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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米琪]冷酷太子(美女與野獸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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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5 00:13:31 |倒序瀏覽 | x 2
冷酷太子(美女與野獸 2) 作者:米琪

爲什麽這個男人這麽愛擺酷啊,長那麽帥卻冷冰冰的,
名字還剛好就叫作五十嵐酷野,厚,真的是又酷又野!
光是被他看一眼,辛可淳覺得自己好像快結凍了,
不過冷歸冷,她還雙腿發軟,被他迷得雙腿發軟!
而他這個“急凍人”,竟然說要認她當乾妹妹,這……妥當嗎?
他說的“乾妹妹”是哪種乾妹妹啊?
五十嵐酷野覺得這個“幹妹妹”真是個奇怪的女生,
每次見到他都“ㄍ一ㄥ”得要死,明明怕他又嘴硬,
惹得他很喜歡逗弄她,說話氣氣她,看她又氣又羞又急的表情,
他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會認她當乾妹妹,可不是對她有邪念,而是她很像他死去的妹妹,
不過她似乎想歪了,但想歪也不錯,
因爲他對她好像也“正”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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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5 00:13:52
楔子

  日本,五十嵐實業總部,社長辦公室裏——

  「要我買下山川家的蘭花園,你找錯人了。」五十嵐酷野端坐在社長寶座上,口吻除了冷淡更充滿嘲諷。

  「酷野,話可別說得太早。」美豔的山川蘭媚笑,款款走向辦公桌後的他,當他的面寬衣解帶,一絲不挂地跨坐在他的雙腿間,一雙媚眼風情萬種地瞅著他。

  五十嵐酷野如西洋神祗般的俊容,仍是冷酷加寒冬;一雙無情的黑眸嘲諷地瞥著這女人,看她究竟要玩什麽把戲。

  山川蘭媚笑,拉住他的領帶,低下頭,吻他沒有反應且冰冷的唇;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探向他的鼠蹊部,立即的硬實反應,令她心生驚喜,不住地怦然心動。看來她得加把勁兒,才能收伏他,只要他接受了她,等於接受了她的合約。

  她將緊小的防線,從修長的腿間褪去,姿勢性感撩人地壓低身子,試圖以溫柔和激情征服他;她性感地擺動水蛇腰,冶蕩地引誘他。

  「嗯——」她在他耳畔發出撩人的呻吟,輕吻他的耳際,不信他真如表面上那麽的不爲所動;果真,他強而有力的大手鉗住了她的柳腰!

  她暗自欣喜,他跟所有的男人一樣,禁不起引誘。她相信這一趟一定能達成目的,只要五十嵐酷野看在她父親的分上簽了這份合約,收購她山川家世代經營的蘭花植栽園,那山川家的債務就可以還清了。

  她打著如意算盤,打算迎接他昂然的精力,沒想到耳邊卻傳來他輕蔑且嘲諷的低語。「如果你以爲這樣就可以得到我的合約書,那你就錯了。」

  山川蘭詫異地擡起臉來,愕然地看著五十嵐酷野牽起一抹惡魔般的冷笑。

  五十嵐酷野嫌惡地推開她的身子,起身,對她不屑一顧。

  「你……說什麽?」山川蘭險些站不穩,她光著身子,手掩在雙腿間,羞窘地問。

  「我不會收購山川家那個爛園圃,立刻給我滾,永遠別再出現。」

  五十嵐酷野黑豹般犀利且深幽的眸子裏有抹邪佞的嘲笑。

  山川蘭被他這樣的神情給嚇住了。

  「可是……」剛剛她還以爲他要接受她,沒想到他卻羞辱她……

  叩叩!此時敲門聲響起,她心底一驚,趕緊拾起地上零亂的衣裙穿上。

  「社長,開會時間到了。」秘書在門外說。

  「知道了。」五十嵐酷野應了聲。

  山川蘭深怕他會讓秘書進來,顫抖的手指慌亂地扣緊衣扣,惱羞成怒地顫聲啐道:「沒想到你這麽絕情寡義!你以前住我家的時候一直都迷戀我,你以爲我不知道嗎?虧我父親還照顧你們母子,還有你那個討厭的妹妹!你以爲你現在自立門戶,穩坐社長寶座,就可以忘恩負義了?像你這種人該遭天打雷劈,我恨你,恨死你!」

  五十嵐酷野沒有開口,冷冽的雙目放射著森冷的光芒,眨也不眨地看著她。

  「我恨你,酷野,我永遠恨你!」山川蘭難堪至極,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羞惱地提起自己的公事包,一甩頭,奔出辦公室,只想逃開這世上最絕情的目光。

  五十嵐酷野看她倉惶而逃的樣子,唇角扯出一抹冷笑。他一點也不在意山川家的人恨他,如果這個山川蘭還有點腦子,就該知道,他這輩子最恨的人正是她父親山川郡,和她大哥山川裕,他十分樂見山川家垮臺。

  他會迷戀她?她真是想太多了!

  要恨,就儘管恨,他不在意多一個人恨他,因爲他也恨自己!

  就算現在他已不再是那個年幼無知的「拖油瓶」,而是全日本最具規模的花卉大盤商,全亞洲還有上百個直營花卉連鎖店,年收益超過千億日圓,坐擁數不盡的財富……

  他的視線緩緩落向案頭上泛黃的照片,照片裏有個天真的八歲男孩,他開懷地笑著,牽著才三歲大的可愛妹妹,兩人幸福地倚偎著恩愛的雙親;那個男孩是他,但他這輩子再也不會有那樣的笑容,再也不會笑,再也不。

  他甩開頭,不去回想往事,執起桌案上的文件離開辦公室,只想把自己埋葬在工作中!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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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5 00:14:18
第一章

  辛可淳可真懊惱,參加了學姐柯曼曼快樂的婚禮,卻沒法子快樂地回家。原因是學姐擔心她一個人下山,和新郎倌帥傲軍一起好意地「推薦」這位現成的司機,而她不好當面拒絕,於是上了這個陌生男子的車。

  辛可淳第一次坐陌生男人的車,車子是豪華的賓士,舒適度無疑勝過計程車,但她卻坐得腰酸背痛,神經絕對的緊繃;而且雙眼不敢亂瞄,只敢直視前方。

  一路下來,她可憐的脊髓已發出哀鳴,就算坐在教室裏聽夫子傳道授業,都不曾像此刻這樣的正襟危坐。

  她在心底哀叫,很想乾脆對身旁這位面無表情的「冷面俠」說:「請在前一個路口停車!」她要落跑,不想一直坐在這輛冷凍車裏。

  雖然這個冷面俠的長相實在英俊得跟神祗一樣完美,卻也冷酷得令人難以忍受;尤其是他那山口組的髮型,使他看起來愈加冷峻,恍若地獄來的使者。

  他不開口,顯得很狂;他面無表情,好像誰欠他債沒還似的,更無趣的是,他不開音響,讓車裏陷入一片可怕的死寂,這對她無疑是個酷刑。

  她只知道他來自日本,叫五十嵐什麽的,是帥姐夫的同學,其餘一概不得而知。

  其實,她是不怎麽欣賞他的,她在婚禮中當招待,負責在門口檢視賓客的請柬,一見他出現時還真是「驚爲天人」,沒想到他一走到她面前,遞上請柬,竟不要命地叫她「門房小姐」!

  噢——她可是因爲和學姐多年交情,才自願去當婚禮的招待;在家她可是氣派的大小姐,她父親是「可園園藝造景」的大老闆,自家擁有占地千坪的花卉培植園,不只蘭花年年獲得花賞首獎,生産的各種花卉産量更是居全台之冠。

  她可是未來的掌門接班人,多少工人奉承她,父母更將她捧在手心,他竟叫她「門房」!

  想來她還真是有點氣,可是沒法子,誰叫他是帥姐夫的同學,縱有百般不願,還是搭上這陌生酷男的車。

  哎!她真是鬱卒得要命。

  「你還沒說,你住哪里。」這……這是他在說話嗎?可淳猛地掉過頭去,瞧著那張十分完美卻絕對冷酷的側臉,靜默了那麽久,她還真懷疑起自己的聽覺了。

  但……這是人說的話嗎?她都上車那麽久了,坐得腰酸背痛,他這才問她,她還以爲帥姐夫有告訴他,她的住處呢!可淳心底升起一把火,可是他寒冷的眸子把她的無名火給凍住了,臉頰還莫名地燥紅起來。

  而距離如此靠近,可淳相信自己沒有看走眼,他眼中除了嚇人的冷漠,竟然還有一抹不易察覺的……孤寂。

  他很快別開眼去看路況,不過她卻不由得一怔,一顆心竟被狠狠地揪住,莫名其妙地疼了起來。

  但她疼個什麽勁兒?他可是個全然的陌生人呢!可是……他卻是個相當迷人的陌生人啊!

  可淳眨眨天真的大眼睛,告訴自己別太有研究精神,可是卻有點回不了神!

  「我……住K大附近的宿舍,你大概不認得臺灣的路吧,我來告訴你好了。」她說,還一直瞅著人家。

  「臺灣的路我很熟。」

  哦!可淳以爲還有下文,他會順便提到自己爲什麽對臺灣的路很熟,爲何中文說得這麽流利,沒想到他大爺已噤聲不語了,車裏又陷入可怕的寂靜中。

  唉!她在心底無奈地歎息,無聊地望著他的側臉出神,心想怎麽會有人長得這麽帥,五官分明得像是鐫刻似的,簡直稱得上是人間的「極品」了!

  喂喂!你在幹嘛?不是因爲人家叫你門房而不欣賞人家的嗎?這下怎又看著人家流口水?

  可淳下意識往自己下巴撫去,幸好,口水沒有滴下來!她拉住自己脫軌的思緒,心跳卻不受控制地加速,趕緊調回視線,直視正前方,像剛剛一樣正襟危坐。

  酷野知道身畔這女孩一直看著他,但他卻不再回眸,不讓自己有機會再去接觸她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因爲她竟和他妹妹恭子一樣,有一雙天真無邪的美麗眼睛

  他曾經發誓要守護妹妹到永遠,讓她活在歡笑中,最後卻仍讓她含著淚,氣若遊絲地躺在他懷裏,跟他說再見。她合上了那雙美麗的眼睛,再也沒有睜開;是那個豬狗不如的山川裕害慘了她……他恨,恨透了!

  往事像快速倒帶的放影機,一幕幕在他腦海中翻飛,令他憤怒、痛苦!他不由自主地攥緊方向盤,指節泛青。

  「嗯……」可淳又坐得背發疼,打算對他說,請他放她在下一個路口下車,才一回頭,就發現他的「異常」。

  他跟那個方向盤有仇嗎?再看看他的臉,簡直嚇死人的冰冷,害得她到嘴邊的話全吞了回去,不敢擅自開口了。

  但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她竟然不怕被凍死,顫抖地開口:「你怎麽了?」一問出口她就後悔了,她到底是哪來的膽子,竟敢這麽問他?難道不怕他突然轉過頭來咬她一口?可是……她就是感到疑惑啊!

  酷野聽到身畔柔柔軟軟又略帶顫抖的聲音,如岩漿般滾沸的情緒竟出現一道清涼感;他覰了她一眼,發現她竟是小心翼翼地瞅著他。

  她那號表情好像他是會吃人的怪獸一樣。他很想叫她不要多事,即使她「發現」了什麽,但他竟無法用最冷淡的口吻去制止她,更無法警告她,別再盯著他瞧。

  「很快就到了。」酷野淡聲地說,聲音裏沒有一點情緒,把她安全送達目的,是他的職責所在。

  呼!可淳真服了這日本男人,他竟答她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未免太悶了點。

  此時,車上的行動電話響了,她瞧他動作利落地戴上耳機聆聽。

  「喂,什麽?好,我立刻回去。」

  可淳才豎起耳朵,他就結束通話了,他說話簡直像武士在揮動武士刀:不只是一板一眼,還過分得簡潔有力,她真懷疑他的身份是不是軍訓教官?

  「你急著回宿舍嗎?」酷野拿下耳機問可淳。

  可淳一怔,沒想到他會這麽問。「不,不急啊!」才怪,她恨不得逃走!

  「我臨時有急事,要回飯店一趟,你可以先跟我回飯店,等我三十分鐘嗎?」酷野問。

  開……開房間!可淳脹紅了臉。「你放我在路口下車,我可以自己搭公車回去。」別說三十分,就是一秒都不成!

  「那怎麽成?帥傲軍要我送你回去,我就有責任要負責到底。」

  「我不需要你負責!」可淳話一出口,才發現自己說得太快了,她臉更紅了,急忙改口:「我是說我是大人了,可以自己回去。」

  「不成。」他的語氣相當堅持,乍聽之下有命令的成分存在。

  可淳心底一駭,但她也有她的堅持。「我要下車。」她坐得腰酸背痛,再這樣下去連牙都痛了。

  「你不是不急嗎?」酷野不理會她,徑自把車開回飯店的路上,還順手鎖上中控鎖,可淳心底一悸,慌忙地問道:「那你到底想怎樣?」

  此話一出口,她真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她也實在太容易緊張了,脫口而出的都是些聽了有弦外之音的話。

  「我只是回飯店去簽一紙合約,你就留在大廳等我,我保證,你是很安全的。」他說得好冷,唇邊還扯了抹佞笑。

  可淳倒抽了口氣,有種被損的感覺,他大概是在笑話她的防衛吧!她鼓起腮幫子,握著小拳,很想一拳揮向他的冷臉,可是她並不敢這麽做,她怎敢打一個武士呢?算了,先跟他到飯店再逃也不遲。

  她噤聲,自己生著悶氣,而他真的把車開回飯店。門僮前來開車門,可淳樂得離開這冷凍車。

  「進來等我。」他也下車,把車鑰匙拿給泊車員,徑自走進氣派的大廳裏。

  可淳睨著他高挺的背影,很不情願地跟進去。

  「坐這裏等。」他指著大廳裏一張空著的大沙發,腳步不停留地走向電梯。

  可淳扁著嘴,瞪著他山口組的黑髮,在心底低啐,這人真的太跑了,竟這麽命令她。

  她眼見電梯門開了,一個身著西裝的男子走了出來,遇上了他,他不知跟男子說了什麽,那男子竟望向她來。

  可淳心底有個不好的預感,從那個男子對他唯命是從的神色看來,像是他的部屬;他進了電梯,那男子競走向她來。

  她裝作不以爲意,執拗地走出飯店,想到附近的公車站去等公車。

  「小姐,請留步,我是社長的秘書,社長請你在這裏等他。」男秘書阻擋了她的去路。

  果真如她所想,他派了部屬來看守她。

  「呃——」可淳心底有氣,也很鬱卒,不得不鄭重申明:「太荒謬了,本小姐自己有腳,可以自己走。」

  「不好意思,社長請你在這裏等他。」秘書只謹慎地重復了方才的話。

  「我就要走!」她吐吐舌頭;一甩頭就走。

  「小姐,別這樣,社長會怪罪於我的。」秘書竟神色倉惶地上前哀求。

  可淳停下腳步,聽見他的請求,她心軟了,她相信那個冷面俠會責罰他。

  「那個五十嵐一定很凶,對嗎?」她好奇地問。

  「還好啦,社長比較嚴格上點。」秘書說得「含蓄」,用拜託的口吻說:「請你留下來等社長,他簽完合約很快會下樓來。」

  「唉廠可淳無法不近人情地走掉,但她也不甘願在這裏等那個五十嵐什麽的。「我連他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他真是個最無趣的陌生人。」她啐道。

  「社長的大名是五十嵐酷野。」秘書恭謹地說。

  酷野……連名字都冷!

  「他是什麽社的社長?報社?出版社?還是……福利社?」可淳淘氣地問。

  秘書有點怔愕,仿佛可淳褻瀆了他心目中的神似的,立刻說明。「是五十嵐實業社,全亞洲最有規模的花卉經營者。」

  可淳揚揚眉毛,這下她可「認識」他了!無奈的,她豎起白旗,走回沙發坐了下來,秘書則坐她對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了,看著外頭夜色逐漸朦朧,飯店裏的燈也全亮起,這一等竟等了四十五分又零一秒,可淳的性子早快被磨光了,等得幾乎想尖叫!

  終於,那個五十嵐酷野出現了,她以爲這下可以出發了,沒想到她像被點了穴似的,愣住了!

  那個五十嵐酷野並不是一個人走出電梯,他身邊跟著一個中年男子;他寬臉,微胖,笑容可掬……她可是打出生就認識這個中年男子,那是她阿爸啊!

  阿爸怎麽會從電梯裏走出來?她趕緊揉揉眼睛,看個清楚,果真是她阿爸,他還和五十嵐酷野交談呢!

  難道跟酷野簽約的人是她阿爸?簽的是什麽約,怎麽她一點都不知道?

  她莫名地緊張了起來,低垂著頭,深怕阿爸看見她在飯店裏……但她爲什麽要怕?她又沒做錯什麽!

  「可可,你不是去參加曼曼的婚禮嗎?怎麽會在這裏?」辛爸一雙老花眼,打老遠就「精准」地看見了女兒,且朝她走來。

  「阿爸……我……」可淳從沙發上起身,還真不知要怎麽回答,趕緊先調皮的反問阿爸:「你又怎麽會在這裏呢?」

  「我們的可園,即將和日本五十嵐實業合作,五十嵐社長訂購我們的蘭花要外銷到日本呢廠

  從阿爸幸福的笑臉看來,他們像是合作得很愉快。但她有點不能適應,這冷面俠突然成了她家的大客戶?

  」這位小姐原來是令嬡?」酷野有點意外。

  「怎麽你們認識嗎?」辛爸挺吃驚地問酷野。

  「我們算是……認識。」酷野說道。

  可淳聽得出那句「認識」說得很勉強。

  「是參加曼曼學姐的婚禮遇到的,帥姐夫要他送我回宿舍。」可淳急著撇清關係。

  沒想到她阿爸竟說:「那太好了,可可你就別急著回宿舍,招待五十嵐社長到臺北市走走逛逛。」

  辛爸又轉而對酷野說:「明天您到可園來作客,我讓她回來服侍你。」

  可淳心底一抽搐!她阿爸怎能推她「下海」?是要她陪酒,還是要她陪舞?她必須這麽犧牲色相嗎?

  「那我先走了。」辛爸一面笑著對酷野說,一面低聲又對可淳交代:「多替老爸說點好話,拉攏賓主關係。」

  可淳還沒來得及理解阿爸所言,她阿爸就和酷野握手,拎著合約走人了。

  她怔怔地望著阿爸的背影,他竟然自己走掉了,不順便送她一程,難道生意比她更重要嗎?

  」走吧,我送你。」酷野說。

  可淳擡起頭來,望著五十嵐酷野又俊又冷的臉,訥訥地問:「你跟我阿爸簽下的,是一筆大買賣嗎?」

  酷野沒有必要回答一個「局外人」關於商業上的問題,但她那雙又驚又怕的美麗眼睛,竟左右著他的意識,他淡然的說:「當然。」

  可淳知道自己也許該扮演好「公關」的角色!就像阿爸說的,拉攏賓主關係……可是她就是演不來!

  「走吧,你想去哪里逛逛嗎?我不急著回宿舍。」她相信此刻自己的臉上一定寫著「很勉強」三個字。

  酷野其實哪兒也不想去,但瞧她一臉不怎麽情願的苦笑,他倒想捉弄她。「就陪我去吃飯。」

  「喔!」只是吃個飯沒什麽大不了的,不過可淳得盤算自己的荷包,若是吃點小寵包什麽的是足夠了,若要吃大餐,她可會出糗。她囁聲問:「士林夜市你去不去廠

  「那是小孩子去的地方。」酷野眼中掠過一抹嘲諷,恍若能透視她的想法。

  「那……你想去哪里?」可淳脹紅了臉,而酷野沒有回答,已徑自走出飯店。

  可淳的小嘴噘得更高了,這五十嵐酷野實在太自大了,她就不信世界上有人會一直這麽冷漠,一定有什麽方法可以改變他那張酷臉。

  長那麽帥幹嘛冷冰冰的?她真想替他「整容」;仔細想想,能融化嚴冬的就只有春天了!但她是……春天嗎?會不會太不自量力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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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5 00:15:11
第二章

  飯店大門外,泊車員很快將車駛丁過來。可淳「二度」進了這輛冷凍車,心情十分複雜,本來是急著要回宿舍的,現在卻跟他耗上了,還得扮演起公關的角色。

  而他的車當真沒有開往士林,卻也沒有上大餐館,而是開向中山北路。

  車子在大馬路旁停了下來,可淳從一條巷弄口望進去,只看見一個有點「聳」的酒紅色圓形招牌在風中旋轉,那是間酒吧,招牌寫著日文,她真擔心他是要進這家酒吧!

  「下車。」五十嵐酷野熄了引擎下車,走向那間酒吧。

  可淳睜大了眼睛,躊躇地跟著下了車,發現酒吧在地下樓,她立在酒吧人口處,沖上鼻息的詭異氣味令她卻步。

  酷野發現她沒下來,停下腳步,回眸瞥她一眼。

  「你……你就不能去正常一點的地方嗎?」可淳怯懦地問。

  「沒想到你這麽膽小。」他又輕易看出她的想法,但他可不理她,自己下樓去了。

  他是在試她的膽子?那她怎能表現得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小村姑,可淳拼命地深呼吸,鼓足了勇氣,跟著他下去。

  這小酒吧十分迷你,乍看下有些雜亂,但仔細看,有不少來自外國的收藏品,一方小天地裏只有三張桌子和吧台前的坐椅;她在樓梯間瞧見酷野已坐定,一個發長及腰,身材纖柔的美麗女郎從吧台後走出來,拿著功能表走向他。

  「什麽時候來的?」她熱絡地以日語問,竟坐到他身邊,手隨興地撐在腮邊,對他媚笑。

  「昨天到的。」他也以日語回答,打開功能表,低頭看著。

  一時間,可淳覺得自己像個「局外人」,而所有的血液全奇怪地往臉上沖,她臉好燙!

  她是怎麽了?難不成是在……吃醋?

  不不,她是在吃哪門子的飛醋,她跟這個五十嵐酷野一點也不熟,而且她還有一點點的看他不順眼,不是嗎?

  她拍拍自己的頰,裝作自若地走過去,一屁股坐了下來。

  那女郎這才注意到客人有兩位,挑眉地招呼:「你是酷野的『妹妹』嗎?」

  可淳心想他一定是常帶「美眉」來,一顆心克制不住的浮躁。

  「她不是。」酷野淡聲說,合上功能表,對女郎說:「給我一份蛋包飯,一壺清酒。」

  「好。」女郎用清亮的聲音回答。

  可淳有說不出的懊惱和彆扭。好端端的,她竟跟他來這裏,這時候她該在宿舍裏享受她的美味便當,看著電視的。唉!誰叫他是阿爸的大客戶呢,將來她接管了家業,他就成了她的大客戶,她可不能怠慢。

  「你點什麽呢,小姐?」女郎把功能表遞給可淳。

  可淳看了一下,功能表上竟全是日文,她猜這是一家專爲日本客人開的酒吧;幸好她會點日語,雖然不太靈光,但一些日常用語和看功能表都難不倒她。

  「我也要蛋包飯,酒就免了。」她說,口吻略帶敵意,美麗的女郎微笑地拿著功能表離開了。

  可淳這才發現酷野一直盯著她瞧,但她一發現,他就別開視線了。她有點吃驚,還一陣心悸,莫名地興奮。「你……常來這裏嗎?那女郎好像跟你很熟呵?」她忍不住地問了他。

  「她是我朋友的妻子。」他淡然地說。

  原來是朋友妻,那就是不可戲嘍!可淳莫名地感到開心,漾出一抹甜笑。

  酷野被她眼中燦爛的笑意吸引,眸光又回到她充滿朝氣的陽光小臉上,細看她,發現她除了有雙美麗動人的眼睛,豐盈的唇瓣,微翹的鼻尖,使她的模樣看來俏麗可人外,而且她還懂點日語,這令他又不自主地將她和妹妹聯想在一起。  

  不知她盤在頭上的發,披瀉下來會是什麽樣子?

  可淳知道他深邃的眸又盯著自己瞧,心底掀起奇妙的風浪,這樣的凝視簡直是令她興奮得想尖叫,爲什麽世上有人可以這麽冷酷又這麽英俊好看?她暗歎。

  「你多大?」酷野問,這是他生平第一次主動想知道一個女孩的年紀。

  「在我家除了我阿爸,就我最大,工人們都聽我的。」可淳微笑地說。

  酷野一怔,不自禁地露出笑容。「我是問你多大年紀。」

  「我啊……」可淳欲言又止,癡望著他奇迹般難得出現的笑臉,她還沒想好要怎麽替他整容呢,他就笑了;而且他的笑容,讓她光看著就有說不出的舒服,他笑起來更帥了。

  「我二十一了,明年畢業,我阿爸就退休,換我當可園的老闆。」雖然他的笑容令她迷醉,但她可沒忘順便說明兩人的新關係。

  「那很好。」酷野發現自己「不尋常」的表情,詫異地斂容,收起微笑。

  看見他的笑臉竟像彩虹一樣很快的消逝,可淳感到有些失望,不過,她覺得現在的他,已經沒有初見時那麽冷了,那時的他真是教人看了生氣。

  哎!難不成她開始「欣賞」起他來了?可能是看久了,她愈看愈覺得他順眼吧!

  哎哎!想太多了啦,她只是希望替阿爸搞好賓主關係而已,這跟欣不欣賞沒啥干系。

  「熱騰騰的蛋包飯來嘍廠美麗的「朋友妻」送來了兩客餐點和食具,還親自替酷野倒了清酒。倒完酒,「朋友妻」挺識時務的,很快地退下了,留他們兩人默默地吃飯。

  可淳忍不住地偷瞄酷野吃東西的樣子,竟是那麽優雅好看。

  「你住日本的哪里?」她受不了這麽安靜,主動地找話題跟他聊。

  「東京。」他答了句,還問她:「你家的植栽園經營得如何?」

  這下可淳就有感而發了,眼睛瞬間發亮了,很有信心地說:「那當然是全臺灣最贊的植栽園了,帥姐夫家裏全部的花卉都是可園出品的……」她乘機把阿爸苦心經營的植栽園吹擂一番,還順道提及自己是園藝系的學生,對花卉栽植頗有心得。

  酷野專注地聆聽,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張滔滔不絕的小嘴,不想插話,讓她興奮且孩子氣的聲音,一句句敲在耳邊,落人心底。

  「呼!說完了,好渴。」可淳望向桌面找水。

  「說得好。」酷野把自己的清酒遞給她。

  可淳沒有推辭他的好意,充當英雄好漢,一口喝給他幹。

  好辣!不過才一口該不會怎樣才對,她放下杯子,他又斟上,竟是給自己喝。

  那杯沿留有她的唇印啊!難道他不以爲意嗎?可淳心底升起一種無法言喻的奇妙感覺,臉紅了。

  「你想成爲一流的園藝造景專家嗎廠

  「當然嘍!」她聲音不大,卻說得自負。

  「很好,你的飯涼了。」他提醒,眼底若有所思。

  「哦!」可淳訥訥地點頭,看他早已盤子見底了,自己卻只啃了蛋包飯上的蛋,便開始埋頭苦吃,心底仍忘不了方才的奇妙感覺,不知道那算不算是……接吻?

  胡思亂想著,她的臉益發熱燙,她相信自己一定臉紅得像關公!

  酒足飯飽後,可淳還沒搶到賬單,酷野就直接付了賬。他走出酒吧,她跟上去想跟他理論,但他根本沒等她,直接就上了車。

  「該是我付賬才對啊!」她坐上車立刻聲明。

  「去大餐廳再讓你付。」

  他這話可是在「堵」她?!她瞥著他,卻看不清他是否有調侃的表情。

  「好吧!就算我欠你一『攤』,不然我爸會怪我沒有善盡地主之誼。」她扁著嘴說。

  「你爸給了你很大壓力嗎?」他疑惑地問。

  「沒有啊,他只是要我促進賓主關係。」她老實招了,而他竟對她一笑。

  「那你大可告訴他,今晚賓主盡歡。」

  可淳張著嘴,心底很吃驚——他是說真的還是假的?他雖面露笑意,但她仍霧裏看花,感覺他的情緒令她捉摸不定。  ’

  「你說你住K大附近對嗎?」酷野發動了引擎,瞥見她一副吃驚的樣子,令他不由自主地想笑。

  「嗯……可是明天下午只有一堂課,真想回家……嗯……你說賓主盡歡,可是真的?」可淳小心翼翼地問,真想知道「真相」。

  「我不說假話。」酷野說得直截了當。

  「耶廠可淳歡喜得拍起手來,像自己完成了什麽了不起的大事似的,迫不及待想回家向阿爸報告「戰績」。「如果你不嫌路途遙遠,就直接送我回家好了,我家在板橋。」

  酷野沒有拒絕她的要求,將車開了出去。

  而奇怪的是,這回可淳坐得可舒服了,腰也不酸、背也不痛,膽子還大了起來,態度「大方」地問他:「你車上的音響可以開來聽聽嗎?」

  「沒什麽不可以的。」他按了CD開關,樂聲立即悠揚響起。

  可淳沒想到像他這麽酷的人,聽的音樂竟是這麽輕柔的曲風;她耳朵聽著音樂,眼睛偷偷看著他,心情莫名雀躍,甚至希望不要那麽快到家。

  但「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晚間八點,車子到達板橋郊區的家門前。

  靜夜星空下,辛宅雅致的兩層樓白色建築裏亮著燈,從鏤花門外依稀可見主屋就坐落在植栽園的中央,外頭的圍牆綿延,看不到盡頭。

  「很期待明天再見到你。」可淳知道自己臉紅了,幸好車裏很暗,他應該看不見她。

  「我也期待。」他說。

  她好意外,可是相同的,她也看不清他說話的表情。她唇上噙著笑,下了車,見他的車遠去,才取出鑰匙開大門。  

  秋夜沁涼,園子裏的花飄來淡淡的幽香,可淳心情大好的吸了一口花香,悠閒地走向主屋,她悄悄從窗外往屋裏探,阿爸和媽都在,兩人坐在客廳裏不知在說什麽,從她的方向竟看到阿爸一臉憂愁。

  她從小到大可沒見過阿爸這號表情,心頓時一沈,走向門邊,悄悄把耳朵貼在門板上,想窺探些端倪。

  「這次若不是五十嵐社長向我們訂購蘭花,恐怕這個月就要經營不下去了。」阿爸的話教可淳震驚萬分。

  「你得想想法子,我們得維持這麽大的園子和工人的生計,就算過得了這個月,那下個月怎麽辦?還有可可下學期的學費呢?一直向地下錢莊借錢也不是辦法,到時還不起利息,可怎麽辦?」媽問著。

  可淳手腳泛涼,感覺身上的力氣在一點一滴地消失,她的心瞬間被攪亂了,恍若遭逢晴天霹靂。

  「就等明天了,我邀了五十嵐社長來參觀可園,他看了蘭花樣品就決定跟我們簽約訂購,說不定他很中意我們的園子,如果他願意並購,那我們就有救了。」

  並購!那可園不就要易主了?

  可淳沒想到家裏的情況竟是這麽糟,爸媽這麽的煩惱,她卻什麽都不知道,還天天做著當老闆的白日夢!

  她手腳抖個不停,不知自己該怎麽辦,她能幫上什麽忙?

  她躊躇著,不敢開門入內,怕雙親看見她一臉慘澹,但不知情的老狗阿忠卻發現她回來了,從園子那端朝她走來,親昵地在她腳邊磨蹭,還聰明地伸出前腳往門一推,幫她開了門。

  屋裏的辛爸和辛媽同時回頭看見了女兒,驚訝地起身迎上前來。「可可,什麽時候回來的?」兩老呵疼地問,臉上僵硬的笑容好像在掩飾方才他們所說的話。

  可淳一陣鼻酸,眼眶灼熱了,她該假裝不知情嗎?不,她辦不到啊!她難過得什麽話也說不出口,淚滾下臉龐。

  「怎麽了,誰欺侮你了?告訴阿爸,我去替你出頭。」辛爸手足無措地摟住女兒,寵愛地問。

  可淳猛搖頭。「沒有人欺負我。」

  「那是怎麽回事?」辛爸不解。

  「真的沒什麽。」她仍猛搖頭。

  「來,跟媽回房去洗把臉,這麽大的人了,就算受了委屈也要忍耐,還愛哭。」辛媽拍拍可淳的手,將她拉出辛爸的懷裏,慈祥地挽著她進了房。

  「是不是有男朋友了?」房裏,老媽親密地問她。

  可淳睜大了雙眼,她哭得一塌糊塗,竟然讓老媽誤會了。「媽,不是啦!您別亂猜,我只是……太累了。你去陪阿爸,讓我一個人安靜地想想,很快我就會『復原』了。」

  「真的嗎?」辛媽狐疑地問。

  「真的、真的,我保證明天你看見我一定是精神飽滿,笑眯眯的。」可淳舉起手來發誓。

  辛媽按下她的手,拭去她臉上的淚,鼓勵地說:「不管發生什麽事,都要勇敢一點。」

  聽老媽這麽說,可淳愈是克制不住的熱淚狂飆,她淚眼迷蒙地看著老媽,像是怕她慈愛的笑臉會突然消失似的。

  「好好洗個澡,睡一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辛媽拿女兒沒轍,只能安撫她。

  「嗯!」可淳用力地點頭,忍住淚,擠出超難看的笑臉。看著老媽離去,忍不住撲在梳粧檯上,埋首痛哭。

  原本該是她這個做女兒的去安慰雙親啊,她卻反過來讓爸媽安撫她,她實在是太不孝了!

  但她一定不能坐以待斃,得仔細想想有什麽法子可以幫得了阿爸,她不能讓阿爸一直這麽擔憂,大不了她休學,不能讓已經窘迫的經濟雪上加霜。

  也許她可以透過帥姐夫的關係,去拉攏五十嵐酷野,請他買下可園;但她怎能把自己的困擾加諸在他人身上?帥姐夫跟五十嵐酷野雖是同學,但在商言商,五十嵐酷野未必會買賬。

  她苦惱地擡眼,看著鏡子裏自己茫然紅腫的雙眼,驀然想起酷野注.視她的眼神,她臉上泛起紅潮,有個奇異的心念在晃動……

  如果,是她親自去找他談呢?但她憑什麽要他接受?他們也才相識不到個把個鐘頭,只算是不怎麽熟的「朋友」,也許連朋友也談不上吧!

  「難道你以爲他對你有意思不成?」可淳掩著臉喃喃自語,心狂跳了起來。

  若是她以自己爲交易,請他買下可園泥?

  這樣的想法會不會太荒謬了,那只有在小說裏才會出現的戲劇化情節,而且她有多少價值?又有多少成功的機會?

  還是別傻了吧!

  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等他明天來,阿爸向他提議,請他買下可園,也許他會接受也說不定。

  對,就等明天……剛才媽媽說過,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  ※  ※  ※  ※  ※  ※  ※  ※  ※

  酷野關了車內的冷氣,開了車窗,迎進夜風,耳邊似乎還縈繞著方才那女孩的聲音;忘不了她動人的眼睛,讓他有看見家人的親切感,但他竟忘了問她的名字。

  他是真的期待明天再見到她,如果可以,他想提出一個不情之請——請她當他的幹妹妹,不知她意下如何?她的家人可會同意?

  這樣的念頭可是一時興起?

  不!絕不是。

  她那雙眼睛有股魔力,仿佛召喚著他去看透她、親近她,引他走進她的世界;這是一份神奇的感覺,前所未有,而且是那麽的強烈!

  他想把她當成妹妹恭子一樣的寵愛,她看似對園藝有高度興趣,而他絕對有能力將她捧爲全亞洲最紅的園藝造景專家。

  但她可願意讓他寵她、疼她,猶如親妹妹一般?

  一向不可一世,沒有什麽做不到的他,竟擔心了起來。

  ※  ※  ※  ※  ※  ※  ※  ※  ※  ※

  翌日——

  可淳一大早就到園子裏,給工人們加油打氣,忙碌地四處察看。「今天日本的大客戶要來,請大家像平常一樣努力工作,加油嘍!」

  「是,小姐。」一群歐巴桑和歐吉桑停下手邊澆水的工作,隨著她的精神喊話,高聲應和。

  但過沒多久,歐巴桑和歐吉桑們照料好了滿園子的花卉後,卻全都無所事事的枯坐在前庭,聊起天來了。

  「貨車爲什麽還不送貨出去?爲什麽花苗只有不到以前一半的數量?」可淳巡視了大片園子,發現産量銳減,心底正擔憂,又見他們全枯坐著,只好上前來問。

  「小姐,你不知道,最近出貨量都嚴重縮水了。」負責出貨的歐吉桑解釋。

  「對咩!景氣差,下游園藝店很多都關門大吉了,花草消長得快,損失慘重,老闆下令要減産,以免血本無歸。」負責管理生産量的小組長回了話。

  可淳頹然地在臺階上坐下來,一臉愁眉不展,看來事態比想像中嚴重。

  就在此時,大門口前駛來一輛黑色賓土,停了下來。可淳眼眼一亮,那是五十嵐酷野的車!他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快!大客戶來了,大夥兒別閑著,無論如何都要假裝很忙地在工作。」可淳低聲向歐巴桑他們說,他們很快起身,到各自負責的區域去,重新澆花、除草。

  可淳立起身,拍拍褲管,趕緊走向大門,迎接他下車;陽光下他冷酷的模樣一如昨夜,卻仍是英俊非凡,令她屏息。

  酷野一下車,就發現可淳紅紅的雙眼,心情爲她而沈陷。「昨晚睡得好嗎?」他問。

  「很好,你呢?」可淳瞅著他,心頭小鹿亂撞——他看她的眼神真叫她迷惑!

  「還好。」酷野淡然地說,問道:「辛老闆呢?」

  「我在這兒,有失遠迎,真是失敬。」辛爸從小型辦公室裏看見了五十嵐社長大駕光臨,趕緊迎了過來。

  「我來參觀一下,還有件事想和你商量。」酷野冷凝的眸心閃動著一抹深切的渴望。

  可淳心一悸,不知他要跟阿爸商量什麽。

  「好說好說。」辛爸陪著笑臉說:「我帶你到園子裏參觀。」

  酷野點了頭,和辛爸走向植栽園裏,他們邊走邊說話,忽然間,可淳看見他們倆同時朝她回顧,她心底又是一悸。

  不知他們在談什麽,阿爸的臉色好像很吃驚,是阿爸向他提起並購的事嗎?不……不像是。

  那是爲什麽呢?她猜不透。幸好他們沒有一直望著她看,否則她連手要擺哪兒都不自在了。她立在原地看見他們往前走進蘭花苗的栽培區,直到他們消失在她的視線範圍內,她的一顆心只有四個字能形容,那就是——「雜亂無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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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5 00:15:36
第三章

  可淳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乾脆就跟過去偷聽他們到底在說什麽。

  她悄悄躲在蘭花園外的籬笆,瞄見酷野正低頭看著那些培育中的蘭花,一句不可思議的話竟從他口中逸出

  「我誠心地希望您的女兒能當我的幹妹妹,我甚至可以讓她人日本籍,到日本來留學,您可願意?」

  幹妹妹?

  可淳一顆心撲通地跳,手心卻泛涼,日本人對幹妹妹的定義是什麽?難道他當真對她有意思,可是昨晚她並看不出他有何「異狀」啊!

  「如果可可願意,我當然沒意見。」阿爸竟是一臉喜出望外,噢!

  可淳真想知道五十嵐酷野到底是「看上」她的哪一點?可是他和阿爸已走向另一端了,她聽不見他們的談話。  

  她心緒紛亂,垂著頭走回屋裏,進到自己的房間,坐在床沿發起愣來。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她很想理出一個頭緒,卻仍弄不懂酷野真正的意圖。驀然,陽臺外傳來車門開了又關的聲音,震撼了她;她立起身,走向陽臺邊,看見酷野的車離去。  

  他走了!她心底有說不出的失落感。

  他一定和所有男子一樣都很好色,或許更壞……低原本她不就打算要色誘他嗎?這不正好是一拍即合!

  她走出陽臺,恍惚地望著馬路上揚起的塵土,幾名歐巴桑和歐吉桑扛著鋤頭走過前庭,看見她便朝她咧開嘴笑,他們憨厚的笑臉令可淳忽然鼻頭一酸,心疼了起來。

  他們都是在可園工作了一、二十年的老工人了,若是可園維持不下去,他們的生計也會受到影響。

  但……是不是只要她犧牲小我,一定可以完成大我?五十嵐酷野會因此而買下可園嗎?

  「可可廠阿爸在外頭敲著她的房門,聲音尤帶興奮。

  可淳知道阿爸爲什麽找她,她腳步沈重地走向房門,打開來。

  辛爸一見女兒就興奮地說:「可可,那個五十嵐社長好像對你很有好感,他說你長得像他去世的妹妹,很想收你當幹妹妹,還一直問我你小時候的事呢廠

  「喔!」乍聽之下這故事「編」得有點淒涼,可淳並不信以爲真,只想挑出可議之處;心下覺得阿爸的警覺性實在太低了,這個年頭哪有人會義結金蘭認幹妹妹的,多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你跟他提並購的事了嗎?」可淳問。

  「還沒呢,他一直在問關於你的事。」辛爸話脫口而出,才詫異地問:「你怎麽知道?」

  可淳聳肩。「這叫隔牆有耳啊!我昨晚進家門前就聽到你跟媽說的話了。」

  「原來你是因爲那樣,才哇哇哭的。」辛爸了悟,他摟住女兒的肩感歎。「我們都想瞞著你呢,怕你難過,也不想你跟著苦惱。」

  「傻阿爸,我也是家裏的一份子,怎麽可以不告訴我呢?」可淳抗議。

  「也許我們的苦日子就要來了,但說什麽我也不想讓寶貝女兒跟著吃苦。」辛爸語重心長。

  「吃苦像吃補一樣,沒什麽難的,我也該跟你和媽共體時艱啊!」可淳故意說得輕快,不讓阿爸察覺她的心思。「並購的事就請您交給我來辦,讓我去跟五十嵐好好地『談一談』。」

  「你要去跟他?」辛爸斜眼看女兒,像在懷疑她——「你行嗎」?

  「其實,昨晚我跟他很談得來呢,說不定他會賣我一個情面哦!」可淳很臭屁地說,其實她只是想要阿爸放心,她已篤定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那他要收你當幹妹妹的事呢?」辛爸問。

  「當然是可以,但前提是,他要買下可園。」而且得留住所有的工人,還必須支薪讓阿爸繼續當管理人——這是她的條件。

  「把這兩件事?昆爲一談好嗎?」辛爸思索著。

  「當然好,我還可以借題發揮呢!」這根本是同一件事啊!她這麽認爲。

  「那就看你的嘍。」

  「安啦,就包在我身上。」可淳說,而辛爸信得過女兒,一點也不知可淳已義無反顧的要爲家業赴湯蹈火。

  ※  ※  ※  ※  ※  ※  ※  ※  ※  ※

  這一晚——

  酷野在參加一個宴會後回到飯店,照例到櫃檯拿住房鑰匙。

  「五十嵐先生,下午有一位你的幹妹妹已把房間鑰匙取走了。」櫃檯人員竟這麽說。

  酷野面色一凜,是誰這麽大膽,竟敢自稱是他的幹妹妹?

  櫃檯人員見他面色突然變得冷戾,小心翼翼且囁嚅地說:「我們是不會隨便把鑰匙給人的,但她知道您的護照號碼和日文全名,還說是遠道而來,所以我們才會……」

  「夠了!」酷野不耐煩地打斷飯店人員的解釋,轉過身走向電梯,他倒想看看是他的哪一個幹妹妹!

  他上了二十樓的頂級商務套房,舉起手要敲門,卻憤然放下手來,他幹嘛要敲門?這是他的房間。

  他直接握住門把,一旋動,發現門竟是沒有上鎖!

  一推開門,房裏竟是十分幽暗,飄散著陌生的香甜氣息。他人內,腳步沈而無聲,然後他一眼就看見了那個「幹妹妹」的身影。

  淡淡的月光下,他完全看不清她的相貌,只見她有一把長及腰的秀髮,全身赤裸地倚在窗臺前的拱形平臺上,體態纖細柔和;他眨也不眨地瞪著她,踢上門,走了過去。

  可淳大氣不敢喘一聲,心跳隨著他的腳步接近而愈漸加驟,心緒開始慌亂。

  「你是誰?」酷野的問話低沈且凜冽,眼底閃動著兩簇冷火。

  可淳想嘲弄地說自己正是他要的「幹妹妹」,喉頭卻發不出聲音來,渾身的血液像被他凜然的怒意給冰封了。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卻感到寒氣逼人,這完全和她預期的有所出入——她以爲他會色眯眯的像匹餓狼般朝她撲過來,事實上卻不是如此,在他嚴峻的氣勢下,她頓時手足無措。

  他站定在她身前,挺拔的身子像巨大的陰影籠罩在她頭頂,令她慌張得六神無主。

  「你究竟是誰?」這來自冰河的聲音,凍僵了她的腦子,她愈益無法思索自己該說的話了。

  「你要我把你光溜溜地攆出去,還是要我叫警衛?」酷野森冷地警告,當真揪住她的手,將她往外拉走。

  可淳被他驚人的力量及殘酷的警告給嚇傻了,顫聲請求:「不……要。」

  酷野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震驚地止步,掉過頭去,仔細審視黑暗中的她。

  無法相信地伸手按了壁上的電燈開關,一盞昏黃的小燈亮起,清楚地映出她的模樣;燈一亮,他輕易地將她年輕動人的姿態看進眼底,她柔亮的長髮垂在挺俏的乳峰上,凝脂般的肌膚白皙柔滑……他的視線狠狠地煞住,並未恣意往下遊移。

  「是你?!」酷野驚詫地盯著她閃動著強烈不安的雙眼,質問她:「你怎麽會知道我的護照號碼?」

  「我……我……偷瞄你跟阿爸的合約書,上面有……」在他不饒人的目光下,可淳羞窘極了!她垂下眼簾,不敢迎視。「是你要我當你的幹妹妹,我來了,你卻不要嗎?」

  酷野瞠目,不知她怎麽會扭曲了他的原意,又爲何這麽「心甘情願」?但這可惹火了他,他光火地命令:「你……立刻去給我穿上衣服!」

  可淳畏怯著他淩厲的態度,心在顫抖,身子也顫抖,也有點懷疑他在故布疑陣,明明希望她當幹妹妹,卻又假仙嗎?

  「不……」她幽幽地擡起雙睫,雖然害怕卻仍堅持。

  酷野死盯著她含著薄霧的水眸,森冷地問:「爲什麽?」

  「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可淳羞紅了臉,深怕自己即將因緊張過度而昏厥。

  「我可沒這麽說過。」酷野手臂一縮,將她揪上前來,動怒地瞪視她;卻詫異地看見她驚慌的眼中淚愈湧愈多,忽然間她身子虛軟,閉上眼睛,癱了下去。

  酷野迅捷地擁住她,倏忽之間一股強烈的心痛襲上心頭,取代了怒火;她眼睛閉上的一刹那,他仿佛看見往事重演——他的妹妹倒在他的懷中!

  時間之河迅速將他拉回過往,痛苦像巨浪般朝他撲來,令他的心思交錯在現實與沈痛的記憶之間,他緊緊地抱住可淳。「恭子……不……」

  恭子?他在叫誰?爲什麽突然說起了日語?

  可淳感到頭好昏,而他還把她抱得那麽緊,簡直讓她呼吸困難!

  「對不起,哥哥沒有好好保護你!」酷野的心被深深的自責所撕扯。「睜開眼睛,求求你,求求你……」他痛楚地俯下頭低喃,灼人的氣息噴在她的發梢。

  可淳脹紅了臉,心慌莫名。她雖懂得些日文,卻無法清楚辨識他說的這一長串句子;而她發現他的身子竟劇烈地顫動,這不尋常的情緒化反應令她驚駭!

  他到底是在發什麽神經?她虛弱地睜開眼睛,瞥見他竟是濃眉緊蹙,滿眼熱淚。

  她駭著了,不知自己爲何把他給弄哭了,覺得一臉冷漠的他總好過現在這般模樣,教她的心全扭成一團了,她一臉無辜地問:「你……怎麽了?」

  這柔柔軟軟的聲音將酷野從萬丈深淵中拉回現實,他猛然回神,對自己的失控感到相當驚愕,她只是眼神有些神似妹妹恭子的女孩啊!

  他放開她,背過身去。

  可淳瞧他仰著頭,似乎在阻止淚水落下,他隱忍情緒的模樣敲疼了她的心!

  她衝動地伸出雙臂,顫抖地從背後抱住他,安慰著:「別哭,再傷心的事都會過去啊!」

  酷野冷冷地回顧,狠狠地瞪她,命令道:「放開我。」

  可淳並未被他那股狠勁給嚇壞,而是心驚於自己的舉動,她溫順地放開他,發現他始終沒有讓眼淚淌下來。

  真是條英雄好漢,值得嘉獎!她聰明地不去過問他爲什麽突然那麽反常,也敏感地發現他心底有不欲人知的傷痛,但她真的不懂,爲何他會突然抱著她喊「恭子」?

  「誰是恭子?」她膽大包天地問,問了之後才擔心他會對她怒吼。

  「我妹妹。」他沒有隱瞞地回道。

  可淳有些半信半疑,想起阿爸提過,他說她很像他死去的妹妹,難道那是真的嗎?他不是在編故事?

  剛剛她慌得差點厥倒,卻引發了他極大的情緒化反應!他到底是想起了什麽?

  「我真的有那麽像你妹妹嗎?」可淳小心翼翼地問。

  酷野轉過身,瞪著她的雙眼,冷冷地說:「也許穿上衣服後,還有一點點像。」

  這句嘲諷像狂風迎面掃來,可淳招架不住地脹紅了臉。

  五十嵐酷野掉頭走向落地窗邊,背對著她,不想看見她極具誘惑力的年輕身體。

  可淳忽然明白,他極可能是真心誠意想收她爲幹妹妹的,是她太過小心的防衛了。

  可是她的心裏並不想成爲他妹妹的替代晶啊!

  「我不是你妹妹,我也不想要個哥哥……」她要他上鈎,要他愛上她,要他聽她的,她厚著臉皮走到他身前。

  「我可以當你的情人。」可淳這麽說時,一顆心緊張得差點從胸口進出來,她伸出顫抖的雙臂,繞上他的頸子,爲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

  酷野一震,冷峻地盯著她顫動的眸光,看她細緻的小臉愈靠愈近,柔軟的唇瓣貼著他的,舌尖在他的唇線上旋繞……

  該死的!她到底在做什麽?競像小貓一樣舔他?

  他冷漠地瞪視她,很想對她生澀的吻不爲所動,但偏偏他只是平凡的血肉之軀,有正常的生理反應;而她千不該、萬不該這麽地誘惑他!想無情地推開她,但她微顫的舌尖卻緊緊牽系住他的心神,他克制著自己的欲望,不給予任何反應,不想讓她知道,他的內心正掀起風浪,而不是像表面那麽冷血。

  可淳心驚膽戰地觸碰他冰冷的唇,柔軟的舌輕輕探進他的口中,但他的唇始終緊閉,不讓她真的吻他;她更加偎進他的胸懷裏,像個廉價的阻街女郎那般投懷送抱,可他卻仍是不動如山,害得她心慌不已。她放棄吻他了,無力地倚在他的胸膛上,微微喘息著。

  」你到底有什麽目的?」酷野沈聲問。

  可淳心驚跳,恍若他身上長刺似的,立刻放開他,但他並沒有任她脫逃,一把揪住她纖細的手腕,將她扯到身前,定定地看著她。

  「我……」可淳答不上來,因爲他不只猜中了,銳利的眸更像是要將她看透。她驚悸地別開眼,然而他的大手卻握住她的下巴,逼著她迎視他。

  「放開我。」可淳想掙開他,卻敵不過他的勁道。

  「說,我想知道。」酷野質疑她和山川蘭那女人一樣,是爲了達成某種目的而出賣自己。

  可淳不知自己該不該說,若她說出實情,他會不會一樣無動於衷?「我想用我自己跟你交換一些……東西。」

  「你要什麽?」酷野眯起眼,犀利地問。

  「我……」可淳說不出口,既然無法達成目的,乾脆就快溜吧。「嗯……我要走了。」她掙脫了他,卻被他狠狠地扯了回來。

  「沒把話說清楚,你休想走。」他警告。

  可淳駭異地瞅著他,他的眼神似乎在說——她既然自動送上門來了,他就不會這麽輕易放過她。

  「我想請你買下可園。」可淳坦白地說了,心狂跳不止。

  酷野牽動了唇角,扯出撒旦般的冷笑,放開她的手,卻一把攥緊她纖細的腰,低下頭俯視地說:「那得看你值多少?」

  「我當然是無價,而且可園跟我同等值。」可淳說得淒涼,更心悸於他的貼近。

  酷野一直望著她那雙晶瑩如寶石的眼,愈看她,愈覺得她一點也不像恭子妹妹;而她說話時那副決絕認真的模樣,令他無法輕率地嘲弄她,雖然她做了像山川蘭一樣的舉動,他卻並未因此厭惡她。

  有別於山川蘭那個嬌生慣養的惡女,她的雙眼透露著少女的天真,沒有世故的心機,他替她惋惜。

  「那足以讓你賣身?」他問。

  「我爸媽爲了維持可園,向地下錢莊借了一大筆錢,很快會連利息都付不出來,他們辛苦了一輩子,卻受到不景氣的拖累,我不想見他們所有的心血付諸流水;若你買下可園,還可以有一線生機,但你必須聘我爸繼續當管理者,還有……」可淳把所有的條件全對他說。

  酷野沒有立刻給.予回應,而是認真思索她的問題——要他買,財力絕不是問題,可園還算是頗有潛力的園子;而其實他也可以借她一筆錢讓她去還清高利貸,但他是個商人,可不是慈善家。

  「你有別的情人嗎?」他問。

  可淳沒想到他會這麽問,羞紅著臉搖頭。

  「你該知道,我們之間毫無感情,難道你真能跟一個毫無感情的人做這件事?」酷野又問,不懷好意的大手滑落到她豐俏的臀上。

  可淳一顆心顫了又顫,在他折磨人的眼色之下她早巳滿臉通紅。

  她是跟他沒感情,但並不是沒「感覺」!坦白說,他身上有種神秘的魅力深深吸引著她,她不知這是不是喜歡,更不敢輕易地透露。「這問題問得有點蠢,我沒有必要回答。」

  酷野眉頭微揚,發現她也有尖銳的一面,但他打算怎麽做?

  是不理她,把她攆走,或者是……接受這項交易?

  他瞪著她的雙眼,卻再也看不見妹妹的影子,當初他怎麽會覺得她的眼神像極了恭子?

  也許是因爲長久以來,他都一個人孤寂地活在世上,只能在內心深處懷念著家人。偶然間在茫茫人海中發現了一個神似的影子,就急切地想占爲已有,看清後才發覺,她絕不是妹妹,性情和相貌完全不同;她是她,一個想跟他「交易」的小女人!

  「該怎麽稱呼你?聽你父親叫你可可。」他完全打消了先前的誤認,心寒地問,惡作劇地將她的身子緊鉗在身前。

  「那是我的小名,很熟的人才可以那麽叫。」可淳渾身僵直、發燙,語帶防衛,詫異自己方才爲何可以抱著他吻,此刻卻又拗得無法接近他?

  酷野不理會她的執拗,執意地摟抱她,她的身子柔若無骨,肌膚如同絲綢般滑膩動人,又有張甜美的小臉,也許她會是個不錯的情人。

  「很快我們就會『很熟』了,可可。」他低喚她的小名,令她耳根烘熱,手足無措。

  「我答應你的條件,買下可園,讓你父親當管理者,不撤換任何工人,但……」他俯下唇,在她耳畔磨蹭,嗅著她發梢一抹香甜,嗓音低沈地說:「你必須跟我回日本,這是我的條件。」

  「有……期限嗎?」她驚愕地問。

  「你說呢?」他反問,熱熱的呼息刷過她的頰。

  「由你決定吧!直到你對我厭煩的那天。」她知道決定權不在她。

  「很好,你一年可以有兩次假期,你可以回臺灣來。」

  「謝謝你,你好慷慨。」她閉上眼睛,心酸酸的,眼眶好熱;心狂亂,腦子也亂。

  「哪兒的話。」他漫不經心地嘲笑她,卻也不難看穿她的矛盾,但這一切都是她自願的,他只是在商言商。

  「我不希望看見我的情人整天哭哭啼啼。」他下令。

  「對不起。」可淳睜開淚眼,勉強自己微笑。

  酷野凝著她可憐兮兮的笑,心神撼動著,心疼起她來了。但現實狀況又立刻令他將這感覺否定,他可以不必心疼一個用錢買來的女人,那一點也不值得。

  「明晚七點的飛機,希望你來得及。」他說。

  這……會不會太倉促了點?可淳感到驚慌失措,想以沒有簽證當理由來拖延時間,但事實上她是有簽證的,她沒多久前才和同學去日本自助旅行。

  多延個一、兩個星期有什麽用?她必須跟他走,這是既定的事實。

  她將離開所熟悉的一切,跟這半生不熟的男子去陌生的地方,她甚至來不及辦休學。淚在她眼底拼命打轉,蓄成一汪小湖,滾滾直落。

  她的每一滴淚都撕扯著他的心,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更幡然警戒到,她竟可以擺動他的情緒!

  他像觸電似地放開她,冷漠地命令道:「去穿上衣服,我送你回去。」

  「我可以自己走。」可淳紅著眼說,挺直背脊走向床沿,拾了內衣穿上,但打顫的手卻始終無法將背後的鈎鈎扣好。

  酷野遠遠地瞥著她,看見她的笨手笨腳,無奈地走向她,動手幫她。

  「謝謝,你真熱心。」可淳懊惱地說。

  「下次,我不會這麽熱心的。」酷野話中有話。

  可淳驚惶地回眸,瞧見他唇邊惡魔般冷酷的嘲弄,她的一顆心早已陷入濃濃的迷霧中,失去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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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5 00:16:03
第四章

  可淳坐在晚班的公車上,雙手環抱住自己,神思恍惚地望著窗外,車窗上映著她憂鬱的影像,她忘了自己是怎麽離開飯店的,肯定是落荒而逃吧!

  五十嵐酷野真是讓人覺得有點可怕又有點可恨的男人,令她心驚又膽怯;他手指的餘溫仿佛還留在背上,他幫她扣上胸衣的記憶,灼燙了她的心。

  今晚大概是她人生中最狼狽的一晚吧,往後的日子該怎麽過下去?

  公車搖搖晃晃地晃到板橋,她下了車,走了好長一段路才到家;但不可思議的是她看見屋外停著一輛黑色賓士!

  那是……酷野的車嗎?她的心跳又開始紊亂。難以置信地跑過去一看,果真是他的車,但車裏空無一人;她往家裏探看,院子一如往常的寧靜,屋內卻是燈火通明。

  她驚惶地在心底喊——狼來了!

  她很想落跑,但這麽晚了能跑哪兒去?而他又是來做什麽?難道是來向他阿爸說她今晚幹的好事?

  天啊!如果他一五一十的招了,那她該怎麽辦?

  她在家門外踱步,不敢進屋裏去!但她爲何要怕?一人做事一人當,在這裏做縮頭烏龜,算什麽英雄好漢!

  她深呼吸,從包包裏取出鑰匙,但顫抖的手卻無法順利將門開啓,弄了老半天,大門才喀噠一聲打開。

  她關上門,走進院子裏,這平常走來十分輕鬆的路,今晚卻變成漫漫長路,她感到舉步艱難。然而,在接近主屋時,她居然聽到阿爸的笑聲,詫異地走過去,從窗戶外看見阿爸和媽,還有那個令她害怕的男人——五十嵐酷野。

  令人難以相信的是,他和阿爸、老媽三人同坐在長沙發上,不知低頭在看什麽,而酷野的唇上居然也噙著笑意。

  他們是怎麽了?什麽事這麽好笑?

  「你瞧這張,這是可可一歲時的照片,剛洗完澡,我正給她穿衣服呢,你瞧她白白胖胖的好可愛!」老媽得意地說著。

  但可淳一聽,臉立刻臊紅起來,心裏有說不出的尷尬和羞惱。

  那個酷野是專程來看她的陳年舊照,還是來諷刺她的?

  她瞪著他看,發現他仍是噙著淡笑。

  他一定是在笑話她吧!而老媽竟還滔滔不絕地說:「你瞧,這是她五歲時參加芭蕾舞比賽的照片。」  

  「可可一向多才多藝。」阿爸居然還幫腔。

  可淳憤憤不平地走向門口,用力推開門,一時間六隻眼睛全朝她「照過來」。

  「可可,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阿爸問。

  「是啊,酷野等了你快一個鐘頭了。」老媽說。

  可淳的目光掠過阿爸、老媽,落在酷野身上,和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遙遠地四目交接。

  她真不知他來做什麽,跟她的父母說了什麽,她又該說什麽?爲什麽老媽竟親昵的喊他「酷野」,而不是五十嵐社長?

  「我坐公車,速度當然比不上『冷凍車』。」她說的話,全場沒人聽得懂。

  「啥米是冷凍車?」阿爸不解地問。

  可淳抿著唇,默然無語。

  酷野注視著可淳略帶疲憊卻又充滿防衛的眼睛,立起身向可淳的爸媽說:「我走了,産權移轉的事我會派專人來處理。」他的視線緩緩移向可淳。「而我的幹妹妹可可在日本會受到最好的照顧,你們也可以常來看她。」

  他嘲諷的目光令可淳心底一驚,一股熱流全沖到臉頰上了,他那句「幹妹妹」說得好曖昧,分明是故意損她。

  可淳難以相信,他只是來對阿爸說明,他願意買下可園,而她成了他的「幹妹妹」;但若只是這樣,她還得反過來感謝他了——他沒有在她爸媽面前拆穿她,也沒有透露他們的「新關係」。

  「明天見。」酷野說,走出辛家。

  兩老送他到門口,只有可淳愣愣地杵在原地

  她見他走進院子,漸行漸遠,直到他即將開啓車門,她終於忍不住沖了出去。「等等——」

  酷野駐足,隔著車身瞥她。「什麽事?」

  「你……你來做什麽?」可淳喘息地問。

  酷野沒有回答,在暗淡的街燈下,他的眸光是那麽令人無法捉摸。「進屋裏去,否則難保你不會露出馬腳。」他淡聲說。

  他是在提醒她,他們之間的「勾當」?可惡!可淳不安地回頭看,阿爸和媽果真還在門口等著她。

  「你沒說什麽不該說的吧?」她只想知道這一點。

  「我沒那麽傻。」話說完,他片刻也不停留地上了車,發動引擎,離去。

  可淳怔然地看著他遠去,空蕩蕩的路面刮來一陣寒風,冷得她直打哆嗦。

  看樣子,他挺識時務的,是她自己窮緊張了。

  她垂著雙肩,走回屋裏,忽然覺得好累,倒是她的爸媽笑嘻嘻的,一左一右的勾著地說個不停。

  「可可,那個酷野人真好,而且真心喜歡你,你真是咱們家的福星。」媽說。

  「沒想到你原來那麽像他妹妹,而他竟因此買下可園,這真是因緣際會。」阿爸也說。

  因緣際會?福星?可淳心底的悲哀無人知曉,但既然她選擇當烈士,又何必在乎那麽多?

  只是,她忍不住狐疑地斜眼看爸媽——他們左一句酷野、右一句酷野,好像對他很有好感。

  「他來只是說明這些嗎?」她試探地問。

  」他一來就問你回到家了沒,我說還沒,他又說跟你約談好後,你就走了,他是來看看你有沒有安全到家。可可啊,他真是個好人,還說要留下來等你,於是我們就聊起來了。」阿爸重述當時的情景。

  可淳不只意外,還挺震驚的,他竟把他們的「會面」,說成了公事化的「約談」;而自己離開飯店時,心亂得要命,連聲道別都沒有,更拒絕再搭他的冷凍車,一甩頭就走人了,根本也沒有設想過他的立場。

  但他當真這麽「好」,特地來看她安全到家了沒?

  不,她不信——

  忽然之間一聲嗚咽從身畔飄來,可淳側過頭,看見老媽眼淚狂飆。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可淳在心底拉警報,以爲媽可能知道「真相」。

  「你明天就要跟酷野去日本了,咱們雖跟他認識不久,他卻願意這麽幫忙,還讓你去日本繼續讀書,你可要爭氣點。明天我去幫你辦休學,以後家裏的事你也別操心了。」她哭著說,阿爸也跟著紅了眼睛。

  老媽原來是關心這個,害得她嚇出一身冷汗!

  「不哭、不哭,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你們放心。」淚悄悄地滑下可淳的臉龐,她左一個右一個的摟住他們,安撫他們;她捨不得離開他們,對他們也有所隱瞞,卻也是情非得已,但至少她盡了最大的努力和孝心。

  今後,她只能自己看著辦了!

  ※  ※  ※  ※  ※  ※  ※  ※  ※  ※

  寒冷的晚風吹拂著酷野面無表情的臉,鬱結的一顆心終於舒展開來,親眼看見可淳安全到家,他總算松了口氣。

  她像一陣風般的離去,淒冷的模樣令他於心不安,他追出去,她卻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令他一顆心懸在當下。

  世間怎會有這樣矛盾的女子?她看似無邪卻也有極複雜的心思,看似無助卻有出賣自己的勇氣。

  他想一眼看穿她,卻又覺得她飄忽不定得令他傷神。

  但他又何必傷神?她只是自己花錢買來的一個「情人」不是嗎?

  也許他該做的只是回飯店好好的休息,擺脫掉惱人的她。他這麽想,但心卻違背了自己,他仍想著她,想探索她,她的影子在心底無法移除……怎會如此?怎會?

  ※  ※  ※  ※  ※  ※  ※  ※  ※  ※

  翌日,晚間七點。

  可淳堅持不讓父母送行,自己搭車到機場,人海茫茫中她很快發現五十嵐酷野;他坐在椅子上,低頭看書,沒發現她已經來了。

  可淳將隨身行李甩上肩頭,故作瀟灑的走向他。「嘿!我的機票呢?」

  酷野擡起臉,瞥著她清麗的小臉;今晚她穿了一件白色毛衣,牛仔褲,長髮恣意的披瀉,看來年輕飛揚。「幫你預訂了,去拿票吧!」他說完,合上書,放進公事包裏,起身徑自走向航空公司櫃檯。

  買好了票,付了機場稅,他們立即出關,在候機室裏等待。

  離搭機的時刻愈近,可淳的心愈恍惚,她開始想念臺灣的生活點滴,許多來不及道別的好友,包括學姐曼曼;她更想著不知的未來,遙遙無期的「囚刑」,情人是不是都被養在深閨,只等著臨幸?或者得天天待在他身邊?可以有點自己的自由空間嗎?

  她心底毫無頭緒,更不信他會讓她完成學業。

  「你會提供住處吧!」她低聲問,絞扭著手指,內心茫然無助。

  「我在日本各地都有住處,你喜歡住東京、伊豆還是北海道?」酷野正色的問。

  「我住在富士山上好了。」可淳語無倫次的打哈哈。

  酷野不語,只用清冷的目光瞧她,令她暗自打了個冷顫,不敢再擅自發言。

  許久他才說:「我會安排,你用不著操心。」

  可淳初次感到失去了自主權的可怕,她連住哪里都需要他安排!她下意識的撫摸行李袋,她只有一萬元不到的錢,如果用完了,該怎麽辦?

  「我可以外出打工嗎?」她問。

  「不需要。」酷野盯著她閃爍不定的眸光,一口回絕;當他的女人還需要打工,那豈不是笑話!

  可淳暗吃一驚,意思是她被包養了嗎?「那以後……我會天天無所事事嗎?」

  「不可能。」他要她進一流的女子大學攻讀園藝。

  「那……那……」她那不出來,心想這下完了,除了「服侍」他,恐怕她就只能天天在屋裏數時間了,她一向閑不住的啊!

  登機的時間恰巧到了,他也沒有再理她,拎著自己的公事包,走向登機門,可淳只好加緊腳步,跟了過去。

  飛機很快的起飛,可淳望著窗外臺北的天空,悲傷忽湧上心頭,她卻只能暗自在心底說,別了臺北,別了爸媽,別了我的……青春。

  ※  ※  ※  ※  ※  ※  ※  ※  ※  ※

  抵達日本時已是深夜時分,走出機場的那一刻寒意襲來,日本的冬天可比臺灣冷多了。可淳並沒有帶外套,雖然身上穿著毛衣,仍感到那股冷勁一直透進她的身子裏。

  酷野親自駕車到達位於東京近郊的豪宅,令人意外的是,氣派典雅的大屋裏空無一人。

  「你一個人住這麽大的房子嗎?」可淳脫了鞋,隨他從玄關走進寬敞舒適的客廳。

  「嗯。」酷野點頭,放下公事包,走進客廳一角的吧台裏,從冰箱取出兩瓶生啤酒。

  「那你的家人呢?」可淳四下張望,好奇地問。

  「我沒有家人。」這句話伴隨著啤酒罐開啓的聲音,震懾了可淳。

  她擡眼凝視正率性喝啤酒的他——看來他不願回答,那她只好識相地閉嘴。

  「我要跟你住在這裏嗎?」這他總該回答她吧!

  他思索了下,點了頭。

  瞧他那麽勉強,可淳不禁頑皮地問:「會不會妨礙你呢?」

  「妨礙我什麽?」酷野放下鋁罐,開了另一罐走出吧台遞給她。

  可淳接了過來,冰冷的啤酒把她原本就寒氣十足的手心給凍僵了。「如果你另有情人,那會不會『強進』啊?」

  說沒有情人是假的,他可是個正常的男人,但他懶得回答她。愛笑不笑地瞅了她一眼,提起公事包,走上樓,只抛給她一句——「喝完再上來,樓上不許吃東西。」

  這是規定?而他竟然又沒有回答她之前的問題,可淳生起悶氣,感覺體內有把火在燒著,她大口大口地喝著手上的「飲料」來消火,喝完後腳步沈重地上樓去。

  二樓也有個小客廳,走道兩邊分別有兩個空間,她走過去,往一道敞開的門向裏探,發現是書房,而酷野正在裏頭,端坐在豪華的皮椅上看電腦。

  「請問,我住哪個房間?」可淳立在書房外問。

  「對面。」酷野頭也沒擡地說。

  可淳扁著嘴,心不甘情不願地拎著行李,走進對面的房間。關上房門後才發現,這是間十分男性化的臥房,以藍灰色系爲主要色調,家具是清一色的紫檀木,顯得十分深沈,一點也不羅曼蒂克。

  她四處觀望,裏頭還有一間偌大的更衣室,衣櫃裏全是西裝、襯衫、領帶……這分明是酷野的臥房。

  他要她跟他共處一室?

  她臉紅心跳,緊張了起來,這也才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在他眼中所代表的唯一作用是什麽!

  瞧瞧衣櫃裏已沒有剩餘的空間,她打開了另一個衣櫃,裏頭是他的休閒服裝,角落竟還挂著一件性感的火紅色薄紗襯衣,她胃一緊縮,酸澀感漾滿胸口;看來這一定是屬於一個身形婀娜多姿的女性,也許是他的另一個情人。

  她悶悶地關上衣櫃,把自己的行李袋放在地板的一角,心底感到委屈。

  但她有什麽好委屈的,她出賣的是肉體又不是感情,她必須理性點,他對她可是大恩大德,無論如何都得多擔待。

  可是,她心底好難受,她又難受個什麽勁兒?

  她承認自己喜歡他、受他吸引,也許算是暗戀著他吧!但他都已經是她的「情人」了,還需要暗戀嗎?

  「唉!」她好累,累得連自己的心緒也無法分析了,頹然地打開行李,找出盥洗用具和睡衣,走往浴室。

  他的浴室還挺舒適的,浴缸大得足以讓她在裏頭遊上半圈;她在裏頭放了水,脫下衣服,冷得直想躲到熱水’裏;但她也不敢留連太久,怕他忽然進來,那她可會尷尬得無地自容。

  匆匆梳洗後,換了睡衣,可淳悄悄往房裏探看,發現酷野仍沒有進房來,她稍稍安心了。進了房,躊躇著要不要自己先睡,還是得知會他一聲?

  就在她看著大床發呆時,房門開啓了,她嚇了好大一跳,掉過頭去,卻接觸到他嘲弄的目光!

  酷野盯著她慌張的模樣,露出揶揄的冷笑。「屋裏就我們兩人。」

  他是在笑她大驚小怪嗎?可淳鼓起腮幫子,雙頰臊紅地咕噥:「我只是在想該睡哪一邊?」

  酷野朝她走來,邊走邊解開領帶,立在她身邊問:「你喜歡睡哪一邊?」

  他的接近令她心跳悄悄加速。「我怎麽知道?我一直都是睡單人床,不像你需要這麽大一張床。」可淳說得酸溜溜的,想起衣櫃裏那件女人的薄紗襯衣。

  「我習慣睡左側。」酷野眯起眼,研究她話中的涵義。

  意思就是他的其他情人睡在右側了!她心底漾起淡淡的悲哀,她竟然必須跟其他女人一樣同睡在這張床上。

  但她以爲自己有什麽特別?是她自己情願出賣自己的,他待她更不可能有什麽特例,別的女人一定不會像她這般愛計較,又要命的矛盾!

  而他老大要沐浴時,她這個「專職情人」應該不能自己蒙頭大睡吧!

  她幽怨的目光對上他,心緒浮躁不安,伸出手解他的衣扣,語氣墟弱地問:

  「要我服侍你沐浴嗎?」她希望自己說得夠溫柔,聲音卻僵硬且顫抖。

  「你習慣嗎?」酷野瞅著她帶怨的眸子,嘲諷她一句。

  「那是我的職責所在。」可淳手指發顫地卸下他的襯衫,他古銅色的肌膚,虯結的胸肌,驀地出現她的眼前,令她頓時心跳怦然。

  酷野冷哼,她那麽「專業」的口吻令他有些惱怒,也許今晚就嘗嘗她的滋味是否也具專業水準。

  他冷不防地攥緊她的柳腰,以如同惡魔般的口吻說:「就躺在床上等我。」

  可淳聽得腳趾發顫,慌亂和無助同時侵襲著她;酷野放開她,旋即走進浴室裏。

  可淳虛軟地跌坐到床上,環抱著自己顫抖的身子,心底十分害怕,但她已分不清自己是害怕著他,還是害怕未知的一刻即將到來……

  也許都有吧,但這一刻終將會來臨的!

  看開點吧,他對她雖然沒有愛情,沒有友情,至少有恩情;她反復告訴自己,動手將燈調暗,脫去睡衣,躺在情人的「位置」上。今晚她將抛去自尊,抛棄所有的矜持,把自己的身心獻給魔鬼。

  酷野離開浴室,走進房裏,目光須臾也無法移轉地定在床上那個柔媚的身影上——她肌膚細緻如雪,身材曼妙,粉嫩的乳尖撩人的聳立,十分誘人。

  他走過去,上床,低頭瞥她甜美清麗的小臉,她雖閉著雙眼,呼吸卻急促;他可以確定她十分緊張,忽地一時興起,很想逗她,看她能哦到幾時。

  他俯下唇,輕刷過她胸前柔嫩的蓓蕾,濕潤的舌輕輕旋繞,引起她的身子一陣戰慄,小蓓蕾立即堅硬;他喜歡她的反應,唇往下移去,落在蓊鬱的柔絲間……

  可淳滿臉通紅,緊閉雙腿,顫聲請求。「不……」

  「你沒有說不的權利。」

  他的話刺痛了她的耳膜,也刺痛了她的心,但她已把心交給魔鬼了,不應該受傷的……

  她畏怯地睜開眼,瞥見他俊美的臉上有抹嘲諷的冷笑,這一刻她清楚地覺察到自己對他動情了,內心深處期待著他也能報以相同的回應。她的愛情不知何時已悄悄來臨,卻來得不是時候,這令她無限哀愁。

  「我有點怕……對不起。」她說,無助的淚湧上雙眼。

  酷野望著她滿是淚霧的美麗眼睛,心迷惘了,雖知這只是他跟她之間的一場遊戲,卻無法不在乎她。

  她楚楚動人,膽小又情怯,他做不到不去在乎她的心情,放任自己縱情在這場無心的歡愛中。

  「那就等你不怕的時候吧!」他說,打算作罷。

  「爲什麽?」她訝異地瞅著他。

  「我無法抱著一個淚汪汪的女人做愛。」酷野扯動唇角,躺下身。

  「對不起。」可淳背過身去,瑟縮起自己,暗自哭泣。

  酷野看著她顫動的背影,忽地想伸手將她扯進懷裏安慰,卻又立刻壓制了自己的衝動!  

  他何必如此多情,他對世間的一切向來冷漠慣了,從來不習慣釋放自己的感情,更怕太多情,到最後會難以收拾;但偏偏她總是惹人憐借,害得他不得不在意她!

  坦白說,他不知道自己要她來做什麽?也許她將成爲他的困擾,但他卻又矛盾地不想結束這個困擾。

  也許他喜歡上她了吧……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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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酷野雙手枕在腦後陷入沈思中,難以成眠。不知過了多久,他發覺身畔的人兒不再發出啜泣聲,而是沈沈的鼻息——她睡了?

  他起身探視她,果真是睡著了,心裏奇怪著,她怎能上一刻還流著淚,下一刻卻安然入睡?

  他低低地笑了,搖搖頭,伸手拉過被子覆蓋上她迷人的身子。側身熄了燈,合上雙眼,今晚是他頭一次跟女人同床共枕,卻什麽也沒發生。

  深夜,東京的氣溫更低,可淳禁不住寒冷地醒過來。室內沒有任何光線,她不安地起身,身上的被子滑落在腰間,她不由得冷得打顫。

  「怎麽了?」酷野一向睡得淺,身旁的動靜教他立刻醒了。

  可淳聽見身畔低沈的聲音,羞赧地環抱住自己裸露的身子,小心拉過被子的一角遮住自己?「我吵醒你了,不好意思。」

  這客套話令酷野一陣懊惱,他想繼續入睡,不理她,卻聽見她輕聲地請求——

  「你這裏有沒有厚一點的被子?」  

  他偏過頭,懷疑地問:「你冷嗎?」  

  「嗯,有一點。」其實是冷得要命,手腳都快凍僵了!雖然室內有暖氣,但她仍感到冷,臺灣的冬天似乎沒有那麽冷。

  酷野伸出手,精准的握住她的小手。她冷冷的小手,令他心底一悸;她不只是一點冷,而是凍壞了。他臂膀一收將她扯進懷中,另一手繞上她的腰間,將她定定地圈抱在懷裏。

  「啊!」

  可淳驚喘,詫異地擡眼看他,他卻合上眼,淡聲說:「我就是厚被子。」  

  他的身子好溫暖,熱力迅速傳導給她,她發現他也是一絲不挂,身下更有個什麽奇異的熱流在鼓脹,惹得她心慌意亂,動也不敢動,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酷野後悔抱著她,她的身子要命的柔軟,肌膚滑若凝脂,觸動他男性本能的反應,雖然他並沒有一絲邪念,卻被挑起衝動的欲念!  

  「你……要不要放開我?」可淳屏息地問,心瘋狂跳躍著。  

  「你不冷了嗎?」他並無意放開她。  

  「我可以去穿上衣服。」可淳囁聲說,急於逃開他灼人的懷抱。  

  酷野的大手滑過她纖細的背,試探她的溫度,仍是冰涼的,他蹙眉,將她攢得更緊密。 「用不著多此一舉。」

  可淳以爲他在嘲弄她,但幽暗中她卻隱約看見他眉心緊鎖!她怯怯地從他懷中抽出手,輕輕往他的眉心撫去,果真如同她所見。

  爲什麽?他擔心她著涼嗎?她的心一陣震蕩,一道無形的暖流在她心窩裏亂竄。

  「你在做什麽?」酷野扣住她寒冷的小手。

  「沒……」可淳收回手,放鬆自己,安靜地倚偎著他,不知爲何她不再對他強壯的懷抱感到不安,雖然她仍害羞,卻覺得被他擁著好溫暖,睡意再度襲上她的雙眼。「我可以就這麽睡著嗎?」

  那豈不是酷刑!他身子緊繃,心底反對,嘴裏卻應允道:「當然。」  

  可淳懶懶地打個呵欠,合上雙眼,在他暖暖的體溫包圍下,沈沈睡去。

  酷野聆聽著她平穩的吸呼聲,對她那麽容易入睡頗感佩服,不過他卻要失眠了——擁著纖柔性感、又全裸的年輕女子身體,令他內心火熱,疼痛難當!

  但他竟沒有碰她的打算,倒是心底升起一種奇異的滿足感;他覺得這感覺真是愚蠢,想試圖消滅這份感覺,卻愈是抗拒,它愈是排山倒海而來。

  他何苦要抵拒?何不享受這份滿足,放寬心去體會她的甜美。

  他是喜歡她的不是嗎?

  幽暗中,他凝著她的小臉,嗅著她的發香,想要她的念頭,愈加強烈了。  

  ※  ※  ※  ※  ※  ※  ※  ※  ※  ※

  翌日,五十嵐社長辦公室裏——

  酷野一如往常,處理堆積如山的文件,審閱報表;但今早他的表情卻十分輕鬆,連他的兩名男秘書都感到社長大人的「異樣」,但無人敢作聲。

  事實上,酷野自己也發覺今天的心情很不一樣,經過這一夜,奇妙的滿足感仍留存在他心頭,他不在乎自己一夜無眠,不在乎被她枕得麻痹的手臂,一想起「她」,他的心竟是十分火熱。

  離開時她仍睡著,他從床底的櫃子取出毛毯,幫她蓋得緊緊的,她應該不會再感覺冷吧?

  他牽挂著她;瞧瞧時間,快中午了,她醒了嗎?  

  他看過她的行李袋,她並沒有帶厚大衣,心底興起一個念頭,他放下未處理完的公文,起身套上外衣,離開辦公室。  

  同在辦公室的兩名秘書,驚訝地互望一眼,十分納悶地問對方:「社長大人好像第一次這麽準時休息呵?」 

  「太反常了,好多文件都沒看完呢!」  

  「是不是龍體欠安?」

  「這……看來不像。」兩人猜不透,但社長大人都休息了,他們兩個小的也準備休息去,好喘口氣。

  酷野快步走出辦公大樓,他記得附近的商店街有家專賣外套大衣的店。循徑而至,看見櫥窗裏正展示新款的女用大衣,粉色系,樣式挺新潮,就這件吧!

  他決定買下給可淳。進了店裏,對女售貨員說:「幫我打包櫥窗那件大衣。」

  女售貨員立刻照辦,並詢問:「先生,這是送給女朋友的嗎?」

  女朋友?酷野不置可否。

  「還有同一款式的男用外衣呢!」售貨小姐熱絡地說,主動拿了他的尺碼的墨綠色大衣向他展示,笑著說:「一同買下可當情侶裝哦!」

  情侶裝?太幼稚了!「就這兩件。」他取出信用卡。真不知自己買下兩件做什麽?自嘲自己的舉動,但他仍是兩件都買下了。

  ※  ※  ※  ※  ※  ※  ※  ※  ※  ※

  宅第裏,可淳仍留連在甜蜜的夢鄉,迷迷糊糊地睡著,房外忽地傳來玻璃的碎裂聲,還有人發出尖叫,驚擾了她。

  可淳悠悠睜開雙眼,喃喃自語:「天亮了!」她望向鬧鐘,短針指著十一點,看來不只是天亮了,而且快要日正當中了。酷野的位置空蕩蕩的,他一定是上班當社長去了。她伸著懶腰,發現自己身上蓋著毛絨絨的厚毯子。

  這……是酷野幫她蓋上的嗎?難怪她一直感到很暖和,而沒有在他離去後冷得醒來。

  他的體貼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把毛毯撞在胸前,唇邊挂著甜甜的笑,心底也好甜,這樣偷偷的感到甜蜜好傻,但她真的對他很有好感啊!

  她在心底悄悄地想著初見他時那副酷模樣,現在倒覺得他其實挺溫柔的。若是他一直都對她那麽好,那她肯定會深深愛上他的。

  然而此時外頭的嘈雜聲更明顯了,一句謾駡聲清晰地傳來,打斷了她的思潮——

  「這花瓶看來很昂貴,你的薪水都不夠賠。」

  可淳聽不太懂話的內容,因爲對方的日語說得又快又急,但她察覺不對勁,立刻拉過整張毛毯裹住自己,到更衣室裏找厚毛衣和牛仔褲穿上,匆匆梳洗,開門看看外頭發生了什麽事。

  門一開,一群女傭裝扮的人全望向她來。一個年紀較大的女傭拉著一個面有懼色的小女傭朝她走過來,行了九十度的大禮,說了一長串的句子——

  「歐桑,對不起,我們是清潔公司派來的,這個新來的小女傭玉子,打破了您的彩繪花瓶,真是對不起,一定會照價賠償的。」

  可淳努力地聽,只聽得「歐桑」、「清潔公司」和「玉子」,其餘則是鴨子聽雷,她猜想玉子是那小女傭的名字。

  但她光看狀況也知道,是這小女傭玉子闖禍了;而她第一次被當成「歐桑」,還真是挺奇怪的感覺,她們一定以爲她是這家主人的「太太」!

  她忽然興起一個頑皮的念頭,假裝自己就是「歐桑」;不過她可是個很「雅撒西」的歐桑哦!

  「沒關係,清一清就好了,玉子別放在心上。」這句簡單的日語她會說。  -

  玉子意外極了,自己非但沒有被責備,還被安慰,她連連鞠躬道謝。「謝謝歐桑,謝謝、謝謝……」

  可淳瞧她說得又急又激動,儼然很感謝她這個冒牌的「太太」,而她樂得日行一善,反正只是一個花瓶,酷野應該不會那麽小氣才對。

  笑著走下樓去,在客廳桌上發現一籃新鮮的蘋果,她嗅到香氣,忍不住拿了一個,咬一口,芳香的蘋果汁在她嘴裏漾開來,甜到心坎底。

  她走向窗前,看見外頭有個身著格子衫、牛仔褲,體格矯健的年輕男子正在修剪花壇旁的一長排矮雪木;可淳發現他修剪的手法相當利落,想跟他「切磋切磋」。她帶著蘋果,邊吃邊走出院子,外頭天空明亮,可是門一開卻是寒意襲人。

  「嗨!」可淳說了句國際慣用的招呼語,令他回頭。

  「嗨廠男子停下手上的大剪刀,以衣袖拭去額上的汗,露出陽光般的笑臉。

  可淳瞧他笑臉親切,用生澀的日語問他:「你是園丁嗎?」

  他笑著,點了頭。兩人談起天來,可淳得知他是五十嵐旗下的園藝造景專員,還跟他交換了一點園藝的心得。

  酷野車尚未駛進鏤花大門,就見可淳和他的園丁有說有笑。他一路飆車,把外套親自快遞送回來,心底挂記著不讓她著涼,她卻站在寒風中跟別的男人聊天?

  一把慍火在他犀利的眼中熊熊燃燒,將他所有的「愛心」全都焚毀!

  他按了遙控器,鏤花大門緩緩移動,開啓了。

  可淳這才發現酷野回來了,心底雀躍地看他把車子駛進院子,停在屋前,她開心地跑上前去。

  「你回來了!」她在車門外對他甜笑,沒想到他一下車竟是一臉酷寒,正眼也不瞧她一下,徑自繞過車的另一端,開門,提了兩個大型紙袋進屋裏。

  可淳一怔,不知發生了什麽事,爲什麽凜冽的霜雪又回到他的臉上?

  她拿著咬了幾口的蘋果,追進屋裏,那些女傭已移師到客廳,正努力地打掃;而酷野早巳上樓,可淳只看見他的背影,匆匆追上去,但他卻走得更急,像要跑給她追似的!

  他直接進了房間,她跟進去,見他憤怒地甩了手上的提袋,猛烈的力道震住了她,也抖落了其中一個紙袋。她看見露在外頭的一個粉色扣子,像是女用外套!

  一定是買給某個女人!這念頭令她挫折。

  忽然他轉過頭來,瞪著她和她手中的蘋果。「樓上不准吃東西,不是說過了嗎?」

  他像在訓誡學生似的語氣令她很難受,但這會是他真正動怒的原因嗎?還是借題發揮?是不是她住在這裏「妨礙」了他?

  可淳知道自己不該火上加油,但她是否必須忍受他這樣的莫名其妙?

  她不信邪,皮皮地當他的面咬了蘋果一口。「那又如何?」

  她的大膽挑釁更加刺激了他的怒火;他朝她走過來,眼中森冷的火光嚇壞了可淳,她防衛地把蘋果砸向他,卻立刻後悔,她並無心傷他啊!

  但他像阿諾一樣,打不痛似的,仍直挺挺地朝她走來。

  可淳想三十六計溜之大吉,但她該溜到哪里?這裏是他的地盤啊!

  她惶恐地後退,退到牆上,恨不得把自己嵌進牆裏,他一臉鐵青的樣子好可怕。就在他接近的那一刻,她緊緊閉上雙眼,像只受驚的兔子似的求饒。「對不起!」

  「絕不原諒你。」這聲宣判,不是低吼,也不是咆哮,而是極爲陰冷,害得她渾身打顫。

  「你……也拿蘋果砸我嗎?」她心慌地睜開雙眼,怯怯地望著他眼中的怒意。

  酷野冷冷地一笑,如夜魔般低啞道:「我沒那麽幼稚。」

  「那……那……」她還沒「那」完,他的臂膀就如狂風般掃向她的腰際,一把鉗往她,冰冷的吻像雷電似的迅速落下,震懾了她的心魂——這就是吻嗎?她雙手抵在他胸膛上,心狂野地跳著!

  酷野毫不留情地吻她,只想殘酷地懲罰她,完全不理會她的青澀,但她口中的香甜,柔嫩的舌尖,卻引誘他,幾乎要爲她失去理智……

  他何須理智?她本該屬於他!

  灼熱的氣息在兩人之間漫流,她感覺到他的身體異常緊繃,更清楚地發現抵在她身下的男性昂然,驀然驚覺下一刻會發生的事,她心慌也緊張,雙手揪緊他的衣襟。

  終於他放開她的唇,大手卻在她的曲線遊走,探入她的衣下,穿越內衣擄住她的胸波;她驚喘,而他燙人的掌心溫度熨貼到她身上,迅速在身上擴散。

  「你要我了嗎?」她擡起顫動的眸光,怯怯地瞅著他;他不語,再度吻她,雙手滑到她的腰間,解開她的牛仔褲、毛衣、所有障礙……

  冷空氣拂過可淳裸露的肌膚,令她發顫。她不安地瞅著他,他的目光仍那麽可怕,她什麽也不敢問,怯怯地伸出手解開他的衣衫,他健碩的體魄令她心跳更狂,她不靈活的手指顫抖地往下探,解開他的皮帶、褲子……接著將自己的身子倚偎進他的胸懷裏。

  他扣住她的腰,將她帶到床上,陽剛的男性體魄覆上她的,床輕微地晃動,她隱約知道他正褪去身上僅剩的唯一屏障,目光不敢往下移。

  她的雙腿被分了開來,疼痛也隨之而來。「啊……」他進入了她。

  酷野詫異地停止動作,她痛楚的神情揪緊他的心,他訝然地問:「你是第一次?」

  「嗯……」可淳咬著唇,痛苦地點頭。

  酷野這才恍然了悟,難怪她曾說——「我當然是無價,而且可園跟我同等值」;也許他下意識裏也認知到她的清純,於是一直未曾輕易碰她。

  但親自驗證了,卻有說不出的懊悔!

  「要我停止嗎?」他問。

  她發現他眼中擔心的神色,心竟虛飄了起來,無端地感到幸福;輕輕將雙臂繞上他的頸子,拉下他的頭,在他耳邊說:「不要。」

  他的心震了一震!他急欲懲罰她,她卻不知道嗎?

  他方才還對她撒潑耍賴的模樣感到生氣,此刻卻只想苛責自己,整顆心被她突來的溫馴給迷惑了。

  他不喜歡這般迷惑的感覺,甚至想逃開這份感覺。

  「我知道一下下就不痛了,對不對?」

  她的問題聽來傻氣,卻令他充滿憐惜,他擡眼瞅住她那雙清靈中略帶驚惶的雙眼,冒著汗珠的額,心又震動廠;她其實是害怕的,而他竟沒有給予一丁點溫柔。「我不想弄疼你。」

  可淳眨也不眨地看著他,此刻的他眉宇舒展,不再那麽憤怒,還有些溫柔,充滿熱力的雙眼猶帶著憐惜之情,她的心又悄悄爲他而悸動了,她相信他絕不是表面上看來那麽無情。

  如果她可以選擇,她多希望自己沒有出賣自己,而只是純粹地愛上他。單戀也許有些可悲,但她卻不後悔,因爲她真的愛他,在茫茫人海中,要愛上一個人多麽不容易,她會把這份愛永遠藏在心底。  

  「我已經不覺得疼了。」她輕柔地說,軟軟的耳語使他心折。

  「放心地……要我。」她差點說成愛我了,但她清楚像他這樣的男人,是不會輕易愛上一個人的,她對自己更沒有那麽大的自信。

  她眼中的溫柔牽系著他,律動的開始是那麽輕柔,她的緊窒及青澀吸引他探索;他動情地吻她微啓的唇,吻她胸前美麗的花蕊,內心的悸動前所未有。

  加速後,快感迅速竄升,她感到身子起了神奇的變化,熱流不斷在腹下擴散,她性感地呻吟,款擺腰肢,只想迎合他,跟他一同奔向天際雲端。

  他攥緊她的身子,神速衝刺,她的緊小深深吸引他,她嬌媚的姿態更加挑動他,使他一再抵達花心深處,領她奔上高峰!

  結束了嗎?

  可淳仍感到天旋地轉,但酷野卻已離開她!

  她不喜歡他離去後寒冷空虛的感覺,傭縮起自己,害羞地看著他進浴室的背影,忽然感到好累,只想疲憊地合上雙眼。

  酷野打開冷水,當頭淋下,大冷天,他卻只想借冷水使自己清醒;因爲他竟讓一場沒有預期的歡愛,掀起心中無限的浪花。

  他從未對任何女子産生這樣的感覺——他不只想愛上她,更想憐借她,給她所有的溫柔。

  這是危險的警訊,而他並不想玩火自焚!他的世界是冷漠的,他從不信任感情的存在,他只愛家人,家人卻一一離他而去;於是他冰封起自己,再也跟這世上的一切感情絕緣。

  是什麽讓他如此憤世嫉俗,他不想去分析,那必須想起太多令他痛恨的往事!他只想擺脫此刻的心情,擺脫辛可淳;他必須遠離她,必須!

  他在心底做了抉擇,擡起臉讓冰冷的水溫透進皮膚,冷凍他的心。

  ※  ※  ※  ※  ※  ※  ※  ※  ※  ※

  可淳做了一場夢,夢到自己在雪地裏奔跑,心急地想找尋心愛的人的蹤影,她在呐喊,喚著他,但他卻不知去向!

  「酷野……」

  這聲低喚從她口中逸出,她醒了過來。剛剛她喊了什麽?酷野嗎?怎麽會做這樣的夢?

  她望向窗外,外頭竟飄起細雪。裹著毛毯下床,打開窗往外探,天好冷,不過真的飄雪了,薄薄的一層雪花鋪在剛修剪好的矮樹上、草坪上,叫人看了好驚喜!

  可淳從來沒見過雪這麽「活生生」的從天空上飄下來,她開心地往浴室裏直呼——

  「酷野,下雪了!」

  她忍不住又往窗外探,頑皮地伸出手去接住雪花,但一會兒她才發現浴室裏沒有回音。

  她納悶地往浴室走去,發現裏頭沒有人,他不知何時離去了,會是在樓下嗎?或者到公司去了?

  她拉緊毛毯,打開房門往外看——外頭靜悄悄的,那些女傭好像結束工作走了;她裹緊自己,小心地走出房外,在樓梯口往下喚:「酷野,你在嗎?」

  沒有回應。看來他不在家,可淳感到十分失望,這樣的天然美景竟無人共賞,不過他大概常看到雪吧,不像她這個劉姥姥。

  踱步回房,她拉下毛毯,整理好零亂的床,想起方才的情景,心仍怦然不止。

  她正要踅進浴室,發現他回來時帶著的兩個提袋,仍歪斜地躺在地上。她走過去好奇地打開來,發現是一件粉色大衣,和一件同款式的墨綠色大衣。

  這是情侶裝嗎?看樣子他跟那個女子感情很好。

  她歎息,心底落寞,將衣服收進提袋裏,心悶地走進浴室裏,坐在浴池畔,她打開水龍頭,水流泄進浴缸裏,而她的雙眼也像水龍頭,淚嘩啦啦地流,心好似打了千萬個結似的痛苦。

  她嫉妒著那個即將擁有大衣的女人,真的好嫉妒呵!

  什麽樣的女人能得到他的愛呢?她真想知道,卻又無從得知,這令她痛楚難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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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5 00:17:00
第六章

  從黃昏到黑夜,可淳都一個人留在屋裏,鬱鬱寡歡地倚在窗臺前,數著窗前的雪花,直到雪堆積得滿窗臺,她再也數不清。

  都晚間八點了,酷野爲什麽還不回來?

  驀然,她從窗口看到庭院外的大門有車燈,大門開了,她灰暗的心情終於出現一線曙光。

  「一定是酷野回來了。」她喃喃地說,拉拉自己的衣袖,撫平衣衫,很快地離開房間,下樓去。

  在樓梯間裏,她聽見客廳傳來開鎖的聲音,心止不住地狂跳,門開了,但進來的卻不是酷野,而是他的秘書,她曾在臺灣他下榻的飯店見過他!

  可淳煞住腳步,滿心懷疑;而那位秘書見了她,一板一眼地打了個招呼,走進客廳,將一個精致的便當和一隻公文袋放在桌上。「你好,社長派我送來你的晚餐,和入學的相關資料。」

  可淳心底一震,走下樓,問道:「他呢?」

  「社長暫時不會回來了。」  

  「爲什麽?」可淳不只驚詫,整個人如墜五裏霧中。

  「這……」秘書表情有些爲難。

  「他去哪里了?」他要把她一個人留在這裏嗎?

  「很抱歉,社長沒有交代。」秘書搖頭道。

  不,她不信!他一定知道酷野去了哪里,身爲秘書哪可能不知老闆的去向?但爲什麽酷野不親自告訴她?她一覺醒來他就不見了,她全然無法接受!

  「他難道不用上班嗎?」她彷徨地問。

  「他可以從遠方『遙控』,不一定需要親自到公司。」秘書答得玄妙,弄得可淳一頭霧水。

  「我不懂。」她搖頭,但秘書顯然是愛莫能助。

  「請你把公文袋裏的文件填一填,那是些進入園藝專校用的文件,明天日語教師會替你補習,過些日子你即將筆試,進入園藝專校就讀,還有,會有專業廚娘來爲你做飯,不必擔心。我先走了,明天一早我會再過來。」他行禮,轉身離去。

  不……她還有問題沒問完!她想追過去問個一清二楚,但她的腳步卻虛軟得無法移動,他只是個代爲傳話的人啊!真正的原因只有酷野自己知道。

  她心底有一千萬個爲什麽,卻找不到答案,跌坐在沙發上,望著桌上的便當和文件,心情陷入幽暗穀底。

  她是做錯什麽得罪他了?他用這樣的方式懲罰她嗎?

  但她究竟做錯了什麽?拿蘋果砸他?

  或者他和某個心愛的情人在一起,而沒空理她了吧!這個想法像刀刃一樣深深劃過她的心口,心絞疼了起來,心碎的淚湧上雙眼。

  若是那樣,那她也沒轍了,不是嗎?

  寒意從四面八方而來,可淳覺得好冷,冷得幾乎要昏厥!

  ※  ※  ※  ※  ※  ※  ※  ※  ※  ※

  隔天一早,秘書來了,帶來了一個會說中文的廚娘小林嫂,和一個日語家教。

  女教師相當嚴肅,上課地點在二樓的小客廳,但可淳失眠而精神不濟,糾纏在心頭的疑問仍未解開,心懸在半空中教她無心上課。

  「小姐,如果你想進專業學校卻不用心,那你只是在浪費時間。」女教師毫不客氣的警告她。

  可淳不以爲意,是誰規定她非得進學校的?她也可以一走了之回臺灣呀!她自暴自棄地想,忽然媽媽的嗚咽聲在她腦海裏響起——「你明天就要跟酷野去日本了,咱們雖跟他認識不久,他卻願意這麽幫忙,還讓你去日本繼續讀書,你可要爭氣點……」

  她絕不能就這麽回去,她必須爭口氣,一開始她就隱瞞了實情,現在更不能讓父母蒙羞,這點她比誰都清楚!

  而且她也無法瀟灑地走,她的心被牽絆了,緊緊系在他的身上,她必須留在這裏等他回來,問個清楚。

  但他究竟去了哪里?難以言喻的委屈教她鼻頭一酸,淚湧上雙眼……

  女教師一怔,發現自己可能話說得太重了,趕緊說:「不好意思,我只是實話實說。」  

  可淳揉揉淚眼,並沒有怪她的意思,只是自己一時傷感。驀地,可淳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  

  「我會好好努力的,請你務必幫我,考上那所專業學校。」她真心地說。  

  「沒問題。」女教師自信地點了頭。  

  ※  ※  ※  ※  ※  ※  ※  ※  ※  ※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雪下了又融,融了又下,約莫過了一個月,酷野卻始終仍是音訊全無。天候凜冽,但可諄並不覺得冷,不知是習慣了,還是心也被凍壞了!  

  一早清潔公司又派人來清理房子,那日打破花瓶的小女傭玉子進臥房整理,發現「歐桑」手裏卷著書,一個人在窗前發呆,好意地過來問候她。「歐桑,天好冷呢,你,怎麽開著竊?」  

  「我不冷。」可淳搖搖頭問道:「你們固定多久來打掃,一次?」  

  「應該是一個月,我們公司是預約制,以坪數計費,雇主可以指定幫傭的人數,我們也很樂意配合雇主的時間來上工。」玉子很詳盡也很有禮貌的回話。  

  可淳點了點頭。原來是一個月打掃一次,難怪會有,不准上樓吃東西這樣的嚴格規定。  

  她帶著書靜默地離開房間,下樓,走出大屋外,意州發現園丁換了個健壯的歐巴桑,她正努力地在院子裏鏟,雪。

  可淳坐在臺階上看著她,歐巴桑也發現她,揚起手來打招呼。可淳點了個頭,靜靜地倚著冰冷的柱子,發起呆來。這許多日子以來,她不再愛笑,不再多話,她總是一個人安靜地讀書,轉移目標不去想酷野。

  但他始終存在她的心底,她無法除去對他的強烈思念,尤其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孤獨和想念總是不放過她!

  她好想他,他卻把她遺棄了。

  沒想到他會那麽快就對她生厭了,一定是她太沒有魅力了,他才會走吧!她相信他的心早已被另一個很有魅力的女子佔據了。

  他此刻是跟「她」在一起嗎?

  可淳心底總有千百個想法不斷翻攪,每次想到最後一定是淚如雨下……

  她愛上他了,深深地愛著他,無論他心底有沒有她,她都愛著他;她知道自己不會再愛上其他人,因爲他已佔有她全部的心。

  淚滾滾直落,她只能寄語白雲,期待他不要將她遺忘。

  ※  ※  ※  ※  ※  ※  ※  ※  ※  ※

  北海道,酷野的私人別苑——

  「你在想什麽?」日本當紅的AV女優原香走到房間外,一雙狐媚的眼瞅著露天溫泉池裏獨自喝悶酒的酷野,解開圍在胸前的白浴巾,緩步走下熱氣蒸騰的溫泉裏,豐滿的身子倚偎進他的懷中,徑自取走他手上的酒杯,輕啜了一口。  

  「你到底在想什麽?整天不見你開口。」原香輕聲細語地問。

  「我不想說話。」酷野仰頭靠在天然岩石砌成的池畔,閉上雙目。

  「別這麽悶嘛,我來替你按摩。」原香不死心地纏著他。

  「煩!」酷野冷酷地甩開她,力道之猛使池裏濺起水花。

  原香嘟起嘴,只好坐到角落,不再招惹他,她陪過他許多次,多少知道他冷漠的性格,但這次她來北海道天天陪著他,才發現他真的很難相處,無論她多賣力的取悅他,他總是一臉冷。

  但她也沒有什麽好計較的,伴著他還有錢可領,還可享有他超人的床上功夫;忍一忍,他的個性也沒什麽大不了,而且他英俊又多金,出手大方,最能滿足她的虛榮心。

  沈默中,酷野的目光飄向遠方冰天雪地的美景,此刻她在做什麽?

  秘書說她很努力地讀書,準備入學考;而他呢?打算逃避到幾時?他的人逃得了,心逃得了嗎?

  事實上,她在他心上已系了一條無形的繩子,她甜美青澀的模樣總縈繞在他心頭。

  他深知自己愛上她了,看見她和別的男子有說有笑,他會怒火中燒;那一刻,他便知自己完了,這令他苦惱萬分也害怕……他曾深愛過的父母、小妹全都離他而去,從此他緊閉心門,而她竟毫無防備地溜進他心底來!

  可淳……他總在心底低喚她可愛的名字,卻只想逃開她,深怕付出情感後,卻落得一場空。

  他緊閉上雙眼,內心隱隱顫抖,至少在這裏他覺得自己是安全的,他不必付出任何情感,身畔的女人不會給他任何負擔,他只要輕鬆地付錢,就可以對她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但他要躲到什麽時候?他當真能不再見她嗎?這個答案,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  ※  ※  ※  ※  ※  ※  ※  ※  ※

  東京——

  「小姐,晚餐準備好了,快進屋來,外面好冷。」廚娘小林嫂在門口喚著動也不動的可淳。

  可淳從下午就坐在門口,身子早就凍僵了,但她一點也不感覺冷,借屋檐上的燈光,她拼命地K書,只想排除任何雜念。

  她心底有個想法——也許她努力地讀完,酷野就會出現了吧!

  「小姐,你不餓嗎?」小林嫂圈緊脖子上的圍巾,出門來問。

  可淳這才怔怔地擡眼。「什麽事?」

  小林嫂看可厚神色有點不太對,撫了撫她的額。「小姐,你體溫怪怪的,快進來。」

  「我沒事。」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麽怪怪的。

  「那也得進來,外邊好冷。」小林嫂好言勸說。

  「哦。」可淳點頭,爬起身,這才發現自己頭重腳輕,眼前的景物旋轉了起來,她虛弱地倚在柱子上。

  「小姐,你怎麽了?」小林嫂緊急的問,扶住她。

  「我沒事。」可淳眨眨眼,定定神。

  「一定是吃得太少了,我做的菜你沒一次吃完的。瞧你愈來愈瘦,這樣一來,秘書先生會怪我失職的。」小林嫂擔心地說。

  「沒有人會怪你,我肚子餓扁了,今晚一定吃光光。」可淳安慰她,和她一起進屋,好意地說:「你可以先下班了。」

  「那我先走了,明天一早來,我希望見到碗盤都見底了。」小林嫂說。

  可淳點了頭,進了餐廳裏,坐在冷寂的位子上,執起筷子卻悲從中來,但她努力地不讓淚水落下來,她要自己相信,酷野一定很快會回來。

  夜半,可淳正要上床,門鈴竟意外的響了起來。

  她精神大振,立刻從床上跳下來,第一個念頭就是,酷野回來了!

  但隨即理智又將她的狂想消滅,酷野回來何必按門鈴,他有鑰匙,但也許他忘了帶了……

  她的心思反復不定,心情是既期待又怕受傷害。很快地換下睡衣,她摸黑下樓去,拿起門口的影像對講機,熒幕上立即顯現出來者的相貌,令可淳驚詫的是,那人看來像是……帥姐夫!

  」五十嵐到底在不在東京啊?」這一旁問話的聲音是……學姐曼曼!

  「那傢夥有很多房子,就碰碰運氣好了。」帥姐夫這麽說。

  可淳心底有個很糟的感覺!她該怎麽辦?假裝屋裏沒人,還是接待他們?

  正當她躊躇,又聽見曼曼學姐在嘮叨:「都是你,度蜜月卻把飯店的日期訂錯了,若是五十嵐不在,我們就要霹宿街頭了,人家快凍僵了啦!」

  「寶貝,稍安勿躁啊!」帥姐夫溫柔地說,又按了一次電鈴。

  可淳毫不遲疑地說:「快請進來。」她按了鏤花大門的開關,也清楚地看見帥姐夫聽到她的聲音時驚訝的表情。

  她無奈地歎了口氣,走向門口開門,開燈。當曼曼學姐一見到是她,立刻把行李全塞給帥姐夫,很快朝她奔來,大感意外地拉住她的手問:「可淳,怎麽會是你?你也是飯店訂錯日期,流落街頭嗎?還是怎地?」

  帥姐夫一個人拖著兩個行李箱,快步走來,相同的疑問也浮現在他臉上。

  「我跟酷野同居。」可淳說出此話時腦子是空洞的,並沒有預期的緊張和羞澀,倒是曼曼大驚失色,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酷野人呢?」帥姐夫掩飾得很好,淡然地問。

  但這卻考倒了可淳。「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已經離開一個月了。」

  「什麽?那你們就是分居了?」曼曼驚詫地問。

  可淳搖搖頭,聳聳肩,不知該從何說起。她請他們入內,關上門。

  「就坐下來,我把一切告訴你們。」世上有許多事不好對父母說的,只能對朋友說,可淳不介意讓最好的朋友知道自己的狀況。她沏了兩杯茶,裝好點心盤,娓娓道來。

  「太可惡了,他這麽扔下你不管,究竟跑哪兒去了引」聽完可淳的話,曼曼氣得發飆,摟住可淳給她精神安慰。

  「所謂狡免有三窟,酷野那傢夥此刻不是在伊豆就是在北海道,我幫你查查他的地址和電話。」帥姐夫刻不容緩地取出隨身的日誌翻找,找到後抄下來給可淳。

  可淳把電話和地址攢在手上,心在顫抖,看到這地址,仿佛是看到酷野一樣的激動。「謝……謝,快上樓休息,三樓有客房,我帶你們上樓去。」可淳感激地說。

  一行人上了三樓,可淳走後,曼曼忍不住哭了起來。

  「別哭,你這樣她會更難過的。」帥傲軍摟住心愛的老婆安撫。

  「我就是忍不住啊,怎麽會發生這種事?那個五十嵐應該對她負責任,可淳看來是愛慘了他,她很乖的,我最瞭解她了,嗚——那五十嵐既然是你同學,那你也該負點責任!」曼曼淚流不止,還把責任推到老公頭上。

  「不如我來打個電話探探那傢夥的口風,看他到底有什麽打算。」帥傲軍說。

  「不,不成,那會讓他更自以爲是的;我倒有個點子,不過你得幫忙。」曼曼正氣凜然地說。

  「什麽?」帥傲軍俊臉微微抽搐地問,不知老婆大人有何詭計。

  曼曼把小嘴靠向帥傲軍的耳朵,嘰嘰喳喳地說了她的秘密計劃;只見帥傲軍表情有點古怪,但老婆大人都獻計了,好老公哪有不照辦的道理。

  另一頭,可淳進了房,坐在電話旁看著那紙上的地址和電話,神思卻遠飄了;她該打這電話嗎?或者直接去找他?

  她思索著,無助的淚滴了下來,落在那張小紙片上,模糊了字迹,她趕緊用衣袖擦拭,捧在隱隱作痛的胸口前。

  其實她知道自己是沒有立場去找他的,如果他正和心愛的女人在一起,那她就更不能去打擾他了。

  他有他的世界,而她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過客,只要知道他在何處,她就該心滿意足了。

  她抹抹淚,躺到床上,把他的地址電話放在他的枕頭上,仿佛他就在身邊似的,希望這一夜能幸運地夢到他。

  ※  ※  ※  ※  ※  ※  ※  ※  ※  ※

  早晨的餐桌終於不再是可淳一個人,有學姐和帥姐夫在,她的心情開朗了許多。  

  「你有沒有打他的電話?」曼曼喝著牛奶,試探地問。

  「沒。」可淳搖頭,其實她把酷野的地址和電話隨身帶著,如此一來就算是如影隨形了,也小小的滿足了她空虛的心靈;雖然這樣有點傻、有點悲哀,但她只想這麽做,而鼓不起勇氣做出任何「行動」。

  曼曼和老公交換了眼色,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

  可淳沒發現他們的「計劃」,難得心情愉快地拿了一塊五穀雜糧麵包吃,還一時興起地問帥傲軍:「帥姐夫,你和酷野是老同學,一定對他很瞭解,可以告訴我酷野以前的事嗎?」她猶記得酷野到她家去看她小時候的照片,她卻對他的過去一無所知,這並不公平,如今可逮到機會了。

  「這你就問對人了,我對他最瞭解不過,但你聽了可別嚇壞。」帥傲軍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思索著該不該說得太清楚。

  「老公,你就說啊!別在那裏故作神秘,我也想知道呢;那個五十嵐,臉總是繃得很緊,看起來很,這一定跟他的過去有關。」曼曼又耍寶,學五十嵐冷酷的表情,逗笑了可淳,而她老公則是早就習慣了這麽會「製造樂趣」的老婆。

  只見帥傲軍清了清嗓門,嗓音低沈地說起好友。「這要從酷野八歲那年說起了,那年他擔任油輪船長的親生父親,因爲發生船難而去世,一時間全家人生活無依無靠;當時他父親的朋友山川郡出現了,欺騙了他母親的感情,說要照顧他們母子三人,於是酷野就和年僅三歲的妹妹恭子,一起隨改嫁的母親住進了山川家。山川郡和前妻也有兩個小孩,老大叫山川裕,妹妹叫山川蘭,據我所知,酷野恨死他們兩人。

  「而山川家是世代經營蘭花買賣的,自家就有植栽園,請了不少工人,但繼父山川郡卻常編派酷野和他妹妹到蘭花園中當童工,將他們當成免費的雇工。

  「那個繼父確實照顧了他母親三年,往後的七年卻常在外和女人胡搞,直到他母親憂憤而終。最令人憤怒的是繼父的大兒子,簡直是豬狗不如,竟趁有一天酷野不在家時誘騙他妹妹上床,不負責任地始亂終棄;他的妹妹竟也傻得爲山川裕而自盡。

  「如果我沒記錯,那年酷野十八歲,立誓永遠脫離山川家,只要他有成功的一天,他要毀了山川家的一切。」帥傲軍的描述讓兩個女人聽得愁容滿面,淚如雨下。

  可淳當場失控地痛哭,她從來不知道酷野冷峻的外表下,藏有這麽多淒涼的往事!

  失去所有家人的他其實是孤獨的……她的心緊縮成一團,痛楚難當。

  無論他是否愛她,她都願意付出自己的愛……可是他也許不接受吧!

  可淳這麽想著,覺得更痛苦了!

  曼曼瞧可淳哭得這麽淒慘,走過去抱著她,給她最大的精神支援;帥傲軍見兩個女人哭成一團,真後悔自己實話實說,而待會兒他還得撒一個天大的謊了,但願天上的神原諒他啊!

  餐後,日語家教來了,可淳依依不捨地送走了曼曼和帥傲軍,並祝福他們蜜月旅行快樂,一直見他們的車開遠了,她才進屋裏上課。

  曼曼和帥傲軍離開後,立刻在車上打了兩通電話,第一通撥去伊豆,無人接聽,第二通打去北海道,電話響了三聲後有了回應,而且是酷野本人接聽。

  「聽著,你這小子,我到日本來度蜜月,找不到你卻意外的發現可淳在你屋裏!她病了,有生命危險,如果你還有點人性,就不該放她一個人在東京……」

  帥傲軍說得十分憤慨,逼真得不得了,曼曼在一旁拍手叫好;而電話那頭的酷野聽了神情大震,心痛如絞,暗啞地說:「我……這就回去。」

  帥傲軍立即收了線,和曼曼擊掌。

  「老公你做得真好,我實在太愛你了!」

  「現在可以放心地去度蜜月了吧?」帥傲軍問。

  曼曼用力地點頭,幸好五十嵐要回來看可淳了,她也算幫了心愛的學妹一個忙,她誠心地希望他們會有好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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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屋裏,可淳沒辦法認真地上課。她頭疼,喉嚨也有點疼,加上鼻塞,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腦子裏一直想著剛才帥姐夫所說的關於酷野的事。

  「你是不是人不舒服?」嚴格的女教師察覺了她的不對勁,竟「很有人性」地關懷她。

  「我還好,請繼續上課。」她可以忍受身體上的小病痛,卻克制不了不去想酷野。

  女教師雖然懷疑,但在可淳的堅持下,只好把課上完。

  中午,女教師離去,廚娘小林嫂就過來請她去吃飯了。「小姐,飯做好了……

  可淳收起書本,點了頭。

  小林嫂立在她身旁,顯得有些唯唯諾諾的,像是有話要說又不敢說的樣子。「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可淳善解人意地問。

  「是這樣的,小姐,我舅公的女兒的小孩今天結婚,我下午想請假去參加喜宴。」小林嫂說。

  「好啊廠可淳立刻應允。

  「謝謝小姐,我會把晚餐先做好,請你自己放到微波爐裏加熱,好嗎?」

  「好,你就安心的去吧!」可淳擠出一絲微笑,收好書本。  

  小林嫂連疊地鞠躬,心滿意足地下樓去。

  可淳立起身,伸了伸懶腰,覺得很疲累,整個人昏沈沈的;她撫撫自己的額頭,溫度似乎有些高,心想可能是她的手心太冰涼了,所以額溫才會覺得有些燙,反正小小的感冒也沒什麽大不了。

  她手撐著下巴,望向窗外灰冷的天空,心緊緊地惦記著酷野,此刻他在做什麽?

  她想得出神了,直到樓下傳來小林嫂的叫喚聲:「小姐,我晚餐做好了,就放在冰箱,午餐你可要下來吃唷!」

  「喔。」可淳應了一聲。隨後她聽見小林嫂離開關上大門的聲音,屋裏一片寂靜,連自己濃重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她忽然感到昏昏欲睡,但她努力地不讓自己睡著,起身下樓去,把午餐端到電視前面吃。

  愈益嚴重的鼻塞使她食不知味,吃了、兩口飯,就再也吃不下;而且電視節目好枯燥,也許是心悶,看什麽都不對。

  她關上電視,把未吃完的餐點收到冰箱,想自己做點薑茶來喝,但冰箱裏並沒有薑,只好作罷;心想泡澡可能會舒緩些感冒症狀,於是拾級而上,回到房裏的浴室去梳洗,泡熱水。

  泡完熱水澡,果然精神恢復了許多,她換上睡衣,準備在午睡前看點書,這才發現書放在小客廳。走出房外去拿,蜇回來時她卻沒有進房,腳步不由自主地將她帶進了酷野的書房。

  「你進這裏來做什麽?」她問著自己。

  沒什麽……她只是想跟他更接近!這裏有他的氣息,她輕輕撫觸他曾坐過的椅子、使用過的桌子,心情無限感慨和激動。

  她放下書,坐到他的椅子上,不經意中看見壓在桌墊下的一張舊照片;俯案一看,照片中是一個帥氣的男孩和一個好可愛的小女孩,兩人和父母手牽手合照,背景竟是在臺灣的陽明山公園。

  照片中的人一定就是酷野小時候和妹妹、父母的合照了,沒想到他也去過陽明山,她依稀記得自己小時候也曾和爸媽在陽明山公園照過像。

  但跟她不同的是,酷野人生的路走得比她辛苦且孤獨,不像她那麽幸福,爸媽給她的愛從不虞匱乏。

  她鼻頭一酸,淚落了下來,撫著他的照片,泣不成聲;失控的情緒如山洪爆發,她哭了好久,哭得眼皮沈重如鉛,想睜也睜不開。好累,身體好熱,腦子愈漸迷糊……

  「你到底去了哪里?」她喃喃念著,神智迷蒙,有股力量將她拉往黑暗。

  ※  ※  ※  ※  ※  ※  ※  ※  ※  ※

  深夜,酷野趕回東京自宅時,發現一室的漆裏,沒看見帥傲軍和他愛妻的影子,就連可淳也不在。

  他心急如焚,抛下行李後就奔上樓去,發現房裏也空無一人!

  一個最壞的想法自他心底升起——難道他們都去了醫院嗎?

  他跨大步走向書房,急欲撥帥傲軍的行動電話問個清楚,沒想到燈一開,他殷切想見到的人兒就在裏頭!

  他朝她奔去,俯身凝視她異常暈紅的小臉,發現她臉上竟挂滿淚痕,他心絞疼了,觸探她的額溫,燙得嚇人。

  「可可……」他喚她,她卻沒有回應。

  他深切的自責,伸出臂膀將她柔弱的身子橫抱起來,而她驚人的溫度立刻燙進他心裏,他滿心不舍又自責,此刻,一直被他所壓抑的真情和關懷,再也無法隱藏!

  「可可醒來……」他緊抱著她,頰貼著她的,深怕失去她!他後悔自己選擇了逃避,放任她一個人留在東京,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可淳恍恍惚惚地睜開眼睫,她好像看見了酷野,不!她閉上了眼……這一定是在做夢,上天垂憐她的思念之情,才讓她做了這個好夢。「我……是不是……在做夢啊?」她咕噥地問自己,卻聽見一聲低沈的回答——

  「不是!」

  夢境裏會有酷野的聲音嗎?爲什麽他的話如此清晰又像是很難過?

  可淳很想睜開眼睛看個清楚,偏偏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意志,又往黑暗裏掉落。

  酷野心痛萬分,緊抱著意識不清的她,往樓下奔去,立刻將她送醫。

  清晨,醫院裏——

  酷野坐在病榻旁,不眠不休地守在可淳身旁,他雙手輕輕握住她毫無生氣的小手,放在唇邊,內心懊悔不已。醫生診斷發現,她嚴重感冒進發肺炎,若再有其他進發症,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酷野不斷自責,盯著她蒼白的臉色,和細瘦手臂上的點滴針管,心疼到了極點;他不敢求她原諒,只想她快點清醒,像初見時那般充滿活力。

  他曾經有機會去好好疼惜她,卻在發現自己的感情後選擇逃走,如今後悔莫及。

  既然愛上她,卻不敢放手愛,只爲他可笑的恐懼,怕有朝一日她會像他深愛的家人一般離他而去,所以一直沒有坦白自己的情感,結果弄得很可能會失去她……

  「可可……求你醒來,讓我有彌補的機會。」他低啞地請求,吻著她的指尖,但她始終沒有回應。

  可淳的意識逐漸清楚,她一直覺得有人握著她的手,不斷送來溫暖,她睜開眼睛,看見握著她手的人竟是酷野!

  她好開心,相思之苦被他帶來的暖流填滿,但她卻說不出話來,只能默默地瞅著他,讓淚浸濕眼睫,滾落到腮邊;他伸手,拭去她的淚,她聽見一句不可思議的話從他口中吐露——

  「對不起。」

  「你……沒有什麽……對不起我啊……」可淳虛弱地搖頭,淚又落到他手指上。

  「我不該丟下你一個人!」酷野深切自責地說,想緊緊將她柔弱的身子擁在懷中,給她全心全意的愛及呵疼,對她說明自己的感情。

  「你爲什麽要走?」她問。

  「閉上眼睛,睡一覺。」他瞅著她,無法將實情說出。

  可淳搖頭。「我不能睡……萬一……一覺醒來你又不見了……那太可怕了。」

  「不會不見,我會守在這裏。」酷野承諾。

  「你用……什麽……作爲保證?」可淳執拗地說。

  酷野二話不說,傾身吻她,他的吻溫柔且纏綿,無言地表白心中的愛,令她紅了臉。

  隱約地,可淳可以感覺到他對她是在乎的,這個發現令她有說不出的歡喜,她想對他說不必自責,想問他爲何會突然回來?

  但她真的好累,什麽也說不出口,只有信任他,閉上雙眼,希望這真的不是一場夢。

  ※  ※  ※  ※  ※  ※  ※  ※  ※  ※

  夜裏,可淳再次醒來。

  身子已不再那麽虛弱了,雙眼也恢復了神采,她迫不及待地往身邊的位置看去,但酷野已不在了!

  「果然只是一場夢!」失望的淚沖進她的眼中,心不斷緊縮揪疼。她看了看四周,這才發現自己身處在病房裏,是誰那麽好心送她來的呢?

  正當她這麽想,驀然聽見外頭有人說話——

  「尊夫人恢復情況良好,千萬別讓她再受寒了。」

  誰是「尊夫人」?

  「我會注意的,謝謝。」這個回答的聲音竟是酷野!她沒聽錯吧?

  可淳支撐起自己,想下床,走出房外,但她腳還沒落地,病房門就開了。

  酷野手裏拿著藥包,詫異地瞅著她,快步走了進來。「不許下床。」他命令,聲音卻溫柔無比。

  可淳睜大了紅紅的雙眼,緊緊盯著他;他看來有些疲憊,下巴上新生的胡髭讓他看起來不修邊幅,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的回來了!

  「躺好才乖。」酷野說,放下藥,欲將她的腳擡回床上,她卻在他傾身之時,克制不住地伸出雙臂緊緊擁抱住他,不願放開他,只想真實感受他的存在。

  酷野一悸,毫不遲疑地也伸出臂膀將她摟個滿懷。

  靜默的病房中只有他們的心跳聲,沒有人開口,無盡的情意只借著心跳的頻率傳遞。

  他的唇落了下來,捕捉了她柔軟的唇瓣,她深情地回應他,不安的心再也不會慌亂迷失了。

  他喜歡擁著她的這份滿足感,這世上他再也找不到相同的一份感覺!他殷殷期待著她的病快好,恢復昔日的活潑,否則他永遠不會停止自責。  

  可淳發現他的吻好深情,他的唇沒有記憶中那麽冰冷,但他只是在應付她,還是真的有心呢?  

  他放開她的唇,卻仍抱著她。她怦然心動地瞅著他問:「你爲什麽突然回來?」

  「想你。」他坦白地說。

  他的話令她一怔,瞬間心花怒放,但理智狠狠將她扯回現實。「是……你已經厭倦『她』了嗎?」她知道自己不能問,卻偏偏想問。

  「『她』是誰?」酷野反問。

  「你別裝了。」可淳輕輕推開他,但他卻不動如山的緊攥著她。

  「我確實有別的女人,但她們永遠進不了我的心裏。」

  這是什麽意思?怪她自己悟性不夠,不懂他話裏的哲理。「你的心是銅牆鐵壁嗎?」她傻傻地問,望著他充滿深情的目光,這才發覺他的眼脾不再那麽漠然,爲什麽?

  「我愛你。」他擺脫心中的桎梏,說了實話,但眼前的小女人,卻是兩眼緊緊的盯住他,似乎不相信。

  「你不必日行一善,又不是童子軍。」可淳真希望把自己敲昏頭,不要這麽清醒,那麽她就不會感到悲哀,可以傻傻地相信他。

  「我說真的。」他保證。

  「那……房裏那兩件『情侶裝』,原本不是要送給你心愛的女人嗎?現在你不愛她,卻愛我了嗎?」說得這麽白,他會不會沒有臺階下?她悄看他一眼。

  「那本來就是要給你的。」酷野失笑。「除了你,我從來沒有什麽『心愛的女人』。」

  可淳張著嘴,受寵若驚都不足以形容她心底的震撼。「不,不……哪可能?」

  酷野揪住她纖細的雙肩,直視她的雙眼,向她解釋:「那天若不是被你氣昏頭,就不會忘了把大衣拿給你,也不至於害你受寒了。」

  可淳仍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問他:「我一直不知道,到底哪里惹毛你了?」

  「我……」酷野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告訴我,讓我知道好不好?」她柔聲請求。

  「你……不許跟我以外的男子有說有笑。」捱不過她的請求,他招了。

  啥?可淳笑了出來,這是什麽理由?「可是你以前沒有這麽規定的。」

  「從現在起就要這麽規定,不然我會……怒不可遏。」他霸道地說。

  可淳驚訝到了極點,想起他那日繃著臉下車,一進門就甩了兩個提袋的情景,還有後來發生的事……而那之前,她確實是在和園丁說話。

  「你竟然會爲我吃醋引」原來他是爲了那個而生氣!她心撲通跳,臉兒泛紅。

  他大男人此時竟噤聲不語了,只用自負的眸光與她相對。

  「爲什麽不回答?」可淳認定了,要他親口回答才算答案。

  「我吃醋到了瘋狂的地步。」酷野咬牙切齒地說了。

  可淳臉上漾起開心的笑,忽然她煞住笑,怔然地望著他——這麽說來,他愛上她是真的嘍!

  淚忽湧上她的雙眼,他的臉在淚中模糊,她眨動雙眼,只希望看清楚他;他竟激動地低下頭來吻她,吻她的淚……

  她的心深深爲他悸動,雖然難保這份愛是百分之百,不是他給了其他情人後剩下的,但她願意全心全意的珍惜。「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嗎?」

  「什麽?」他急切地想知道。

  「我好愛你……天天都在想你,真的。」這有些孩子氣的「秘密」令他心折,也心疼。

  「就算我令你很生氣,你也永遠不要一句告別都不說就離開我好嗎?」可淳由衷地請求。

  酷野的喉頭哽住了,他想寵她、愛她都來不及,怎會再離開她!

  她是他好不容易尋獲的至寶,當初他會把她看成家人,或許只是潛意識中覺得這樣,自己才能敞開胸懷,愛得容易些。

  他早已爲她的甜美可人動了心,而她的父母也吸引著他,他喜歡跟他們聊天時的氛圍,他們喊他酷野時,他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她注定是他的!回東京來的那一刻,他就已清楚地告訴自己,此生他只想將所有的愛都給她。

  「永遠不會。」酷野捧著她的頰,鄭重地保證,隨即誠摯地請求:「嫁給我。」

  「這……這……」可淳「這」不出來話來,一時不知自己要怎麽回答。

  「會不會太快了點,你是怕自己臨時『變節』嗎?」她一鼓作氣地問,很快低下頭去,怕自己問得太尖銳,他會生氣。

  酷野輕撫著她的頰,擡起她的下巴,堅定地看著她的雙眼說:「既然要定你,就永不放手。」

  可淳癡癡地望著他,沒想到像他這樣冷酷的漢子,竟也能說出這麽「感人」的話。「我以爲我們之只是一場遊戲?」

  酷野搖搖頭。「也許一開始是,但後來才發現——我是玩真的。」

  可淳整顆心像釀過蜜一樣的甜,她把唇貼上他的頰,嗅著他的氣息,心底的喜悅無法言喻,她何嘗不是真心?她柔聲在他耳邊說:「那就娶我吧!」

  酷野笑了,打心底笑了出來,可淳呆呆地望著他令人著迷的俊臉,忽然想起不知是誰說過要替他酷寒的表情「整容」的,她暗自咕噥:「原來我真的是春天!」

  「春天?」他沒聽清楚她說什麽,見她噗哧地笑了起來。他撫撫她的頭,柔聲說:「快躺下休息。」

  「我已經好了,不想再睡在這裏。」可淳搖頭,小小聲地說。

  酷野心軟,低啞地說:「那我們回家。」

  他輕輕的話卻重重敲進她心底深處,她再度熱淚滿眶,這才知,原來歡喜也是會流淚的。

  ※  ※  ※  ※  ※  ※  ※  ※  ※  ※

  車緩緩駛進庭院中,停在家門前。

  「在車上等我一下,先別下車。」酷野熄了引擎對可淳說,很快下了車,進了屋裏。

  可淳看著他匆匆人內,不知他要做什麽,只能安分地在車裏等待。不一會兒他跑出家門,手中拿著一件粉色大衣,開了車門。

  「穿上再下車。」酷野低聲說,仔細爲她扣上每個衣扣,把她包得密不透風,才放她下車。

  可淳心底好生感動,讓他摟著進屋。

  「餓嗎?」酷野問。

  「不餓。」可淳搖頭,心喜他的關懷。

  「哪可能不餓?我來做飯,你上樓去休息,一會兒幫你送上去。」

  她好驚訝,像他這樣的大男人,竟要爲她洗手做羹湯!她不想拒絕,只想感受這份得之不易的幸福。

  「嗯!」她點了頭,一個人上樓,在走道上看見他的行李箱,順便把它拉進房裏。

  進到房間後,她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動手替他整理行李,萬一箱裏有她不該看到的東西該怎麽辦?例如女性的私人用品之類的?

  但誰說老婆不能替老公整理的!她打開箱子開關,偷偷打開來往裏頭瞄,幸好全是他的衣物,而且還都整熨過的,她將它們一件件挂回更衣室裏的衣櫃中。

  酷野將晚餐端上來時,正好看見她的「忙碌」。

  「你在做什麽?爲什麽不乖乖躺著等我?」他將託盤放在桌上,走向更衣室,手抵在門上,微慍地瞅著她。

  可淳沖著他笑,正好瞧見衣櫃角落的紅色薄紗襯衣,淘氣地取出來「盤問」他,相信他一定會百口莫辯。「這是誰的?」

  酷野看了一眼,酷酷地笑了。「那是帥傲軍三年前送的生日禮物。」

  可淳一怔,皺皺鼻子,才不會信以爲真。「你們原來有這層關係?」

  「別瞎說,那是他不知哪里買來捉弄我的,拆禮物時還害我被大家取笑一番,不如就送你好了,不過這種天氣可不適合穿。」

  原本好大一個疑問,結果答案卻是如此平淡無奇,可淳敏感地嗅了嗅那件性感紅襯衣,氣味果然是全新的,有人穿過的衣服會染上某些氣味,但這件襯衣上卻沒有。

  疑雲散去,她心情大好,把薄紗襯衣放回原位,走近他,雙手繞上他的頸子,親密地吻他。「不好意思,錯怪你了。」

  酷野這才發現,小妮子也挺會吃醋的,忍不住促狹地說:「改天我也送帥傲軍這樣一個禮物,讓他心愛的老婆也吃點醋,好感謝他們告訴我你的病,卻沒有留下來先照顧你,只顧著雙宿雙飛。」

  可淳心底訝異著,原來是曼曼和帥姐夫通知酷野的!他們怎麽會那麽「神」,知道她病了?改天可得問問他們。而她護「姐」心切,向酷野抗議。「那可不行,他們感情那麽好,你可別這麽做。」

  「哦,那我們呢?」酷野淡笑,俯下頭,鼻尖摩著她的,輕嗅她香甜的氣息。

  可淳小臉暈紅,喃喃地說:「當然是容不下一粒沙嘍!」

  他噙著笑吻上她動人的唇,欣喜著這般「完美」的重逢;而可淳則瑟縮在他懷裏,覺得他的吻好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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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5 00:17:52
第八章

  過去許多個夜晚,可淳一人獨眠,總是感到孤清寒冷,可是今晚不同,她被一件「厚棉被」緊緊包裹,可淳心好熱,身子也好熱!她窩在酷野懷裏,聽著他不怎麽平穩的呼吸聲,有說不出的好心情,捨不得入睡。她舒服地伸展腰肢,不經意中觸碰到他,方知他竟是處於勃發狀態。

  怎麽他竟是心動卻不敢行動嗎?她驚羞且意外,也悄悄地歡喜著;她興起一個頑皮的念頭,想逗逗他,但這需要很大的勇氣啊!不過她可管不了那麽多廣愛我……」可淳對他低語,親吻他堅毅的下旦,像貓兒一樣的廝磨他,心底卻格格地笑著。

  「不如我去睡樓上好了。」酷野受不了如此折磨人的引誘,喉頭乾渴,身子異常緊繃。

  「爲什麽?」可淳不依,雙手在他的腰際上繞圈圈。

  「你需要休息。」酷野扣住她不安分的小手,但小手掙開了,仍不安分地繼續往下探索……

  「我好了,真的。」可淳說,像貓咪一樣的舔著他的頸項,瞧他十分隱忍,頸子卻血脈僨張的模樣,她偷偷竊笑著。

  看他反應如此熱烈,她更樂得逗他,一點也沒想過挑動一隻黑豹的後果。小手探向他的堅挺,他的昂藏令她心驚,她紅著臉小心地握住了,性感地問他:「你也想愛我,對嗎?」酷野低下頭,熱切地看著她,發現她眼中居然有抹淘氣且得意的神采,他眯起眼來研究她。

  可淳開心地笑了,放開他的疼痛,說:「好吧,我們暫時『分居』好了,我也怕傳染給你呢廠卻沒注意被她挑惹的黑豹,正以不饒人的眼神瞅著她。

  好哇!這小女人竟敢這麽捉弄他,把他惹得全身熱烘烘的,心也著了火之後,卻想輕易地脫逃,那可是——門兒都沒有!酷野敏捷地一翻身,緊扣住她纖柔的腰,熱切地盯緊她笑盈盈的眼!

  可淳接觸到他燒著欲火的目光,才發現不對勁,心悸地停止玩笑,小心翼翼地問:「怎麽了?」

  這小女人竟還敢問他「怎麽了」?

  「你難道不知道,貓兒不該向捷豹挑釁嗎?」他夜魔般的低語,壞壞地笑。可淳驚慌了,但他的唇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逼壓而上,攫住她的唇,狠狠地吻她,健碩的身子覆上她,大手恣意地探索她的曲線。她的腦門轟然一熱,身子染上他的火焰,燃燒了起來。

  「你……你不是說……我需要休息嗎?」她囁聲問。

  他笑得邪惡,在她耳畔低語:「我改變主意了,心愛的,因爲你看來真的好了。」他狂野的吻又落了下來,吻得她喘不過氣來。

  「不……」她口裏說,雙腿卻不自主地圈住他強壯的腰杆。這次換他得意地笑了,心愛的女人逃不開他的熱情,這令他很有成就感……但他只是想懲罰她的惡作劇,他仍擔心她的病。

  」我還是到樓上去好了。」他毅然放過她。

  「不……」但她並不想放他走,迷蒙的雙眼瞅著他。「愛我,愛我……」她拉下他的頭,親吻他的耳際。

  酷野低吼,身子倏然一繃,鼓脹的疼痛無法隱忍,就算有再大的能耐,都逃不了如此誘人的邀請。他沒轍,笑了起來,強壯的臂膀托起她的纖腰,一個翻身,改變了彼此的位置。可淳驚羞地跨坐在他的身上,柔軟幾乎抵觸在他的堅實上,教她不知該如何是好!酷野惡魔般壞壞地笑著,心底卻滿是憐惜之情,深知她的青澀。

  他輕撫她微亂且性感的長髮,大手微微在她的背上施壓,令她身子往前傾,老練地將她的防線從修長的雙腿間褪去,解開她的睡衣,掌握住她美麗的乳房;吮住顫動的蓓蕾,瞬間卸去自己的屏障,雄渾的昂然挺進柔軟的潮水中,進入最深處。

  」啊……」可淳臉紅上了眉梢,顫抖地喘息。

  他性感的舌不斷在她的乳蕾上繞圈,奇妙的電流使她的花園釀出更多蜜汁,體內不尋常的熱力,促使她不由自主地款擺腰肢,卻不知自己已引爆他的熱情。

  他由緩轉急地衝刺,將她的玉乳含得更深,挑動她更多的情濤!「啊……嗯……」銷魂的呻吟從她口中逸出,他放開她的雙峰,唇從乳溝往上遊移,激情地吻她微啓的小嘴,兩瓣舌火辣地糾纏,他仰起上身,衝刺更神速,直抵花田,撞擊著她的靈魂。

  她性感的身子爲他搖曳生姿,靈魂爲他而飛舞,只想放浪地跟他一同遨遊在天旋地轉的瑰麗世界中。

  他不停馳騁,親吻她狂野且美麗的身子,直到高潮洗滌了彼此的性靈……他們抱著彼此,滿足地睡去。

  ※  ※  ※  ※  ※  ※  ※  ※  ※  ※

  可淳在暖暖的被窩中醒來,發現自己身上包裹著厚毛毯,往身側一探,酷野已不在,但枕上留有一隻數位答錄機。那一定是留言給她的!她欣然探出裸露的手臂取了過來,開心地躲進毛毯裏聽;按下開關,果然傳來他性感低沈的聲音——

  「睡美人,我上班了,中午我會回去陪你一起午餐,商量一下婚事。」

  可淳好樂,又重聽了好幾遍,一直聽到過癮,才溜出被窩,進浴室梳洗;空氣冷凝,但她的心好熱,她終於不需要再暗戀他,而是光明正大的愛哦!

  梳洗後,可淳穿上酷野買的愛心大衣,在鏡子前照了照,刷亮一頭烏亮的長髮,正準備下樓去等日語家教;不經意中她瞧見鏡子裏映著後方那兩隻裝大衣的提袋。

  她放下梳子,走到提袋前,往裏一探,兩隻都是空空的,另一件同一式的墨綠色大衣不在了!她好奇地打開衣櫃,並沒有發現它的蹤迹,心底有些疑惑;但看看時間已經上午十點,家教快來了,她可沒時間疑惑,蹦蹦跳跳地下樓去。

  中午,可淳下課的前一秒發現酷野回來了,她在二樓客廳,聽見他的車聲,心底雀躍,收書的動作也變快了。

  「你雖然進步神速,但下星期就要插班考了,希望你多努力。」女教師說教的表情始終如一,仍是那麽肅穆。

  」是。」可淳回答得很有精神。

  女教師也收好書,起身準備離去,酷野卻在此時三步並作兩步的上樓來。可淳驚奇地發現,他身上正穿著跟她同一式的大衣,打心底地笑了,疑惑迅速消失不見。

  「下課了?」酷野問,目光越過女教師落在他的可人兒身上。可淳朝他點頭。

  女教師卻狐疑地止步,問道:「你是可淳的什麽人?」

  可淳訝異,女夫子竟會這麽問,她想替酷野回答,說他是這屋子的主人,但酷野竟搶先對她自我介詔:「我是她老公,五十嵐酷野。」

  只見女教師雙眼霎時發亮。「原來是五十嵐社長,幸會幸會;之前都是由您的秘書代爲跟我預約,我還沒見過你呢!」

  「可可學得怎麽樣?下周的考試沒問題吧?」酷野專注地看著女教師問。可淳悶笑,覺得他那號神情,真像一個關心女兒功課的老爹。

  」她一直很努力,應該是沒問題的。」女教師回道。

  可淳察覺向來嚴肅的女教師竟臉紅了!

  呼!她這才知自己未來老公的魅力,連最嚴謹的女夫子都招架不了。

  女教師告退後,她遙遙地和酷野四目交接,忍不住調佩地說:「我覺得你近看遠看都很帥,別人可能也這麽認爲呵——師奶殺手!」

  酷野嗤笑,走向她來,圈住她的纖腰,低聲在她耳邊說:「別人怎麽認爲與我無關。」

  可淳也噗哧地笑了,他這樣的回答教她心底可樂了。「走吧,吃飯嘍!」她挽住他的手臂,將他占爲已有。兩人身上同一式的大衣也令她異常亢奮,這足以向衆人昭告——他可是她的!

  午餐的餐桌上,小林嫂準備了兩人份的套餐。可淳今天突然胃口大開,把盤裏的美食全吃光。

  「胃口不錯哦!」酷野對她豎起大拇指。

  「口裏吃著美食,眼睛看著美男子,當然胃口大開嘍!」可淳甜甜地笑著,捧了桌上的蘋果咬了一口。酷野夾了一塊烤肉放到嘴裏,目光盯著她令人賞心悅目的笑臉,心底也很開心,有她相伴,每一口飯都香甜無比。

  「我們的婚期訂在下個月,你覺得如何?」

  「我沒意見。」那正是放榜的日子,希望她考得上,來個喜上加喜,她暗自想著。

  「我會和你回臺灣,親自向你的父母提親。」酷野說。

  「好啊!」可淳笑彎了眉,仍沒有意見。

  「婚宴在臺灣舉行,邀請你的親朋好友。」

  可淳嚼著香甜的蘋果,忽然無法咽下,她知道酷野爲何這麽說,因爲他在日本這裏已沒有家人、沒有親戚;她放下沒吃完的蘋果,拿餐巾抹抹嘴,善解人意地說:「你怎麽決定我都尊重你。」

  「哦,我有那麽德高望重嗎?」他伸長手,拿走盤子上她未吃完的蘋果,咬了一口,笑容很輕鬆。

  「帶我去拜祭你的爸媽。」可淳溫婉地說,雖然很害怕他的笑容會突然消失,但這是她的心願。

  酷野一怔,她竟然知道他的父母都去世了,但想也知道一定是帥傲軍說的;這世上他只有帥傲軍一個朋友,他的事,帥傲軍再清楚不過。

  「待會兒去。」他淡聲說。

  可淳起身,走向他,調皮地坐到他腿上,沖著他微笑。「你下午不上班嗎?」

  酷野搖頭。可淳雙手握住他拿蘋果的大手,低頭咬了他手上的蘋果一口,柔柔地對他說:「一個蘋果分著吃,我跟你都可以享受到它的香甜滋味;一件事若有兩個人一起分擔,那負荷會減少。請你將你心底的痛也讓我分擔一些好嗎?」

  這樣的溫柔像一盞燈,照亮了他內心深處最灰冷的角落,卻也令他有點無措,因爲他的內心世界從不示人,卻在小女人面前變得無所遁形!

  他摟著她,寵愛地說:「我只希望看到你歡笑,你的快樂就是我的快樂。」

  「真的嗎?」可淳揚起眉,笑靨在她可愛的小臉上漾開來。「那我永遠要你天天快樂,打勾勾,不准反悔哦,只要我快樂,你就得快樂。」

  酷野笑她天真的孩子氣,拗不過她,當真跟她打勾勾;也許她說得對,兩個人分擔可以減輕負荷,他欣喜生命中有她的加入。

  午後飄著細雪,酷野領著可淳到位於青山綠水間的墓園。可淳誠心祭拜未曾謀面的公婆,她知道他們是酷野心愛的家人,默默地對他們承諾將永遠代他們照顧酷野。園地旁還有小姑恭子,碑上供著她生前的照片,可淳看著照片中恭子青春的甜笑,爲她感到悲傷。

  回程的車上,酷野有趣地問可淳:「你拜了那麽久,說了些什麽?」

  「我說,我會永遠照顧你。」可淳誠實以告。

  酷野頗訝異,大男人主義忽然擡頭地說:「該是老公照顧老婆才對吧廠

  「我們就相互扶持啊,這樣才能共度此生,我永遠不會離開你的。」可淳甜甜地說。

  酷野震了一震,看著她可愛的笑臉,心底對她的愛有增無減。他何德何能,竟能擁有她相伴,他默默在心底承諾自己將一生護著她,給她所有的愛。

  ※  ※  ※  ※  ※  ※  ※  ※  ※  ※

  一個月後——

  「耶,我考上了,我考上了!」可淳在園藝專校的榜單上看見自己的名字,興高采烈地又笑又跳。

  酷野專程抽空陪她看榜,也是喜不自勝。「太好了,開學前我們回臺灣辦喜事。」

  「嗯!」可淳用力地點頭,雖然她還沒把兩人決定的婚事告訴雙親,但他們跟酷野挺「麻吉」的,應該會很樂意接受他成爲家人,乾脆回去後直接給他們一個驚喜。

  當天,可淳打了電話回家,向阿爸和媽預告她要和酷野一起回臺灣的消息,兩老接了電話,開心不已。

  這一天,可淳和酷野回到臺灣,到了中正機場時已是下午,有個司機開著賓士來接他們。可淳眼尖地發現,這車是酷野之前來臺灣時的座車,她感到疑惑,一上車就忍不住問了:「你這輛車一直是放在臺灣嗎?」

  「沒錯,我年邁的外婆住在外雙溪,我買這輛車供她代步;而且我若來臺灣時,也能有交通工具。」酷野摟著她解釋。

  「你外婆是何方人士?」可淳驚訝地問,沒想到原來他還有個外婆,她一直不知道有這個外婆存在,看來臺灣的外婆一定就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當然是臺灣人。」酷野笑了。

  「那我的婆婆也是臺灣人了?」可淳一問,才發現自己問得有多笨。

  「沒錯,所以我也是半個臺灣人。」

  可淳這才知道酷野的「血統」。「難怪你對臺北的路很熟!」  

  「那也是這幾年經濟穩固,常回來看外婆才摸熟的。」酷野說。

  可淳心底對他感到佩服,一個事業有成的人還會想到知恩反哺,這是很難能可貴的;他的內心是那麽的有情有義,她感動地倚偎著他,以他爲榮。酷野瞧著突然挨著他的小貓兒,沒問她想些什麽,只是更摟緊她。

  車子一路開到板橋的老家,可淳望著車窗外熟悉的街道,心跳怦然,居然感到近鄉情怯。

  在近家門之時,她見到貨車進進出出,十分忙碌的模樣,想必生意不錯;而她更驚診地發現,可園換了簇新的招牌,雖然一側題著五十嵐實業的字樣,不過「可園」兩個大字,仍擺在最醒目的上方。

  車停了,她還沒下車就看見阿爸和媽在屋外引頸企盼,一見她回來,兩老笑得合不攏嘴,相互攙扶地朝她快步走來;老狗阿忠見小主人回來,也搖著尾巴過來湊熱鬧。

  可淳滿眼是淚,迫不及待地沖下車,撫撫老狗,投入兩老的懷抱。酷野下車,提下行李,跟兩老打招呼。「辛爸、辛媽,好久不見。」

  「酷野,近來可好?」兩老熱情地問,一行人走進屋裏。

  「我們要結婚了。」可淳一進屋裏立刻宣佈,有趣地瞧著阿爸和媽一臉訝異的表情。酷野放下行李,摟住可淳,誠懇的對兩老說:「請把女兒嫁給我。」

  辛媽忍不住哇地哭了起來,邊哭邊說:「我就知道,像酷野這樣的帥哥,女兒一定禁不起誘惑的!」

  可淳漲紅了臉,原來阿爸和媽早有「預感」!

  辛爸倒是冷靜,他看了看女兒,又看了看「女婿」,發現他們眼中對彼此的情意;他走向酷野,語重心長地對他說:「既然你們已經決定,我當然是祝福,但我只有這麽一個女兒……請你一定要珍惜她。」辛爸哽咽了。

  酷野沒有回答「我會」,或是其他很噁心的承諾,而是說:「請放心。」

  辛爸向來就欣賞酷野,以英雄惜英雄的角度看酷野。「我信得過你這鐵錚錚的漢子。」他擁抱了酷野,對他說:「歡迎你成爲我們家的一分子。」

  酷野心一縮,無限感動,露出欣然的微笑。

  可淳紅著眼走向老媽,摟著她安慰。「別哭嘛!難道您不贊成我嫁給酷野嗎?」

  「我當然是高興,只是想起你就要嫁人,要永遠離開我,我就忍不住傷心。」辛媽哭得像個小孩子。

  可淳也跟著流淚,心疼地以衣袖拭去老媽臉上的淚。「我沒有要離開你呀,相反的我們家又多了一個人啊,將來你還會有孫子,孫子長大結婚,你還會有曾孫子,這叫開枝散葉,家裏會變得很熱鬧哦!」

  辛媽想想女兒說得一點也沒錯,這才破涕爲笑。

  之後,可淳和老媽在廚房裏忙碌,酷野和辛爸討論婚禮,擬賓客名單,晚上大家共聚一堂吃飯,心情十分愉快。

  晚間,可淳躺在自己的單人床上,心底有個小小的疑問仍未解開,她嗅著靜夜中從植栽園裏飄來的淡淡花草香,心想爲什麽可園這個名字爲何沒撤換。

  熟悉的花草香忽然混雜著煙味飄來,令她心底一悸;她起床,走向陽臺,發現住隔壁房的酷野正在陽臺上,手裏拿著煙,神情平靜地看著遠方。兩座陽臺十分鄰近,卻沒有連接,她走向邊緣,輕喚他:「老公。」

  酷野側過臉,看見可淳,會心一笑。「老婆,什麽事?」

  「爲什麽可園沒有改名?」可淳指著外頭街道上已熄燈的招牌問,而酷野卻是笑而不答。

  「告訴人家嘛!」她央求,他仍是無語,只是笑著。

  「不然我要爬過去了!」她當真撩起睡衣裙擺,手扶在護欄上,要爬過欄杆到他的陽臺上去。

  「你別嚇我!老婆,掉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酷野趕緊扔了煙蒂,手越過陽臺之間,揪住她,制止她的舉動。

  「那你就說嘛!」可淳瞧他緊張,才停止做傻事。

  「可園這兩個字就像你一樣可愛,不需要改名。」酷野深深地瞅著她。當初他指示部屬沿用可園名稱,是因爲他喜歡這個名字,總讓他想起她。

  「可是……現在這裏是你的産業呢!」可淳臉紅地問。

  「是我們大家的吧!辛爸和辛媽創造了它,你在這裏長大,而我曾是大客戶……也許算是因緣際會吧!」酷野坦然地說。因緣際會?好像曾在哪里聽過呵!可淳伸著食指敲著額……她想起來了,是阿爸說過!她睜大了眼睛說:「你說的話跟我阿爸還真像。」

  「是嗎?」酷野揚起眉,掐了掐她的頰。「快去睡,明天起有得忙了。」

  可淳不依地搖搖頭。「你還沒有給晚安吻呢,我會睡不著的。」酷野低低地笑了。傾身向前,捧住她的小臉,在她的唇上烙下一吻,她也傾身向前,甜蜜地回應他。她發間飄來的香甜令他身子一繃,怕是再不分開,他會立刻翻牆到她的陽臺。

  「晚安了,寶貝。」他在她唇邊說,她貪戀他的氣息,難舍地點了頭。兩人心底都帶著氤氳的情意進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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