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群人在急診室外等著,直到醫生出來宣佈方小芷沒事,大家才鬆了一口氣。不過因為她受到撞擊的是頭部,有輕微的腦震蕩,還是得留在醫院觀察兩天。
心中的大石放下後,賀全穠拉了康玉澄的手腕,「我們走吧。」已經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了。
「可是……」康玉澄一時之間感到莫名其妙,「你剛才不是很著急嗎?你不想看看她再走?」這人到底是怎麼了?
「小穠。」于采之見狀,連忙走近他身邊。
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她怎麼能讓他就這麼走了?
他轉頭,「我說過,妳認錯人了。」她聽不懂嗎?
「不,這一次我絕對沒認錯。」她說得篤定,血濃於水,母子連心啊!
他深吸了一口氣,「沒認錯又如何?二十年前,妳已經選擇捨棄我進入別人的家庭,當別人的母親,既然如此,妳就扮演好母親的角色,好好疼愛小芷就行了,有沒有媽媽對我而言已經沒有差別了。」她一定要他把話說絕嗎?
二十年來,他從沒尋找過母親,就是因為他不需要。
「可是我……」對她而言差別大了,他是她尋找了二十年的親生兒子,怎麼可以不認她呢?
「這件事我不想讓小芷知道,就請妳繼續當她心目中的好母親吧!」對她造成的傷害,他只能這麼彌補了。
「小穠,你到底──」
「夠了,到此為止,請妳結束這場鬧劇好嗎?我過得很好,妳對我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啪!」一個巴掌聲響起,伴之而來的是方正的怒言──
「你這是什麼話?可知道采之為了你受了多少委屈?你怎麼可以──」
「算了,讓他走吧!」于采之打斷他的話,就像他說的──結束這場鬧劇吧!
「全穠哥。」康玉澄在一旁聽得胡裡胡塗,可那一巴掌倒是嚇到她了。
那巴掌沒打醒他,「走吧。」再次拉了康玉澄的手腕,他轉身離開。
望著正要離去的背影,于采之突然將事情連貫了,「小穠。」她出聲叫住他離去的步伐。
他聞聲,稍停了腳步。
「你是因為我的關係才辜負小芷的,對嗎?」這是她猜的,卻也不是全然胡亂猜疑,如果他心中對她有怨,那麼他斷然割捨與方小芷的情感,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無言,那話正中他的心思。
「傻孩子,如果真的是這樣,小芷太無辜了,她是真心愛你的,你自己得好好想想,別辜負她好嗎?」真的是這樣,她猜中了。
她好希望這兩個孩子能幸福,就算他一輩子都不認她,那也無所謂。
「我的事不用妳管。」他就是不想再和于采之有任何瓜葛。說完,他繼續邁步。
從此刻起,他要回到以前的生活,沒有方小芷也沒有于采之,就只他一個人,安安靜靜的過生活!
「采之。」方正扶著她,心裡已經明瞭這一切是怎麼一回事了。
于采之倚靠到方正身上,她的心頭就像狠狠地被人撕下一塊肉一樣。
「我一定要到許家問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的兒子會這麼恨她呢?
※※※※
兩個星期過去了,方小芷終於又回到翔野上班。
所有人只知道她發生車禍,請假在家中休息,因此才進辦公室沒多久,所有關懷聲四起,她費了好多精神才一一陪完笑臉。
剛剛康復的她臉色略顯蒼白,或許那是夜夜失眠的結果吧!
調適了許久,她終於能坦然面對和賀全穠分手的事實,兩個星期以來,他從沒出現過,甚至連一通電話也沒有,她死心了。
表面上,她看來坦然,但這段失敗的感情畢竟存在,為了不想讓身邊的人擔心,她用盡一切的心力將這份情殤壓到心底深處。
她可是樂天知命的方小芷耶!堅強如韌草,怎麼能被小小的感情打敗?雖然她難過得夜夜難眠,可是未來的日子,她還是得勇敢面對,因為她明白,逃避不能解決事情,只會讓自己懦弱、讓自己怨天尤人。
不過,雖然她心裡不知已重整、建設了多少回,還是有個大難題梗在心頭,那就是面對賀全穠。
沒錯,她是來遞辭呈的,但依翔野的規定,就算離職也得在一個月前提出,所以無論她怎麼躲,始終還是得和他碰上面。
看來她還真得發揮韌草精神了。
於是這段時間她仍然選擇回到工作崗位,無論如何,她不能被人看扁,小小一個失戀算什麼?大風大浪都吹不動她了,失戀算什麼……
愈想愈心虛……或許吧,心底不願承認的那個角落裡,還殘存一絲絲希望,希望賀全穠會溫柔的告訴她,一切都只是個誤會。
不過,清醒的她知道根本是微乎其微的奢求。
她只能恨死自己,竟然這麼輕易地將情感全交付給他,現在他才能這麼輕易的讓她傷心、難過。
為了面子問題,即使心底再難受,她也要裝作無關緊要,她才不想讓他看扁,以為她沒了他會死。
手抱了文件夾,終於到了要面對賀全穠這一刻了!
舉著敲門的手,卻遲遲不敢落下,她這膽小鬼病症又發作了,一想到要面對他,她的心又一陣陣的痛起來,站在執行長室門外,要踏出那一步好難。
只是,正當方小芷鼓起勇氣想敲門入內,裡頭卻傳來一陣叫囂聲。
「你最好別這麼囂張!」許英成終於忍不住大吼出聲。
「閉上嘴。」沉不住氣的傢夥,許世豪瞪了兒子一眼,又轉頭對上賀全穠那漫不經心的眸子。
賀全穠將委託許氏營造的案件資料往桌上一放,「許總,現在好像是你們在求我?」他挑釁地朝許英成笑笑。
給臉不賞臉的傢夥!「當初為了這個建設案,許氏把所有資金全部投入,你一下子說要抽手,那不等於將我們許氏推進坑裡嗎?」
這麼大的建設案,若沒有相當的資金一定成不了事,沒有翔野的資金投注,他們鐵定玩完,要不是因為如此,他許英成也不會看他臉色。
「我現下抽手,不也損失不少嗎?」賀全穠搖頭輕嘆,「當初你們把餅畫得過大了,是你們保證兩年內會將土地收購完成,如今時間已過,連小小的收購問題都搞不定,還想說服我增資?許總,我們翔野只是小公司,吃不下這塊餅,請你見諒。」
他們土地都已收購大半,所有的資金全投在收購上,如果翔野現下收手,那麼許氏鐵定完蛋!「再給我們一點時間吧,三個月,我保證會說服地主出售,不會再延──」許世豪許下保證。
「夠了,再讓你們這麼弄下去,翔野非但撈不到好處,說不定還會被你們拖累。許總,你也知道,商場上的事一向不講情面,你應當能體諒才對。」他不想再和他們耗時間了。
「你……」許英成再也受不了他的氣焰了,「是你把我們逼進絕境的,咱們走著瞧!」聽他那是什麼口氣!
「我叫你閉上嘴,沒聽懂嗎?」許世豪再次斥道。
賀全穠站起身,不想再浪費時間,「許總,不送了。」他對許世豪說道。
拳頭緊緊一握,許世豪站起身,「真是後生可畏,沒想到我竟然栽在這後生晚輩手裡,走吧!」
「爸,我們就這樣走了?」許英成不甘心。
又能怎樣呢?「走吧!」許世豪嘆一口氣,也許讓他的父親說中了,他不是做生意的料,對於商場上的事,他永遠勝不了他的大哥。
好難下嚥的一口氣啊!
許家父子倆走後,方小芷才拿著文件走進辦公室,然後將文件放到他桌上,期待他會有什麼表情,或者對她說些什麼話。
她到底是怎麼了?現在的她儼然是個等著丈夫回頭的小棄婦,她討厭這樣的自己。
賀全穠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又低頭完成未批完的簽呈,嘴上邊吩咐道:「待會兒請小季進來一下,跟營管部通知一聲,下午臨時召開會議,再調出兩年前和許氏的合作案資料給我,還有──」
「等一下!」她受不了了,「難道你不先問我好些了沒嗎?」雖然傷是無大礙了,但她額上還貼著紗布,看起來還是很「嚴重」。
就算是分手了,總還有著一份關心吧?就算是像關心朋友那樣也行啊,一定要這麼冷漠,一定要讓她這麼難受嗎?
這是她要的,那他就配合一下,「妳好些了嗎?」
賀全穠故作冷漠,其實這些日子裡,他一直和她的主治大夫密切連繫,直到確認她完全沒事後,他才放心。
那聲音聽起來像機械人,「謝謝你的關心,我很好。」但心裡不好!
「妳明天準備跟小季交接,接下來還有幾項案子得處理,會忙一點……」繼續交代公事。
她卻從口袋裡拿出準備好的辭呈放到他桌上,「你還是快點找更適任的人選吧!」她不幹了。
天天面對他,這可不是件好受的事。
賀全穠停下動作,終於抬頭看著她,「我還以為妳不會因為感情上的事影響工作,看來我太高估妳了。」
他以為她會像以前一樣,情感上不如意,但還是守著工作崗位。
「我不是聖人。」她也會難過、會心痛,「我說過,我不吵、不鬧,不代表我沒感覺,在這樣的情形下,我怎麼可能繼續留任呢?」
她一向倔強,不輕易低頭,偏偏卻為了他一再落淚,她輸了,也許在下注的那一刻,她就注定是輸家了。
他無語,拿了她的辭呈,準備批准。
「你不想讓我知道為什麼?」他們之間為什麼轉變得這麼快?「你一定有事瞞著我。」
這幾天,她發覺不只是他怪,就連于采之和方正也顯得怪異。
尤其是她出車禍的時候,他將她緊緊抱在懷裡,那樣的著急擔心,她完全感受得到,這是他對舊情人的態度嗎?恐怕不是吧!
余紅的下場她又不是沒看到,只是為什麼他不肯承認?還是一切都只是她的錯覺,她竟然以為他還愛著她?
「原因我說過了,妳也看見了,不是嗎?」他只能用這個當作背負情債的藉口。
「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失常,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連問都不問,分了就算了嘛,不懂得珍惜我的男人,一點也不值得可惜。」
她望著他,內心跟著絞痛著。
「可是我愛你,交付整顆心去愛你,根本沒去想是否值得,沒去思考你對我是否珍惜。我發覺自己變了,變得再也沒有能力保護自己,變得好脆弱。」
為了他的無情,她還拚命的找理由說服自己,這是從來沒有過的。
只能說,她真的愛慘他了。
「我道過歉了。」對於這份感情。
她現在正拉扯的,也是他愧疚和不捨的心情,為了不讓往後更難堪,他選擇就這麼結束吧!
明明她出車禍的那天,他將她護在懷裡,她還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溫柔,為什麼現在她要面對的,仍然是他無情的一面?
「沒錯,你是很『敷衍』的道過歉。」她還特別強調了「敷衍」兩個字。「還好,我是個很堅強的女人,強韌到讓你無法發覺我受的傷有多重。
「不過,我也不是個死皮賴臉的女人,為了一個傷我的男人低聲下氣,更不值得。這份感情是你不要的,從此我也沒有再回頭的理由,我只能說很高興認識你,卻很後悔愛上你。」
說這些話的同時,她的心在發抖,痛極的顫抖著。
她的「後悔」兩字又在他心上痛擊,他仔細的聽著,看她想表達什麼。
「如果執行長大人能大發慈悲,讓我馬上離職,我會感激你一輩子,並且從此不再出現在你面前。我絕不會像余紅那樣,找你下一個愛人出氣,所以我能收拾東西馬上離開嗎?」
如果能,這將是他給她最大的恩惠了。
她的話字字鏗鏘,若不是認識她太深,絕不會知道她這些話要完整的說出口,將是多麼辛苦的事。
保住自己的驕傲,她做到了。
聽完,賀全穠微微的輕笑,果然是與眾不同的女人,他的眼光獨到,沒愛錯人。
「好,妳收拾好東西,向人事部通報一聲就可以離開了。」快刀斬亂麻,這是唯一讓兩個人不再難受的辦法。
她是該高興他賜與的特權,還是該難過他一點都沒有挽留?「謝謝執行長。」
真的結束了!方小芷,妳的夢該清醒了!
「不用客氣。」他親手批准了她的辭呈,交遞給她。
接過被批准的辭呈,她的腦袋「唰」地空白一片,突然發昏,卻有著鬆了一口氣的錯覺。從此,她將不會再見到這個帶給她撕心扯肺般痛楚的男人。
「對於你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我只有一聲感謝。」最後,她還是有話要說,「謝謝你帶給我的傷痕,我會銘記在心。人嘛,要懂得感激傷痕才能成長,我方小芷是一個懂得進步的女人,感謝你替我上了這一課。」
拿筆的手突然緊握,「不客氣。」硬是擠出這一句話。
該是退場的時候了!
「你自己要保重。」她不會恨他的,因為他將是她這一生最難忘的男人,一個帶給她幸福和傷痛的男人。
她轉身離去,淚就在轉身的瞬間,從頰上滑落。
騙人,她根本不是個堅強的女人,為什麼要騙自己?為什麼要裝作瀟灑?不過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過去了,都過去了!
既然她早就預料到會是這種結果,為什麼還要愛上他呢?是她管不住自己的一顆心嗎?
※※※※
又匆匆過了一個月,沒有方小芷的日子,一切狀似平淡,卻也備感孤獨。面對朋友的追問,賀全穠一律四兩撥千斤,無論別人怎麼問,他始終一笑置之。久了,他們拿他沒辦法,也就沒再追問了。
下班後,他也無處可去了,也不會有人做好晚飯和他共進晚餐。於是,他常常就這麼開著車,把這座夜城市兜完一遍又一遍,以為這樣子才不會無聊。
她是于采之的「女兒」,他原本就不該愛的人,現在結束了,會遠比日後讓她夾在中間難做人來得好,他也一直相信她能調適得很好,也許現在,她已經忘了他了。
伸手輕觸後視鏡上的珍珠耳環,那是前幾日從他口袋中掉出來的;若不是這樣,他早忘了它的存在。之後,他隨手將它掛在車上後視鏡的吊飾上,偶爾看看還能發出會心一笑。
賀全穠啊賀全穠,你真的退步了,都已經這麼久了,你竟然還想著同一個女人,呵……
當晚,他見夜深了,於是驅車回家。
「砰!」就在一個轉彎處,他驚覺撞上一個硬物,不會是人吧?
緊張的下車觀望,果然看見一個機車騎士被他撞倒在地,「先生,你沒事吧?」他問。
沒想到地上的人卻爬起來,然後迅速的一個轉身,一把利刃便架在他的腹間。
「別動!」之後,四個男人隨後湧近,將他架到車上。
刀子與他之間的距離彷彿只要他一動,那白刃隨時會成為紅刃。不過他倒不是怕,而是想知道他們在玩什麼把戲?綁架他,他們要向誰索取贖金?恐怕沒人會理會他的生死吧?
「綁架?」賀全穠不屑地輕哼。
他還真是退化得可以,不單指感情上,就連這樣的小把戲都能讓他上當,唉!只能搖頭感嘆。
一路上,四名男子都不吭聲,直到車子進了山麓地區,駛進了廢棄倉庫才停了下來。
沒想到一下車,更多人圍在倉庫裡等他,好一個活生生上演的綁票情節,而他這個「肉票」也配合得很好。
「賀執行長,近來可好?」許英成手捧著一份文件,笑問。
看這樣子,賀全穠大概知曉發生了什麼事,「原來你之前在翔野對我的警告不是說說的。」有種!
許英成一揮手,讓人拿過一張桌椅,「我不廢話,你若簽下我手中的合作文案,我馬上放你走。」
「若不呢?」賀全穠也想知道他會怎麼對付自己。
他話一出口,就見一群人手中全多出棍棒,原來如此。
「我相信你不會想要遭受這樣的皮肉之苦,反正跟我們合作,你也有利可圖不是嗎?那座商城會在四年後完工,到時候利潤平均分配,你也沒少了賺頭。」
就怕等不到那時候許氏便垮臺,他還得賠上翔野。「許經理,我上次已經表示得很明白,我沒興趣。」
「賀全穠,你少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許氏垮了,對你有好處嗎?別忘了,你身上也流著許家的血,別忘本啊!」許英成怒吼。
他真的已經想不出別的辦法,翔野一退出,跟著幾家投資商也要退,這工程一停擺,許氏所投下的人力、物力全化為烏有。
呵!他們查出來了?「那又如何?我可沒欠你們許家什麼。」幹嘛替他們收拾爛攤子?
「難道你因為恨許銀生,所以想毀了許家?」賀全穠的事他全聽他父親說過了。
當年他爺爺許銀生最疼愛的兒子許世傑病死在外頭,而會有這樣的下場全因為一個女人,那女人讓他們父子反目,更讓許世傑和許銀生脫離親子關係,最後病死在外頭都沒再回許家一步。
於是許銀生恨那個女人,不但逼她再嫁,還將她和許世傑所生的兒子送走,讓他們母子倆骨肉分離。
嘆口氣,許英成要這麼想也沒錯,只是他根本沒有這種閒工夫。「兩年前是你們找上翔野,並不是我設計陷害,今天許氏會有危機,也是你們瞻前不顧後而引來的,許氏內部財務狀況不佳,我現下抽手,只是不想被連累。」
從頭到尾與報復無關,他們要多想,他也沒辦法。不過他利用了這些巧合打擊許氏,這點他默認。
「簽不簽?一句話。」許英成沒空和他閒扯。
「不簽。」一句話!
許英成一氣之下,手一揮,彪形大漢全往賀全穠圍了過去,「再給你一次機──」
「不簽。」
夠了沒,煩不煩?他要是被嚇大的,那就沒資格活到今天。
「上!」不給他一點顏色瞧瞧,他是不會就範的。
要打架?行!「一起來,我可沒時間陪你們一個個打。」平時老和裴君臨練拳頭,這下子總算有人來考考他苦練的成果了。
接著,哀號聲四起,不過都是從手持棍棒的大漢嘴裡發出來的。
「再上!」許英成退了幾步,這小子也太能打了吧?
一個人要對付一群人真的很累人,雖然他處在上風,但仍不免被打傷,賀全穠從地上撿起長棍,「可惡!」竟然敢打傷他的臉。
揮動棍棒再戰,打倒了幾個,卻也腰肩受擊。該死,回去還得買「撒隆巴斯」,不過,這些日子以來,心中的不快和不如意的情緒終於也能發洩了。
最後,所有人全退到許英成身後,「許先生,他太能打了,我們……」
沒用的傢夥!「再打,從現在開始,傷到他的人全多一倍傭金。」重賞之下定能讓這群無路用的人猛一些。
果然,這群熊更猛烈且賣力的攻擊,賀全穠身上掛的彩也更多了。
直到──
「住手!」倉庫外走進一個老態卻健壯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