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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水銀]雷玦(雲宮四姝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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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3 00:00:48 |倒序瀏覽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5-8-3 00:28 編輯

雷玦(雲宮四姝之一) 作者:水銀

一趟遠行,讓她遇上無賴的他,
就算她百般抗拒,他還是死纏著她,
讓她冷漠的心莫名的為他所牽動,
最終還不能目己的沉淪其中……
可他們今生怎麼都不可能會有結果,
多見他一面,僅是多增添一份不捨,
所以,她只好狠下心選擇不告而別--

如果,她從未遇見他,她就不會識得愛情的甜蜜滋味,
那此刻的她也就不會因為思思而如此揪心--
她好想念他--那個直喚她娘子的男人……
但,她能做的也只有想念。
因阻隔在他倆之間的鴻溝怎麼也不可能跨越,
除非他願意為了她,放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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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3 00:01:19
楔子

  當今武林之中,若真要推舉誰是天下無雙的盟主,每個人的答案一定都不同;但是
如果問現今武林中,有哪幾派是眾人眼中公認的「名門」,大家一定會這麼回答:一幫
、二宮、三家、四莊、五派。

  一幫:丐幫。

  二宮:雲流宮、靈鷲宮。

  三家:慕容世家、上官世家、封勝世家。

  四莊:逍遙山莊、黑風山莊、衛劍山莊、名曜山莊。

  五派:唐門、峨媚、少林、武當、龍行門。

  這些名門之中,不見得都是急功好義的名門正派,也不見得有什麼明顯的黑白兩道
色彩,但絕對有個共通的特點--就是這幾個在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門派,都擁有令人不敢
輕忽的實力。

  白雪皚皚的橋連山群峰,是世人眼中的清淨之地,終年少有人跡;然而隱沒在山嵐
峰巒之中,卻藏著一座不為人知的宮殿。

  當今武林之中,號稱二宮之一的雲流宮便坐落於此;與立足南境的靈鷲宮遙遙相望


  雖然雲流宮與另鷲宮並列二宮之名,但兩宮之間並沒有太深的交集。與靈鷲宮最不
同的是,雲流宮對江湖中人而言,一直是個神秘的地方,除了雲流宮的人之外,沒有人
知道它在哪裡、也沒有人找得到它。

  傳聞中,它的勢力遍及各地,作風低調,但只要一行動,卻有著絕對的殺傷力。

  在雲流宮創建之初,曾因為受人恩惠而送出四塊玉牌,並承諾日後無論何人持王牌
求助,雲流宮主必定全力完成其要求。

  凡是以王牌向雲流宮索討人情者,只要將王牌立於祈連山人口的石柱上,雲流宮的
人自然會接到消息。

  但經過數十年,始終沒有人持玉牌求助。

  在雲流宮主交接兩任後,雲流宮的兒郎一日在祈連山頂的石柱上,發現了刻有「雷
玦」字的玉牌,立刻緊急向宮裡稟告。

  雲流宮主接到玉牌,並看完隨著玉牌而來的信函後,使命人喚來各自習藝的「四婢
」。

  「參見宮主。」站在宮主面前的四名女子,是雲流宮主的貼身侍女。

  綠衣的風掙、藍衣的雷玦、黃衣的水月、紅衣的焰坷,合稱四婢;她們自幼入宮,
各自擁有不同的絕藝。

  「你們聽過玉牌的事嗎?」雲流宮主將書信與玉牌放在一旁,隔著一層紗簾問道。

  「宮主是指當年因受人恩惠而送出的四塊玉牌?」四婢之首風崢問道。

  「是。」她點點頭。

  任誰都沒有想到,在武林中位列二宮之一的雲流宮主會是名女子,而這名小小的女
子竟足以動搖半個武林。

  「玉牌出現了嗎?」雷玦問。

  「是。」雲流宮主再度點頭。

  「宮主,屬下願意完成玉牌主人交付的請托。」四婢異口同聲道。

  面對她們全都一副誓死如歸的神情,雲流宮主輕聲笑了;要她們練武,可不是要她
們真的死而後已。

  「江西的盧家持『雷玦』字牌求助,希望本宮能派出一名擅於劍術的人,幫助他們
在試劍會上勝過同屬九嶺劍派的石家。」她大略將信裡的內容說出來。

  擅於劍術者,四婢之中,唯有雷玦。

  「宮主,雷玦願意前往江西。」雷玦向前一步,再次自動請命。

  「雷玦,雖然你精於劍術,但是你們都不常在宮外行動,江湖路險,你可得小心提
防。」她頓了頓語氣,看向其他三人。「依我看,『雷』字玉牌既然出現了,那麼其他
三塊玉牌也可能緊隨而來;風掙、水月、焰坷,你們三個對於自身的武藝,也要加緊練
習,不可荒廢。」

  「屬下明白。」三人同聲回道。

  「雷玦,明天你就動身前往江西,關於石、盧兩家試劍會的詳細情形,你可以再向
朱雀堂主詢問。」

  「雷玦明白,宮主請放心,雷玦一定會完成任務。」

  宮主笑著點點頭。「記住,凡事提高警覺,一切小心。「「是,謝謝宮主提醒。」

  「你們都先下去吧,如果想為雷玦餞別,現在可以去准備了。」』四人一聽,立刻
全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剛才宮主在交代事情時,她們就想幫雷玦餞行了,沒想到這也
被宮主看出來了。

  宮主雖然年紀輕,但她的智慧與敏銳、胸襟與氣度完全不輸給任何男人;如果讓人
知道江湖中神秘的雲流宮主是個小女子,不知道江湖上那些自喻為老前輩的人會不會想
切腹自殺?

  「多謝宮主,屬下告退。」四人非常有默契的舉步退下。

  她們離開後,雲流宮主柳輕非也起身往外走,欲回自身修習的雲織樓,就在她走出
大廳的時候,一道黑色身影緊跟在她身後。

  刻有風、雷、水、火四字的玉牌,其實本來是一個完整的玉壁,當時的宮主將它裂
分為四;而現在其中之一出現了,表示另三塊玉牌出現之期也不遠了。

  「暗,我想該是玉壁合一的時候了,你說是不?」她悠閒的往前走,說話的同時並
沒有回頭。

  「是。」』回應她的,是一句低沉的單音。

  四塊玉牌,也許正是讓四婢出外磨練的好機會,但依據她所排出的命盤,四婢在近
期之中,各會有場不同的際遇,足以影響到她們往後的人生。

  她輕笑了出來,卻只是搖搖頭;不知道是為四婢的未來、還是為剛才那句不變的回
應歎息。

  兩道身影,一黑一白,高大的他只是保持一定距離的跟隨她,像一個亙古不變的守
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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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3 00:01:46
【第一章】

  自六朝以降,長江以南的商業逐漸發達,而自隋朝開鑿運河之後,借著河運之便,
南北往來更加頻繁,而南方與北方截然不同的景致,自然也吸引了許多風雅之士。

  雷玦初次出宮,如果不是身負重任,恐怕也會被這些從未見過的江南風光給迷住。
假如這次去江西的人換成焰坷,她大概就會邊走邊玩了。

  想到這裡,雷玦玫默然的表情不小心裂了道縫隙,變成一抹微笑。

  從小一起長大,除了各自習藝的時候,她們四個人幾乎是形影不離,情如姐妹;現
在自己一個人出宮辦事,身邊一下子少了三個人繞來繞去,雷玦還真是有點不習慣。

  依權責劃分,雲流宮主以下有四方堂主,各自掌管不同的事務,同時四方堂主也負
有教導她們的義務,四婢對四方堂主,也有著不同的意義。

  依照朱雀堂主的計算,她絕對可以在試劍會前到達江西;在那之前,她至少還有五
天的空閒時間。

  嗯……難得有機會出宮一趟,是不是應該為她們帶一些禮物呢?

  雷玦一邊想著,一邊找了處陰涼的地方勒馬停下。

  從早上離開客棧後,她便一路不停的往目的地走,此刻陽光正熾,不適合馬兒奔跑
,雷玦決定找個地方用午膳,也讓奔波不停的馬兒休息一下。

  安頓好馬匹後,她便先往河邊找水。

  往西邊走沒多久,她聽到的水聲果然就在這裡,雷玦欣喜的走過去,拿出竹筒才要
裝水,立刻驚覺不對勁。

  她緩緩的抬起頭,驀然瞪大眼--

  「呀!」她低呼一聲,還來不及迎上對方的眼就立刻背轉過身,雙頰倏地紅透。

  他比她還驚訝。

  不過,他比她冷靜多了;起碼他上下左右都把她給打量透了,然後還繼續看著她
--雖然只是背影。

  「你……你快把衣服穿起來。」想起自己剛剛瞥見的「男性裸肩」,雷玦不自在的
連耳根子都要燒起來了。

  他知道姑娘家都蠻害羞的,不過還沒見過會害羞成這樣的;拜託,被偷窺的人是他
耶,她怎麼一副好像是她被侵犯了一樣?

  他開始覺得有趣了。

  「你偷看我!」他刻意指控,一點也沒有要離開水面的意思。

  「我才沒有!」她直覺的想轉身反駁,可一想到他還在水裡,轉了一半的身子立刻
又轉了回來。

  「你還說沒有!你剛才明明看到了,否則臉不會紅成那樣。」他很委屈的繼續指出
她的罪狀。

  他……他又沒看到她的臉,怎麼知道她的臉紅成一片?

  「我……我……」被指控的雷玦氣弱的反駁不出什麼話。「我又不知道你在這裡,
何況……何況這裡又不是你一個人專屬的地方;光天化日之下,你怎麼可以在這裡……
在這裡……」

  袒胸露體!但這種話她實在說不出口。

  「我在洗澡呀。」他理直氣壯的回答。「現在不能洗,難道還要找個月黑風高的晚
上,再偷偷摸摸,像作賊一樣的溜出來洗嗎?」

  「你……」雷玦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急忙跨步就走。「你快點把衣服穿起來
,我……告辭!」

  再多停留一刻,她懷疑自己真的要發燒了。

  見她不多說的跨步就走,他立刻跳上岸,三兩下就將衣服穿好;然後朝她飛奔的方
向追去。

  「喂,你別走。」幸好他輕功練的還不錯,相准目標,他立即飛撲向前。

  「你想做什麼?」她冷肅的問話才完,他撲身的動作立刻頓住,一把亮晶晶的劍出
現在他面前。

  「我什麼也沒做啊。」他瞄了眼劍尖,表情是百分之百的無辜。

  「那為什麼一直跟著我?」雷玦很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正經一點,雙眼直視著他的
臉,連瞄都不敢瞄向別的地方,就怕想起剛才那尷尬的一幕。

  「你偷看了我洗澡,我當然要為自己討回公道。」

  「我沒有偷看你洗澡。」光看到肩膀,意識到他是個男的時,她立刻就別開了頭,
哪有偷看?

  「你剛剛明明看到了。」

  「我才沒有,我只看到你是男的,就立刻轉頭了。」

  「哦。」他抓住話尾,振振有辭地道:「那你還是看到了呀。」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誰叫你要在光天化日下不守禮節。」見他沒有攻擊之急
,她收起了劍。

  「我哪裡不守禮節了?」

  「你衣衫不整就是不守禮節!」她理直氣壯地道,卻惹來他似笑非笑的注視。

  「你有聽說哪個人洗澡的時候會衣著整齊的?」

  「這……」

  「我洗澡的時候當然要脫衣服啊,你現在承認你看到我的身體了?」他繼續追問。

  「我……」她臉又紅了。「我沒看到什麼。」

  非禮勿視,她才不會亂看呢!

  「總而言之,你有看到我洗澡,對吧?」

  她一頓。「那……那又如何?」

  「你承認了就好。」他很滿意的點點頭。「既然偷看了我,你當然要賠償我的損失
。」

  「你哪有什麼損失?」她瞪大眼。

  這家伙要是以為她好欺負,想獅子大開口,那他就搞錯對象了。

  「怎麼會沒有?」他正正經經地道:「我的身體從來沒有被任何人看過,現在你看
到了,當然要對我的名譽負責。」

  「名譽?負責?」雷玦的眉擰了起來。

  拜託,他又不是姑娘家,而她也不是什麼蓄意污人名節的男人,他幹嘛一副這件事
很嚴重的樣子。

  只是不小心看了一眼,難道他就少塊肉了嗎?

  「沒錯。」他居然還點頭表示確認。

  雷玦覺得自己似乎遇上一個腦筋不太正常的人了。

  「那請問是什麼樣的名譽?我又要負什麼責?」她忍著氣問。

  「很簡單。」他先是笑得燦爛地看著她,然後大聲宣佈:「我的身體是屬於我未來
娘子的,只有她才能看,現在你侵佔了我未來娘子的權利,既然有了權利,當然就得盡
義務,所以,你得當我的娘子。」

  「你胡說什麼!」她嚇得連忙退開二步,這是什麼跟什麼?!

  「我哪有胡說,你偷看我洗澡這是事實,所以你就得當我的娘子。」他還加強語氣


  看到他洗澡就得當他的娘子?這是哪門子的說法?!

  「我不跟你胡鬧了。」她轉身離去,決定甩開這個胡言亂語的男人。

  「娘子、娘子,別走啊……」他決定,追!

  ********************

  宮裡的男人跟宮外的男人,到底哪種男人才算是正常的?

  雷玦長那麼大,從來沒聽過有男人會要求一個女人對他的「名譽」負責的,怎麼她
才一出宮就碰到?

  「娘子,我們要去哪裡?」他叫的很順,一路上直叫個不停。

  「我不是你的娘子。」雷玦第N次澄清。

  「你是。」他加強語氣。「別忘了我們都『袒裎相見』過了……」

  「你住口!」她薄紅了臉。「誰跟你袒……總之,你別再跟著我。」

  「不行。」他繼續跟著她,「我們要『婦唱夫隨』,娘子你去哪裡,為夫的我就要
跟到底。」

  她牽著馬無法走快,正好讓他一路跟著,雷玦決定不再心軟,迅速騎上馬直接跑走


  「娘子!」他驚叫一聲。

  雷玦突來的動作讓馬兒嘶嗚一聲,他立刻飛躍上馬,雙臂伸直拉住韁繩,正好將她
的腰身環住。

  「你做什麼?!」他為什麼要跟著上馬?

  「娘子,這樣很危險的,你要上馬我可以幫你,但是你這樣突然跳上馬,會讓馬兒
嚇到,你會被摔下馬的。」他喋喋不休地道。

  「你……不用你管,你下去。」從未跟男人有過親近接觸的雷玦又燒紅了臉。

  「娘子,你臉紅了。」他像發現新大陸。

  「你--」她回頭想斥責,正好看見他笑嘻嘻的臉龐,頓時所有罵人的話全哽在喉中


  「娘子,你別生氣了。」他立刻好小聲的道。

  「我?」她哪有生氣,她只是快被他纏昏了。

  「嗯。」他用力點頭,表情十足像個認錯的無辜小孩。「你別生氣了,這樣容易老
,雖然我不知道你在氣什麼,但是生氣總是不好的事;娘子,你漂亮的像仙女,一直板
著臉會嚇到人的。」

  漂亮的像仙女?

  他一堆亂七八糟的話裡突然夾帶著一句贊美,雷玦不小心就被引開了注意力;而他
雙臂緊貼著她的腰,讓雷玦臉上紅潮一直褪不下來。

  「你胡說什麼?」她低斥。

  「沒有。」他笑開一口白牙,很自動的轉了下韁繩,讓馬兒慢慢往前走。

  「你做什麼?」

  「往前走啊,娘子,你還沒告訴我你要去哪裡?」

  「我不跟你走。」她側著頭瞪他。

  「不,娘子,是我要跟著你走。」他賴定她了。

  「你別再胡亂叫,否則體怪我對你不客氣。」她警告道。

  「沒關係、沒關係,娘子,你是女子,我應該讓你,就算你對我『不客氣』我也不
會介意的。」他一副嘻皮笑臉的模樣。

  雷玦氣不過,反過身一出手,決定推他下馬。

  「娘子!」他像是受到驚嚇,身體毫無預警的就隨著她的掌力往後倒去,不過,他
圈住她腰身的雙臂居然沒放開。

  等雷玦發現的時候,她已經隨著他跌下馬了,並且拿他當墊背的壓在他身上,他就
這麼直硬硬的以背親吻地面。

  雷玦低呼一聲。

  「喂,你沒事吧?!」她一回神立刻轉身,只見他雙眼閉著,一動也不動。

  雷玦有些急了。

  「你……你別玩了,快醒一醒。」她搖晃著他,又不敢太用力,看了看他全身又沒
有別的外傷,可是他怎麼還不醒?!

  雷玦扶起他半躺在自己懷裡。

  「你醒一醒呀。」她忘了他可能沒有武功,萬一跌出個內傷,該怎麼辦才好?

  雷玦顧著自責,沒發現到他的眼睛眨了眨,正偷偷望著她。

  「娘子。」他小小聲的低喚。

  「你醒了?!」雷玦立刻望向他。「你沒事吧?」

  「我……」他狀似虛弱。「應該……沒事。

  看他想站起來,卻又躺回她的臂彎上,雷玦內疚極了,她不該隨意出手傷人的。

  「對不起,我不該把你從馬上打下來的。」她道歉。要擺脫他可以用別的方法,他
和她又沒有深仇大怨,她不該害他受傷的。

  「娘子,你在關心我嗎?」他很希望卻又不敢這麼希望的看著她。

  「不是。」她只是覺得內疚而已。

  「啊,不是啊。」他失望不已。

  「你……有沒有哪裡痛,還是不舒服?」

  「有。」他很哀怨的瞟著她。

  「痛在哪裡?」她急忙問。

  他抓過她的手,貼在自己胸口上。

  「這裡。」他一副很受傷的樣子。「娘子,你不關心我,讓我好傷心。嗚--你傷了
我的心。」

  雷玦像是被燙著般立刻縮回手,一時忘了他還躺在她手上,結果他就這麼又掉在地
上。

  「恩!」他悶哼一聲,但沒有多大的痛苦表情。

  「你……」雷玦才直覺要過去扶他,突然想到……不對!你根本沒受傷!」

  「沒有嗎?」他自己坐起來,低頭看了看自己全身,除了沾上一點泥屑之外,沒有
別的異樣;然後才對她點點頭,確定道:「嗯,應該沒有。」

  「你騙我?!」

  「呵呵。」他裝傻。

  雷玦眼一瞇,站起來轉頭就走。

  「娘子,等等。」他連忙站起追上去。

  雷玦塊不理他,直接跨上馬背勒馬就走。

  「娘子,等我。」

  不理他在後頭的叫喊,雷玦快速度快得讓他追不上,催促著馬兒往前快跑,到最後
他只能站在後頭望煙塵興歎。

  「她的性子可真烈……」

  對他的賴纏沒輒,卻對欺騙厭惡至極,她單純的個性讓人一試即知。以一個江湖人
而言,她對人的防禦心也不夠。不過,她真的是江湖人嗎?他笑著想道。

  她真是個讓人很容易就喜歡上的姑娘,害他忍不住想逗她,結果卻把她逗得負氣離
開。她唉呀,他忘記問她的名字了!

  *******************

  從不知道多少年前離家開始,他便一個人自由自在的遊山玩水,其實這也是一種不
錯的生活方式。他從來沒想過要在哪裡定居,也很徹底的實踐活在當下的人生哲學,沒
想過自己老了要怎麼過活。

  不過,現在不同了,他剛剛「認了」一個娘子。

  可是,娘子被他嚇跑了。

  他應該趕快去把娘子追回來嗎?

  呃,好像應該去追回來,可是轉頭一想,既然娘子跟他有緣,表示他們一定會再碰
上,這樣他又何必太費力去追?

  基本上,他拒絕去想他和「他的娘子」只有一面之緣的可能,所以他也就很理所當
然的繼續走自己的路。

  幸好他有注意到娘於走的路線,只要這麼一路東行,一定可以再遇見娘子的。不過
,為了保險起見,他決定給娘子三天時間,三天一到,如果他們還沒相遇,他就去找她


  不過,他自以為是的悠閒沒能持續太久,才進城買個包子裹腹後,馬上就有人跟上
他了。

  「少爺……」

  「大叔,你太抬舉我了,你看我這一身粗布粗衣的窮酸模樣,哪像什麼少爺呢?」
他邊啃包子邊走路,抽空回話。

  「少爺,老奴找您好久.了,您真的不肯停下來聽老奴好好說句話嗎?」

  老人那風塵僕僕的模樣,讓他只好停下腳步。

  「午叔,您何必這麼辛苦呢?」他把另一粒包子分給老人。

  他生性不愛羈絆,頂多……頂多就是加個「他的娘子」作伴就好,這樣日子多幸福
、多逍遙?偏偏他心軟,見不得人家為他辛苦,喇「少爺,老奴就知道您不會狠心不認
我的。」老人接過包子,紅了眼眶。

  對,誰教他天生心腸軟,老愛自找麻煩。他好自憐的想著,心裡很清楚老人不會輕
易放他走了。

  找了間茶棧歇腳,既然走不了就只好說說話咯。

  「午叔,您這麼大老遠來找我,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是二少爺他讓我來找您,希望您能回去接任門主之位。」

  老人才說完,他就直接揮揮手,一副無聊的模樣。

  「午叔,你應該知道我對門主的位置沒有興趣,我自由自在慣了,不喜歡有什麼責
任壓在身上。人各有志,二弟早就把事情做的很好了,問必一定要您來找我回去?』他
還以為在他離家之後,那些事早就和他脫離關係了呢。

  「二少爺認為自己的能力不夠,無法將石家的名聲發揚光大,而您自小就是習武奇
才,能夠光大石家的人只有您呀。」

  「我對這些名利權勢沒興趣。」他第N次重申自己的意志。

  咦,這情景好像有點熟。像他在喊他那位娘子時,他娘子臉上的表情似乎就和他現
在沒兩樣。

  噴,報應果然很快,早知道他應該纏住他的娘子,別讓娘子跑掉,那麼現在就不會
換他被纏住了。

  「但是少爺,老爺臨終之前……」

  「爹只說要他的兒子繼任門主之位,可沒指明一定是我。再說,爹不在了,還有二
娘這個長輩在,應該尊重她的意思才對。」』「二夫人對你並不公平……」

  「午叔,別再說了。」他不讓老人繼續說下去。「現在的情況很好,在二弟的帶領
之下,即使而對二年一次的試劍會,也能連連打敗盧家的人;我看不出有任何更換門主
的必要。」

  「但是二少爺--」

  「他想太多了。」鈞弟那一點心思,他早就明白,但他從來不覺得游玩在外有什麼
不好。

  見少爺這個樣子,石午知道自己再怎麼說也沒有用,他歎口氣。

  「少爺,老奴真的很希望您能夠回去。」

  「午叔,您這個表情好像我要拋棄您哦。」他哈哈大笑。「我知道自己的家在哪,
該回去的時候我就會回去,不過只是單純的回家,讓大家知道我還活著。至於其他的事
,我是不會理會的。」

  「少爺……」

  午叔還想說什麼,他忽然看見茶棧外走過兩道人影,他立刻起身。

  「就這樣了,午叔回去吧,別再找我了。」他速度很快的就跑開了,讓午叔連連都
來不及。

  *******************

  追至城郊,前面的兩道人影已經不見。不會吧,他應該不可能把人給追丟了才對。

  他才想著,兩道人影從牆上一躍而下,話聲就在他身後響起。

  「石兄,找我嗎?」

  他一聽,立刻笑著轉過身。「我還以為是我太久沒練輕功,所以退步了。」不然他
們兩個怎麼會不見呢?

  兩名男子哈哈大笑。「世上還有石兄追不到的人嗎?」

  石無過出身創門,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輕功卻練到極高的境界。他們會相識就
是因為石無過想追他,而他在急奔了一天一夜後,以一步之差就被他追上了,兩人在惺
惺相惜之餘,就成了好友。

  「那是因為你小讓我一步,不然現下我面前就有一個我追不上的人了。」石無過笑
著回道。

  「勝就是勝,西門不回不至於連承認自己輸了的勇氣都沒有。」那兩道人影之中為
首的男人道。

  「西門見客氣了。」石無過直接問道:「我記得上次你說過要去湖南,怎麼會在這
裡出現?」

  湖南跟陝西,也離太遠了吧?!

  「我是臨時受命來這裡見一個人,等見完這個人,我才會前往湖南。」西門不回答
道。

  「能讓你臨時改變行程,這個人一定很重要。」身為雲流官堂主,西門不回管轄的
事並不少。

  西門不回點點頭,「是很重要。」

  雷玦是宮主貼身四婢之一,她奉宮主之命出宮,雲流宮的四位堂主幾乎都是隨時待
命支援。

  不過,宮主當然不是不信任雷玦的能力,只是太希望「四婢」和「四堂之主」能夠
多親近些。

  西門不回暗歎,這種餿主意真不知道是哪個人出的?

  「難得我們能在這裡相遇,不如一同到客棧休息,順道聚一聚。」無事一身閒的石
無過建議道。

  「石兄這麼說,不回當然恭敬不如從命。」西門不回轉身遣走侍從,兩人並肩走向
城裡最大的酒樓。

  「最近江湖上並沒有什麼大事發生,你還是這麼忙?」從認識西門不回開始,好像
就沒見他鬧過。

  西門不回笑了笑。「我當然沒有你清閒,不過,石、盧兩家的試劍會下個月就要舉
行了,你不必回去幫忙嗎?」

  石無過搖搖頭。「門主是鈞弟,這件事有他在就行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他
可不會自找麻煩。

  「往年都是石門勝出,但今年可未必。」

  「哦?」西門不回奇怪的語氣令石無過好奇了。「你怎麼知道?」

  西門不回搖搖頭。「無過,如果你信得過我,最好回江西去看看這次兩家的試劍會
。」

  石無過聽得皺起眉頭。「你的語氣讓我覺得你有陰謀。」。

  他責難的語氣讓西門不回哈哈大笑。

  「放心,我們是好朋友,我不會害你的。」西門不回很有義氣的說道。

  「是這樣嗎?」石無過十分懷疑。

  「當然,害你對我也沒什麼好處。」西門不回表現的很誠懇。

  不過,有沒有打別的主意,就只有西門不回自己才知道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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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匿名  發表於 2015-8-3 00:02:13
【第二章】

  好吧,看在那家伙身為一堂之主,還有點可信的人格份上,石無過決定就相信西門
不回一次。

  離開洛水河界,石無過朝東南方向走,他是要回江西,不過並不一定會進家門。

  咦,前面那道身影好熟悉。

  娘子?!

  他們果然很有緣,他要定這個娘子了!

  平原的郊道上,石無過飛也似的向前奔去,無聲無息的接近,他一把就抱住正靠著
樹幹閉目養神的雷玦。

  雷玦嚇了一跳,才要出手,耳邊就響起一陣惡夢般的聲音。

  「娘子,我終於找到你了。」

  赫!敢叫她娘子的,只有那個在光天化日下洗澡的不肖男子。

  「你放開我啦!」

  「不行。」他抱得更緊。「我一放手,你一定會像上次一樣跑掉的。」

  不跑才怪!遇到他這種有理說不清,一副死皮賴臉模樣的男人,任何女人都應該保
持一里以上的距離,以策安全。

  雷玦可沒有開玩笑的心情。

  「你放手,我還要趕路。」

  「那我跟你一起趕路。」

  「我跟你不同路。」

  「你是我娘子,我一定要跟著你。」

  雷玦自認不是個壞脾氣的人;但只要一碰上他,才講不到幾句話,她就開始覺得自
己有被活活氣死的可能。

  「我不認識你。」全身被他抱著,手上的劍絲毫派不上阻嚇作用,雷玦塊徒勞無功
的想跟他劃清界線。

  「沒關係,我認識你就夠了。」

  雷玦瞪他。

  「快點放開我。」她忍著氣作最後一次警告。

  「除非你答應我,不會再騎上馬把我甩掉。」他討價還價。

  「那你也不要再跟著我。」

  「不行,你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娘子,你去哪裡,我就要跟你去哪裡。」他要她
當娘子可是要定了。

  「我不是你娘子。」

  「你想賴帳?!」他指控的眼神,好像她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匪徒一樣。「嗚……我
好命苦,我的娘子沒有良心……」

  這是什麼情形?一個大男人居然就這麼當著她的面哭了起來,還……很過分的把臉
埋在她肩上?!

  雷玦直覺的就想把他推離她身邊,但是,想到上回他摔下馬的情形,而且他肩膀一
抖一抖的,好像真的哭得很傷心,害雷玦想狠下心又狠不起來。

  「喂,你別哭了。」她不自然的安慰道。

  「嗚、嗚嗚、嗚嗚嗚……」

  「我……我不是你娘子,你要娘子去找別人啦,拜託你別再哭了。」從頭到腳,雷
玦整個人都覺得別扭極了。

  「我、我就要你當我的娘子。」好好聞的味道哦,他很幸福地想道。

  她身上沒有一般女子會有的脂粉香味,只有一股很自然的清香,就如她身上的衣服
顏色,湛藍的像清新的天空。

  他真是太過分了,居然拿自己的臉龐在她肩上沾來抹去;雷玦無法再忍耐下去了。

  她手肘一個向後面,趁他不備的時候掙脫出他的摟抱。

  「娘子。」他抬起頭,很委屈的望著她。

  掙開了他,雷玦立刻執起劍柄對著他。

  「我再說一次,我沒有看你洗澡,你也不要再說什麼要我負責的荒唐話;我現在要
離開這裡,如果你再跟著我,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你叫什麼名字?」他突然問道。

  雷玦瞪著他,沒打算回他的話。

  「我叫石無過,以後你可以稱我為『相公』,或是直接叫我的名字都可以。」他自
顧自的接下去。「娘子,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

  見她不願說話,他索性直接跳到她面前,瞥見她劍上的刻字。「趕快告訴我,你叫
什麼名字?你不說,我就幫你取名為『雷玦兒』。」

  嗯,石無過十分滿意這個名字。

  雷玦深吸口氣,免得自己一時失去理智,錯手把他給殺了。

  「你不許再跟著我。」放下最後一句警告,她牽了馬就走。

  她剛才說了那麼多全都是廢話,他根本半句也沒聽進去。如果他敢再跟上來,她一
定不會再心軟,非好好教訓他不可。

  石無過笑著看她離開。

  他當然不會再跟著她啦,只會「不小心」跟她同路而已。憑他追人的本事,他一定
不會給娘子有機會跑掉的。

  ******************

  給石無過這麼一鬧,雷玦延誤了原來的行程,無法在城門關閉之前進城,只好在城
外的野店投宿。

  是她見過的男人太少了嗎?

  石無過的行徑完全打破她以往對男人的認知,他似乎不介意自己身上的粗衣,也不
在乎自己的言行端不端正;她就算長年居住在宮裡,沒見過什麼世面,也知道男人不可
能因為自己被見著了身子,就呼天搶地的要人負責。

  這個石無過的言行……好怪異。

  發覺自己的心思一直繞著那個只有兩面之緣的男人打轉,雷玦趕緊收回心思,伸手
朝已關閉的野店敲門。

  「來了。」裡頭的店小二探頭看見是位姑娘,連忙將門打開。「客倌是要投宿還是
用膳?」

  「老板還做生意嗎?」

  「當然做。」店小二連忙點頭。「我們掌櫃的還以為不會再有人來投宿,才提早關
店的。」

  「有沒有客房可以提供住宿?」雷玦問道。

  「有、有。」店小二連忙領著她進店。「客倌先請坐著,我讓廚房給您准備晚膳,
我先幫您把馬牽到後頭的馬房吧。」

  「麻煩你了。」雷玦默點頭,在客棧裡坐了下來,打量起四周。

  這家野店雖然冷清,不過倒還算乾淨,開在這偏僻的城門外郊,也難怪這個時候沒
什麼生意。

  等了一會兒,店小二將晚膳給送了上來。

  「客倌,飯菜來了。」

  「謝謝。」看見熱騰騰的飯菜,雷玦塊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等用完膳,就在店小
二的帶領之下到客房休息。

  隨著燭火愈燃愈末,雷玦塊愈睡愈沉。她是在房裡頭睡得很舒服,有人卻在野店外
的樹幹上猛打呵欠,等的十分不耐煩。

  時至夜半,燭火正好燃盡,暗處埋伏的兩道身影開始悄悄移動,合緊的房門被撬開
,黑影摸黑進了雷玦的客房。

  「老大,是只肥羊。」先找到雷玦塊包袱的矮小男人低喊,沉甸甸的一包錢袋,裡
頭至少有幾十兩銀子。

  另一個身材略胖的男人靠近床舖,確定床上的人已經中了迷藥後,這才放大了音量


  「那些財物我們待會兒再分,先把這個姑娘綁起來,等明兒天一亮。我們就把她帶
進城,說不定還能賣個好價錢。」

  「老大說的是。」矮小的男人連忙放下財物。

  這位姑娘長得挺漂亮的,如果把她交給花樓的嬤嬤,一定可以賣不少錢,到時候又
是一大筆銀兩。

  他們可好久沒碰上這種好「生意」了,正准備動手綁人時,房門口突然傳來一道懶
洋洋的聲音。

  「如果我是你們,就不會打這個姑娘的主意。」石無過杵在門邊。

  開玩笑,娘子的身子怎麼可以隨便讓不相干的男人--尤其是這種路人甲、路人乙的
壞心男人碰到?!

  突然有人出聲,兩個作賊的男人立刻轉身。

  「你是誰?」見對方只有一個人,他們的膽子大了些。

  「你們還不夠資格知道。」

  石無過的姿態雖然很放鬆,然而看著他們的眼神卻一點都不松懈;不知怎麼著,就
是給人一種強大的壓迫感。

  如果這個時候雷玦醒著,絕對不會認為眼前這個男人,就是她印象中的那個無賴。

  「廢話少說,交出你身上的財物,然後立刻滾離這裡,這樣我們哥兒倆或許還可以
當作你沒來過;否則……」

  「否則怎麼樣?」

  「否則,要是在這裡作了枉死鬼,可別說我們沒給你逃命的機會。」高胖的賊頭惡
狠狠的威脅道。

  石無過聽的不禁放聲大笑。

  「你笑什麼?」

  「我笑到底是誰要做枉死鬼還不知道。」石無過走進房。「我也給你們一條路,把
她的東西全放回原位,然後立刻離開這裡,我也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否則,你們
的店就准備開到今天為止。」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反被威脅的黑店老板大為光火,兩個人立刻聯手攻擊石無過;但出乎他們意料的,
這個看來文弱的男人居然一點都不文弱,沒幾招就把他們兩個打得東倒西歪,毫無招架
之力。

  「快走!」兩個男人眼看情況不對,分別朝兩邊破窗而出。

  眼見他們逃走,石無過也懶得追人,他直接走向床舖查看他親愛的娘子要不要緊。

  現在,他怎麼也不放心她一個人走了,不管她要去哪裡,他都跟定了。著她不許,
他就用纏的。

  坐上床沿,石無過才正想的得意,靈敏的鼻子立刻聞到一股不正常的味道,房外有
火光閃爍著。

  「該死!」他低咒一聲。

  那兩個不入流的家伙居然放火?石無過背起雷玦的包袱,雙手橫抱起她,立刻以輕
功躍出火燒的範圍。

  幸好他老早就把娘子的馬匹給偷牽出來了,否則明天要是娘子醒了,他要怎麼向她
交代?

  抱著雷玦到安全的距離之外,他這才停步將她給放了下來;看來今晚得委屈娘子睡
在他懷中咯。

  替雷玦蓋上一件外袍,石無過為她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讓她的頭枕在他腿上;
他笑著想像她明天醒來後的反應。

  至於那兩個膽敢打劫他娘子的人,最好別再出現在他面前,因為--他實在是「善良
」的不想開殺呢。

  ******************

  嗯?什麼東西在她臉上點來點去,好癢,她伸手拂開。

  才清靜的想再度人眠,又來了,是蚊子嗎?她眉頭細細的皺了起來,再度揮手。

  咦?什麼東西抓住了她的手,這會兒她的雙眼不得不睜開了。

  赫!她嚇了好大一跳。

  「親你。」他大大的臉撲了過來,她枕在他腿上,無路可退的被印上了唇,她另一
隻空閒的手立刻發揮作用。

  清脆巴掌聲配合著他不得不退開的低呼聲,好一個二部合唱。

  「娘子,你好狠心。」嗚,居然打那麼用力。

  幸好他還握著她一隻手,就拿這只柔軟的手放在自己「受創」的臉頰上,輕撫安慰
著。

  「你在怎麼會在這裡?」受了剛才的驚嚇,她以為自己會尖叫出來,結果她的聲音
卻低啞的可以。

  「你在這裡,我當然就在這裡啊。」他還在委屈剛才被打的一巴掌。

  「你胡說什麼?!」她抽回手坐了起來,才發覺自己剛才睡著的姿勢,「你……我
……」

  天,她該不會和他在這個荒郊野外單獨待了一晚吧?!他是怎麼把她給帶到這裡的
,她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娘子。」他突然抱住她。「你不要又想丟下我。」

  「你做什麼?」她瞪著他,這人怎麼老做一些讓人措手不及的事?!

  「抱著你啊。」他很理所當然地道:「如果你又跑了,我要上哪兒去找像你一樣漂
亮的娘子?」

  「你……」他突來的稱讚令雷玦塊有些不知所措。為什麼任何不正經的話,從他嘴
裡都可以說的那麼自然?

  「娘子,」他放軟了聲調。「我好不容易才又找到你,你不要再趕我走了。」

  「你別再胡鬧,我說過,我不是你的娘子。」

  「可是我就認定你是我的娘子。」他很堅持。「你看過我的身體,而我和你單獨在
這裡待了一個晚上,現在我還抱著你,我們都已經這麼親密了,為什麼你還不肯承認你
是我的娘子?」

  天哪、地呀,他居然這麼胡說,如果她清醒著,怎麼可能和他在同一個地方待上一
晚?

  「你快放開我。」她努力喝斥。

  「不放。

  「你再不放,我就要對你不客氣了。」她威脅道。

  「你從來就沒有對我「客氣』過。」他又似指控、又似哀怨地道:「第一次見面的
時候,你把我摔下馬去;第二次見面的時候,你拿劍指著我,剛剛你也打了我一巴掌。
娘子,你這麼對待我,但是我都沒生你的氣耶,看我多疼你、對你多好呀。」

  到最後,他居然邀起功來了。論修養,他實在比他親愛的娘子好大多了,因為他從
來都沒有生過她的氣,不像她老是對他發脾氣。

  「石、元、過。」

  「有!這是個好名字。」他笑嘻嘻的看著她。

  她又是威脅、又是喝斥的跟他說了半天,根本一點用都沒有,偏偏不知道為什麼,
每次他一抱住她,那雙手臂就像被定住一樣,她怎麼都掙脫不開,只能無助的任他抱個
徹底。

  雷玦塊氣呼呼的,根本拿他沒輒,乾脆別過臉去不理他。

  好一會兒,石無過終於開口問:「娘子,你還在生氣嗎?」

  「哼。」她沒轉回頭,原本連應都不想應他。

  「娘子?」

  「別再叫我『娘子』!」

  「別生我的氣了。」

  「那你放開我,並且不准再叫我『娘子』。」她居然在跟這個無賴討價還價,雷玦
真是哭笑不得。

  「那不行啊。」石無過搖搖頭,很堅持地道:「你是我的娘子,一輩子都是。」

  既然她不看他,那麼他就把她的臉轉回來,很認真的看著她。

  雷玦塊被他異常認真的眼神撼住了。老是在她面前胡攪蠻纏的嬉皮男子,怎麼可能
有那麼認真的眼神?雷玦塊一驚,連忙甩開心裡的震撼。

  「我也說了、我不是你的娘子。」

  「你是、你是、你就是。」

  「你---」雷玦塊再次體會到什麼叫「無力感」。「你到底想做什麼?」

  「只要你承認,我是你的相公、你是我的娘子就好。」他的要求多麼簡單呀。

  「不可能。」

  「可能。」他點點頭強調。「我只想娶一個妻子,只對我的妻子認真,也只對我的
妻子不規矩;娘子,我是真心的。」

  雷玦想反駁他的話,一輩子的婚姻哪能就這麼定了呢?但一接觸到他異常認真的神
情,拒絕的話突然說不出來了。

  不。不會的,他從一開始就在戲弄她,他不可能是認真的。

  雷玦垂下眼。「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又怎麼會在這裡?」

  見她逃避的轉開話題,石無過也不逼她。她是個很容易認真的人,這樣的人通常不
會輕易的相信別人,因為太容易相信,就容易換來傷害。

  不過這沒關係,他有絕對足夠的耐心去纏著她,反正他已經決定要跟她在一起一輩
子,就讓他們相纏到老好了。

  「是我把你帶到這裡來的。」

  「不可能。」有人移動她,她不可能完全沒有感覺。

  石無過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

  「如果你中了別人下的迷藥,就有可能。」

  「迷藥?」她抬起頭,略帶驚惶的看向他。

  唉!石無過歎口氣。

  娘子果然是個單純的人,一點基本的防人之心都沒有,一個姑娘家獨自行走,實在
是太危險了。

  「光看那家野店一個留宿的客倌也沒有,又早早關了門,你就應該留心點,否則被
人迷昏了,什麼知覺都沒有,會發生什麼事誰都無法預料。如果昨晚我沒有及時趕到,
你身上所有值錢物品被搶了不打緊,恐怕連你自己都難逃傷害。」

  就算她有武功,在那種無色無味的迷藥攻擊下,最後還不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

  「那……我……」她攀拉住他的衣襟,慌慌的不知道該怎麼啟齒。

  石無過握住她的手。

  「別擔心,你沒事。」他安撫著她,「在我把那兩個開黑店的惡賊打跑以後,他們
居然放火燒掉那家店,我只好抱著你躲到這裡來,將就過了一夜。」

  雷玦鬆了口氣,這才想起,「你一直跟著我?」

  「是啊。」他點點頭。

  「不可能。」如果他一直跟著她,她怎麼可能都不知道?

  「如果我連自己的娘子都會跟丟,那怎麼追娘子呀。」石無過一臉皮皮的笑道。

  「你有武功,而且不差,對不對?」她警覺地問。他居然一直裝成文弱的模樣騙她
?!

  「普通而已。」石無過一看她臉色不對,立刻轉移話題:「對了,娘子,我救了你
哦,算是你的救命恩人,這下你不能再趕我走了。快點告訴你的名字。」

  她瞪著他。

  「雷玦。」她不太情願地回道,因為他正好說了一個她不能反駁的事實。

  「雷玦。」如願的得到答案,石無過立刻低喚了一聲。「那我之前幫你取的小名雷
玦兒,正好搭配你的名字。」她劍柄上刻著的果然是她的名字。

  「不許你叫我「雷玦兒』。」她懊惱的低叫。

  她的名字,只有宮主才能改。

  「那麼你也要答應我,不可以再主動甩開我,讓我老是天南地北的到處找你。」雖
然我一定找得到你。他在心裡頭想道。

  雷玦想了想。「好,我答應你。不過,你不可以妨礙我要做的事。否則,就不許跟
著我。」

  「可以。」他很爽快的答應。

  「那麼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雷玦看向他依舊環在她身上的手臂。

  「當然可以。」石無過手一放,雷玦立刻離開他身上。

  整了整身上的衣物,她突然想到--

  「對了,我的馬!」

  「別緊張。」石無過拉住她的手,「昨天晚上我把你的馬也一起帶來了,它在那邊
。」他指向另一邊。

  看到馬兒安然無恙,雷玦鬆了口氣。這匹馬是她在宮裡自己養的,如果真的發生什
麼事,她會很難過的。

  「幸好你有救到它,謝謝。」雷玦朝他笑了一下。

  石無過看著她走過去,輕輕的撫著她的馬,人還有點恍惚。他剛剛--真的得到雷玦
一個笑容了,對吧?!

  石無過心飄飄然,笑得有點傻呼呼。因為,雷玦從來沒有對他笑過。其實,是不耐
煩與生氣的表情居多。

  他發現,在雷玦塊剛強的外表下,其實有一顆溫柔的心。只是,現在她的溫柔還不
會對他展現。

  但是,以後一定會的。他很有信心地想道。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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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3 00:02:48
【第三章】

  江西境內,有兩大用劍世家,他們的劍法全傳承自「九嶺劍祖」,一家姓石,一家
姓盧。

  自從兩家傳人各自學成下山後,兩家都想爭得九嶺劍派首席弟子的位置,於是訂了
一個辦法:每兩年,兩家各自推派出代表,比試劍法,勝了的人便可以得到「九嶺劍譜
」,便算是九嶺劍派的正宗。

  歷經兩代十數回的比試下來,兩家各有優劣。

  但奇怪的是,從來沒有人能領悟九嶺劍譜的精妙,以至兩家的劍法到達某個高點後
,便無法再突破。到後來,有心研究劍譜的人便愈來愈少。

  盡管如此,每回的比試仍是有優劣之分,近十年來,石家幾乎是獨佔鱉頭的領先盧
家,這讓盧家人不得不想其他辦法奪回劍譜。

  盧家大院裡,盧劍一已經練了整個早上的劍,雖然汗流泱背,但他似乎沒有一點疲
累的模樣,勁道一出,整個庭院四周的樹葉震動.隨著劍式的舞動,落葉不斷飄下。

  盧濤在一旁觀看,片刻後滿意的撫掌而笑。

  「劍兒,這套『九嶺飄雲』,你已經將它的威力練到十足。很好、很好。」

  盧劍一將劍招收勢,而後將劍收到身後。

  「爹。」

  「嗯。」盧濤走近兒子。「比試之期就快到了,你很努力。」

  「是呀,爹。」盧劍一答道。「我們已經連續輸給石家許多年,我希望今年可以將
屬於我們的榮耀贏回來。」

  盧濤默點頭。「劍兒,你放心,今年石家絕贏不了我們。」

  「爹,距離比試之日只剩下七天了,您想雲流宮真的會答應我們的要求,派人來幫
我們嗎?」

  「一定會。」盧濤很有把握。「雖然我們與雲流宮素無往來,但憑著那塊玉牌,他
們一定會答應我們的要求。雲流宮雖然神秘,但一向言出必行。劍兒,你放心,九嶺劍
譜一定會屬於我們。」

  「真能這樣,那是再好不過了。」盧劍一真心期望。

  對於自家劍法屢次受挫於石家,盧劍一心裡始終不能平衡。最近兩次的比試,都是
由他與現今石家的當家門主石鈞比試,沒想到石鈞雖然年紀比他輕,但劍法卻一點也不
含糊,劍招上更是比他純熟許多,讓他佔不到任何便宜。

  其實,若不是有些劍招爹不許他使用,他也不會連輸石鈞兩次。他一直不懂,為什
麼爹不許他使出真正高深的劍法,但爹的話他又不能不從,只好飲恨的將劍譜平白的讓
給石鈞。

  「你放心,爹一定會想辦法將九嶺劍譜拿回來的。」盧濤明白自己兒子的願望,連
他也不願意讓盧家的名聲一直屈居於石家之下。不過,他有更重要的事必須計量,眼前
的虧他必須忍耐。

  「不,這應該是孩兒為爹做的。」盧劍一慚愧的低下頭。「是孩兒的劍藝不如人,
才會連累了爹與盧家的聲譽。」

  盧濤定定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好半晌。

  「劍兒,你真的想為爹爭一口氣嗎?」

  「當然想。』盧劍一連忙點頭。

  「那麼就把這本書的劍法悟透。」盧濤自懷中拿出一本劍譜。

  盧劍一伸手接過一看,不禁瞪大雙眼,這是原本爹不許他使用的劍法---

  「爹,這……」

  盧濤打斷他的話。「劍兒,一切心中有數就好。現在別再想比試的事,你只要將這
本書的招式盡快學會,爹就很滿足了。」

  「是。」盧劍一緊握著那本書,神情雖然仍是驚疑,但眼神已經堅定。

  無論如何,他都不想再輸給任何人。

  *******************

  向東的官道上,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緩緩步行著,前頭那個嬌小身影還牽著一匹馬。

  自從答應讓石無過和她一起走之後,雷玦真不知道自己的決定到底對不對。連走了
幾天路,不管她的速度是快是慢,石無過始終默默跟著,連一句抱怨也沒有。

  雷玦承認自己是故意的,但她是真的希望石無過會因為受不住她的態度而主動離開
,結果--她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失望。

  「娘子。」

  聽到石無過的呼喚,雷玦塊假裝沒這件事。擺脫不掉他,那僅裝他不存在總可以吧


  「娘子。」得不到回應,石無過繼續喊:「娘子、娘子^‧」

  終於,雷玦聽不下去了。

  「別叫我『娘子』。」

  「雷玦娘子。」

  「叫我『雷玦』!」

  「好,雷玦,我的娘子--」

  「石無過!」她終於忍受不了的氣呼呼轉身。「我叫『雷玦』,沒有任何其他稱呼
。」

  「但你是我的娘子。」他好委屈地道。

  「這個問題我們已經討論過很多次了,如果你還想跟我一起走,就不許再一直叫我
、叫我……『娘子』。」

  「可是我喜歡叫你『娘子』,你本來就是我的娘子。」

  對著一張十足無辜,又含帶柔情的臉,雷玦就算是有再大的火都發不出來了。

  她深吸口氣。「叫我雷玦。」

  「雷玦。」他妥協的乖乖叫了。好吧,沒關係,反正她是他的娘子,就算不叫,她
還是他的娘子。

  他總算聽話了,雷玦這才轉過身去,繼續往前走。

  「娘子,我們要去哪裡?」

  才說了一句話,雷玦馬上轉過身瞪他,凶猛氣憤的表情讓石無過暗吞了下口水,立
刻更改台詞。

  「雷玦,我們要去哪裡?」

  任何人怒火沖沖的瞪著另一個人時,都是很可怕的,就算她是個很漂亮的女人也一
樣。石無過暗想。

  聽到他改口,雷玦這才舉步繼續走。「江西。」

  「江西?」

  「那是我的目的地,你如果不想去,隨時可以不跟。」

  「我當然會跟你一起去。」他大踏步向前與她並行。「我說過,你去哪裡我都會跟
著你去。」

  接收到他眼神的熱力,雷玦只好低下頭繼續往前走。奇怪,為什麼她會不敢直視他
的眼神?

  「雷玦。」這次石無過沒叫錯。

  「什麼事?」

  「你為什麼要去江西?」

  雷玦停頓了一下。「我有事要辦。」

  「很重要嗎?」

  「很重要。」她不假思索的點頭。宮主交代的事,當然重要。

  「可以告訴我要辦什麼事嗎?」石無過的追問引來雷玦塊注視的一瞥。

  她考慮了一會兒才回答:「去比劍。」

  「比劍?和誰比?」

  「你問題很多耶。」她皺眉。

  「你是我娘子啊,我當然要問清楚。」他理所當然的說道。如果是別人,他才懶得
理呢。

  「我們又要討論『娘子』這個問題了嗎?」雷玦的語氣透露著危險。

  但石無過可一點也沒有被嚇到,反而一臉笑嘻嘻的。

  「你只要趕快回答我的問題,那我們就不必討論那個問題了嘛!」

  真是……標準的無賴說法!雷玦差點翻白眼。

  「我的劍法要贏過江西石家的人,這就是我去江西的目的。」她回答.然後又說道
:「你別再問了,很吵。」

  「很吵!?」他一副大受污辱的表情。「我是怕你太悶才和你說話耶,怎麼你一點
都不能體會我的用心?」

  「這叫用心?那我還真是不能體會。」雷玦一點都不感動。

  拜託,他一路上就像只麻雀一樣,嘰嘰喳喳地說個沒完,她還很奇怪怎麼他都不會
累咧!

  「嗚,你傷了我的心。」石無過硬是作出一副捧心狀,逗笑了雷玦。

  「天哪!」雷玦笑不可抑。

  一個大男人作出這種動作,絕對比東施效顰還要像東施,而且是爆笑版的。

  「哇,你笑了。」石無過比她更驚奇,這一個笑,掃去了他們一路來的冷淡與雷玦
刻意營造的疏離。

  石無過悄悄握住她的手。他和她,又更進了一步。

  ******************

  雷玦從來沒有接觸過雲流官裡以外的男人,所以她也弄不懂石無過的心思。

  一個人,真的可以這麼快就對另一個人產生感情嗎?說要認娘子,就這麼認了,也
不理會她到底答不答應,完全不懂得「拒絕」為何物。

  不過,雷玦很快就發現,她確實「很討厭」石無過,討厭到再也不想理他了!

  這一天,時近正午,他們剛好進了城,雷玦心想該找一家客棧用膳,才轉人熱鬧的
大街,就看見一塊非常特別的招牌--風來客棧。

  一般客棧不都是什麼如意呀、悅來呀、迎賓什麼之類的名稱,怎麼會叫「風來」呢
?好奇之餘,雷玦就走了進去。

  出乎意料的,這家客棧的生意居然好的不得了,幾乎坐無虛席,一、二樓的座位看
來都滿了。

  「女客倌請進,用膳嗎?」

  就在雷玦考慮要不要換家客棧的時候,店小二忽然跑出來招待,而且,店小二居然
是個女孩!?

  雷玦塊有點反應不過來。

  「女客倌?」店小王笑意盈盈的再次問道。

  「哦,是的。」

  店小二看向她身後的石無過。「兩位是一道來的嗎?」

  店小二朝石無過默點頭,還笑得很熱切,雷玦頓時覺得心中有點怪怪的。

  「是。」她還是點頭回答了。

  「那麼二樓請。」店小二周到的領著她往二樓走。

  雷玦對這家客棧的情況好奇不已。只見在桌與桌之間,兩、三名店小二忙著端菜、
招呼客人,而且全都是女的。

  「兩位請坐。」店小二很快安排好他們的座位。「公子、女客倌,你們想用些什麼
?」

  雖然是詢問兩位客倌,不過店小二的眼神多半是放在石無過身上。

  「來三盤小菜,一份湯,三碗飯。」雷玦發覺到店小二的眼神,心裡開始覺得不高
興了。

  「是,馬上來。」店小二應完後,再多看了石無過一眼才走。

  雷玦臉色更難看了。

  「怎麼了?」石無過從剛才就發現雷玦的面色不對勁,因為,從頭到尾他只注意她
一個人而已。

  「沒什麼。」她悶悶的回答。

  「那就好。」其實他才不信真的沒什麼,但是既然雷玦不說,他多問也沒有用。不
過,他總會知道原因的。

  「女客倌、公子,上才咯。」店小二再度回來,雷玦聽到她的稱呼,臉色快變成冰
了。

  店小二很快把菜飯擺上桌,然後看向石無過。

  「公子,還需要別的嗎?」

  石元過看向雷玦。「你還想要什麼嗎?」

  「不用了。」她看都不看他。

  「我的娘子說不用了。」石無過這才回答。

  「娘子?!」

  依雷玦的標準聽來,店小二的聲音至少提高了八度。

  「是的。」石無過點點頭。「現在我和我的娘子要用膳,你可以離開了。」

  「哦。」店小二終於走了。

  店小二一走,石無過的全副精神都擺在雷玦身上。

  「娘子,我的表現還可以嗎?」石無過直勾勾的看著低著頭的雷玦,突然意會到她
為什麼會鬧別扭。

  「什麼表現?」她抬頭拿起筷子,但沒看他。

  「我對娘子很忠心的,絕對不會多看別的女人一眼。」他像在發誓。

  「你胡說什麼!」她如以往的反駁,不過臉卻背叛她的微微紅了,口氣也像是嬌嗔
,一點也沒義正辭嚴的味道。

  「我是胡說嗎?」他很無辜的反問。

  「吃飯啦。」雷玦轉開彼此的注意力。

  「好吧。」吃飯就吃飯。「不過,雷玦娘子應該多吃一些,因為……嗯,她實在太
瘦了。

  他邊吃邊瞄她,瞄的次數多得讓雷玦覺得不對勁。

  「你在看什麼?」吃到一半,雷玦終於忍不住問了。

  「看你。」

  「看我?」

  「嗯,你太瘦了。」他很認真的回答,愈看她愈皺眉。

  雷玦不意外的又紅了臉。「你又在胡說什麼?」

  這人講話可不可以有一點規則,明明在吃飯。為什麼會說到她的……她的……胖瘦
!?

  「我沒胡說啊,雷玦娘子,你真的太瘦了,應該多吃一點。」石無過還是一臉認真
。「這樣我抱你的時候,才不會覺得你輕的像是要飛走似的。」

  「你……誰要給你抱!?」

  「當然是你呀。而且我只抱你,你放心,除了你之外,我絕對不會抱別的女人。」
他澄清兼保證道。

  「你……」雷玦說不出話,不知道該怎麼制止他的胡言亂語。「你吃飯啦,飯沒吃
完前,不許再說任何一句話。」

  「哦。」被下命令的石無過也沒反駁,很乖的點點頭,然後繼續吃飯。

  接下來總算可以好好將飯吃完,看著他很快吃完自己的份量,雷玦主動開口:「你
有吃飽嗎?」

  他是男人,食量大些是正常的,就不知道同行了這麼多天,他到底習不習慣她的用
膳口味--一不過,她幹嘛要關心他習不習慣?

  「我可以說話了嗎?」石無過先是小心的望了她一眼,確定她沒有生氣才敢開口。

  「可以呀。」雷玦莫名其妙的回道,完全忘了自己剛才的命令。

  「我有吃飽。」石無過鬆了口氣,總算又可以說話了。

  「那我們走吧。」雷玦塊起身才准備要走,一抹香味已經席捲到他們身邊。

  「兩位還滿意敝店的膳食嗎?」

  雷玦抬頭一看,好特別的女子。

  她並不是很美麗的女人,至少與她的三個姐妹比起來,這個陌生女子不算漂亮。然
而她落落大方的姿態,完全似是個江湖女子,但她的氣質又太過文雅了些。奇妙的是,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放到她身上,居然一點也不顯突兀,反而形成一種令人難忘的內
蘊。

  「你是?」

  「我是風來客棧的女掌櫃。」她自我介紹。

  「女掌櫃?」』雷玦的狐疑更深了。

  「是--」她依然笑意盈盈。「好久不見了,『石大哥』,我聽說你來了,而且,還
帶了『娘子』,好奇之餘一定要來看看。」

  「呃---」石無過看了她一眼,又將注意力轉回到雷玦身上。

  雷玦的臉起碼黑了一半。

  「你怎麼了?」見石無過沒有反應,女掌櫃關心的將手放到石無過額上。「咦,沒
生病呀。」

  他怎麼一臉呆呆的沒什麼反應?

  「石、無、過。」雷玦一個字一個字很輕地叫著。

  「雷玦……」看她那個表情,就知道她誤會了。

  「石大哥,」女掌櫃擠進他身旁的位置,偎在他肩上。「你真的娶妻了,那我怎麼
辦?」

  女掌櫃看也沒看雷玦塊,只專心的朝著石無過撒嬌。

  雷玦努力地深呼吸,拚命告訴自己,這一切都不關她的事,石無過要和什麼人「傷
風敗俗」都不關她的事,他跟她本來就沒有任何關係。

  「雷玦,別生氣。」石無過趕緊起身坐到雷玦旁邊。「我跟女掌櫃是舊識,只是朋
友。」

  「不必跟我解釋,你愛跟誰在一起都不關我的事。」雷玦別開臉不理他。

  「無過,」見石無過一直不理她,女掌櫃乾脆改了稱呼。「她真的是你的娘子嗎?
你有了別人。就不理我了嗎?嗚……枉費……枉費我守著這家客棧,癡癡的等你……」

  說著,女掌櫃居然當下以紗巾掩面啜泣了起來,十足像個被拋棄的女人。

  「你別鬧了。」他在心裡哀嚎不已。

  看到雷玦氣怒的臉色,石無過就知道慘了,他好不容易讓雷玦接受他的存在,這下
全毀了。

  「鬧?人家哪有鬧。」捱近石無過後,她嗔怨著道:「無過,你這麼久沒回來,一
回來就要訓我嗎?」

  石無過還來不及說什麼,雷玦塊卻已經轉回頭。

  「你跟他是什麼關係?」她對著女掌櫃問。

  「關係呀--」女掌櫃美目眨了眨。「他是我現在最重要的人。」

  雷玦再也聽不下去了,她憤怒的站起來。

  「石無過,不要讓我再見到你!」雷玦拿起劍就衝了出去,也不管自己失控的大吼
到底惹來多少注目。

  她只知道一件事--石無過騙了她。

  大騙子、大騙子、大騙子!她跨上馬便奔離街道。

  她討厭他,他居然騙她,她再也不要相信他了……可是,在生氣的同時,她也發現
,臉上居然莫名其妙地多了兩道淚痕。

  ******************

  「雷玦!」

  石無過就要追出去,女掌櫃卻拉住了他。

  「石大哥」

  「月風,你別鬧了。」石無過難得沒了笑容。

  女掌櫃輕笑了出來。

  「難得會看見你除了嬉笑以外的表情,尤其還是為了一個女人而著急;我當然好奇
的想多看幾眼嘛。」她嬌媚地道。

  「所以,你故意氣走雷玦。」石無過無奈的看著她。

  「你很在意她?」

  「我說她是我娘子,你說呢?」

  「男人對於自己的妻子,未必重視。」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哀傷


  「月風……」石無過定住追去的心思,轉回身正視著她。

  「我沒事。」她搖搖頭,重新問道:「你真的很喜歡那位姑娘?」

  「她是唯一能讓我動心的女子。」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種心動從何而來,只知道,
他想跟她在一起,永遠。

  她點點頭。「我只是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女子,才能讓你動心;因為這裡有那麼多
姑娘在等你,你卻一個也不理。」

  「月風,你……唉。」石無過只能歎息。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他還能怎麼辦?幸好他知道雷玦塊的目的地,否則這下他要追
回娘子就困難了。

  見石無過臉上始終不悅的表情,月風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石大哥,我鬧的太過份了嗎?」她有些愧疚地問。那名女子一身英氣,有著不讓
鬚眉之姿,想必不是個普通女子。

  「沒關係,反正她都已經走了,我努力再把她追回來就是。」石無過樂觀地道。

  也許,這也是個好機會,免得到了江西,他還得想個理由不隨她進盧府。

  「追!?」她瞪大眼。「你們不是兩情相悅?」

  「不是。」他一臉遺憾的搖搖頭。「事實上,是我一路巴著她不放。」石無過哀怨
的說著。

  如果是兩情相悅,他就不必追的那麼辛苦了。

  「啊?」范月風瞪大眼。

  「很遺憾的,雷玦一點都不在乎我,最我硬要跟著她,她是甩不掉我,才勉為其難
的讓我跟著。」石無過一臉歎息的繼續補充。

  女掌櫃呆住了。

  不會吧,石無過一向很受女人歡迎的耶;還是,這裡的女人跟別的地方的女人喜好
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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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3 00:03:14
【第四章】

  說什麼她是他的娘子,只認定她一個,哼,騙人!

  是誰說過「巧言令色,鮮矣仁」?又是誰說「油嘴滑舌的男人不能信」。結果,她
全犯了這些錯。

  是她笨,笨、笨、笨。

  石無過。這個大洋蛋。

  帶著對石無過的氣怒,雷玦還是一路往江西而行,結果比預計的時間還晚一天到達
;但她拒絕承認她路程走的慢,是因為在等石無過追上來,也拒絕承認石無過沒有追來
,她心中有多麼失望。

  臭石無過!他居然沒追上來,她再也不要理他了!

  雷玦真的怨死他了,偏偏她罵人的詞彙有限,不然石無過肯定會被罵的更慘。帶著
這股怨氣,雷玦還是到了盧家。

  在江西,盧家算得上是大戶人家,當雷玦塊風塵僕僕的策馬至盧府門前時,守門的
護衛立刻上前攔住。

  「姑娘請留步。」

  被攔住的雷玦一臉面無表情,只是下了馬。

  「雲流宮雷玦,欲見貴門主,請代為傳達。」她簡短地道。

  護衛一聽見雲流宮,連忙進門去稟報,而後立即恭敬的將雷玦請進盧家,並幫雷玦
將馬牽至後院的馬房安置。

  雷玦隨著護衛走進盧家大廳,最先看到的是坐在首座上,留著鬍鬚的中年男子,然
後是右方座上的年輕男子。

  「姑娘來自雲流宮?」盧濤怎麼也沒想到,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雲流宮,居然會派
出一名女流之輩來幫他。

  「是。我是雲流宮主身旁四婢之一,雷玦。奉宮主之命、應玉牌要求而來。」雷玦
不卑不亢的說著,並不為兩個男人眼中的不信與震驚所影響。

  「雷玦姑娘,請坐。」盧濤先以禮相待,然後才問道:「雷玦姑娘可知老夫所要求
的是什麼事?」

  「在試劍會上勝過石家,讓九嶺劍譜的傳承歸於門主。」

  盧濤點點頭,還沒開口說什麼,盧劍一已經將話搶了去。

  「雷玦姑娘,請恕我直言,家父要的是一名劍法超群之人,若只是懂劍、用劍,不
一定能達成家父的要求。」

  「公子如何稱呼?」雷玦先問。

  「在下盧劍一。」

  雷玦塊給了他一抹沒有笑意的笑容。

  「盧公子既然不信任雲流富人的能力,又何必以玉牌求助於雲流宮?」她轉向盧濤
。「盧門主,如果不信任雷玦的能力,就如同不信任雲流宮,盧門主心中可是如此想?


  「雷玦姑娘言重了。」盧濤給了兒子一個禁聲的眼神。「老夫並非質疑雲流宮,否
則便不會以祖傳玉牌求助。只是,石鈞的劍藝修為不弱,老夫只是不希望姑娘受到無妄
的傷害。」

  說來說去,就是不信任她的劍術,雷玦撇唇而笑,場面話說的那麼好聽。還不就是
輕視她是一名女子。

  「那麼,依盧門主之見,敝宮主應當如何回應才能符合貴門的要求?」

  「雷玦姑娘言重了,老夫一向敬重雲流宮,絕沒有懷疑貴宮主之理。只是,老夫想
先明白雷玦姑娘的劍藝達到何種程度。」盧濤婉轉地道。

  雲流宮名列江湖二宮,神秘而不可測,盧濤還不想平白為自己增加一名敵人。

  「那麼盧門主認為,雷玦應該如何證明自己的能力?」說來說去,還是懷疑她的能
力,雷玦也不多說廢話,直接就問。

  盧濤走下來。「不如讓雷玦姑娘與吾兒先行比試,點到為止,也讓老夫見識一下雲
流宮的武藝,雷玦姑娘以為如何?」

  「可以。」

  「那麼,雷玦姑娘請隨老夫到廳外。」

  三人同步至屋外的廣場,盧劍一也將隨身佩劍取來。

  「三十招為限,劍兒,點到為止。」盧濤特別交代。萬一雷玦的劍法真的輸給劍兒
,劍兒也不能傷害她,畢竟雷玦來自雲流宮。

  「孩兒明白。」

  雷玦先走到場中央,心裡明白盧家父子並不相信她的武藝,也許--連石無過都不相
信……不!雷玦甩開心中的想法,那個人已經和她沒有關係了。

  「雷玦姑娘,請。」盧劍一拱手作禮。

  「請。」雷玦並沒有出劍。

  「雷玦姑娘,請出劍。」盧劍一說道。

  「請。」雷玦並未先動。

  「雷玦姑娘劍未出鞘,我無法出招。」

  雷玦看了看自己的劍,原來是顧慮這個。

  「該出鞘的時候,雷玦自然會出劍。」

  「那麼雷玦姑娘小心了。」盧劍說完,人也隨劍而出。

  雷玦以鞘身格開了盧劍一的劍,整個人以流雲步法挪移,盧劍一立刻變換招數,兩
人正式對打了起來。

  連過數招後,盧劍一始終無法近身雷玦,她身形移動迅速,只守不攻,雷玦的劍一
直沒有出鞘,轉眼間,劍招已過二十。

  盧劍一的劍與雷玦的劍鞘擦出聲響,第二十八招。

  「盧公子,小心了。」雷玦身形飄後數步,以右手持著劍柄,將劍尖朝上,左手按
著劍鞘往上一推,劍鞘應勢上衝天空。

  盧劍一雙眼微瞬,雷玦的劍已逼近眼前,他連忙以劍相應,然而雷玦的劍尖卻在瞬
間化為無數,在盧劍一眼花的同時,雷玦的劍已然收回。她退開數步正好將落下的劍鞘
接住,收劍。

  盧家父子都愣住了。

  「第三十招。」雷玦塊說道。

  「但還未分出勝負。」盧劍一道。

  「雷玦姑娘果然不愧為雲流宮主調教出的人,你的劍術令老夫佩服。」盧濤撫掌贊
道,幾乎無法壓下心中的訝異。

  「爹……」

  「劍兒,看看你左肩上的衣服。」

  盧劍一轉頭一看,他左肩上的衣服被劃開一道劍痕、痕裂至肩下,但卻一點都沒有
傷到他。

  「盧公子,承讓了。」雷玦臉上並未出現驕傲的神情。

  「這……」這怎麼可能!?

  「劍兒,你心服了嗎?」盧濤笑問。

  「我心服了。」盧劍一回神,然後轉向雷玦。「之前若有冒犯之處,希望雷玦姑娘
莫要介意。」

  「無妨。」

  「兩日後即是試劍之期,這兩天就請雷玦姑娘在府中休息,劍兒,你帶雷玦姑娘到
後院的客房休息。」

  「是,爹。」盧劍一收起劍。「雷玦姑娘請隨我來。」

  「多謝。」

  雷玦離開後,盧濤和善的面容一變,立即露出原本的深謀;想不到一個雲流宮主身
邊的婢女就有這等身手,那麼雲流宮裡到底還隱藏著多少高手?

  雷玦只以一招便打敗劍兒,盧濤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九嶺劍譜必會回歸盧
家,憂的是雷玦的身手太出乎他意料之外。

  如果劍兒學會了劍譜上的劍招,能不能勝過雷玦?

  ***********************

  「看來,你的娘子還挺厲害的耶。」月風打從心底佩服。

  「那還用說。」他一臉驕傲。

  「不過,她看起來一點都不像高手。」

  他微微一笑。「她是初出江湖,對人的防備心與警覺性也不夠,我不擔心她的武功
,我只擔心她會不會因為沒有提防,而掉進別人的陷阱裡。」

  「那你現在要怎麼辦?直接去找她嗎?」她問道。

  「不,現在不適合。」

  「為什麼?」她不解。

  「在比試之前,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已經回來了。」而且現在雷玦一定不會理他
的。

  「怕被綁住!?」她輕笑。

  「除非必要,否則我最好還是別出現在石家人面前。」免得多年前的舊事再度重演
,現在的他,可不想再去趟那淌已經不屬於他該介入的渾水。

  「被血濃於水的家人捨棄,是我們的錯嗎?」她歎息。

  「當然不是。」他笑得豁達。「只能說我們和家人緣薄,所以時候到了就該離去,
去找尋屬於自己的天空。」

  「你總是能把一件壞事想成好事。」她羨慕他的豁達。

  「你也可以。」他笑望著她,「人生短短數十載,再計較也不過還是數十年,何必
讓自己每天沉浸在而苦裡?世界還有許多美好是我們不曾見識過的,而我不願意被拘束
住,相信你也一樣。」

  想起過去的生活,她笑了。

  「也對。」也許一件事的好壞,不能光由表面上所看見的去論定,如果沒有那一場
變故,也許她不能活得像現在那麼自由。

  「所以,別想太多。」他如兄長般鼓勵她。「好了,我已經順利回到這裡,你也可
以回去了。」

  「我!?」她美目眨了眨,一臉不解。「你要把我趕走?」

  「對啊,不然你留在這裡做什麼?」他一臉理所當然。

  「我……我留下來,可以幫你向她解釋呀。」她都還沒看到重頭戲,現在就叫她走
,那不是很無趣?

  「不必了、不必了。」他嫌她多餘的揮揮手。

  「解釋」這種事,他自己來就可以了。如果連自己的娘子都搞不定,那他豈不是枉
為堂堂六尺以上的男子漢?

  「如果她不相信你呢?」

  「她不會的。」他問心無愧,所以雷玦絕對會相信他。

  瞧他說的這麼篤定,她還真是懷疑。雷玦看起來挺有個性的,不像那麼好哄的模樣
,光憑他的話,雷玦就會相信嗎?

  「真的要我先回去?」她不確定地問,表而上是很關心他,其實是為沒看到重頭戲
而可惜。

  「那當然。」他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樣。「別忘了你的客棧還需要你,而雷玦的事,
就讓我自己來煩惱吧。」

  「好吧。」他都這麼說了,她只好先走了。「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別忘了到風來
客棧找我。」看過剛才的比試,她真的很想好好認識雷玦。

  「嗯。」他點點頭。

  「那我先走了。」

  好不容易將那個想看熱鬧的人趕回去,他也開始動起腦子。嗯,該以什麼樣的重逢
方式,來給雷玦一個驚喜呢?

  ************************

  明天,就是比試之期了,應該好好休息的雷玦卻一點倦意也沒有。無風的月夜,她
走出房外,踏著石頭舖成的小路在庭院走。

  「雷玦姑娘。」才想享受一些寧靜的感覺,身後馬上傳來聲音,雷玦發覺自己還真
是沒有福氣享受安靜。

  「盧公子。」她淡淡應道。

  「雷玦姑娘怎麼還未安歇?」

  「睡不著。」廢話,如果睡著了怎麼還會站在這裡。

  「我也是。」盧劍一靦腆的笑道。

  他睡不著,跟她有什麼關係?雷玦塊沒有多理會他,當他不存在的繼續往前走,不
過盧劍一還是在她身後跟著。

  「雷玦姑娘……」走了一會兒,盧劍一遲疑的低喚。

  「有事?」

  「我……我只是想道歉。」

  「道歉?」

  「你來的時候,我對你的態度很不好,希望你別生氣。」自從劍法輸給她之後,盧
劍一發現自己已被她吸引。

  她不嬌不弱,不矯揉造作,雖然習武卻沒有江湖女子的風塵味,特別的教人無法忽
視。

  「你多慮了。」雷玦沒看他。

  簡短而疏遠的回答,教盧劍一有點接不下去。

  「雲流宮的人,身手都像姑娘這麼好嗎?」他拚命找話題。

  「每個人的專長不同,我並不算歷害。」這是實情,不過他們大概會以為這是自謙
之詞。

  「是雷玦姑娘謙虛了。」果然他的回答跟她想的一樣。「雲流宮被稱為二宮之一,
宮主一定是個十分令人敬重的老人家。」

  老人家?雷玦差點笑出來。不過,不和外人討論宮裡的事,是雲流宮人共同的認知
,所以她沒敢笑出來,免得又要解釋一堆。

  沒聽見雷玦有任何回答的話,盧劍一還真是有點手足無措。

  「雷玦姑娘……」

  「我累了,想先回房休息,不打擾盧公子了。」

  兩人同時開口,不過雷玦一口氣將話講完,不給他任何挽留的機會轉身就走,盧劍
一隻能扼腕的看著她離開。

  好不容易才有這種單獨說話的機會,結果就這麼被他的猶豫給白白浪費掉了。望著
她的背影,盧劍一後悔不已。

  如果比試完她立刻就要離開,那他該怎麼辦才好?

  庭園裡頭有人懊惱不已,牆外卻有人已經偷笑到快抽筋了。

  盧劍一那麼笨拙,難怪娘子連理都不想理他。但也幸好娘子沒理他,否則這會兒懊
惱的人恐怕要變成他了。

  看來這個盧劍一是愛慕上他的娘子了,他是不擔心娘子會被人搶走啦,因為他比盧
劍一強太多了,娘子才不會捨他而就那個「驢」蛋呢。只是,他的娘子也不能白白被愛
慕啊。

  嗯,等有空的時候,再來仔細想想該怎麼回報盧劍一好了。

  暫時沒戲可著,在盧劍一也回房後,他特地繞到娘子的房外,確定她已經歇息,不
會再有臨時狀況之後,才偷偷離開。

  ********************

  九嶺之上,聚集了石、盧兩家的人;兩年一度的試劍之約終於到來,盧濤父子當然
帶著雷玦前往。

  「盧世伯。」石家的代表--也是石家現在的門主石鈞見盧濤到來,以晚輩之禮先行
問候。

  「世侄不必多禮。」盧濤露出慈藹的笑容。「兩年不見,世侄的劍術想必又精進不
少。」

  「托盧世伯的福,石鈞不求能日有所進,但求不疏於練習,不負先父往日的教導。


  相較之下,石鈞完全沒有一點江湖人的爭強之氣.態度謙和,散發出的氣質如同一
名儒生。

  石鈞也向盧劍一打了招呼後,才注意到雷玦。

  「這位姑娘是?」

  「她是老夫的客人。也是今年將代表盧家領教高招的人。」

  「啊?」石鈞有一瞬間的意外。

  「但石、盧兩家的比試,從未讓外人介入。」石鈞身後突然傳出一句威嚴的聲音。

  「石夫人,久違了。」盧濤頷首。

  「盧門主。」石二娘同樣頷首致禮。她是石鈞的母親,也是現今石家的太夫人。「
你我兩家的論劍從未有外人參與。」

  話說的含蓄,但拒絕意味濃厚。

  石夫人輕蔑的看了雷玦一眼,她根本不同意別人代比。而且,找來與鈞兒較量的,
居然只是個年輕的小姑娘,未免太失鈞兒一門之主的風范。

  不過,這個反應早在盧濤的意料之中,只見他昂首揚笑。

  「夫人,雖然石、盧兩家的論劍從未有外人參與,不過雷玦是我的遠房侄女,因為
愛好劍藝所以前來,多個人參與也沒什麼不好,不是嗎?」

  「九嶺劍法,豈可外傳?」石夫人儼然道。

  兩個長輩各執己詞,一旁的石鈞卻與雷玦拜會起來了。

  「敢問姑娘芳名?」石鈞有禮地問。

  「雷玦。」這人還算有禮,雷玦回答了他的話,不過她總覺得對這個石鈞有種熟悉
感。

  究竟是在哪裡看過……啊,石無過!他們的輪廓還真有點相像。

  「雷玦姑娘師承何門?」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雷玦一笑。「你只需要明白,我今天來的目的,是為了打
敗你。」

  石鈞一時愣住,不過聽到這句話的石夫人就沒有那麼好風度了。

  「就憑你,如何與鈞兒比試?」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丫頭,也敢口出狂言。

  「石夫人對令公子如此有把握?」被人如此蔑視,雷玦並不生氣,仍是一臉笑容。

  「鈞兒的能力,我自然清楚。」

  「那麼夫人可敢與晚輩賭一賭?」

  「賭什麼?」

  「賭我跟石公子的比試,如果我勝了,九嶺劍譜就歸我所有,如何?」雷玦的態度
相當直接。

  「鈞兒乃一門之主,你不過是個來路不明的小丫頭。鈞兒若與你比試,豈不失了身
份,落了個以大欺小的惡名?」石夫人囂張地道。

  「石夫人遲遲不肯應允,莫非是怕石鈞會輸給雷玦?」盧劍一插嘴道。

  「住口!」石夫人怒道:「鈞兒的劍法眾所皆知,豈容你在此放肆!?」

  「劍兒,不可無禮。」盧濤出面阻止自己兒子的魯莽,正視石夫人說道:「如果雷
玦輸了,老夫從此不再與你爭奪『九嶺劍譜』,並且奉石家為九嶺劍法的正傳。如此石
夫人可滿意?」

  「這是你提出的條件,一言九鼎?」石夫人問道。

  「不錯。」盧濤肯定的應道。

  「好。」石夫人立刻代子同意。

  「世侄可有其他意見?」盧濤轉向一旁的石鈞問道。

  「這……好吧。」母親都答應了,石鈞也只能同意。「不過,劍招點到為止,以不
傷人為原則;雷玦姑娘以為如何?」

  「我沒有意見。」雷玦回道。

  這個石鈞還算不錯,至少不會像他母親一樣目中無人。不過,待會兒比試完,不知
道她還能不能這麼囂張?

  「既然如此,石某領教了。」石鈞拱手作揖,雙方人馬各自退開。

  雷玦站在原地不動,臉上並沒有因為緊縮的氣氛而出現任何戒備的神情。石鈞心折
於她從容的氣度,也隱約感受到她不外放的內含氣蘊。

  劍鞘落地,石鈞劍光一閃,炫住了眾人的目光。

  「好劍。」雷玦贊道:「請。

  雷玦劍柄似意一動,石鈞已揮出劍招,雷玦從容不迫的避開,手中的劍在雙手間轉
換,但劍並未出鞘。

  石鈞的劍藝修為明顯的高過盧劍一,出招之勢不慌不亂,或許因為她是名女子,所
以他不搶攻,也沒有使出全力。雷玦在雙劍相接後,將石鈞的劍尖扣在劍鞘之下,內勁
一吐便將石鈞的劍震開。

  「啊!?」毫無防備的石鈞連退數步。

  「石門主,使出你的全力吧,否則,三招之內你必敗無疑。」雷玦昂道。

  石鈞有些震懾的抬起頭,他沒想到雷玦的內力居然如此深厚,能夠在一瞬間將他的
劍震開。

  「是石某輕敵了。」石鈞笑道,知道她的話是說真的。「雷玦姑娘小心了。」話一
說完,他再使出的劍招全然轉變。

  石鈞出劍快又准,身形轉移間都帶著絕對的行動力,雖沒出殺招,但劍式之凌利已
非普通人所能抵擋。

  這是雷玦塊的結果,基於他給她的感覺像石無過,她不想出手傷他,但這場比試依
然必須要有結果。

  對招半個時辰後,雷玦手握劍柄,決定出劍。

  「石門主,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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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3 00:03:42
【第五章】

  在一個轉身後,雷玦右手握劍柄,左手一鬆,劍柄立刻出鞘,在銀光閃爍間。雷玦
化守為攻了。

  「這是……」盧濤看的驚奇不已。

  雷玦用來攻擊石鈞的,居然都是剛才石鈞所使用的招式。無論是劍式、勁道,雷玦
完全都掌握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雷玦能在對招中學會別人的武功?

  在眾人驚奇間,雷玦的攻擊並沒有停止,相反的愈攻愈快,石鈞很快由原來的平分
秋色而漸趨敗勢了。

  石鈞被逼的只好全力以赴,雷玦的劍法出人意料,他再不敢存有疑慮。而且,他知
道雷玦還沒有使出全力。

  「雲移風動。」

  才聽見四個字,雷玦身形倏忽轉移,劍尖由一化為無數朝石鈞攻擊,石鈞狼狽躲開


  「雲立風清。」

  劍式忽轉,無數劍尖合而為一,柔軟的劍身中帶著強烈的勁道,石鈞絲毫不敢大意
的應對。連避兩招,但在第三招「雲彩風蹤」的變化莫測中,石鈞右手臂上的衣袖被劃
開了。

  雷玦塊飄忽的身形一定,正立的對著石鈞。

  「我輸了。」望著被劃開的衣袖,石鈞苦笑。

  「鈞兒!」石夫人急奔過來,不敢相信自己優秀的兒子居然會真的輸給一個小丫頭
,而且,是輸了劍術!

  石鈞並沒有理會母親的震驚,只是定定地看著雷玦。

  「依約定,九嶺劍譜屬於你。」

  「鈞兒!?」石夫人驚愕的大喊。九嶺劍譜是石家之寶,怎麼可以隨便就送給一個
外人!

  「娘,這是約定。我既然輸了,就必須依照約定行事。」石鈞態度平和,命人取出
九嶺劍譜,親自交給雷玦。

  「雷玦姑娘,它屬於你了。」

  「謝謝。」雷玦接過木盒。

  「雷玦姑娘,打開來看一看。」盧劍一道。

  「不必了。」雷玦搖搖頭,她信得過石鈞。「就此別過。」

  「後會有期。」石鈞拱手相送。

  雷玦一走,盧氏父子也告辭,原本熱熱鬧鬧的九嶺就只剩下石氏一門。

  「鈞兒,你怎麼可以真的將劍譜送人,那可是你爹留下的鎮門之寶呀。」石夫人氣
急敗壞,卻又無可奈何。

  「是孩兒技不如人,保不住劍譜。」石鈞坦然以對。

  「都怪那個盧濤,自己贏不了你,竟找了外人來助陣。鈞兒,我們也聘請高手來打
敗那個女人。」石夫人一心只想爭回一口氣。

  「娘,今天勝負已定,我們回去吧。」

  「那麼劍譜的事呢?」

  「如果大哥肯回來,那我們什麼人都不必請。」石鈞扶著母親走,不意外母親因為
他的話而僵住。

  「如果……如果他想回來,早就回來了,不必等到現在。」話落,石夫人讓婢女扶
著,逕自走下山。

  石鈞只能望著母親的背影歎氣。

  母親太過執著,門主之位本就屬於大哥,偏偏她容不下大哥,一定要自己繼承這個
位置,或許這是天底下所有做偏房的私心,生恐自己的地位不保。

  但大哥從來都不是那種人,娘卻總是不明白。

  石鈞歎了口氣,在蕭瑟的風中獨自走下山。

  盧濤的野心,已經很明顯。

  大哥,我已經輸了;如果盧濤要我放棄自立門戶,改投在盧門之下,為了保全石門
的完整,我也許只能照辦。

  大哥,如果真有危難,你還是不願意回來嗎?

  ***************

  如願得到九嶺劍譜,盧濤笑的幾乎合不攏嘴。

  「恭喜爹,總算將屬於我們的劍譜奪了回來。」不但能拿回劍譜,還能看到石家人
喪氣的模樣,盧劍一心上一直郁結的那口氣總算是舒透了。

  連著兩次比試,他都敗給石鈞,而石鈞在勝劍之後,總是謙和的安慰失敗者;而現
在能夠看到石鈞臉上不再有那種勝利者的偽善面孔,他胸口的不平之氣全都消失了,真
是快意。

  「這都要謝謝雷玦姑娘的大力幫忙。」盧濤並沒有忘了還在一旁的雷玦,「如果沒
有雷玦姑娘,我們想得回劍譜只怕是沒有希望。」

  「爹說的是,」盧劍一收起剛才的得意,「雷玦姑娘,多謝你。」

  「不必客氣,雷玦只是完成宮主的命令而已;現在事情已經圓滿完成,雷玦也要告
辭了。」雷玦道。

  她可一點都不想多待在這裡。

  「不要這麼急著走,你幫了我們一個大忙,應該讓老夫好好招待你,盡盡地主之誼
才是。」盧濤挽留道。

  「是呀,雷玦姑娘。」一聽到她要走,盧劍一開始緊張了。

  「你們的好意雷玦心領,但我還必須回宮覆命,不便久留。」

  「真的不能多留幾天嗎?」盧劍一臉上掩不住失望與焦急。

  「請見諒。」雷玦去意已定。

  「可是……」盧劍一想留下她,可是卻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雷玦姑娘,你要回宮覆命,老夫也不敢多留你。這樣吧,你至少多留一晚,讓老
夫設宴好好謝謝你,真要走,不妨就等明天一早再出發。」

  盧濤一臉誠摯,讓雷玦無法再拒絕。

  「這……好吧,那雷玦就多打擾一天。」

  「雷玦姑娘千萬別這麼說,你肯留下是老夫求之不得的事,我立刻命下人去准備准
備。」

  趁著盧濤忙著交辦事項的時候,雷玦也推說想回房休息,趁機離開。老實說,她實
在怕極了這種客套來客套去的客套話。

  「劍兒,你中意雷玦?」雷玦離開大廳後,盧濤的表情漸斂。

  「爹……」被說穿心事,盧劍一嚇了一跳。

  盧濤大笑。「中意就中意,這種事對爹還有什麼好隱瞞的呢?」

  「好像什麼事都瞞不過爹。」盧劍一不自在地承認:「孩兒的確十分中意雷玦姑娘
,但是,她似乎並不喜歡孩兒。」

  「胡說,你是我盧濤的兒子,沒有什麼姑娘是你要不起的。」盧濤撫鬚道:「雷玦
來自雲流宮,如果真能與之結成親家,對我們也有不少好處。」

  「那麼爹是不反對吸」

  「當然不反對。」盧濤笑道:「爹不但贊成,而且還會想辦法幫你達成心願。」

  盧家一向以劍傳家,會對九嶺劍譜勢在必得,除了因為那代表九嶺劍派的正宗之外
,最主要的還是想習得更高深的劍術;而雷玦在雲流宮的身份不過是宮主身邊的四婢之
一,連一個婢女都擁有這樣的身手,那麼雲流宮裡究竟還有多少高手?

  盧濤愈想,愈覺得雲流宮是一股可以倚靠的力量。

  「爹,您要怎麼幫我?」盧劍一沒想那麼遠,他只想知道怎麼做才能留住雷玦,她
明天就要走了呀!

  「在今晚的宴席上……」盧濤低聲說明,只見盧劍一的臉色從堅定變成猶豫。

  「爹,這樣好嗎?」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難道你不想留住雷玦嗎?」

  「我當然想。」

  「既然想,就照爹的辦法去做。」為達目的,盧濤向來不在乎用什麼手段。

  「是。」想到能留住雷玦,盧劍一也不在乎用什麼方法了。

  這盧家父子也想的太投入了,居然連他潛藏在盧家這麼多天,現在還這麼靠近他們
,他們都沒發現。

  不過看著兩父子一個表情陰狠,一個猶豫中帶著不顧一切的勢在必得,不必多想也
知道肯定沒好事。

  嘿,終於讓他等到一個跟娘子重逢的好時機了。

  ***********************

  其實,雷玦大可不必理會盧家父子的挽留,立刻收拾行囊就走,畢竟她的任務已完
成,沒有愧對宮主的交代。

  但是,她卻答應多留一晚。

  盧家一直給她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既然事情辦完,她該早日回宮才是,以免宮主擔
心。

  石無過老說她沒有防人之心,但這次她已順著直覺了,事情一結束她也准備離開,
只是他……討厭,怎麼又想起他了。也許,他現在正和那個女掌櫃在一起,快樂的根本
就不會想到她。

  那時候氣呼呼的走得可灑脫了,可是她沒想到,她居然會這麼想念那個……那個無
賴。更可惡的是,那個無賴居然不來找她。

  還曰口聲聲說她是他的娘子……他真的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嗎?

  在雲流宮裡,除了宮主,能讓她放在心上的只有劍。她安慰自己,回宮之後,她就
可以像以前一樣,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全都忘掉。

  可是,她真的忘得掉他,就當他從來沒有出現過嗎?雷玦從來不會對自己沒把握,
可是他…「雷玦姑娘。」

  一聲低喚再度打斷她一個人的寧靜,雷玦迅速掩去臉上失落的表情,然後回轉過身


  「盧公子,有事嗎?」

  「沒有,只是見雷玦姑娘一個人在這裡,所以過來看看,順便告訴你,待會兒上燈
後,我們使可以用晚膳了。」

  「哦。」她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雷玦姑娘,你的劍法是誰教你的,可以告訴我嗎?」盧劍一溫文的問道:「我很
好奇,你這麼厲害,那麼你的師父一定是個用劍高手。」

  「也許吧。」雷玦並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他的態度與第一眼的印象相差太多,
讓她覺得怪異極了。

  雲流宮裡的一切,向來不對外說明,也沒有向人說明的必要。

  「雲流宮主一定很信任你的能力,否則不會派你來。」

  盧劍一找話題想深問,可惜雷玦並不配合。對於他的話,雷玦只聳工聳肩。

  「少爺、雷玦姑娘,老爺在前廳有請。」

  「一定是晚膳准備好了。」盧劍一揮退傳話的家僕。「雷玦姑娘,我們一起到前廳
去吧。」

  「嗯。」雷玦點了點頭,便率先走向前廳。

  為什麼她每次想一個人靜靜的時候,盧劍一都會出現?雷玦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時時
刻刻都在監視她,就像石無過一樣。同行的那幾天,每次她臉上只要一有不對勁,石無
過馬上就會發現,然後逗她開心。

  可是,同樣都是對她示好的男人,石無過讓她覺得好氣又好笑,而盧劍一卻只讓她
覺得煩人。

  可……為什麼又想到石無過?難道,她真的喜歡上石無過了嗎?

  懷著對石無過的想念,雷玦走進太廳,盧濤已經在裡頭等候。

  「雷玦姑娘,請坐。」

  「謝謝。」雷玦應邀落坐。

  盧濤先行舉杯。「今天如果沒有雷玦姑娘大力的幫忙,老夫也不能順利奪回本門的
鎮門之寶,這杯酒雖不成敬意,但至少表達老夫的謝意。」

  「盧門主太客氣了。」雷玦同樣舉杯,喝下酒。

  「恕老夫冒昧問一句,令宮主可曾將雷玦姑娘許配他人?」

  「沒有。」他怎麼會突然問出這種問題?

  「那太好了。」盧濤一笑。「雷玦姑娘,老夫膝下只有一子,劍兒雖不才,但還算
有為,不知道雷玦姑娘可願意委身下嫁劍兒?」

  雷玦塊一聽,愕然的瞪大眼。

  「當然,老夫會派人上雲流宮正式提親,不過老夫想先詢問雷玦姑娘的意思,就不
知雷玦姑娘意下如何?」

  雷玦好一會兒才回神。

  「承蒙盧門主如此看重,不過,雷玦已有鐘意對象,並且訂了終身之約。您的好意
,雷玦只好言謝了。」不知道為什麼,她居然沒提出宮主和宮規當擋箭牌,而說了一個
連自己都十分驚訝的理由。

  「啊?」盧家父子對望一眼。「太可惜了,是老夫沒有福分。」

  「雷玦姑娘……」盧劍一黯然神傷。

  「天下問比雷玦身份尊貴,能與盧公子匹配的女子還有許多。雷玦只是一名侍婢,
自認配不起盧公子的身份。」她朝他們再敬一杯酒,「多謝二位的招待,雷玦先回房休
息了。」

  反正也沒有食慾,雷玦乾脆先行離席,可是她才一站起來,便覺得全身不對勁,頭
也有些昏眩。

  「雷玦姑娘。」盧劍一伸手扶住站立不穩的她重新坐下。「你怎麼了?」

  「我……沒事。」她強自鎮定,卻只覺得頭更昏,連眼前的人都看不清了。

  「我……」神智一黑,她昏了過去。

  盧劍一及時扶住她。「爹,她……」

  「放心,酒裡只加了迷藥,等天一亮,她自然就會清醒。」盧濤站了起來。「劍兒
,把她帶回你房裡。接下來該怎麼做,你應該明白。」

  「孩兒明白。」盧劍一抱起昏迷的雷玦便往自己房裡走去。

  雷玦既然拒絕了提親的要求,他只好用其他方式讓她同意。在盧濤心裡.只有達成
目的才是最重要的事,至於用的是什麼方法根本不必理會。雲流宮這個有利的籌碼,他
得好好握住才行。

  ********************

  盧劍一將雷玦抱回自己房裡,安置在床上,然後他就坐在床沿望著她嬌潤如玉的容
顏發愣。

  雷玦之所以吸引人,除了她的劍術超絕、和她與生俱來的容貌之外,也在於她言談
間那股強硬的可以與男人相較的力量。可是他沒想過,睡眠中的她,仍保留著屬於女子
特有的柔媚。

  一開始,她對人的態度總是冷淡的,對他刻意的攀談,也總是不加理會;可是現在
,她在他的床上。

  「雷玦,你終於要成為我的了。」

  盧劍一伸手探向她腰間的帶繩,解並扣環後便要抽離--

  「沒想到表面上堂堂正正的盧門,也做得出這種下三流的把戲。」

  突來的人聲讓盧劍一所有動作停頓住。

  「誰!?」燭火映照著整間房,但除了自己之外,他沒看見任何人,盧劍一神情戒
備的望著四周。

  「誰?畏畏縮縮的算什麼好漢?」

  對於他這句話,只傳來一聲低笑。

  「那麼下藥迷昏女子,再趁其沒有反抗能力的時候,想對她做出不軌的行為,這就
是盧家人的行徑!?」

  盧劍一攏起眉。「你究竟是誰?」

  「有本事,你自己來找我。」

  「哼,有種你自己出來。」

  「哦,馬上翻臉罵人了。」他回道,聲音是氣死人的冷嘲熱諷。「雷玦是我的娘子
,你說我是誰?」

  「胡言亂語!」盧劍一持劍斥道:「除了當我的妻子,雷玦不會與任何人成親。」

  真是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他不禁掏了掏耳朵。

  「我記得在大廳的時候,雷玦說過她已有鐘意的對象,而且還拒絕了你的提親。結
果你可敬的爹親倒是挺厲害的,直接下藥將人迷昏。嘖嘖,我過去還真是高估了你們父
子倆的情操。」

  盧劍一心一驚。

  「你到底是誰?」提親與迷藥的事,只有他們父子才知道,這個人究竟是誰,為什
麼對所有的事都了若指掌?

  「我?」在暗處的他明顯的笑出聲。「當然是雷玦的相公咯!」

  話聲才落,房裡燭火立刻熄滅,燈光忽然暗下來,盧劍一一時不能適應,黑影趁隙
進房抱起躺在床上的雷玦。

  「放下雷玦!」盧劍一及時看到人,舉劍便朝黑影擊去。

  黑影連忙移身閃避,腳尖一蹬,便將擺在床旁的梳洗架踢向盧劍一,在盧劍一急忙
閃避的同時,黑影連忙破窗衝出房門,並直接跳上屋簷。

  等盧劍一跟著追上屋簷的時候,黑影與雷玦早已不見蹤影。

  ******************

  從九嶺回來之後,石二娘便一直將自己鎖在宗祠裡,不許任何人來打擾,連飯也沒
吃。

  過了晚膳時分,聽完下人的報告後,石鈞歎口氣,轉身到後院的祠堂會見自己的母
親。

  「娘。」石鈞才想推開門,裡頭就傳來一聲喝止。

  「別進來。」

  石鈞只好立在門外。

  「娘,孩兒替您送晚膳來了。」

  「不必,我不想吃。」

  」『娘,您氣孩兒也好,但不能不用膳,這樣會損傷您身體的。」

  「失去了劍譜,我以後要如何到黃泉會見你爹?鈞兒,你別理我,讓娘一個人在這
裡靜一靜。」

  「娘,如果真的生氣,該受懲罰的是孩兒,而不應該是娘。」石鈞歎口氣,其實將
九嶺劍譜輸了,他反而有股輕鬆的感覺。

  畢竟,有誰能忍受一天到晚扛著一個「不能輸」的重任呢?

  前幾年是因為他贏了,所以更加努力練武以求得下次的勝利,但這回是輸的徹底;
娘也懂武,應該看得出來,那位雷玦姑娘的劍術比他高出太多,他根本沒有機會贏過她


  「你不必再說了,讓我一個人在這裡靜一靜。」石二娘的聲音堅決不已。

  「如果娘堅持要待在這裡,那麼孩兒梗在這裡陪娘。」石鈞還真是孝子,捧著晚膳
真打算就在門外守著。

  石鈞是她懷胎十月所生,又是她一手親自教養長大的唯一兒子,她這個做娘的當然
明白自己兒子心裡有多少個彎。不一會兒,石二娘只得走到門口開門。

  她「忠厚」的兒子果然就守在門外。「進來吧。」

  「是,娘。」石鈞將晚膳端了進去,放在一旁的桌上。「娘,您還先用膳吧,否則
對身體不好。」

  「失去九嶺劍譜,我怎麼還吃得下?」

  「娘,兩年後我們還是有機會可以再將劍譜贏回來,娘又何必這麼傷心?」

  「如果兩年後,雷玦仍在呢?」石二娘反問道:「她既然會幫盧濤,表示家一定關
係匪淺,而你既不願求助於他人,我們還有什麼機會?」

  「娘,有的,只是您不願意而已。」石鈞正色道。

  「是什麼機會?」

  「只要把大哥找回來,我們就可以……」

  「鈞兒!」石二娘打斷他的話。「都這麼多年了,如果你大哥肯回來,早就回來了
,不會遲遲不肯現身。上回午總管回來的時候,不也說了,他找到你大哥,結果你大哥
根本不願意回來。」石二娘略微激動地道。

  「娘,大哥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他不願意回來,是不願見到家中再出現任何爭執。
」石鈞黯然地道:「娘,如果您同意,我想親自去將大哥找回來。」

  「不行。」石二娘一口否決。

  「娘……」

  「石家不能一日無主,如果他不想回來,就算你親自去找他,也改變不了任何事。


  「娘,該繼承石家的人本來就是大哥,不是我。」

  「他走了,就代表他並不想要我們這個家。」石二娘根本不希望石家長子回來與自
己兒子爭門主的身份。

  「娘,如果當初您能認同大哥,大哥根本不會走。」石鈞不得已,只能沉痛的點出
事實。

  石二娘一震。「你……你怪我!?」

  「孩兒不敢。」石鈞跪了下來。「娘,求您同意,讓我去找大哥回來,我要將石門
、還有原該屬於他的一切都還給他。」

  「鈞兒你……」

  「娘,孩兒並不想繼承石門,大哥的武功、能力都比我好上太多,他才是真正適合
繼承的人選。娘,讓我將大哥找回來,好嗎?」

  面對石鈞堅決的態度,石二娘別過身,依然是搖頭拒絕。

  她不懂,為什麼鈞兒一定要將石無過找回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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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3 00:04:07
【第六章】

  上回露宿郊外,娘子好像有些不滿。那麼,這次他們一同住在客棧裡,舒舒服服的
在房間裡過夜,娘子應該滿意了吧?

  將雷玦帶出石家後,石無過直奔客棧,在檢查過雷玦的身體狀況,確定她只是中了
迷藥後,他才放心。替她蓋上棉被,他坐在床沿,背靠著床柱,閉上眼休息的同時,也
將她護衛在裡頭。

  黑夜平靜的過去,石無過幾乎是迎著晨曦醒來,看著身旁的雷玦依然閉眼睡著,他
忍不住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臉頰。

  雷玦下意識的縮了縮臉,眼睛還是閉著。

  石無過不死心的繼續騷擾她,直到她皺了眉,不情願的睜開眼。

  「赫!」一張開眼就看到了張不可思議的面孔,他……他怎麼會在這裡!?

  「娘子!」他很纏綿的叫著,很想來個大大的擁抱以解這些天的相思之苦,無奈雷
玦塊不肯合作,以一隻纖細的手臂將他推開。

  「『離我遠一點,不准坐在我的床上。」她嚴辭道,可惜剛睡醒的聲音讓她少了幾
分氣勢。

  「娘子,可是……這是我的床耶!」他因沒抱到佳人很不甘心的叫著。

  「嘎!?」雷玦政望了望四周,果然全都是陌生的景物,與她記憶中的盧家客房不
一樣。

  「我怎麼會在這裡?你又為什麼會在這裡?」她懷疑道,收回推在他肩上的手來撐
住自己,坐了起來。她的腦子怎麼覺得昏昏沉沉的。

  「你還記了導昨天晚上喝下的酒嗎?」見她不適的模樣,石無過還是坐回床沿扶她
起來。

  「嗯。」她點點頭。

  「所以我就說,你太沒有防人之心。」他歎息道:「盧家父子早在酒裡下了藥,如
果你不答應親事,他們打算先造成「事實」,讓你不得不嫁給盧劍一。」第一次是陌生
的黑店客棧,第二次是盧家的餞別宴,娘子真的跟迷藥特別有緣。

  雷玦聽呆了。「你是說……真的?」

  「如果昨晚我沒有及時趕到,你今天就准備當盧劍一的新娘了。」

  「那咋晚,我……」雷玦抓住他的手,心慌地問。

  「放心,你沒事。」開玩笑.他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娘子被人輕薄去!?讓盧劍一抱
到娘子他己經覺得自己虧大了。

  聽到他的話,雷玦不禁鬆了口氣,但是……不對。

  「盧家為什麼要這麼對付我?」她幫他們奪回劍譜,他們為什麼要用這種手段對付
她!?

  「因為你的劍術太好了。」他幫她整好衣領,拂開凌亂的發絲。「而且,你代表雲
流宮,盧濤也覬覦這份力量。」

  雷玦恍然大悟。

  可惡的盧家,此仇不報非「雷玦」。盧家父子居然敢設計她,她要是就這麼算了,
雷玦這兩個字就倒過來寫!

  「可是,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她懷疑地問。

  「因為我一直在盧家,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你?」雷玦十足不信。「說不定你一直待在那個客棧,和那個女掌櫃在一起,只
是剛好在昨晚趕來而已。」

  咦,她的語氣怎麼有點酸酸的?石無過不敢笑,可是他的娘子這麼不相信他,真令
他有點傷心。

  「我知道你在三天前到達盧家,昨天以一招『雲影風蹤』打敗了石鈞。另外,我還
知道盧劍一不斷找機會騷擾你。」說到最後一句,石無過醋意十足。

  「你……你真的在!?」雷玦太意外了。但如果他真的在她身邊,為什麼她一點感
覺都沒有?

  想起她負氣離開的原因,石無過拉起她的手,熱切的眼神望著她,很認真地道:「
雷玦,我沒有過別的女人,也沒有過別的心上人。」

  「你……」雷玦一窒。「你有沒有心上人……那都跟我無關。」她轉開頭,努力不
讓自己因為他親暱的舉動而動搖。

  哼,她想他想了好幾天,他居然到現在才出現,她才不管他是不是早就來追她了,
反正她就是生氣。只不過,雷玦自己也不清楚她是氣自己多一點,還是氣他多一點?

  「怎麼會跟你無關!?」他叫道。「因為我的心上人就是你。」

  「才怪。」她還是不看他。

  「你應該相信我。」他扳回她的臉,「我知道你在生氣,不然不會什麼都不說的轉
身就走,可是我也馬上追來了,一點都沒有耽擱。」

  而且,還苦命的帶了個累贅一路追到江西,生恐追不上她的速度,擔心她一個人在
盧家受欺負。

  「可是。你居然跟別人打情罵悄……」她噘著嘴指控著,一點都沒有察覺到自己居
然在對他撒嬌。

  「我沒有。」他一臉冤枉。「月風是跟你開玩笑的。而且,客棧是你選的,我只是
恰巧認識那個女掌櫃而已。」

  「月風?哼,叫的那麼順口。」

  石無過被她滿是醋意的語氣逗笑了。「雷玦,你吃醋了。」

  「我沒有。」她否認。

  石無過盯著她的臉,「還說沒有,你臉上都可以擠出三斤醋汁了。」

  「哼。」她惱羞成怒,不理他了。

  石無過忍著笑解釋:「月風有她的過去,因為我幫過她,所以她一直視我為很好的
朋友。那天她一聽說我居然有了娘子,才跟你開開玩笑的,沒想到你卻當真了。原本她
也來到江西,要幫我向你解釋的,可是我想,我的娘子是個明事理的聰慧女子,一定會
聽完我的解釋,不會隨便給我定罪的。」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石無過很賊的還順便贊美了她。

  「誰是你娘子。」她連忙反駁。

  「你呀。」他理所當然的道:「除了你之外,我石無過就沒有娘子了。」

  「誰信你呀,你那麼有女人緣,搞不好外面還有一堆風流債。」她皺皺鼻子,哀怨
的語氣已軟了許多。

  其實,她也相信他不會騙她的,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相信他。只是當時那種。她
很難忍住怒氣嘛。

  何況,在她危險的時候,他還是來救她了。

  「我沒有。」他伸出手作發誓狀。「我石無過這一生只要你。」

  「真的?

  「絕無虛假。」他保證完,就想起了一件事。「雷玦,你會生氣,表示你其實心理
也有我,對不對?」

  「哪……哪有。」嘴上說是沒有,結果臉上卻根不合作的泛起淺淺的粉紅色,洩露
了她欲蓋彌彰的心思。

  「你臉紅了。」他輕刮著她的粉臉。

  「誰……誰臉紅了。」

  「你呀。」他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而且,我還聽到你對盧家父子說,你有私訂
終身的對象了,那個人就是我,對不對?」

  「才不……」

  他手指點住她想否認的唇瓣,威脅道:「說實話,不然我要吻你咯。」

  「你不許胡來。」她一聽,反應迅速的推開他的手,用自己的手摀住嘴,身體往後
退。

  「那你承認心裡有我。」

  她瞪著他,不說話。哪有人這麼威脅的!

  「你不說嗎?」他大大的特寫逼近她。

  「好……好嘛。」她沒有退路,形勢比人弱只好認輸。「我承認,你可以離我遠一
點了吧?」

  「嗯,很好。」他很滿意。於是--

  「我就知道。」他抓住她的手,很深情地道:「娘子,我就知道你心理是有我的;
所以,我要給誠實的你一個大大的獎賞。」

  「什麼獎賞?」他的眼神……怎麼有點怪怪的。

  「吻你。」相中目標,准確無誤的貼上她唇瓣,並且不容她退縮的將唇舌滑了過去


  「啊!」雷玦瞪大眼。

  哪……哪有人這樣的!?他簡直是賴皮兼無賴嘛。

  可是,他的眼神那麼坦然,她……她覺得頭更暈眩了。

  *******************

  從昨天晚上雷玦被救走開始,盧濤就派人連夜到處尋找,但回報的訊息始終一樣。

  「啟稟門主,我們四處都找遍了,沒有發現雷玦姑娘的行蹤。」

  「再去找。」

  「是。」

  盧劍一實在等不下去了。「爹,我也去找。」

  「劍兒,沉住氣。」盧濤沉穩著聲音:「別因為雷玦而亂了分寸。」

  「可是,一旦雷玦發現事情的真相……」

  「無所謂了。」既然事情沒成功,那麼雷玦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了。「沒
有雷玦,我們一樣可以讓石家消失;現在我們有了九嶺劍譜,石家已經是我們的囊中物
。」

  「那麼雷玦的事,爹打算怎麼辦?」

  「派人繼續尋找,但現在我們的重點必須擺在石家。」盧濤走近兒子,「劍兒,我
知道你很中意雷玦,但現在人被救走,就算你想娶她,也得先將人找出來,你先別急,
爹一定會幫你達成願望。」

  事情必須一件一件來,畢竟,成就盧家在江西的霸業比雷玦重要多了。

  「孩兒遵命。」盡管放不下雷玦,但盧劍一還是以父親的話為依歸。「那麼現在孩
兒要怎麼做?」

  「你的劍法練的如何?」

  「只練之二分之一。」他雖然還沒全悟透那本劍譜的精妙,但對於練劍,他絲毫不
敢馬虎。

  原來爹之前教過他,並且要他絕不可以施展的,就是那本副抄劍譜裡所記載的劍法
。也因之前曾經練過,所以他才能在短短几天內,就將三分之一的劍法練完,並且具有
八分火候。

  「好,那麼明天,你走一趟石家……就這麼做。」盧濤低聲交代幾項重點。「明白
嗎?」

  「明白。」盧劍一點點頭。

  「快去吧。」

  「是。」

  「記住,不需要下重手,只要讓石鈞明白你的真正實力即可。」

  「孩兒會謹記。」盧劍一領著幾名門人,昂然的往石家劍門出發。

  ******************

  從那一夜的談話後,石二娘就深居簡出,連兒子對自己的問安都顯得冷淡,對劍譜
的事更是不願多談。

  雖然還沒得到母親的同意,但石鈞已經決定要將自己的大哥找回來。他已經先派人
在江西境內打聽,如果找不到,再往外擴大範圍。等門內之事交代完畢後,石鈞也打算
親自去找人。

  「啟稟門主,盧少門主領了他的門人,在外頭求見。」

  「請他進來。」奇怪,盧劍一來做什麼?石鈞雖然想不明白,但仍是命人准備茶水
招待。見來人數名,而且臉色不善,石鈞心理有些提防。

  「劍一兄,不知道你特地前來,是有什麼事嗎?」

  「石門主,我想客套話在我們兩家之間已經顯得多餘,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現在
劍譜歸盧家所有,不知道你有什麼想法?」盧劍一兀自坐下,並且端起桌上備好的茶來
喝。

  石鈞當然聽得出盧劍一話中的威脅之意,但他神情卻是一片坦然。

  「兩年後,石家會竭力在論創會上,再度贏回劍譜。」

  「兩年後?」盧劍一失笑.有些輕蔑地道:「你現在就已經敗得那麼淒慘了,就算
再讓你苦練兩年,你確定就能追得上?」

  對他的嘲弄,石鈞也不以為意。「石家的能力如何,兩年後你自然會明白。」只要
找回大哥,什麼都不是問題。

  「如果,我等不了兩年呢?」

  「什麼意思?」

  「家父的願望,是希望分裂已久的九嶺劍派能合而為一;畢竟先人留下九嶺劍譜,
不是為了讓我們兩家分立的。」

  「那麼令尊的意思是?」

  「既然現在劍譜歸盧家所有,當然是以盧家為首,石家必須歸附在盧家之下。今後
,盧家便是江西第一劍派。」盧劍一朗聲自傲地道。

  「劍一兄,恕我不能同意。」石鈞依然沉著以對。

  「先人們留下每兩年比試一次的慣例,便是希望兩家後人都能致力於劍術的追求,
不以安逸而疏曠。現在令尊提出這樣的要求,豈非有違先人之意?」他頓了頓。「再者
,石鈞自知技不如人,但盧家也並非以本門中人出賽,若只因得到劍譜便要敞門依順,
於情於理,未免太過牽強。」

  「這麼說,你是不同意羅?」

  「恕難從命。」石鈞語氣堅定。

  「很好,」盧劍一為他這份骨氣鼓掌。「那麼,你是不在乎石家人的安危咯?」

  「什麼意思?」

  「很簡單。」盧劍一走到他面前。「家父有命,如果你不照他的意思做,那麼他可
不敢保證,石家在這兩年中不會出任何意外。」

  「你這是威脅?」石鈞攏起眉。

  「你怎麼想都無所謂,但是,你最好想清楚,現在劍譜屬於盧門,家父不打算再繼
續維持論劍的傳統,就算你現在不承認,盧門仍是江西第一劍派。為了一個既定的事實
。還讓自己的門人付出代價,這樣值得嗎?」

  「你不必再說了,石家絕不會低頭。再說.無端挑起戰事,傳出江湖,盧家也難以
就此在武林中立足。」石鈞有恃無恐,只要盧家還想在江湖上立足,就絕對無法做出任
何落人口舌之事。

  「你真以為你有拒絕的餘地嗎?」盧劍一眼神問了閃。「如果我以劍招贏了你,那
麼你這個敗軍之將,還能有選擇的權利嗎?」

  「如果正式比武,石鈞絕對不會拒絕。」石鈞自信地道。

  盧劍一大笑。「石鈞,你真的認為你一定贏得過我?」

  「多言無用,我們劍下見真章吧。」無心再與盧家人周旋,石鈞直接反丟出戰帖。

  「好,明天一早,九嶺山頂見。如果你輸了,石家就此成為我盧家的一部分。」

  「石家之事,自有家兄作主。」石鈞回道:「如果我輸,江西必不會再有石鈞這個
人。」他可以拋棄個人榮辱,但石家一定要完整的還給大哥。所以,他不拿石家做賭注


  「石無過已失蹤多年,你想拿一個已經消失的人來作借口嗎?如果你不想比武,又
擔不起石家的責任,那麼石家一派應該就此消失。」盧劍一轉向身後,准備采用強硬手
段。「來人.拆了石門的招牌。」

  「是。」一群盧家的門人毫不客氣的開始破壞,甚至與石門的下人起了爭執。

  「住手!」石鈞沉喝。「盧劍一,你別欺人太甚。」

  「如果怕了.只要答應歸順,我保證石家的一草一木都能完好如初。」盧劍一得意
地朝他笑道。

  「你再如此無禮,休怪我動武請你離開。」石鈞威脅道。

  「我就等你這句話。」不待石鈞出招,盧劍一已先行出劍,前兩次比武不能盡全力
以至於敗北的恥辱,他今天要全部討回!

  士別三日,刮目相看。石鈞暗自心驚。

  短短兩年,盧劍一不可能有如此大的精進,短短几招之間,所使出的招式完全將他
的劍招克制住,讓他手上的劍沒有發揮的餘地。兩人打著,戰場由陝隘的屋內移至寬敞
的庭前廣場。

  「石鈞,你空有劍譜卻不懂得利用,現在,我就讓你見識九嶺劍法的威力。」

  盧劍一右手平舉,收劍住空中劃出一道道劍影。

  石鈞一見陌生的劍招,絲毫不敢掉以輕心。盧劍一突然低喝一聲,劍尖迅速度往石
鈞攻利而來,石鈞立刻以劍相對閃避。

  盧劍一愈攻愈快,石鈞不斷後退,只能專心於避招,根本無力轉守為攻。而反觀盧
劍一卻是氣盛猛烈,一心只想打敗石鈞,終於,來不及上下兼顧的石鈞左臂不防中了一
劍。

  「鈞兒!」接到下人緊急通報的石二娘連忙趕出來,一到前庭正好看見自己的兒子
受傷,她立刻搶身向前阻止盧劍一的再度進逼。

  「九嶺劍法!?」她扶起兒子,嚴厲的眼神轉向盧劍一。「劍譜昨天才屬於你們,
你不可能在一天之內就將劍招練得如此精熟,莫非,盧濤早就練會了?」

  在三代的比試中,十年前劍譜一直在石、盧兩家之中反復流轉,若不是十年前石無
過以自創的劍法重新贏回劍譜,並將劍法傳給鈞兒,這十年來劍譜不會一直留在石家。

  按理說,盧家人已有十年不曾見過劍譜,盧劍一不可能在一天之內就學會創法,除
非,他早就會了。

  「石家已沒有後繼之人,石夫人,你還是答應我爹的要求,免得石家多受傷亡。」
盧劍一暫時收劍,神色間全是得意。

  「只不過學會幾招劍譜裡的武功,就敢來這裡撒野,今天我若不教訓教訓你,你們
父子還真當石家好欺負!」石夫人怒斥。

  「石夫人,我看你最好還是服老,否則待會兒要是傷了你,別人恐怕還要怪我欺負
長輩,一點禮數都不懂。」

  「你……」

  「娘。」石鈞對母親搖搖頭,拉住她不讓她出手。「盧劍一,你的條件我不可能答
應。你們父子有什麼手段,盡管沖著我來。」

  「好氣魄,只可惜我要的不是打敗你而已。」盧劍一道:「三天後,如果你沒來盧
家行跪拜之禮,承認投在盧門之下,那麼,我和我爹會親自前來,到時候我可不保證石
家還能像現在一樣完整。」撂下話,盧劍一帶著自己的手下離開。

  「鈞兒,你的傷要不要緊?」他一走,石二娘連忙將兒子扶進去,十分擔心的察看
著他的傷勢。

  「娘,我不要緊。」只是皮肉之傷。

  「盧濤果然有陰謀。」石二娘恨恨地說道。若不是丈夫走得早,今天她又何須被人
奚落,偏偏自己的兒子又不爭氣。

  「娘,算了。」石鈞歎息道。

  「怎麼能算了?」石二娘喊道:「難道你真的想把石家拱手讓人!」

  「當然不是。」

  「既然不是,就想辦法將今天所受的屈辱討回來。」

  「娘,劍譜已在盧家,我們還有什麼方法可以想?」石構反問。盧劍一隻給他三天
的時間,他能在三天內找回大哥嗎?

  「這……」石二娘語聲一頓。

  「娘,讓大哥回來吧。」

  「這……」

  「娘,孩兒知道您一直都為我打算,但我真的不想做這個門主,尤其是我的能力根
本無法擔起石家的興衰;但是大哥不同,有他在,我們就不必受盧家的威脅了。」

  「『他已經離家八年了,你又怎麼知道他肯回來!?」石二娘是極不願同意的。但
想到石家的危機……難道元配生的兒子,永遠比她這個偏房的兒子好嗎?

  察覺母親的語氣有些軟化,石鈞心一喜,連忙再道:「娘,只要您答應,我一定會
盡全力將大哥找回來的。」

  「現在去找還來得及嗎?鈞兒,別忘了我們只剩下三天的時問。」石二娘根本不抱
任何希望。「如果找不到他,那麼你打算怎麼辦?」

  石鈞一頓。「如果真的來不及找回大哥,我只好硬拚了。」他心裡已有了最壞的打
算。

  無論如何,石家絕不能受盧濤擺佈。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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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3 00:04:33
【第七章】

  確定身上的迷藥完全褪去之後,又聽他的話在客棧裡乖乖休養了一天,現在雷玦准
備要去替自己報仇了。

  「娘子,你冷靜一點。」

  「我很冷靜。」

  「可是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石無過拉住她。

  「他們兩個才不是我的對手。」

  「可是你這一去,他們又不知道會使出什麼伎倆,你一定會吃虧的。」

  「我不會給他們這種機會。」

  「等一下。」兩個人拉來扯去,石無過一用力,雷玦一時不防的就往後向他懷裡倒
去。「先告訴我,你打算怎麼報仇?」

  「我……」

  「砍他們一人一劍?還是送他們兩個回老家賣鴨蛋?」他戲謔地提出兩個選擇。

  雷玦閉嘴不語。

  「我不反對你去找盧家父子的麻煩,因為我也不想我的娘子受委屈。可是、你就這
麼貿貿然跑去,就算你武功再好,也很難不吃虧。」

  雷玦悶悶的看著他。「那要怎麼辦?」

  「會有機會的。」石元過安慰著她。「而且,就算你不想為自己討回公道。我也不
會放過那兩個敢設計我娘子的人。」

  基本上,君子報仇,三年不晚。這筆帳先記著,到時候他會要盧家父子一次付清本
息。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她看著他。

  雷玦的原則一向是自己的事自己解決,不討回公道,她就不甘願回雲流宮。可是她
也不能在這裡耽誤大久。

  「不會很久的。」石無過頓了一頓。「現在,我先帶你回我家。」

  「你家!?」她怪異的叫。他什麼時候蹦出了個家來?

  「我們要成親了,總要先回家拜祖先吧。」他有家這麼奇怪嗎?她幹嘛那麼驚訝?

  「可是……你都沒提過!」

  「我都沒提過嗎?」他抱著她很認真的回想,嗯,好像真的沒說過。「那好吧,我
現在補說,我姓石,跟你比過劍法的石鈞是我弟弟……」

  「你是石家的人!?」

  「對啊。」

  「那你還讓我贏走劍譜。」據她所知,他們兩家都很重視那本劍譜的,不是嗎?

  「反正劍譜放著也是放著,換個地方擺也好。」他像是會重視那種身外之物的人嗎


  「你一點都不擔心石鈞會被我打傷嗎?」

  他直接搖搖頭。「不擔心,我知道你不會隨便出手傷人。再說,安適太久的人,總
是需要給他一點憂患意識。」

  這是什麼意思?她一臉問號的斜睨著他,石無過只是逕自皮皮的笑。

  「有競爭才有進步嘛,給他一點適當的刺激也是不錯的。」他對自己的弟弟夠關心
吧。

  這算是哪門子的關心?不過雷玦也不打算說他什麼,反正不管怎麼做,他都有一大
堆理由,她哪裡辯得過他。

  「我要出去走走。」

  「好呀。」他同意的很快樂。

  「那你還不放開我?」她瞄了瞄他那還困著她的雙臂。

  「抱著你走不好嗎?」他很可惡的笑的像偷腥的貓。

  她直接瞪他,連回答都省了。

  「好、好。」他不敢造次。連忙放她下來。但是卻牢牢握住她的手。老實說,娘子
瞪人的模樣還蠻令人害怕的。「娘子,我們走吧。」他緊握的程度像是永遠也不再放開


  雷玦低垂著臉隨他去,不過,唇角卻偷偷往上揚。

  奇怪,記得宮主說過,她的個性偏屬正直,不善與人談笑。那她為什麼會和這個愛
笑鬧的男人牽扯在一起?

  ******************

  其實,江西還蠻熱鬧的。一出客棧門口,石無過就拉著她到處閒逛,她的手上不時
會多出一些小玩意兒,或者一些零嘴什麼的,在她還看得眼花撩亂時,他已經帶她走完
了一條街。

  「好玩吧!?」對他來說,在這種擁擠的街上穿梭只是家常便飯,如何往來自如而
不撞到人,他可明白得很。

  「被你拉著走來走去,我根本什麼都沒看到。」她抱怨地道,然後走到一旁坐著。

  這麼多人,她能走出來還真是不容易。

  「啊,太快了嗎?」石無過也在她身邊坐下。「我想你一定很少在市街上走動。」

  「是呀。」雷玦點點頭。「我從小就在宮裡長大,從來沒有出過宮。」

  「從來沒出過宮!?那你還敢單獨一個人走這麼遠,不怕迷路嗎?」

  「不會的,在離官之前,我已經記熟地圖,何況一路上如果遇到問題,還有西門大
哥可以幫忙,要平安走到江西絕不是問題。」

  「西門大哥?」他眼一瞇,好親熱的喚法。

  「是西門不回。」雷玦沒發覺他怪異的語氣。「雲流宮下有四方堂主,西門大哥是
白虎堂的堂主。」

  呢,等一下,西門不回,依時間上算來,雷玦不會就是西門不回口中要去見的人吧


  「你跟西門不回很熟?」

  「其實,我們四姐妹都和四個堂主大哥很熟,四方堂主也負責教導我們。每次他們
回宮的時候,都會帶給我們一些驚奇的東西,有時候也會說一些江湖上的事,所以我對
江湖並不是完全無知的。」

  「就算你完全不僅人心險惡也沒關係,反正有我會保護你嘛。」他拍拍胸脯道。

  「靠你!?」她的表情裡只寫著一種肯定的回答--「你不可靠」。

  「娘子,你怎麼可以對我一點信心都沒有!?別忘了你遇到的兩次危難,都是我救
你的耶!」他哇哇叫。

  雷玦拍了拍他的肩,一臉遺憾。

  「誰叫你看起來不夠強壯,沒有安全感。而且你長得太過桃花,隨隨便便都會有女
孩子喜歡你。

  「可是我有武功,可以保護你呀。」

  娘子實在太瞧扁他了,竟然對他一點信心也沒有,害他真不知道該不該懺悔自己的
無辜長相。難道長得英俊,看起來不像是粗壯大漢也是一種錯?

  「我也會呀。」論武功,她絕對足夠自保了。

  「我比你有警覺心,不會呆呆被下了藥還不知道。

  「你說我呆?」她瞪大眼。

  石無過仔細瞧了呢她、「其實,你看起來很聰明,而且也很美。」

  「這還差不多。」她才說完,他又接了下去。

  「可是,人真的不可貌相。」他還一臉惋惜狀。

  事實證明,外表果然是會騙人的,不然娘子不會連著兩次都著了別人的道。

  「石無過!」他拐著彎還是說她笨,以為她聽不出來嗎!?

  「很好的名字。」他拿來根糖葫蘆,在她抗議前塞了一顆進她嘴裡。「適合當你的
相公。」

  嘴裡一再被塞進食物,害雷玦連抗議都很困難,還差點哽住。

  「小心一點吃。」他眼明手快的拍拍她後背。

  「誰……誰叫你一直塞東西給我吃!」終於吞嚥完,可以講話了。

  「不用太感謝我,有事『相公』服務。」他一副寬宏大量狀。

  「論要謝你,我還想罵你,你剛剛說我呆。」別以為這樣就想轉移她的注意力。

  哼,相處了好幾天,多少也知道這無賴顧左右而言他、轉移目標的本事一流,她才
不會再被騙。

  「哇,」他瞪大眼,一副驚奇狀。「娘子好記性。」

  「少來,快點說對不起,不然我不理你。」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與石無過
這個無賴相處久了,她居然也學會威脅人了。

  「對不起,娘子。」他從善如流。退一步,海闊天空,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要是
為了這種小事和娘子鬧翻了,那他才虧大了哩。

  結果他道歉的太過乾脆,教雷玦有點反應不過來。

  「你真的道歉了?」

  「對啊,娘子的話,我當然會聽咯!」他一副忠實樣。

  「我以為大部分的男人都不喜歡道歉,也不會隨便讓女人牽著鼻子走。」石無過又
打破一項她對男人的認知。

  男人不都把尊嚴、自尊和而子,看的很重要嗎?

  「顧面子,也是要看時候的,如果真的有錯,為什麼要鐵齒的不肯承認?那又改變
不了事實,再說,我不是別的男人,我是石無過;最重要的是,娘子對我來說是很重要
的,我個人偏愛看你的笑容多過於你生氣。」

  「你總是這樣,讓我根本無法真正了解你。」她抱怨道。

  他說的很認真,可是表情又像是開玩笑,讓雷玦塊都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

  她覺得看似平和無心機的石無過,其實才是最難懂的人。

  「那沒關係,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讓你來了解我,不急。」他執起她的手,在
光天化日兼大庭廣眾之下,就親了她的臉頰。「你只要記住,你是我最重視的人就夠了
。」

  她在他心裡,比他自己重要多了。很奇怪,當他真正會喜歡她之後,那種喜歡只有
不斷增加,然後累積成一種他無法忽視的感覺。他真的、真的很在乎她。

  「你!?」雷玦的臉瞬間紅成一片。

  看見她臉紅,石無過就忍不住又想逗她。可惜現在好像不是時候,因為他已經感覺
到,似乎有兩道噴火目光快把他給燒了。

  「你是誰?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調戲良家婦女?」才剛從石家出來,盧劍一遠遠
就看見有個男人抱者雷玦,還來不及走近,這男人居然做出更過分的舉動,當街抱著雷
玦就親!

  雷玦塊聽見這個聲音,渾身立刻一僵,抱著她的石無過當然察覺到了。不過他對盧
劍一卻是連看也不看。

  「喂,你這個路人甲,別人夫妻恩愛關你什麼事,沒事跑來攪什麼局?」毫不客氣
地直接叫他滾,石無過還想與雷玦好好親熱呢。

  夫妻!?盧劍--一聽怒火更熾。

  「就憑你這個窮酸的流浪漢,也想高攀雷玦?」瞧他一身布衣,身上連個值得的東
西都沒有,怎麼能和自己相比!?「真是癩蛤蟆妄想吃天鵝肉。」

  雷玦一聽,差點就忍不住的想直接動手教訓盧劍一,可是石無過卻緊緊抱著她,不
讓她輕舉妄動。

  「當只老實的癩蛤蟆,也比當個狼心狗肺,人見人厭的禽獸好呀。」對他的貶抑,
石無過一點都不以為意,還鬧鬧的回嘴道:「我娘子就是慧眼識英雄的看上我的老實,
看穿你就像只披了羊皮的狼,一肚子沒安好心眼。」

  「你說什麼?」盧劍一怒揚著劍。「你可知道我是誰?」

  「你是誰都跟我無關,別來打擾我和我娘子的恩愛就好。」像揮蒼蠅似的,石無過
就是在打發他。「我娘子可不想看見你。」

  左一句娘子、右一句娘子,分明就是存心挑釁他,盧劍一恨不得把這個輕鄙的男人
碎屍萬段,但是他緊緊靠著雷玦,盧劍一有所顧慮著不敢輕易動手,就怕一不小心會傷
到雷玦。

  「雷玦,你別跟這個只會要嘴皮子的騙徒在一起,跟我回去吧。」

  「跟你回去?」雷玦塊總算有機會說話了,她輕蔑地看著他:「然後再讓你們父子
設計害我嗎?」

  「這……」盧劍一呆住。「雷玦,這我可以解釋的…」

  「解釋?」她反饑道:「說的再好聽,還不是謊言。盧劍一,我不會再相信你了。


  「雷玦,我不是存心的……」

  「如果沒有人及時救走我,現在我豈不是成了你的禁蠻?枉費盧家在江西有名有望
,結果卻專做一些下三濫的事!」雷玦塊氣呼呼的。

  「雷玦,事情不是這樣的。」盧劍一急忙道:「一定是有人故意在你而前說我的壞
話,我是真心喜歡你的。而他……」他看了那男人一眼。「是不是他告訴你的?他的話
無憑無據,你怎麼能信?」

  「至少他從沒有騙過我,」雷玦望了石無過一眼,神情裡有抹罕見的溫柔。「也從
不會在我面前做假。」

  「你終於相信我了。」石無過很高興,兩人再度將閒雜人等視如無物。

  雷玦皺了皺鼻子,附註道:「除了你很皮、老愛占我便宜外。」

  「我喜歡你,才會想時時刻刻碰你呀。」他賴皮的一笑,為自己終於得到雷玦的信
任自豪不已。

  「在眾目睽睽下?」雷玦一臉的不敢苟同,「我可沒有你的厚臉皮。」

  「你那麼會躲,不厚臉皮怎麼追得到你當娘子嘛!」

  「也只有你會把這種缺點講成一種美德。」敢情當牛皮糖還是件值得推崇的事?真
服了他。

  「能夠讓我追得上你最重要啦!」

  「你羞羞臉。」

  「有你陪我,丟臉也沒關係啦!」反正他輕薄的對像是她,他丟臉,她也躲不掉。

  還真敢說,雷玦差點翻白眼。

  「我怎麼會答應嫁給你呢?」是她眼光太差了嗎?

  「因為你喜歡我。在河邊就對我一見鍾情了嘛!」

  「你又說!」怕他又提起他們第一次見而的事,她連忙摀住他的嘴。

  結果石無過居然趁機親了她的掌心一下。

  「你!」

  雷玦差點又被他親膩的舉動嚇的跳起來,幸虧石無過抱得緊。

  他們兩個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盧劍一看的臉都黑了。

  「雷玦,你出身高貴,不應該跟這種男人有任何牽扯,他根本配不上你。」盧劍一
大吼。

  看著他們兩個旁若無人的說笑,那個男人的手還緊緊抱著雷玦,盧劍一不由得又怒
又氣。

  雷玦單純正直,都是這個男人的錯,一定是!

  「高貴?」雷玦聽的好笑。「我有什麼高貴的?」

  「你是堂堂雲流宮主身邊的人,你跟他在一起,會破壞雲流宮的名聲。」

  「宮主說過,為人只要心性純正,任何人都是上等。」雷玦凜然的眼看著他,「宮
主待人,不會只看對方的家世。」

  「雷玦,你完全被他迷惑住了。」盧劍一心痛的搖頭。

  「人被騙一次就夠慘了,我不會再相信你第二次。」她是不會舉一反三,但可不會
連上一次當、學一次乖都不懂。

  見說不動雷玦,盧劍一的目標轉向石無過。

  「你立刻離開,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不客氣?」石無過大笑。「我都不知道你哪時候對我客氣過,再說,盧大公子的
『客氣』,敝人在下我自認無福消受。」

  「如果你還算是男人,就別躲在雷玦身邊。」

  石無過轉頭看著雷玦。「娘子,如果我為了你和別人拼生拚死,你會不會為我擔心
?」

  「才不會。」雷玦一臉肯定。

  「真的嗎!?」石無過好哀怨地道。他努力了這麼久,娘子居然一點都不關心他,
他好命苦。

  「因為我不會讓你有事的。」看著他哀怨的臉孔,雷玦笑的好開心。總算該她整他
了。

  「娘子!」石無過好感動。「我就知道,娘子對我還是有心的。」

  「你……你有種就給我站出來!」可惜旁邊的人不太配合這種浪漫的氣氛,偏偏在
一旁大吼大叫。

  「那你是不是沒種才不敢自己過來?」動嘴皮子,石無過哪會輸人!?

  「你!」

  盧劍一激憤的向前兩步,石無過卻涼涼的又開口了。「再說,我又不是你家養的狗
,憑什麼你說的話我就得照辦?」

  盧劍一赤手就要揮出拳,然後立刻想到不對。

  「你……你暗示我是狗?」

  「我可什麼都沒說,那是你自己說的。」石無過好無辜的撇的老遠。

  「你……我殺了你!」

  口舌說不過別人,盧劍一乾脆直接動起手,石無過抱著雷玦閃開戰區,然後自己再
左閃右閃的躲避盧劍一的攻擊。明明他是可憐的被攻擊者,偏偏盧劍一怎麼打就是打不
中他。

  「喂,你出拳偏了。盧太偏。」

  「喂,你跑太慢了。盧太慢。」

  「喂,你這招上下夾擊根本不合格。盧太差。」

  他躲也就算了,盧劍一每落空一招,他就說一句批評表取一個綽號,存心讓盧劍一
更加火大。

  「你住口!」

  招招落空,他與他之間總是隔著一段距離,盧劍一心念立轉的拔出劍,當場將兩人
的距離化為零。

  「哇晤!」石無過險險地閃過第一招,但在一旁的雷玦卻被他的驚險模樣嚇白了臉


  「無過,接住!」她毫不遲疑的拋出手中的劍。

  石無過配合的接住,沒有拔劍的就以創鞘擋了盧劍一好幾招。

  「無過?」盧劍一突地頓住,好熟的名字。「石無過!?」盧劍一幾乎尖叫出聲。

  石無過一臉同情的看著他。「怎麼你年紀沒多大,記憶力卻這麼差?」

  盧劍一太震驚了。失蹤八年的石無過突然出現,而且居然還與他心儀的女子如此接
近,新仇舊怨,盧劍一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心裡的感覺。

  「你……你……」他震驚的說不出話。

  「我……我……」石元過扮了個鬼臉。「我什麼呀!人笨已經夠可憐了,現在連講
話也結巴了,唉,就叫你虧心事別做太多,否則遲早會有報應。」

  「你胡說什麼!」盧劍一總算回神了。「石無過,我正愁找不到你,真是踏破鐵鞋
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他放聲大笑,石家已經是他的囊中物,現在石無過自動出現,也省得他還得費工夫
去找。真是天祐盧家。

  石無過跳回雷玦身邊,一手搭上她的肩。

  「這家伙是不是瘋了?」石無過斜睨著他。一個人笑的那麼開心,是想展現他的狗
嘴有多大嗎?

  「你沒事吧?」雷玦才不管盧劍一變成怎麼樣。

  「對你相公有點信心,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

  「那就好。」她以自負掩飾方才的擔心。「如果你連他都打不過,就配不上我了。


  「若是我真的打不過他呢?」石無過含笑的問。

  雷玦聳了聳肩。「頂多我幫你打贏他,不讓他有機會打敗你就是咯。」

  石無過大笑的摟緊她。「娘子,你愈來愈坦白了,我也愈來愈喜歡你咯。」

  雷玦不會說什麼擔心他、害怕他受傷之類的肉麻話。她重視他,就是以最直接的方
式表達--幫他。

  劍就等於一名用劍者的生命,然而雷玦方才卻毫不猶豫的將劍拋給了他,這已經很
明白的表示雷玦塊對他的重視。

  「石無過,雷玦是我的人,我絕不會把她讓給你。」盧劍一看向雷玦,眼裡有著誓
在必得的決心。

  雷玦聽得皺起眉。

  「什麼讓不讓,你以為我是可以任人交換的商品嗎?」她揚起眉做然道。

  盧劍一盯著她。「我要你,就一定會得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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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3 00:05:03
【第八章】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雷玦話聲一落,劍旋空一轉,她縱身向前疾掠而
去,轉瞬間,已與盧劍一過了數招。

  有別於前幾日的情況,盧劍一截然不同的劍式雖然讓雷玦嚇了一跳,不過她仍是從
容應戰。

  「雷玦,住手。」盧劍一喊道。

  「要交代遺言嗎?」

  「我不想傷了你,你最好不要與我對立。」盧劍一皺眉勸道。雷玦終究是他心愛的
女人,他不想傷害地。

  「傷了我?」雷玦聽的好笑。「你有這種本事嗎?」

  「有沒有這種本事,三天後你自然會知道。」盧劍一說的自信滿滿。「石無過,石
家傷兵纍纍,你不擔心嗎?」

  「我好擔心哦。」石無過很配合的撫著心口,一副害怕恐懼樣。然後問道:「這種
反應你還滿意嗎?」

  「你!」盧劍一忍住氣。

  現在只有他一個人,如果石無過與雷玦聯手,他的勝算太薄弱。所以,他得忍住這
口氣。不過,雷玦是他的。

  「雷玦,雲流宮令出必行,你沒忘記你的任務是幫我爹吧?」盧劍一提醒道。

  「宮主的命令,我自然不會忘記。」雷玦昂然說道。

  「那麼,你最好跟我回去,否則,我爹便以你違令為理由告上雲流宮。難道,你不
在乎雲流宮名譽因你而受損?」

  「你以為我會受你威脅?」她皺起眉。

  「是不是威脅,這就要看你的決定了。」盧劍一居然還以深情的表情看著她,「我
對你是真心誠意的,當然不會故意為難你。不過,你若是一點都不在乎我對你的心意,
那麼我就不敢保證我爹接下來會怎麼做了。」

  雷玦對雲流宮是絕對忠心的,盧劍一就抓准這點。

  「好,我跟你去,把事情說清楚。」雷玦毅然道。

  聽見她的答案,盧劍一笑的得意。「太好了,那我們立刻走。」

  「喂,你要帶我的娘子走,也該先問問我這個做相公的答不答應吧?」石無過從後
頭涼涼的道,然後向前摟住雷玦的肩。

  瞄了眼他環住自己的手臂,佔有與保護意味十足,雷玦悄悄的笑了。

  「我與雷玦之間的事,跟你無關。石無過,我不想在雷玦面前傷人,你最好別再惹
我。」看到他,盧劍一就忍不住憤怒。

  出乎意料的,雷玦竟然點頭贊同,阻止石無過。

  「無過,我的事我可以自己解決。」

  「啊!?」石無過哭喪著臉。「娘子,你不讓我跟,我好傷心。」他一副心碎的模
樣。

  「以前我都自己解決自己的事,沒有理由現在開始依賴你。」她看著地說著,剛毅
的眼裡有抹柔情。「不過你也別擔心,我可以保護自己的。」

  「可是你不在,我會好孤單。」他摟著她,頭靠在她肩上摩摩蹭蹭,居然開始撒嬌


  「是嗎?」她不太信任的瞄他一眼。

  他的話,真裡有假、玩興裡有真,她很少搞得清楚。但是想到他會想她,她還是覺
得開心。

  「你懷疑我!?我好心痛!」石無過大呼小叫,差點變成呼天搶地。

  「別再鬧了。」雷玦拉住他想開始比手劃腳誇大表演的雙手。再不制止他,接下來
他不知道還會有多少驚人之語。「宮主的命令,我是一定要遵從的。只要任務完成,跟
他們把話說清楚,我一定會回來找你的。」

  「那你要去很久嗎?」他一副像被拋棄的可憐樣,說話的語氣可憐兮兮。

  「不會的。」當然她也希望一說清楚就能走,可是盧濤父子這麼費心想留住她,肯
定不好對付。

  「那麼,就算分開一下下,你也不可以忘了我。」

  「不會的。」她保證。

  拉下他摟著她的雙臂,她收好劍走向盧劍因為雷玦走向自己,盧劍一高興不已。

  「雷玦,我們走吧。」

  「娘子,我會想你的。」他們才舉步走,石無過就在後頭捧心大喊。

  雷玦一回頭,就看到他故作心酸的悲苦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朝他揮揮手,她才
又繼續走。

  娘子真的喜歡他了耶,他的苦心沒有白費,石無過很滿足的想道。

  **********

  一見到雷玦,盧濤臉上有一閃而過的驚訝,但很快恢復鎮定。

  「雷玦姑娘!?想不到劍兒真的將你找回來了。」

  「盧門與雷玦毫無關係,除了宮主交付的任務,沒有所謂回不回來。」她冷漠道。

  「雷玦姑娘太見外了,老夫希望你不只是在這裡作客,更能成為這裡的一分子。」
盧濤還是滿臉笑容,對她的冷言冷語不以為意。

  「雷玦塊自認沒有這種『福氣』,我說過,我已有丈夫。」雷玦昂然道。

  除了石無過,她這輩子不會再嫁給第二個人了。

  「劍兒以後會是盧門之主、江西第一劍派之首,你還不滿意嗎?」

  「就算他是武林盟主也與我無關。」雷玦根本不為所動。

  「雷玦姑娘,如果我對令宮主提出要求,希望能讓劍兒娶你為妻呢?」

  「『雷玦牌』的承諾裡,只有一件事。』他想用一隻玉牌要求兩件事,宮主絕不會
答應的。

  雷玦屢屢的拒絕,令盧濤顏面掛不住了。

  「雷玦,老夫最後再問你一次,你真的不願嫁給劍兒?」

  「不願意。」雷玦直接拒絕。

  「雷玦,我絕不會讓你跟石無過在一起。」盧劍一終於出聲。「我真的很喜歡你,
為什麼你對我總是那麼絕情?」

  「我對你從來沒有情,又何來『絕情』之說?」雷玦轉身,純然無偽的眼神直視著
他。

  從來沒有動情、也沒有交情,會相遇只因為負令在身;盧劍一對她來說,不具任何
意義。

  「石無過?」盧濤攏起眉。「這是怎麼回事?」

  石無過,不正是那個石家失蹤八年的長子嗎?為什麼會牽扯上他?

  「爹,石無過就是雷玦口中的丈夫,也是雷玦心裡--喜歡的人。」盡管他不願意承
認,但雷玦的心偏向石無過卻是事實。

  盧濤炯然的眼突然變得犀利。「雷玦,那麼你是要幫石家來對付我們父子嗎?」女
人,通常會為自己所愛的男人背叛一切。

  「我要怎麼做,不需要向你說明。盧家以雷玦牌求助於雲流宮,九嶺劍譜如今已屬
盧家,我來這裡的任務已經達成,至於你們兩家之間的恩怨,我不會介人。如果你要以
不實的話來中傷雲流宮的名譽,所有雲流宮的人都不會罷休。」她言簡義正的說道。

  盧濤先是一愣,隨之放聲大笑。

  「不愧是雲流宮主身邊的人,果然有大將之風;不過,老夫多年的心願,也不能被
你破壞。」盧濤頓了頓。「雷玦,雖然你始終不肯點頭嫁給劍兒,不過老夫對你說一不
二的個性相當欣賞,就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即使你不顧嫁給劍
兒,但也幫老夫完成心願,幫盧家成為江西第一的劍派。事成之後,老夫就幫你完成一
個願望,如何?」

  「沒興趣。」

  盧濤眉目一凜。「你真的不再考慮?」

  「沒什麼好考慮的,我對你說的事沒興趣;道不同,不相為謀。更何況,那天晚上
你在酒裡下迷藥的事,我都還沒有追究,希望你適可而止。告辭。」話不投機半句多,
雷玦打算走人。

  「不是友,便是敵人。你踏進這裡,老夫就萬萬不可能再放你走。」

  盧濤右腕的扶手一動,盧家大廳突然發出一陣莫名響聲,接著地板一空,雷玦冷不
防的直往下墜。

  「呀!?」驚魂未定,雷玦掉進地牢裡,四周全是鐵籠。

  盧濤走到地板機關的上端處,正好將雷玦塊在底下的情況一眼看穿。

  「雷玦,老夫的心願只待三天後便可完成,只好委屈你在這裡待幾天了。」

  「卑鄙!」雷玦生氣了。「立刻放我出去!」

  「行,只要你答應嫁給劍兒,老夫立刻放你出來。」

  「辦不到!」

  「那麼老夫也愛莫能助了。」盧濤一臉遺憾的搖頭。「不過,老夫不會虐待你,每
天三餐會有人為你准備,只要你改變主意,老夫就立刻放你出來。」

  「哼!」雷玦連應都不應。

  見她倔然的神情,盧濤言盡於此,機關一動,地板又恢復原來的模樣,機關底下的
地牢也只剩一處通風小孔。

  「爹,她……」

  「你放心,爹一定會幫你娶到雷玦;現在她在我的機關裡,不怕制伏不了她。倒是
你,去了石家一趟,事情辦的如何?」

  「他們不肯答應,我甚至贏了石鈞,但是他們母子就是不肯鬆口,不肯尊爹為江西
劍派之首。」

  「那麼石無過又是怎麼回事?」

  「孩兒離開石家後,在街上見他和雷玦在一起,孩兒甚至也和石無過動過手,但就
是傷不了他,最後還是以雲流宮的名譽作為威脅,才將雷玦帶回來。孩兒不知道他們是
怎麼認識的,但他們不但同行,而且舉止之間還……相當親密。」說到最後,盧劍一有
掩不住的心傷。

  盧濤拍了拍兒子的肩。

  「先將石家的事處理完,如果能順利解決了石無過,還怕雷玦不肯答應你的親事嗎
?振作些,你是我盧濤的兒子,別隨便讓一點感情挫折給打倒了。」

  「孩兒明白。」

  「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

  此時盧濤的心思仍轉動著,石無過曾經在九嶺峰上與他打成平手,當時他才只是一
個十八歲的少年,而現在,他的武功是不是又更進步了?

  如果石無過回到石家,必然是他最大的阻」礙者。為了萬全起見,他必須想個能牽
制住石無過的力、法……******************

  整整一天一夜了,雷玦始終沒有回來,而石無過就在原來的客棧裡待著;照常悠哉
的四處閒晃,淡笑的表情一點都不像是丟了娘子的人。

  他一點都沒有回石家的打算,不過那天在街上和盧劍一動手的事實在太引人注目,
石鈞一聽到他的消息,立刻主動尋到客棧裡來了。

  「大哥。」

  石無過正在吃飯,看到他,一口飯還是很鎮靜的吞了下去。

  「嗨,弟弟。」他不清不楚地回道。

  嘴裡還吃著飯沒空,石無過以手勢當招呼,石鈞主動而且很配合的在旁邊的椅子上
坐下來。

  總算把一碗飯給吃光,石無過有空說話了。

  「要吃晚膳自己叫,店小二二會很熱心幫你准備的。」

  「大哥……」石鈞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他怎麼想也沒有想過和大哥的重逢
會是這個樣子。

  「不管天大地大的事,時間到了還是要吃飯的;而吃飯的時候,就不要想太多事來
弄得自己食不下咽。」

  「是。」石鈞只能點頭,照著石無過所說的話去做,直到兩人都吃飽了,他才又開
口。「大哥,既然回來了,怎麼不回家?」

  「家,不適合我。」石無過仍然笑笑的。「喜歡到處流浪的人是不適合有家的。再
說,我有娘子了呀,我和娘子約好了,當然要在這裡等她。」

  「娘子?」大哥娶妻了?

  石無過一臉幸福。「沒什麼事的話,你就快快回去吧。「千萬別打擾到他和娘子相
處的時間,否則他會生氣的。

  「大哥,我希望你跟我一起回去。」

  石無過搖搖頭。「我要和我的娘子在一起。」

  「大哥,現在家裡有難,你不能不管。我一個人無法保護石家。」現在他連盧劍一
都打不過,何況還有盧濤。

  「你是當家的,應該有辦法應付任何事才對。」

  「大哥,你不肯跟我回去,是不是還在氣我娘……」

  石鈞還沒說完,石無過就立刻搖頭。

  「人生苦短,別人的事對我來說都不具有意義,我也不想管那麼多的事。」基本上
,他能夠把自己的事搞定就不錯了。

  「大哥,我知道你不想回家,但是,我還是必須把一家之主的位置還給你。」石鈞
說道。

  當初,是他娘容不下爹元配所生的大哥,一心想要他成為石家的繼承人,所以對大
哥諸多刁難,最後弄得大哥離家遠走。是他奪走了大哥的位置,讓大哥不得不在異地流
浪,全是他的錯。

  石無過一聽清楚他的意思,立刻連人帶椅的跳離開三大步遠,一副大受驚赫的模樣


  「喂、喂,我好不容易落得無事一身輕,你別想設計我回去當什麼鬼一家之主,我
沒興趣。」石無過撇的遠遠。

  開玩笑,他對自己現在逍遙的日子非常滿足,可不想替自己找來任何麻煩。

  「大哥……」石鈞的語氣幾乎是哀求了。

  從見面到現在,他還是無法弄清楚大哥的意圖,八年真的可以讓一個人改變那麼多
嗎?他知道大哥一向不愛與人爭名奪利,所以在爹死後,娘極力排擠他的時候,他乾脆
離家避開那些不必要的紛爭。

  可是,大哥心裡對自己所受的不平等對待,難道一點怨言也沒有嗎?

  「別再說了,我是我、你是你,各自有各自的路要走,別老是妄想別人會幫你承擔
什麼。求人不如求己,即使是親如兄弟也一樣。」

  「我知道是我的能力不夠,才會讓石家受別人的威脅而無力反擊。」石鈞萬分慚愧
地說道。

  「我又不是神明,不要找我懺悔啦!」石無過叫道。

  「大哥,如果後天我還是輸給盧劍一,那麼石家就得聽命於盧濤,這樣也沒關係嗎
?」石鈞還是無法相信,大哥居然真的不在意。

  石家是爹一生的心血呀!

  「古語有云;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知道自己不如別人,直接承認失敗就好了呀,
何必這麼苦惱?」石無過才覺得他奇怪哩。

  「那麼……對於盧家的野心,你也認為是理所當然?」石鈞無法不寒心,為什麼大
哥會變得這麼冷漠?

  「野心嘛……」石無過的頭搖來晃去。「這要看是什麼情形了,如果沒有存心傷人
,有一點競爭之心也是正常的。」

  「難道……我和娘受到盧濤父子的脅迫也是應該?」

  「這我就不知道了,因為我對你們之問的事情一點都不了解,也不想了解。對於我
不了解的事,我向來沒有多嘴的嗜好。」

  從一見開始,石無過的態度就是他與石家無關。對於石家的事,他不加人任何自己
的意見,只說了,自己的事自己承擔。石鈞黯然不已,這跟他之前想找回大哥所預想的
狀況完全不同。

  「大哥,你能認真的回答我一個問題嗎?」石鈞深吸口氣,問道。

  「什麼問題?」

  「你怪我嗎?」

  「怪你?怪你什麼?」

  「怪我沒有在我娘逼你離開石家的時候,留下你。」當初他對母親的話一點也不敢
違抗,所以就算百般不願大哥離開,他還是不敢說出任何話。但在他心裡,一直是敬重
大哥的。

  「過去的事想那麼多做什麼?」石無過揮揮手,十足的不在意。「想想現在的事比
較重要啦!」

  「大哥,謝謝你。」石鈞笑得苦澀。

  「謝我?」

  「謝謝你不怪我,也沒有怪我娘,雖然很遺憾你不肯回來,但是,至少我知道大哥
這些年一直過得很好,那我也可以放心了。」

  「你本來就不必擔心的。」石無過很自得。「我一定會和我娘子過得很好。」

  「大哥,你口中的娘子是誰?」

  「就是那個贏了你的九嶺劍譜,又打敗你的雷玦。」

  「雷玦!?」石鈞瞪大了眼。

  「她很厲害吧,一次就贏了你。」石無過笑的很得意,與有榮焉。「不過,我現在
要去找我娘子,以後沒事你不必再找我了,自己好好保重。」

  娘子一天一夜沒回來,說不放心他還真的是不放心,畢竟盧家父子的詭計太多了,
他打算親自去看一看情況。

  「大哥」

  「就這樣了,再見。」

  石鈞還來不及多說什麼,石無過丟下銀子,動作很快的就走了,讓石鈞連「再見」
兩個字都沒機會說。

  大哥,謝謝你原諒了我,再見。石鈞在心裡默默說道。

  ******************

  這座鐵牢,除了頭頂的機關口,再來就是通風口,其他四周全是石壁,而她被困在
最中央,又以鐵牢欄圍住,根本觸不到石壁。

  通風口所射進的光線雖然能讓她分辨日夜,但通風口在鐵牢欄之外,她根本無法接
近,雷玦塊試著以劍想割斷牢欄,結果卻是徒勞無功。

  從中了盧濤的機關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天一夜,雷玦試過各種方法,依然無法離開
這座鐵牢。

  不知道石無過會不會來找她?

  石無過……雷玦苦苦的笑了.她居然有了依賴他保護的念頭。。

  可是,就算能出去,她和石無過,還是很難有結果的。如果可以就此忘了他就好,
可偏偏她好想他。回宮以後,她可能永遠都見不到他,如果能再多見他一次。她至少就
多一分回憶。現在,她只能求這麼多了。

  雷玦坐在地上,對下人送來的「牢飯」無動於衷,她答應過石無過會回去找他,但
被困在這種鐵牢裡,她很明白能脫困的機會不大。

  才正想著該用什麼方法脫困,原本她以為該是密閉的石壁突然動了。

  「雷玦姑娘。」

  是盧劍一。雷玦看了他一眼,在石門和上的時候又把臉轉開。

  盧劍一走到她而前。「雷玦姑娘,委屈你待在這裡,我也是情非得已,希望你不要
生氣。」

  雷玦無動於衷,連看也不看他。

  「我不懂,為什麼你對石無過可以笑語連連,對我卻總是冷漠的連正眼都不瞧。」

  「那是我的事,跟你無關。」她終於開口。

  「但我不服。」盧劍一道:「我是盧家未來的繼承人,也是即將統一所有江西的劍
派,我對你是真心的,為什麼你卻拒絕我?」

  「我的喜好不勞你費心,我要喜歡誰更不需要你來下評論。」雷玦塊不假辭色地道
:「如果你只有這些話好說,那麼你可以走了。」

  「石無過他什麼都不是。」盧劍一不滿地道:「八年前他被逐出家門,根本得不到
石二娘的認同。現在的他就像個浪蕩子,什麼都不能給你,但我可以給你很多,連我爹
都對你禮遇有加,為什麼你看不出來?」

  雷玦本來不想和他多說,但盧劍一的一句話引起了她的注意。

  「無過被逐出家門,為什麼?」

  「石無過沒告訴你嗎?」盧劍一先是驚訝,而後鄙夷的笑了。「也難怪他不敢告訴
你,如果你知道了這件事,一定不會再像現在那麼信任石無過了。」

  「你要不要回答我的問題?」雷玦根本不想聽他多說廢話。

  「當然要,就算你不問,我也會告訴你。」盧劍一眼裡含情的看著她:「我不能讓
你被石無過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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