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妞,又來了!」
內城裡,曜玄翰特意為獄澄兒整理出來的小書房裡,嚴林的大嗓門響起,大爺他正抱著一堆快高過他的頭的簿子,有些看起來很新,有些則佈滿了灰塵,一旁的牆角,還放著一個大木箱子,木箱子裡還是滿滿的簿子。
這些是天璇城近十幾年來所有的賬冊,裡面記錄著所有天璇城上繳的稅賦,還有城堡修築等等的開支費用。
嚴林痞痞拿起一旁最上面的一本簿子,呼地一下吹開上面厚厚的灰塵,「小妞,這些東西麻煩你啦。」原本查賬應該是他的事,他本來也想查啦,只不過這內城裡全是人家的耳目,那些賬房管事全不能依靠,幸好現在來了一個好幫手。
對於獄澄兒,他是真心服了,原本還想著她一個小不點能幫什麼忙,但是這想法在他親眼見到她可以快速用雙手撥算盤子之後,完全改觀。
獄澄兒先從最簡單的賬務著手……城牆修建,這是每年最大筆的款項,但是一年也只有一筆,越算她越覺得怪異。
提筆將有問題的數據寫下來,嬌俏的臉蛋是一片正經,「嚴林,你這幾天把庫房裡所有庫存點清楚,這樣我才好核對賬冊。」
「什麼?你知道有幾座庫房嗎?」嚴林聽了臉都綠了。這庫房有十來個,有金庫、絲絹庫、物品庫等等十來種,要他這幾天點清楚,要怎麼點?
「這很重要,你快點去辦,順便幫我請玄翰過來一趟。」她沒空跟他說笑,因為她發現有很多賬冊都有問題。
看她說得認真,嚴林也收起嘻皮笑臉,拿著庫房的賬本跑去找人。
「你記得去找她,我先去忙了。」傳話完畢,嚴林沒空多理會人,擺擺手就離開了,畢竟還有十幾間庫房等著他哩!
曜玄翰點點頭,起身去找獄澄兒。
獄澄兒一看他進門,拉著他快步走到桌子旁邊,「玄翰,外面有沒有人?」她小心翼翼地指著外頭問。
曜玄搖頭,她連忙抽出幾本簿子,翻開其中幾頁之後又拿起她剛才寫的東西。
「你看,這些賬冊全都不對勁,大哥曾經跟我說過,城堡修築最是花錢,可是也不該是像這樣的花費,你看,這是瑞澤元年的城堡修建費用……」她翻開比較新的簿子,再找出一本很舊的,「而這是當年內亂剛平息時的費用。」
曜玄翰仔細看了下,臉色一變。這二十年前內亂剛結束的時候,當時修繕牆花了十萬兩白銀,而前年修築一樣也花了十萬兩白銀,旁邊還細細麻麻的記載著修繕所使用的材料費用等等。
平時的修築費用,怎麼可能與戰後相同?
獄澄兒看他臉色變得鐵青,暗暗嘆氣,這些都是他現在要背負的東西。
「玄翰,不只是這些,只怕所有的賬冊都有問題,我剛才初初對過稅賦上繳,入城庫的金額跟上繳的金額完全不對。」不是爛窟窿,而是毒瘡,毒瘤了!這還單單只是天璇城的賬,屬城與屬州的都還沒核對。
曜玄翰有些疲憊地閉上眼,揉揉鬢角。事情不只是如此,他在意的外城的衙門還有城門軍隊,護城軍隊一直被抓在皇上手中,問題不大,可其他在內外城編製外的游散士兵全都有問題。
「玄翰?」
曜玄翰睜開眼,「你要多久的時間才有辦法核對完這些賬冊?」只有抓出實質的證據,才能對那些人發難。
獄澄兒在心底掐掐時間,「至少也要半個月。」
「嗯,那就交給你了。」
獄澄兒鄭重地點頭。
※ ※ ※
自從獄澄兒開始查賬,所有的人都開始蠢蠢欲動了起來,可以感受到城裡暗湧不平常的氣息,曜玄翰自城外調動兵馬,親自領兵入城進駐。
這下那群名門貴胄開始擔心了,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們是知道的,大不了砍幾顆腦袋也就算了,現在這不是怎麼回事?
璇州有五大世家,分別是李家、余家、何家、陳家、衛家,其中之最就是中書令李家、工部侍郎余家、城門將衛何家,因而這三家在璇州本來是世族。
這五大世族從沒想過湳王會回歸,這幾年下來,也習慣了在璇州當大王的日子,怎知湳王突然回來接任城主之位,殺得眾人措手不及!
「李公,如今城主已經開始查賬了,要再讓城主查下去,只怕大夥都沒好果子吃。」余家的主事余永泉語氣沉重地說著。
世族大家誰不為名為得?這幾年下來,又有誰能夠抱持住自己?每個人的腳都陷了一隻在泥裡。
「衛公怎麼說?」李心德捋捋鬍子,雙眼炯炯眼神的直視著坐在一旁不吭聲的另外兩家人。
衛運跟陳子琳兩人對看一眼。他們也知道這三家為什麼會火急地找那他們一起來商討,但光是貪污這一塊,還傷不了他們兩家的,另外那三家所做的可不只貪污這點小事,他們並不想摻和進去。
「李公說笑了,城主怎麼說,咱們就怎麼做,這是做城臣該有的本份。」衛運拱手笑說。
李、余、何三家人聞言,臉色都變得很難看。
衛運當作沒看見一樣,繼續道:「如今湳王正統,咱們做臣子的自是要服從,更別說皇上也將兵權交回給王爺。」要知道那些護城軍隊都不是好惹的,他們平常所養的,頂多是披了狼皮的羊,而護城軍則是披了羊皮的狼!孰勝孰敗,一眼便知曉。
再說,又與他們兩家有何關係?平時他們三家聯合起來打壓衛、陳兩族,彼此積怨頗深,現在出了事,硬要說成是五大族的事,可笑!
「別說了,道不同、不相為謀,各自保重吧!」陳子琳突然站起身,對臉色黑青的三人拱了拱手道,說完,便和衛運相偕笑語走出去。
留在廳裡的三個人臉色各異,其中何成還緊張到整個人微微顫抖。
「李公,你要救救我們何家。」何成像是攀附著最後一根救命草一樣抓著李心德的手。
李心德臉色也是十分難看。他們比起那兩家來說,的確是抄家滅族之禍!
「都是你!當初要不是你牽的線,我們何家也不會被扯下水去!」何成壓不下心底的恐慌,大聲地斥罵余公。
余永泉一愣,臉色也紅了。「你說這什麼混話?要是你不肯,我能硬壓著你嗎?」
「好了!都什麼時候了,還在吵吵鬧鬧!」李心德頭痛欲裂,想以又想之後,臉色變得陰沉。「余家現在有多少私兵?」
余永泉沒料到他會問這個,一愣,「五、五百有吧,你想做什麼?」臉色發白,手開始抖了起來。
「不!我不知道!你別問我!」何成也是慘白著臉,在李心德轉頭看他的時候,已經先一步搖頭了。
李心德猙獰地笑了笑,「你不知道?你是想被抄家還是想被砍頭?」沒錯!事已至此,還不如拼個你死我活,也許還有一條活路可走。
何成抖著手,緊張的吞了口口水,想了又想,「八百人左右。」
「我李家還有五百,一半衝進內城刺殺湳王,另一半護著家眷走,怎麼樣也可以有一條活路。」
「這……」何成跟余永泉還在遲疑。
屋裡頭三個人說著陰謀詭計,沒發理屋頂上一塊小屋瓦已經被移開來,趴在上面的原鴻亭見聽得差不多,把屋瓦放回去,靜悄悄地離開。
「怎麼樣了?」獄澄兒迎上去追問。
「呼,也先讓我喝口水吧?」原鴻亭扯下臉上的黑布,倒了杯水咕嚕咕嚕地灌下肚。喝完,一抹嘴,對她笑了笑。「被你說中了。」
幾天前,獄澄兒才將所有賬冊粗略點算完畢,再跟嚴林清點後的庫房物品核對,發現了一個天大的問題。
那就是軍兵庫存,比起賬面上的數量足足少了一倍有餘!一發現這件事情,她馬上跑去找曜玄翰。
幾個人仔細推敲,才聯想到之前皇都城郊爆炸案的事件,那時候還在震驚賊匪居然有軍用的轟天雷,此時再對上這邊莫名其妙不見的大批火藥,已經可以確定皇郊所使用的火藥,就是從天璇城裡流出去的。
獄澄兒還發現,不只那些火藥消失無蹤,還有許多兵種、武器之類等等,都跟賬冊上的數量不符。
這三人,膽大包天!居然連這些東西也搬出去賣!這跟叛國是一樣的!
「他們現在在調兵馬,過兩天應該就會動手了!」原鴻亭轉頭看著曜玄翰。
曜玄翰冷冷一笑,「正好,一網打盡!」
※ ※ ※
三天後……
今天烏雲蔽月,點點星光朦朧,深夜中的天璇城,寂靜得有些詭異。
「你今日絕不能踏出房門一步,知道嗎?」曜玄翰在獄澄兒的房間裡,看著越來越陰暗的天空,慎重的再三囑咐。
獄澄兒知道今晚會有一場大戰,她只是一個弱女子,只能躲在安全的地方,不要給他添麻煩就是幫忙了。
「我知道,你要小心。」眼睛紅紅地,伸手抱緊他。這是第幾次了?從開始尋找湳王之後,平靜的日子都跑哪兒去了?
「我會的,你自己也小心。」只要能活捉這一批人,就有足夠的消息知道安王到底逃到哪裡去,那些失蹤的兵器物品,如此龐大的數量,要給一個軍隊使用都是夠。
「師兄。」原鴻亭的聲音在門外催促著。
曜玄翰低頭摸摸她的臉,在她唇上輕吻一記,在她的目送之下離開了。獄澄兒所在的這個房間,是內城最隱藏的一角,照理說沒有人會注意到,而且他在四周已經佈下了重兵,應該足以保她安全。
曜玄翰離去後,獄澄兒坐在床榻上,神情不安,路香跟蕓香也在房裡陪伴她,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大概過了一個時辰,內城裡突然起了一陣騷動。
來了!
獄澄兒緊張地握緊手心,一雙大眼直看著外面,她在偏僻的房裡尚能夠聽見武器交擊的聲響,這足以說明戰況有多激烈!
另一邊……
曜玄翰領著城軍跟突然湧進來的三家私兵正面交鋒,哀叫聲不絕於耳!
潔白的石板都被鮮血給染紅了,隨著一個又一倒下的人,散發出詭異刺眼的紅色水漬。
嚴林跟原鴻亭則是領著另一隊人馬往城門狂奔而去,在李、何、余三家人要帶兵闖過城門的時候追到!
「刷刷刷!」弓箭飛鳴齊響,私兵擁護著家眷往城外逃走。
戰亂中,李心德被箭給射死,剩下的老弱婦孺有些也在混戰中被殺死,有些則被捆綁起來丟到一旁。
眼見私兵一個個死去,何成知道自己不會有好下場,悲傷的看著自己那幾個存活下來的後侄輩,提起大刀撲向那些護城兵。
最後,何成也死在長槍下,剩下最後余永泉還苟活著,當飛箭向他射來的時候,他閉上眼,準備迎接死亡的到來。
怎知,突然一把長劍將那支箭給挑開,冰冷的劍身貼上他的脖子。
余永泉驚愕的張眼一看,原鴻亭正把長劍架在他脖子上,嬌媚一笑,「想死,難!」
原鴻亭向旁邊幾個士兵使個眼色,那些士兵像狼一樣撲了上來,三兩下就把他捆綁起來,再把一條隨意撿來的髒帕子塞到他嘴裡。
嚴林看了看四周,揮揮手,示意士兵開始處置這些犯人。
內城裡的戰鬥也告一段落,這裡是主要的戰場,一千六百多的私兵,有一千是攻打內城的,內城裡處處可見小火苗還有屍體。
天,漸漸亮了……
獄澄兒一直在房裡等著,雙眼直盯著那扇緊閉的大門。
終於,在太陽射進第一道光芒的時候,門開了,那渾身浴血的身影躍入她的眼底。
她立刻從床上跳了起來,朝曜玄翰衝去,不在意他身上的血跡,激動的抱緊他。
「玄翰!」鼻子一酸,眼淚掉了下來。
曜玄翰反手抱住她的腰,低著頭對她綻放出輕鬆的笑容。
「我回來了。」
這次天璇城的內亂,對曜玄翰而言是好事也是壞事。
好事當然是那些人都被清除得一乾二淨,讓他執管天璇城時少了很多阻力,壞事就是,天璇城毀損得太嚴重了,原本要舉辦的訂親儀式沒有辦法進行,婚期只得無限期延後。
既然無法舉行婚事,曜玄翰跟獄澄兒又開始過著分隔兩地的生活。
他將所有心力都放在重建天璇城上,獄澄兒開始向御廚齊嬸討教掌廚功力。
兩個人,一顆心,雖然分開兩地,但情感依舊濃烈。
這樣的情況,最高興的算是安冰亦了,女兒現在可是乖乖的留在他身邊,想娶她,再說吧!
待天璇城的重建上了軌道,安冰亦還是賴皮著要把女兒留在身邊,安夜寒跟獄清紅都拿他沒辦法。
在第十次寄信過去說要訂親又被退回來之後,曜玄翰也生氣了,把所有的城務都扔給原鴻亭跟嚴林,他孤身一人騎著馬,日夜兼程趕到瑤光城。
※ ※ ※
瑤光城裡……
獄澄兒數不清是第幾次嘆氣了,懶洋洋地坐在銅鏡前面,任由路香替她梳髮。
「小姐,別嘆氣了,尚主大人會想開的。」路香安慰她。
她看著路香梳著的婦人頭,更加哀怨了。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當初都已經說好了,兩年的時間,結果早過了兩年,六禮中沒有一個辦到,她是要怎麼嫁人?
「我要睡了。」現在只好冀望大哥了,看大哥能不能擺平老爹。
路香施禮後退下,留下獄澄兒一個人對著銅鏡發呆,想來想去,她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只好摸摸頭,上床睡覺。
「喀喀!」
剛閉上眼的獄澄兒突然睜開眼,從床上坐起來,偏著頭仔細聽。剛才好像有聽到什麼聲音?
「喀喀!」窗戶傳來小小的震動聲。
獄澄兒一驚,緊捏著被子,正在考慮要不要叫人的時候,窗外傳來熟悉的聲音……
「澄兒,是我。」
獄澄兒一愣,驚喜地掀開被子下床衝過去開窗戶,黑色身影快速地從窗外躍進來。
獄澄兒撲上去抱緊他,「墨夜!我好想你!」激動之下,她又不小心叫出他以前的名字。
曜玄翰貪心的把他抱在懷裡,聞著她身上甜美的味道,「我也想你。」距離上一次見面,都快要一年了,死老頭真狠心。
兩個人緊緊相擁著,好一會兒之後,獄澄兒才癟著嘴,沮喪地靠在他懷裡。
「怎麼辦?爹一直不答應我們的親事。」大姐跟二姐都嫁人那麼久了,連二姐的兒子都冒出來了,爹還不鬆口。
「他怎麼不答應?乾娘沒說話?」曜玄翰對這一點也是非常不滿。
搖搖頭,「娘是好話、歹話都說盡了,爹也不知道在鬧什麼脾氣,娘說,爹捨不得我,她說大姐跟二姐成親都沒經過他同意,尤其是二姐,更是讓他傷心,所以他想要多留我幾年。」
曜玄翰一口氣噎在心底,「還留?寧兒不也二十歲就嫁人了?你都快二十了,我快二十五了。」要是成親得早,他們的孩子說不定都已經能四處跑了。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獄澄兒也很低落,被迫分開相隔千里的相思很苦,「爹真壞。」她又不忍心傷害他,畢竟爹也是疼愛她才會這樣。
曜玄翰嘆口氣,想了想,眼神突然變得幽暗深邃,「有一個方法。」
「什麼?你快說。」獄澄兒驚喜地看著她。
曜玄翰低首靠在她耳邊輕說了幾句,獄澄兒的臉色倏地一紅,伸手推推他的胸口,「你壞!怎麼想到這個主意?」
曜玄翰也不願意用這個方法,「不這樣,你爹不知道要將你留多久。」低頭看著她羞紅的臉頰,目光閃爍不停,想了想。「你如果不願意,我們就等吧。」
他是很希望她能早點陪在他身邊,但不會勉強她。
獄澄兒低著頭久久不語,然後伸手推開曜玄翰的懷抱。
他悵然地抿著唇,走到窗戶邊準備離開。
「你要去哪?」獄澄兒喊道。
曜玄翰一轉頭,眼眸倏地一亮。
獄澄兒坐在床邊,貝齒輕咬著下唇,臉頰的紅暈更深,接著她抬頭輕輕拉開自己衣服的綁帶,露出裡面大紅色的芙蓉肚兜,細嫩白圓的小肩膀。
這情況,不用再多說,曜玄翰一回身,撲上床!
接下來,就是一連串曖昧的呻吟低泣,木床也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音,久久之後才停下。
隔天天亮,當路香端著洗漱的水盆進房裡時,不禁愣了一下,房間裡彌漫著一股麝香味,這個味道……
她驚愕地眨著眼,揣著一顆心往床榻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看到散落的男性外衣、長袍、裡衣,然後在紗帳之下是一對排放在一起男鞋跟女鞋。
她倏地臉色一紅,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伸手將紗帳掀開來。
「小、小姐?」她突然有點明瞭了。
「去請尚主夫人來吧。」曜玄翰的聲音傳了出來。
果然!路香紅著臉將水盆往旁邊一放,快速地跑走了。
等到獄清紅來的時候,曜玄翰跟獄澄兒也起來了,兩人相依偎在一起。
看女兒那張飽受澆灌之後的艷麗臉龐,她就知道什麼都不用說了。
她好氣又好笑地瞪著他們兩人,居然想到用這種主意逼著成親。
當安冰亦知道之後,就算他再怎麼生氣也來不及了,女兒都被吃乾抹淨了,再不認也不行,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鬆口。
不過,安夜寒倒是將曜玄翰找去好好的談了一談,聽說,談完的那一天,曜玄翰是跛著腳離開的,而安夜寒俊美的臉頰上,也多了一塊大瘀青。
沒過沒久,曜玄翰在三年之後終於娶到他的新娘。本來是不用湊足三年的,但是他用的辦法不入流,人家也不給他好過,故意又多拖了一段時間。
再加上本來就需要遵循的古六禮,納采、問名、納結、納徵、請期這些事情又拖去了大半年,所以他們的婚禮一直到百花綻放的季節才舉行。
也許是補償曜玄翰曾經失去的榮耀,他的婚禮辦得比珩王更加盛大。
天子親自主婚,這是無上的榮耀與光芒,看在這份上,安家人那一天沒有太為難曜玄翰,畢竟,還是要給皇帝面子。
這一些對曜玄翰來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終於娶到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如果可以,他還希望婚禮可以簡單一點,也不用浪費他那麼多時間。
推開房門,進入洞房時,他看見了那個等待了很久、很久的姑娘。
獄澄兒噙著羞澀的笑,低垂著頭,不敢直視他那雙炙熱得彷彿要燒起來的眼眸。
「我們終於在一起了。」曜玄翰在床邊坐下,目光愛憐的看著她。
「嗯。」獄澄兒點頭。
他起身倒來兩杯交杯酒,兩人深情的對望著,一起飲下,然後剪下彼此一撮髮糾結在一起,代表著此生他們是結髮夫妻,不離不棄。
他輕柔的抱起她,將她安放在床上,接著欺身壓上,他的唇,輕輕覆上她的,然後大手一揚,將床邊喜氣的紅色紗帳放下,滿室的春意生香,一切都是那麼的圓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