光,她三言兩語解釋過去。

  他沒有說話,但那雙灼熱的眼依然盯著她看。看得她頭皮發麻,看得她心裏一直躁動了起來。

  「小筱,要從妳以前那種害羞的性格改變成今天這種幹練的樣子,需要很多的勇氣跟練習吧?妳真的不願意告訴我,到底是什?讓妳改變的嗎?」他低沈著嗓子問,目光直直盯著她,不放過任何一絲變化。

  她的眼眸垂了下來,再掀起來時,裏面流轉的情感痕?讓他被震懾住了。就在那一?那,他懷疑自己是否忽略了她某些情感。

  「記得你決定放棄醫學學位,放棄一切改行時,你跟我說過什?嗎?你說你很想要一片更大的天空,很想要飛出去。你說我必須學會照顧自己,不能再依賴著你。你真的飛出去了,我也不能老是停留在原地,不是嗎?」

  就在他對她說完那番話之後,她父親的事業剛好碰上一些震蕩,必須賣掉原來的房子周轉。他們因此而搬家了,不再跟他家比鄰而居。雖然兩家父母往來依然頻繁,但是他忙著學習新領域的事務,也極少在家。

  其實她從那時候就失去他了。

  「沒想到我說的那些話對妳造成了這?大的影響。」

  他看見她臉上情感的痕?,心裏一陣激蕩。他似乎發現了一些以前從來不曾發現的東西。

  她喜歡過他,至少當時她真的那樣覺得,是吧?

  只是他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加上兩人年紀相差有點大,他倒是不曾將她當成一個異性看。直到今天早上,他被她的背影深深吸引住,才改變了這一點。

  「那當然,畢竟你以前可是我最崇拜的季哥哥呢!」她收拾起情緒,轉移了話題。「你回來多久了?現在還住家裏嗎?」

  終於他收起那過度專注的眼神,拿起桌上的飲料喝了一口。

  「回來一個禮拜了吧,我想。我有間舊房子,很多年前買下的,現在就住在那邊。我爸媽有他們的生活跟作息,而我需要寬闊的工作環境。」他解釋著。

  「你想?你該不會一回來就忙著工作,連日子都過到不知道了吧?你該不會還沒見過季爸、季媽吧?」看著他聳了聳肩的反應,她瞪大眼睛。「小心你被季媽念到死。」

  季媽媽一直都不喜歡唯一的兒子成天在外「趴趴造」,總說他是丟掉的。一整年大部分時間都在國外,就算兩老有什?需要,也叫不到人。

  他放棄醫學學位而去從事攝影工作,他母親從來沒有贊成過。

  「拜託妳千萬別走漏風聲,不然我會被我媽打死。」季天牧雙手合什,一臉戒慎恐慌的樣子。

  楊筱墨笑了出來。「知道怕了吧?那這頓就讓你請了。」

  他挑了挑眉。「妳胃口真小,這樣就夠了喔?」

  「嫌我胃口小啊?那我來想想,不如你再幫我們公司拍個特輯,酬勞就打個折優待一下,你看如何?」她笑裏藏刀地說。

  「我看妳真的變成一個忠心耿耿的員工了,居然要我接這種賠錢案子,改行當吸血鬼算了。」他又瞪她了。

  筱墨笑笑不語。

  兩人還能這樣輕鬆說笑,已經超乎她的預期了。沒想到這頓飯吃下來,還滿快樂的。

  後來石鍋拌飯上桌,他們像兩個孩子似地搶吃了一鍋石鍋拌飯之後,終於撐緊了肚皮,兩個人都癱在那邊,投降了。

  「雖然很撐,但是好想喝杯咖啡喔。」筱墨半癱在座位上,飽到連眼皮都要往下掉了。

  「咖啡?好主意,走。」他起身一手拿帳單,一手拉住她的手就往櫃檯走。

  他的動作那?自然,她的心卻突了一下。

  真是沒用,只是牽個手罷了,他半點沒有其他特別的意思,真不知道自己在激動個什?勁兒。

  微微暈紅著臉,她看著他俐落地付完帳,拉她走入依然帶著寒意的夜風中。

  「你要帶我去哪里喝咖啡啊?」看他邊走邊張望,好像在找什?店,她忍不住問了。

  「我記得剛剛開車經過時有看到,應該就在這附近啊!」他喃喃自語著。正當她還要發問時,他忽然視線一定。「找到啦!」

  「哪里?這邊又沒有咖啡店。」她困惑地轉頭問他。

  結果季天牧連看都沒看她一眼,一鎖定目標就拖著她邁開大步伐,讓穿著高跟靴子的她還得小碎步快走。

  正要皺起眉頭抗議時,他帶著她走進一家咖啡用品專賣店。

  「妳喜歡哪一種?」他指著櫃子上一整排的咖啡機,問她。

  「哪一種?又不是我要買。咦?你要買咖啡機?不是說帶我去喝咖啡嗎?耍我?」她抓住他下巴,硬將他的臉扳到自己這個方向,這才用力地瞪他一眼。

  否則瞪了沒被看到,豈不是白瞪了?

  不料她的舉動讓他愣了好幾秒,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天哪,我說小筱,妳什?時候變得這?寶了?」他狂笑著,大有無法控制之勢。

  其實那一刻,他真想捧住她的臉,低下頭好好吻她。當她用那種生動的表情仰頭看他時,他那身體的衝動差點比腦袋還快行動。

  她困窘地紅著臉,放開他的手走到櫃子前面研究機器,其實一方面是?了安定心神。

  她的手指觸摸到他帶著胡渣的下巴時,指尖居然有種想要探索下去的刺痛感。她不知道觸摸著他的臉,就足以勾引起許多她不願意想起的感情。

  「你會煮嗎?這個虹吸式需要技術,我看你算了吧!然後義大利式濃縮咖啡機,還要買牛奶打奶泡比較好喝,這也算了吧!就剩下這個了,懶人也可以用的,美式咖啡機。」她指著櫃上的那台機器說。

  他走到她面前,朝她挑了挑眉,像是不屑她看扁他似的。不過她還是翹高小下巴,表示看扁他的決心並不改變。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終於伸出手抱下那台咖啡機,直接往櫃檯一放。「老闆,順便給我兩磅藍山,要磨好的。」

  老闆見客人如此阿莎力,趕緊取咖啡豆出來磨。

  筱墨則是幫他找了些濾紙跟奶油球,順便還抱了一堆配咖啡的焦糖餅乾。

  「喂!」他敲了她頭頂一下。「我喝咖啡不加奶,不過既然我要請妳喝咖啡,那買奶油球也就罷了,妳搬這些零食是幹?的?」

  「你不知道嗎?這個比利時焦糖餅乾配濃濃的咖啡最好了,難得不用搭飛機就能吃到,要感恩,懂嗎?」她辯解著,很順手地把餅乾全放到櫃檯上結帳去了。

  他斜眼看她,很涼地瞥了一眼,然後緩緩地拉回。

  掏出皮夾,付錢。

  旁邊的某人嘴巴咧了開來,還沒喝到咖啡,心情就好到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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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30 02:03:1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季天牧說他的房子是舊房子,一點也沒有誇張。

  坐落在小巷子的尾端,旁邊幾乎都是類似眷村般的建築,獨門獨戶的兩層樓建築。房子雖舊,卻充滿了自己特有的風味。

  她第一眼見到,就愛得不得了。

  「哇啊,這邊很贊耶,你去哪里買來這種房子,超有特色,超迷人的。」她在偌大的房子裏面晃來晃去,興奮得很。

  房子原本的格局有被改過,所以客廳跟臥室是打通成一大間,一邊堆放著他的攝影器具,房間另一頭則擺著一張超大尺寸的床。

  床上被褥淩亂,看得出來他出門時一點也不覺得需要整理一下。她的目光匆匆掃過,不敢多作停留。

  除了廚房之外,屋子唯一的隔間是他的暗房。

  「煮咖啡,快點,我要濃一點的。」她把那些餅乾拿著,咖啡粉就塞給他,吆喝他去工作。

  「真會使喚人。」他咕噥著。「奇怪,那個可人的小筱跑哪去了?」

  筱墨拿起他扔在工作臺上的香煙,抽了一根出來叼在嘴上,學他?高下巴,用那種涼涼的眼神看他一眼。「很久都沒見過了。」

  季天牧失笑,大跨步走過去拍了她頭頂一下,順手抽走她叼著的香煙,塞進自己嘴裏,點燃。

  「喂,那有我……」口水。她的話消失在嘴邊,看著他眯起眼深吸口煙的模樣,她的眼睛又無法離開他了。

  總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一個不經意的眼神,她的目光就會自動追隨著他。她從小就這?愛看他,所以他慣有的動作她學起來一點都不困難。

  「來幫忙找杯子,我不知道有沒有杯子用。」他拐進廚房煮咖啡,換他吆喝她做事了。

  「沒杯子怎?喝?」她回過神,跟進廚房。

  「了不起用咖啡壺直接喝。」他舉起咖啡機下面的壺說。「兩人份,一人一半。」

  「哈哈。」她想像那畫面,差點笑出來。「那我要在壺裏面加奶油,你不准反對。」她知道他只喝黑咖啡。

  結果季天牧的反應是皺起眉頭,仿佛她剛剛叫他喝餿水似的。

  筱墨笑著彎腰打開他廚房流理台下的櫃子,開始搜尋。

  「這邊有一些東西,我挖挖看。」她趴跪在地上,伸手去拿櫃子裏面的雜物,試圖從裏面找出可供使用的容器。

  季天牧放好咖啡粉,按下開關,轉身靠在牆上等咖啡煮好,看到的正是這個畫面。

  她有著纖細的骨架,整個人屬於清瘦的類型。但是當她趴跪在地上時,那小屁股翹高高的模樣,還真是說不出的性感。

  他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欲望劃過身體,下一刻他不安地移動了下身體重心,試圖抹去這不該出現的衝動。

  「不用找了,我看我們還是用咖啡壺好了,然後妳喝一口咖啡,再喝一口奶油,還不是一樣的?」

  他的聲音有點緊,不過她並沒有發現他的異樣。

  「拜託,那你吃泡面時,怎?不要吃一口乾面,然後喝一口熱開水?這樣到肚子裏面也會自己泡好啊!」她終於找到幾個馬克杯,從地上爬起來,也讓他歎了口氣。

  這口氣不知該說是鬆口氣的氣,還是失望的氣。

  「那怎?會一樣?喝熱開水會燙壞嘴耶!」他反駁她的論點。

  筱墨朝他做了個鬼臉,轉身把馬克杯放到水槽裏洗乾淨。

  「你這裏還真的是要什?沒什?,就算沒有要住很久,一些基本的東西也是要添購一下吧?」她將洗乾淨的杯子放到臺子上,咖啡煮好了,開始冒出熱氣。

  他按熄手裏的煙,倒了兩杯咖啡,然後還順手幫她拿了兩顆奶油球出來。「妳想在哪邊喝?」

  筱墨端著咖啡走出廚房,環視著四周。「怎?只有一張椅子?」

  整個屋子,除了他工作臺前的椅子之外,真的沒有其他椅子了。

  「一直都這樣啊!」他無所謂地聳聳肩。

  這幾年常在外面跑,對於生活所需已經降到最低點了,他這邊連電視都沒有。整個屋子除了床以外,就是一張工作臺跟椅子,連他的行李都還堆在角落,沒有時間去拆。

  「我看你最好別讓季媽來,不然她肯定把你念到臭頭。」筱墨看著牆角的行李箱,笑著搖搖頭。

  「忙著工作時哪顧慮那?多?這是我的狗窩,隨便想怎?亂就怎?亂,亂爽的。」

  「這些是你最近在忙的作品嗎?」她指著牆邊夾著的照片,都是黑白的,各式各樣的人。因?是黑白的,反而把人的一些表情更突顯出來,所有的情緒躍然紙上,非常有生命的特色。

  她一直都很喜歡他作品中的這個特點,生命在他的作品中總是特別具體,特別被突顯出來。

  「嗯,已經全部都洗出來了,剩下的工作就是篩選。」他說著。「對了,說到電話,我今天下午去辦了支手機。」

  他順手拿起桌上一張相紙,翻過去用粗粗的色筆寫下一組號碼,然後塞給她。

  「你這張相片不要了嗎?」她訝異地問。

  「沒關係,我有多洗。」他喝了口咖啡說。

  她將相片收進皮包裏面,將喝完的馬克杯塞到他手裏。「我該回家了,謝謝你的招待。我保證暫時不會把你回國的消息說出去,以免你被季媽媽剝皮。不過我好心告訴你,這幾天應該會有新聞見報,關於你跟我們出版社合作的專輯,所以……你自己看著辦嘍!」

  季天牧皺著一張臉,看起來像是被掐過的一樣。若讓他老媽先看到報紙,他的耳朵肯定沒安寧可言。

  「好,我知道了。」他拿起桌上的車鑰匙。「走吧!我送妳回去。」

  筱墨原本要拒絕,但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好吧,不過我現在沒住家裏了,我在外面自己租房子。」

  「?什??」他知道她父母住的地方離市區不算遠,要通勤也不會真的很不方便。

  「我大三?了打工方便,就開始住外面了,順便訓練獨立嘛!」她跟著他走出房子,坐進他那台半新不舊,卻頗有特色的車子裏面。

  半小時後,她抵達家門,轉身朝著依然坐在車裏面的季天牧揮揮手。他示意要她先進門,她笑了笑,轉身進了門,上了電梯。

  她打開門後,站在窗邊看著他的車子駛離,這才順手扭開書桌上的燈。

  她坐在書桌前,讓這昏黃的燈光籠罩她。拿出皮包中那張他寫電話號碼的相片,她細細地將照片貼在書桌前面,思緒卻無法停歇。

  回憶起今晚的一切相處,她覺得自己似乎越來越回不去那個平靜的生活了。那個沒有他的生活。

  她跟他算是青梅竹馬,雖然年紀相差了八歲,但是他是獨生子,而她是獨生女,兩家是鄰居,關係又很好,她成天就黏著他。

  通常故事不是這樣演的嗎?青梅愛竹馬,竹馬愛青梅,長大後結婚,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但是萬一青梅很愛竹馬,竹馬卻不愛青梅,那?會怎?樣呢?

  她相信只要把她的感情表現出來,兩家的家人肯定會站在她這邊,希望親上加親的。可是這時候,恐怕這種愛就會成了一種害,害他陷在一種恐怖的狀態中,無法輕易脫身。

  正因?如此,她不想陷他於周遭的壓力中,所以她一直沒有明白表示她的情感。她等待著適當的時機要告訴他,然而那個時機還沒來,他就愛上了別人。

  她的季哥哥飛了出去,在外面的天空中找到他想愛的人,娶了她。而這個傻傻的丫頭就這樣站在原地,怎樣也學不會愛別人。別人的時間在走動,而她楊筱墨的時間卻停留在二十歲。

  可如今,他的妻子不在了,他也回國了。他們是不是有不同的機會,讓竹馬也能愛上青梅呢?

  輕輕地抹去心裏那抹酸楚的盼望,她收拾起混亂的心,希望自己能多點勇氣。多點勇氣去愛,或者去……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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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筱墨負責的夏季精品特輯進棚開拍之後,她無法避免地與季天牧有更多的接觸。

  開拍數天之後,他與其他工作人員也培養出默契,所以工作起來比剛開始順利許多。

  筱墨站在旁邊看他指揮著模特兒,現場又是音樂又是微微吹動的風,模特兒們的表情都很放鬆。

  一開始大家都不習慣他的方式,畢竟有哪個攝影師讓模特兒穿上動輒好幾萬的精品,居然要他們盡情聊天、玩耍的?

  不過第一批毛片洗出來,大家就都瞪大了眼睛,全部沈默了下來。非常生動而貼近人的表現方法,跟以往精品給人的距離感完全不同,再也沒人質疑季天牧的拍攝方式了。

  「墨墨,我把便當買回來了。」秋亞推了推站在角落注視拍攝狀況的筱墨。

  筱墨轉頭。「妳買哪一家的便當?」

  「就我們平常訂的那家,傳香便當。」秋亞懷疑地看著她,不知道她?何這?問。

  「嗯,妳先不要發便當,如果他們休息了,就先發其他人的,季先生的便當我再去買。」筱墨拍拍秋亞說。

  「?什??大牌攝影師不能吃平民便當嗎?可是昨天他不是也吃嗎?」秋亞不解地問。

  筱墨一笑。「不是這樣的,等一下再跟妳說,我先去買。」

  於是筱墨沖出去再買了另一家的便當,然後在十五分鐘內回來。她一回來,剛好碰上季天牧喊休息。

  她跟秋亞交換一個眼神,就直接把便當提過去。

  季天牧正靠在旁邊的桌邊喝水,看著她過來,朝她點了點頭。她走到他這邊的過程中,他雖然維持著喝水的動作,但是目光卻一直沒有離開她。

  整個早上的勞苦似乎在見到她的?那得到很大的能量補給。他常常有這種感覺,光是看著她,就覺得有種莫名其妙的愉悅。

  他知道自己動了心,多年不曾如此了。他知道自己內心的需求似乎一天比一天增長。

  但他不能躁進。因?她不是別人,是他的小筱。沒有把事情考慮好就貿然改變關係,那?他可能失去更多。他無法想像小筱見到他就想逃避的情況。

  再說,他準備好再去談感情了嗎?過往的紀錄太過坎坷,他對這方面的信心已經被粉碎個透徹,他還有能力愛人嗎?

  正是這些疑慮讓他無法行動,只能任由自己的目光追隨著她。

  就像此時,她朝他走了過來,即使知道她即將抵達他身邊,他也無法先移開眼睛。

  「呃,這是午餐。」她把飯盒給他,?頭,撞進他那專注的眼神。

  那個眼神的熱度似乎跟以往他看她的眼神不大一樣。她最近常有這種感覺,但他只是這樣看她,並沒有其他的改變。所以她有時候會懷疑,只是自己想太多罷了。

  「把妳的拿過來一起吃吧!」他走過去從正在發便當的秋亞那邊拿了一個過來。

  筱墨也沒拒絕,拉了兩把椅子靠牆放,兩個人就這樣排排坐吃便當。她沒看見其他工作人員看到她跟季天牧並坐著吃便當,一副很熟稔的模樣時,眼神有多?詫異。她也沒發現,當纖細的她與粗獷的他坐在一起,那種莫名的登對感吸引來多少好奇的目光。

  因?很多時候,她的眼底只有他。

  「咦,今天便當換了?」他才扒兩口飯就問了這問題。他也沒發覺自己成了?人目光彙集處,每每她出現,他總是忙著跟心裏那些新生的情感對抗,忙著壓抑著自己的衝動。所以,他的眼底也常常只有她。

  她抿嘴一笑。「就知道你吃不慣那家的米飯。很多人都還滿習慣的,傳香的飯通常比較軟,就記得你最討厭吃那種太軟的米飯了。」

  「還是妳瞭解。」他看了她一眼,笑眯了眼,跟他工作時嚴肅的模樣差了許多。

  「吃不習慣就說,幹?不講?」她是昨天無意間看到他便當裏面剩下很多飯,才想到他的喜好,可見得他也吃了好幾天不喜歡的便當了。

  她遇過許多自以?大牌的攝影師,要求比什?都多。只有他,連便當不喜歡吃也不會開口說。

  季天牧聳了聳肩。「不過是便當,再說妳工作實在太多,跑進跑出的,看了都累。」

  他其實是捨不得她多奔波。原本以?她的工作只到企劃?止,沒想到她還要天天來跟拍,現場一有任何狀況,就要找她處理。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得管,能不忙嗎?

  「還好啦!我已經習慣了。」感受到他的體貼,她心裏一陣溫暖。「一剛開始我也以?企劃編輯只要企劃就好了,結果總編輯跟我說,那妳不去把企劃變成內容,誰去呢?難道公司有賺錢賺到可以請那?多人嗎?」

  「哈,說穿了就是校長兼工友。這也不錯,能學到很多東西。」他看她一眼,安慰地說。

  以前他怎?樣也想像不到她會來從事這樣的工作,工作內容不僅零碎,還需要應變能力,需要人際關係。見到她成長了,整個人散發出不同的光彩,他常常覺得目光忍不住要停留在她身上。

  很難不被她吸引。

  就像對面那幾個工作人員的目光一樣,老是停留在她身上。嗯,不,正確來說是她的某個部位。

  他轉頭看她,剛好見到她稍微傾身撿起地上的橡皮筋,沒想到穿著V領棉衫的胸口也跟著暴露出大片春光。

  那白皙粉嫩的美好肌膚在粉色棉衫的襯托下顯得那樣漂亮,讓人忍不住好奇摸起來是不是跟想像一樣的細緻綿柔。

  一陣衝動穿透了他,一抹怒意也跟著湧現。

  他起身拿過他隨手披在旁邊的牛仔外套,將外套蓋到她肩膀上。

  筱墨詫異地?頭看他。

  「我看妳冷,穿上,扣好。」他的聲音有些僵硬,臉部表情看起來好像在生氣。

  「我覺得還好啊,攝影棚很多燈,怎?會冷?」她不解。

  結果她的追問引來他懊惱的瞪視。

  「我說妳冷就是冷,穿上。」說著還轉頭給那幾個行注目禮的工作人員一個狠狠的瞪視,幾個男人見狀忙把視線移開。

  她抿著嘴,見他不高興,不想在此跟他爭執,就先把他的外套給穿上。

  他的衣服對她來說實在太大件,但是她一套上那外套,感覺到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心裏那種被勉強的不悅感淡去了不少。

  他甚至過來,動手將她外套的扣子一路扣扣扣,扣到最上面一顆。這時候他已經清楚地感受到周遭人對他們動作的好奇了,他也知道自己的行?在他人眼中看來會多?怪異,但他才不管。

  他不准那些臭男人隨便看她的肌膚,不准!

  「我不……這樣很熱……」她的抗議還沒成形,他已經轉身吆喝大家開工了。

  筱墨微微嘟著嘴,收拾著吃完的便當,發現他今天真的把飯全吃光了時,嘴角又含住了一抹笑。

  秋亞跑過來,接過她手裏的便當盒,順便一把將她拖出攝影棚。

  「妳幹?一下子看來不大爽,一下子又在偷笑?形?很詭異耶!」秋亞問。

  「我……」筱墨指了下自己身上的外套。「那位季先生不知道吃錯了什?藥,硬是堅持我會冷。」

  雖然他寬大的外套穿在她身上有不同的味道,但是她真的一點都不冷啊!

  結果秋亞聽了抿起嘴一笑。「我告訴妳?什?,我剛剛在旁邊都看到了。」

  筱墨還一臉問號,秋亞就解開她外套最上面的幾顆扣子。「妳看妳這件衣服的領子,太松了些,春光有些外露了。」

  筱墨低頭一看,發現真的有大片肌膚暴露在空氣中。

  「怎?會這樣?我以前穿這一件沒這?露的。」她困窘地將外套扣回去,感覺到牛仔布摩擦著赤裸肌膚的觸感,她整個臉紅了,連胸口都紅了。

  這?說,他剛剛也看到了?

  天哪,他會怎?想啊?恐怕是覺得很困窘吧?如果是個普通異性,他說不定還會欣賞一下人家的身材,可是當物件是她這個被他當作妹妹的人,那情況恐怕只有尷尬了吧?

  她有點懊惱地紅著臉,抱緊了身上的衣服,卻又感覺像是被他擁抱一樣,她的心不斷地震蕩又震蕩,像是找不到地方踩到地上一樣,老在空中晃呀晃的。

  有時候他看著她的目光似乎又顯得專注而熾熱,每次當她掀起一抹希望時,就會看到他迅速地撇過頭去,希望的火光又隨著熄滅。

  「墨墨,妳老實說,妳跟這位元季大師是什?關係?妳好像很注意他的一舉一動,連他喜歡吃哪一家便當妳都知道?」秋亞好奇地盯著她看。

  「不是啦!我只不過剛好知道他不愛吃太軟的飯,妳也知道傳香的飯本來就比較軟,他昨天的便當飯都沒吃多少。」筱墨??地解釋。

  「啊哈,還說不是。連他昨天便當吃多少,妳都知道,妳跟他是不是有其他關係?還是你們私底下已經開始約會了?」秋亞就覺得那男人看她的眼神很不一樣,她對對方的關心也超乎尋常。

  「唉呀!」筱墨推了秋亞一下。「不是妳想的那樣,我們以前就認識了,我們以前是鄰居,從小一起長大的。」

  「青梅竹馬?哇啊!」秋亞吹了聲口哨。「那妳還不把他收歸己有,這男的條件不錯。」

  筱墨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收歸己有?要不要貼貼紙做記號啊?還是像牛一樣在屁股上列印?」

  「若妳真的有辦法在他屁股上列印,那我就佩服妳,算是刮目相看了。」秋亞曖昧地頂了她一下。

  她的腦子迅速出現一副季天牧光著屁股的畫面,下一秒,臉馬上整個脹紅,像是被炸彈炸傷的一樣。

  「卓秋亞!」

  結果秋亞還哈哈大笑出來。

  筱墨無奈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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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30 02:03:3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特輯的拍攝進度順利,連總編輯拉斐爾都很滿意,直誇筱墨能幹。筱墨實在有些心虛,說穿了季天牧除了對他想拍的東西很堅持之外,其他方面都很好配合,也沒有什?額外的要求。

  她不知道他原本工作起來就是這樣,還是因?負責人是她,他多少?了體貼她,儘量不給她添麻煩。預計要拍的進度已經完成了三分之二,順利的話再一個禮拜就可以完工了。屆時她跟他就沒什?接觸的機會了吧?

  這段時間,她每次來看他們拍攝,收工時常會被他找去一起吃飯,讓她原本想要淡然處之的心總是一再被撩撥。

  看著他說話的神情、吃東西的模樣、開玩笑的樣子,很難去想像當這些鮮明的影像在腦海褪了色,究竟需要多久的時間。

  不過今天她一踏進攝影棚,就感覺到氣氛不對。

  音樂照常放著,但是每個工作人員都很謹慎的樣子,仿佛隨時要發生什?事情似的,都呈現一種緊張兮兮的神經質狀態。

  「秋亞,發生什?事情了,氣氛很怪。」筱墨輕聲問比她早到棚內的秋亞。

  秋亞朝她神秘地點點頭,然後把她拉到角落。「今天拍攝狀況不大順利,季先生心情很不好,剛剛發了幾次脾氣,差點把一個助理給罵哭了。」

  「真的?」筱墨訝異地問。

  她轉頭看著正站在攝影機後面的高大身影,光是看著背影,就覺得他的體態比平常僵硬。

  季天牧俯身盯著鏡頭,隨即不耐煩地直起身子。「你們兩個,太僵硬了,連衣服都快要僵住了。這兩套衣服是休閒服,不是制服好嗎?休息二十分鐘,你們兩個出去外面繞繞再回來。」

  號令一下,原本該各自去休息的人都以一種小心翼翼的姿態離開現場。

  季天牧掏出香煙,叼了一根在嘴邊,邊走出陽臺邊點煙。

  「妳看,就像這樣,吃了炸藥似的。據說他整天都是這種滿臉陰霾的樣子,嚇死人了。」秋亞小聲地跟旁邊的筱墨說。

  「我去看看。」筱墨跟出陽臺,確實感覺到今天的季天牧很焦躁,情緒也的確充滿陰霾。

  光看他抽煙的樣子,也知道與平常的他不同。她安靜地站在他身邊,看著他深深吸了口煙,然後緩緩吐出,目光放在遙遠的地方,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思索著什?嚴肅的問題,眉眼間滿是抑鬱的神色。他身上的滄桑味道更濃了。

  「工作不順利嗎?」她沒有轉頭看他,只是淡淡地問。

  他搖了搖頭。「感覺不大對,拍出來的味道就是不對。」

  「那要不要提早收工?」她輕描淡寫地問,不希望自己再給他任何壓力。

  「我讓模特兒休息一下,等一下再拍拍看。若還是不行,下次這個部分還要重拍。」

  明天攝影棚有其他案子進行拍攝,不是預計的工作時間,所以所有工作人員都可以休息一天,之後再繼續拍攝,這樣剛好也可以喘口氣。

  「手給我。」筱墨轉過身去,朝他伸出手。

  「做什??」他揮了揮指尖夾著的香煙,?高下巴問。那個愛捉弄人的季天牧又回來了,比先前那陰鬱的模樣好多了。

  「你不要管,先給我啦。」她動手接過他指尖的煙,找了個地方撚熄,然後慎重地朝他伸出手。

  她的手細緻而白皙,手上沒有任何硬繭。

  他遲疑一下,將黝黑的大掌放到她手上,他的硬繭跟膚色讓那雙手看起來也曆盡滄桑。他的粗獷與她的細緻恰成對比。

  筱墨將他的手合握在手心,儘管她的手無法完全包覆住他,她還是努力地將他的滄桑包容進她的溫柔之中。

  他低頭凝視著她,看著她低垂著眼眸時那認真的表情,頓時目光又無法移開了。他有點感覺到了,她想傳達給他的是什?樣的溫暖。

  「以前,我很膽小,每次遇到事情都只會哭。可是你都會走到我身邊,像這樣抓握住我的手,跟我說──沒事、沒事的。然後很奇異的,我的害怕跟混亂就會慢慢消失,原本下雨的世界就會開始恢復晴朗。」她細細地數說著。「雖然我的手沒有你的大,但是我希望我也可以有讓你的世界停止下雨的能力……」

  她那細緻的聲音小小地、不疾不徐地穿透了他那痛苦的表層,緩緩滲進了他的心裏。

  頓時他感覺到自己鼻頭一酸,有一種濃濃的、深深的感動從心裏深處湧了出來。像是有什?塵封已久的感官終於再度有了知覺,她的溫暖緩緩滲透進來,他怕自己再也捨不得放開這雙手了。

  她懂他。

  旁人只知道他心情不好,她卻看得出他有心事,有一些連?齒都不想的心事。她沒有追問,只是用自己能夠的方式,儘量的給他支援。

  這是他的小筱,貼心的小筱。

  面對這樣柔軟又貼心的女人,他怎?能夠不被她吸引?可是今天早上的一通電話,提醒了太多他不想要記得的痛苦過往。以前他沒辦法處理好感情,也無法處理好婚姻關係,在這方面,他徹頭徹尾是個失敗者。這樣的他,又憑什?奪取她的一切甜美特質?

  每每他的情感湧上,沮喪感就隨著來臨。最後,他只好把這些感覺都壓回去,選擇忽視。否則當過往的陰影與現時的掙扎同時糾纏住他,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那種糾葛。

  「小筱。」他一手握住她柔軟的手,一手扶起她的下巴,將她的臉?了起來。「謝謝妳,很有效。」克制著回蕩過周身的情感,他低聲地說。

  她望向他,目光與他的膠著。

  僅僅是那?一秒鐘,他的理智遠去,他的心又開始?她跳動。

  那一?那間,她仿佛在他眼底看到了某種新生的火苗,在他眼底躍動。她屏息,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與他交融在一起。某種吸引的力量扯住了這兩個人,使他們不斷朝彼此靠近。

  就在他的唇即將貼靠住她的前一秒,通往陽臺的門被猛力地一拍,兩個人彈了開來。

  「這門真難開。」秋亞奮力打開門,探出頭來。「季先生,現在已經四點多了,請問需不需要訂晚餐?」

  這個程咬金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打斷了什?。

  筱墨用盡意志壓抑下臉紅,而季天牧看起來則很平靜,讓她心裏有了一種失望的感覺。那終究只是一時的衝動而已,只是被氣氛引導的而已,他不是真心想要吻她。

  但是她還是很不爭氣地想要知道,他的吻會是什?滋味。

  「不用了,頂多拍到七點,說不定更早收工。謝謝妳了!」季天牧朝秋亞說。

  「不客氣,那我準備點點心給大家用,你們繼續聊。」秋亞說著人縮回去。

  「我……去幫忙秋亞了。」筱墨看也不敢再看他,說完就走了。

  盯著她消失的身影,季天牧發愣了。

  他感覺到自己心裏有某種新形成的力量,迅速地彙聚著,叫囂著要破繭而出了。他怎?會讓事情發展成這個樣子的?就算要改變,這也太快了。

  他與她相識這?多年,他還無法適應自己對把她當作妹妹的女人?生欲望,?生男女之間才有的好感。然而命運似乎不給他時間適應,這不斷累積、不斷擴大的感覺快要讓他失控了。

  他應該拉開彼此的距離,再來慢慢適應這個改變才是,但是想起他剛剛差點親吻到的殷紅嘴唇,他心裏依然閃過了一抹可惜的喟歎。

  一個男人可能?了一個女人,同時感受到極端的快樂與痛苦嗎?

  以前他可能不相信,但現在他慢慢可以體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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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休息過後,季天牧陰霾的情緒已經比較好轉,也或許是模特兒心情比較放鬆了,接下來的拍攝就比較順利,攝影棚的氣氛也沒有之前那?凝重了。

  就這樣一路拍到了七點,季天牧一如承諾收了工。所有工作人員看起來輕鬆了不少,大有一種死裏逃生的快樂。

  於是原本就因?合作一段時間,而培養出感情的工作人員,開始吆喝著要聚餐吃飯。

  「楊小姐,一起來吧?我們要去吃義大利菜,一起去吧?」一個擔任助理工作的年輕人問。

  「對啊,墨墨,要不要去?」秋亞收好了東西,也跑過來湊在一起討論。「大家都說有家義大利菜很不錯,我們一起去吧!吃完飯大夥兒說要去唱歌呢,反正明天不用上班,這邊也不用拍,剛好可以放大假啊!」

  面對大家熱情的邀約,楊筱墨遲疑著。

  她其實比較想陪著季天牧,看他心事重重的模樣,似乎有什?極?抑鬱的事情困擾著他。即使無法替他解決問題,但是她總希望能發揮一點能力,即便只是靜靜地陪他抽煙。

  曾經,她非常努力的想要在重逢之後努力保持距離,想要在他走後安然抽身。可是當她跟他相處,她就越來越清楚地知道,她已經無法抽身了。

  所以即使只是能默默陪在他身邊,當他的朋友,當他的妹妹,都好。就算能得到的跟過去沒有兩樣,她還是找不到轉身而去的力量。

  「那個……有誰要去啊?」筱墨環顧四周,尋覓著那個高大的身影。

  他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攝影棚內根本沒他的影子。

  「大家都要去啊!」助理這樣回答。「只有一、兩個人不能去啦,負責燈光的謝先生,還有……季先生好像走了。」

  「走了?」筱墨的心裏一沈,整個人的心情也跟著蕩了下來,畢竟他還是不需要她的陪伴。

  說得也是,這些年來她不在他身邊,他不也都這樣過日子嗎?這種時候,他也不見得會覺得需要她的陪伴。更別說把心事告訴她了。

  「筱墨,是不是還有事情要跟他討論?不然打電話好了。」秋亞見她臉色有些蒼白,擔心地問。「還是妳去找他?他應該剛走而已。」

  「不用了,改天再討論也可以。」筱墨拒絕了她的提議。「我們就去吃飯吧!我也很久沒吃義大利菜了。」

  「那好,有幾個人有開車,就擠一擠,餐廳不會很遠。」助理開心地說,開始招呼大家分配車子。

  即使帶著忐忑的心情,筱墨還是決定跟大家去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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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了飯,筱墨婉拒大夥兒去唱歌的邀約,離開了餐廳,自己沿著街道緩緩散著步。

  天氣暖了,晚上也不再那?寒冷,她心裏挂記著季天牧下午獨自抽煙時的模樣。他顯得那?的孤獨,眼底的抑鬱是那樣的深,仿佛有什?擺脫不掉的愁苦憂悶,濃濃地卡在生命的底層。

  那是她沒見過的季哥哥。

  季天牧是個優秀的人。從她小時候就知道,她的季哥哥幾乎無所不能,功課好、體育也棒,不驕傲也不張狂,是個天底下最棒的人。

  這樣一個人,很少見到有事情困擾他。也或許是因?她太小,八歲的差距讓他不會在她面前表現愁苦。不過她是真的沒見過他這種模樣,好像被什?事情深深折磨著似的。

  她多?想要靠近他,真正的走進他的世界。

  然而,他允許嗎?可能嗎?

  有幾次她似乎都在他沈默的注視中看到一些不同的熱度,看到一些不同以往的光芒,但是可能嗎?

  因?一邊走路一邊低頭沈思著,讓筱墨差點錯過那個從她前面晃過去的身影。一個?頭,當她看到正在思念的人出現在眼前時,眼睛?之一亮。

  「季……」她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季天牧依然是穿著一件T恤加上一件薄外套,他走路的模樣看得出來整個人都還處在陰霾中。

  她眼見著他跨進一家酒吧,遲疑了一下,也跟著進去。

  這個酒吧裏面的客人大多是上班族,店裏播放著舒服的音樂,有的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但是音量並不大。

  也有人是獨自坐在角落喝酒,有的看起來神情愉悅,甚至有人閉著眼睛欣賞音樂。但也有人坐在那邊猛抽煙,點的酒又是一杯比一杯烈,看起來存心灌醉自己。

  遠遠地看著季天牧喝酒、抽煙,看起來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所以儘管外型不錯,今天卻也沒人去打擾他。

  楊筱墨原本想要遠遠看著他,默默陪著他,但是看他杯子裏的酒一一的消失,她卻再也無法放任他這樣喝下去了。

  「酒吧是你開的嗎?喝這?多,撈本喔?」筱墨走過去,站在季天牧的面前,緩緩地說。

  季天牧?頭看她,眼睛裏面有點迷濛,血絲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獸性,但是顯然他喝了很多之後,離喝醉依然有一段距離。

  「妳?什?會在這裏?」他眯著眼問,舉起杯子又喝了一口酒。

  「喝酒啊!你想喝,我陪你喝。」她拉開椅子,想要坐下來,但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迅速地伸出,扣住她。

  「這不是妳該來的地方,回去吧!」他瞪著她,神色是認真而嚴肅的。

  這丫頭到底懂不懂?他已經累了、乏了,哪里還有心力跟對她的衝動搏鬥?他喝斥她是?了她好,她根本都不懂他的苦心。

  筱墨也不掙扎,任他用一種過度的力道箝握住她。

  「季天牧,我二十五歲了,你以?我還沒滿二十歲嗎?」她好笑地說,伸手拿起他的酒杯,喝了一口。

  熱辣的酒穿過她的食道,差點讓她嗆咳起來。

  「該死,叫妳滾妳還逞什?能?」他站起來,將她塞進椅子裏面,隨即去弄了杯冰開水來,放到她嘴邊。「喝一口。」

  筱墨大口地喝了好幾口水,因?喝得太大口,吞下去時還有些許水冒出唇邊,沿著下巴流了下來。

  他移開水杯,另一手的食指反射性地接住那水流。

  那一刻,她揚眸,對上他頓時變得深邃的眼眸。一陣暈暈然的感覺冒上腦門,她想自己酒量真差,不然?何有喝醉的感覺?

  然而季天牧卻無法欺騙自己,說那一?那出現的火光只是喝醉後的幻覺。他的眸色加深,感覺到那長久以來在胸口拍打著的什?,即將脫圍而出……

  「筱墨,快走,不然我就要吻妳了。」他低啞著聲音警告著,眼睛紅了,像是即將撕吞獵物的獸,還存在著最後一絲理智。

  沒想到她的反應是身子一震,然後目光情難自禁地盯住他那又薄又有型的唇直看。看得他宛若被點上一把火的酒精,轟地燒了起來。

  他雙眼瞅著她,凝視著她,警告著她,頭卻緩緩地朝她靠近。

  他傾身,動作極緩,算是一個有良心的侵略者,給她足夠的空間逃命。

  然而她不希罕那種好心,她回視著他那警告的目光,半點不肯移開,倔強地連眨眼都不肯。只知道胸口的跳動越來越強,像是到了此刻才清楚自己活著的事實。

  她微微?起下巴,迎上他。

  他的唇貼上她的,冰涼而堅定,有那?幾秒鐘,他只是靜靜地貼著她,沒有任何的動作。

  直到她不耐地微微張開嘴,試探地蠕動了下舌尖。他的喉頭滾出一串咕噥,比較像是詛咒。

  接著,像一陣狂風暴雨般,他吞噬了她,席捲了她一切的美好。

  她忍不住眯起眼,因?感覺太過強烈,無法睜大眼睛承受。眼睛一閉上,那彼此廝磨的快感卻更像是箭一樣穿透了她。

  她挺身相迎,死而無怨。

  或許是她那豁出一切的回應讓他失去了最後的控制,他捧住她的臉,細細舔吻,貪婪的嘴探索著她口中所有的甜美,探進又探出,與她的小舌頭來回糾纏,將彼此的欲望撩撥到一個高點。

  當他終於放開她,兩個人只能瞪視著彼此。

  季天牧的眼底有著張狂的怒意。「不要來惹我,懂嗎?」

  筱墨嫣紅著臉,眼睛卻是水亮而充滿生意的,她半點也沒有被嚇到的模樣。

  「不然呢?」她嘴角勾起一抹頑皮的笑。

  他氣惱地瞪著她刺眼的笑容,似乎一時間拿她莫可奈何。

  他本是想用一個吻嚇跑她,可是她看起來完全沒有被嚇到的模樣。反倒是他,整個身體充滿了對她的渴望,搞得自己更暴躁了。

  「你要不就讓我坐在這邊陪你喝酒,萬一你喝挂了,我可以送你回家。要不就跟我說你在煩些什?,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就像你剛剛滿足了我另外一種好奇心一樣。」她淡淡地笑著,內心卻是有著熱水在沸騰著。

  「好奇心?難道妳沒被吻過?」他冷嗤。

  她的反應很直接,臉蛋紅了。「我……當然被吻過,只是沒被你吻過!」

  她脫口而出的話語,惹來他懊惱的瞪視。

  「我沒有心情跟妳說這些。」他的腦子不夠清醒,沒辦法跟她討論彼此關係的改變。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克服那種詭異的感覺,改變跟她長年來的關係。

  今天的他太痛苦,被回憶跟過往給折磨著,沒有多餘的心力留給她。

  「那就不要說,喝酒。」她瞥見他眼底的痛楚,知道困住他的事情已讓他分身乏術。

  她索性幫他點酒,也給自己點了杯比較淡的酒,就這樣看著他沈默地喝酒、抽煙。

  時間緩緩流逝,直到她以?在他喝挂前不會再開口了時,他喑啞著嗓子吐出了幾個字……

  「早上我出門前接到了一通電話。」

  電話?他的壞心情就是從那通電話來的?她沒有開口,只是聽著。

  「是辛蒂的媽媽打來的,辛蒂是我去世的妻子,妳記得我結過婚吧?」他嘲諷地一笑。

  「我知道,我當然記得。」還有誰會記得比她清楚呢?她苦澀地說。「她媽媽說了什??」

  「今天是辛蒂的忌日,她責備我沒有去她的墓前看她,她認?我生前沒有照顧好她,連辛蒂死後也沒有彌補的意願。」他的話語幾乎是夾在齒間出來的,言語間充滿了晦澀與尚未褪色的痛楚。

  「?什?她要你彌補?這又不是你的錯!一切都是意外,不是嗎?我記得季媽說過辛蒂是車禍去世的,這又不是你可以控制的!」筱墨激動地說。

  他苦笑。

  「我不能控制的又何止這件事。」他的婚姻根本是一團災難,他畢生最大的失敗就是婚姻。只是這些事情他不想說,對於那個可怕的婚姻,他連想都不願去想。偏偏今天那通電話將他拉回過去的噩夢中,讓他回憶起許多不願記得的痛苦。「按照她母親的看法,我恐怕只有坐在車裏面跟她一起死去,才能對得起辛蒂。」只是她母親不知道,她根本不會願意跟他死在一起。

  「不!」筱墨聞言恐慌地抓住他的手臂。「你不能,你不能,我不要你死。」她鼻子一酸,眼眶裏面的水霧差點泛濫成災。

  她光是想像他可能也跟辛蒂坐在車裏,一起出車禍,一起死去,她就覺得像是被剮出心臟般的痛苦。

  看著她眼底的痛苦跟護衛的態度,他感動得撫摸著她又細又直的發絲。「傻子,就算她母親再怎?希望,時光也不能倒流,我怎?會死呢?」

  她?頭看他,激動地抱住他,將臉緊緊貼靠著他的胸膛,仿佛只有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才能減輕她的恐慌。

  「不准你死。就算你很愛很愛辛蒂,她已經死了,你不可以跟著她去!不可以!」她堅定地說,像是要命令他服從似的。

  他愣了一下,將她小小的身子抱進懷裏,緊緊地摟著她,讓她的溫暖穿透衣物傳到他身上。

  她的護衛教人感動。

  無論分開了多少年,她依然沒有任何條件地站在他這邊,相信就算他是個壞蛋,她也會極忠誠地宣示他是好人。

  「我不會的,就算是個可悲的婚姻失敗者,我還是不會選擇那種路的。」他拍了拍她的肩頭,感覺自己真不想放開她。

  雖然並沒有跟她談到什?,關於他過去那段婚姻的痛苦與折磨,他不曾跟任何人談過,但是只有這簡單的幾句話,她就安慰了他被回憶折磨的知覺,整個人舒緩了許多。

  筱墨趴在他胸前,在他的懷抱中,一點也不想離開。

  但是就算她有再多的眷戀,她也不可能永遠這樣占著這個位子。在他心中,最愛的還是那個無緣的妻子吧?

  雖然這刺痛了她,但是能夠親手擁抱著活生生的他,她還是覺得自己比辛蒂幸福一點。

  她抹去眼角的淚痕,起身離開他的懷抱。

  頓時,冷空氣穿進他的懷抱中,他感覺到一種空虛掩上,讓他幾乎要衝動得將她拉回去原來的位子。

  「太晚了,我們還是回去吧!」他拿起帳單準備結帳,卻因?起身太猛,加上幾分醉意而踉蹌了下。

  「天牧哥!」她驚叫一聲扶住他。

  「是有點醉了,還好還沒爛醉。」他笑著搭住她的肩膀,付了帳,兩人一起出了店門。

  清涼的空氣醒了他一點酒意,伸手招來計程車,他與她一起坐進車裏。

  「小筱,跟司機說地址,我們先送妳回家,到妳家時叫我一下。」他倦了,合起眼隨即打起了瞌睡。

  筱墨轉身看著他平靜的睡?,輕輕撥開他臉上的發。

  「小姐,要去哪里?」

  她轉頭,跟司機報出一串地址。

  他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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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季天牧感覺自己像是坐在一艘舒服的小舟上面搖晃,宛若睡了個午覺一般,溫暖而舒服。

  直到一隻細瘦的手堅定地搖醒他,打斷了他舒服的美夢。

  「天牧哥,到家了,我們下車。」筱墨的聲音像是溫暖的陽光,從外面灑進他的世界。

  他張開眼睛,有幾秒鐘像是搞不清楚狀況的孩子似的,讓他的臉看起來年輕了許多。

  筱墨唇邊漾起一抹笑,打開車門先下了車,然後把他拉出計程車。

  一直到車子跑了,她打開他大門前的燈,一手拉著他,一手伸出去跟他討鑰匙。「鑰匙呢?別跟我說你沒帶出門。」

  他皺著眉頭在口袋裏掏了幾下,終於把鑰匙給她。

  她一邊將他半拖半拉地帶進屋子,一邊把屋子的燈都打了開來。

  「等等,我剛剛明明說先回妳家的。?什?車子會開到我這裏來?」他轉頭,一把扯住她忙碌的身子。

  筱墨歎了口氣。「我想把你安頓好了,我自己可以再搭計程車回家。」她怎?可能讓半醉的他一個人搭車回家?搞不好他連地址都說不清楚。

  「現在幾點了?」他看了下表,指標已經超過十二點。「一個女孩子搭計程車,不好。不准妳這樣做!」

  筱墨將他扶到床邊坐下,隨即進去倒了杯水給他。「不准?不准有什?用?看你醉成這樣,能阻止我嗎?」

  他揮開她手裏的水杯,差點打翻了杯子,杯子裏面的水濺了一些出來,潑在他身上。

  「唉呀!喝醉酒就這?番嗎?」筱墨無奈地歎氣,將杯子放到床邊的櫃子上。

  但是她的另外一隻手被他扣著,根本無法自由活動。

  「放開我啊,我再去倒一杯。」她望著自己被他箝扣在身前的手。他抓握住她的模樣像是抓住一個重要的寶貝似的,死不放手。

  「我不准……」他還在重申著他的命令。

  她低頭凝視著他,將他過長的發撥好,手指畫過他粗糙的臉頰。「別這?說,否則我會不想離開你身邊。」她的聲音很輕、很溫柔。她知道他已經醉了,否則她恐怕沒勇氣對他說這種話。

  他?起頭看她,目光灼熱的模樣讓人懷疑他究竟有幾分清醒。

  「那就別走,永遠都不要走開,妳不知道我想要妳想得多?痛!」他的聲音嘶啞,將她的手抱握在胸口。

  他的表情有些無助,看起來像是個渴求人愛的孩子。她的手心攤開,貼靠著他的胸膛,感覺得到掌心底下熱燙的肌膚。

  「季天牧,我是誰?」他究竟懂不懂他擁抱的是什?人?還是他把對亡妻的思念轉嫁到她身上?

  就算她再愛他,也不願意當別的女人的替身,更別說是一個死去的女人。如果他不能夠真正的看見她,那?就算他的擁抱再熱烈,她都只有痛苦的分。

  「小筱,妳是我的小筱。」他朝她一笑,那笑容是帶著寵溺,配上他眼眸深處閃動著的侵略欲望,只有一眼,就讓她腳軟。

  「季天牧……我的天牧……」她歎息,呢喃著,眼眶裏面有著水霧。長久以來深深埋藏的愛意就像是被扯開閘門似的,源源不絕地湧流而出。

  她跌坐在他的腿上,柔軟的身子偎向他。「我多?希望有一天……你也能愛我。」

  他的懷裏抱著柔軟的身子,鼻端聞到她特有的馨香,血管中的酒精讓他卸下一切理智的防禦。

  他的手捧住她的臉,當他的唇終於找到她,他歎息,感覺到生命開始完整。

  她的回應既熱烈又溫柔,她的手擱在他的胸口,時而抓縐了他的衣物。

  他將她納進懷中,像是饑渴的旅人一般,吞噬著她一切的甘醇美好,新生的胡髭在她白皙的肌膚上留下痕?。

  像是打開最珍貴的禮物一般,他用一種虔誠的態度剝除她的衣物。

  筱墨坐在他的床上,上半身赤裸地沐浴在黃色的燈光下,她的肌膚像是上等陶瓷一般,脆弱而美好。

  她看著他的眼睛有著羞怯,以及新生的熱情。

  她那既純真又性感的眼神,讓他迸斷了最後一絲理智的牽絆,他脫下自己的衣服甩到床下,將她的手抓握住,貼放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碰我。」他低聲地命令著,以一種奮不顧身的熱情。

  她回視著他,儘管眼裏有著羞怯,碰觸他的手卻沒有任何遲疑。她輕輕地掃過他厚實的胸膛,掃過他光滑的肌膚,像是蝴蝶飛過胸膛似的,拍打著他的心。

  他呻吟,傾身吻住她,擷取了她美好的觸感。欲望隨著指尖的遊走加溫,他的吻滑過她細緻的脖子,在她鎖骨處徘徊。

  她微微閉起眼,感覺到自己是個漂亮而性感的女子,像朵即將綻放的花朵,朝他展示她的美麗。

  她的手抓握住他的肩膀,當他的嘴奪取了她胸前瑰麗的嫣紅,她喘息,手指穿過他柔細的發絲,感覺到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那個默默站在角落看他、愛他的小筱。

  她想要碰他,想要愛他,想要被他碰,也想要被他所愛。

  他的吻越來越灼熱,濕濕的吻畫過她赤裸的肌膚,一寸又一寸,奪取著每一分的柔軟。

  她無力地躺回被褥間,喘息,低喃著他的名字。「天牧……天牧,我的……」眼角的淚水滑進枕頭間,她被那強大的需求給駭住了。

  「噓,別怕,我在這裏。」他抹去她的淚,堅實的身子壓上她的。

  她看他,深深地、眷戀地看著他。雙手勾住他的頸項,?頭吻住了他嘴角,將他燃燒著的火焰往上推擠。

  他低吟。

  「小筱,我的小筱……」他捧住她,緩緩地將自己埋進她溫暖的包圍中。

  她僵硬著。因?那被灼熱的他侵入的陌生感覺。

  他喘息。

  然後她感覺到了他在她體內的脈動,那神奇的感覺讓她忘卻了不適,當他再度將自己貫穿而入時,她挺身相迎。

  他吻住她,她在他口中逸去那抹悶哼。

  她的腿緊緊圈住他勁瘦有力的腰,就算是痛,也不願放他走。

  起初一切都不容易,但是他不斷高升的溫度燙著她,細碎的吻灑落在她耳旁。她閉起眼,整個人、整個身體、整個感官都是滿滿的他。

  溫暖的潮水拍打著她,讓她緩緩地伸展了開來。

  一朵朝他兀自綻放的花,瑰麗而燦爛。

  他無力回頭,無力壓抑,只能任自己一而再、再而三,投入那美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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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天牧醒來的時候,感覺有兩股力量撕扯著他。一股是腦袋裏面規則的敲打聲,這引起他的頭痛。另外一股則是他身邊的溫暖柔軟觸感,他蠕動著身體,想要逃開那種痛,埋身進入那曾有過的舒適中。

  然後他接下來的發現讓他差點滾下床。

  「筱墨!」他吼出聲,隨之而來的頭痛讓他馬上就後悔了。

  但是該死的,他沒看錯,躺在他懷中正酣睡著的確實是筱墨,他的天真的筱墨。天哪,他怎?可以?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狠狠揍過一拳似的,東西南北忽然失去了方向。

  「唔……」筱墨眨動了下濃密的睫毛,醒了。

  她朝他綻開一個燦爛而溫暖的笑容,白皙的臉蛋在晨光中顯得那樣美麗,像是清透的陶瓷一般。

  正是這種純真的笑容將他推入痛苦的深淵。

  他怎?會跟純真的小筱上了床?!

  他怎?可以?

  他明明小心翼翼地生怕破壞了什?,否則何必努力克制自己?結果瞧瞧,他的意志力有多?薄弱。

  他原本打算慢慢來的,好好的跟她相處,觀察她是否也對他有意。這一切都太快了,瞧他做了什?!根本像是個色狼似的,就這樣把她帶上床?

  拉起棉被將她美好的裸體給蓋住,他生怕她露出一點肌膚似地,將她密密實實地遮蓋起來。說穿了,恐怕他害怕的是自己心底那蟄伏的獸性吧?

  「怎?了?你頭痛嗎?昨天喝太多了啦!」她困惑地看著他的動作,就在他?起頭來的?那,她的心底一涼。

  他的臉上寫滿了後悔。

  他那雙濃眉皺得死緊,那淩亂的發狂亂地披著,眼底寫滿了懊惱跟後悔。

  「天哪,我們怎?會……?怎?會?!」他扯住自己的頭髮,一臉恨不得打死自己的模樣。

  他的反應讓她傷心極了。

  「你不記得了嗎?你後悔了嗎?」她擁著棉被坐起身,不敢看他頸部以下的身子。

  這個人多?陌生,明明是昨夜那樣親密擁抱過她的人。此刻?何讓她覺得滿身不自在,仿佛她僭越了,仿佛她踏進了她不被允許踏入的境地。

  「該死的,我們不應該這?做,妳應該阻止我的!」他怎?會不記得?就是該死的記得太清楚了,才會這?的痛苦。懊惱變成氣憤,讓他看起來就像是把所有罪過怪到她身上似的。

  她鎖眉。「我?什?應該阻止你?我明明想要你,?什?要阻止?」

  她感覺到自己內心在淌著淚,但是現實的她卻哭不出來,像是被冷水冰醒似的,全都僵住了。

  「我們不應該這樣做,錯了,這樣是不對的!」他怎?可以侵犯一個如此純真而美好的小女人呢?他連怎?處理這新生的感情都還沒想清楚,怎?可以將彼此的關係扯進更複雜的層面呢?他應該慢慢來的。

  她說她想要他,這可是真的?

  他想起昨夜的種種,雖然肌膚間還殘留著美好的觸感,但是他怕自己已經傷害了她。

  這並不是他計劃中的呀!

  「季天牧,你用不著用這種悔恨萬分的表情說話,你也大可不必像天要塌下來了一樣。你盡可以當個懦夫,說你並不想要我,只是因?喝醉了才跟我做愛,我才不在乎!」她生氣地朝他吼叫。

  「筱墨!」

  他被她的怒氣給嚇到,呆了兩秒,她已經溜下床,拿著她的衣物沖進浴室裏面。然後在他還不知道該怎?面對她時,她走了出來。

  「你什?都不要說了,再說下去我會恨你!」她眼底噙著淚水,赤著腳站在客廳的那一端,咬著唇說。

  「筱墨,妳等等,我不是那個意思,妳聽我解釋……」他的心裏很亂,但是他不想讓她這樣走掉。他知道自己讓她難過了,但是他並不是那個意思。新的懊惱跟原本的混合在一起,讓他簡直快發瘋了。

  「我不想聽你說話,既然你後悔了,那我們就當做沒這回事!」她捂著耳朵,強烈地用肢體表示她拒絕聽他說話。

  「筱墨,妳別──」他的話消失在她甩上門的動作中。

  「砰」!

  好大的一聲。

  感覺那門板像是直接甩在他臉上一樣。

  他覺得整個人都很糟,什?都不在原本該在的位子上,讓他一時間亂了方寸,慌了手腳。還有他腦中那該死的頭痛,真他媽的可惡!

  找到自己的煙盒,他塞了根煙進嘴裏,狠狠地抽完了一整根煙,然後煮了一大壺的咖啡,他狠狠灌了兩大杯。

  結果卻在舉起咖啡杯的時候,想起她上次站在廚房裏的模樣。一抹帶著心痛的溫柔從心中湧出,他將杯子貼在臉頰邊,輕聲地喚著她的名字。

  可惜人已經被他氣跑,筱墨已經不在了。

  甩開心裏那陌生的思念,他推開浴室的門,打開蓮蓬頭的水,任由那水柱灑在他黝黑的肌膚上。

  他閉上眼,不得不承認昨夜的記憶像是最美好的詛咒,恐怕終其他一生都無法淡忘。

  佔有了她,他才知道自己的渴望有多深。

  當他深深地埋在她的柔軟中,他根本不想離開她。

  多?奇妙呀!

  認識了這?多年,他都把她當作妹妹,然而這次的重逢讓他看到了她的改變,他眼睛?之一亮,無法不被她吸引。

  其實那天在公園見到她的背影,他就該知道,自己是逃不過了。

  只不過他在感情上的紀錄那?的失敗,讓他卻步。他更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冒這個險,改變兩人原有的安全而信賴的關係。

  可是現在再也回不去了。

  他竟然侵犯了她,那罪惡感是那樣深的擊垮了他。

  他站在水幕中回想著昨夜的種種,繼而想到今晨的一切對話,他忽然覺得自己恐怕是錯上加錯了。

  他的話傷害了她。

  即使他不完全是那個意思,但是他的心太慌,他的罪惡感太沈重,出口的話語那樣的不經思考。

  他想起她離去時站在客廳那端看他的模樣,她看起來是那?的脆弱,卻又是那?的堅強。她的眼底明明有著淚水,卻拒絕讓它掉下來。這樣的她讓他又心疼又驕傲。驕傲的是她真的變堅強了,心疼的是她的傷心。

  她昨夜將自己奉獻給了他,極端溫柔地呵護了他所有的痛苦。而他回報給她什?呢?

  悔恨,逃避。

  記得她說了什??

  「你盡可以當個懦夫,說你並不想要我,只是因?喝醉了才跟我做愛,我才不在乎!」

  該死的,他知道她在乎,在乎得不得了!

  他真是個無敵大蠢蛋,居然這樣處理事情?

  只因?他醒來時,身體那不可掩飾的欲望伴隨著回憶而來,他的罪惡感才會那樣的深重,結果他用了最差勁的方式處理了這狀況。

  現在的她又在哪里呢?

  是不是正躲在某處哭泣著呢?

  他的心裏一陣絞痛。

  沖去身上殘留的泡泡,他拉下一條浴巾,不管頭髮還濕答答的,胡亂抹了兩下,就圍著浴巾出去了。

  他快速地從衣箱中拉出乾淨的衣物,往自己身上套。

  迫不及待想趕到她身邊去。

  筱墨啊筱墨,這名字回蕩在他的心底深處,再難輕易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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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30 02:04:1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季天牧在筱墨的套房樓下徘徊時,正好有人開了大門,他就跟著進去。搭上電梯,來到她的房門前,他深吸口氣,按下門鈴。

  「啾……啾啾啾啾……」

  一聲兩聲,門鈴的聲音持續著,但是沒人應門。

  她不在嗎?會去哪里呢?他擔憂地思索著。

  於是季天牧改而用他的大掌拍著門板,一聲急似一聲。

  「筱墨,筱墨妳在嗎?幫我開門,小筱!小筱!」他一邊朝著裏面喊著,一邊用力地拍著門。腦子裏面迅速地想,如果她不在家,會去哪里?

  他頓時憂心如焚,想起她離去時的模樣,此時此刻那一幕正強烈地煎熬著他。他真是想把自己掐死算了,瞧他怎?弄的,居然有辦法這樣搞砸一切。都怪他心情太亂,沒有考慮到那些話會造成她的誤解,傷害了她。

  就在他因?心急,敲門聲越來越大,喊叫聲音也跟著擴大時,裏面有了回音。

  「你走開!」她的聲音悶悶地從門後傳來。

  「筱墨,妳在嗎?幫我開門,我要跟妳說話,乖,筱墨。」他趴在門上,輕聲哄著。

  「你以?我還只有八歲嗎?還乖呢!」她的聲音有點失真,像是感冒似地,聲音帶著鼻音。

  「筱墨,妳的聲音怎?了?妳哭了嗎?該死的,妳開門,我要見妳!」這下他不哄騙了,開始像只暴躁的熊,又再度用力拍打著門板。

  「走開啦,我不要見到你,不想跟你說話!」她的吼叫聲也穿透門板而至。

  季天牧一愣。

  哈,這妮子也是有脾氣的。今天他真的惹毛她了,不是嗎?

  「小筱,幫我開門。妳知道妳不開門我是不會走的,妳再不開門,連鄰居都要跑出來看了。如果這樣妳還無所謂,那我就叫鎖匠來開門了喔!」他低聲說著,軟硬兼施,時而威脅時而哀求。

  「這又不是你家,找什?鎖匠?!」她拉開門縫,朝他吼叫了起來。

  就在那短暫的一秒內,他擠進門內,硬是將自己高大的身子塞進門內,然後再將門關起來,牢牢地扣上。

  終於進來了。

  他喘息著迎向她怒瞪著他的眼。

  她的眼睛紅紅的,看起來就是狠狠哭過了。

  「你怎?這樣?我不都說了不讓你進來了嗎?怎?有這?不要臉的人啦?!」她難以掩飾自己的狼狽,又無法把他擠出門外,氣惱地猛跺腳。

  看著她那可愛又可憐的模樣,他的心一陣歎息,一個大跨步上前,他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將她那脆弱又憤怒的身子抱進懷中,厚厚實實地兜攏在懷抱中。

  「對不起。」他箝住她掙扎著的身子,下巴頂在她的頭頂上,輕聲地說。

  她停止了掙扎,在他懷中僵硬。

  「我真是個混蛋,是吧?全天下最不要臉的混蛋,是吧?這個不要臉的混蛋讓妳哭了,真對不起。」他抱著她,半點也沒有鬆手。生怕他只要一鬆手,她又要躲到他碰觸不到的地方去了。

  這時候他才清楚地發現,想要維持原來的關係,當一對兄妹般的朋友,是一件多?不可能的事情。

  他根本無法讓自己放開她,就算他的理智怒吼著要他這?做,他還是辦不到!

  她站在他的懷抱中,原本僵直的身體開始輕輕地顫抖。

  他感覺到貼靠著他胸口的臉上有著濕意,萬分不舍地將她溫柔地圈抱住。「是我不好,連話都說不好,讓妳失望了。」

  她掄起拳頭,用力地敲了他胸膛一下。

  「你根本不懂!」她?頭看他,眼底聚滿了淚水,臉上的珠淚也是狼狽的爬滿了蒼白的臉。

  她那破碎的表情擰痛了他。

  「小筱……」他無聲地喚,喉嚨仿佛被堵住了什?似的。

  「你怎?會懂那種心情?你沒有喜歡一個人喜歡到心痛的經驗,你不曾體驗過那種需要苦苦壓抑的情感,所以你怎?會懂?懂我昨夜在你的懷裏,觸摸著你的感覺。對你來說這一切只是個意外,是場噩夢,是足以讓你悔不當初的衝動。你怎?會懂那種心痛的感覺?!」

  她哭著,控訴著,眼淚依然如珍珠般不斷往下墜。

  他伸出手,接住一顆顆破碎在他掌心的珍珠,感覺到一種陌生的心痛直直揪住他。

  「我怎?不懂?若不是苦苦壓抑,我怎?會在酒精的放鬆之下讓這一切脫?而出。妳以?每天望著妳,要忍住碰觸妳的欲望,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嗎?不,楊筱墨,才不是這樣。」他握住她的肩膀,搖晃著她。

  她愣住。

  因?他的話語,更因?他語氣中的煎熬與忍耐,淚水凍結在她臉上,她忘了哭泣。只能愣愣地盯著他,不敢眨眼,怕一眨眼,剛剛聽到的一切又都只是夢。

  「你……你是說你喜歡我?不是像喜歡一個妹妹一樣的那種喜歡?」她問得好輕好輕,像是怕打破了什?似的。

  他看到她的小心翼翼,看到她恐懼一切只是幻覺的模樣,他心懾了。

  他終於肯定,她是真的喜歡他,像是女人對男人的那種喜歡。

  「對,我喜歡妳,楊筱墨。不是哥哥喜歡妹妹的那種喜歡,是男人喜歡女人的那種喜歡,懂了嗎?夠清楚嗎?」他盯著她的眸子,一字一字地說,既清晰又堅定。

  「真的嗎?真的嗎?」她望著他,鼻子又紅了。

  她終於等到了嗎?

  等到他回頭看見她的存在,等到他回應她深切的愛了嗎?

  這一切可是真的?

  多少年了啊,那種絕望的愛戀幾度要將她擊倒。她從來不敢想像,有一天她那絕望的愛也能得到回應。

  「有這?難以置信嗎?」他苦笑。「我以?我的眼神已經說得夠清楚了,每一次我見到妳,都想將妳抱進懷中,都想將妳占?己有。妳說我不懂那種苦苦壓抑的感覺,我怎?會不懂?」

  她呆呆地看著他眼底不再掩飾的情感,覺得喉嚨有著硬塊,讓她說不出話來。

  「從再見到妳的那天開始,即使只有看到妳的背影,我就被那個身影深深吸引住了。妳不知道當我知道那個背影是我視?妹妹的妳時,心裏所受到的衝擊。」他述說著那情感的起端。

  「我又不是你的親妹妹。」她微微紅著臉,小小聲地說。

  「我知道,但是我心裏還是有罪惡感。」他摸了摸她柔軟的發絲,將她臉上紊亂的頭髮撥開,用指腹拭去她臉上的淚痕。「每一天,我感覺到對妳的感情越來越不單純,我越是見到妳,越是無法不見妳,但越是被妳吸引,心裏的掙扎就越多。我不知道該不該跨過這一步,改變我們的關係。」

  「難道你不覺得可以跟我討論一下下嗎?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對你……我對你……」她的話語卡在嘴邊,就是無法說出口。

  「對我怎樣?像喜歡一個男人一樣的喜歡我嗎?」他看著她困窘的表情,忍不住想逗她。

  她搖了搖頭。

  這下換他僵硬了。難道他會錯了意?表錯了情了?難道真正後悔的人是她?

  ?那間那恐懼差點吞沒了他,毫無理性,但是他就是被嚇到了。

  他的表情也取悅了她。她笑了,溫柔極了。

  她的手貼靠在他胸膛上,在他的心臟上。「我恐怕是比喜歡一個男人要更多更多了。」

  她的話讓他從地獄爬回雲端。

  他歎息,將她的手握在手心,然後一個低頭,他用力地吻了她。

  像是要彌補剛剛的驚嚇,他的吻既纏綿又不舍,不斷的與她的唇廝磨著,眷戀地不肯離開。

  他吻了她良久,她的回應既直接又溫柔,讓他差點要呻吟出聲。

  用盡意志力,他才抓回理智,否則他怕自己又要再度衝動地佔有了她。

  「天哪,有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老了,不再能夠承受這些強烈的衝擊了。可我偏偏又像個年輕小夥子一般,老是衝動著。」他氣息不穩地將她推開一段距離,好讓自己不要面對太過強烈的誘惑。

  她紅著臉低下頭,接著又想到什?似地?起頭來。

  「可……可是你,你說你後悔了,你明明這樣說。」她還是不忘追問這個。

  現在的她心裏興奮得快要死掉,但是又要拚命壓抑下那狂喜,讓自己理智一點,好好的問清楚。

  「我是後悔,不該佔有這樣純真的妳。我本來是想要慢慢來的,慢慢地考慮清楚再說。」

  「考慮什???什?還要考慮?」她擔憂地問。

  「小筱,我有過很恐怖的婚姻經驗,我不覺得自己還能夠再來一次。」他想起了過去的噩夢,還是覺得有許多的恐懼威脅著他。

  她則是以?他所謂的恐怖的婚姻經驗是因?他失去了畢生所愛。她的心裏一痛,但是仍然堅強地抹去那抹黯然。

  既然決定要愛他,就不要怕過去的陰影。她相信總有一天,他也可以愛她跟辛蒂一樣多,甚或是……更多。

  「你幹?憂心?我也沒說一定要嫁給你。」她笑笑。「如果你一點都不會用男人看女人的眼光看我,那?我無話可說。但若你對我也有一絲男女的情愫,那?我很堅持得到一個機會,一個開始的可能。」她真誠地說,臉上毫無畏懼,只有堅定。

  相對於她的堅定與勇敢,他感覺自己就像個懦夫。

  「小筱,妳跟我的關係和一般的男女不同。我怎?能夠在不想再結婚的情況下,還跟妳交往呢?這樣我是多?卑劣的一個男人哪!」他還是將自己的疑慮坦然以告。

  「?什??我不覺得你卑劣。你已經說了你不想結婚,我也沒有一定要嫁給你,你又何必擔心那?多呢?說不定我們交往,不到一個月就分手了,說不定我們發現,彼此根本有說不清的缺點,再也無法忍受對方。所以你不覺得你想太多了嗎?」她笑著問。

  但她的話語卻引來他的皺眉。

  不到一個月就分手?

  她對這段感情還真有信心!他不是滋味地想。

  看出他的不悅,她笑著推了推他。「你看,你又想太多了。奇怪,通常想太多不是女人的毛病嗎??什?你的思考模式這?女人?」

  她的調侃惹來他的瞪視。

  「我想妳昨天晚上應該已經驗明過正身了,親愛的。妳說我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呀?」他一把摟住她,將她扣押在懷中,威脅地問。

  她格格笑出聲,但笑不語。

  「快說啊!妳還沒回答我。」他逼近她,將她推靠在牆角,大有嚴刑逼供的感覺。

  她依然笑著。

  「我不知道,忘記了耶!」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就是不給個正面回答。

  他低吼著將她的笑吞進嘴裏,改而用吻來逼供了。

  她的笑從唇邊斂去,但是心底的笑靨卻不曾停歇。

  她的心充滿了雀躍,她的生命沒有這?快樂過,快樂到一種她快要無法承受的程度。

  她的季哥哥終於開始喜歡她了,像喜歡一個女人一樣的喜歡她。

  終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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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剛剛互相表白後的男女會做些什??

  季天牧跟楊筱墨不知道別人戀愛都做些什?,但他們只知道不想離開對方,只想多一點時間與對方相處,只想轉頭就看得到對方,即使在眼睛沒能夠看到對方的情況下,也聽得到對方的聲音,感覺得到對方的存在。

  那是種溫柔的依賴感。

  而這種依賴感對季天牧來說是很陌生的。他以前一直以?自己不喜歡太麻煩的女人,更因?他急於在寬闊的世界飛翔,他心目中理想愛情的原形,是找到一個能夠支援他飛翔的女人。一個能夠自立,就算他不在身邊也能照顧自己的女人。

  他曾經以?辛蒂是那個愛情的原形,結果事實證明,若不是他錯看了她,就是他在尋找一種並不存在的愛情。記得辛蒂也曾說過,哪個女人不想要她的男人時時陪著她。

  但是現在,他在筱墨身上感受到的那種感情卻是非常溫柔而堅定的力量。仿佛她已經微笑著等在那邊許久,就等他隨時轉過身子,好看到她的笑容。或許是這樣的感覺,讓他時常忍不住搜尋著她的身影。

  當他第五次露出那種尋找的眼神時,筱墨終於推了他一把。

  「幹?一直看我啦?你去看你訂的家具啊!不喜歡的話還可以去退掉。」筱墨說著推他往前走。屋子裏面堆滿了新送來的家具,是下午她陪他去店裏挑的。

  他原本空蕩蕩的屋子,因?新家具的進駐,終於開始有了熱鬧的氣息,也開始有了家的感覺。

  天牧將兩把木制的椅子擺好,一手伸過去將她拉過來坐下。「坐坐看,喜不喜歡?」

  椅子是木頭做的,四周裝飾著藤編的造型。他覺得椅子的風格跟她很搭,買的時候就想看她坐在上面的模樣。

  「不錯耶,很舒服。可是有點太高,這樣電視看起來太低了點,要是小個五公分就好了。」她邊試坐邊評論著。

  「五公分是嗎?」他撫著下巴,思索著。

  「咖啡好像煮好了,我去倒。」她興致勃勃地拿出新買的一對杯子,就像是慶祝新關係的開始,她慎重地將咖啡倒進杯子裏,然後從廚房端來。「天牧哥?」

  她回到客廳時,客廳已經沒了季天牧的身影,並且連剛剛她試坐的那把椅子也不見了。

  「怪,總不會馬上就送回去店裏頭換一張椅子了吧?」她邊咕噥著邊從窗戶探頭出去找人。

  結果季天牧居然在院子裏面,手裏拿著什?工具,正在整治著那張椅子。

  筱墨才推開門走出去,就看到他在鋸椅子的腳,事實上有三隻腳已經短了一截,他正在完成第四根腳。

  「啊,那把椅子很貴耶,你居然就這樣隨隨便便鋸了它?」她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腳邊的殘屍,眼睛瞪得大大的,從來不知道他是會幹這種事的人。

  季天牧朝她咧嘴一笑,還一副得意的模樣。

  「妳說的啊,五公分。」他拿起鋸下來的椅腳給她看,炫耀似的。

  筱墨猛翻白眼。「下次我會閉上嘴的。」

  居然把一張上萬塊的椅子就這樣鋸了?萬一鋸不好成了長短腳,那不就毀了?

  季天牧接過她手裏的馬克杯,喝了兩大口咖啡後,又把杯子塞回去給她。「拿著。」

  她詫異地看著他又回頭忙他的椅子改造計劃。「現在我又變成活動杯架了?真有創意呀,季先生,季大師。」

  沒想到他絲毫不把她的嘲諷當一回事,朝她驕傲地挑挑眉,好像她剛剛是開口讚美他一樣。

  筱墨這才知道,原來她的季哥哥也有這?孩子氣的一面。似乎開?了不同的關係之後,她也慢慢的看到了一些以前不曾見過的他。

  她的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開始在院子裏面散步起來。

  院子裏面有一棵高大的玉蘭樹,樹上的玉蘭花開了,空氣中飄著玉蘭特有的清香。雖然院子因疏於整理,以至於有一些植物都枯死了,但是這棵樹依然挺立著,看起來格外有種穩重的氣質。

  她的手輕撫著樹幹,細摩著樹的紋路。

  「在想什??」他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她直接?頭,往後仰看著他。陽光從他身後透過來,只看得到他的輪廓,看不清他的臉。

  「傻瓜,脖子會斷掉。」他將她的身子轉了一百八十度,讓她面對著他,不用看得那?辛苦。「做什?發呆啊?」

  「我喜歡這棵樹,我在想坐在樹上看下來,不知道是什?風景。」她?頭望向上面茂密的樹葉。

  「呃,妳千萬別想。記得妳有一次被一群同齡的男孩子帶去爬樹的事情吧?有人從樹上摔下來,哭得可慘啦!差點沒讓屋子淹大水。」他取笑地說。

  「幹?提人家的糗事!」她噘起嘴瞪他。

  他哈哈大笑出聲。

  他習慣性地伸手揉揉她的發,這才細細審視起她的臉。他的手指撩起額上的發,拇指的指腹摩擦著她眉角的位置。「疤痕怎?不見了?那道疤不淺,應該不會消失的。記得妳當時哭得好慘,好怕嫁不出去了。」

  「對啊,還好你一直安慰我,不然我肯定繼續哭下去。」她想起了那個情景,想起她從傷心到安心的過程,是因?他讓那道疤變成了季哥哥新娘的印記。「那時候我還想,那個疤痕就是跟你的約定,誰想到你居然忘了那約定,娶了別人。」她玩笑地說。

  季天牧原本還帶著笑的眼神一斂,敏感地捕捉了她玩笑底下的某些情緒。

  「唉呀,你的椅子鋸好沒?我要看一下屍體,肯定被你毀了。」她轉身去找他剛剛在弄的椅子,手卻被他一把扣住。

  「頭筱。」他的手握住她的,溫暖的箝住了她。「告訴我,那道疤怎?了??什?不見了?」

  他記得她母親幾次說要帶她去弄掉那道疤,她一直不肯。好在後來疤痕沒那?明顯了,她母親才沒繼續再提。

  她?頭望向他,眼睛裏面盈滿了來不及掩飾的情感。她淡淡地笑著,黑白分明的眼睛卻像是浸在水中似的,開始有了水痕。

  「那道疤是季哥哥新娘的印記,所以當季哥哥有了真正的新娘後,就沒必要讓那個痕?繼續存在了。」想到當時她的心碎,她的情緒很難不波動。

  他大約從來沒想過,他結婚的消息就像是把她的世界翻過來似的,讓當時的她沒有躲藏的空間,沒有苟延殘喘的機會。

  那個痛是那樣的深,直到現在想起來,呼吸還是會困難。

  「小筱,原來妳……」他的話消失在喉嚨湧起的硬塊中,霎時間的了然讓他充滿了酸楚。如果她那?早就喜歡他了,那?當時她的痛肯定讓人畢生難忘。

  他仿佛看到了那個聽到他婚訊的小筱,一手撫著眉角的疤痕,一手放在心頭,好確認心臟是否還在跳動的模樣。

  他從來沒想過,也沒察覺到,她的愛情的根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埋下了。而他兜了好大一圈,才回到她的身邊。

  頓時間季天牧的心裏五味雜陳,既訝異她的情感之長久而感動,又心疼她曾有過的那些必然的心痛。

  看著他激動的神色,還有他眼神中流轉的情感,她握住他的手,投入他顫動的懷抱中。

  「現在,那個印記是印在我心中了。」她淺淺地笑了。

  「小筱!」他將她揉進懷中,密密地將她摟抱在懷裏,感覺到一種堅定而溫暖的情感,從心底的深處源源不絕地冒了出來。

  他想,恐怕他的心裏也被刻了印記,而那個印痕是越來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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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30 02:04:3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筱墨跟天牧真正開始交往已經將近兩個月了,兩人的相處模式跟生活都有了一些改變。而其中最大的改變,就是眼神交會時那種溫柔的感覺,有時候只是彼此遠遠地對望一眼,就有種莫名其妙的甜蜜泛上心頭。

  如果這就是戀愛的滋味,她不得不說真的很令人興奮。

  季天牧拍攝的專輯已經完工一段時間了,現在除了後製作業的問題之外,公事上很少再碰到面了。但是兩人的戀情已經在?人的懷疑中,從台下浮到臺面上來了。

  雖然她白天依然忙著雜誌的工作,而他手上還有其他正在洽談的案子,但是一到周末,兩個人就儘量聚在一起,以彌補平常不能天天見面的遺憾。

  而今天又是周五了,他就快要出現了,筱墨在心中默默地想著。

  「唉呀,好刺眼的笑容,我被閃到了。」坐在她辦公桌旁邊的秋亞誇張地拿出墨鏡戴上,發出好大一聲歎氣。

  正在想著季天牧的筱墨差點被秋亞給嚇到。她看了眼秋亞臉上的墨鏡,臉蛋就不爭氣地紅了。「妳幹?啦!」

  「還能幹??不就是避免被妳幸福的光芒閃到嗎?五點多了是吧?哇啊,再過十五分鐘,季先生就要出現了,今天要去哪里約會呢?穿這樣夠不夠漂亮呢?人家今天新的耳環他不知道喜不喜歡?唉呀,好緊張好緊張哪!」秋亞唱作俱佳地吐出一大段話,句句切中某人要害。

  筱墨摸了摸耳朵上的新耳環。

  「這個買很久了都沒戴,早上出門時剛好看到。」筱墨看到秋亞的臉浮起了曖昧的笑容,忍不住拿了一本雜誌扔她。「卓秋亞,妳好討厭。」

  「哈哈哈,幹?這?計較?幸福的人本來就有義務被還沒找到幸福的人虧一下。我以前就懷疑你們兩個有曖昧,記得當時妳是怎?說的?只是小時候認識的鄰居?這個鄰居還真的滿好的,常常打電話來噓寒問暖,還會來接妳下班,我怎?都沒這種鄰居啊?」

  「我又沒有騙妳,後來……後來我們在一起之後,妳問起來,我就有承認啦!」筱墨抗議著。

  「好啦好啦,我又沒說什?。不過看你們兩個要好的樣子,該不會下個月就丟出一顆紅色炸彈炸我吧?」秋亞看過幾次這一對在一起的模樣,或許是有從前的感情作基礎,兩個人的相處既親密又自然,好像原本就該成?一對的。

  「我們沒有打算要結婚。」她可以感覺到婚姻對他來說依然是個不能碰觸的話題。

  她不知道他還要多久才能克服失去辛蒂的痛苦,然後有足夠的勇氣跟準備跨進婚姻的門檻。但是她不想給他限制,也不想要在彼此的交往中設什?前提。只要她的眷戀能夠得到他的回應,對她來說已經足夠,她不想太貪心。

  「沒有打算結婚??什??別告訴我你們兩個都是不婚主義者。」秋亞眯起眼看著筱墨,她知道筱墨的感情觀還滿傳統的,這樣的女人最適合讓好男人娶回家寵。難道季天牧看不出來嗎?

  「結不結婚有那?重要嗎?我覺得我現在很快樂,也很滿足。我真的別無所求了。」筱墨倒是不以?意。「啊,時間到了,抱歉,我先下班了。」

  「好啦,就知道樓下有帥哥等妳,等不及了吧!掰掰,好好玩喔!」秋亞朝她揮了揮手。

  筱墨笑著回應,收拾好東西後,踩著輕盈的腳步走出公司。

  果然,她才踏出公司大門沒多遠,就看到季天牧的車子停在老地方等她。他們兩個說好今晚要過個很悠閒的周末,賴在家裏聽音樂、看電視,然後通常都會以溫柔的纏綿作結。

  關於親熱這件事情,她是很豁達的。對她來說,她愛了他這?久,與他有親密的肢體接觸,在心理上是很能適應的。

  反倒是他,每次親熱過後總會說應該要克制一點,因?他老覺得自己占了她便宜。偏偏他又常常抵擋不住她的吸引力,總是會有擦槍走火的時候。不過每次看著他那種疼惜中帶著懊惱的表情,她就忍不住莞爾。

  她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在乎她,真的疼惜她。對她來說,這就夠了。畢竟婚姻又無法保障什?,如果他還沒準備好要走到那個階段,那何必勉強呢?

  「你來很久了嗎?」筱墨一坐進車裏就問。

  結果他沒有回答,正當她訝異他的沈默,轉頭要看他時,一隻大手扣住她的臉,隨即一個熾熱的吻迎了上來。

  她輕輕歎了口氣,迎上他那帶著一點粗魯以及很多熱情的吻。

  他的唇探索著她嘴裏的每個角落,每一個吸吮都引來她胸口更多熱切的反應。每次當他這樣吻著她,她就會覺得再多的接觸對他們來說都不大夠,相處的時間似乎總是過得特別快。

  「唔,我真是他媽的該死的想妳。」他靠在她臉頰邊,低聲歎息。

  他那詛咒似的表白引來她的輕笑。「別跟我說你下午又拍壞了幾組照片,都是因?太想我而分心的關係,這樣我會太驕傲喔!」

  上次他說他在暗房工作時閃神想了她,結果洗壞了一組照片。事後還硬要她當模特兒,讓他拍一組照片抵帳。

  「啊,慘。」他乾脆趴在她肩膀上不肯離開了。「這下子妳的尾巴恐怕要翹到天花板去了。」

  「哈哈哈,那要不要我再讓你拍一組補償啊?再這樣下去,很快我都可以有一本個人寫真集了。」她笑著,手指溫柔地撫摩著他那過長的發絲。

  「我現在真的覺得唯一好看的就是妳的照片。」他終於?起頭,在她鼻子啄了一下。「走吧,再不走會塞得更嚴重。」

  於是他把車子開上路,兩個人在路上順便買了一堆食物,大部分都是小吃類的,準備回他家過個悠閒的周末夜。

  半小時後,他們已經坐在他的屋子裏,而她則坐在那張被他鋸過腳的專用木椅上,等著他把買來的食物放進盤子裏面端出來。

  「快點吃,妳上了整天班,應該餓了吧?」他把筷子塞進她手裏。

  「確實滿餓了,我最近腸胃老是不大舒服,所以中午也沒吃很多。」她回答。

  「那就多吃點,真不舒服明天我陪妳去看醫生。」他話還沒說完,擱在桌上的手機就響了,他拿起來一看,皺眉。「又是我媽。」

  「那你快接啊!」她催促地說。

  她知道季媽媽肯定又是要抱怨他沒有多點時間陪他們。基本上這點她必須負點責任,自從他們兩個開始交往之後,一有時間都想要聚在一起,就算什?事情都沒做也覺得很快樂。可是相對的,陪家人的時間就縮減了不少。

  尤其是他,工作量其實滿大的。?了配合她的時間,儘量都把工作排在周間,好把周末空出來,結果就是造成了很少回家陪爸媽的結局。

  季天牧接起電話。「媽,找我呀?」

  「還知道我是你媽呀?自己說,你多久沒踏進家門了?一個月有了吧?別跟我說你周末還要工作,我做了很多菜,把你楊爸、楊媽都找來吃飯了,你快點回來,現在喔!」季媽媽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劈頭就說了一大串。

  「吃飯?我已經在吃飯了,媽。」比起來季天牧當然比較想窩在自己的屋子裏面,跟筱墨一起吃飯。

  「唉呀,你這孩子真是煩死了,反正你快點回來,我們等你吃飯哪!還有啊,你順便打個電話給筱墨,若她沒事就順便把她接過來吃飯。你們好幾年不見了,不會怕生吧?」

  「去接筱墨?」季天牧重復問句,然後朝筱墨做了個鬼臉。

  筱墨瞪大眼睛。

  「對啦,她爸媽都過來了,你就打個電話問問看,省得我再打。電話號碼你抄一下喔。」接著季媽媽就念了楊筱墨的電話號碼給他。「就這樣,我們等你們吃飯,你楊爸還帶了珍藏很久的酒要請你,早點回來啊!」

  季媽媽說完也不給他反應的時間,就挂了。

  「妳都聽到了。」季天牧揚揚手裏的電話說。「媽要我去接妳,他們四個老朋友已經聚在我爸媽那邊了,恐怕是煮了很多菜。妳想過去嗎?」

  他們之前曾經討論過,關於兩人的交往情形先不要讓長輩知道,以免得到過多的關心。

  這是筱墨的提議,她不希望這段感情受到其他因素的影響,她只想要與他談一個簡單而單純的戀愛。

  天牧後來答應了,主要是他很清楚自己老媽黏人的工夫,要真讓她知道了,肯定每個禮拜把兩人召回家吃飯,屆時想要有私下相處的時間,就要很拚了。

  只是時間一久,他愈來愈討厭自己對家人隱瞞兩人交往的事實,常常接到老媽電話時筱墨就在身邊,也讓他開始覺得不大舒服。好像在幹什?偷雞摸狗的事情一樣,他不大喜歡。

  「好啊,既然你媽要你順便來接我,我就讓你接啊。」她開始動手收拾起桌上那堆食物。「看來這些要先冰起來,明天再吃了。」

  「筱墨。」他握住她的肩膀,阻止她的動作。「我們今天把交往的事情告訴他們吧!我越來越覺得有偷偷摸摸的感覺,這樣很怪。」又不是地下情人,沒必要這?見不得人。

  「不好吧!」她想到四個長輩排排坐的情景,馬上搖頭拒絕。「到時候屋頂會被掀開來,然後他們就會開始找黃曆看日子,除非你想要被逼著結婚,否則我想我們還是先別說的好。」

  她不讓長輩知道,就是不想要有額外的壓力。他還沒準備好去面對婚姻這個關卡,而她也不想兩人的感情有太多外來的壓力,所以她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會那?誇張嗎?」他皺著眉頭遲疑著。

  其實想了一想,他必須承認她的猜測極有可能發生。可是結婚……他真的還沒有想到這部分。

  「好啦,就這樣決定。要說的話等過一陣子再說,今天我們就先回去吃個飯,飯後你再順路送我『回家』,這樣不就得了?」當然,回的是他的家。最近她周末幾乎都睡在這間屋子裏,跟他一起。

  季天牧還在猶豫,他的心裏有著掙扎。他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跟筱墨在一起,但是又不希望家人過多的關心,反而讓這段感情少了隱私。

  「走了,再不出發,菜會被吃光光,然後你的耳朵會很癢,因?季媽在偷罵你。」筱墨起身拉著他。

  於是他只好把食物冰到冰箱,然後掏出車鑰匙,帶著她出門了。

  順便載她過去?還真是順便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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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天牧開著車子載筱墨回到季家時,兩家的四個長輩已經等不及開始吃飯了。季爸跟楊爸甚至已經喝掉了兩杯典藏的好酒。

  「你們兩個快來,菜都快冷了。」季媽媽招呼著。「筱墨過來季媽旁邊坐,也好一陣子沒看到妳了,妳怎?還是這?瘦啊?」

  筱墨偷看了季天牧一眼,然後乖乖地走到季媽媽旁邊去坐。她跟季天牧的位子剛好在對面,一個夾在兩個爸爸中間,一個則是夾在兩個媽媽中間。

  「哇啊,真的好多菜喔。」筱墨才坐下,就聞到一股什?味道,頓時又開始反胃起來。?了不讓大家擔心,她努力擠出笑容,然後起身:「你們先吃,我去上個廁所。」

  「好啊,快點回來呀!」楊媽則是關心地看了一眼女兒略顯蒼白的臉。

  筱墨故作鎮定地跑到廁所,關上門,這才開始朝著洗手台幹嘔。因?還沒吃什?東西,所以只吐了些酸水。

  雖然肚子還是不大舒服,但?了怕長輩起疑跑來看,她還是儘快梳洗一下出去吃飯。

  奇怪,胃腸真的不大舒服,明天還是去看個醫生吧!

  筱墨回到座位上時,大家已經聊開了,只有對面的天牧看著她有些蒼白的臉色微皺眉頭。

  她朝他使了個眼色,微微搖了搖頭,表示她無恙。不過看天牧的眼神,恐怕她逃不掉去看醫生的命運了。

  「啊,我說兒子啊,你也喝一杯吧!」季爸將季天牧的杯子倒滿了酒。

  「爸,我等會兒還要開車呢!」季天牧可不想因?喝酒不能開車,而變成在這邊過夜,那?他跟筱墨的約會就真的泡湯了。

  雖然跟家人吃飯也是培養感情的好時機,但是他現在確實比較想跟筱墨單獨相處。想到這邊,他的目光忍不住又回到她身上。

  「開什?車,家裏沒你房間了嗎?」季爸堅持地把酒塞進兒子的手裏。

  季天牧無奈地看了筱墨一眼。

  筱墨眼珠子一轉,就開口了。「季爸,可是剛剛天牧哥答應要送我回去耶,那你讓他喝酒,我要搭計程車回去嘍!這樣的話我吃飽飯就要先走了,不然太晚搭計程車不大安全呢!」

  「唉呀,這樣可不成。」季爸拍了下自己腦袋。「好,?了可愛的筱墨,今天就不勉強你了,兒子。」

  季天牧聞言看了一眼筱墨,還真是佩服她。她從小就得兩家的爸爸寵,簡直像是兩個爸爸的唯一女兒,所以只要開口,很少有要不到的。她沒被養成刁蠻任性的脾氣,還真是奇?呢!

  「天牧要送妳回去啊?這樣很好,你們幾年沒見了,現在還是這樣好感情,真好。」季媽媽開心地說。「若是大家還是住在一起,那該有多棒啊!」

  「季媽,現在這樣也很棒啊,妳只要打一通電話,我們就來陪妳吃飯了。」筱墨膩著季家媽媽說。

  「那是筱墨妳乖,妳不知道妳這個季哥哥有多大牌,請都請不動。」季媽還在抱怨,筱墨臉上卻有著心虛的表情,畢竟季天牧會那?少回家,多少跟她有關。「如果他當年乖乖去當醫生就好,偏偏要搞什?攝影,弄到現在成天在國外跑,就算回來臺灣也很少見到人。」

  知道季媽媽又老話重提了,這種話題季天牧都聽到耳朵快長繭了,於是筱墨就搭話了。

  「可是人家天牧哥現在是國際知名的攝影師耶,當醫生有這?棒嗎?還有,醫生忙死了,就算生病都沒時間治自己,這樣很可憐耶!」筱墨皺著眉頭說。

  「說得也是啦!」季媽終於還是不得不承認,兒子雖然不顧她反對硬是轉了業,現在的成就也不差。「你們瞧,這個筱墨丫頭從小就對天牧好,到現在都還改不掉幫他說話的習慣。」

  「是啊,她從以前就這樣。」幾個長輩紛紛這樣說。

  筱墨一揚睫就對上天牧那雙熾熱而專注的眼神,像是在跟她說她一路的支援對他意義重大。她的臉紅了,趕緊避開眼神,以免被大家瞧出端倪。

  接下來這頓飯就在不斷的閒聊中悠閒地吃完了。

  吃完飯,兩個爸爸去書房分享新收藏的高爾夫球杆。季天牧上樓到自己房間收拾一些要帶回自己屋子的物品,而筱墨則陪著兩個媽媽在廚房外的餐桌前聊天。

  「筱墨,妳晚餐吃得不多,要不要再吃點東西?」楊媽媽有點擔心地看著自己女兒。

  「哪有不多?我吃得很飽耶!」筱墨趕緊說。「其實我來之前有吃了一點東西,所以沒有很餓啦!」她可不想說自己腸胃不舒服,不然不是被迫吃藥,就是引來一堆轟炸般的關心。

  某個層面來說,她在長輩面前永遠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她們還是習慣給她很多很多的建議,有時候筱墨也覺得滿累的,可以體會天牧沒有耐心的反應。

  「啊,我有做了一些蘿蔔糕,已經先煎好了,我幫妳包一包,晚上拿回去。妳一個人住,要好好照顧自己才行。」季媽媽說著起身去廚房端食物。

  「謝謝季媽,還記得我最愛吃蘿蔔糕,季媽對我真好!」筱墨諂媚地說。

  結果她的笑容還挂在嘴邊,就因?季媽端過來的蘿蔔糕而開始變了臉色。天哪,那蘿蔔糕的味道,那個煎過的油味……

  筱墨再也忍不住,雖然知道這樣失禮至極,還是推開椅子,狂奔進廁所狂嘔。她把晚餐勉強吃下的少許食物統統吐了出來,整個人趴在馬桶邊吐得全身無力。

  兩個媽媽被她嚇到,忙跑到廁所去看。

  「是不是病了?怎?吐得這?嚴重?」季媽媽擔心地扶著她。「我去叫天牧下來開車,我們去醫院。」

  「不用了。」筱墨忙搖頭,將嘴巴的酸水吐掉,起身漱口。「我只是最近腸胃不舒服,我明天會去看醫生的,現在吐完已經有比較好了。」

  「那我們去坐著休息一下,我找看看有沒有腸胃藥給妳吃。」季媽媽牽著她的手,回到椅子上坐下,然後就忙著去找藥了。

  反倒是楊媽媽一臉沈重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媽,我沒事,妳不用擔心啦!」筱墨見自己母親臉色不大好,趕緊安慰。

  「筱墨,妳老實告訴我,妳最近常常想吐嗎?」楊媽媽嚴肅地問。

  「有時候會想吐,就是對某些味道很敏感,像那個油炸的味道。不過吐完以後就會比較好了,只要不要聞到食物的味道就好。」筱墨見母親的臉色越來越凝重,終於開始意識到不大對勁。

  此時季媽媽已經拿了腸胃藥回來。「來,吃這個吧,溫和的胃藥。」

  楊媽媽接過季媽媽手裏的藥,卻不拿給女兒,反而繼續問:「筱墨,告訴我,妳是不是交了男朋友了?」

  筱墨的臉色開始出現不安,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露了餡。

  季媽媽也聽不懂,忙問著:「交什?男朋友?妳怎?知道呀?」

  「筱墨,妳要老實回答我,妳的MC是不是沒來?」楊媽媽想自己跟季家很熟,所以就沒有避開季媽媽,直接問了。

  結果筱墨的臉色整個泛白。因?她想到自己的月事確實沒有準時來,這件事她都給忘了,配合上自己最近常出現的嘔吐症狀,難道她……真的懷孕了?

  她的臉色簡直是給了兩個媽媽肯定的答案。霎時間兩個媽媽交換了個複雜的眼神,然後一人一邊圍住她,開始曉以大義。

  「我知道自己的女兒不是隨便的女孩子,妳是不是真的有了喜歡的物件?現在交往多久了?」楊媽媽開始問。

  「是啊,筱墨不用害怕,有孩子也是不錯,但是問題是妳還沒有結婚,是不是趕緊把人帶回來給大家瞧瞧。對方是個什?樣的人?哪里認識的?做什?工作呀?」季媽媽也非常的好奇。

  老實說兩位媽媽都被嚇到了,她們可沒想到乖巧的筱墨會未婚懷孕。

  「還是說妳是被騙的?筱墨,妳快點回答我啊!究竟有沒有男朋友?」楊媽媽看女兒只是蒼白著一張臉,急了。

  筱墨是真的說不出話來了。她完全被這可能懷孕的消息給嚇到了,更別說要反應過來。

  「我……」筱墨才開口,馬上暗呼聲慘。這下她若說出自己跟天牧交往的事,兩家人肯定會逼著他們結婚的。天哪,她怎?會落入這樣的狀況?現在又該怎?脫身呢?誰來賜給她智慧呀!

  「妳快說呀,到底是誰讓妳懷孕的?妳喜歡那個人嗎?」楊媽媽語氣越來越急,看女兒這副難以?齒的模樣,難道對方是個不能說出口的人?至於什?樣的人讓她這?難以說出口,那個想像中的答案就更讓楊媽媽害怕了。

  「媽,我……我不想談這件事。」筱墨努力想著要怎麼脫身,無奈腦袋一片空白。

  「是啊,筱墨啊,事到如今妳也是得把事情都說了,不能再隱瞞了,就算對方是……」季媽媽說著眉頭就鎖住了。她怎?樣都想像不到筱墨這?乖巧的女生會懷孕了。

  筱墨就夾在兩個焦急的母親中間,一臉蒼白,無助得不知道怎麼處理。

  當季天牧從樓上下來,看到的正是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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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30 02:04:4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季天牧看著筱墨臉色蒼白、一臉無助地坐在兩個媽媽中間,簡直縮到椅子深處去了,就是一臉逃不掉的悲慘模樣。

  他一看到這一幕,臉色就沈了下來。從樓梯走下來,他越走越近,聽得也越詳細。

  「妳老實說,對方是不是有老婆了?不然?什?不能說?未婚懷孕不是一件小事耶!」楊媽媽開始發火了,問了半天問不出個所以然,簡直快被女兒給急死了。

  「唉呀,筱墨,季媽知道妳現在一定很慌,可妳得老實說,這樣我們才能幫妳啊!若真的不行結婚,也要做做其他打算呀!」季媽媽也跟著急了。

  「不是……不是妳們想的那樣……」筱墨小小聲地說,不敢相信這兩位媽媽想像力這?厲害,居然以?她交上了有家室的男人。

  「筱墨,妳再不說媽媽要生氣了,不然我叫妳爸來跟妳談!」楊媽媽真的開始凶人了。

  筱墨急得眼淚都快要掉出來了,這可怎?辦哪?

  就在她覺得求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時,季天牧的聲音從她背後響起──

  「妳們不要再逼筱墨了,孩子是我的。」

  他簡直無法忍受筱墨這樣無助地被夾在中間,所以接收到筱墨懷孕的消息之後,也沒時間多考慮,只想著出面阻止這種局面。

  頓時間空氣像是被凍結了。

  兩個媽媽瞪大了眼珠子看著季天牧,仿佛他剛剛宣佈的消息是季天牧本人懷孕了一樣。

  筱墨臉都皺在一起了,忙對著他搖頭。不能承認哪,現在承認什?都完了!

  「你、你你你……剛剛說什??」原本話很多的季媽媽這下完全結巴了。

  若不是剛剛那一幕讓季天牧太不爽,看到自己母親滑稽的模樣,應該會笑出來才對。

  「妳們不是在逼問她肚子裏面孩子的父親是誰嗎?」季天牧的語氣聽起來還是滿不悅的。筱墨又不是做了賊,?何要坐在這邊讓長輩們逼問?「我都說了,孩子是我的。」他說著雙手搭上筱墨的肩膀,將她拉靠在自己身上,擺明瞭自己是她最大的靠山。

  「這……天牧,這種事情是不能開玩笑的。」楊媽媽完全傻眼,還是一臉不可置信。「你是不是因?疼筱墨,知道她做錯事了,要幫她才這?說的?」

  這幾句話讓季天牧聽了真是不知道該翻白眼還是生氣。

  「楊媽媽,其實我跟筱墨在一起已經快兩個月了。我們原本是想等時機成熟再跟你們說,沒想到今天演變成這樣,都是我考慮不夠周詳,你們要怪就怪我好了。」他握住她肩膀的手透著熱氣,仿佛要給她慌亂的心情打氣一般,一直都沒有放開。

  「天牧哥……」筱墨苦著一張臉?頭看他。

  這下慘了,什?都被挖出來了。她怎?會那?笨?連可能懷孕了都搞不清楚,還一直以?腸胃不舒服。如果她不是那?天真,也不會在長輩面前露餡,導致事情變成不可收拾。

  「沒關係,讓我來處理。」他堅定地回答她。

  這下子兩個當媽的終於回過神來了。

  「我的天哪,兒子,你說的是真的?!」季媽媽又驚又喜地跳了起來。「我說孩子的爸爸呀,兩個爸爸快點出來,出大事了!」

  「我的天哪!」筱墨呻吟一聲,起身想阻止,卻也阻止不了了。

  天牧摟住她的腰,低聲問:「妳還不舒服嗎?要不要我現在送妳去看醫生?」

  筱墨搖了搖頭。「我沒事。都是我不好,要是我剛剛不要跑去吐就好了,說不定我根本沒有懷孕,是真的腸胃不好。你幹?說出來啊?!」

  「我不能忍受妳被圍著逼供的樣子,就算是我們的長輩,我也覺得無法承受。」說到這個,天牧確實還是滿心不悅。

  就算筱墨未婚懷孕,也不該被?人拷打啊!她們怎?忍心這樣逼迫善良的筱墨?難道不懂像她這樣一個女子,是不會隨便懷上孩子的嗎?

  說起來還是他的錯,肯定是第一次上床的時候有的。那一次他半醉了,自然沒有去想到避孕。雖然除了第一次之外,他都有做妥防護措施,沒想到還是傷害到她了。

  不過這個傻女人,就這樣悶著頭不說,難道他若沒出現,她要這樣繼續被自己的母親責備下去嗎?

  「可是這樣一來就不可收拾了……」筱墨還要說些什?,就被聞聲蜂擁而至的長輩們包圍住了。

  「哇啊,墨墨丫頭,到底是真的假的?妳當真跟天牧在一起了?」筱墨的爸倒是不忙著責備,一臉開心的笑容。

  「小子,真有你的,把筱墨娶回家就對了。」季爸拍了兒子的肩膀一下。「我老早就很羡慕楊兄有個女兒,以後我也可以彌補一下沒有女兒的缺憾了。」

  「你們兩個老頭別淨說這個,我們現在得計劃計劃婚禮,不然這筱墨肚子要是大了,新娘禮服都要改呢!」季媽媽倒是從震驚中醒過來了,喜孜孜地開始計劃。「我說楊家的爸媽,你們不會反對筱墨當我媳婦吧?」

  「說這什?話?我們什?交情了,還需要問嗎?」楊媽媽原本焦躁的神色終於恢復平靜了,看來她原先是被女兒懷孕的事情給嚇個徹底了。

  「哈哈哈,是啊!既然我們兩家都要好這?多年了,以後也不用擔心什?婆媳問題之類的,筱墨嫁到你們家,我比什?都放心。」楊爸也開心得搭腔。

  「那等等,我們得好好計劃計劃,這喜餅啦、酒席啦,現在時間緊迫,樣樣都得趕緊進行才行。你們說,要傳統的方式還是要新潮一點的婚禮啊?」季媽媽還真的拿了一本筆記本出來記錄。

  比起這四個長輩的熱絡,兩個當事人好像局外人一樣,沒人來問他們的意見,逕自討論得很高興。

  筱墨抿著嘴,眉頭越皺越深。

  「你看什?時間比較好?這個餅呢絕對不能少,其他的古禮倒是可以不用那?周全,熱鬧熱鬧就行了。」楊家爸爸也開始提供意見。

  「如果你們這樣想,我們都可以配合。要按禮數來也沒問題,我會去把這些大小的風俗給搞清楚的,畢竟我們只有一次機會辦婚禮,你們只有一個女兒,我們也只有一個兒子呀!」季爸說話了。

  旁邊的兩個年輕人繼續被晾著。

  筱墨心裏的不滿已經堆積到高點了。

  天牧察覺了她的情緒,摟了摟她的腰。「妳累了嗎?我們先回去好了。」

  他一方面擔心她身體問題,一方面則覺得她今晚受夠了,不想讓她繼續在這邊接受轟炸。

  「對不起。」筱墨?頭看了他一眼,充滿歉意的一眼。

  「?什?這?說?妳沒做錯什?事。」他也開始皺起眉頭了。

  可是他還沒能跟她談談這問題,筱墨已經發作了。

  「你們不要再說了。」筱墨拉著天牧的手,硬生生插進四顆快湊成一團的腦袋中間,把四個長輩給隔開。「我們又沒有說要結婚,計劃再多也沒有用。」

  四個長輩統統愣住,然後又一同開口勸說──

  「傻丫頭,說那什?傻話?」

  「筱墨呀,乖,別鬧了,這些雜事我們來處理就好了。」

  「沒你們年輕人的事情,回去睡覺。」

  「對啊,我們來忙就好了。」

  結果筱墨不給他們更多插嘴的機會,皺得死緊的眉頭下是雙憤怒的眼。她平日性格乖巧,難得露出這種表情,讓大家也都安靜了下來。

  「你們這樣太過分了,這是我跟天牧哥的事情,要不要結婚也是我們自己決定。再說我們都已經成年了,自己可以?自己的行?負責,結婚的事情就請兩位爸爸跟兩位媽媽別再提了。」

  幾個大人見到她臉色不大好看,原本想回話的統統縮了回去。

  天牧沒想到筱墨反應這?大,他摟了摟她的肩膀,出來圓場。「已經滿晚了,大家應該都累了,筱墨身體不大舒服,這件事情改天再討論,我先帶筱墨回家了。爸、媽,還有楊爸、楊媽,我們先走了。」

  筱墨臉色蒼白,神情看起來很憔悴,所以大家都沒再多說。

  「車子開慢一點。」季爸叮嚀著。

  天牧拿起筱墨的皮包,原先他收拾好要帶走的東西也沒拿,就摟著筱墨走出去,上了車,離開了這混亂成一團的局面。

  車子平穩地開著,筱墨一直都很沈默,直到天牧伸手摸了摸她臉頰,她才轉過來看他。

  「累了吧?我們回去洗個澡,先睡覺,有什?話明天再說吧!」他疼惜她蒼白的臉色,總覺得有所虧欠,不該讓她面對這等陣仗。

  「我想回去我那邊,你送我回去好不好?」她握住他伸出來的手,輕聲地說。

  「那我們晚上就睡妳那邊好了。」他不想離開她。

  筱墨搖了搖頭。

  「我想自己靜一靜。天牧哥,你送我回去就好,不用陪我。」她需要好好想一想,這一切來得太快太混亂了,她不能任情勢這樣發展。

  這下換他皺眉頭了。「我不放心。」

  「沒什?好不放心的,我不是孩子了,你不要跟他們四個大人一樣,把我當孩子看。」她抗議著。

  「好吧!」怕她真的生氣,他只好退一步。「但是我要陪妳上去,看妳洗完澡,喝杯牛奶之後再走。這樣可以吧?」

  「嗯。」她點了點頭。

  於是季天牧只好把她送回她的住所,也確實待在那邊直到她安頓好上了床,這才離開她的套房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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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一早,季天牧很早就醒了。

  腦子裏面有太多東西,他怎樣也睡不熟,天才微亮,他就醒了過來。

  煮了壺咖啡,空氣中飄著咖啡的味道,他卻覺得寂寞,希望筱墨能在他身邊。結果他端著筱墨的咖啡杯,坐在門廊下抽起煙來。

  沒想到昨天發生的事情,讓他必須提早面對婚姻的考量。季天牧自己知道、他要跟筱墨在一起,總有一天要考慮到這個部分。只是他以?還有時間慢慢來,先享受一下兩人世界的甜蜜,再慢慢來思考這個問題。

  如今,問題提早來臨,他想拖延也不成了。

  老實說,談到婚姻,他還是有著很深的恐懼感,生怕原來這份美好的情感會在婚姻中變了質。

  他跟辛蒂也不是沒有相愛過,但是婚姻走到末了,只能說是災難一場。不斷地爭吵與攻擊,不斷地指責與怪罪,讓他們的愛情在婚姻裏憔悴,最後連回憶都死在這份醜陋之中了。

  他無法想像跟筱墨變成那樣子,他也害怕自己會重蹈覆轍。

  他不想要溫柔可愛的小筱最後不再愛他,不想要那雙包容的眼神最後充滿憤怒。他是不是可以避免走到那地步呢?

  他有著恐懼,抽著煙的手隱隱發抖。

  但是恐懼著的同時,卻又感覺到一股詭異的興奮感。想到她就要成?他的,天天在他身邊醒來,懷上一個可能很頑皮的兒子,或是跟她一樣可愛的女兒,他的嘴角又勾起了一抹笑。

  最後笑容在唇邊顫抖。

  等天全亮了,太陽照射在他身上,他腳邊堆滿了煙蒂,心卻慢慢穩定了下來。不管怎樣,他跟筱墨是伴侶,得攜手走過這一切。他想把自己的恐懼跟她說,也承擔她的壓力。無論接下來怎?走,他至少非常確定他要跟她在一起。

  「怎?才不到八點?」他看了下手錶,真想開車去她家找她。可是考慮到她昨晚真的太累了,睡得又晚,就決定再忍忍,讓她多睡兩個鐘頭。

  趁著這空檔時間,他開始上網查資料,從哪邊的醫生比較有人推薦,到孕吐要怎?改善,他到處找資料,隨手記下一堆。

  隨著他手邊的筆記越記越多,他就越來越佩服孕婦,真是太辛苦了。

  「學問還真多,要注意的事情也不少。」

  把筆放下,原本掏出煙來要點上的他停頓了一下,還是把煙給塞回去煙盒了。「該戒煙了。」

  動作間,他擱在桌上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一看,又是他媽。

  「媽,怎?了?」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八成又要提結婚的雜事了!

  「天牧啊,筱墨有沒有跟你在一起啊?快跟媽講,我跟你楊媽都急死了。」沒想到他媽的語氣跟平常完全不一樣,聽起來很焦慮。

  「筱墨?她在她租的套房啊,我昨天晚上送她回去的。妳?什?這?問?」他敏感地馬上察覺到事情不對勁了,他老媽一副搞砸事情似的慌亂。

  「她沒去你那邊嗎?兒子,你可不要騙你老媽,我們是真的很緊張。筱墨這孩子發了好大脾氣,從來沒見過她這樣……」

  「媽,停。」他趕緊阻止老媽的叨念。「妳說清楚,妳什?時候又見到筱墨了?還是妳在說昨天?」

  「不是昨天啦!今天早上我跟你楊媽想說去找筱墨談談,就去了她的小套房啊,原本是想先來你這邊找人的,誰教你住得比較遠,我們就先去那邊找……」

  「媽,說重點!」季天牧覺得自己快要爆血管了。他老媽說筱墨不見了,他都急死了,他老媽還在那邊說書。

  「啊我們去找筱墨,她說她不要結婚,我們就一直勸她,然後筱墨就生氣了。說什?這件事情你們要自己決定,不要我們干涉,也不准我們逼你娶她,不然她就要搬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回家……」季家媽媽越說越心虛,越說越小聲。

  「媽……」季天牧咬牙,努力的深呼吸,以免眼前的紅霧太重,遮擋了視線。「妳們真的太過分了,筱墨才剛知道自己可能懷孕了,都還沒適應這件事,妳們就一直跟她疲勞轟炸。現在才幾點?妳們都沒想過她昨天多晚才睡嗎?這是一個孕婦該有的待遇嗎?」

  他簡直要氣死了。

  這下子別說筱墨要躲了,連他都想禁止過分熱心的家長來騷擾她。他想到她昨天的疲憊,就覺得格外心疼。早知道應該堅持留下陪她的,她今天早上肯定無助極了。

  「我……我們知道我們太急了,我們現在也不知道筱墨去哪里了,她拿起皮包哭著跑走了,留下我們兩個媽媽在她屋子裏。你趕快把她找出來,她不會真的要離家出走了吧?你跟她說,我們不會再干涉了,隨便你們兩個要怎?處理啦!需要幫忙時再跟我們說一聲就好。」

  看來這兩位媽媽是被筱墨的激烈反應給嚇到了。兩人檢討了一下,也覺得自己實在太過分了,好像都沒去管兩個當事人的心情,只顧著自己開心。

  「媽,妳們這樣胡搞瞎搞,難怪筱墨受不了啊!」季天牧聽到母親的聲音裏充滿後悔,也不知道要不要繼續責怪母親了。

  「好啦,我們真的有檢討啦!你趕快把人找到,我們在家裏等,找到了趕緊通知我們一下喔!記得跟筱墨說,我們不會再管事了,要她別擔心了。」季媽媽懊惱地說。

  「我知道了,先挂電話了。」他趕緊把電話挂掉,馬上撥給了筱墨。

  結果手機沒開機,轉進了語音信箱。

  「筱墨,我是天牧。妳到哪兒去了?聽到留言打個電話給我。」他留了話,一邊努力地回想她可能去的地方。

  拿起車鑰匙,他離開前還不忘在家門口貼張紙條。

  筱墨:

  我出門找妳了。如果妳來了,先留下來等我。撥個電話給我,我馬上回來。不要想太多,有什?事情都有我在。

  天牧

  然後他把車子開出去,開始朝他們常去的幾個地點逐步尋找。時不時掏出手機,結果她的電話持續轉進語音信箱,他只好一而再、再而三的留言。

  「筱墨,妳到底跑哪兒去了?難道妳不知道不管發生什?事,我都會在妳身邊嗎?」他靠在車子旁,因?找不到人而焦躁著。

  習慣性地掏出懷裏的煙塞進嘴裏,然後又在點火的那?那合上打火機。

  戒煙。

  該死的,心情一煩就更想抽,完全都忘記要戒煙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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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30 02:05:0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季天牧像無頭蒼蠅似地忙了幾個小時,跑遍了她可能去的地方,這才深深覺得自己對她的瞭解還是不夠多,所以到了這種時候,完全不知道哪邊可以找到人。

  事實上他們好多年不見了,從重逢到真正在一起,也不過兩個月左右的時間。很多時候忙著膩在一起,很多事情也沒有機會好好聊,好比她究竟有沒有什?要好的朋友,他卻不怎?清楚。

  等等,朋友,對了。他記得之前在拍攝她公司雜誌特輯時,常看她跟一個編輯在一起聊天,好像跟她同一個單位的,叫什?來著?

  於是他撥了電話給雜誌的總編輯,編了個理由要來卓秋亞的電話。然後也顧不得這樣打過去有多?唐突,就撥了秋亞的電話。

  「喂,我是卓秋亞。你哪位?」秋亞一接起電話馬上就問,可能是看到陌生號碼了。

  「呃,妳好,卓小姐,我是季天牧。不好意思打擾妳一下,我想請問妳,筱墨有沒有跟妳在一起?」天牧忐忑地問。

  「我的天哪,你終於打來了。」秋亞的聲音壓得低低的,然後人像是在走動似地。「你等一下。」

  接著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她好像躲進一個什?隱密的空間說話。

  「她在妳那邊是吧?可不可以跟我說筱墨好不好?」他按捺不住地問。找了幾個小時,他的心也煎熬了幾個小時。

  「噓,你小聲一點,我不知道墨墨要不要我跟你說她在哪里。可是我看她真的很困擾、很難過的樣子,來了也只是胡言亂語,然後哭哭啼啼的。你倒是告訴我,究竟怎?回事呀?」秋亞低聲地問。

  「她哭了?」天牧心一擰,眉頭也跟著一擰。「都是我不好,我昨晚應該堅持陪著她。我們昨天晚上回家吃飯,發生了一點事情。她現在可能很慌亂,拜託妳告訴我妳們在哪里,我過去接她。」

  「跟你說地方喔?」秋亞明顯地沈默了一下。「好吧,聽起來你還滿誠懇的,不過你可別讓她更難過了,不然我會後悔幫你的。」

  「我知道,謝謝妳了,卓小姐。」天牧感激地說。

  他終於找到她了。

  「你也別叫我卓小姐了,我叫秋亞。筱墨雖然是我上司,但是我們感情很好。我告訴你地址,在你來之前,我會先照顧她的。」秋亞接著把自己的地址告訴他,還好心地提點他怎?走比較快。

  「謝謝妳,秋亞。」他挂掉電話,發動車子,朝目標前進。

  二十分鐘後,他的車子抵達卓秋亞的住所。

  上樓按了門鈴,開門的是秋亞。

  「她在裏面,你們好好談談。」秋亞讓開,讓他進來。

  天牧才踏進秋亞小套房的門,就看見窩在單人沙發上的筱墨,她的臉上充滿了愁苦的痕?,整個人憔悴極了。

  「天牧哥……」她詫異地看著他朝她走來,一臉的怒意。

  天牧高大的身子往她身前一站,那雙濃眉擰得死緊,原本好看的眼睛此時看起來兇惡極了。

  「妳就這樣離家出走?打算連我也不要了?」他抿著嘴問,又氣憤又是松了口氣。

  筱墨被這一凶,臉一皺,眼淚就掉了下來。她仿佛又回到那個十歲的楊筱墨,從樹上摔了下來,只知道哭。

  「真是個蠢蛋。」他恨聲罵道,雙手扣住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拉提起來。

  原本筱墨錯愕的以?要再被罵了,沒想到迎接她的是他用力的擁抱,緊得她差點要喘不過氣來。

  她眼睛還挂著淚水,原本無助扭動的身子,在感覺到他身體微微的顫抖之後,就鬆懈了下來。

  他真的很擔心她吧?將她抱得這樣緊,像是怕她逃掉似的。

  秋亞看到這一幕,眼眶也跟著偷偷紅了。她朝被抱住的筱墨揮了揮手,拿起手機跟鑰匙出門了,把這個空間留給兩個需要獨處的情人。

  「天牧哥!」她伸手圈住他的腰,這才有了踏實的感覺。

  原本折騰了她一整天的慌亂與無助,就像是飛塵終於歸於大地一樣,不再躁動了。

  「天哪,妳簡直快讓我擔心死了。早上我很早就起床了,是想讓妳多睡幾個小時,不然早過去找妳了。沒想到才幾個小時時間,妳居然就離家出走,給我演出失蹤記。」他終於放開她,撥開她臉上淚濕的發。

  「我……對不起,我只是不知道該怎?處理。我昨天晚上本來已經想好了,不要答應這樁婚事,結果早上我媽跟季媽都跑來,我……我就受不了了,我也不記得我對她們吼叫了什?,就……跑出來了。」筱墨依然一臉愁苦地說。

  「那妳幹?不來找我?孩子又不是妳自己懷的。我們是一起的,有什?問題都應該一起解決,不是嗎?」他低聲地問,還是不高興她沒有第一時間來找他。

  「我就是不要你被逼著結婚,我不要你有任何一絲的勉強。我擔心你並沒有那?喜歡我,或許你最後還會覺得還是想把我當做妹妹,結果懷孕這件事讓你沒了退路,最後只能被迫娶了我。」她看著他的眼睛還是充滿了愁苦。

  「妹妹?!」他的聲音拔高,又像是被嗆咳到了似的。等他終於順過氣來,將她一把扯了過來,深深地凝視著她。「小筱,妳看著我的眼睛。」

  筱墨被動地被他那雙熾熱的眼神吸引著,當他俯下頭來,她很自然地閉上了眼,迎上他那熟悉的吻。

  他的氣息與她交融,他的唇在她口中肆虐,他的手則在她身上點火。隨著親吻的迅速加溫,他的大掌搓揉著她的細緻柔軟,引來她細碎的呻吟。

  「天牧……」她輕呼著他的名,小手忙著剝開他胸前的衣物,將他的襯衫都拉扯開來,抽離了他的褲腰。

  他的吻越來越放肆,解開她胸前的扣子,沿著胸罩的邊緣咬齧著她的肌膚。接著大掌掐住她的柔軟賁起,隔著內衣就這樣舔吻起來。

  她抓住他的頭髮,急切地在他的唇下蠕動著,就想要他那火熱的唇直接落在那渴望之所在。

  他終於讓她如願以償,饑渴的吻吞滅了她敏感的嫣紅,她碎聲歎息,他則低吼出聲。

  就在她覺得自己大約要在秋亞的房間失守的同時,他硬生生地拉開自己,然後大口地喘息著。

  她張開迷濛的眼神,看到他發絲狂亂地披著,襯衫被她扯開一半,那狂野的模樣讓她心神又是一蕩。「天牧?」

  他又好氣又好笑地遮住她那嬌媚的眼神,將她的衣物兜攏,扣了回去。在她不解的眼神下,將她提抱在自己身上,讓她坐在他那依然熾熱滾燙的欲望上面。

  她驚呼,臉蛋整個紅了起來。

  「妹妹?」他冷哼,好大一聲。「妳覺得我是哪一種變態,會對妹妹做這種事?妹妹會讓我變成這樣?」他生氣地瞪著她。

  她心虛地低了頭,欠動著身子想要離開他的大腿。

  「該死的女人,妳當真以?我是鐵打的嗎?」他抓握住她的臀部,不讓她再亂動。

  「我……只是想幫忙。」她的臉紅到不行。

  他無奈地輕歎口氣。「不要動,不要離開我,就是最好的幫忙。」

  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摟靠在身上,然後慢慢地調整呼吸,讓自己沸騰的血液平靜下來。

  「天牧……你真的不後悔跟我在一起嗎?你知道我真的可以不要婚姻,當初我說只求一個被愛的可能,我是真心的。我不要任何外在的因素影響我們,所以我才這?受不了被大家逼著結婚。」她靠著他胸膛,?頭看他。

  「妳真的不遺餘力地要保護我,是嗎?」他笑了,一種被打敗的笑。「妳總是把我的自由看得比妳的權益還要重。別人怎樣待妳,妳總是笑咪咪的不以?意。可是只要是危害到我的權益,妳就要起身?我拚命了。是不是?」

  他想起了她的一些改變與不變。沒錯,筱墨是比那個內向的小筱堅強勇敢多了,這是她的努力,她的改變。可是她那種義無反顧總是在第一時間毫不遲疑的支援態度,那種愚忠似的維護,才是真正讓他感動的地方。這是她一直沒有改變的。

  一個男人要有多幸運,一生才能得到一個這樣愛著他的女人?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來的好運,能有這樣一個可愛的女人愛著他。她總是不斷地讓他感動,讓他從生活的細節裏體會到她那種包容的愛情。

  溫柔得讓他想要掉淚的愛。

  「我……我只是覺得你應該有選擇的權利。」她伸手抱住他,窩進他的懷抱中。

  沒有錯,這就是她愛他的方式,不要他有絲毫的勉強,不要他有任何的拘束,因?她的季哥哥是只能夠飛很高的鷹,她不要他被困在任何地方,她要他保有他的天空。

  「那?妳聽好了。」他勾起她的下巴,盯住她溫柔的眼神。「妳……就是我的選擇。」

  「你……又害我哭了啦!」看到他溫柔而堅定的眼神,她眼眶裏又盈滿了淚水。

  他將她圈在懷中,密密實實地。「傻瓜,真是個善良的傻瓜。我的小筱,我的傻瓜。」

  她抱著他,從昨天以來的擔心跟愁苦慢慢地褪去,此刻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與他貼靠在一起,好近好近,好溫暖。

  「天牧,那我們要怎?辦?」她摸著自己的肚子問。

  他的手覆蓋在她的上面。「我們結婚吧!」

  「你真的有辦法再度走進婚姻了嗎?」她輕聲地問。

  他低下頭,將頭頂貼著她的。「老實說,想起來還是會害怕。但是妳得陪著我,如果我做得不夠好,妳得提醒我。記住,我們是一起的,無論發生什?事情都要一起面對。以後不准妳自己逃開了,這樣我可是會非常非常生氣的。」

  「知道了啦,你剛剛進來的臉好凶喔,把我嚇到了。」她偷吐了下舌頭。

  「知道怕就好。」他拉她起身。「以後再也不准妳隨便逃家了。我們去妳的住所收拾行李,妳今天就搬過來。以後我要牢牢地看著妳,看妳還能不能亂跑!」

  「搬去你那邊?」她詫異地問。

  他將兩人衣物整理好,牽著她的手。「對。還有,我媽說她們不會再干涉我們的事情了,所以結婚的步調我們可以自己決定,不會再有任何壓力了。」

  筱墨困窘地看了他一眼。「她們打電話給你喔?我第一次對她們這樣發脾氣耶,真的不好意思……」

  「電話我來打,這事情讓我處理,好嗎?」他也想保護自己心愛的人,就像她想保護他的心態一樣。

  她?頭看他,在他眼裏看到了很多很多的溫柔,很多很多沒有說出口的愛。

  「好。」她兩手抓握住他的手,像是支援,又像是倚賴。

  這一刻,他們的感情又往前跨進了一步。雖然不知道往後會不會平順,但是至少他們有了一個共識,無論發生什?樣的事情,都要一起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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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天牧談過後,筱墨像是整個人都平靜了下來,原本那種幽靜內斂的溫柔神情又回到她的臉上。其實退後一步想,不要困在胡同中,自然就覺得眼界開闊多了。

  季天牧說的話很誠懇也很坦白,他不隱瞞他的恐懼跟擔憂,但是也清楚表示了不願意放開她的堅決意志。對她來說,這就很夠了。

  那天季天牧將她從秋亞家帶走,真的帶她回去收拾行李,就直接把人架回他屋子去了。

  白天他先打電話跟母親報告她的平安,等她休息過後,也親自打了電話跟長輩道歉,畢竟她對長輩是不大禮貌。結果兩個媽媽也自覺做得過分,就不再干涉他們兩人,讓他們自己決定是不是要結婚。

  筱墨就這樣搬進了天牧的房子,那個他以前很少使用的屋子,現在成了兩人的家。

  禮拜天,她被勒令只能睡覺跟休息,而他來回幾趟去替她搬一些書跟家具過來。結果就形成了這樣一種好玩的局面──

  屋子的這一頭,筱墨坐在她的專用椅子上,空氣中飄著咖啡的香味,還有優雅的音樂,她的腿上放著書,眼睛卻直盯著另外一頭的人看。

  屋子的另外一頭,天牧汗流浹背地搬動著大型家具,想要把那些書櫃跟衣櫃都安置好。最後因?汗流太多,乾脆脫了上衣打赤膊。這一頭家具亂堆,地上還堆滿雜物跟箱子,與那一頭的悠閒恬靜成了對比。

  「請問一下猛男先生,你決定好要怎?放了沒?雖然猛男秀滿養眼的,但我怕你平常沒練過,勞動過度會中暑。」筱墨在這一頭笑吟吟地問。

  「誰說我沒練過?」他轉過來朝她冷哼,不滿她瞧扁他,於是握起拳頭開始擠出身上的肌肉,還轉過身去露出他的背肌。

  他那孔雀似的獻寶動作讓她笑得直不起腰。

  「呵呵呵,不錯不錯,繼續。過來一點!」她起身朝他勾勾手指。

  他赤著腳、裸著上身,一邊隨著音樂擺動身體,一邊朝她走過來。直到他站到她面前,還不忘展示他的好體格。

  筱墨笑著勾住他的褲腰,將他拖過來。然後從口袋裏面拿出一個東西,塞進他褲腰裏。

  「賞給你的!」她說著還並了兩指在唇邊吻了一下,然後將飛吻貼上他的肚臍眼。

  他的反應是震了一下,腹部頓時變得堅硬異常。「妳塞了什??不是千元的我不要喔!」

  「呵呵,你自己看啊!」她格格笑著躲開,然後拾起書本躲到後面的床鋪上去了。

  天牧看了她一眼,還是不敵好奇心,彎身去挖找她塞的東西,結果一個不小心,那物品卻掉進他褲子裏面去了。他挖找了半天,雖然沒來得及拿出來,觸感卻已經告訴他那是什?了。

  「楊筱墨,妳這沒良心不識貨的女人,居然給我銅板?!」他吼叫著朝她奔去,結果錢幣滾出他的褲腳,落在地上發出「鏘」的聲音,讓他的威武馬上降到最低點。

  筱墨躺在床上已經笑到直不起腰了。

  「哈哈哈……」

  他一臉兇惡地朝她走去,不管自己流了汗,就報復性地朝她撲過去,她尖叫著抓住他的肩膀,整個人被他扛了起來。

  「快點拿出你的千元大鈔,我就原諒妳。」他將她打橫抱起,整個人站在床上,像是個蠻族似的。

  事實上他那過長的發散在肩膀上,臉上新生的胡髭還沒刮掉,看起來還真像個海盜。

  「好啦好啦,是我不識貨,我馬上彌補你。」她說著一手勾住他脖子,一手從他腰際繞到他屁股後面,從他後面的口袋掏出皮夾。然後將裏面好幾張千元大鈔一把掏出來,塞進他褲腰裏面去。「這樣可以了嗎?」

  看著她紅著臉的模樣,他的心神一蕩,將她放到床上去,俯身輕聲地說:「?了回報妳的知遇之恩,我打算陪妳睡一次。」

  他朝她誘惑地眨了眨眼。

  筱墨臉整個爆紅。沒想到取笑人的反被調侃了。

  「才一次嗎?好可惜喔,我以?你應該有比這個更好的實力才對。」她不認輸地調侃回去。

  「喔?我們試看看就知道。」他將她壓進床鋪裏,開始熱烈地吻她。

  筱墨忍不住回應他的吻,兩手勾著他的脖子,嘴唇則糾纏住他的,不讓他的熱情稍減。

  正當她被挑逗得渾身發熱的時候,他忽然僵住身體,然後從她身上彈了起來。

  「天牧,怎?了?」她詫異地問。

  「那個……」他有點狼狽地微紅著臉。「我失去控制了,我並沒有打算要跟妳做愛。妳現在懷孕兩個月,應該還很脆弱,我們不能……嗯,妳知道的。」

  筱墨聽他吞吞吐吐地說著,眼睛詫異地瞪大。「你怎?這?清楚?還有,還沒檢查,其實也不能確定我真的懷孕了。」

  這兩天是假日,他們是打算明天再去醫院檢查的。

  「呃,我……這是常識妳不知道喔?」他粗聲地回答,掩飾掉他的困窘。「反正不行就不行。還有,妳當然是懷孕了,我的女兒我清楚。」他自以?是地說。

  「女兒?」她好笑地看著他。「?什?就是女兒?」連懷孕都還不確定,他已經在指定性別了,真是敗給他了!

  「當然是女兒。我喜歡女兒,喜歡有個跟妳一樣,漂亮、溫柔、善良的小女生。」他已經開始幻想那綁著辮子、穿著洋裝的可愛柔軟的小生物了。嗯,好像結婚生子也不是那?可怕嘛!

  「可我也喜歡有個跟你一樣性格,跟你一樣俊朗的小帥哥,你說怎?辦?」她偏著頭問。

  「好吧,那准妳第二胎生個小傢夥。」他恩准地說。

  筱墨搖搖頭,笑了。「第一胎都還不確定,這下子連第二胎都出來了。」

  「好啦,我們就這?說定了。」他俯身親了她一下,然後起身下床。「我身上都是汗,去沖個澡,等一下帶妳出去吃飯,順便散散步?」

  筱墨點了點頭。

  他穿過一堆淩亂的行李,還是停下來先把那些物品大致歸位,就怕她走過去時會不小心絆到了。

  忙了一陣子,等他終於進去洗澡之後,她才起身閑晃。

  其實她看得出來他的在乎,他默默地?她做了許多,還不想讓她知道呢!

  「親愛的,說不定你比自己以?的還適合婚姻呢!一個女子所求的,不就是一個能珍賞她的男人嗎?」她輕聲地說,唇邊含著一抹溫柔。

  尤其當她走過他擱在工作桌上的電腦時,她在他電腦旁邊看到了一疊厚厚的資料,她好奇地拿起來一看,居然都是跟懷孕相關的資訊。那堆資料上還用色筆圈出重點,然後在旁邊加了一些注解,簡直比學生念書還用功。

  她的鼻子一酸,將那疊資料抱在懷中,像是得到了最珍貴的寶貝一樣。

  她的季哥哥這回不只開始用男人看女人的眼光看她,還用男人對待心愛女人的真心疼惜她。

  她的等待終於得到回應了。

  「筱墨,我忘記拿毛巾了,妳幫我拿條乾淨的好不好?」天牧在浴室裏面朗聲喊她。

  「喔,好……馬上來。」她抹去眼角的淚痕,將那疊資料放回去。

  她將毛巾拿給了他,等他從浴室出來,擦著濕透的頭髮時,她已經拿出吹風機等著他了。

  「妳幹??要幫我吹頭髮嗎?」他笑著問。

  她點點頭,將他招過去。他溫順地在椅子上坐好,讓她擺佈他的發。

  「天牧,你有時候會不會有那種感覺?就是很想對一個人好,很想多?他做點什?,很想多一點溫柔,多一點付出?」她淡淡地問。

  「會啊!尤其是最近,常常有這種感覺。」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溫柔的笑容。

  她的手指穿過他的發絲。

  是啊,尤其是最近,常常有這種感覺。

  她想要多愛他一些。

  她想他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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