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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米琪]傲慢大亨(美女與野獸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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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5 00:07:31 |倒序瀏覽 | x 1
傲慢大亨(美女與野獸1) 作者:米琪

帥傲軍很久沒被人氣到這種程度了,  
這個柯曼曼不過就是他請來小小小園丁,  
她的工作就是拔拔小草嘛,但她的毛病怎麽那麽多?  
而且膽子很大喔,而且還是大到不行的那種!  
先懷疑他是幽靈,小手就失禮地摸過來確定,  
還說他住的豪宅像鬼屋,一草一木裏裏外外全不合格。  
像這樣無法無天的小女生,他竟然會捨不得叫她走……  
如果她的雇主帥傲軍先生,不要暴躁得像餓了的猛獅,  
如果他的態度可以不要那麽冷冰冰,傲慢專斷,  
他真的會帥到完美的境界!帥到她老是忘了他的可怕。  
每次她想對他發花癡,做做白日夢時,  
他嚇死人的獅吼立刻讓她懷春的心情凍結!  
不過他凶歸凶,每次惹他生氣後,她還是活得好好的,  
可見得他是面噁心善,她真是愈來愈喜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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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5 00:08:03
第一章

  初秋的黃昏,天上佈滿烏雲,似乎將有一場大雷雨。

  柯曼曼心底祈禱著老天別下雨,使出吃奶的力氣推著借來的「鐵馬」,往臺北近郊的一處山坡地走去。上山的小徑十分清寂,路兩旁的竹林迎風搖曳,竹葉婆娑聲聽來有點淒涼。

  但她小姐可無心去多愁善感,因爲這山坡還滿陡的,害得八百年沒登山的她走得雙腳起泡,火氣上升;但爲了「錢途」,她咬緊牙根,就算腳瘸了,也要拄著拐杖走上去!

  她剛從K大園藝系畢業,在網路上的人力銀行應徵工作,運氣還真不錯,很快地便發現合適自己的園藝工作;雇主要征一名專業園丁,而且還供食宿,月薪三萬,雖然地點離市區遠了些,她卻有種撈到大魚的感覺。她一定、肯定要得到這份工作,老爸總嘲笑她讀園藝系將來肯定要餓死,她可不能就這麽讓老爸看扁了,說什麽也要上山來面試。

  這一路曼曼都在留意自己有沒有「對手」,瞧這山徑只有她一人,渺無人煙,她忍不住竊笑,拍拍放在上衣口袋裏的履歷表,覺得自己勝券在握。

  正得意地這麽想時,後頭竟傳來摩托車的聲音,她回頭,看見一個身著黑皮衣、黑皮褲的女孩,騎著一輛拉風的重型摩托車呼嘯而來,很快地超越了她;女孩的速度太快,曼曼只來得及瞧見她有一頭飄逸的長髮,沒能看清女孩的面貌。

  噢!太可惡了,半路竟殺出個程咬金,早知道這山徑這麽陡,她剛才就不向山下賣冰的阿伯借鐵馬了,那時她只想到下山時若有單車可騎速度會很快,沒想到現在自己都快爬不動了,還得牽著這部沈重的鐵馬,速度嚴重落後,都怪自己沒腦袋,她狠狠敲自己的額頭一記。

  一想到有人要來和她爭這份工作,她拚命地跑著,深怕工作被搶走;沒想到那名女騎士竟停在路邊,愛笑不笑地睨著她問:「妳上山來做什麽?」

  「我‥‥我‥‥」曼曼气喘吁吁,走得太急令她眼冒金星,垂落在胸前的兩條辮子隨著急促的呼息不斷地起伏。

  「我警告妳,這整座山都是帥家私人所擁有,要運動請到別處去。」女騎士語帶嘲諷地說。

  曼曼揮去額上的汗,看清女騎士是個超級美女,她有張清麗絕倫的臉,雙眼晶燦如星,說起話來卻傲氣十足,好似這裏的一切都歸她所有似的!

  「我不是來運動的‥‥」就算要運動也會找座平坦一點的山!曼曼順了順氣,問她:「妳又是上山來做什麽?」

  女騎士牽動唇角,不以爲然地說:「當然是回家。」說著她頭也不回,加足馬力,重型摩托車噗地沖向另一個轉彎,消失了。

  曼曼松了一口氣,幸好,她不是來應徵的。聽她一副大小姐的口氣,說不定她就是雇主,既然如此就不必走得那麽急了。

  可是也不成啊!瞧瞧天空霧茫茫的,好像快下雨似的,秋天的季節天色又暗得快,等會兒她下山可能就要摸黑了。

  曼曼提起勁兒,奮不顧身地只想「登頂」;皇天不負苦心人,她終於看到聳立在山頭的那幢灰磚砌成的大別墅了!

  她被自己堅忍不拔的毅力所感動,幾乎就要落下熱淚了。她牽著鐵馬奔上最後一個彎角,到達大別墅前,看清了門牌寫著「帥宅」,正是她所要找的地點。

  可是--

  乖乖!這幢巴洛克風格的別墅全被叢生的芒草「夾攻」,牆壁還爬滿藤蔓,主宅四周的大樹枝啞遮蔽了天空,幾乎長到屋子的陽臺上了,像是幾百年沒有修剪過,就快變成「神木」了;從外頭往裏看,只有通往別墅的路徑是空曠的。

  這真是太誇張了,簡直像是傳說中‥‥沈睡的城堡!裏頭有睡美人嗎?還是住著鐘樓怪人?

  曼曼把臉湊向鏤花鐵門,取出牛仔褲後的小筆記本,專業地繪下新庭院的雛型。

  「這些遮蔭的大樹要先請工人修剪,陽光才能透進屋裏,必須動用大型升降機;院子的左側可以建造一座噴泉景觀,養幾條色彩鮮豔的鯉魚;右側可以改成大型花壇,依季節變化可種不同的植栽‥‥但最好先給我一台除草機,這些芒草必須徹底剷除,一個月時間一定可以完成,這麽大的庭院做起來會很有成就感!不過可能要請學妹來幫忙‥‥」她竊笑,喃喃自語,內心充滿對園藝的熱忱,很想看看這房子的後面和另一側的真實狀況是如何?

  她瞧見幽暗的竹林裏有條小徑,擅自走了進去,爬上一道斜坡,從高聳的山坡上看見別墅的側面和後院。後院背山,一片綠濛濛的蓊鬱蒼翠,但可怕的是後院也長滿芒草,藤蔓交錯,幾乎將一座游泳池給覆蓋住:還好她眼力不錯,否則還真看不出其中有座泳池了。

  真是可怕啊!怎麽把好端端的一個庭院搞成這樣?莫非前一任的園丁也跟著沈睡了?

  她要讓這裏蘇醒過來,在她的巧思下,這個院子很快地便會煥然一新;曼曼紅唇微揚,雙頰因憧憬而紅潤,亮燦燦的眼睛裏有著滿滿的自信。

  她轉身,從站立的斜坡上眺望山下,整座城市就在她的腳下,心想這裏的夜景一定更美了。如果雇主允許,她想建議在頂樓陽臺設置一個孩童可以玩耍的草坪,中央放著秋千和歐風的休閒桌椅,四周種花卉,當成可觀景的空中花園;她想著,腦海中立刻浮上一幅藍圖,唇角帶著滿意的笑容。

  這下她可要一展身手,讓老爸瞧瞧她的厲害;她要證明自己不會餓死,還能拿錢回家給他老人家安享天年呢,哈哈--

  她興奮地朝山下呼喊:「老爸,等著瞧啊--」當然,她的家遠在中部,老爸是聽不見的,不過等她領到薪水再回家向老爸臭屁一番也不遲。

  她笑嘻嘻地回頭,看著她的院子‥‥噢!不,是雇主的院子,正要把筆記本收回口袋時,忽然看見別墅三樓的落地窗邊立著一頭「獅子」!

  隨即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出現了,那男人用十足冷傲的目光,極犀利且不友善地瞪著她。

  曼曼頓時一驚,怔怔地看著落地窗後的男子,他仍看著她,雖然隔著滿遠的距離,可是她就是能確定那男人正不悅地瞪著她瞧。

  她甩甩頭,努力地、用力地往他的方向看去,想確定這是不是她的錯覺,還是真有其事?她看見的是一頭獅子還是一個男人?但窗簾驀地被拉上,教她什麽也看不見了。

  這‥‥窗簾是剛才拉上的嗎?還是本來就拉上的?剛剛真有人站在那兒嗎?

  曼曼瞪大了眼睛瞧,忽然什麽也無法確定了。

  一陣冷風吹來,教她毛骨悚然,抖落了一地的雞皮疙瘩;天色好似一瞬間黯淡了,眼前芒草叢生的巴洛克建築物更顯荒涼。

  曼曼咽了咽口水,轉動僵硬的脖子,驚悚地望向竹林,那片竹林幽暗得幾乎看不見出口‥‥

  她開始懷疑自己會不會是撞邪了,這幢灰澀的大宅也許不是什麽別墅,而是‥‥鬼屋!

  莫非,網路征人是個惡作劇?

  她對園藝的熱情一下子冷卻到冰點,警覺此處絕非久留之地。

  她頭皮發麻,想跑雙腿卻顫抖得厲害,手足無措之際,天上竟唰地下起了豆大的雨滴,天色更暗了。她心一慌,連滾帶爬地沖進竹林,在幽暗的竹林小徑中跌跌撞撞。大雨劈哩啪啦地拍打在竹林間,潮濕的泥土味混合著地上枯葉的腐朽味竄入她的鼻息,令她更焦慮,心一急,竟在濕滑的泥濘地上滑倒。

  「哎呀--」她慘叫一聲,困難地爬起來,沒時間去管渾身的泥濘和跌疼了的膝蓋,沒命地往前沖,慌急地跑出竹林外。

  遊陀大雨使景物變得模糊,她隱約見到那匹借來的鐵馬倒在地上,她沖了過去,只想著要騎上它快快下山。

  她才蹲下身,身旁忽然響起「喀啦」的怪聲,她倏地掉頭去看,鏤花鐵門竟然慢慢地開啓了!

  「啊--啊--啊--」她瞪著那道詭異的門,嚇得驚聲尖叫,差點要昏厥。

  「妳叫夠了沒?」一聲威嚴且嚇阻意味十足的「男低音」,比雨勢更驚人地傳來!

  曼曼顫慄地閉上雙眼,咬住下唇,搗著耳朵,哭了起來,疊聲地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冒犯您的!」她痛苦也害怕著自己竟能和另一個空間的「人」對話。

  「那妳就快滾開,妳擋在那兒我的車沒法子出去。」這聲傲慢的命令,震懾住曼曼。

  幽靈也要開車代步嗎?

  曼曼忽地睜開雙眼,她瞧見一雙滿是水漬的光亮皮靴,住上瞧,墨色馬褲包裹著一雙矯健結實的長腿;一擡眼,她又是嚇得尖叫「啊--」怎麽會有這麽帥又高大的幽靈?他的長相不似一般人那麽平庸,光看那雙傲視一切的眼睛就足以令人打冷顫,他渾身散發著一種好似把宇宙都踩在腳下的傲然氣勢!

  「妳這個瘋癲的女孩,再發出吵雜的叫聲,我就告妳製造噪音。」帥傲軍撐著傘,下車來警告她,他剛才從樓上看見這女孩鬼鬼祟崇地往裏頭探頭探腦,早就感到火大了。

  曼曼瞪大眼瞧他噴火的冷眸,心想他說話的樣子竟然那麽「活靈活現」的,開始懷疑他可能不是幽靈,她站起身來,心驚膽戰地伸出顫抖的手觸摸他的胸膛好硬,像石頭,再摸摸他的臉,像雕像,可是全都是熱熱的。「你有體溫!應該是人‥‥」

  帥家主人帥傲軍的俊臉已「風雲變色」!這個不知哪里冒出來的小女子,擅自侵入他的私人山坡地已經很過分了,還膽敢在屋外大呼小叫的,吵得他一肚子火,現在還敢大膽地觸碰他!

  他大力揪住那雙在他臉上撫摸的小手,厲聲低咆:「妳太無禮了!」

  曼曼瑟縮著,無辜地搖頭。「我‥‥只是想確定一下你的‥‥「身分」。」

  不只無禮,簡直無法無天!他是帥氏財團的總裁,名下有十家銀行,三家地産公司,在金融界、地産界都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而這個黃毛丫頭竟敢如此放肆?敢情她是哪家小報的記者,冒著生命危險想來挖他私人的感情生活當新聞?但他和前妻向玉潔的事都已過去三年了,還會有人感興趣嗎?

  「妳真有種。」帥傲軍冷酷地甩開她,睨視她蒼白的小臉,沒想到她竟傻憨憨地笑了。

  「沒啦!我其實挺沒膽的,剛才我還以爲你是幽靈咧,原來是自己嚇自己。」

  曼曼松了一口氣,噗哧一笑,晶亮的雙眼瞅著他。

  帥傲軍當下一愣!這女子笑起來的模樣可真俏麗、甜美,但她說什麽?當他是幽靈!這可是今年以來他聽到最離譜的話。

  如果她是想用這麽拙劣的招數來跟他攀關係,那她可真是太笨了,他最討厭沒腦袋的女人。

  「妳是哪家報社的狗仔隊?」他問。

  狗仔隊?曼曼搖頭正想說自己不是,可是--「我‥‥哈~哈~啾!」她渾身濕冷,忍不住打了個超級大噴嚏,她急急摀住口鼻,可是來不及了,她已噴了他一身。

  她擡起雙睫,接觸到他嫌惡的表情,好像她噴在他身上的是「殺蟲劑」似的,教曼曼不知所措。

  帥傲軍深惡痛絕地瞪著這傻女人,她竟弄汙了他昂貴的西裝,氣得他想拎起這冒失的女孩,把她甩出門外!

  「對不起‥‥」曼曼咬住下唇,從牛仔褲後頭摸索出縐巴巴的面紙想替他擦拭,但人家可不領情,側過身去,擺出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勢。

  曼曼被他泛青的怒容驚嚇住,拿著面紙的手僵在空中。

  怎麽辦?她竟然得罪他了,他肯定是她的雇主,天啊!可不可以重新來過,再給她一次機會,她很希望爲他的庭院「服務」,貢獻一份心力的,而且好端端的一個大院子被摧殘成這樣,她實在是看不過去。

  「對不起!」曼曼垂下手臂,低著頭再次誠心地道歉。

  但這豈只是道歉就能了事?

  帥傲軍一臉氣惱,打算掉頭回到屋裏去換一套乾淨的西裝,看看時間,就快要錯過和老同學洛絲琴的約會了!他冷冷地瞪著她,看這女孩一副無辜得要命的樣子,本想狠狠削她一頓的,但他只是從齒縫逼出兩個字:「算了。」

  曼曼擡起小臉,驚喜萬分地對他笑。「謝謝你,你真是大人有大量呢!」

  帥傲軍睨著那張甜美可人的笑臉,感到懷疑,她竟然還笑得出來,而且笑得這麽天真無邪?

  從來沒有人做錯事後,還敢在他面前笑得這麽「放肆」;他的員工不曾如此,商場上的夥伴更不曾,泰半是見了他只會奉承,要不就是一臉畏懼或討好的笑。

  他一直盯著她青春小臉上的甜笑,竟感到莫名其妙的心悸!不過,他很快地摒除那股奇妙的感覺,恨恨地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一番。

  這小女子長相堪稱可愛,年紀半大不小了卻還紮著兩條辮子,而她身上那件濕透的白色上衣正貼著她纖瘦的身子,內衣若隱若現,可以輕易地看見是小碎花的圖樣和粉嫩的顔色。

  一團莫名的火瞬間竄上他心頭,他深吸了口氣,猛然移開視線,瞪著她的雙眼:她仍用世上最無辜的眼神揪著他,而他受不了這樣的目光,卻完全厘不清自己爲什麽會受不了?

  「妳快滾!」他冷冷地命令,不管他的傘外,雨勢有多強勁。

  「你們這裏是不是要應徵園丁.」曼曼心一急竟抓著他的手問。

  「妳是來應徵園丁的?」帥傲軍幽冷的視線緩緩地落在她冰冷的小手上。

  「嗯!這是我的履歷表。」曼曼趕緊掏出上衣口袋的紙張,可她一觸碰才發現,她寫了一整晚的履歷表已被雨淋得濕透,拿出來時竟斷成半截!

  噢!她惶恐地住口袋裏掏著另外那半截,卻只撈到一團紙漿!怎麽會這樣?她首次的應徵竟如此「出帥不利」,都怪這場大雨,太可惡了!

  帥傲軍冷眼睨視她的窘態,唇邊挂著一抹傲慢的冷笑。「園丁哪還需要什麽履歷表,只要會拔草就好了。」

  這句輕慢的話刺痛了曼曼的耳膜,她怔愕地擡眼,握緊那團紙漿,脹紅著臉對他說:「先生,你怎麽這麽說,好歹我也讀了四年園藝系,可算是專業園丁;現在是講求專業的年代,你怎能說園丁只要會拔草就好?難道你不知道美麗的院子也要經過設計嗎?你院子裏的樹有多久沒修剪了?那些樹會擋住陽光,會造成你的屋子光線不足,變得潮濕;那些雜草簡直多到了慘不忍睹的程度,爲蛇和蜈蚣提供了最佳住處,這些看在我的眼裏都是不合格的。老實說,剛剛天一暗,你家看上去真像「鬼屋!」曼曼一鼓作氣說出心中的想法。

  帥傲軍瞬也不瞬地冷睇她紅通通激動的小臉;她說的他都知道,但她還真有膽,敢這麽直言不諱。但若不是因爲記者太無聊,老是上山來打擾他,還引來無法無天的小偷竊走他寶貝的骨董,他也不想任院子變成這副德行,但重點是真正愛這個院子的女主人已不在了,他不想觸景傷情,乾脆任它荒廢。這次若不是小妹帥麗兒要結婚,需要有個光鮮的院子來宴客,他也不想徵求園丁。

  「謝謝妳的指正,我就請妳當找的園丁,妳想把院子變成什麽樣子妳自己決定。」

  太好了!他的意思是她可以隨性發揮,看來他還不是個食古不化的山頂洞人。

  曼曼一臉欣喜,專注地聆聽他繼續住下說:「我只有一個規定,不准動用除草機,和任何電動式機械,我怕吵。」他存心挫挫她的銳氣,不想讓她太囂張。

  曼曼聽得瞠目結舌!她記得網上只說征一名園丁,難道他要她以「純手工」的方式拔除這一大片雜草?到時她還得爬到高樹上去鋸樹枝?

  曼曼覺得血壓逐漸下降,先前的得意已被狠狠地消滅。她不解地望向他的雙眼,看見他正以一種得意、驕傲的目光冷冷地注視她,像無言地說著--「敢接受這個挑戰就聘請妳」!

  她終於明白,他是在懲罰她,但後悔已來不及了,誰教她要向他「嗆聲」?!

  她深吸口氣,把「紙漿」和那半截履歷表一併塞回自己的口袋,裝作無所謂的聳肩。「一言爲定。」她說得從容,希望自己表現得夠優雅、夠專業,卻也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她幹麽要這麽好強,就爲了這區區三萬元,她必須爲五鬥米折腰?

  答案是肯定的,她畢業了,很想快點獨立,不想靠老爸的退休金過日子,更不想讓老爸成天叨念她學園藝將來會餓死;更想證明自己是有能力的,沒有什麽難題可以考倒她。

  而且她就是看不過去,好好一個院子被他折騰成這樣子。

  「我可以請我學妹來幫我嗎?」曼曼問。

  「那是妳的事,但我不會額外付出鐘點費。」帥傲軍說得很跟。

  曼曼有點悶,但這次她聰明的不吭聲,他的言下之意是要她從三萬元中撥出一些來付嘍?瞧他住這麽大的山坡地,算是大亨級的,竟然這麽「摳」,未免也太「物盡其用」了,唉!誰教她如此「價廉物美」。

  她落寞地一笑,問他:「那我什麽時候開始工作呢?」

  「愈快愈好,我妹妹十二月要出嫁,妳儘量趕在那之前把院子弄得像樣,所需的花卉和造景款項我會支付。」

  這倒還像是人說的話!曼曼點了點頭。

  帥傲軍不耐煩地看了看表,他竟和這個小園丁在門口折騰了老半天。

  「那我明天來好了,我回去收拾行李,聯絡學妹。」曼曼說。

  「嗯。」帥傲軍隨意應了一聲,轉身執著傘朝唯一的走道走去。

  雨再度打在曼曼身上,她覺得他根本沒把她的話聽進去,看著他走在雨中的傲然背影,忍不住碎碎念,替他取了一個綽號    「真是個傲慢大亨!」

  她朝「傲慢大亨」的背影吐吐舌頭,回頭去牽倒在雨中的鐵馬,騎了上去,歪歪斜斜地沖下斜坡。

  不知誰說上山容易,下山難的,其實上山一點也不容易,下山更是難上加難,尤其是在大雨中,騎著單車下山像在坐雲霄飛車,車速快得令人心驚!

  「啊--」曼曼忍不住害怕得尖叫,沖下斜坡,轉彎,握緊手煞車,緩緩放開,再向下沖──

  忽然,鐵馬的手煞車竟喀地一聲斷了,車子失速地往下沖,曼曼驚懼地控制車把,卻在下一個轉彎路口打滑,整個人撲進竹林裏,鐵馬甩到路中央,她意識不清昏倒在泥濘之中,任雨水不斷將她淋濕。

  帥傲軍回屋裏換上新的西裝後,駕車出門,車子駛過熟悉的道路,竟看見斜坡上倒著一輛老式的腳踏車。

  這不是剛才那名小園丁的車嗎?她人呢?

  他停下車,取了雨傘下車去瞧個究竟,卻沒瞧見她,他扶起腳踏車,發現煞車線斷了。他心底大約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甩開車,走進竹林裏探視,看見她就倒在泥濘中,滿身是泥!

  他走過去,傾身試探她的鼻息,確定她還活著。「妳聽得見我說話嗎?」他問,拍拍她的臉頰。

  曼曼的意識在幽暗中浮沈,彷佛聽見有人在遠方叫她,她拚命地想聽清楚是誰在說話。

  「妳還好嗎?」帥傲軍又問。

  「唔‥‥」曼曼睜開眼睛,看見是那個傲慢大亨!儘管渾身疼痛,卻仍故作堅強地說:「我很好。」

  帥傲軍冷嗤,發現她有張逞強的嘴巴。「妳想繼續躺在這裏嗎?」

  她當然是一千萬個不想!「借你的土地躺一會兒,等一下我就走。」

  他真不想理她,但怎能讓她一直「躺」在這裏,萬一她在他的土地上有個不測,那可就麻煩了。

  但他再不出發,和洛絲琴的約會就要遲到‥‥算了,還是救人要緊吧!若是他不理這傻女孩,她可能也無法自己下山去。

  「拿著傘!」他把傘塞到她手上。

  曼曼以爲他要借她傘咧,立刻握住傘柄,正想道謝時,他竟一把將她抱起!

  她訝異極了,他這是要「救」她嗎?他的臂彎好強壯啊!她長這麽大,還沒被一個男人這麽抱過呢!她一慌,傘沒拿穩,傘柄撞上他的額頭。

  帥傲軍瞪了她一眼,發出惡魔般低沈的命令:「傘拿穩!」

  「其實,我不需要傘,我早就濕透了。」曼曼心底一面感到抱歉,一面又覺得他真是設想得太周到了,不過她真的是不需要傘。

  「我需要!」帥傲軍極度隱忍地低咆。這女孩這次不只害他約會遲到,又再一次的弄汙了他的西裝,也弄汙了他的鞋,讓他有說不出的懊惱。

  「哦。」曼曼噤聲,緊緊握住傘柄,免得再把他的頭當木魚敲。她悄悄地往他胸膛瞧去,她身上的泥已完全印到他身上去了!相較于她濕冷的身子,他的懷抱那麽溫暖,她雙頰驀然嫣紅,某種奇異的感覺在她心底擴散,但她說不出這究竟是什麽樣的感覺。

  她不知道他要把她帶到哪里去,而他的表情像是恨不得要把她抛下山,教她不敢多問。

  直到他打開豪華房車的車門,她才驚覺    他正是所謂「面噁心善」那型的人,他一定是要送她回家!她瞬間感動得一塌糊塗,就她陶醉在自己感動中的下一秒,她手中的雨傘被奪走,整個人也被不客氣地抛進車裏,隨即車門被用力地甩上!

  「呃‥‥」他的粗魯打碎了她的花癡夢。

  她看著車窗外,他大步繞過車前,進到駕駛座來,收起滿是水的雨傘,正眼也沒瞧她就問:「妳家在哪里?」

  他當真要送她回家!不過見他火氣那麽大,她多少也知道他是不情願的。

  「在台中。」她忍不住惡作劇地說,但她幹麽要貧嘴,瞧他又瞪過來了,那模樣可把她給嚇壞了,難道他那雙眼睛生來就爲了要瞪人的嗎?

  她心底叨叨念,卻也不敢再造次,畢竟人家對她做出「人道救援」,她怎能得了便宜還賣乖?管他有多傲慢,她只能感激了。

  「在K大附近的女生宿舍。」曼曼小心翼翼地說。

  他仍然沒有回過頭來看她一眼,很快地將車子駛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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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5 00:08:32
第二章

  車外下著嘩啦啦的大雨,車裏卻也下著「小雨」--一滴滴的雨水從曼曼頭頂和身上不斷淌落在真皮座椅上。

  她正襟危坐,對「傲慢大亨」感到很抱歉,小心翼翼地瞄過去,他雕像似的表情沒變,害得她到嘴邊的歉意又吞了回去。

  「後座有盒面紙。」帥傲軍冷漠地開口,他知道他的車子座椅「泡湯」了,心底很無奈,誰教他無法見死不救。

  「喔,不用了。」曼曼靦覥客氣地說。

  帥傲軍狠狠瞪她一眼,又被她惹毛了!「妳的手在流血。」他咬牙切齒地說,開始後悔爲何要費事地載她,他實在該直接把她扔下山算了。

  「啊!」曼曼經他這一提醒,才知道自己的手臂被斷裂的竹子劃破了,有一道血痕!她很快取來面紙按住傷口。

  「我真不知該怎麽謝你。」她說著,下意識地看了濕漉漉又滿是泥漿的皮椅一眼。

  「明天上工時,妳必須先把車子裏裏外外擦乾淨。」帥傲軍懲罰地看了她一眼。

  「這簡單,交給我就成了。」曼曼倒不在意他的責罰,還慶倖著自己有贖罪的機會。

  帥傲軍漠然地牽動唇線,不再理她。

  「那你待會兒回去時可以幫我把鐵馬牽回你家嗎?那是我向山下賣冰的阿伯借的,我押了兩百塊在他那兒呢!萬一車子不見了,找的兩百塊就要不回來了。」曼曼天真地請求。

  帥傲軍緩緩地、緩緩地掉過頭去,重新打量她說話時那副不把他看在眼底的傻樣子!她到底把他當成什麽人了?他日理萬機,時間就是金錢,她憑什麽以爲他必須幫一名小園丁處理一輛破腳踏車?

  「兩百塊又不是什麽天文數字。」他冷哼。

  曼曼眨眨眼,瞧他高傲的態度,她又很想「有感而發」了。可是這次她學聰明瞭,深知雇主才是老大,她說話得要有點分寸,於是不亢不卑地說:「那是我兩天的飯錢。」

  帥傲軍不以爲然的一顆心,被她淡淡的低語牽動了!從她樸實的衣著看來她並不富有,除了一臉學生氣質,就是初生之犢不畏虎的精神,也許他該佩服她有勇氣這麽跟他說話。

  「兩百塊我給妳好了。」他大方地說。

  曼曼一臉怔愕,自尊受損。「你不肯幫我牽車就說一聲,也別給我兩百塊!」

  這小妮子竟一語道破他的想法,他開始討厭起她有點不經大腦的直爽,緊繃著臉,他不發一語,脖子上的青筋直跳。

  「其實腳踏車倒在那裏很危險的,萬一有人要下山沒看到怎麽辦?我剛剛上山時有遇到一個騎車型機車的小姐呢!」曼曼不理會他的撲克牌臉,有話直說。

  帥傲軍一怔,這話聽來有幾分道理。他老妹帥麗兒總喜歡在深夜外出,若沒看清而撞上腳踏車的話,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

  他正想答應幫她牽車時,沒想到她那張可惡的小嘴竟說:「也許是你富有,財大氣粗,不把錢看在眼底,才會說出這種話吧!」

  這話十分不中聽,更令他動怒,他什麽時候表現得財大氣粗了?又什麽時候不把錢看在眼底?而且他還每年都撥款救濟南部貧苦的孤兒院呢!這小女人未免太過口無遮欄,他警告:「妳給我閉嘴!」

  被我說中了吧!曼曼翻了個白眼,別開臉去不想理他。兩人僵持著,車內的空氣彷佛凍結了。

  帥傲軍覺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不只約會運到,還得跟這個渾身是泥的小園丁磨菇。他怒火上升,加快車速,車子駛過無數街道,一路賓士到達K大門前。此時天色已完全暗沈,路上滿是繁華的街燈、過住的行人,而且市區並沒有下雨。

  「下車吧!」帥傲軍樂得甩掉這個討厭的小園丁。

  曼曼遲疑地看著熱鬧的街頭,心想自己這麽狼狽地下車,不知要遭來多少側目。「我的宿舍在下一條街,可不可以請你再開過去一點,停在那個挂有紅色招牌的巷口?」她很怕他會削她,或者乾脆不答應。

  帥傲軍對她的予取予求相當不耐煩,難道她一點都不懂得客氣,不知道自己的身分只是一個小園丁嗎?還擺譜地指使他?

  他又瞪過去,卻看見她那雙無辜的眼睛,顫動著擔憂,看上去可憐兮兮的。

  他不自覺地收斂怒容,無語地順了她的意,老實說他真感到挫敗,踩了油門將車子駛到她指定的地點。

  「下去吧!」

  「謝謝你。」曼曼開了車門,腳才要跨出去,就望見巷子裏的女生宿舍前,有名男子坐在摩托車上。那人是邵光亮,糾纏了她三年的一個學弟,她一再拒絕他的追求,可他偏偏不死心!她心底有個很糟的感覺,腳不由自主地收了回來。

  「又怎麽了?」帥傲軍語氣不善地問。她的狀況爲何如此之多?!

  「嗯‥‥有個‥‥學弟在我宿舍門前‥‥」曼曼絞扭著雙手,低著頭,心底有個想法    想對雇主來個不情之請,可是他會幫這點「小」忙嗎?

  帥傲軍神情不耐地朝巷弄看去,果真看見一個高瘦的男子正坐在摩托車上。

  「你可不可以‥‥跟我下車,假裝是我男朋友,那他一定就不會再來纏我了,求求你‥‥」曼曼硬著頭皮,戰戰兢兢地問。

  什麽跟什麽?要他假裝是她的男朋友?

  「妳倒說說我耍怎麽假裝才像?」帥傲軍將車打了空檔,拉起手煞車,雙手環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盯著她。

  「你就用你瞪人的樣子跟他說你是我男朋友,叫他別再纏我,他一定會嚇壞的。」

  「我瞪人是什麽樣子?」怎麽他自己都不知道?帥傲軍瞇起眼問。

  「應該是這個樣子吧!」曼曼學他昂起下巴,鷹眼微瞇,一副銳不可擋、凜不可犯的神態。

  帥傲軍挑起右眉,睨著她的「模仿秀」,不知該甩她一耳光,還是該鼓掌。

  「妳還真有模仿的天分。」他削她。

  「還好啦,小學時我一直都當康樂股長,因爲我很會耍寶。」曼曼聽不出他「削」人的語意。

  「看得出來。」帥傲軍又削她,沒想到她竟又笑了起來,他再次看見她甜美的笑臉。

  他看看表,他已遲了半個鐘頭,洛絲琴應該已等得不耐煩了,他該斷然拒絕她瘋狂的請求,別再跟她瞎耗下去,除非他頭殼壞了:

  「要就快點,我沒時間了。」他竟應允了,將車熄火,率先下車,車外沁涼的空氣有別於車內的烏煙瘴氣,讓他的腦袋清醒了一點。他懷疑自己爲何會答應?他頭殼真的壞了嗎?

  「你答應了!太好了!」曼曼如釋重負地大叫,跟著下車。

  帥傲軍走在前頭,直接朝邵光亮走去,曼曼心跳加速,希望一舉讓邵光亮打退堂鼓。

  苦守在宿舍門前的邵光亮,身材高瘦,五官堪稱漂亮,可惜美中不足的是他滿臉「痘花」,像個青春期還沒有結束的大男孩。

  邵光亮發揮了高度的耐心,從下午就苦等著曼曼歸來,等得心情鬱卒加焦慮,一見曼曼一身是泥的從巷口走來,雙眼一亮卻也心疼,急急地朝曼曼走去,無視于走在前方那個尊貴非凡、儀錶堂堂的英挺男人,直到帥傲軍阻擋了他的去路。

  「做什麽?」邵光亮不解地望著帥傲軍。

  「我才想問你接近她做什麽?」帥傲軍面無表情地說。

  「我要問問曼曼爲什麽弄成這樣?」邵光亮心底納悶,想移開帥傲軍的手臂,但他卻文風不動。

  帥傲軍這才知道他的小園丁名叫曼曼。真可笑,繞了一大圈他還沒問過她的姓名。「以後曼曼的事你都別管,更別再騷擾她。」他警告。

  「你是誰?她哥哥嗎?」邵光亮氣不過地問。

  「我是她男朋友。」帥傲軍面不改色地說。

  他竟說得跟真的一樣!曼曼躲在他身後,暗自叫好。

  「我不信!」邵光亮臉色發青,孩子氣的大喊,沖過來,要和曼曼當面對質,卻再度被帥傲軍阻欄。

  「你敢再接近她,我會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我才不信,你這冒牌貨,我追了她三年,從沒見過她有什麽男朋友!」邵光亮氣急敗壞地吼著。「你用什麽證明你是曼曼的男朋友?她的生日是什麽時候?她最喜歡的花是什麽顔色?」他提出質疑。

  帥傲軍沒想到這小子比這小園丁還難纏!現在的「小孩子」都像他們這麽討厭嗎?還是他已經老得和年輕人有代溝了?

  他確實不知道答案,無以應對卻也已經被激怒了。

  曼曼更是緊張,這邵光亮簡直是太厲害了,竟一眼識破,這下她糗大了!她額冒冷汗,僵立著。

  忽然帥傲軍一個轉身,揪住她的手臂;她完全不知他要做什麽,只見他的臉火速向她靠來,她的唇被他封住了,火熱的舌佔有了她的!她腦子轟然一響,血液全往臉頰上沖,心跳頻率嚴重失控!

  這‥‥這‥‥老天!他是在吻她嗎?

  他的唇好熱,舌間有淡淡的煙味,而她不知要如何反應,因爲她根本沒接過吻!

  他很快地放開她,但她已頭重腳輕,魂不知飛哪兒去了,連站也站不穩,幸好他有力的大手仍揪在她的臂上,否則她真要癱了下去。

  「她的生日和喜好固然重要,但你該問問她的心屬於誰。明天起她就要跟我同居了,你給我閃遠一點。」帥傲軍沈聲警告。

  曼曼愕然地望著他    他怎能亂放炮,她只是要住到他家去當園丁罷了;但他說得好逼真,自然流露的威嚴令邵光亮退卻。

  「好,算你厲害,我認輸,再見了曼曼,我不會再追妳了!」邵光亮受傷地別開臉,掉過頭去騎上他的摩托車,朝巷子的另一端呼嘯而去。

  曼曼怔了一怔,她似乎瞧見邵光亮的眼中泛著淚光,望著他那副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模樣,她心情很複雜,而莫名其妙丟了初吻,更令她心緒紛亂。

  「我好像傷害了他‥‥」她惆悵地喃喃自語。

  「那是妳的事,我可管不了那麽多。」帥傲軍冷風般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曼曼像是當頭被人潑了冷水,一轉頭,他卻已走出巷子,她沒見到他說話的表情,只來得及看見他上了車,消失了蹤影。

  她下意識地擡起手撫觸自己的唇,那上頭留有他的餘溫。她竟糊塗地弄丟了自己的初吻,一顆心也不知陷落在何方了。

  真是太糟了!都怪她想了這個冒充男朋友的紀點子,而她竟連吻她的人姓啥叫啥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是雇主,她實在是太離譜了。

  她立在宿舍門口發起呆來,直到有人重重地拍了她的肩頭一記。

  「阿姊,妳怎麽了,像從火山口爬出來似的。」

  曼曼失神地回頭,看見個頭嬌小,一臉淘氣的學妹辛可淳正提著一個便當,對她笑盈盈的;兩人住同一樓,寢室相鄰,感情很要好。

  「火山口,妳還真會形容,也差不多啦!」曼曼無奈地說笑,內心卻是百感交集。

  「咦,邵光亮呢?我去買飯時他還在這兒等妳呢!他還一直問我,妳什麽時候回來。」可淳鼓著腮幫子說:「他好黏人哦,如果將來有人追我像他這麽黏,我一定會被煩死的!」

  「他不會再來黏我了。」曼曼歎了口氣,心情沈重地開了宿舍門,和可淳一同進了樓梯間,走上三樓,進了一方共用的小客廳。

  可淳見曼曼神色不太對勁,覺得奇怪。「你們「分手」了嗎?」她開玩笑地問。

  曼曼聳肩,笑不出來,心有千千結似的走進房間,取了衣服進入公共浴室。「我先去洗個澡,待會兒跟妳商量一件要事。」

  「好,我邊吃晚餐邊等妳。」可淳見她不正面回答,也不好再追問。坐到矮凳子上,取了遙控器打開電視,也打開香噴噴的便當,安分地等曼曼。

  浴室裏,曼曼脫去滿是泥漬的衣褲,站到水龍頭下沖冷水,盼能洗去身上莫名的灼熱,停止瘋狂的心跳!可是一想起方才那一吻,她的心就狂亂地跳個不停!

  「他一定只是順應劇情的需要,妳可別胡思亂想,想太多對胃腸不好‥‥不不,應該是對身心不好!妳得要把工作做好,目標三萬元,三萬元啊‥‥」曼曼不斷地提醒自己,要自己別想太多,可是她就是忍不住亂想,甚至忍不住爲他那一吻‥‥心花怒放。

  ※   ※   ※   ※

  車子直奔向敦化南路,帥傲軍心情鬱悶,煩躁地連闖了好幾個紅燈。他瘋了不成?!竟吻了那個小女人!

  原本只是將計就計,也算給她一個懲罰,沒想到她的唇出奇的柔軟香甜,而她的生澀惹人遐想,他的心竟爲她燃起一簇火苗。

  他嘲笑自己極端矛盾的心情,想甩開令自己不平靜的感觸,心卻又不自禁地被撩動!

  餐廳到了,他匆促下車,把車交給泊車的門僮,快步進了裏頭。幸好洛絲琴還在餐廳裏等他,她身畔坐著一位美麗纖瘦的長髮女孩,那女孩身著水藍色紗質連身長裙,小臉清秀,氣質飄然出塵。

  「帥哥!」洛絲琴終於看見遲來的帥傲軍,喜出望外地立起身,揚起手來打招呼,她婚後發福的臉笑得像加菲貓。

  「不好意思,讓妳久等了。」帥傲軍走近她和那女孩。

  「何只久等,坐得屁屁都要長恃瘡了。」洛絲琴說笑,熱情地和帥傲軍擁抱。

  「來,我給你介紹,這是我妹洛漫雪。」洛絲琴介紹妹妹給帥傲軍認識。

  洛漫雪立起身,白裏透紅的小臉露出微笑,用輕如夢幻的聲音說了句:「你好。」

  他一點也不好!帥傲軍在心底說,淡然一笑。「坐吧!不必起立向我致敬。」

  洛絲琴睨了他一眼,和妹妹坐了下來,糗他說:「幾年不見,你那要命的大男人主義性格,還真是一點也沒變。」

  「妳沒聽過本性難移嗎?」帥傲軍聳肩。

  「你遲到該不會是因爲掉進泥沼裏了吧?」她指著他西裝外套上的汙漬。

  帥傲軍笑而不答,直接問她:「說吧,找我有什麽事?」該不會是要介紹妹妹給他當女朋友吧?

  「我妹剛移民回臺灣,我想把她引薦到你公司。」

  帥傲軍看了那位清秀佳人一眼,以他和洛絲琴老同學的交情,他毫不考慮地就答應。「只要妳一句話,沒問題。」

  「我就喜歡你快人快語。」洛絲琴笑著遞出妹妹的履歷表。

  「是嗎?」帥傲軍酷笑,瞥了一眼洛漫雪的學經歷    她在法國領有芳香治療帥執照,還曾任瑞士銀行的行銷專員。他看著眼前的氣質美少女,從她粉嫩的外表一點也看不出來她有多項專業。

  「我就幫妳安排到我弟弟帥傲風旗下的銀行工作,不過他那人脾氣火爆了點,妳可得多擔待。」帥傲軍立刻作了決定。

  「謝謝你,帥大哥。」洛漫雪淡聲說。

  「我妹留在臺灣可得請你多關照了。」洛絲琴交代。

  「那有什麽問題。」帥傲軍一笑,完全沒有老闆的架勢。閒聊了一會兒,他們點了餐,洛絲琴趁妹妹上洗手間的空檔,問帥傲軍:「玉潔都去世三年了,你有沒有打算再結婚?」

  「妳要改嫁給我嗎?」帥傲軍揶揄地問,取出煙盒。

  「說正經的啦!」洛絲琴問。

  帥傲軍漫不經心地點上一根煙,口中噴出白煙,神情變得悵然。「我不想再娶,結婚太累人了。」

  「想當初我們三人都是好朋友,沒想到我把你讓給她,卻是悲劇收場。」洛絲琴感歎,帥傲軍沈默不語。

  洛漫雪回座位來了,他們不再談有關向玉潔的事,話題繞到別處;而一晚輕鬆的閒聊,讓帥傲軍暫時忘卻了那個小園丁挑惹起的煩躁心緒。

  回程,山路仍濕漉漉的,他在接近家門的斜坡處,差點撞到躺在路中央的骨董腳踏車,這才又想起那個小園丁。

  他緊急煞車,開了警示燈,下車去把她的車牽回家門口,山路幽暗,但她直率的說話模樣、甜美的笑臉卻鮮明地浮現在他腦海裏。他開了大門,把她的腳踏車牽進門房旁,踅回去開車;很想甩掉她的影像,但她卻固執地與他糾纏;他竟忘不了她柔軟的唇瓣,她青澀的滋味。

  怎麽搞的?自從前妻去世後,他雖未再婚卻也不是不近女色,不可能無端對一個女孩産生情懷。

  她不過是個園丁,還是個惱人的園丁,他根本不必在乎她的!

  傲慢的天性驅使他不想對莫名其妙的感覺追根究柢,把車開進家門,也把那個小園丁抛諸腦後。

  ※   ※   ※   ※

  翌日,上午八點。

  曼曼率領著學妹辛可淳及辛家派來的衆多工人,開著小貨車浩浩蕩蕩地上山。

  可淳家在板橋不只經營大型的園藝賣場,也有一片園子專門培育花卉,昨晚跟可淳商量後,她立刻答應幫忙,聯絡了辛伯父,他大方地借出工人。既然那位傲慢大亨說花卉的錢他會支付,那她當然是肥水不落外人田,要讓自已的學妹賺。

  小貨車搖搖晃晃終於到達帥宅前。「驚死人哦!阿姊,這片院子怎麽這麽亂?」可淳站在貨車後,從鏤花大門外望進裏頭,禁不住驚歎。

  「妳才知道哦,這可是個大CAsE呢!」曼曼打了個呵欠,懶懶地趴在車頂,她爲了那個突來的吻而失眠了一夜,此刻是精神不濟。

  一群工人全是歐巴桑和歐吉桑,他們看見院子的情形也跟著搖頭晃腦。

  「妳實在太偉大了,一畢業就接到大工程,還沒因此退卻。」可淳佩服地說。

  「妳沒聽過有個故事說,有個賣鞋的商人去了非洲,看到那裏沒有人穿鞋子,很苦惱地打道回府,另一個賣鞋商人卻很樂觀,他覺得自已有無窮的商機!我可能就是像那個看到無窮商機的商人吧,哈--」曼曼又打了個呵欠,背著自己簡單的行囊下車,走到大門前按門鈴。

  不一會兒一個男管家出來應門。貨車開了進去,所有人拿著工貝,魚貫地下車。

  曼曼正想開始分派工作,卻不期然地看見借來的腳踏車竟斜倚在門房旁邊。

  這怎麽可能?!是哪個善心人士替她牽上來的?會是那個傲慢大亨嗎?可是昨晚他並沒有答應要替她牽車啊‥‥她揣想著,望著腳踏車出神,直到眼前出現異物。

  可淳伸出五指在曼曼眼前晃動,問她:「阿姊,妳靈魂出竅了嗎?」

  曼曼尷尬地回過神來,拿出牛仔褲後袋裏的筆記開始分派工作區域;分派好之後工人們各自動工,可淳也加入清除雜草的行列。

  曼曼這「工頭」以身作則,當然也沒有閑著,她把行李挂在腳踏車把手上,拿著鋸子,背著伸縮長梯,準備爬到「神木」上,鋸掉那些過長的樹枝。

  她把高達一層樓的長梯架好,放到樹幹上,沿著階梯爬上去,開始和大樹纏鬥,一一鋸掉多餘的枝節,她愈爬愈高,揮汗如雨,住下一看,才發現自己竟已離地面十分遙遠。

  她懼高,手腳不住顫抖,深吸一口氣,只盼自己能鎮靜下來好把工作做完。這麽一想,她堅定信念,不畏身處險境,繼續和樹枝交戰,很快地成果輝煌;正當她伸手打算鋸斷更上面的樹枝時,眼睛忽然一亮,發現有個鳥巢在樹枝上的分杈處搖搖欲墜。

  心想一定是自己鋸木時不斷晃動樹幹使然,她覺得有責任保護那個鳥巢;把鋸子放在較粗的樹幹上,她俯身貼著樹幹,學毛毛蟲匍匐向前爬行,心急地想護住那個鳥巢,就在鳥巢快要掉落時,她及時伸出手接住了。

  呼~~幸好!她籲了一口氣,數數那些蛋,一二三四五‥‥竟有五顆鳥蛋,鳥媽媽不知去向,待會兒島媽媽找不到一定會著急的,她該怎麽辦?

  她只想著那些鳥蛋,卻沒想到自己雙手捧著蛋,整個人趴在樹幹上,萬一不慎栽下去,不知會怎樣。

  她試著想把鳥巢放回去,但她的手不夠長。

  「妳在幹麽?」

  這低沈的問話聲令曼曼心驚,她把視線落到前方,這才看見她的雇主站在落地窗內。他閒適地扣上衣袖,走出陽臺外,離她只有三尺的距離;陽光下他顯得更俊美非凡,教她無法逼視,心跳莫名加速。

  「我‥‥我在修剪樹枝。」曼曼脹紅了臉說,這才意識到自己身處在三層樓的高度,手腳開始「皮皮顫」。

  「沒想到妳找來了這麽多打手。」帥傲軍看著她詭異的姿勢,又瞥了院子的工人一眼。

  「你以爲我會笨得一個人除草嗎?」曼曼希望自己說得夠瀟灑,但事實上她覺得自己好窘,趴在樹上的姿勢好拙;相較於他的神清氣爽,她是滿頭大汗,而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十分狼狽。

  「妳一直趴在那裏做什麽?手上拿的是什麽?」他問。

  「是‥‥是個鳥巢,它差點掉下去,幸好我接住它。」

  「妳打算一直趴在那兒嗎?」帥傲軍輕嗤,雙眼犀利地盯著她,看出她眼瞳裏顫動著不安。她正害怕著,攀在這麽高的地方可不是鬧著玩的,而他可不想看到她跌下去。

  「我待會兒就下去了。」就等你走開!曼曼苦笑,希望他不要看見自己的窘態。

  帥傲軍豈會不知她心裏的想法,但地一直捧著那個鳥巢是無法爬下樹來的。他無奈地伸出手,打算解救她。「把鳥巢給我。」

  「你要‥‥把這些鳥蛋煮了吃嗎?」她不信任地問,一心想保護未孵化的鳥蛋。

  呃--這麽問太令人哭笑不得了。「我像那麽嘴饞的人嗎?」他鐵青著臉問。

  「那‥‥你要它做什麽?」曼曼問。

  「我幫妳拿著,好讓妳幹活去。」帥傲軍冷冷地說。

  「噢。」他淡漠的語氣教曼曼有些受傷,但他說的也是,她是來幹活的,總不能老趴在這裏,他一定會誤會她在偷懶。

  探了探距離,她發現她得再爬向前一點,他才拿得到這個鳥巢。

  爲了鳥蛋的安全,她犧牲了形象,像毛毛蟲一樣前進;帥傲軍傾身,伸長手,接下她手中的鳥巢。

  不經意中她的手指觸碰到他的,她渾身一顫,想起昨夜那個吻,一失神整個人栽了下去。

  「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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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5 00:09:04
第三章

  傲軍神速地伸出手,在千鈞一髮之際握住她的手臂。

  曼曼受了嚴重驚嚇,失了魂地不斷尖叫,雙腳騰空亂踢,以爲自己這下完蛋了。

  「閉嘴!」帥傲軍厲聲命令她。

  曼曼立刻僵在半空中,不敢再亂動,睜著盈滿淚水的大眼睛望著他鐵青的臉;這才發現自己並沒有跌下去,因爲他出手相救,保住了她的小命。

  「試著把另一隻手伸給我。」帥傲軍神情嚴肅地說。

  「你要救我嗎?」曼曼嚇傻了,不安地問他。

  「少說廢話。」他直視她那雙驚嚇過度的淚眼,心底驀然一悸,但他的命令仍是那麽冷厲。「快把手伸過來.。」

  曼曼咬住唇,困難地伸出了髒兮兮的小手。

  帥傲軍把另一手的鳥巢安置妥當,以雙手穩穩地握住她,然後一把將她挂上欄杆。「腳踝在欄杆上爬過來。」他下令,雙手將她握得更緊。

  他堅定的力量令她很有安全感,她顫抖地擡高膝蓋,腳終於踩到欄杆上,又費力地擡起另一腳,他立即將她整個人挂進陽臺裏。

  她雙腿發軟,一頭栽進他堅實的懷抱裏;一時間,她渾身虛軟無法移動,當他是一面牆似的倚靠著。

  「你爲什麽要救我?」她喘吁吁地問,想起方才跌落的那一剎那,她仍心有餘悸。

  「我可不想見妳跌死在我的土地上。」帥傲軍說得冷漠,卻沒有無情地推開她,還大方地借出了自己的胸膛讓她倚靠。他低頭俯視她蒼白的小臉,清楚地感覺到她的身子在顫抖。

  「原來如此,我才在想,像你這樣的人怎麽會那麽見義勇爲?」他的胸膛像突然長了芒刺似的,刺痛了她,想立刻離開他,可是她的雙腿就是不聽使喚;她不懂自己爲什麽要有受傷的感覺,難不成她對他抱著某種「妄想」嗎?

  好吧,她也許真的對他産生戀愛的錯覺,也有種想將錯就錯的「衝動」,但他又是怎麽想的呢?

  哎呀!都是那一吻作祟,弄得她心神不寧,胡思亂想。

  「妳的表情真是豐富。」他揪著她忽然脹紅的小臉說。

  「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她這個人心底有事就憋不住,乾脆開門見山的向他問明白。

  妳問題本來就很多!他輕嗤。「什麽?」

  「昨天,你爲什麽要‥‥吻我?」曼曼小小聲地問,一顆心狂跳著。

  「我聽不清楚妳說什麽。」帥傲軍蹙眉,俯下頭問。

  曼曼瞅著他逼近的俊臉,驚慌失措地退開一步,她不敢看他,背過身去,喘息地揪住自己的衣襟,怕自己狂跳的心會突然蹦出來。「我說,你昨晚爲什麽要吻我?」

  原來是這回事!

  看來被那一吻困擾的不只是他一個人。「只是爲了取信於那個大男生。」他說得淡然,不想讓她知道他心底真正的感覺。

  曼曼失望透了。早知道事實是如此,但聽見他親口說出,仍帶給她不小的打擊!

  她在心底對自己說    好了。這下妳可以死心了吧!人家對妳一點意思也沒有,完全是配合劇情需要。

  「妳可別胡思亂想。」帥傲軍很想看看她是什麽表情,於是繞到她面前,看見她一臉失落的神情。

  「哪有!不過是一個吻罷了,哈哈‥‥」曼曼心底委屈又失望,卻不想讓他看出,只好掩飾情緒的大笑。

  帥傲軍閱人無數,輕易地看透她在故作輕鬆,忽然對她感到抱歉,畢竟她還是個青澀的女孩,他心想也許該說些安慰她的話,沒想到她小姐竟大剌剌地說:「嚴格說來,你接吻的技巧還有待加強呢!」

  曼曼以爲這麽說可以假裝自己很有經驗,可以武裝自己,卻換來他的一聲冷嗤!

  「是嗎?」帥傲軍老早就知道她根本是個「外行人」,想告誡她少唬人,但他還是沒有戳破她,只是不以爲然地問她:「依妳看是哪里要加強?」

  「你不夠溫柔。」她當真指正他。

  他瞇起眼,瞪著她不識時務的小嘴。「只有這樣嗎?」

  「你的手抓得我太緊,太粗魯了。」她說著,還掀起衣袖展示瘀青了的手臂。

  「你瞧,這是證據。」

  「還有呢?」他一悸,卻毫無歉意,視線凝在她豐盈的唇瓣上。陽光閃耀在她青春甜美的小臉上,他發現她的唇形相當可愛,但這樣一張誘人的小嘴說的淨是教人聽了懊惱的話。

  「總之我不喜歡。」曼曼作了總結,話沒說完一陣無預警的狂風就掃向她的腰際。

  帥傲軍一把擄住她,生氣且惡作劇地俯下頭,直視她那雙受驚的眼眸,不等她尖叫,唇輕輕刷過她的,緩緩地施壓,「溫柔」地吻她。

  曼曼雙眼睜得老大,心跳得比飛還快,想問他,爲何又吻她了!但她嘴被封住了,心在顫慄,神魂又不知飛哪兒去了,而且重點是她並無意拒絕,她其實很喜歡他的吻。他再次帶給她奇妙的感覺,她閉上雙眼,怯怯地探索他,舌瓣和他的廝纏,心跳完全失速。

  帥傲軍詫異她甜蜜的反應,他本來只是想狠狠地給她一個懲罰,竟深深受了她的吸引,她柔嫩的舌帶著惑人的幽香,口中的蜜汁如此芬芳,不期然地點燃他心底的火苗,誘得他全身火辣滾燙,思緒完全被她擾亂:他深知再不放開她,失控的人可能是他‥

  「喂!妳可以幹活兒去了。」他說得極輕、極低沈,像情人的耳語。

  曼曼幽幽地睜開雙眼,作夢般的望著他,她懷疑自己醉了,對他産生了奇妙的情愫,爲他而芳心乍動!

  「嗯。」她應了一聲,卻沒有移動腳步;他定在她腰間的手也沒有即時收回。

  「妳叫什麽名字?」他沙啞地問。

  「柯曼曼,你呢?」曼曼很想知道他尊姓大名。

  「帥傲軍。」他沈聲說,這樣的自我介紹令他想笑。

  「是驕傲的傲嗎?」她問,腦子清醒了一點。

  「沒錯。」他盯著她晶燦的星眸說。

  「我該怎麽稱呼你?」曼曼害羞地問。

  「隨妳。」他難得的隨和,放開定在她腰間的手。

  曼曼淘氣的雙眸轉了轉,如果她要叫他「傲慢大亨」,他不知會不會同意呢!

  「那‥‥我走了,恐怕要重新爬到樹上了。」她沒透露那個綽號,當成一個秘密放在心底。

  「妳別再爬樹了,去派輛升降機來。」

  「你不是不喜歡機械的聲音嗎?」他突來的好心教她納悶不解。

  「爲了安全考量。」他輕描淡寫地說,心底著實不願見她發生危險。

  「那真是謝謝了,你的仁慈真是教人意外。」曼曼想什麽就說什麽。

  帥傲軍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但有智慧的人是不必理睬這種不經大腦的言詞。「下去吧!」他指著自己的臥房,要她從室內下樓。

  曼曼覺得他給了她莫大的恩澤,俏皮地對他一笑,然後脫了鞋提在手上,又捧住擱在欄杆上的鳥巢,從陽臺進了他的房間。一進房便意外地發現落地窗旁有只銅鑄的獅子,就如同真實的獅子一般大小。

  「原來是假的。」曼曼籲了一口氣,想起昨天所看見的景象,原來真相是如此。

  「什麽是假的?」帥傲軍也進房了,碰巧聽到她的喃喃自語。

  「沒、沒什麽。」曼曼搖頭,和他獨處在充滿男性氣息的房內,令她有種莫名的壓迫感;看見眼前有道敞開的門,以爲是走道,她心慌地走過那道門,但出乎意料的裏頭竟是又大又寬的浴室;不一會兒她又踅了出來,見帥傲軍立在原處似笑非笑地瞅著她出糗。

  「門在那兒。」他伸出食指,指指右側的門。

  「怎麽不早說嘛!」曼曼裝作若無其事,捧著鳥巢走向他指引的力向。

  帥傲軍真拿這個莽撞的小女子沒轍!她不但口無遮欄,毛毛躁躁,還喜歡假裝世故,簡直一無可取,而且‥‥老天,她又弄髒了他的西裝。

  他站到鏡子前,才發現她的「傑作」。

  看看時間,已是上午九點整,他趕著上班呢!上午有個重要的會議;再不走就要來不及了。

  哎!看來他又得換一套新西裝了。這小妮子真是的,一出現總是把他的心情攪得亂糟糟的,生活步調嚴重失序。

  他走進更衣間,想忘了方才所發生的一切,但奇怪的是,她俏皮的模樣卻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曼曼走出他的房間,從房外的圓形天井中,看見對面有個雅致的房間,房門敞開著,不知住著誰;她小心地由天井住下一看,挑高的設計使客廳的全景一覽無遺;客廳很寬敞,落地窗前有架豪華的平臺式鋼琴,米色系大沙發,超大螢幕的昂貴液晶電視,她望著華麗的陳設發出驚歎!唯一令她覺得可惜的是,室內採光不足,稍嫌陰暗。

  「我得快點去找可淳,向伯父借升降機,好修剪那些老樹,這樣屋子就會變得明亮了。」她急切地循著樓梯奔下樓去。

  就在二樓的轉角,她來不及煞住腳步,被一個突然沖出房間的女子撞倒了,幸好她緊緊地護住那些鳥蛋,否則她就難以向鳥媽媽交代了。

  撞了她的女子正怒氣衝衝地瞪她,神情沒有一絲抱歉,女子瞪人的神態一如帥傲軍那樣盛氣淩人。曼曼認得她,她是昨天那個騎重型機車的超級美少女。

  「原來妳就是新來的園丁!」帥麗兒美麗的眸子變得陰鬱。

  「幸會了。」曼曼勉強自己擠出笑臉。

  帥麗兒一點也不領情,冷冷地指著她的鼻子警告:「妳最好別弄那個院子,我不結婚!」她氣呼呼的把一隻大背包甩上肩頭,長髮一揚,飛奔下樓。

  曼曼駭異的從樓梯間瞥她憤然離去的模樣,她第一次被人這麽兇悍地指責,感到無辜,也很難過;可是也有幾分同情這女孩。女孩的年紀看來和她差不多,人生才剛要開始,卻已經要踏進愛情的墳墓裏了。

  瞧女孩的模樣,看來一點也不情願結婚,電視常演富豪之家彼此爲了業務的關係,來個商業聯姻,因而把幸福和愛情當成祭品犧牲掉了。

  說不定女孩就是那個「祭品....

  真是太可憐了,耍換作是自己也不願意啊!她只想嫁給一個她愛的人。

  她這麽想時腦子裏立刻勾勒出一個冷峻的男人的模樣,那個人竟是‥‥帥傲軍!她一顆心熱烘烘的,戀愛的感覺擴散到她的每一個細胞。

  「妳坐在這裏做什麽?」

  身後的臺階上正好傳來帥傲軍的問話,曼曼回眸,一臉緋紅,像當場被捉包那麽慌張。

  「我‥‥我跌了一咬,你要去哪里?」她站了起來,悄悄地打量他俊逸挺拔的模樣,悄悄爲他芳心悸動。

  帥傲軍懶懶地回視她,像在思索要不要回答她。「當然是上班。」他說了,卻沒有停留,直接走下樓去,他可不願再爲了她,在重要會議中遲到。

  「那‥‥一路順風嘍!」曼曼跟在他身後下樓,心底偷偷地感到甜蜜。

  下樓後,他的司機已開來一部賓士轎車在門口等他。

  「對了,這個拿去。」帥傲軍忽然想起,從口袋裏掏出一把車子的遙控鎖交給她。

  曼曼擱下鞋子,空出一隻手接了下來,一下子還意會不出他給她車鎖做什麽?

  「我回來之前,妳必須把車庫裏那輛車子裏裏外外擦乾淨。」他淡漠地交代。

  曼曼這才想起昨天自己把他的車弄得一塌糊塗。

  「是。」她笑著,很有精神地回答。

  帥傲軍瞬了一眼她飛揚的笑臉、柔媚的眼色,心底一震。他只是想藉此讓她分清楚,他和她只是雇主和勞工之間的關係,方才那個吻不代表任何意義,希望她別有多餘的揣想或幻想,但她似乎沒有弄懂。

  瞥著她笑得燦爛的小臉,他感到懊惱,匆匆上了車,司機立即將車子開向車道,從後視鏡中,他見她仍在原地用力地揮手,臉上的甜笑弄得他心癢癢的,矛盾不已。

  他後悔自己又吻了她!從她看他的神態,他很肯定她已經會錯意,以爲他對她有意思,他感到有股說不出的沈重負擔。但他當真對她「沒意思」嗎?

  ※   ※   ※   ※

  正中午,曼曼終於把停在車庫裏的轎車擦得晶亮,恢復了原有的面貌;而辛伯父也親自運送升降機上山來,更爲他們帶來熱騰騰的便當。

  曼曼趁大夥兒用餐時,先使用升降機把鳥巢送回原位,也不忘把腳踏車牽到山下還給賣冰的阿伯,贖回自己的兩百塊錢。

  阿伯皮膚黝黑,身材瘦小,身著涼衫,輕鬆的短褲,躺在自家門外的涼椅看顧冰店。他挂著長壽煙,見曼曼牽回腳踏車便擱下煙,起身迎來。

  「妳還挺守信用的,不過這個煞車壞了,我還得修,扣妳一百元。」阿伯檢視了車子,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百元大鈔。

  「噢!」一百元修煞車會不會太貴了點?曼曼咋舌,無奈地收下,總是聊勝於無啊!

  「妳到山上那幢大屋做什麽?」阿伯把車牽到屋檐底下,好奇地問她。

  「我是園丁,負責整理花園的。」曼曼老實地回答。

  「哦,那妳是剛來嘍?!」阿伯撫撫下巴,細長的眼睛顯得神秘,眼眶下大大的眼袋顫動著。

  「嗯。」曼曼以爲他閑閑沒事想找人聊天,所以在那裏故作神秘,但她可沒空跟他哈啦。「找得回去幹活了,再見。」

  她才要離開,就被阿伯喚住。「小妹,妳知不知道,山下的人都怎麽稱呼山上那幢大屋啊?」

  曼曼感興趣地佇足,問他:「怎麽稱呼?」

  「大家說那裏是「咆哮山莊」。」阿伯說得咬文嚼字。「山莊裏住著傲慢、火爆的帥家人。」

  說帥家人傲慢,曼曼領教過了,可是她在那裏待了老半天,沒聽見有人咆哮呀!

  「爲什麽叫咆哮山莊?」她感到好奇,卻又怕道聽塗說,同時也覺得挖人家的隱私很不道德。

  「帥家大公子的妻子發瘋了,常惹他不高興,他的吼聲山下都聽得見。」阿伯說。

  帥家大公子指的是誰?曼曼猜想著。

  阿伯接著又說:「聽說那個夫人被關在後山,由僕人送吃的,後來瘋病癒來愈糟,聽說撞牆而終,她去世前天天哀嚎,山下聽得清清楚楚,聽說那裏時常看得見夫人的幽魂。」

  阿伯說得繪聲繪影,曼曼聽得寒毛直豎;但她覺得傳說沒那麽恐怖,倒是阿伯的眼袋一直顫動較爲駭人。

  「妳得趁夜趕緊下山,別怪阿伯沒有提醒妳。」阿伯說著,回到躺椅上,蹺起二郎腿抽煙。

  她可是要住在那兒呢!曼曼怔怔地瞅著阿伯,想走卻舉步艱難,下意識往「咆哮山莊」的力向瞧去,心底毛毛的。

  但妳爲何要聽信阿伯的話呢?妳的理智呢?那裏供食宿,又有三萬元可領,說什麽也要留下來;而且還有一大堆工作要忙呢,怎能因這個傳說,把時間磋跎了?!

  她重重一甩頭,堅持自己的信念,徒步上山。

  午後,大夥兒又一起整地,而曼曼輕鬆地操作升降機,終於修剪好一棵大樹;見到陽光迻灑進屋內,她心情大好,很有成就感。

  「辛苦了,小姐,我做了一些退火的綠豆冰沙,請妳的工作夥伴一起過來吃。」一名老態龍鍾的女僕端了一隻大託盤出來,上頭有好多碗香甜的冰品。

  曼曼從升降機上下來,召喚了工作中的歐吉桑和歐巴桑、還有可淳。所有人全都汗流挾背的,正需要補充水分,大夥兒全不客氣地拿了冰吃。

  「小姐,妳的住房已經整理好了,要不要我先把妳的行李提上去?」老女僕指指放在玄關處的行李袋,問曼曼"

  「不不,我自己來就好了。」她怎好意思讓老人家幫她提行李。「妳告訴我在哪一樓,待會兒收工,我再自己拿上去。」

  「在三樓,右廂。」老女僕笑咪咪地說。

  那不正是上午看見的那個房間?!跟帥傲軍住同一層樓,令她不由自主地心花怒放。

  「阿姊,妳在偷笑什麽?」可淳挨近曼曼身邊,神情曖昧地問她。

  「哪‥‥哪有,我是光明正大的笑啊!」曼曼捧著碗,低頭吃冰,笑意仍在唇邊。

  「這屋子的男主人也住三樓對不對?」可淳悄聲問。

  「妳怎麽知道?」曼曼驀然擡眼。

  「我看見他調戲妳。」可淳一臉擔憂地說。

  曼曼一臉詫異,小學妹什麽詞不好用,竟用了「調戲」一詞?她還覺得自己在戀愛呢!

  忽然被最親近的人潑了盆冷水,曼曼心底涼颼颼的。「妳看見了嗎?」她故作鎮定地問。

  「嗯。妳要住在這裏可得小心啊,有錢的人都對感情不負責任。」可淳皺皺鼻子。

  「妳怎麽知道?」曼曼蹙起眉頭問。

  「用腳趾頭想嘛知道,這種事是不需要經過大腦過濾的。」可淳喝了自己手上的冰沙,還打了一個嗝。

  曼曼愣愣地瞧她,像看怪物似的,她嚴重懷疑可淳根本不懂愛情!她不覺得自己被調戲,雖然都是他先吻她,但她很喜歡啊!

  她也清楚那不代表他愛上她了,但只要她愛他就成了呀--

  糟糕,怎麽她會用起「愛」這個字眼呢?

  她才認識他一天不到,那麽快就爲他神魂顛倒了嗎?

  這會不會太快了點?

  有空時她得仔細思量、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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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5 00:09:30
第四章

  晚間六點,收工了,曼曼在大門目送可淳和歐吉桑他們。

  「明天一早見了!」她向他們揮手,目送小貨車駛向轉彎處,才動手關上鏤花大門,身後突然有人說:「小姐,我來就成了。」

  曼曼嚇得魂差點都飛了!她倏然轉身,看見那個總是面無表情的男管家一聲不響地竟站在她身後。他什麽時候出現的,怎麽她一點都不知道?

  真是人嚇人、嚇死人啊..

  曼曼撫撫胸口,一時間想起山下阿伯的「警告」,她趕緊望向地上,找尋男管家的影子--

  幸好!他有影子,據說幽靈是沒有影子的。

  「那就麻煩你了。」她唇角抽搐地說,低著頭朝大屋走去,老女僕早在門口等她,手上還提著她的行李。

  「小姐,妳累了吧,飯菜馬上準備好了,妳要不要先上樓洗個澡?」她親切地問。

  「好。」曼曼驚魂未定地點頭,下意識地也瞧瞧老女僕有沒有影子,還好她也有。

  她真是太過神經質了!她累壞了,而且渾身黏黏的、還有汗味,都令她很不舒服。「我自己提就行了。」曼曼指著自己的行李。

  「還是我來吧,請隨我上樓。」老女僕執意提著她的行李,進屋,帶路上樓。

  曼曼不再拒絕人家的好意,反正她自己的手也髒髒的。

  她率性地把手在牛仔褲後抹了抹,跟在老女僕身後。

  屋裏開了燈,映出客廳的氣派,她東看看、西看看,覺得這間屋子很美,真的會像山下那個阿伯所說的--夜半會有「什麽」出現嗎?

  可是想想,不對啊!那阿伯又沒在這裏住過,怎麽會曉得?多半是以訛傳訛吧!她這個人平常其實是滿「鐵齒」的,她提醒自己別去誤信傳說;但是有個疑問讓她很好奇。「請問一下,帥家的大公子是誰?」曼曼沈不住氣地向老女僕詢問。

  「是傲軍少爺。」老女僕不疑有它地回答,還回眸對曼曼一笑。

  曼曼的心震了一震!原來他是結過婚的?

  她兩步並作一步的上前,又問:「他結婚了嗎?」

  老女僕噗哧地笑了,說了句令她費解的話。「今年還沒呢!」

  什麽意思?曼曼不解地睜大眼睛,問答間三樓已到了。

  老女僕把她的行李放到房裏的沙發上,曼曼沒有立刻進房,她下意識地看著對面那個房間--帥傲軍還沒回來吧!

  他到底結婚了沒?是否像可淳說的,他只是在「調戲」她?

  可淳的一句話無疑是在她心湖裏投下巨石,害得她一顆心一直動蕩難安。她很想去問問他,可是問這種事,臉皮要夠厚。

  還別問吧....

  曼曼難得心情不佳,頹然地進了房間。

  「晚餐半小時後會做好,到時,我再按對講機告訴妳。」老女僕熱心地說。

  「謝謝。」曼曼道了謝,關上房門,心情沈重地環顧這個房間

  這房間好寬敞,還有台電視可看,並且從陽臺就可看見市區,景觀不錯。她走到陽臺上,黃昏沁涼的風輕輕拂來,帶著淡淡的草香味,漸漸地吹走了她的壞心情。

  她這個人有個優點,煩惱從來不超過三分鐘。地決定先整理行李再去洗澎澎,然後好好地下樓去吃一頓晚餐,把肚子填滿後,她的思緒就不會這麽紛亂和煩憂了。

  她進了浴室把手洗乾淨,再踅出來,把乾淨的衣服挂到衣架上,放進衣櫃裏;她的行頭很少,只有三件T恤和牛仔褲、私人的梳洗用品,還有一份新院子的設計藍圖和文具。關上衣櫃,她把文具、藍圖放到桌案上,拿了自己的換洗用具,進了浴室。

  她在大鏡子前解開兩條髮辮,一頭長及腰的秀髮宛如水瀑,她仔細地洗了長髮,又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

  甫出浴室,對講機就響了,她跑過去接,老女僕和藹地說:「小姐,開飯了。」

  曼曼道了謝,匆匆換上乾淨的衣服,長髮飄逸地下樓去。

  她和帥家的僕人們一起在廚房後的僕人餐廳裏用餐,在場的除了她,還有男管家、老女僕、廚子阿香和清潔工阿矯。

  大家安靜地吃飯,沒有人聊天,氣氛緊窒得令人難以吞咽。曼曼突然懷念起和可淳窩在宿舍裏的日子,她們總是看電視配飯,隨性地聊天,說明星的八卦。

  不過,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而且這裏可是雇主的家,她總得守規矩點。

  「小姐,待會兒妳要外出嗎?」男管家問曼曼。

  曼曼擡起臉,搖頭,隨和地說:「別叫我小姐,請大家叫我曼曼就行了。」

  這一說,所有人都露出笑臉。她心想,原來他們沒有她想象中那麽嚴肅。

  「曼曼,我明天來上班時,再打一支大門的鑰匙給妳。」男管家有了表情。

  「謝謝。」曼曼欣然道謝。

  「如果妳不外出,那我們回家後,會把大門鎖好,妳就安心地待在屋裏吧!」老女僕和氣地說。

  「你‥‥你們不住這裏嗎?」曼曼吃驚地問。

  「我們都住山下,離此不遠,上午七點來上班,晚上九點下班。」清潔工阿嬌邊扒飯到嘴裏邊說。

  那晚上不就只剩她一個人了!曼曼忽然惴惴不安,但她故作鎮定。「哦,我晚上是不會出去的,我想設計整座院子的藍圖。」

  「真是多虧妳了,希望新的院子能爲這個家帶來朝氣。」廚子阿香突然這麽說,還對曼曼打氣地一笑。

  曼曼真覺得他們是一群好人,可是好人爲什麽都要下班去了?!而這屋子晚上除了她還會有誰在?那個傲慢的超級美少女會回來嗎?帥傲軍呢?他爲什麽出門上班後就不見人影?

  她的心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中,了無食欲。

  餐後,大夥兒各自洗了自己的碗盤,退出餐廳。曼曼向他們道再見,孤單地上了三樓。

  她邊走,一顆心也起伏不定。看著對面的房間仍沒有燈光,她十分確定,這大屋裏除了她沒有任何人。

  他爲什麽還不回來?而她到底在害怕什麽?

  沒什麽好怕的!阿爸說過,人只要行得正、做得直,沒什麽可怕的。而她太專注在自己的思考中,沒注意到男管家一直用傾慕的眼神,目送她上樓。

  她深吸了口氣,進了自己的房間,刷牙洗臉後,她換上輕鬆的睡衣,坐到椅子上,攤開院子設計圖,把未完成的部分繪上。

  晚間九點整,曼曼從敞開的落地窗聽見外頭鏤花大門開敢又關上的聲音,僕人們騎了摩托車全走了。

  曼曼聽著車聲遠去,感到心神一陣恍惚,她再度深呼吸,盼能平靜。

  沈靜的山上,只聽得見戶外的蟲鳴和她的表在滴答響。十點,她再也撐不下去,就要蒙睡神的寵召了,她收起藍圖,起身去關落地窗,驀然間房裏的電視忽然自動開啓了!但是電視沒有任何影像,只有黑白交錯的點點光影。

  她雙眼圓瞠,心神一凜,瞌睡蟲頓時全跑光光了!她拚命深呼吸,走過去關上電視,但她一關上,電視又自動開敢,而且這次出現了貞子的畫面!

  「啊!」她再也裝不了鎮定,放聲尖叫,沖出房間。

  房外留有一盞小夜燈,她沒命地跑到帥傲軍房前求救。

  「救命啊!救命啊--」她扯著嗓門喊了約莫三秒。才發現自己竟可笑的「求救」,並沒有誰要迫害她啊,她只是被一台電視嚇壞了。

  還好,他沒來應門,應該是還沒回來。

  她頹喪地閉上嘴,不知自己該如何是好,還是回房裏去吧!了不起把電視的電線扯掉,看它還作不作怪。

  她爲自己壯膽,卻像小老鼠那樣躡手躡腳地回到自己的房間,輕輕地推開門,探看裏頭,電視不知何時已自動關上了。

  她才正要籲口氣,房裏的電燈突然忽明忽滅,所有的景物變得詭譎萬分,她嚇得又一陣驚聲尖叫。「救命啊--」

  這下她說什麽也不進去了,溜之大吉地奔到樓下客廳,客廳十分幽暗,她緊緊地挨著樓梯,不知所措。

  忽然間,平臺鋼琴竟傳出琴聲,演奏著不知名的哀怨曲調。曼曼瞪大雙眼,朝鋼琴看去,椅子上卻是空無一人!

  她蹲下身,摀著耳朵,低頭驚慌地哭泣‥‥但那琴聲一直沒有停止,忽地變成高昂的貝多芬名曲「命運」。曼曼恐懼得摀住耳朵,開始深信山下阿伯所說的都是真的,難怪其他僕人們不住這裏,而她竟貪著供食宿這樣的「好康」。啥米攏不怕的留下來‥

  最恐怖的事在此刻發生了!她的肩膀被輕輕地握住了!「啊--啊--不要抓我,不要‥‥人家還沒戀愛,也還沒孝敬老爸呢!不要抓我‥‥」

  她不只哭叫,還拚命反抗,她用力地搥打著抓她的那雙手,使盡全力地搥!

  「夠了!妳發什麽瘋啊?!」帥傲軍莫名其妙地被搥得有點火大,他緊緊揪住她的衣領,將她整個人拎了起來。打開玄關的燈,客廳霎時明亮,他詫異地看見她驚恐的小臉上挂滿了淚水。

  最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她美麗的長髮不只使她看來分外有女人味,還楚楚可憐,惹得他心神震動,然而他卻仍不客氣地緊瞅著她。

  「是你!」曼曼看清了是帥傲軍,忽然崩潰地擁住他,像個孩子似的哭嚷:「你總算回來了,我以爲你不回來了,你爲什麽一直不回來‥‥」

  帥傲軍挑起眉,低頭瞥她,她把他抱得死緊,語無倫次地嚷著,他弄不懂她是在抱怨,還是在想念他?

  這次她不只弄亂了他的情緒,還害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妳是怎麽了?」

  「你家好恐怖,電視會自動打開,跑出貞子,電燈會亂閃,鋼琴還會自己演奏!」曼曼激動地哭訴,指著那架平臺鋼琴,但那台鋼琴不知何時已靜止了。

  她微啓著小嘴,遙望那台鋼琴,在亮晃晃的燈光下,它的蓋子甚至沒有掀起!老天,這下他怎會相信她的說詞?!

  她瞧他的眼色,果真是一臉不以爲然。她拉住他的手,將他拖往樓上。「我帶你上去瞧,你家根本不能住人!」

  帥傲軍生平第一次被人這麽拖著走,他整晚加班,身心疲憊,回家竟還要受這小園丁的摧殘!這像話嗎?如果不是她把他抓得這麽緊,他真想甩開她。

  「你瞧!」曼曼把他拉到電視前,自己躲到他身後,但這台電視很奇怪,竟不再自行敢動,房裏的燈光也完好如初。

  帥傲軍沒辦法,只好打開電視,電視裏正播放整人節目,觀衆笑成一團。他睨了身後的她一眼,道:「什麽叫不能住人?我不是人嗎?」

  「我確定你是,你有影子。」曼曼說得認真也天真。

  帥傲軍覺得她那副樣子很好笑,憋不住真的笑了起來。

  「我都被嚇得差點尿褲子了,你還笑得出來?」曼曼咬著唇,瞪他。

  「妳真會自己嚇自己。」他說,懶得理她,離開她的房間,住自己的房間走去。

  曼曼詫異極了,他竟不相信她遇到了靈異現象!她也離開,緊跟在他身後,一來想跟他理論,二來她不敢再待在那個房間裏。

  帥傲軍進了房,發現他的小園丁竟不請自來。他雙手插在腰上,擺出了不堪其擾的姿態,想攆走她。

  「我‥‥我‥‥可以跟你在一起,不要回去那個房間嗎?」

  這樣的請求好曖昧!他瞇起雙眼,她卻紅了眼眶。

  「我是說‥‥只要睡在你房裏的一角就成了,以後我想自己在院子裏搭帳篷,不會再進屋來打擾你。」她被嚇到連自尊都不顧了。

  這小妮子想在他的院子搭帳篷?「需不需要生營火?」他調侃地問。

  「我是說真的,我真的碰到怪事了!」她心急地說,不爭氣的淚滾滾直落。

  呃!她哭得怪可憐的,也不像是在說謊;方才發現她一個人蹲在樓梯口哭,那副模樣真的像是嚇破膽了。

  他略微思索,這才正視她提出的問題。她所說的都是「電路」的問題,這屋裏熟悉電路的人只有一個,就是他那個鬼靈精怪的妹子帥麗兒!

  難道是麗兒在惡搞,想整這個小園丁,讓她待不下去?莫非麗兒以爲只要沒人弄那個院子,她就可以不必結婚了嗎?

  他合理地推想,對曼曼說:「妳等一會兒。」說著他走下二樓,打開妹妹的房門。開了燈,沈聲喊:「麗兒。」

  麗兒不在,黑色調的房裏亂成一團。這丫頭也不管管自己的內務,成天只知道往外跑,這麽晚了還沒回來!

  看來她有不在場證明,可惜!當大哥的可不是省油的燈,他太瞭解麗兒了。他蹙著眉,進入她的房間,發現可疑的線索--麗兒房裏的DVD的是開啓狀態,定時開關將時間設定在十點,而且電視的線接了好長的一條,從房裏延伸到陽臺外,甚至接到三樓去了。

  曼曼的房間正好在麗兒房間的上面;他取出DVD一瞧,片名是「七夜怪談」。看來他的推測無誤,一切怪事全是麗兒所爲;但她是怎麽做到讓電燈忽明忽滅,又讓鋼琴自動演奏的?

  看來麗兒還真是有天分,可惜太遊手好閒了,整天不務正業,讓她嫁給尚氏企業的小開是他的權宜之計,他只想讓她收收心,結婚生了小孩後,她就會懂事些。

  他放回DVD,關上燈,退出妹妹的房間。一走出去,就聽到他的小園丁用顫抖的聲音問著:「你要上來了嗎?」

  「嗯。」他應了一聲,思索著要不要把他的發現告訴她,抑或是‥‥繼續讓她擔心受怕?

  後者讓他感到有趣,何況他還不想寬恕她,她有諸多罪狀令他不想那麽快赦免她,就當是治治她的毛躁和無禮吧。

  「你去哪里了?」曼曼見他上樓來,立刻挨近他問。

  「不就在這屋子裏嗎?」帥傲軍淡漠地輕嗤。

  「那‥‥我可以在你房裏‥‥「借住一宿」嗎?」曼曼太過擔憂,竟說起「文言文」來了。

  帥傲軍徑自進了房間,愛理不理地抛給她一句:「姑娘就請自便吧。」

  「多謝、多謝,感激不盡!」曼曼疊聲說道。

  他還以爲她會說「多謝大俠挺身相救」呢!帥傲軍瞥她一眼,卻也不禁感到驚奇--他竟然在不知不覺中,習慣她無厘頭的說話方式。

  他十分排斥這樣的「習慣」。不再理她,放下公事包,取了睡衣進浴室裏。

  曼曼的心情還未從驚慌中平復,她探視著他的房間,決定睡在落地窗旁那頭銅鑄的獅子身邊,心想這樣她會比較有安全感。

  她臥倒,抓著銅獅子的腳,痛苦地合上雙眼。

  ※   ※   ※   ※

  山下,夜歸的帥麗兒把車停在已打烊的冰店前。走進冰店,阿伯正在看電視。見了她即熱烈地招呼:「麗兒,妳可來了。」

  「大舅公,我是瞧見你那輛鐵馬停在外面,心想那個討厭的園丁一定來過了,你該說的都說了吧?」帥麗兒脫下安全帽,一頭亮麗的長髮披瀉而下。

  「當然,連「咆哮山莊」都搬出來,說得夠逼真了,我看她都嚇呆了,不過,她還是回山上去了。」阿伯搖搖頭。

  帥麗兒自負地笑了。「她敢回去,今晚就有好戲看嘍!哈哈‥‥這是孝敬您老人家的。」她從風衣裏取出一條「長壽」,塞給阿伯。

  阿伯拿在手上,笑得合不攏嘴。「妳這小妮子,就會討舅公歡心。不過說正經的,妳到底爲什麽要我說那些話去嚇她呢?」

  「你不知道,大哥請園丁來整理那個庭院,是因爲十二月要把我嫁給尚氏企業的小開!那根本是樁商業聯姻,我一點也不喜歡那個流裏流氣的小開,大哥卻執意要我嫁。大哥一直看我不順眼,媽去世了,他就想著要把我掃出家門。」麗兒說著,委屈地紅了眼睛。

  「哦,好麗兒,別哭、別哭。舅公能爲妳做的一定幫到底,只是妳該找妳哥好好溝通,光嚇走那個小園丁是沒用的,妳哥有的是錢,園丁再請就有了。」阿伯拍拍麗兒的背。

  阿伯的話恍若當頭棒喝,教麗兒雙眼乍亮。「您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舅公我吃過的鹽,比妳吃過的飯還多。」阿伯倚老賣老。

  麗兒破涕爲笑,糗著舅公:「吃那麽多鹽會得高血壓的。」

  他老人家沒轍地搖搖頭。

  麗兒不再哭了,她突然有個全新的計劃--留在這裏跟那個園丁鬥,她還不如包袱款款落跑算了!

  雖然一時間她還沒辦法決定自己該去哪里,但天涯之大,她還怕沒有容身之處嗎?

  「我走了。」麗兒捧著他的老臉,吻了吻他的額,一溜煙地出門,騎上重型摩托車,揚長而去。

  阿伯看著小外甥女不羈的背影,真不知這鬼靈精又有什麽主意。他搖搖頭,關上木門,看他的電視去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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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5 00:09:58
第五章

  深夜,帥傲軍躺在浴缸理享受水潮的按摩,思索著今天會議討論的土地收購案。帥氏集團打算在台中蓋一座大型的購物中心,由公司派專業人員管理經營,預計在二00八年開幕,正式將企業的觸角伸向百貨界。

  但今天的報告顯示,那個舊社區的收購並不順利,有一、兩家住戶居住在那裏三、四十年了,不同意變賣遷移,態度還很強硬;他是希望能和平收場,不願和原有的住戶鬧僵,但若是對方再繼續堅持,他們也許會採取比較強硬的方式。

  陷入沈思中的他,被房外淒厲的哭喊聲所驚擾。

  「不要抓我!不要‥‥」

  是他那個小園丁,他立刻從浴缸裏起身,火速拭去身上的水滴,著衣,奔出浴室。

  驚愕地看見她人躺在地上,手腳全纏在那頭銅獅子的腳上,閉著眼睛在哇哇大叫。

  這傢夥到底在搞什麽?

  他奔過去,發現她不斷尖叫,額上還冒著冷汗,像在作噩夢。他傾下身,抓住她亂揮的雙手,想解救她脫離夢境;沒想到她竟揮來一拳,正中他的下顎。

  好痛!曼曼在痛覺中驚醒,看見自己的手緊握成拳,揮到半空中,而且像是撞擊了某種不明物體,正隱隱發疼。

  更奇怪的是帥傲軍竟出現在她眼前,他昂著下巴,狀似痛苦,下巴一片暈紅。

  「怎麽了?」曼曼問,收回手,揉揉疼痛的指節。

  帥傲軍緩慢地俯下緊繃的臉,雙眸噴火地瞪著她;她對他人身攻擊,還敢問他怎麽了!

  「你又瞪人了。」她說得一臉無辜,納悶且歉然地問:「我在這裏,是不是造成你很大的不方便?」

  「知道就好。」帥傲軍從齒縫中逼出這幾個字。

  「那也是迫不得已的。」曼曼見他一臉怒容,難過地轉過身去,背對著他,忍不住悲從中來,抱住獅子的前腳哭泣。

  帥傲軍瞅著她顫動的纖細身子,波浪般的美髮散亂在地上,看來狼狽到了極點。

  其實她只是「不小心」揍了他一拳,是無心之過,他就算再生氣也不該在這節骨眼發作,但他會不會對她太禮遇了點?

  「妳別纏著它,待會兒它倒下來,可就不好了。」他好意提醒。

  這頭銅獅子是她唯一的依靠啊!「我躺在這裏睡,很快就天亮了,明天我去向學長借帳篷。」曼曼哀怨地說。

  這呆子!要借就去借吧!「那妳也別躺在地板上‥‥」他望向空蕩蕩的沙發,想說沙發可以借她。

  曼曼轉過身來,看見他的視線落在沙發上,一雙淚眼可憐兮兮地瞅著他,輕聲地問:「難道你那麽好心,床要借我嗎?可是那你要睡哪里?」

  帥傲軍怔了好半晌,鷹眼瞇得只剩一線。也許他該勒斷她細白的頸子,好讓她別再說傻話來激怒他;但她含淚楚楚可憐的模樣,教他心底一窒,覺得自己反倒像是被她勒住了,喘不過氣來。

  「我睡沙發。」他真不想承認這句話是出自他的口中,緊繃的臉垮了下來,爲自己的心軟感到無力。

  曼曼好生感動,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總是挺身而出,叫她怎能不讓他在心底佔有一席之地,她會喜歡上他不是沒有原因的,在她心底他可是英雄啊!

  淚霧中,他的雙眼看來好柔和,她忍不住激動地爬起身,抱住他。「你真好!我錯怪你了,我真的很‥‥「欣賞」你!」她差點把「愛」這個字脫口而出,幸好她還有點理智。

  帥傲軍揚起眉,她竟是「欣賞」著他!他扯扯唇角,在心底唱歎,覺得自己真是敗給她了!

  「還不快去睡,明早還得幹活呢!」他提醒她,她這樣抱著他,令他全身很「不舒服」,難道她不知道自己正抱著一個血性男子嗎?他還得費力去壓抑體內蠢蠢欲動的欲望。

  「說得也是,那我上床了。」曼曼不知他的眉頭爲什麽突然揪得死緊,但爲了維持他們新建立起的「友誼」,她聽話地放開他,起身飛奔向那張床,安份地躺到床上。

  「你的床好柔軟、好舒服哦,簡直就像躺在雲上一樣!」曼曼全身舒放,格格地笑個不停。

  帥傲軍立起身,望著她那副滿足的模樣,那張可人的臉笑得甜美,嘴裏說著夢話,感覺十分嬌憨卻絕對可愛。

  難道她不覺得躺在男人的床上要有點危機意識嗎?若是他忽然「獸性大發」,她還能笑得如此輕鬆?

  她若不是天真到極點,就是笨到家了,不過這也是他會喜歡她的原因吧!

  忽地,他整個人一震。他剛剛在想什麽?他喜歡她!怎會這樣?他是什麽時候開始對她有「意思」的?

  不不,他一定是被她弄昏頭了!他只是不想跟她這樣一個少根筋的小女子計較罷了!

  他甩甩頭,走向書桌,坐到椅子上,想看個公文再睡,也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你還不睡嗎?」曼曼揉揉快合上的雙眼問。

  「嗯。」帥傲軍阻止自已再多看她一眼,頭也沒擡地應聲。

  「那晚安嘍!」曼曼舒服地卷住柔軟的被子,側過身去,安然入夢。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帥傲軍都不曾再聽見曼曼的聲音,擡眼一望,發現她已沈沈睡去。

  她睡著了,世界也變安靜了;他放下筆,收妥公文,疲倦地仰躺在椅子上,視線落到床上那個玲瓏有致的背影上,她竟把他的絲被揉躝成一團,均勻白淨的雙腿恣意跨在被子上。

  他嘲諷地自問--

  如果今天來的是一個像恐龍妹的園丁,他會同意她用他的床嗎?

  唉!他畢竟是個凡夫俗子,容易被美麗的外表吸引。坦白說她的長相的確十分討人喜歡,而他竟然到現在才發現,自己對她喜愛的程度,已足以爲了她而屈就沙發!

  他搖搖頭,在心底輕歎,起身走向沙發,躺了下來。還以爲自己「屈就」沙發會失眠,沒想到他竟然很快地便沈沈睡去,還一覺到天明。

  ※   ※   ※   ※

  「阿姊、阿姊‥‥妳還在睡嗎?」可淳站在曼曼的房門外叫她。

  一早她和歐吉桑、歐巴桑來上工時,沒見到曼曼;屋裏的老女僕說曼曼可能是太累了,才會睡過頭,允許她進屋來給曼曼來個morningCall!

  「阿姊--妳不分派工作,我們要怎麽動工啊?妳要睡到什麽時候‥‥」可淳用她美妙的聲音喚著曼曼。

  曼曼睡在帥傲軍房內,而且睡得比任何時候都熟,好夢連連;隱約地,她好像在夢中聽見可淳的叫喚--

  「阿姊啊--」

  曼曼掙紮地醒來,確定可淳的叫聲不是來自夢境,同時她也意識到自己正睡在帥傲軍的床上!

  她驚愕地睜大雙眼,條地從床上彈了起來。「糟了!」

  「什麽糟了?」帥傲軍從鏡裏盯著一頭亂髮的她,正悠閒地打上領帶,他老早就已梳洗好,準備出門上班。

  曼曼詫異地望向他,手忙腳亂地下床,扯著頭髮來回踱步,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怎麽不叫我?天啊!這下我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帥傲軍愛笑不笑地瞅著鏡子裏的她,他收留了她一整晚,一早竟還得無故受她的指責!他冷眼瞧著她像只無頭蒼蠅般的在那裏亂跳、亂叫,懶得搭理她。

  「怎麽辦,怎麽辦?」她慌亂地問自己。

  帥傲軍閒適地瞧她一臉無措,打好領帶後,他拎起西裝穿上,促狹地問她:「外面那女孩是在叫妳嗎?」

  「嗯。」曼曼點頭,絞扭著雙手。

  「要不要我幫妳打發她?」他輕易地看出她的煩惱,讓人知道她在他房裏,是很尷尬的一件事;但他也很想捉弄她,誰要她亂髮飆。

  曼曼沒想到他又要伸出援手,趕緊用力地點頭,做出懇求的表情。

  「這簡單。」要出賣她,就得趁現在了。他走向房門,打了開來。

  曼曼不敢再亂出聲,很怕被外頭的可淳發現她「夜不歸營」,她就算有理也會說不清的。她心跳怦怦,像只小老鼠似的躲到床角邊。

  「妳要找誰?」帥傲軍倚在門口問。

  「我要找曼曼,她好像還在睡‥‥你是這屋子的男主人嗎?」可淳的聲音聽來充滿「驚豔」。

  「嗯,她可能是睡死了,妳別理她。」

  他竟這麽說她,像是故意說給她聽的!曼曼鼓起腮幫子,指著自己的鼻子。

  「怎麽稱呼妳?可愛的小姐?」

  他竟叫可淳「可愛的小姐」曼曼立刻豎起耳朵。

  「就叫我可淳吧!我是阿姊的學妹,我們是都是園藝系的。你這裏的院子所需要的花草,都由我家供應呢!」可淳輕快地說,音調裏有輕柔的笑意。

  「哦。」

  他們竟站在門口聊了起來。曼曼愈聽,心底愈酸,酸到難以忍受‥‥她想象可淳活潑的笑臉和帥傲軍自然散發的魅力,萬一他們之間擦出火花,那她該怎麽辦?

  但她會不會想太多了,她怎能把他占爲己有,他們之間根本什麽關係也沒有,有的只是    她偷偷地‥‥愛上他了。

  生平第一次,她感到妒火中燒的痛苦,也才知道自己是那麽小器的一個人。

  房門關上了,帥傲軍不知何時走到她面前來。「妳不用再躲了,可淳走了。」

  曼曼擡起紅紅的雙眼,用力地說:「謝謝你,你實在太好心了。」

  這話說得刺耳,帥傲軍真不知她是哪根筋不對了,他並沒有如預定的捉弄她,只是小損了她一句,她竟紅著眼,好像他把她欺侮得多慘似的,這年頭真是好人難做!

  「妳現在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妳房裏去了。」他本想鐵著心說「妳可以滾了」,但他說不出口,她的眸光令他心軟。

  曼曼爬了起來,沒忘了把他的被子折好,把床鋪平,「掩滅證據」後,她頭也不回地回到對面的那個房間。

  帥傲軍盯著她像一陣風似的飄走,真不知是要鬆口氣,還是要歎氣;他拎著公事包下樓去,和平常一樣上班,但他的心情卻不再平靜。

  曼曼心情沈悶地梳洗、更衣,匆匆地把頭髮編成辮子盤在頭上,只想快點離開這個詭異的房間。待她下樓後帥傲軍已出門去了,她草草地吃完早餐,加入工作的行列。

  ※   ※   ※   ※

  「阿姊,妳可下來了!」可淳看見曼曼來到院子,飛奔向她,拉著她的手,偎著她親昵地問:「妳是不是累壞了?我真擔心妳!」

  曼曼瞧見可淳一如往常的態度,原本嫉妒的心忽地化爲歉疚,她在心底痛斥自己竟見色忘友。

  「我沒什麽‥‥對了,今天下午可不可以向伯父借除草機,這樣進度會更快。」曼曼問。

  「那個男主人同意嗎?」可淳想了想。

  「管他呢,反正他白天又不在,等他回來我們都收工了,除草機影響不了他。」曼曼自己作主。

  可淳突然冒出一句:「我看他人挺好的,我收回昨天的話,說不定你們會談戀愛也不一定呵!」可淳調皮地說,還用手肘頂頂曼曼。

  曼曼脹紅了臉,掩飾心情地擺起學姊的架式,交代道:「快去聯絡伯父啊,別說這些有的沒的;還有幫我打電話給以前登山社的學長宏哥,租頂帳篷、睡袋,借個小型照明燈,請他幫我快遞過來。」

  「阿姊要那些東東做什麽?」可淳一臉不解。

  「這妳就別問了!」曼曼伸手點點她的鼻尖。

  可淳笑嘻嘻地聳肩,立刻取出行動電話,聯絡她阿爸和登山社的宏哥。

  這一天,辛伯父不只派來四台除草機,還出動了他植栽園裏所有的工人,把院子裏前前後後的雜草全都剷除得一乾二淨,老樹也全都修剪好。清運了大批雜草後,初步的整地工作算是完成了。

  傍晚收工後,曼曼已經快累癱了,但她仍打起精神,扛著向學長租來的帳篷,選擇在主屋旁的一棵老樹下搭建,預備今晚就睡在這裏。

  她專心搭著帳篷,根本沒留心一雙閃著惡作劇的眼睛就在二樓陽臺上瞧著她。

  帥麗兒忍不住地偷笑,心底得意的想--那個園丁一定是被她嚇慘了,才會在外面搭帳篷。

  哎!其實舅公說得對,她哥有的是錢,這個園丁若被她嚇走了,他還可以再請別人。

  她不會笨得一直故技重施,她可不想留在這裏坐以待斃。她已準備好了下一步行動,她要遠走高飛,到一個沒有人找得到她的地方。嘿嘿!光想象到哥哥氣急敗壞的模樣,她就覺得有趣極了。

  她開心地下樓,來到餐廳,準備先把肚子填滿,再去找她的朋友痞子。他是開旅行社的,一定可以幫她找到合適她落腳的地方。

  曼曼揮去額上的汗,擡眼看看她住的房間,渾身一陣顫慄,決定要趕緊把帳篷搭好,她低下身去,打算把固定繩子的釘子釘在地上,她拿了顆石頭敲打釘子,一不留神竟打到自己的手,痛!

  她忍痛繼續釘,說什麽她也不回那個房間去睡。

  「曼曼,妳在做什麽?晚飯都做好了,快進來吃飯。」男管家不知何時又「飄」過來了。

  曼曼瞧了他一眼,搖搖頭。「等會兒,管家先生,你們先吃吧!」

  「妳可以叫我阿郎,別叫我管家先生,聽起來怪怪的。」

  「哦。」她隨口應了一聲,一心釘她的釘子;好不容易釘好了,她趕緊拉著繩子固定。

  「妳知道嗎,我也到了適婚年齡,可是一直沒有女朋友。」阿郎對曼曼很有好感,想借機表白。

  曼曼以爲他要找她聊天,但她一身熱汗,心情鬱卒,實在沒那個心情。「你可以常上網去認識新朋友,這可是順應時代潮流。」

  「可是那又沒見過面,萬一對方是個「野蠻網友」怎麽辦?」阿郎說。

  「那你可以說自己是「僵屍網友」。」曼曼勉強幫他想了個點子。

  「妳‥‥真風趣。」阿郎苦笑,臉上平板的線條變得牽強,他看得出曼曼根本沒聽懂他的追求。

  「還好啦,借過一下,我要釘這邊的釘子。」曼曼揮揮汗,指著阿郎站的地方,阿郎退開身,從昨晚一直到今天,準備好向她表白的話,全都吞了回去。

  「妳快點弄好,進來吃飯吧!」他還是說點「實際」的,這樣才不至於讓自己太難堪。

  「哦!」曼曼應著,蹲下身去專心地釘她的釘子。

  阿郎失望地退回屋裏去,但他細心的爲她點了一盞燈,好讓她看得清楚些。

  天黑了,曼曼又累又餓地坐在地上喘氣,她終於弄好了帳篷,很想回房去洗個香香的熱水澡,可是她連進屋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過她腦子還算清楚,看看時間,僕人們還有兩個鐘頭才會離開,她得趁著他們在屋裏,「人氣」正旺之時,快進去吃飯,然後洗澡;需要求救時,還有人可以幫她。

  她拖著疲累的身軀,正要起身,帥家那位高傲的小姐也恰好要走出大門,曼曼大老遠的就看見她,而帥麗兒也看見她了,且投來一個嘲笑的目光。曼曼心一悸,弄不清那樣的眼光代表什麽涵義。

  帥麗兒朝她走了過來,嘲諷地問她:「妳在幹麽?好端端的不睡屋裏,要睡這裏嗎?」

  「這裏很通風,我想在這兒露營。」曼曼說得輕鬆,但面對這個有些霸氣的女孩,她卻有說不出的壓迫感,手掌心還沁出汗水。

  「不會是屋裏有‥‥「什麽」吧?」麗兒嚇她。

  「妳應該比我清楚才對啊!」曼曼儘量鎮靜地回答。

  麗兒脹紅了臉,一時分不清這個園丁是已經知道昨晚的一切是她所爲,還是在測試她?

  但她可不能不打自招,那就太笨了!她長髮一甩,頭也不回地離開,騎上她停在大屋前的摩托車,揚長而去。

  曼曼籲了好大一口氣,這帥家的人果真有夠傲慢的,無論說話的架勢和神態,都像要把人給吃了似的;不過,不知爲何自己竟有些同情她,她大概很不想結婚吧!

  曼曼依稀記得她飛揚跋扈的怒吼--「妳最好別弄那個院子,我不結婚!」

  但她只是一介小小園丁,無法幫她。

  曼曼搖搖頭,繞過大屋,從後門進了員工餐廳。大夥兒正在用餐,而且早已幫她盛了一碗熱騰騰的白米飯在桌上,還熱絡地招呼她。

  她聞到飯菜香,體會到人情的溫暖,心好感動,像個餓死鬼似的沖上前。把飯吃得精光,和大夥兒閒聊,洗好碗後,趕緊回房去洗澡。

  沐浴後,曼曼香噴噴地離開浴室,精神變得很好。她吹幹頭髮,很快換上睡衣,準備好庭院的設計圖和畫筆。九點一到,僕人們一離去,她火速離開房間,進了她的帳篷裏。

  她點了照明燈,將自己裹在睡袋裏繪圖,她相信今晚一定可以安全的度過,除非帳篷突然倒塌了,不過她相信自己搭得很穩固。

  她開心地竊笑,手上的筆繪出了空中花園的雛形,但帥傲軍會同意她幫他弄座空中花園嗎?有空時她該告訴他這個不錯的點子。

  想到這,她覺得自己真想念他,雖然早上有點小小的「過節」,但她就是忍不住想著他。他爲什麽總是要很晚才會回來?他的老闆爲何要這麽虐待員工呢?有空時,她也想順便問問他。

  她邊想著他,邊搖著筆桿繪著花草,心底竟有種幸福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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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帥傲軍的座車緩緩駛進家門,車燈一照,院子空蕩蕩的,那些長得快比人還高的雜草全不見蹤影,頗令人驚訝!搖下車窗,迎進夜風,空氣中還餘留著青草香。

  他沒想到那個小園丁能有如此高的工作效率,不過他懷疑她不是手腳夠利落,而是趁他不在,動用了機械。其實那也無可厚非,真要靠手工,時間上也來不及,尚氏老太爺今天還親自來公司拜會他,希望將婚期改在十一月,看來他還得嘉獎這個小園丁。

  想到這,她俏麗甜美的笑臉鮮明地印在他的腦海裏。老實說今天一整天,他心裏一直牽挂著她,她紅著眼睛的模樣一直在他心頭揮之不去,他懷疑自己並非只是喜歡她,而是愛上她了!也許他被她攪得失去理智了吧!但愛上一個人本來就不是理智可以控制的。

  車子駛過平坦的土地,進了停車場,在經過屋子時,他意外地看見屋子側邊的帳篷,裏頭正透著光。

  這小妮子當真搭了帳篷,他真是服了她!

  漆黑中帳篷裏的燈光清楚地映出她的剪影--她正趴在地上,不知在做什麽?他停了車,走過去「敲」她的門。「妳在做什麽?」

  曼曼老早聽到他的車聲,心底正撲通撲通亂跳,興奮莫名。沒想到他會過來「問候」她,她簡直開心得要尖叫了。

  那麽,她就順便把空中花園的計劃告訴他吧!

  「我在畫院子的設計圖,你要不要進來看看?」她爬起身來,拉開帳篷的「門」。

  「也好。」帥傲軍彎下腰,探進篷內,嗅到裏頭有股淡淡的芳香,那氣味屬於女性,刺激著他的感官。「還挺寬敞的,就差衛浴設備了。」

  「是哦。」曼曼抿著唇,勉強一笑,真不知他是在損人,還是在開玩笑。

  帥傲軍脫下鞋,入內,他盤腿席地而坐。曼曼趕緊爬過去拿設計圖,又爬了過來;他瞧著她滑稽的模樣,活像個爬蟲類,不禁開懷地笑了。

  曼曼不知他在樂什麽,想問,但她貪看著他宇宙超級無敵的英俊笑臉,不想去破壞這麽美好的畫面。

  「你瞧這個院子設計成這樣,你可以接受嗎?我想在這裏挖個人工水塘,做些流水造景,水塘裏可以養錦鯉,上頭養水芙蓉‥‥這裏是花壇,我想種季節性的花,所有的空地全鋪上草皮,綠油油的會很美哦!」曼曼把設計圖攤在地上,自己也趴在地上向他說明。

  帥傲軍又想笑了,她自己說得滔滔不絕,卻不知她纖細的身子把設計圖全遮住了,他沒看見她的圖,只看見她散逸在背上的發,幽幽的馨香味很誘人...

  「你覺得如何呢?」曼曼擡起小臉問,波浪般的發垂在腮幫子旁;他瞅著她楚楚動人的模樣,目不轉睛,有股衝動想撥開她的發,但他並沒有率性而爲。

  「很好,我當然是尊重專業。」他淡聲說。

  曼曼沒想到他會這麽說,她心底好樂,雙頰也泛紅。她繼續專業地說:「那我可不可以到你屋子的頂樓去瞧瞧?我覺得你住的地方可以眺望夜景,應該要有個空中花園。」

  「只要妳想,就可以放手去做。」他無異議。

  「YA!太好了,我還以爲你不同意呢!」曼曼高興極了,差點就要忘形地親吻他了。

  「這裏燈光不足,妳還是別畫了,會弄壞眼睛的。」帥傲軍盯著她像紅蘋果般的小臉說。

  他在關心她呢!曼曼心底甜滋滋的,也許是燈光昏黃的關係,他的表情變得好柔和啊,她真喜歡這樣的他。「嗯。」她點頭,卷起設計圖。

  「妳覺得自己睡在這裏真的安全嗎?」

  「其實我也有點怕,但沒辦法,誰叫那個房間那麽奇怪,我也不能叫法師來做法。」曼曼聳肩,把玩著卷好的設計圖。

  「其實這裏以前常遭小偷,院子也不見得安全。」他仍不打算告訴她真相。

  「真的嗎?那我明天再準備些防身噴霧。」她認真地說。

  他被她逗得又笑了。

  「今晚你是怎麽搞的,一直笑!」她瞅著他好看的笑臉。

  「妳真的很可愛。」此話一出,兩個人同時怔住了。帳篷裏變得好安靜,靜得只聽得見遠方的蟲鳴;他們的距離很近,近到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她望著他發怔,癡迷的眼波像走入夢境那般迷茫;他盯著她微敵的唇,像受了磁鐵的吸引,情不自禁地靠向她,壓住了她。

  兩瓣舌緊密糾纏,熱力炙燙進兩人的心底深處;她的雙臂,不由自主地繞上他的頸子,也糾纏著他‥

  他說她可愛,是偶然嗎?還是有感而發?可是她年輕的心經不起這樣的誘惑阿!

  他的手在她背上輕輕施壓,讓她靠他更近:柔軟的女性胴體完全貼在他鋼鐵般堅實的胸懷裏;吻輾轉加深,手遊移到她身上,探進她的睡衣下,拉下她的胸衣,掬住粉嫩的胸波。她詫異地退縮,心跳熾狂;他輕輕逗弄她胸前細緻的蓓蕾,她心悸,身子輕顫,不知所措。

  她的生澀惹他憐愛,想對她索求更多,卻也只能動心忍性,深知她不是那些供他玩樂的花街女子,他決定放過她。

  她低垂著紅通通的小臉,緊揪著自己的衣襟,喘息地說:「你的‥‥吻……好像進步了。」

  「妳到底有沒有被吻過?」他扔摟著她,認真地問。

  「只有你吻過我…‥包括我的初吻。」她害羞的在他懷裏喘息,心想爲什麽他還不放開她,難道他也喜歡著她?是嗎?

  「那妳是‥‥」他屏息地問。

  「在室的。」她屏息地說。

  「難道那個追妳的大男生沒有‥…」他很想清楚的知道。

  「我跑得快,他怎麽追也追不上我呢!」曼曼小臉通紅。

  帥傲軍笑了,她的答案令他感到十分滿意。

  他竟無法克制自己,再次吻上她動人的小嘴,直到火線即將被點燃的那一剎那,才不情願地放開她。

  她喘吁吁地癱坐著,怦然的心,早已爲他而癡狂。

  「早點睡。」他揉揉她的小腦袋,低沈的嗓音分外溫柔。

  「晚安。」她怯怯地把唇湊過去,在他帶著笑意的頰上印下一記輕吻,他欣然接受了。

  正當他要離去時,曼曼忽然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她喚住了他。

  「什麽事?」帥傲軍耐心地又坐回原地,瞅著她那雙靈活的大眼睛。

  「你的老闆爲什麽天天都把你留得那麽晚呢?」曼曼很想知道。

  他就是老闆!但瞧她天真的模樣,他決定配合她的「程度」--「因爲他有工作狂。」沒有把實話告訴她。

  「什麽?!噢,你好可憐啊!」曼曼同情地搖搖頭,又問:「那有讓你周休二日嗎?」

  「不一定。問完了嗎?」帥傲軍忍住笑。

  曼曼點點頭,看著他起身,走出帳篷,還回過頭來爲她帶上「門」。

  「快熄燈,睡覺了。」他在門外叮嚀。

  「哦。」曼曼躺在睡袋上,聽話地關上燈,心底有著說不出的甜蜜。她傾聽他的腳步,聽見他開了大屋的門,進去了。

  而她這才想起,他爲何沒有盤問她爲何除草的進度如此之快?但既然他都不過問了,她又何必一定要提用除草機的事。

  她安心地合上眼,進入夢鄉,夢裏都是他的笑臉。

  ※   ※   ※   ※

  夜深沈,靜悄悄,全世界彷佛都沈睡了。

  曼曼卷著睡袋,舒服地翻身,睡意正香濃。睡夢中,她好像踢到了一團涼涼的東西,意識蒙隴中她感到那團涼涼的東西,緩緩地纏上她的小腿‥‥那似乎是根「繩子」?她本能地一踢,想甩掉「繩子」。

  但哪來的繩子?她搭營的時候,營帳裏沒有什麽繩子啊!她不堪清夢被擾,半夢半醒地爬起來,動手解去腳上的繩子,但一觸碰之下她完全被驚醒,渾身惴栗,冷汗直冒。「啊!救命,救命啊…‥嗚~~」她慌張得像個孩子似的哭喊,聲音飆出帳篷外,在空地裏回蕩。

  她又有狀況了!

  帥傲軍才正要入睡,床還沒躺熱呢,就聽到曼曼的求救聲從陽臺外傳來,難道又是麗兒在作怪?

  他一躍起身,奔下樓,先跑進妹妹的房裏看個究竟,她不在,都半夜三點了,人還未歸,不知去哪兒溜達!

  他沒有停留,飛奔下樓,開亮院子裏所有的燈,跑向曼曼的帳篷,以爲她又作噩夢,扯開帳篷,竟驚見一條蛇纏在她的腳上,她臉色慘白地哭泣。他冷靜地察看,確定那是條無毒的小?蛇。

  「別亂動。」他命令,向前去揪住蛇的頭部,將它從她腳上扯了下來。「快去屋裏找找有沒有什麽可以裝它的容器!」

  「嗯!」曼曼連滾帶爬地出了帳篷,跑進屋裏,在客廳裏找到一個「大瓶子」,立刻沖了出來,把瓶子交給帥傲軍。

  這‥‥帥傲軍瞠著雙目,她竟拿了他的清朝骨董花瓶,打算用來裝這條滑溜的東西?

  「再去找找有沒有別的,呃~~算了,就用這個吧!」萬一她把他收藏在櫃裏的骨董青花瓷都搬出來,那他可就要氣得七竅生煙了!

  曼曼早被嚇得魂飛魄散了,也毫無主見,他怎麽說,她只能照著做;呆愣地看著蛇被放進瓶子裏,她松了口氣的跌坐在屋前的臺階上。

  帥傲軍暫時沒空理她,他進屋,拿了報紙塞在花瓶上封口,貼了膠布,待明天交代管家阿郎處理。

  他謹慎地把花瓶放到後門外,留了字條在上頭;又匆匆跑到屋前去,見曼曼雙眼垂淚,無神地呆坐在外頭,他的心一陣緊縮。

  他緩步走到她身邊,坐了下來,柔聲說:「進屋裏來,安全些。」

  曼曼抱著膝,把臉埋在膝上哭道:「我好想回家!」

  「妳家不是在台中嗎?」他猶記得她那麽說過,不過他並不確定。

  曼曼點頭。「不然,我回去住宿舍好了,反正我的租約一直到下個月才滿,我可以天天搭公車上山來啊!」

  看她這麽沮喪,他心生不舍,但他更不願意讓她就這麽走了!

  其實妳昨晚遇到的一切,都是找妹妹麗兒的惡作劇。」他終於把真相告訴她。

  曼曼擡起雙眼,望了帥傲軍好一會兒,然後搖搖頭,歎了口氣。「你別安撫我了,我知道這間屋子的故事,那都是真的。」自從遇到怪事,她就完全相信山下那個阿伯所言,而且深信不疑。

  「這屋裏有什麽故事?怎麽我住在這裏這麽久都不曉得?」帥傲風納悶。

  「你是不是曾結過婚,有個妻子,她‥‥挂了?」曼曼問,這個答案對她而言很重要,但她沒想過自己能當面問他。

  「沒錯,我們所期待的寶寶一生下來,就發現患有先天性心臟病,未滿月就走了,我的妻子從此得了嚴重的憂鬱症。」三年來,他不曾向人提起這些往事。

  「你常因爲她的病而「咆哮」她,對嗎?」曼曼見他眉頭深鎖,隱約感受到他內心有著不爲人知的痛苦。

  「怎可能!我自認對她很有耐心,請看護二十四小時陪著她。」他從未虧待向玉潔,她曾是他鍾愛的女人。

  曼曼很吃驚,他所說的和山下阿伯所言怎麽有些出入呢?

  「她被關在後山,是撞牆身亡,對嗎?」她又問。

  「妳所說的,全都令人感到匪夷所思。後來,她的病癒來愈嚴重,在醫生的安排下住進了療養院,最後因嚴重厭食症而身故。」他真弄不懂,她又是從哪里「找」來這些問題?以她一向直接率真的性格看來,肯定是有人這麽說,她才這麽問吧!

  曼曼訥訥地看著他愈擰愈緊的眉頭,感到有點怯怕,她問的都是他的私事,他其實可以不必回答的,可是她真的想弄清楚    「你不是在粉飾太平吧?」

  「我何必粉飾太平,妳隨便去問幾個下人,他們都清楚我是怎麽對待我的妻子!」帥傲軍低吼,就快要失去耐性。

  「對不起,也許真正的狀況只能由你和山下賣冰的阿伯去當面對質了!是他那麽告訴我的,他說這裏常有夫人的幽魂出現,我認爲遇到的怪現象都和你已故的妻子有關。」但她真的可以確定,有一點那個阿伯絕沒說錯,帥家人很傲慢、無禮,她才問了幾句,他又擺出高姿態來壓人了。

  「山下那個賣冰的阿伯是我舅公,他又不是不知情,怎麽可能胡說?」帥傲軍冷靜地思索。

  「他是你的舅公?!可是他還說‥‥」曼曼欲言又止,瞄了下他不怎麽好看的臉色。

  「說什麽?」帥傲軍質問。

  「他說‥‥這裏叫咆哮山莊,住著傲慢無禮的帥家人,難道不是嗎?你一定不常照鏡子,才會不知道自己常擺出傲慢的表情。」曼曼說完才發現自己不該說得那麽「老實」,瞧!他又瞪過來了,表情一如初見時那般冷傲,令她心底很難過。

  「原來在妳眼底,我很傲慢?」帥傲軍的外表仍然冷凝,心底因爲她的這一番話而波濤洶湧,而且很受傷。

  曼曼有些後悔自己的直言,她覺得自己傷了他。

  他起身,不再跟她說話,沈默地進屋裏去了。

  曼曼的心絞疼了起來!突然想起那日,自己差點從大樹上跌下去,他緊握著她不放的堅定力量;想起初遇的那一天,他把她從濕漉漉的竹林裏解救出來;而就在剛剛,他又再一次的解救了她!

  她想起他諸多的好,眼眶不禁灼熱,其實他可以不理會她的死活,但他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她伸出援手‥‥這樣的他一點也不傲慢!

  她起身,追進屋裏,但他已不見蹤影,心想他也許上樓去了。她放眼四下,驚恐的記憶仍在心頭,但她鼓起勇氣,上樓去敲他的房門。

  然而她一舉起手正要敲門時,才想起另一個難題,她該怎麽稱呼他?他曾說過她可以隨意稱呼他的,可是她該叫他什麽?她知道叫什麽都成,就是不能叫他口傲慢大亨」!

  「傲‥‥軍大哥!你在裏面嗎?」她問,等了一會兒,卻沒有回音。

  她把耳朵貼在門上,又喚了一次:「傲軍大哥,你在嗎?」

  帥傲軍立在陽臺上吹冷風,不想理那個沒良心的小女人;只要他不理,她大概很快就會走掉,回到她的帳篷裏去了。

  不一會兒,外頭真的安靜了;沒多久,他竟聽見她的啜泣聲。「我是來道歉的,你別不理我好不好?嗚‥‥」

  他轉身,才要跨進房裏,理智卻將他扯住。他爲何要理她?她不過是個自以爲是的小園丁!

  而且他也沒有必要接受她的道歉,她說的沒有錯,在世人的眼底,他是個傲慢的人物!他向來不期待世人看見他真實的內心世界,但‥‥也包括她嗎?

  坦白說,他認爲自己對她動情了,他愛上她的天真、可愛和傻氣,偏偏人家可沒那麽認爲!

  他鐵了心的不理她,卻聽見她傻呼呼的說:「那我回宿舍去了,明天一早再來上工。」

  他驚詫萬分!現在都淩晨二點半了,她要形單影只的走下山,去遠在市區的宿舍?

  他相信,以她的智商,她真會這麽做!

  他趕緊奔向房門,打開來,她果真已下樓了!

  「給我站住!不准走--」帥傲軍大步走向她,忘了自己心急時臉色有多難看。

  曼曼回眸,見他怒火攻心,怯儒地止步。「對不起,我收回剛才說的話,其實你是個好人‥‥」她真心纖悔,淚卻像斷了線的珍珠,撲簌簌地掉落。

  「無所謂,我不在乎。」他冷笑。

  而他不以爲然的態度傷了她,她分辨不清他是不在乎她方才所說的,還是不在乎她!

  「你‥‥不在乎我嗎?」她淚眼婆娑地問。

  帥傲軍心一震,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對她的在乎,遠超過自己想象;可是強烈的自尊心教他無法在這節骨眼上承認,於是他淡漠地抿著唇,沈默不語。

  他的冷淡讓曼曼有說不出的傷心,那編織在她心中的愛戀夢被狠狠地敲碎了!

  她無言地轉過身,奔下樓,淚眼迷蒙中沒看清楚階梯,腳下踩了個空

  他沒等她尖叫,一個箭步,扯住她,臂膀一收,將她緊摟在懷中。垂眸看著她驚詫的雙眼,心軟地低歎:「妳可真會磨人!」

  「我‥‥沒有啊!」曼曼淚盈於睫,不懂他爲何這麽說,更不懂他爲何又願意理她了。

  「還狡辯!」帥傲軍俯下唇,擄住她紅豔豔的小嘴,深切且熱烈地吻她,將心底深處對她的喜愛全化成這個吻,無言地對她傾訴。

  「不准走,現在都幾點了。」他警告,卻是那麽溫柔的語氣。

  她怯怯地伸出手臂,纏繞著他的頸子,站穩了腳步。「你不是不在乎我嗎?」

  「我有那麽說嗎?」

  她望著他熾熱的眸子,不再傷心。她明白了,他若不在乎她就不會理她。

  「可是‥‥這裏沒有我的容身之處,我不敢回去那個房間,就連帳篷也不能安心的住了。」

  「爲什麽妳不相信我說的?那真的是麗兒的惡作劇。」他再一次解釋,拉著她下二樓,進了麗兒的房間,帶她看那條從二樓陽臺外延伸到三樓的電視線;又拉她上三樓,進她的住房,察看那台電視,證實電視確實是被動了手腳。

  「可是鋼琴沒有人彈也會自己響呢!還有電燈‥‥」曼曼耿耿於懷。

  「等我找到證據,我會嚴厲地懲罰她。」帥傲軍憤怒地保證。

  「不不‥‥別那樣對她,那我會過意不去的。」曼曼扯著他的衣袖請求。

  「這妳就別插手了,現在給我安分地住下,哪兒也不准去!」他命令。

  「可是‥‥我還是不敢睡在這裏。對不起‥‥我真的沒辦法假裝安心地睡這兒,我會失眠的‥‥」曼曼偎在他的臂膀上,害怕地哭了。

  帥傲軍瞅著她發顫的手指,終於作出最後的決定    「不如我跟妳換房間好了。」

  曼曼擡起滿臉淚痕的小臉,吃驚地問:「真的?!這怎麽好意思?」

  「少來了。」帥傲軍見她破涕爲笑,臉上也綻出笑容,掐掐她欣喜的頰說:「不過,我的被子可不借妳。」

  「噢!小器,我就喜歡你的被子啊,有你的味道呢,聞起來有令人鎮定的效果。」就像抱著他一樣!她偷偷地想。

  帥傲軍挑起眉,發出低沈的笑聲。「既然如此,那妳就留著吧!」

  「那就‥‥謝嘍!」曼曼心花怒放的踮起腳尖,吻他臉上那朵「美麗的笑靨」,而帥傲軍竟也主動地俯下臉,好讓她親個正著,親自護送她進他的房去。

  兩人之間宛如情人那般親昵,戀愛的種子已深植他們的心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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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5 00:10:48
第七章

  一個月後──

  「請再往右一點,好,拉高,再高些‥‥」曼曼立在頂樓的陽臺上指揮工人,將一座雙人搖椅,從戶外以纜繩吊上樓。

  兩名接應的工人身手利落,將高高吊起的搖椅搬到陽臺上,架設在花團錦簇的花園中。

  「辛苦了,這是工錢。」曼曼掏出牛仔褲後的皮夾,付錢。

  「老闆娘,謝謝妳。」工人點了鈔票數目,向曼曼致謝。

  「不客氣,但我不是老闆娘,我也是受雇於人。」曼曼笑著,揮別了工人。

  帥傲軍還挺大方的,他挪了五十萬現金給她全權處理花卉及造景所需的支出,當然這些錢是綽綽有餘的。

  她滿意地望著空中花園,它果真是不同凡響,不但有烤肉區、休閒桌椅、躺椅,還可以嗅到花香,遠眺市區感覺世界就在自己腳下。

  而從欄杆住下看去是氣派的院子,安靜地聆聽,流水造景傳來水聲,很能鎮定人的心神;而後院的游泳池經過專人整修後,現在有一池湛藍清澈的水,周圍的花草樹木,和後山的蒼翠蓊郁相映成趣。

  經歷了一個月沒有休假的辛苦工作,今天終於搞定這個大院子,看著這浩大工程的完成,她還真忍不住要喜極而泣。

  這真是她人生中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啊!把一片荒煙蔓草之地變成一座世外桃源;而未來澆花,防治蟲害的工作也很重要呢!要好好把現狀維持下去。

  「阿姊,全弄好了,我們要走了!」可淳在樓下向她呼喊,所有的歐巴桑和歐吉桑已坐上小貨車,一行人準備離去。

  「等等我!」曼曼向她招手,飛奔下樓,喘息著把三十萬的現款交給可淳。「錢還沒付呢!」

  「呼!阿姊,妳真行,一畢業就賺大錢。」可淳拿著成疊的鈔票發出讚歎。

  叩~~曼曼敲了可淳的額頭一記。「我只是過路財神,可得把這些錢全交給辛伯父哦!替我謝謝伯父大力相助,還有妳啊,哦~~」曼曼依依不捨地抱住可淳,感激地說:「如果沒有妳,我一定不會那麽快搞定這個院子,都得感謝妳,今朝一別不知何日再相逢了。」

  「阿姊,妳嘛幫幫忙,我們隨時可以見面啊,只要妳一通電話,我隨時奉陪。」可淳安慰她,卻也不忘調皮的提醒她:「如果妳一不小心嫁給這屋子的男主人,可要通知我來喝喜酒哦!」

  曼曼心頭烘熱,想起帥傲軍,她的臉上不由自主浮上微笑。她默默地愛著他,卻不敢有嫁給他的奢望,何況他們之間仍只是「純友誼」。「妳想太多了!」

  「是嗎?」可淳曖昧地瞇起眼。

  曼曼拿她沒辦法,只好拉著她走向小貨車。「快回去,記得把錢交給伯父。」

  可淳笑著,半推半就地上了貨車,曼曼上前去,把貨車後座的護欄栓好,跟所有和她共同打拚的歐巴桑、歐吉桑、還有可淳,揮手道別。

  貨車緩緩駛出帥家大門,曼曼很捨不得他們,她抹抹眼角感傷的淚,目送著他們,直到貨車消失在山路轉彎處。

  她深吸了口氣,關上大門,邊走回大屋邊策劃今晚啓用院子的「餘興節目」,只等著帥傲軍回來「主持」。

  節目過後她想先向他告假,明天可是周休二日,她在上山「閉關」了這麽久,真不知外頭的世界變得如何了;她很想下山到市區走走,然後回老家去看看爸爸。

  她看看時間,才下午五點,帥傲軍一向都晚歸,所以她得先回房去洗香香,再睡個覺,等他回來她剛好醒來    想著,她奔進屋,上樓去了。

  房裏,她打開床頭音響,讓美妙和諧的音樂流瀉一室;帥傲軍除了命人把他的衣物搬到對面的房間,房裏的陳設都沒變,還把他的銅獅子和昂貴的床頭音響留下來。

  於是她成了最大的受惠者,有獅子鎮宅,她住得很安心,夜裏不再有噩夢,而且也沒再遇見怪事。她踩著輕盈的步伐進了浴室,舒服地洗個澡。

  正當曼曼沈浸在大功告成的喜悅中時,樓下卻有人憤憤不平,寢食難安。

  帥麗兒從自己房內的陽臺,看著那個令她痛恨的院子,也一併把樓上那個「有效率」的園丁恨之入骨。

  都是這個可惡的園丁!害她得提早在下個月底就結婚,她恨不得把所有新種的花草全踩扁!

  等著瞧吧    她絕不會甘心就這麽嫁掉!

  麗兒瞪著院子,痛苦地落淚。

  ※   ※   ※   ※

  晚間九點,曼曼一覺醒來,發現屋裏靜悄悄的。她換了衣服下樓,僕人們全下山了,帥麗兒也不知上哪兒去了。

  而帥傲軍還沒有回來,她不敢在屋裏留連,於是走出屋外等他。這一等,等了三個鐘頭,終於看見他的車駛進鏤花大門。

  她興衝衝的要奔上前去,但昏黃的燈下她看見他的車內不只他一人,有個女子坐在他身邊!

  她煞住腳步,車也停在門口。他下了車看見她,投來一個笑意,隨即爲那位女子開了車門;一名飄然出塵的女子下車來,女子長髮飄逸,精致的小臉上卻憂鬱蒼白,雙眼像哭過似的泛紅。她一下車就弱不禁風的倒在帥傲軍身上,他立即扶住她,擔憂之情寫在眼中。

  她是誰?他的‥‥女朋友嗎?

  曼曼一顆心被擰碎了,捧在手心的美夢在此刻碎裂。

  她的雙眼忽然灼熱,但她可不願在這裏鬧笑話,匆匆轉身進屋,跑上樓去,熱淚卻已控制不住地掉落。她一進房,覺得自己片刻也無法待在這個曾經屬於他的房間裏;她跑出房外,蜷在牆邊,覺得自己的心好似被萬蟻啃噬,疼痛難當。

  妳在哭個什麽勁兒?!

  是妳自己癡狂地愛著他,他並沒有說他也愛著妳啊!他一直都只是個‥‥雇主。

  她這麽想,心卻痛得厲害──

  帥傲軍真不知曼曼怎麽了,每天他回家時,她總是笑臉迎人,喜歡纏著他問東問西,今天卻像是見到恐龍似的,紅著眼眶掉頭就跑了。

  難道是因爲她?

  帥傲軍扶著身旁快昏厥的洛漫雪,真不知怎麽向她姊姊交代。

  她懷孕了,懷了他弟弟帥傲風的骨肉,但傲風那小子竟對她置之不理;情人千百個的傲風,向來用情不專,他真不知傲風爲何要招惹單純的漫雪;若不是漫雪向他求助,他都還不知道他們之間發展出令人意外的關係。

  想當初還是他讓她進傲風管理的銀行,他實在難辭其咎。

  「妳就安心地留在這裏,明天我會找傲風來問話,絕不會坐視不管。」帥傲軍向她保證。

  「謝謝你,帥大哥。」洛漫雪虛弱地說。

  帥傲軍一路護送她到二樓,讓她暫住在傲風搬出帥家前的房間,安置好她。不過他的心已迫不及待奔向曼曼,若他猜得沒錯,她方才是在等候他回來,而且十之八九在吃醋!

  「曼曼!」他敲她的房門,心想她不會應聲,果不其然。

  他只好徑自開了房門,進了裏頭,房裏卻是空無一人。他蹙眉,正要下樓去找她,卻聽到陽臺上飄來一句:「有什麽事嗎?」

  這話聽來很生疏;他並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他老早習慣了她的直率,若是平常,她絕不會這麽說的。

  他走到陽臺,看見她竟蜷在幽暗的牆角,哭得淒慘,他的心一陣緊窒。

  他走過去,蹲到她身邊,低聲問:「是誰欺侮妳了?」

  曼曼別開臉,不肯看他,不提餘興節目的事,也不願回答,直接說:「我明天起要周休二日,先跟你說。」

  「不准假。」帥傲軍故意這麽回答。

  曼曼回過臉來,怔怔地望著他問:「爲什麽?」

  「因爲‥‥我會想妳。」帥傲軍瞅著她臉上的淚痕。

  「才怪!」她的唇噘得老高。

  「真的,除非‥‥我們一起放假。」他說得很認真。

  「可是‥‥你不上班嗎?你老闆有工作狂的,他會放你休假嗎?」曼曼怔愕地問,落入他的陷阱。

  「管他,反正我也很久沒放假了。」帥傲軍竊笑,至少她願意跟他說話了,這令他放心,坐到她身邊,問她:「想想有哪里可以去的,我可以陪妳。」

  「哦‥‥」曼曼還當真開始想,但一會兒她察覺到不對勁,他爲何要說「陪她」,這太令她受寵若驚了,那剛剛那女孩怎麽辦?還有,她還在吃醋呢,怎麽可以這麽容易被他唬弄過去?!

  「她是誰?」曼曼用比蚊子大一點的聲音問他,雖然她不知自己可不可以問,但有話梗著,她的喉嚨會發炎的!

  「老同學的妹妹,她懷了我弟弟的孩子。」帥傲軍被她那副想質問又故作矜持的矛盾模樣給逗笑了。

  「不是‥‥你的女朋友啊?」曼曼小心地瞅著他。

  「妳比較像我女朋友吧!」他說,手臂繞上來,摟住她的肩頭。

  曼曼差點嗆到,乾笑著。「別尋我開心了。」

  「難道妳不當自己是嗎?」他看向她,試探地問。

  「我?」曼曼心狂跳不已,不敢表白。

  「妳愛著我,我也愛著妳,我們一直都在‥‥談戀愛,不是嗎?」帥傲軍替她表白,也說出自己的感覺。

  「我‥‥只當你是我的雇主呢!」曼曼萬萬沒想到他會這麽說,心底開心得不得了,嘴裏卻仍不敢承認。

  帥傲軍審視她眨個不停的星眸,和那張暈紅的小臉,心知她在假仙,那他也得假仙一下,好讓她有表達的機會。

  「原來是我自己會錯意、表錯情了。」他故意冷哼,收回手臂,起身,「緩慢的」走出陽臺,預計三秒內她一定會有反應!他在心底倒數--三、二‥‥

  「傲軍大哥,別走!」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笑著,沒有回頭,裝酷地問:「什麽事?」

  「你的打火機掉了。」

  呃!帥傲軍有點惱,忽地她追過來,繞到他身前,拿著從他口袋掉落的打火機要還他。

  她對他難道一點感覺都沒有?

  不,他不信!他乘勢揪住她的小手,直視著她的雙眼。

  曼曼心一悸,瘋狂的心跳透露著對他深切的情意。

  「如果‥‥我說了真話,不知你會不會取笑我?」曼曼屏息地問。剛剛他二話不說掉頭就走掉,她整顆心彷佛被掏空了似的,好惶恐!

  「說。」他想知道她的真話是什麽,難道在她心底他一點分量也沒有?

  「從你假裝我男朋友那個晚上開始,我就愛上你了!能住在這裏,天天都看到你,是我人生中最開心的事,我真的很愛、很愛你‥‥」曼曼說出心事,臉紅上眉梢,十分在意地瞅著他,不知他會不會突然大笑。但他沒有,他只是專注地盯著她,她很想看出他的心思,但她實在看不出來。

  忽然,他收緊了手臂,將她緊擁在懷裏,他沒有開口,她只聽見他的心跳聲和她的一樣狂烈。

  帥傲軍一時說不出話來,心底滿溢著深深的感動;他約莫知道她的情意,卻從來不知她是這麽想的,這世界上居然有個女孩只爲著天天看到他而感到開心!

  曼曼將自己深埋在他懷裏,他雖沒有說什麽,她卻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對她有愛意;他說他也愛著她,這句話教她心滿意足,她真想就這麽聽著他的心跳直到永遠。

  驀地!他放開了她,灼熱的大手捧住她的小臉,無言地擄住她的唇,心折地吻她;她動人的情意,深深撼動他的心,點燃了心底深處最熱烈的感情;他將珍視她的愛,如同珍視無價之寶,不會輕易放手。

  她被這充滿溫柔、呵疼的吻,吻得身子微顫,臉兒暈紅。

  他的手探進了她的衣下,撫觸她的肌膚,更緊密地摟著她,她誘人的柔軟身子幾乎令他瘋狂!

  她的心有些發慌,知道若是他要她,她會無力拒絕,但他要她嗎?

  「你要抱著我到什麽時候呢?」她顫聲問。

  帥傲軍笑了,緩緩地鬆開她,兩人默默地瞅著彼此,濃鬱的情感在眼波中交流。

  曼曼紅著臉,輕輕執起他的大手,打破沈默地說:「走,去樓上,我想給你一個驚喜呢!」

  帥傲軍瞧她有些小心翼翼卻又難掩興奮的模樣,不忍拒絕。

  上了頂樓,曼曼把頂樓的燈全打開,浪漫的燈火照亮了空中花園。

  「你瞧,都完工了。」曼曼開心地請他驗收。

  帥傲軍驚豔地環顧蛻變後的頂樓陽臺,讚賞地對她豎起大拇指。

  「你看那裏    」曼曼拉著他走到護欄旁,指著城市裏的萬家燈火。

  帥傲軍隨著她的指引看過去,目光變得幽邈,心海震蕩。「我從來不知道,這裏可以看得那麽遠。」

  「還有呢!這裏有個開關,是我要水電工裝設的,你打開看看。」曼曼喜孜孜的拉著他的手指觸碰護欄下方的開關,院子裏新設的直立式路燈瞬間亮了,映得整座庭園美麗絕倫,水塘裏還噴出了夢幻的七彩噴泉。

  帥傲軍由衷地誇讚她:「妳還真不是蓋的。」他揉揉她的小腦袋,笑彎了眉。

  「滿意呵!」曼曼自己也挺樂的,但她沒忘要把剩餘的工程款還給他。「等我一下。」她說著,連忙著往樓下跑,回房裏拿錢,很快又踅回來。

  「這是剩下的八萬元,還有工程款的明細。」她把每一筆支出都記得清清楚楚。

  帥傲軍瞬了一眼明細表,忍不住又誇她:「妳比我想象中精明,居然還會記帳。」

  曼曼對他吐舌頭又嘟嘴,不依地問:「難道你覺得我很傻嗎?」

  帥傲軍摟住她,促狹地說:「我可沒那麽說過。」

  曼曼鼓著腮幫子,睨著他。半信半疑。

  「別拗了!這些錢也別退給我,就當是妳的薪水加獎金吧!」他掐掐她的小臉。

  「不,你先前沒說過我會得到獎金啊!」曼曼搖著手拒絕。

  「我先前也沒有允許妳動用除草機啊!」帥傲軍回她這一句。

  曼曼頓時啞口無言,還真被他給將了一軍,她還以爲他永遠不會提呢!

  「所以,別這麽死腦筋了,妳那麽努力應該得到嘉獎。」他始終沒有收回那筆錢的意思。

  「可是‥…」曼曼看著那些錢,沒想到自己會一下子發財了。

  「別忘了要請客。」帥傲軍示意要她請他,但他的小情人卻自顧自地說「好吧!那我就請可淳去吃一頓好了。」

  帥傲軍無奈地笑著,摟緊她,低聲提醒:「那我呢?」

  「你‥‥也要跟我們去嗎?」

  噢!這小女人還敢說自己不傻?

  「只有妳跟我。」他沈聲在她耳邊說,低啞的嗓音說不出的性感,聽得她雙腳發顫。

  「你‥‥你要我請你什麽?」他可是大亨,她請得起嗎?她瞅著他好一會兒,想了個經濟實惠的點子。「我請你看電影好了。」

  看電影?!「妳實在太大方了。」他被她逗笑了。

  「只有請你哦,看電影是高消費呢!」曼曼大力地說。

  帥傲軍瞅著她毫不造作的笑臉,開懷地說:「就看今晚的午夜場,妳想看什麽片?」「海底總動員,那是我哈了很久的!」曼曼說得興高采烈。

  「那是科幻片,還是動作片?」帥傲軍一點也不知道。

  「噢,那是動畫片啦,你連這都不知道,太LKK了!」曼曼糗他。

  LKK!他沒說她幼稚呢,這小妮子竟敢這麽說他。「好,就看動畫片,十點半在房裏等我。」他的眼底有幾分負氣、幾分嘲弄。

  「嗯。」曼曼雀躍地點頭,還不知自己踩到地雷了。

  十點半,曼曼換了乾淨的T恤和牛仔褲,正煩惱不知要把頭髮編成辮子還是放下來,帥傲軍就準時來敲她的房門。

  她索性就散逸著長髮,心情飛揚地去開門,門一開,她忙了一忙。

  帥傲軍竟沒有和平常一樣穿著隆重的西裝打領帶,而是跟她一樣穿了T恤和牛仔褲,她第一次見他穿得如此輕便,差點被他的成熟帥氣給電昏!

  「你這身衣著看起挺「隨和」的。」她臉紅心跳地說。

  「走吧!」帥傲軍很高興見她被自己迷倒,他喜歡她的眼波隨著他而動。坦白說,他很在意她對他的看法,已有許多年,他不曾在意過任何女人,或者該說任何人,但她不同,因爲他已爲她開啓心門,他對她有私心。

  「可是‥‥人家不知道頭髮要不要編起來呢!」曼曼不知今晚自己爲何如此猶豫。

  「妳任何模樣看起來都很美。」帥傲軍俯下頭,在她耳邊輕輕說。

  曼曼心悸著,這話從他口中說出口,令她有說不出的歡喜。她害羞的小臉更紅了。

  他彎起手臂,邀請她,而她甜蜜親昵地挽住他,出發約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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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5 00:11:14
第八章

  電影院裏,打算看午夜場的人多得不得了;而且令人感到晴天霹靂的是--海底總動員早在前一天就下檔了!

  「噢!好可惜啊‥」曼曼哀叫。

  「沒得選擇了,只好看這部吧。」帥傲軍安慰她。

  曼曼擡頭瞧了一眼看板,是部愛情喜劇片,看來也沒別的選擇。好吧!

  於是兩人跟著買票的人潮大排長龍,他們一同排隊,隨著隊伍前進,手不知不覺地牽在一起。直到曼曼要掏錢買票時才發現,自己的手一直被他握著;帥傲軍也是這時才發現自己該放開她了,他一直握著她的手,握得如此自然,他喜歡。

  曼曼紅著臉掏錢買票,帥傲軍走離隊伍等她;很快地她買完票,走向他,他自然而然地朝她伸出手;她心跳怦然,知道他要牽她的手,卻頑皮地把電影票放到他手心。

  他莞爾一笑,摟住她纖細的肩,讓她無法遁逃;她嬌笑,倚偎在他懷裏,一同走進電影院。

  曼曼悄悄地留心到,一路上有許多時髦的女子朝帥傲軍投來愛慕的眼光。像他這麽出色的男子,肯定早已習慣了漂亮美眉的注視,但他一直都是目不斜視,令她感到有說不出的窩心。

  在電影院裏坐定沒多久電影就開演了,而他的手竟又爬了過來,握住她的,還柔聲問:「要不要靠在我肩上?」

  她心悸地側過頭,倚著他,舒服地看電影。銀幕上男女主角輕鬆地搞笑,演到激情戲,她心跟著狂跳,臉頰發燙。一個綺想在她腦海裏上演,她想象他褪去她的衣衫,修長的手指從她的頸滑落到胸口,他激狂地吻她‥

  她暗自喘息,相信自己一定會無法抗拒他成熟男人的魅力!汗水從她的手心冒出來,透露了她的秘密。

  帥傲軍感到有趣,身旁的小女人不知在緊張還是興奮?

  他執起她冒汗的手,放到唇邊,感覺倚在身側的她,身子一僵。

  他俯下頭,從幽暗中看著她,猜她在想什麽,也許她在想‥‥他們會不會上床吧!

  會嗎?答案當然是肯定的,只是沒有人預知是何時罷了!他絕不是輕率的男人,她更是個值得給承諾的女孩。

  但他給得起她一個承諾嗎?

  他自問,陷入沈思中。兩人的眼睛都盯著銀幕,心卻已糾纏在相同的問題上,一直捱到電影散場。兩人隨著人潮一起走出電影院。

  「好看嗎?」帥傲軍言不由衷地問。

  「嗯。」曼曼心不在焉地點頭。方才那個綺想一直縈繞在她腦海。

  「累嗎?」他又問。

  「還好。」她聳聳肩。上了車後,車內窄小的空間讓她不由得緊張起來。不知爲什麽,她平常很有話聊的,現在卻什麽也說不出口,而且還莫名其妙地緊張著。

  帥傲軍一路將車開回家,敞開的車窗迎進夜風,卻煽不去他灼熱的心。他確信自己是個正常的男人,有正常的需要,但他絕不會只因爲需要而碰她!

  「上樓去早點睡。」進了屋,他叮囑她,兩人一前一後的上樓,有意無意的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你‥‥明天真的要休假嗎?」曼曼走在他身後問,其實現在已是淩晨,算是明天了吧!

  「嗯。」他輕應。

  「你說過要陪我,是真的嗎?」她沒忘記他說過的話。

  「當然。」他淡笑。

  上了三樓,兩人駐足在天井旁,沈默地看著彼此。

  曼曼在他深遂眸光下,小臉逐漸泛紅,很想溜掉。「晚安了。」她低垂著小臉說,很快地走回自己的房間。

  帥傲軍瞅著她的背影,有一刻很想伸出手臂,像平常一樣摟著她、親吻她,可是今晚他卻不敢輕舉妄動。

  他竟然害怕自己會傷害了她,她畢竟年輕不經事,而他‥‥可是情場老手,還曾有一次破碎的婚姻!

  他命令自己掉頭走回房裏,但心煩意亂的他還不想睡,於是上了頂樓的空中花園,開了一盞小燈,走向欄杆,望著蒙朧的遠方。他想平靜自己的心緒,但她可愛的倩影卻頑固地糾纏在心頭,讓他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曼曼換上睡衣,躺在床上,卻無法睡著。她覺得心好悶,悶得她想沖到頂樓陽臺上去大叫!

  她溜下床,套上室內拖鞋,悄悄地走上頂樓,意外地發現空中花園有盞燈亮著。是她忘了關上嗎?

  她走出去察看,詫異地發現帥傲軍倚在陽臺上,他也睡不著嗎?

  也許她不該打擾他,卻又克制不了自己的頑皮,打算嚇嚇他--她放輕腳步,悄然地走向他身後,伸手要拍他的肩頭,他卻忽然轉過身來。

  「啊!被你發現了。」她嚇得收回手。

  「爲何不去睡?」帥傲軍老早就聽見有人上樓的腳步聲,心想是她,果真沒錯。瞧她鼓著腮幫子的可愛模樣,他寵愛地將她擄到自己懷裏。

  「你不也沒睡。」曼曼俏皮地眨眨眼睛。

  「我在想些事情。」

  「我也是來想事情的。」曼曼煞有其事地說。

  「想什麽?」

  「你又想什麽呢?」

  「妳在試探我?」他的俊臉逼近她。

  曼曼收起笑,羞怯地搖頭。「我怎麽敢呢!大人,我下樓去好了,把這裏留給你,這裏本來就是屬於你的。」她說,可他並沒有放開她。

  「這樣美麗的院子應該有人共用。」他溫柔地說。

  她悄然心悸,猜想這個「人」指的可是她?

  她伸出微顫的雙臂,纏繞住他的頸子,小臉輕輕貼在他的胸膛上,心狂跳地問:「那個人是我嗎?」

  這裏也沒有別人,就算是妳好了。」帥傲軍捉弄地說。

  「原來是我自作多情了!」她心底有些受傷。噘著唇,推開他,轉身就要離去。

  帥傲軍伸出臂膀,擄住她的纖腰,將她扯回懷中。

  「別走,當然是妳,難道還有別人嗎?」他說得肯定,凝視她紅紅的眼眶,沒想到自己隨便的一句話也能傷了她。

  他這才真切地明瞭,她把純淨無染的愛全給了他。而他也無法抗拒地走進她所編織的情網裏,他不只習慣生活裏有她,更希望她永遠這麽伴著他。

  他勾起她的下巴,唇覆上她的,溫潤的舌熱烈地探索她甜蜜的滋味,但他要的豈只是一個吻,他要她的人,她所有的感情和意念都只能是他的!

  熾熱如火的吻,點燃了兩顆火熱的心:他緊擁著她,將她的身子壓抵在護欄上,大手侵略地探進她的衣下,掌握住令人瘋狂的柔軟,俯下唇吮住粉嫩的花蕾    他灼熱的唇炙燙著她的心,她身子好熱,雙腿在發顫,可是她並不想拒絕。

  他的吻從她胸口間往上移,移到她纖白的頸子,留連在她敏感的耳際。

  「爲什麽不拒絕我?」他在她耳畔問,低沈的聲音,十足性感。

  「我想‥‥讓你……愛我。」她全身熱烘烘的,心也火熱,她沒說過這麽熱情的話,教她有種快昏厥的感覺,也深怕被他拒絕。「你不必有任何心理負擔,我不會因此而纏著你。」

  帥傲軍凝視她害羞而閃爍的星眸,裏頭像有幾萬顆星星在顫動。「我希望妳永遠纏著我。」

  「爲什麽?」曼曼心靈震動地問。

  她那張小嘴又說著傻話!他笑了,抱起她,走下樓。

  「去哪里?」她驚羞地問,而他只用性感的眼神回答她。

  他進了她的房裏,將她放在那張曾屬於他的床上,熱情地吻她,卸去兩人的衣服,大手愛撫著她的寸寸肌膚,往下遊移探索她迷人的女性地帶,輕柔探進秘密花園之中,愛撫柔密纖絲中的小花蕊。

  「啊‥‥」曼曼雙頰嫣紅,气喘吁吁,緊張且無措。

  「別緊張,我會很溫柔的。」他輕吻她小巧的耳垂,吻她美麗的柔波;直到幽谷漲滿蜜液,他赤裸的強壯體魄覆上她的。

  進入她的那一刻,他給她一個最熱情,卻也最溫柔的吻;處子的痛苦像天際劃過的流星,一閃即逝;取而代之的,是陣陣奇異的熱流不停在身子裏亂竄。

  他的推送由緩轉急,熱流也隨之在她身子裏發威,變成了一發不可收拾的急遽電波,她敏感的身子因此狂顫,心也狂顫,一聲聲放逸的呻吟飄出口中。

  他托起她纖細性感的腰肢,傾身吮吻她顫動的乳房,堅實的火熱挺進最深處,碰觸敏感的花田。

  激昂的快慰使她更濕潤、更緊窒,她害羞地圈住他的頸子,喘吁吁地發出美妙的嚶嚀,迎接他每一個衝刺‥

  愛的火苗在夜裏狂燒,把兩顆心燒得熾熱,再也密不可分。

  ※   ※   ※   ※

  鈴鈴~~鬧鐘準時在上午七點半大鳴大放,曼曼迷迷糊糊地伸手按了鬧鐘,和平常一樣,準備下床去刷牙洗臉,然後開始工作,卻有一隻強壯的手臂將她抓了回來,摟在懷裏。

  「今天放假。」帥傲軍的聲音令曼曼稍微清醒了些。她想起昨夜的歡愛,害羞了起來,整個人縮在他懷裏不敢亂動。

  「想去哪里玩?」他閉著眼睛問。

  「想賴在你懷裏。哪兒也不去。」她坦白地說。

  「那就儘管賴著。」他笑了,吻吻她的發。

  沒多久,她聽見他沈沈的呼吸聲,他又睡著了;她也跟著睡意蒙矓,真的賴在他懷裏,隨即入睡。

  正中午,曼曼睡夠了,起床時精神大好,身旁的他已不在了,可奇怪的是,他的衣服仍挂在床頭。

  她聽見浴室裏有水流聲,抓來自己的睡衣,掩在胸口,溜下床,把頭探進浴室裏,看見他正躺在大浴缸裏,閉目養神。

  「別在那兒偷窺,要不要一起進來?」

  「那個浴缸太小了,一起「游泳」會很擠。」曼曼羞怯地說,不知爲何,他總是經易地就發覺她的「存在」。

  「不會,別害羞了,老婆。」帥傲軍張開眼,用深切的眸光召喚她。

  老婆!這一定只是昵稱,不具意義──曼曼這麽想,愣愣地問:「我們又沒結婚。」

  「難道妳還想嫁給別人嗎?」帥傲軍瞇起眼緊盯著她。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呢!」曼曼躊躇著,搞不懂他是在暗示什麽?

  「那就過來,好讓我清楚地告訴妳。」他忍不住地笑了,朝她伸出手。

  「等等,我還沒把衣服穿好。」曼曼急急把睡衣往頭上套。

  「噢!」他不知要笑她太矜持,還是要生氣她的不解風情。

  她當真穿上衣服才進浴室。「你要說什麽呢?」她紅著臉,保持距離地問。

  他瞧著她嬌羞的模樣,真想把她抱在懷裏狂吻,但他忍下衝動,箝住她的手,將她拉近自己。

  曼曼只好坐在浴缸畔,驚羞的雙眼只敢定在他的上半身,不敢胡亂瞄。

  她紅著臉的樣子,使他興起捉弄她的念頭;他冷不防地摟住她的腰,讓她栽進水裏,進了他的懷抱裏。

  「啊呀!」她驚呼;趕緊挪動身子到浴缸的另一端,一不小心竟碰到他的重要部位,她驚慌得大呼小叫。

  對待這麽吵的小娘子,他當然只有用吻封住她的嘴:他傾身給她火熱的一吻,世界立刻又變得安靜了。

  「要不要嫁給我?」他柔聲問。

  曼曼雙頰脹紅,喘息地瞅著他,忽然想起可淳的「預言」;沒想到會真的實現!

  她屏住氣,伸出濕淋淋的小手掐掐他的面頰。「會痛嗎?」她問,瞧他眉頭蹙緊了。

  「當然會。」

  「那你一定是說真的了。」

  「‥‥」帥傲軍真想一掌拍在額頭上,昏過去算了。

  「我沒想過你會這麽說,我一直覺得只要能默默愛著你,就很滿足了。」她瞅著他,雙眼浮上水霧。

  「不需要默默的,現在都什麽時代了,妳不是很先進的新新人類嗎?」他疼惜地撫去她頰上的淚。

  「人家的感情是很保守的。」她囁聲說。。

  「那妳到底是答不答應?」他當然知道她對於感情是既保守又純情。

  曼曼很想點頭,可是她想到一個問題,卻又不敢開口問他,怕他會很生氣。

  「告訴我,妳在猶豫什麽?」他輕撫她鎖緊的眉。

  「你會不會像對待前一任妻子那樣對我?山下那阿伯說,你時常咆哮‥‥」她閉著眼睛說,深怕他真的吼過來:但等了半晌,她卻聽到他起身的水流聲。

  「我們立刻到山下去找他,當面對質。」他的語氣極輕,卻不容置喙。

  她詫異的睜開眼,他已然走出浴室。

  她濕漉漉的起身,追到浴室門口,他已更衣,走出她的房門,關上門之前,他不忘回頭交代:「我把車開到門外等妳。」

  曼曼趕緊回到浴室裏,脫下全是水的睡衣,忙著梳洗、更衣;很快的下樓去;而他果真已等在外頭。

  她坐進他的車裏,看見後座有瓶昂貴的洋酒;而帥傲軍對她自信的一笑,把車開出宅第,平穩地駛下山,停在冰店前。從車窗裏望進冰店,那位阿伯正在店裏吃面看電視。

  「下車。」帥傲軍拿著那瓶洋酒下了車,曼曼也隨他下車。

  阿伯聽見車聲,口裏銜著面,側過頭來看。

  「傲軍‥‥園丁小姐!」阿伯咕嚕咕嚕地吞下麵條,看見他倆竟同時來到,心底有個不祥的預感,猜想莫非是麗兒出了什麽狀況?

  「舅公,近來可好?」帥傲軍走了進去,送上洋酒,曼曼則安靜地跟在一旁。

  「好得很!你多久沒來看我了?」阿伯抹了抹嘴,接下那瓶洋酒,審視一番,大笑說:「這種酒我在電視上看過,它叫「勉強你走路」!」

  曼曼竊笑,帥傲軍則坐了下來,和阿伯閒話家常。

  一番「峰回路轉」的閒聊後,他突然問道:「以前玉潔最愛吃你做的愛玉冰了,您老人家可以幫我做一些嗎?我想在她忌日時,用來祭拜她。」

  「沒問題,舅公就幫你做一些。唉,你照顧她可說是無微不至,都怪她福薄啊!那麽年輕就在療養院去世。」阿伯感歎地說,忽然想到什麽似的閉了嘴。這可是跟之前他對園丁小姐所說的相衝突啊!他偷偷瞧了曼曼一眼,她那雙無邪的眼睛也正瞧著他,教他老人家甚爲尷尬。不過他發現自己「漏氣」後,可沒不講義氣的也把麗兒招出來。

  「好吧,那我們先走了。」帥傲軍達成目的,也沒有爲難老人家,道別後就和曼曼離開。

  曼曼雖知道阿伯的謊言被拆穿,可是她仍感到有可疑之處;上車後,她納悶地間帥傲軍:「我真搞不清,爲什麽你舅公之前要那麽對我說?」

  「如果妳不是先聽了他胡說,又遇上麗兒捉弄妳,妳怎會信以爲真呢?他們一定是串通好的。」帥傲軍一語驚醒夢中人。

  呼!曼曼籲了口氣,點點頭,舒服地躺在椅背上,心中的結解開了,真輕鬆。

  「可以嫁給我了嗎?」帥傲軍騰了一隻手握住她的。

  曼曼笑著,傾過身在他頰上印下一吻,輕聲說:「可以,老公。」

  「想去哪兒吃午餐呢?」他喜悅地問。

  「只要有你,什麽地方都好啊!」她真心真意地說。

  他揉揉她的頭,帶她上一家浪漫的餐廳用餐。

  午餐過後,他們計劃下午到台中拜訪曼曼的父親,把喜事告訴他,也請他爲他們擇吉日成婚。

  帥傲軍還在市區的名品商店街選購了一些禮品,準備送給曼曼的父親。

  「我阿爸一定會很驚喜的!我不但找到工作,還找到一個老公;而且嫁了人還可以「就近 的工作,完全符合錢多、事少、離家近的職場最高指導原則。」曼曼得意地說。

  「告訴我,妳爸是什麽樣的人?」帥傲軍很感興趣;而且知己知彼,他更能掌握勝算;其實他真擔心,她父親不肯接受他,畢竟這不是他的第一次婚姻。

  「我阿爸跟我差不多,是一條腸子通到底的人:他說起話來中氣十足,方圓十裏都聽得到他的聲音。」曼曼笑臉飛揚。

  第一點,嗓門大。他記下了。「還有呢?」

  「我阿爸做人很厚道,常常熱心地幫隔壁林媽媽提東西。」

  第二點,孔武有力。

  「而且,我阿爸是裏長,鄰居常到我家來泡茶,他最好客了,一定會喜歡你的。」

  第三點,容易相處。「還有嗎?」帥傲軍又問。

  曼曼仔細地想了想,天真地笑著說:「我阿爸最疼我了。」

  帥傲軍跟著她笑,這一點他不用記下,因爲他也一樣,早已發自內心地疼愛她。

  車子駛上高速公路,一路上他們聊天、聽廣播,心情十分愉快。

  約莫兩個鐘頭,下了高速公路,進入台中市區,帥傲軍靠著車內先進的衛星導引地圖,找尋曼曼家的方位。

  「就在這裏耶,這個設備真贊!」曼曼指著液晶螢幕上的一個交叉路口,樂得拍起手來,但帥傲軍的心卻微微一震。

  曼曼所指的地方,正是他公司所要收購的土地。

  難道真的那麽巧?

  據說,不願搬走的人,正是那一里的里長──

  若真是如此,那他該如何是好?

  瞧曼曼這麽開心,他的眉卻愈漸深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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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妳爸有沒有對妳提起,土地即將被人收購的事?」帥傲軍直截了當地問曼曼。

  曼曼一臉訝異,笑著問他:「哪里的土地?」

  「妳家的。」他把車靠路邊停下來,想弄清楚她是否知情。

  「沒有啊,我畢業後一直留在臺北還沒空回家呢!但我常跟他通電話,他從來沒有提起過。」曼曼後知後覺地發現他的問題很不尋常,她憑直覺地問:「是誰要收購?你的老闆嗎?」

  帥傲軍望著她清澈的雙眼,心想若說了實情,她可能會怪他從未坦白地說出自己真正的職銜;但他當時沒說並不是因爲想瞞她,希望她能相信他不是惡意欺瞞。現在,他決定跟她坦白一切--

  「其實,我正是那個老闆,我的地産公司預計收購那個路段的土地,打算蓋一座中部最大的購物中心,但有幾位住戶不願被收購,妳爸就是其中之一。」

  「你是老闆!那我就是老闆娘嘍?」曼曼一臉興奮地說,很開心這個新發現,沒有察覺他之前內心的掙紮與顧慮。

  帥傲軍松了口氣,她的心思倒是一點也不拐彎,很開心她完全沒有多想。

  「當然。」他肯定。

  「那你怎麽不早說呢!害我以爲你從來不休假,原來你自己就可以決定嘛!那你以後正常休假好不好?好讓我能時常和你膩在一起。」曼曼請求。

  這竟是曼曼最在意的!出乎帥傲軍的意料之外,他有說不出的感動和感謝。

  「以後固定周休二日,就陪著妳。」他憐愛地揪揪她的鼻尖。

  「耶!太棒了。」她很高興,同時也敏感地知道他的煩惱。

  「其實,找老爸從年輕時就住那裏了,他一定會捨不得搬走的;不過‥‥我想,若是林媽媽肯搬的話,我老爸可能就會搬了吧!」

  「林媽媽是‥‥妳爸幫她提東西的那位?」帥傲軍問。

  「嗯,他們都算是「單身老人」,兩人時常一起上菜市場買菜,生病時也常互相照顧,我知道他們對彼此很有意思。」曼曼這麽說。

  「妳有沒有什麽好點子可以幫幫我?」他求助於她。

  對於他的請托,曼曼感到無限的榮幸。只見她活靈靈的眼珠子轉了轉,認真思考了一會兒,驀地,她俏皮地對他眨眨眼。

  「我想到了!不過需要點時間,不如,你就近先找間旅館住下,給我一天的時間,讓我單獨回家去探探口風,我會幫你搞定的。等事情成功後,你再跟他提我們的婚事。但你得爲我分析一下,搬走的住戶有什麽好處或壞處,我好拿捏分寸。」

  帥傲軍雙眼一亮,讚賞地瞅著曼曼,沒想到她也有這麽聰明的時候。其實她算是很有能力的,她把他的院子弄得井然有序,若沒有聰明智慧哪里辦得到?他決定這件事就讓她獨挑大梁,他相信她。

  「我以高於市價一成的價碼收購土地,對老舊住宅的住戶而言,只有絕對的好處,沒有壞處‥‥」他分析,卻也喟然。

  「原本我們的婚事和這個土地案完全是兩碼子事,沒想到會混在一塊兒。」想當初,他以爲將採取強硬的手段,先行動工,不搬的人受限於工程浩大,也得投降;沒想到頑固的住戶竟是他未來的岳父大人,他當然得給予特殊的禮遇。

  「別氣餒,若是對你和爸都有好處的事,我一定幫到底。」曼曼全力支援。帥傲軍盯著她晶燦的眼,習慣性的揉亂她的發,疼惜地說:「我送妳回家。」

  「嗯!」曼曼胸有成竹,她預謀在今晚要先成就一樁喜事。

  她指引他把車開到離家不遠的巷子口,兩人相約明天再見面。

  揮別之後,曼曼目送著他的車子遠去。不過她可沒直接回家,而是踅進附近的珠寶店,花了她一部份的薪水,選購了一隻玉鐲後,才踱步回家。

  走在巷子裏,她發現以前的鄰居幾乎全搬光了,門上貼著帥氏收購的看板,她肯定這就是帥傲軍的公司。

  而她還沒走近家門呢!老遠的就聽見老爸粗嘎的吼聲--

  「我就不信我不賣,他們敢怎樣!」這聲音簡直比裝了擴音器還具爆發力。

  曼曼心底很安慰,這表示老爸身子很硬朗;她思親情切,快步跑到家門前,然後探頭往裏面瞧    林媽媽正在院子和阿爸泡茶。

  她用一貫的溫柔婉約對她阿爸說:「順仔兄,你就別氣了,你不搬我也不搬,我支援你。」

  「還是妳最好了,隔壁那個死要錢的老李,說賣就賣了,也不念老鄰居的情分!」

  曼曼驚喜地看見阿爸拍撫林媽媽的手,林媽媽還溫柔地對他笑,簡直就是「旁若無人」嘛!她故意在這時大剌刺地走進去,來個當場抓包。

  「老爸,林媽媽,我回來了。」曼曼笑盈盈的,坐到兩人中間的位置。

  「這麽大了還頑皮!」順仔拍了下女兒的背,收斂剛才的「血氣方剛」,用最溫柔的語氣對女兒說:「跑哪兒去玩?畢了業都那麽久了,現在才回來。」

  「老爸,我很忙呢,我早就找到工作了!瞧,這是我的薪水,孝敬您的。」曼曼把三萬元從口袋裏掏出,奉上。

  順仔一臉不可思議地瞧著女兒。

  「而且,我也找到老公了,他還是個老闆呢,我很快就會變老闆娘了!」曼曼很開心地說。

  爲父的卻一陣鼻酸,紅了眼眶。「妳要嫁人了…‥怎麽我都不知道我的奶娃兒長大了,嗚…‥」順仔竟哭了起來。

  曼曼見老爸哭,自己也忍不住跟著雙眼泛紅,淚止不住地流。

  「他是哪家的公子啊?」順仔「淚眼」昏花地問。

  「帥家的,姓帥,人更帥!」曼曼硬咽地說。

  「在哪兒認識的?」

  「在他家,他家的整個院子都歸我管。」

  「他是哪個行業的?」

  「從商的。」

  「商人重利輕別離啊,女兒,妳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爸,在這個時代誰不重利啊,我不想跟他別離。」

  「妳自己都決定了,我還能說什麽?什麽時候帶他來見個面?」順仔哭得像個孩子似的。

  「他明天來,日後我嫁了人,你也該爲自己找個伴兒。」曼曼取出面紙,心疼地替老爸拭淚;而林媽媽瞧這父女倆哭成一團,也跟著哽咽。

  「林媽媽,我爸就拜託妳了!」曼曼誠心地請托。

  「妳放心,曼曼,我會照顧他的。」林媽媽流淚點頭,「當仁不讓」地接受了。

  「爸,你可要對林媽媽溫柔點,在我心底早當她是媽了。」這是曼曼的真心話,而她這才想起自己的「點子」,乘機說:「不如你們搬到大一點的房子,住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這‥‥」順仔沒想到曼曼這麽「懂事」,其實他捨不得搬的真正原因,是怕搬家後無法再見到心怡的人。

  「林媽媽,就跟爸一起搬嘛,我看你們再留在這兒也不行,我看這附近大家都搬走,就剩我們兩家了;若這購物中心真蓋起來,把我們的房子夾在中間,那不是很奇怪?」

  「可是順仔兄耍我跟他抗戰到底呢!」林媽媽力挺順仔。

  順仔抹抹淚,嘴硬地說:「是啊‥‥」其實,他更想跟心愛的人搬到大房子一起住。

  知父莫若女!曼曼早在十年前就知道老爸默默地愛慕著隔壁的林媽媽,但他最愛裝英雄好漢,又那麽愛面子;看來,她必須使出渾身解數,給他個臺階下--該是這只玉鐲子出場的時候了。

  「大家別再哭了,我去做飯,孝敬您們。」曼曼安撫兩位老人家,起身走進廚房,先瞧瞧冰箱裏有什麽菜,然後趁他們不注意,溜到老爸房裏。

  曼曼從他桌案上拿了張紙,模仿他的字迹寫下一串句子,又溜出來,從後門進了林媽媽家裏,把玉鐲放到她房裏。事成之後,又趕緊回自家廚房,邊洗手做羹湯,邊從窗口觀察外頭的動靜,瞧他們安靜地喝著茶,情意只敢表露在眼中,她暗自祈禱計謀能成功。

  吃過晚飯後,林媽媽和曼曼一起洗好碗後就回去了。

  曼曼飛快地關上大門,拉著老爸進房裏,對他坦承:「老爸,我替你向林媽媽求婚了。」

  「啥?!」順仔差點把銜在口裏剔牙的牙籤給咽下去。

  「我知道你愛著林媽媽,你不願搬也是爲了她吧!」曼曼體貼地替老爸說出心事。

  「妳這小娃兒,到底幹了什麽好事?」順仔趕緊吐掉牙籤,瞠目問女兒。

  「我買了一隻玉鐲,寫了封情書,煮飯前就放到她房裏了。她若答應嫁你,待會兒八點整一定會在她的院子等你的,你得把握良機啊!」曼曼鼓勵著老爸。

  「這‥‥」順仔脹紅了臉,手足無措的。

  才說完,老鍾便響起,八點了!

  曼曼對老爸眨眨眼。親親他,替他打氣,笑嘻嘻地把他推進院子;順仔拗不過女兒,臉脹得更紅,壓低嗓門,回頭問女兒:「妳情書裏,到底寫了什麽?」

  「我寫愛妳一萬年之類的,挺肉麻的;還有要她跟你搬新家,新家新氣象;別守著這麽舊的老房子,濕氣重害你們老是關節痛!」曼曼貼心地說,一路把老爸推到家門外。「只准成功啊,老爸,發揮你的魅力。」低聲交代完,便鎖上門。

  林惠美手裏戴著翠綠的玉鐲,低著頭在院子裏徘徊。她沒想過她所愛慕的順仔兄竟是這麽浪漫的人,她一直希望他能永遠和她作伴,沒想到他從不開口,今天倒寫了很得體的情書向她求婚。

  沖著一句「但願人長久」,她的心就感動萬分,打算就跟著他搬家了。她不再矜持,答應嫁給他。

  八點他準時出現了,燈光下她看出他臉好紅,壯碩的他一害羞,模樣變得好可愛。

  「順仔兄,我還不知道你這麽會寫詩呢!」惠美低著頭說,臉上挂著微笑。

  詩!什麽詩?不是愛妳一萬年嗎?「還好啦‥‥」順仔無措地摳著耳朵。

  「我嫁你,跟你搬就是了。」惠美一臉幸福的笑。

  「真的‥‥大好了!」順仔傻笑,心底有說不出的歡喜。他不好意思地握住惠美的手,兩人含蓄的看著彼此,一切盡在不言中。

  曼曼拿了高腳椅,趴在牆上偷瞧,眼中轉著喜悅的淚水,能爲老爸找個「歸宿」,她也才能安心地嫁人;何況她這是一舉兩得,算是好事成雙!

  她悄悄爬了下來,進到房裏打電話給帥傲軍,她迫不及待地告訴他:「傲軍,我老爸同意搬家了,可是短期內不知可不可以找到新房子呢?」

  帥傲軍正在旅館的商務套房看電腦裏的股市行情,接到曼曼的好消息,喜不自勝。「妳真是顆小福星,房子不是問題,我立刻查看公司在台中有無未出售的房子,一定幫岳父大人選間最棒的住屋,我親自載他去看房子。」

  「太好了!」曼曼愉快地笑著。

  兩人聊了好一會兒,才道晚安,收線。

  ※   ※   ※   ※

  翌晨──

  帥傲軍一早就來到曼曼家見過兩位長者。

  「果真是個帥哥,我女兒的眼光還不賴。」順仔是岳父看女婿,愈看愈得意。

  帥傲軍來之前已仔細查過,公司在中部的別墅社區還有一、兩幢保留戶,他親自開車載著曼曼及她的「雙親」,到別墅社區看房子。

  社區裏有警衛,也有運動設施,規劃十分完善,順仔和惠美十分滿意這裏的房子,可是盤算了下,以他們賣出舊房子的錢,要買這千萬別墅根本還不足夠。

  「只要您喜歡,就請住下來,我派人來裝潢,一星期內就可完工。」帥傲軍對未來的岳父大人說。

  「什麽,難道不用花錢?」順仔納悶,這未來女婿還真像土地的所有人。

  「這個社區是我公司營造的,未過戶的房子都是我的産業,只要您喜歡,就送給您,當是見面禮。」帥傲軍說得誠懇,毫無吹噓之意。

  這樣的見面禮,未免送得大大方了點!順仔還愈想愈納悶。「據我所知,這個高級社區是帥氏地産營造的,難道你就是‥‥帥氏的老闆?」和要收購他舊房子的是同一個人?

  「是的。」帥傲軍坦然以對。

  順仔唇角抽動,一臉驚愕。

  曼曼適時出面,向老爸解釋:「老爸,他正是帥氏地産的老闆,他需要土地蓋購物中心,而你和媽需要一個新家,我純粹只想幫助你們得到你們所需要的,你可別想太多哦!」曼曼親愛地執起老爸的手,也執起帥傲軍的手,幫他們拉近彼此的距離,握了手。

  順仔放鬆緊繃的情緒,他當然不會讓女兒難做人,舊房子賣都賣了,賣給女婿總比賣給外人好,但--「我不能收這麽大的禮物,至少不能讓你賠本。」

  帥傲軍也暗自籲了口氣。「那就讓岳父大人自己決定吧!」

  順仔同意地點了點頭,也算對帥傲軍釋出善意。

  曼曼欣喜地露出笑臉,准岳丈和女婿的見面,算是喜劇收場;老爸還替他們選了良辰吉日完婚,日期就訂在兩星期後。

  ※   ※   ※   ※

  晚 飯後,帥傲軍安排好房子的各項事宜後,和曼曼一同告別了兩老,「媽媽」還買了好多家鄉名産,讓他們帶回臺北。

  一路上帥傲軍專注地開車,曼曼則累得沈睡。車開回帥家時,她還睡得不省人事。

  帥傲軍把車停進車庫,輕聲喚她:「曼曼,寶貝,家到了。」

  曼曼作著好夢,癡癡地笑著,不肯醒來。

  帥傲軍偷偷親吻她頰上那朵可愛的笑靨,索性抱著她下車,上樓,進了她的房裏。

  曼曼漸漸醒來,隱約知道自己被抱著,但她只想賴在老公安穩的懷抱中,享受這項服務;也讓他練練臂力。

  直到他把她放到床上,她怕他就這麽走了,雙手繞上他的頸子,睜開雙眼,甜蜜地瞅著他。

  「好哇,原來妳早醒了!」帥傲軍扯了一抹壞壞的笑痕,強壯的身子覆上她的,狠狠地吻她,吻得她喘不過氣來。

  曼曼招架不住,裝作無辜地瞅著他請求:「饒命啊,大人。」

  「就不饒妳。」帥傲軍笑著,俯下唇吻她的頸項,解開她的衣,一路往下吻上她的柔波。

  她巧笑,不安份地在他懷裏扭動身子,惹得他全身熱血沸騰。

  他迅速褪去自己的衣衫,也把她的牛仔褲從修長的雙腿中脫去,大手進了她的防線中,探索她令人瘋狂的柔軟,美妙的蜜汁纏繞著他,引他進入窄小的花徑;她心慌地瑟縮,不意地將他纏得更緊,惹他血脈債張‥

  他退出花徑,迫不及待地送來鼓脹的熱情,充滿在她濕潤的緊窒中,火熱衝刺;她的身子又開始發燙,但這次她不再那麽緊張,而是舒放自己去迎接他的熱情。

  他神速賓士,強勁有力的電流帶給兩人同樣的快慰,神魂沈醉在瑰麗的雲彩中,直到兩人心中的熱情全然釋放。

  他們相擁喘息,卻不捨得放開彼此。

  「你不要走,留在這個房間裏好不好?」曼曼吐氣如蘭地說,緊緊倚偎著他。

  當然是求之不得了。「明天我就命人把東西搬過來。」帥傲軍輕撫她優美的曲線。

  「好熱呵!老公。」曼曼對他低喃。

  「一起去淋浴。」他說。

  「一起?!」她羞紅了臉。

  他不給她躊躇的機會,拉她進浴室去共用鴛鴦浴。

  蒸騰的熱氣,彌漫整間浴室。曼曼蜷在帥傲軍身邊,一同躺在偌大的浴缸裏享受泡泡浴;她不敢胡亂動,心跳得好狂。

  「在想什麽?」他輕聲問,毛毛手在水底下遊移,愛撫她柔細的肌膚。

  「想‥‥我們要泡到什麽時候?」曼曼細聲問,他的撫觸使她的身子顫慄。

  「就不能陪我一下?」帥傲軍以爲她並不想陪他,俯視她眨個不停的眼睫,才知道她是害羞。但他可不想就這麽放過她,惡作劇地托住她的腰肢,順著水中的浮力,不費吹灰之力的將她摟到身上。

  「啊‥‥」曼曼驚呼,聲音卻被他狂野的吻給吞沒。

  他的吻十足火熱,她心慌意亂地任他吻著,在柔細的泡沫裏,她清楚他身子的變化,令她心驚的男性堅實,緊抵在她柔軟的腹下;忽然他定在她腰間的大手輕輕施壓,雄渾的硬挺毫無預警的戳刺進她柔軟的花甬中!

  「噢!你好壞‥‥」她羞怯著這突來的侵略,輕輕地搥了他的胸口一記。

  他龍心大悅地笑著,熱情如火地吻她,緊擁著她滑溜的身子,衝刺愈漸急遽,一再抵達花心深處,讓愉悅的快感在她的身子裏竄流‥

  兩個激情的身子在泡沫底翻雲覆雨,蕩漾的水波使裸裎相貼的肌膚更形敏感,加深了歡愛的刺激。

  她心蕩神搖,不由自主地弓起上身,本能地將他的硬挺裹得更深,迎接他下一個衝擊。

  他擄住她胸前誘人的兩隻柔波,撫觸粉嫩的花蕾,觸動她感官;她熱情地款擺腰肢,長髮冶蕩的纏繞著他的手臂;狂野的律動將歡愉推到最高點!

  他緊擁著她嬌柔的身子,將愛火注入深處。

  「你真的好壞‥‥」她的小臉埋在他的頸窩裏,性感地喘息。

  他笑著,憐愛地吻去她額上的汗,深情地擁著她,直到火熱的心平息後才肯放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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