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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棠芯]誘愛魔女(愛情魔力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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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06:45:51 |倒序瀏覽
誘愛魔女【愛情魔力之一】作者:棠芯

個性不苟言笑、內斂深沉的風天禦,身為家族繼承人,
盡了該盡的義務——放棄自己所愛的女人,答應商業聯姻。
他明白告訴妻子,他不會愛她,他們之間只是一張契約!
可奇怪的是,這女孩竟不怨不恨,仍然一臉幸福地嫁給他?!
是她神經太大條,還是別有心機?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聶若櫻知道,她的夢幻婚禮背後不過是場現實的商業聯姻,
雖然她的老公已經「嗆聲」說不會愛她,可沒關係──
她要用微笑的力量,感動他的心,然後得到他的愛!
就在一切漸入佳境時,一個不速之客闖進她的婚姻……
她失去了笑容,失去了支撐她的力量,此時她才發現——
即使她再怎麼努力,沒了心的老公終究不會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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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06:46:53
楔子


  風過了無痕

  池深莫問緣

  夏至忽飄雪

  龍嘯九天外

  這首打油詩刊登在全國知名的財經雜志上,不要以為以專業聞名的財經雜志忽然轉了經營方向變成文藝雜志,而是因為這首詩裏隱含了臺灣目前最有勢力的四大家族,以及他們繼承人的性格。

  風天禦、池熙鈞、夏睿楓、龍定延——四個可以只手遮天的男人。雖有不同的性格,卻創造出同樣輝煌的企業版圖,因此在商場上關於他們四個人的流言蜚語一直很多,關注他們的目光也從未間斷過。

  人們總是對於那些位於頂端的人特別好奇,不論是他們的工作、習慣、性格還是生活上的各種隱私。

  這年夏天,四個傳奇般的人物,不約而同地從世界各地回到他們的故鄉——臺北。

  第一個回到臺北的是風天禦,在美國舉行完婚禮後,他回到故鄉,帶回來的不止是億萬的銷售合約,還有一位千嬌百媚的新娘。

  「四大家族」裏,最少年老成,沉著內斂的風天禦,反倒是四個人裏頭第一個走進結婚禮堂的,而他的新娘也是一個古老家族的世家千金。

  他們的結合從一開始便受到各方矚目,祝福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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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06:47:42
第一章


  夏日的天空,湛藍明朗,一望無雲。金色的陽光直射大地,帶來明亮也帶來炎熱。

  聶若櫻一下計程車,一股熱浪便撲面而來。但她卻十分享受這陽光的洗禮,不像大多數的女孩那樣害怕被曬黑,而拚命躲避。

  她白皙精緻的小臉上掛著媲美傃陽的燦爛笑容,走進了這一幢巍峨雄偉的辦公大樓,大樓的藍色帷幕玻璃,在陽光的照射下散出讓人絢目的七彩光芒。

  「辛苦了。」她走向大廳的接待處,將手上其中一個袋子放在櫃檯上。

  「夫人!」兩位接待處的小姐立即站了起來,誠惶誠恐的看著她。

  若櫻對她們笑了笑。「是蛋糕,休息的時候吃吧。」

  「謝謝夫人。」兩位接待小姐看起來很高興,每次夫人如果來找總裁,都會帶些小禮物給她們。

  若櫻笑笑的對她們揮了揮手。她是個愛笑的小女人,不論何時何地都帶著親切甜美的笑容,全公司上下都很喜歡這位從美國來的新女主人。

  大家都很好奇,他們那個內斂深沉、不茍言笑的總裁風天御,怎麼會娶到這樣一位開朗樂觀、美麗動人,又總是笑靨如花的夫人呢?

  很多人都說這是一樁商業聯姻,起碼外界都是這樣傳說的。可是「神天集團」內部的人可不這樣想。

  雖然風家依舊是「神天集團」最大的董事,但是風天御能坐上總裁的位置,並不是因為他的父親是董事會主席,而是因為全體董事和全公司職員都相信,在他卓越的領導下,「神天」將會更加的強大。

  風天御並不需要商業聯姻來鞏固或得到什麼,「神天集團」並不是依靠這類捷徑而獲得成功的企業,這樣的說法是對「神天」一萬多名員工辛苦工作的褻瀆。

  而且他們的新夫人如此可愛,整天帶著迷人的甜美笑容,對誰都和氣親切。雖然他們有一個不茍言笑,被外界稱為「風過了無痕」的總裁,可是每當他的妻子出現在他身邊時,總裁的嘴角還是有軟化的時候。

  神天的全體職員都很喜歡這位新夫人,她就好像那著名的加州陽光一樣,給人無比溫暖和熱情的感覺。

  若櫻一路上分發著她的愛心蛋糕,從櫃檯接待人員到她丈夫的特別助理以及秘書,然後才走進風天御的辦公室裡。

  「天御,我來了。」她微笑地走進那間以銀灰色為基調的辦公室,豪華又不失高雅的設計每每讓她覺得十分賞心悅目。

  「坐。」風天御頭也不抬地說,有如每一次她的不請自來一樣,他既不感到驚訝,也不覺得不耐煩,當然更不會感覺有什麼驚喜──就只是這樣平淡的招呼一下罷了。

  早已習慣了他的寡言少語,聶若櫻逕自走到他辦公室的沙發坐下,將她帶來的蛋糕放在桌子上,愉快的說:「我帶了你最喜歡吃的日式芝士蛋糕,你不要一直工作,偶爾也稍微休息一下。」

  「好。」又是一個字的回答。

  她抬起頭來望著那個坐在辦公桌後的身影……他有著一張輪廓分明的臉龐、一雙深邃的眼眸,平時總是面無表情,讓人無法看透他的心思。

  他是她內斂深沉的丈夫,今年春天他們在加州明媚的陽光下成為夫妻,她發誓要愛他一生一世,而且一定要得到他的愛!

  不論要花費多長的時間,不管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因為他們並不是相愛結合,只是為了兩家的利益而在一起。

  聶若櫻的笑容依然恬靜舒適,她拿出蛋糕,看了他一眼,笑著搖搖頭走出辦公室去泡咖啡。

  那個一直低著頭處理公務的男人始終沒有抬起頭來。他似乎已經習慣了不請自來的妻子,以及她做出的各種奇怪舉動──就好像上個星期她送來一盆盆栽、三天前她買了一幅油畫掛在他辦公室外的走廊一樣。

  反正她來與不來,並不會影響他什麼。若櫻總是會很安靜的坐在他的辦公室裡等他……

  風天御終於抬起頭來,看到茶幾上的精緻蛋糕。

  她什麼時候開始知道他有喜歡吃甜點的習慣?

  因為吃甜點似乎有損他一貫建立的形象,所以除非是很親密的朋友,一般人不會知道他有這個習慣。在外面,他也從來不吃。

  但她自從認識他之後,就彷彿知道他有這樣的習慣……風天御沉吟著。

  「對不起,先生,你不能進去,不能……」辦公室門外忽然一陣喧鬧,然後就有人直闖進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風天御只是微蹙眉毛,看著來人和他的秘書。

  「對不起,總裁,這位先生不聽阻止,執意要闖進來,我已經通知警衛了,可是……」

  「風總裁,我只要和你說幾句話,幾句話就好!」衝進來的是個看起來憨厚老實的年輕男子,風天御立即就認出來這是他前些日子親自開除的一個職員。

  「你先下去吧。」他揮了揮手。秘書雖然有些擔憂,卻還是乖乖的走了出去。

  年輕男子一付緊張萬分的神情,說話也微微結巴。「總裁,我是李在強,上個月被公司辭退……」

  「這個我記得。」他靠回椅背,目光銳利的看著對方。

  「那麼……」李在強忽然神情激動的衝到他辦公桌前,急切狂亂的對著他說:「總裁,我是被冤枉的。這次失誤不是我的錯,是他們,他們陷害我!是主任和經理……他們犯了錯,要我背黑鍋,這事真的不是我做的!總裁你要相信我……」

  「你知不知道說這些話需要證據?」風天御依然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冷眼觀察著對方的表情。

  「證據?他們聯合起來冤枉我,我去哪裡找證據?」男子情緒失控地一拳敲在他的豪華辦公桌。

  「那麼,你現在來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麼?要我相信你的片面之詞,而去開除你口中的「他們」?」

  「怎麼?你也不想替我主持公道嗎?你也和他們是一丘之貉嗎?」男子開始發狂地吼著:「你好歹也是這個公司的總裁,不能隨便冤枉我……」

  「我是按照別人呈上來的證據辦事,因為你的行為損害了公司的利益。」風天御冷冷地說。

  「姓風的,你也是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人嗎?這件事我真的有回報給公司的主任和經理,可是他們不聽我的,還是要繼續用那家建築公司的材料……為什麼出了事情,責任都推到我的身上?為什麼,這是為什麼?」他越說越激動,用力的敲打著桌面。

  風天御只是冷漠的看著他。「如果發現他們沒有接納你的正確意見,那你當時就應該直接來向我報告,你現在有勇氣這樣闖進我的辦公室,當時怎麼沒勇氣以同樣的方式闖進我的辦公室?」

  「你、你說什麼?」李在強沒想到風天御會這樣責備他,楞了一下,忽然猛地從衣服口袋裡抽出一把尖銳的水果刀,對著風天御。

  風天御看不出任何的恐懼和害怕,他挑了挑眉。「你這是幹什麼?」

  「你幹什麼!」就在風天御說話的同時,又一個更加尖銳、歇斯底里的聲音在門口響起,那聲音高亢的蓋過了風天御的低沉平穩。

  在一陣杯盤落地的清脆聲音後,一個人影已經像箭一樣的衝到李在強身後,一把拉住他的衣服喊著:「你快點把刀放下!你要幹什麼啊?這樣太危險了!」

  「若櫻!」一向處變不驚、風吹不動的男人,在此刻也略微流露出了訝異和驚慌。「你幹什麼?」

  「放手,你放手!」李在強顯然也被這個忽然衝出的小女人給嚇住了。

  呆楞之餘,他竟然被若櫻拖著往門外走。

  「刀子是很危險的東西,這位先生難道你不知道嗎?」聶若櫻一邊拖著他,一邊擔憂的瞄著天御,對他用力的眨著眼睛。

  這時,風天御忽然看到李在強拿著刀轉過身。

  「住手!」他驀地暴喝了一聲,在若櫻和李在強都被他震懾住的同時,竄到了李在強面前,一個手刀就打掉了對方手裡那把看似鋒利卻頻頻顫抖的水果刀。

  刀身掉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風天御很快地將妻子拉到身後,目光冰冷地望著李在強說:「就憑你剛才的行為,我可以送你去監獄。」

  「不!不要,我……我也不想的……我到底是怎麼了?」李在強忽然精神崩潰般的癱坐在地上。

  若櫻滿臉震驚的看著自己的丈夫,又看向那個「行兇者」,一時間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可是風天御已經拉著她走出辦公室,並且對著站在門口的秘書說:「把他交給警衛帶下去。」然後就拉著她離開。

  若櫻看到了腳下自己剛打碎的咖啡杯,想起剛才見到的那一幕──她本來歡天喜地的倒了咖啡走進天御的辦公室,卻看到一個男人正拿刀對著他!

  當時她的腦中什麼也沒想,只是直覺的朝那男人衝了過去……

  風天御將她帶進一間會議室裡,關上了門,把她塞進沙發中,自己則站在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你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為有多不理智嗎?如果他挾持你威脅我,或者直接對你行兇怎麼辦,你想過後果嗎?」

  聶若櫻楞楞的看著他,彷彿看到外星生物一般,她雙眸大睜著,嘴巴也微微張開。

  風天御蹙緊了眉宇,銳利閃過他眼裡。「你這是什麼表情?」

  「天御,你在生氣嗎?」她呆怔了半天,忽然驚訝的大聲問出這句話。

  風天御惱怒地看著她,他在跟她談剛才危險的舉動,她卻在研究他是否生氣?

  「現在的重點不是我生不生氣,而是你的行為!」他刻意的停頓一下,希望引起她的重視。「你會給自己惹上麻煩,甚至帶來不可彌補的後果。若櫻,你不應該是這樣衝動的人,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天御,你真的是在生我的氣耶!」她的雙眸睜得更大,以一種不敢置信的表情緊盯著他眉宇間的皺褶。

  「聶若櫻,你有聽到我講話嗎?」他微微提高了聲音,也感到自己心裡隱隱升起了怒火。

  「原來你真的生我的氣了……」她看著他開始冒出火光的眼,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這是真的,是真的生我的氣了……」她哽咽著說。

  怎麼也沒有料到她會忽然哭起來,風天御今天第二次怔忡了一下。她一向給他陽光燦爛、笑容甜美的感覺。很少看到她哭──不,印象裡幾乎從來沒有看到她哭過!

  他生平最討厭哭哭啼啼的女人,可是此刻,這個時常笑容可掬的女孩卻在他的面前哭得如此傷心,不禁讓他有種方寸大亂的感覺。

  他蹲到她面前,看著她梨花帶雨的臉龐,放柔了聲音說:「我也並不是真的凶你,好了,不要哭了。」在他的輝煌經歷裡,從來沒有過哄女孩這一項,更別說是哄妻子的經驗了。

  「天御。」她伸出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嚎啕大哭起來。

  「我只是覺得你那樣衝過來很危險,所以口氣不自覺的重了些。」沒想到一直很愛笑的她,哭起來也這樣驚心動魄的。

  「我……我是擔心你,我看到他手裡拿著刀,我也沒有多想……」她將他摟得更緊。「如果你受傷了怎麼辦?如果他拿刀要刺你怎麼辦?」

  「你看他刀子都拿不穩了,怎麼可能傷人呢?」這小丫頭是在擔心他嗎?他又好氣又好笑的搖了搖頭。「而且如果有危險,你更不應該衝過來,明白嗎?」

  「我……明白了……」她現在回想起來,自己的行為的確是有點莽撞。「可是當時我只想到你有危險……天御,不管怎麼樣,你不能出事的……」

  「我不會出事的。」雖然覺得她的擔心有點多餘,但他還是給出了保證。「可是你也要答應我,以後遇到這樣危險的事,必須理智一點。」

  她一邊吸著鼻子,一邊有些羞赧的點點頭。「知道了。」她心裡明白,不管何時,只要他遇到危險,她是一定不可能理智的。

  風天御滿意的點點頭,放鬆了緊皺的眉頭。「我不生你的氣,所以你也不要哭了。」話裡有命令的味道。

  若櫻擦了擦鼻子,從他的懷裡抬起頭。「你生我的氣,讓我覺得很高興。」

  那個本來打算放開她、站起來的內斂男人──今天第三次的臉色大變!

  「你說什麼?」風天御忍不住露出震驚的神情,他娶的這個小女人,今天到底怎麼了?光做些他看不懂的事,說些他聽不懂的話?

  「我們結婚以來,你是第一次對我生氣。」若櫻紅著臉,鼓起勇氣,握住了他的手。「你總是對我很客氣、很包容,可是從來沒有對我生過氣。剛才看到你真的對我大吼,我心裡高興,可是又覺得有些酸酸的……」她羞澀的揚起頭,酡紅的小臉上寫著喜悅。

  風天御抽回自己的手,站了起來。「我還有許多事要處理,如果你沒事,我讓司機送你回家。」

  滿滿的失落從心底深處湧出。總是這樣的,每次她想要更進一步,或者有一點希望的時候,他就面無表情的從她身邊撤退,拉遠了距離。

  這一次是她離他最近的一次,她握住了他的手,也投進了他寬厚安全的懷抱。可是,結局卻還是那樣的遙遠。

  「我知道了。」她嘴角微微一揚,雖然心中苦澀、雖然努力不讓眼淚落下、雖然暗示自己這根本沒什麼……然而心裡的失落卻是無法抹去的。

  風天御看了她一眼,才轉身離去。

  他不是不知道她的期待,但有些東西是不能被打破、不能被放縱的。就好像是一種禁忌,既然已經在心里拉起了防線,就不能被觸碰。

  結婚前,他已經對她說明白,告訴了她婚後的情況,要她自己決定是否想要嫁給她。是她自己同意了所有的契約和條款,那麼現在,他也不需要有任何的愧疚與遺憾。

  「蛋糕……讓秘書再替你沖一杯咖啡吧,剛才的咖啡灑了。」身後傳來了她溫柔的聲音。

  他停住腳步,回過頭去看她,見到她臉上一貫陽光的笑容,微微點頭。

  不能讓她看穿他的心思,不能讓她知道,他其實也有著愧疚與遺憾。

  聶若櫻似乎恢復了開朗活潑,她跑到他身邊,拉住了他的手說:「我先回家等你,你不要加班到太晚,好不好?」

  「如果我沒回來,你就先睡。」他發現她有等他的習慣,雖然他們並不住在同一個房間裡,可是她房裡的燈每次都在他回家以後才會熄滅。

  「好。」她滿口答應,卻也知道自己無法做到。每一天,必須知道他回到了她的身邊──即使只是隔壁房間而已,她才能安心入睡。

  這天晚上,雷聲大作。那轟隆的巨響彷彿劈開天地,閃電則穿透雲層,發出蒼涼詭異的光芒。

  聶若櫻把屋裡的燈全部打開,卻依然不停地顫抖。她蜷縮起身體,雙手緊捂著耳朵,不敢抬頭也不敢往外望──

  又一道閃電劃過天際,又一個驚雷暴響。

  她不想一個人待著,一點也不想!可是,天御卻還沒有回來。他傍晚時打過電話說今天公司裡有一些事要處理,所以無法回來吃晚飯。

  回到台北一個多月,他在家裡吃晚飯的日子,她用手指頭都能數得出來。

  而且一隻手就夠了。

  不過,他還是會打電話回來交代她一聲,這是他對她的尊重吧?

  若櫻渾身顫抖的看著窗外,雷電交加、大雨傾盆而下,除了心底那無法抹去的害怕外,她還開始擔心,擔心天御是否可以在這樣暴風雨的夜晚安然的回家?

  她想給他打電話,又害怕他正在開車,手機鈴聲反而會干擾到他。

  算了,等吧!她拿起枕頭,打開自己的房門,坐在走廊上。這樣,她就能看到他上樓了。

  可是走廊的雷聲和窗戶上倒映出的閃電似乎比她房間裡的更厲害。於是她將頭埋在枕頭裡,不敢再睜開眼。上帝啊,為什麼要有打雷閃電呢?自從她小時候被獨自困在一個小島上,經歷了一晚上可怕的電閃雷鳴後,她就此恐懼這種自然現象。

  「若櫻?」就在她全身發抖打顫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伴隨著雷聲一起在她耳邊響起。

  「天御!」她猛地抬起頭,在看到他那雙深邃而讓人安心的雙眸後,淚水終於瘋狂的流下,她整個人虛脫的靠在身後的墻上,依舊不住的顫抖著。

  「你怎麼了?」風天御甩了甩沾滿雨水的頭髮,他從車庫跑進屋裡的一小段距離就已經讓他淋濕了大半身。

  抱著膝頭,若櫻臉色蒼白地說:「今天晚上,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嗎?我……我不想一個人,我怕……」又一個閃電打來,她趕緊摀住耳朵,臉上毫無血色。

  「只是打雷而已……」本想安慰她幾句的風天御,在看到她眼裡赤裸裸的恐懼後,頓住了話。

  她這並不是普通的害怕,一般女生和孩子都會害怕打雷。可是她眼裡的恐懼是更深層的,彷彿正被什麼東西糾纏著,無法脫身。

  風天御什麼也沒有多想,伸出手抱起她,發現她全身冰冷,而且不住的在發著抖。他眉宇掠過一絲擔憂,她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多久?

  「為什麼不早點打電話給我?」他有些後悔這幾天放傭人們大假,只留下白天來清掃的女工。如果不是家裡沒其他人在,她應該不會這樣恐懼。

  「我怕你在車上,不方便聽電話。」彷彿溺水的人抓住了繩索,她死命的抓住他淋濕了的衣服。

  「我是你丈夫,任何時候,如果有問題,都必須第一時間通知我,明白嗎?」他將她抱進了自己的房裡,打開電燈。

  她的嘴角微微扯動了一下,想給他一個笑容,卻連自己都覺得笑得很勉強。「我以後會記得。」

  風天御也微微僵了一下,他這個「丈夫」,其實也只是形式上的丈夫而已。他似乎不應該對她要求太多,當時簽定婚約時,他就說過同樣的話。

  可是,正因為如此,他才想保護她,讓她可以生活的無憂無慮、沒有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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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06:47:59
第二章


  窗外依然電閃雷鳴,聶若櫻縮了縮肩膀,下意識的攀緊他的身體。

  「你睡床上,我打地鋪。」他察覺她的顫抖,趕緊把她放在柔軟的大床上。

  若櫻忽然發現,這是自己第一次睡他的床,這個發現讓她本來恐懼的心情稍稍轉移,卻又變得緊張起來。

  風天御將她放在床上時,又一個雷電閃過,她想也沒想就摟住了他的脖子,不住的哆嗦著。

  「若櫻,打雷並不可怕。」風天御安撫地拍拍她的背,輕聲地說:「這只是一種自然現象,你在這裡,它傷害不到你。」

  「是嗎?真的是這樣嗎?」她聲音裡的惶恐從心底深處發出來。「可是、可是我就是覺得好害怕。」她把頭埋進他的臂彎裡。「我小時候,曾經一個人待在孤島上,那時下了一夜的雨,打了一夜的雷……我只有一個人,而且又停電……」

  又一個閃電,她嚇得往他懷裡躲去,似乎想起了某些記憶深處不願被觸及的東西。

  獨自一人被留在孤島上?本來打算離開的風天御,收緊了雙臂,沉著聲問:「到底怎麼回事?」看來,她這莫名深刻的恐懼就是因為那個事件吧!

  若櫻從他懷裡緩緩抬頭,看向他眼裡溫柔的光芒。窗外依舊風雨大作,可是現在,她的身邊,有他堅強溫暖的臂膀。

  她在他懷中坐起,回憶地說:「那個夜晚很可怕,有時候作夢也會夢到,然後整晚都不敢再睡。」

  「說給我聽,若櫻。說出來,讓我替你一起分擔。」

  聶若櫻不是聶深濤的寶貝女兒嗎?聶深濤擁有全球最大的通訊公司,而且娶了一位美國的世家千金。聽說他和他太太都很疼這個唯一的寶貝女兒,從小就像公主般呵護她長大。

  他第一次見到若櫻時,她也的確宛如公主般絢麗動人。如白雪般吹彈可破的皮膚,笑起來嘴角淡淡的小酒窩,以及眼裡那明亮的陽光。

  這樣的她,怎麼會有一段如此可怕的經驗?看著她不斷瑟縮發抖的樣子,他心裡隱隱有著不捨和憤怒。

  她的父母是如何保護她的?怎麼可以讓小女兒經歷那樣的恐懼!

  「那一天……爹地和媽咪吵架了。」她的手依舊緊握著他,目光裡雖然隱含著不安,可是聲音已經漸漸平穩。

  風天御將她抱在胸前,讓她可以舒服的枕著他的胸膛,也替她遮擋窗外的風雨閃電。

  若櫻閉起雙眼。那段回憶,依然會讓她全身顫抖,心臟痙攣。「我很害怕,我聽到他們在相互叫嚷著分手、離婚什麼的……那時我才八歲,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吵架,我很害怕……」

  那時的她,驚慌失措地緊緊抓著保姆,躲在保姆的身後。父親氣得開車走了,而母親衝了過來,抱起了她……

  「媽咪說要帶我去私人島嶼上度假,我很想問她爹地去了哪裡,可是她的表情看起來很傷心,很難過……我知道我不應該再吵她,於是我就跟著媽咪一起去了我們家自己的私人島嶼。」

  風天御記得,他認識她的時候,她剛過十六歲的生日。那麼,八歲的她是怎麼樣的女孩呢?一個因為父母爭吵而倉皇無助的女孩又是怎麼樣的呢?

  「我們到了島上,下船的時候,媽咪接到了爹地的電話。爹地似乎知道她帶我離開,非常的生氣,兩個人在電話裡又開始吵了起來……」聶若櫻低下頭,彷彿想起了什麼,顫慄了一下。

  風天御低頭看著她更加蒼白的臉,他是不是不該逼迫她繼續說下去?

  可是,如果不去面對恐懼,她就永遠無法克服!

  「媽咪忽然掛斷了電話,要保姆先帶我上島,她說她要去找爹地,晚上的時候一定會趕到島上與我們會合。」若櫻抬頭看了他一眼。「那個時候我不能理解她為什麼要把我獨自一人留在島上,可是後來我明白了。」

  她澄澈的眼裡有著一抹悲哀,使風天御微微皺起了眉頭。父母總以為孩子不會發現他們的心思,也因此常在不經意間傷害到孩子。

  「媽咪拿我當籌碼,想和爹地吵架。」她說的很輕,目光清亮卻帶點悲哀的看著他。

  風天御神情嚴肅地迎上她的目光,在他那張很少見到情緒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絲憤怒。

  若櫻低下頭去。「現在我已經二十二歲了,我想我能明白媽咪當年的心情。」

  「後來呢?」他盡量平淡的問著,將她的思緒再次引導回那天。他知道自己有些殘忍,或許不應該讓她回憶,可他向來是個理智超越一切的人,他只會選擇那個最佳的行為模式去行動,所以他不想阻止她。

  「我跟著保姆上了小島,卻發現島上缺少許多必須要用的生活用品和食品。於是,保姆決定和島上的看守人一起去另一個島上採購食品。她雖然很想帶我,但是我當時說我累了,想要睡一會。於是她就把我鎖在房間裡……可能怕我淘氣,獨自跑去島上玩吧。」若櫻繼續說著,她靠在他的胸膛上,不自覺的扯住他的衣服。

  風天御立即明白了當時的情況──她一個人被留在無人的小島上,其他人都離她而去。

  「我當時的確很累,坐了飛機,又坐了船,我只想要好好的睡覺。可是,當我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暗很暗了……保姆說過,她最多兩個小時就會趕回來,另一個小島離那裡也並不是很遠。可是,她和媽咪誰也沒有回來。」

  若櫻的聲音開始顫抖,風天御知道,最讓她害怕的時刻馬上就要來了。他抱住了她,給她力量,也讓她明白,他在她的身邊,一直都在。

  她拽緊他的襯衫袖子。「我打開燈,外頭很黑。遠遠的只看到一大片烏雲,海面上風浪很大,沒有任何船的蹤影。我跑去敲門,希望已經有人回來……」淚水溢滿她的雙眸,她彷彿回到過去,回到那一天的無助、驚慌和極端恐懼……

  她可以感覺到自己敲打房門時拳頭上的熱燙,可以感覺海風從窗外吹進來的強勁、可怕。她閉上雙眼,顫抖在加劇,就好像當晚意識到自己被遺棄在一座孤島上一樣。

  「我又冷又餓,爬上椅子關上了窗戶,我好害怕聽到那個可怕的風聲,好像妖魔的叫聲……」她終於哭了出來,撲在他的懷裡,像個孩子般哭了起來。「天御,我好害怕。我的房間裡沒有電話,我不知道要向誰求救,沒有人來救我,我只有一個人……」

  她哽咽的無法再說下去,淚水如雨水般瘋狂的落下,耳邊彷彿響起那個晚上的風雨聲、打雷聲和波濤拍打海岸的巨大聲響。

  「他們沒有回來找你?!」風天御握緊了拳頭,在那樣風雨交加的孤島上,一個被鎖在大房子裡的小女孩!他光想到這個情況,陌生的憤怒就充塞於胸。

  「我爬回床上,躲在棉被裡。沒有人會來救我了,不管是爹地,還是媽咪。他們都把我忘記了,他們都不要我,要丟棄我了……」若櫻啜泣著。

  「我一直叫著爹地媽咪,想叫他們來救我。可是,一個更可怕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她忽然伸手摀住了耳朵,神情激動,呼吸急促。「不、不要!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她大聲喊了起來。

  「若櫻!」風天御也聽到了雷聲,比剛才更加震耳的雷聲。他在抱住她顫抖身軀時,甚至惱怒的瞪著窗外的閃電。為什麼偏偏要在她神經最緊繃的時候打雷?

  「若櫻,你並不是孤單一個人。我在這裡,我在這裡!」他在她耳邊低語,那聲音沉穩、堅定。「沒有人會傷害你!」

  顫抖的有如雨中殘葉的若櫻,這才稍稍穩住了自己狂亂的情緒。是啊,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八歲的無助小女孩,她身邊有天御在,天御不會棄她而去……

  「天御,你不會像爹地媽咪那樣,會離開我、丟下我吧?」她揚起頭看他,臉色依舊慘白,那雙漫著淚水的大眼裡,有著濃濃的期待和很深很深的擔憂。

  「我不會,永遠都不會!」這是誓言,也是他堅定不移的決心。雖然他無法給她愛情,卻會用他的一生去守護她。

  他不會再讓她經歷那樣的恐懼,不會再讓她害怕不安,這是他在此刻對她、還有自己所許下的誓約。

  心裡那個怯懦哭泣的小女孩漸漸遠去,當她說出一切,彷彿又再次經歷那段可怕過去的同時,卻也在他的安慰、擁抱裡,尋找到了可以抵禦恐懼的力量。

  她的手輕輕放下,被淚水洗得明亮的眼裡終於露出一抹笑容。「天御,你是說真的嗎?」

  他的嘴角揚起淡淡的笑痕。「當然是真的。」

  她放鬆地靠向他的胸前,她果然沒有選錯丈夫,他會是她一輩子的「良人」。

  「我很沒用對不對?只是打雷和閃電,我卻嚇成這樣。」

  「不是的。」他很自然的握住了她的手,發現她小手依舊冰冷。「任何人在那樣的情況下都會害怕,況且你當時只有八歲。」他甚至氣起她那對不負責任的父母親。

  因為他的安撫,若櫻心裡的恐懼慢慢平復。

  「可是再也不會發生那樣的情況了,所以我也不應該再害怕打雷閃電,你說對不對?」她該學習堅強勇敢了,她不可能永遠是那個八歲的小女孩,她必須學會走出恐懼。

  風天御露出激賞的笑容,緊繃的神經也漸漸放鬆。「沒錯,你不可能永遠是八歲,而我也不會再讓你遇到那樣的情況。」

  「其實,爹地媽咪那一晚也很焦急,聽說媽咪像發了瘋似的要衝回島上找我,保姆也嚇得不住發抖,爹地還一直逼迫警察去找我……」她輕笑著說,拽緊他衣服的小手也微微放開。「第二天,當他們衝上島來的時候,媽咪抱著我哭了好久,不斷的跟我說對不起……但我實在太累了,我記得我一見到他們,就安心地昏睡了,再也聽不到他們的任何聲音。」

  他抱緊了她,頭枕著她柔軟的頭髮,聞著她頭髮上淡淡的香味。「他們當然應該擔心,這全是因為他們是兩個失職的父母。」

  「可是,你剛才也說了,打雷下雨只是自然現象,我不應該責怪他們,你說對不對?」她悄悄的回握住他的手──這是第一次,天御主動握她的手。她的心跳開始漸漸加速,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他雙手的溫度。

  他低頭看著她,看她終於放鬆下來的小臉、甜美的微笑和明亮的雙眸。他娶了一個「天使」──在那一刻,這個辭彙閃過他的腦海。

  這個時候,又一個響雷穿透雲層,他下意識的摟緊了她,並且替她遮擋閃電的光亮。

  若櫻卻微笑起來,輕輕拉下他擋在自己眼前的手。「我……想要去面對它了。天御,說出來後,感覺真的好多了。」

  風天御微微點頭。「現在,可以睡了嗎?」他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卻被她抓得更緊。

  聶若櫻小臉通紅,可還是鼓起勇氣說:「就這個晚上,天御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陪我睡……」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上帝啊,她到底在說些什麼?

  他也微微楞了下,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此刻的她,嬌羞中帶著純真,讓他的心竟起了一種不該有的蠢動。

  風天御低下頭去,而若櫻又再一次的鼓足勇氣抬起頭來,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刻意,他們的唇在半空中輕輕觸碰了一下。

  若櫻驚慌的垂下頭,無法抑制自己劇烈的心跳和臉頰上的火熱滾燙。

  「睡吧,我會陪著你。」風天御並沒有立即放開她的手,也沒有離開,只是淡淡的說出這句話。

  「好。」若櫻依然不敢抬頭,如果此刻他要離開她身邊的話,她想她一定會哭出來的。

  還好,天御並沒有棄她而去。她在他身邊躺下,抓了被子蓋在身上。

  風天御一直沒有離開,可也不曾低頭看她一眼,他的目光落在了窗外的滿天風雨中。

  他在胡思亂想什麼呢?她要他留下,只是因為她還害怕,她需要他的陪伴,不想感到孤獨而已。

  可是,他卻有了不該有的想法甚至邪念,她是他的妻子,但他們之間卻還沒有發展到那一步……

  現在的她正是脆弱的時刻,所以才需要他的陪伴和愛護,僅此而已。

  若櫻惴惴不安的閉上雙眼,此刻,風雨和雷鳴閃電已經離她遠去,更深的憂慮卻在她心口深種。

  她和他之間的距離,到底何時才能拉近呢?每一次,她以為更近一步時,卻又好像只是在原地打轉。她自認自己已經很努力、很努力的想去讓他喜歡自己了!

  或許,她真的不是他會喜歡的女生;又或者,她還努力的不夠吧!

  「天御,你也早點睡吧,明天還要上班。」她忽然睜開眼看著他。

  「我知道。」他只是望著窗外,淡淡地說。

  她的嘴角努力的綻開笑容。「不管我們為了什麼而結婚,我們都是夫妻,是不是?」

  她聲音裡的那抹不確定和虛弱終於讓他轉過頭來。看著她眼中怯怯的擔憂,他點點頭說:「是,所以夫妻睡在一起很正常,你不要多想,趕緊睡覺。」

  「嗯。」她重重點頭,嘴角的笑容這才變得真實起來。

  不管怎樣,這個夜晚,她和他拉近了一點距離。以前,他總是會放開她的手,今天,他不但沒有放開她的手,還一直待在她的身邊!

  帶著這樣的喜悅,她很快的進入了夢鄉──比她自己想像中的速度還要快上許多。

  她實在太累了,剛才因為恐懼一直緊繃的神經早已疲憊不堪。

  許久以後,風天御才回頭看著自己的小妻子──當初他放棄了許多,只為了娶她為妻。一直以來,他知道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她父親會把她交給他,是因為相信他的能力。

  若櫻知道他和她父親的全部協定,也明白他們之間婚姻的真實涵意──這只是一紙協定,為了利益的結合。

  可是她卻欣然答應,還笑著說她會全力配合他,成為他值得驕傲的妻子!

  為什麼?為什麼她會答應呢?並且還在婚後的每一天都顯得那麼快樂,甚至把這份快樂灑在他心底的每個角落?

  這個問題困擾他許久,可是他卻找不出答案。

  也許,也許只是他並不想找出答案吧。

  因為,他不想背叛。

  「天御,今天晚上你一定一定要陪我吃晚飯,你答應我的,千萬不能忘記!」

  在風天御走下樓梯的時候,身後響起急促的小跑步聲還有殷切的叮囑。

  「怎麼不多睡一會?」他回過身去,看著她笑靨如花、神采奕奕的站在樓梯口望著自己。

  「不睡了,不睡了,我今天有一堆事情要做!」她笑得很燦爛,並且用力的擺著手。「我只是要提醒你,你答應今天晚上陪我一起吃晚飯了喲!」

  「丫頭,你從昨天晚上起就一直在我耳邊說,你覺得你老公我是這樣健忘的人嗎?」他有些敗給她似的微微搖頭,嘴角的笑痕也不自覺加深。

  聶若櫻驚喜的看著他太好了,天御在她的面前越來越愛笑了!這是好現象呢,他不再對她充滿戒備,不再像對待其他人那樣深藏不露。

  而且……而且他們睡在同一個房間。雖然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可是他們現在比起過去,已經更像一對正常夫妻了,不是嗎?

  她的笑容更深,眼裡的光芒更加璀璨,她跑下樓去,勾住他的手說:「反正你知道我很期待今天的晚餐就好了。」

  他是不是真的太少回家吃飯了呢?所以,偶爾陪她出去吃頓飯,也可以讓她興奮、滿足成這樣?風天御心裡有種歉疚悄然流過,他真的太過忽略她了。

  「今天一定去。」他給了她承諾,果然看到她眼裡那彷彿得到奇珍異寶般的燦爛光芒。

  「我等你,我會早早的先去餐廳等你。」他們一起走到餐廳,她的嘴角一直帶著夢幻般的笑容。

  「今天到底有什麼特別?」回過身去,風天御一臉好奇。

  「是有些特別。」她抿著小嘴,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是不是到了晚上才讓我知道?」她那個古靈精怪的腦袋裡經常轉著許多奇怪的念頭,因為有她,他的生活也過得比以前開心許多。

  這想法一閃而過,微微的驚訝掠過眼眸,他從何時起有這樣的想法?開心──這他並不在意的東西。因為他不需要開心,他只需要成就,並且對公司的一萬二千名員工負責就行。

  「吃完早餐才准去上班。」

  他的妻子已經開始對他發號施令了嗎?他點點頭,揚起毫不掩飾的笑容。

  「對了,天御,你不是說要重新去調查那個李在強的CASE嗎?現在結果怎麼樣了?」走進餐廳時,若櫻問道。

  「你還記得?」他坐進自己的位子,管家立刻吩咐其他人擺上早餐。

  「當然記得!那個人可是拿著刀站在你面前,指著你啊!」她一想起當時的情況,還是有些心驚膽跳。

  「好像他的話是真的……」他拿起刀叉的手忽然停頓了一下,看著面前的義式培根。「我會調查到底。」

  若櫻也點了點頭,她最喜歡看他這樣認真、一絲不茍的樣子。十六歲那一年,她跟著父親第一次來台北,就在天御父親的辦公室裡看到那樣一絲不茍,正在辦公的他。

  「發什麼呆?」抬起頭,發現她一動不動的呆楞,他叫了她一聲。

  「啊,沒什麼。」她趕緊叉起盤子裡的煎蛋。「趕快吃吧,不然你上班要遲到了。」她知道他是個準時的男人,最討厭遲到。

  他點了點頭,微笑著繼續吃早餐。

  窗外的陽光很柔和,暖暖地照進溫馨的餐廳裡,也照在天御和若櫻的臉上。

  或許他們還不知道,可以這樣坐在一起,平靜的吃著早餐,就叫做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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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聶若櫻早早就來到預約好的西餐廳,這家義大利餐廳是她看了許多美食雜誌、並且還在某天中午親自來試吃過。由於相當滿意,才決定今天這樣重要的日子在這裡用餐。

  她對自己的選擇很滿意,這家位於酒店頂樓的餐廳,裝潢典雅華貴,大理石圓柱和仿製的浮雕看起來豪華又不失品味。

  她記得十八歲那一年,她陪父親去羅馬參加宴會,在那裡和風天御不期而遇。當時已經是「神天」集團副總裁的他,第二天卻願意撥空陪她遍覽整個羅馬城。

  許多人都說他太過沉穩冷靜,可她卻看到他溫柔和善的一面。在他的眼裡也有澎湃熱情,尤其是面對那些古代的雕塑和藝術品時。

  所以,當她看到雜誌大力推薦這一家非常具有古羅馬風格的餐廳時,就在心裡決定,一定要找個特別的日子和他來這裡吃飯。

  看了下手錶,她對侍者說她正在等人,晚點會再點餐。她悠閒的拿起杯子喝水,愉悅地望著窗外的夜景。

  她比約定的時間提前半個小時到,還特意打扮了一番──湖水綠的雪紡貼身晚禮服,同色調的祖母綠項鏈和耳環,銀色的GUCCI小提包,以及她刻意打扮過的精緻妝容。

  她對自己的打扮很滿意,也希望風天御喜歡。在今天這樣特別的日子裡,她想獲得他特別的注意,哪怕只是她的穿著也好。

  半個小時後,她的心情漸漸緊張起來,因為喜歡的男人可能隨時出現在面前。聶若櫻一直不斷的望著入口處,任何人影都會讓她的心跳加速。

  一分鐘、兩分鐘……又半個小時過去了,她始終不曾看到他的身影。天御向來準時,他答應過的事從來不會失信。但今天是怎麼了?

  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心情驀地緊張起來,她趕緊摸出手機,撥通他的電話,傳入耳際的卻是令人失望的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手機未開機,將為您轉接語音信箱……

  他關機?她的心跳更加劇烈,趕緊又撥了他公司的電話。但內線電話一直無人接通,那麼他也不在公司嗎?打去家裡,管家也說少爺沒有回來。

  怎麼會這樣?不會真的出了什麼事吧?她突然想到,有可能他去外面辦事了,公司裡時常會發生各種緊急情況。以前在美國的時候也有過一次,本來約好了兩家父母一起吃飯,可是他臨時要飛去拉斯維加斯,結果也因為聯絡上出了問題,害大家白等一場。

  今天也是同樣的情況嗎?聶若櫻不敢離開,只好繼續的等下去,並且在他手機裡留言了好幾次。

  可是,眼看餐廳裡的客人越來越少,時間也一分一秒的過去,還是沒有他的一點消息。她落寞、孤寂地一個人坐在那裡等他。

  「小姐,我們要打烊了,不好意思。」侍者走過來提醒她,聶若櫻這才發現時間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

  她臉色蒼白地站了起來。「對不起。」看來,她打擾別人關門了。說不出來此刻的心情是怎樣的,她不希望風天御出事,可也想不出他不來赴約的理由。為什麼他不給她打個電話呢?

  她的頭好痛,因為想不出來像他那樣一個守時守諾言的人,為什麼會沒有如期出現?

  恍惚間,聶若櫻走出了餐廳,不小心在門口撞到一名高大寬肩的男子,她連聲忙著道歉:「對不起。」低著頭,她並沒有看清對方的容貌。

  「若櫻?VIVIAN?」對方卻突然叫出了她的名字,而且聲音滿是驚喜。

  她驚訝的抬頭。「艾利克?」艾利克.斯通是她在美國時認識的朋友,可是他們已經有三年多的時間沒有見過面了。此刻,在她眼前的果然是那個愛笑的金髮碧眼男孩──不是,現在他已經不再是男孩,而是人高馬大的男人了。

  艾利克看到她顯然非常高興。他是個典型的美國男孩,外型俊朗又充滿自信,再加上身材高大,走到哪裡都是目光的焦點。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一把拉住她的手。「是來餐廳吃飯的?」

  「本來是,不過我等的人沒來……」她嘴角的笑容看來有些虛弱。

  「是什麼人敢放你鴿子?沒關係,我陪你一起吃飯,我們好久沒見,正好可以聊一聊!」他用英文說著。

  「已經關門了。」她回頭看了餐廳的玻璃門一眼,臉上儘是失望的表情。其實她現在也無心與他敘舊,雖然是好久不見的朋友,但自己現在的心情卻已經沉到了谷底,又擔心著風天御。

  「這有什麼問題?」他對她眨了眨眼,然後轉身推開玻璃門。「這家餐廳是我開的。」

  「艾利克。」她卻一把拉住了他。「我們以後再聊吧,我把我的電話給你,現在我有些事,所以……」

  「你的臉色不好。」他推開門的手又收了回來,神情嚴肅的審視著她。「到底是誰失約了?你不會一直等到現在吧?」他似乎現在才意識到時間已過半夜。

  她低下頭,眼裡突然泛出淚光。他鄉遇故知,本來是多麼高興的一件事,可是在他面前,她的心情卻比先前更沉鬱。

  「我聽說你在今年春天嫁給了風天御,恭喜你,終於夢想成真。」看著眼前低垂的小臉,艾利克似乎猜到了什麼。

  「還說呢,你都沒有來參加我的婚禮。就只發了封E-mail草草了事,說什麼你在南非挖礦,之後就沒消沒息。」她捶了他一下,終於找回了點好心情。

  好不容易重逢的朋友,她不想讓對方擔心。

  「那麼,今天失約的就是那個傢伙對不對?他對你不好嗎?」艾利克的神情開始變得憤怒起來,他和聶若櫻曾在同一間中學就讀,那個時候因為參加同一個社團而熟稔起來。

  他當時的家境雖然是中上,父親擁有一家前景不錯的中型公司,可是和聶若櫻的家族相比,還是相差了一大截。

  所以,大學畢業後,他就和父親一起前往南非再創業,希望有朝一日,可以變成讓她父親欣賞的人才。

  可是,沒想到他甫回到美國,卻得知她已經為人妻的消息,對像正是那個她喜歡了許多年的風天御。好吧,既然是姓風的這小子,那他也沒什麼話好說,畢竟他也知道,若櫻喜歡那小子很多年了。

  可是,內心深處他還是希望可以見她一面。正好自己也想投資台灣市場,於是就來到了台北,沒想到卻看見她被人「放鴿子」的情況。

  「不、不是。」聶若櫻趕緊揮手,她不想讓他胡亂揣測艾利克一直是她的好朋友,也是少數幾個知道她喜歡風天御的人。

  「你不要撒謊了,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而她的生日居然就這樣白白虛度?!風天御那小子簡直太可惡了。

  艾利克目光銳利的看著她。「若櫻。我認識你不是一天兩天,我眼中的你一向開朗樂觀,可是現在你的眼裡全是悲傷。」他緊緊握住自己的拳頭,心中狠狠詛咒風天御那個混蛋,他艾利克願意用生命去愛的女子,那男人居然毫不珍惜!

  他還記得自己的生日?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若櫻感到很高興,然而可悲的是她自己的丈夫卻一點也不知道。

  「記得以前,每一次你過生日,你父親都會為你舉辦大型的舞會派對,還邀請我們這些同學朋友一起去參加。那個時候,你每一次生日都辦得豪華而隆重。」他微微加重了自己的語氣。「他即使不替你辦宴會,但陪你一起慶祝生日總可以吧?還居然讓你等了他一個晚上……」

  「艾利克!」聶若櫻抓住他的手臂說:「你真的不要誤會,天御……他不在台北,所以無法替我慶祝生日。我約了其他朋友來吃飯,可是她遲到了,我一個人回家也沒有事,所以就獨自一人待到餐廳打烊……」她無法說出實情,不想讓艾利克討厭天御,所以只能撒謊。

  「真的是這樣?」看著佳人一副懇求他相信的神情,艾利克抿緊了嘴角。

  「真的。」她露出笑容,並且用力點頭。

  即使知道她在撒謊,但此刻他也不能說什麼。

  「那就讓我送你回家吧,或者……你願意和我去喝一杯,讓我替你補過這個生日嗎?」他看著那張和記憶中一樣清靈秀氣的臉蛋,心裡的渴望在暗暗澎湃。

  「不了,我有點累。我們以後再聊好嗎?你不急著離開台北吧?」她其實心急如焚,一直沒有風天御的消息,她打算回家去等。

  「我送你。」他也不再堅持。「我並不急著離開,起碼會待半年以上。」

  「那太好了,下次讓我約你,好不好?」

  艾利克略帶深思的瞅著她。她瘦了,明明應該一臉幸福的她,看起來卻是心事重重。風天御,你娶到了這樣可愛的妻子卻不懂得珍惜,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一直低著頭,沉浸在自己心事裡的聶若櫻,一點也沒有發現艾利克眼裡噴射出來的怒火。她一心想著風天御的事,不知道他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風天御揉著額頭、滿臉疲憊地走進屋子,玄關裡亮著燈,其他地方則是一片漆黑。

  他這時才猛然想起,今天早上若櫻千叮萬囑的事情。風天御楞在當場,他居然把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為什麼沒有想起來?遇到再天大的事,他也不能把她一個人扔在餐廳裡啊!而且照她的個性,一定會一直死守著等他的!

  他拿出手機,這才想起他在醫院裡就已經把手機關了,而後發生了太多的事,所以他一直忘記開機。

  打開手機,他仔細收聽留言,其中有六通留言都是若櫻打來的,她的聲音越來越驚慌焦急,這讓他更加責備自己。

  趕緊回撥,可熟悉的鈴聲卻在他附近響起。她回家了嗎?

  他隨著鈴聲快步走向一旁的大客廳,黑暗裡,手機發出的綠色光芒顯得非常刺眼。

  「若櫻。」他先打開了吊燈,這才發現她斜倚在沙發上,一臉疲憊的睡著了。

  他趕緊關上自己的手機,小心走到她的身邊。

  一定是等他等累了,不知不覺間就睡著了。為什麼不開燈呢?那樣他回來還能知道她在等他。

  風天御緩緩低下身去,小心翼翼的將她抱起──可還是驚動了她。

  聶若櫻緊閉的雙眼微微顫動了一下,接著就倏然的張開。「天御,是你嗎?你回來了?」她用力的瞪大雙眸,既焦急又憂慮的望著他。

  看著她如此單純的眼,看到她眼裡對自己的擔心神色,風天御內心就閃過深刻的內疚。「是我,我回來了。」

  「我好擔心你。」她看清楚了眼前真的是他,便伸出雙手抱住他的脖子。「太好了,你沒事,你沒事就好。」

  「我……」他的眼裡閃過心虛。「公司裡有急事,所以我趕去現場做緊急處理了。忘了給你打電話是我不好,以後絕對不會這樣,再也不會。」他急促的保證,這種狼狽還是生命裡第一次。

  「沒關係,只要你回來了就好。」想也不想,聶若櫻對他寬容的笑了笑。「我一直擔心你會出事,一直在門口等你。」

  「為什麼不開燈?」他忍不住伸手撫過她有些憔悴的臉。「晚飯吃過了嗎?」看著她對自己表達出一徑的信任關切,心裡就有陣陣的暖流湧出。

  可是他呢?他卻撒了謊騙她,並且將對她的承諾忘得一乾二淨。強烈的自責和歉意竄過胸膛,讓他更緊的抱住了她。

  「你呢?晚飯吃過了嗎?」她記得他一工作起來就是不要命的樣子,其他一切都可以拋諸腦後,難怪會忘了和她的約會。

  她還在關心他!他幾乎有種衝動想要把真相告訴若櫻──可是耳邊也響起了另一個女子的叮囑,他已經對不起對方,再也不能不遵守對她的承諾。

  「我去把廚子叫起來,你要吃點東西。」他可以肯定她一定一晚上什麼也沒有吃的在等他!

  轉身想要將她放下,卻被她阻止了。「不用那麼麻煩,我知道廚房裡晚上都會替我們準備消夜,熱一熱就能吃。」有時候,他一個人在書房裡通宵工作時,她也會替他送些點心。

  「那我去拿,你坐在這裡。」他輕柔地將她放回沙發。

  「不要了,我去……」

  「不行!」他溫柔的阻止了她。「今天讓我去。」他眼裡的堅定讓若櫻站起的身子又坐下,她微微點了點頭。

  今天的他和平日不一樣,他眼裡有著對自己深深的歉意。雖然他在極力掩飾,可還是讓她看出來了。

  她不想讓他對自己懷有愧疚的,是人總會有疏忽的時候,何況他和她是夫妻,夫妻之間哪來那麼多的對不起呢?

  於是她微笑說道:「好吧,就當作是你今天放我鴿子的補償。」

  聽到她這樣無所謂的說出來,風天御緊繃的心才微微放鬆了一點。照她的態度看來,她應該願意原諒自己了吧?

  「明天晚上我們再去吃飯,好嗎?」他跨出的腳步又停了下來,回身看著她。

  聶若櫻淡淡的笑了笑,點點頭,笑容有些飄渺。

  風天御明白,她有多期待今天的約會,可是他卻無法赴約。他也不是有心的,只因為發生的事情太倉促、太緊急,太讓他感到措手不及,所以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

  他會彌補她,未來的每一天他都要盡量趕回家陪她吃晚餐。不論有多忙,也要從現在起,把她放在第一位。

  她才是他的妻子,是他一生一世都必須要照顧的女子。

  見風天御轉身向廚房走去,若櫻的眼裡終於流露出遺憾與悲傷。因為過了這一晚,就不是她的生日了。

  這是她成為他的妻子後,第一次的生日,她只想和他兩個人一起度過。可是,現在卻永遠失去這個機會了……

  低下頭,淚水滑過臉頰,她又用力的擦去。

  不能在他面前哭,不能讓他看到自己傷心的樣子。她要努力去微笑,只有這樣做才能給她自己力量,給他們共度未來的力量。

  今年錯過了,可是還有明年、後年,和以後的每一年啊!聶若櫻不停的這樣安慰自己,她微笑,等待著他回來。

  「天御,我這個樣子真的沒問題嗎?」加長型的豪華白色轎車裡,聶若櫻緊張地向丈夫詢問道。

  今天的她,一身水藍色露肩小禮服,頸項間的鑽石項鏈雍容高貴,襯得整件禮服燦然生輝,光采照人卻又不失清純,有如落入凡間的精靈般輕靈飄逸。

  「很漂亮。」坐在身邊瞅著她的風天御,一襲純黑色的燕尾服配上白色領結,同樣是精神奕奕、神采飛揚。

  聶若櫻還是有些緊張地捏著沒有戴上的白色手套。「這是我第一次在台北參加正式宴會,真丟人,居然會覺得這麼緊張。」她從小到大參加的宴會已經數不勝數了,為什麼還會有這樣緊張的感覺呢?

  「沒什麼,跟美國的社交圈比起來,台北這裡是要更謹慎一些。等一下,你跟著我,我介紹一些可以交心,不會亂說話的朋友給你認識。」

  「對了。我之前有看一本雜誌,上面說台灣的社交界有四大家族……風、林、夏、龍,今天都會到場嗎?」由於其他三家的主要經營業務都不在美國,聶若櫻還沒有機會見到其他三家的繼承人。

  「什麼四大家族?」風天御不以為然的看了她一眼,望見她眼裡濃烈的好奇心,不禁失笑。「你也這麼八卦嗎?那都是雜誌上自己亂取的名字。」

  「可這也證明了四大家族在經濟上的雄厚實力啊!」她噘起小嘴,不服氣的又說了一句。

  風天御嘴邊的線條更加柔和了幾分。最近,只要他待在她的身邊,就會不由自主放下多年來習慣的不茍言笑。

  以前總是怕別人可以輕易窺探出他的內心世界,所以才刻意隱藏,就連在父母面前,他也不可能完全放鬆下來。

  可是,面對她就不同了。她用最甜美的笑容在他身邊撒下了一道防護網,讓他知道,在她的身邊不管流露出怎樣真實的感情都不會被猜測、不會被利用,更不會被攻擊。

  「天御,我希望有一天,可以看到你真心的笑容。」以前,有個女孩曾這樣對他說過。而當時,即使在「她」面前,他也無法如此真心的露出笑容。

  「我不知道你所謂的三大家族繼承人會不會到,可是我會介紹我的朋友們給你認識。池熙鈞、夏睿楓、龍定延,他們應該都在台北。」

  「你們四個人是好朋友嗎?」她睜大了雙眼,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雜誌上的介紹說你們天生就是對手,互看對方不順眼,甚至連話也不說……」

  「哈哈哈哈……」他看著她一副愕然又驚奇的可愛模樣,忍不住大笑起來。伸出手,他輕拍她的頭。「若櫻,你千萬不要相信那些雜誌的報導,知道嗎?」

  「天御,你也笑得太誇張了吧!」她不好意思的嘟起小嘴,然後又笑著靠向他的肩膀。「這麼說來,其實你們的關係很好?」

  「天生對手這句話可能是真的,我們從小就喜歡相互競爭。但這些都是良性競爭,絲毫不會影響到我們的友誼。」

  就在說笑的當下,車子已駛入林家莊園的車道。前方停了許多輛等待入場的各色高級轎車。聶若櫻也收起玩笑之心,正襟危坐。

  風天御的嘴角掠過一絲真心的笑容,他相信,他的朋友們一定會跟他一樣喜歡上她的。

  即使他們曾激烈反對過他的婚事,而且集體抗議不來參加他的婚禮。

  可是只要讓若櫻站在他們面前,讓他們看見她純真開朗的笑容,大家一定會像他一樣,喜歡上這道陽光的。

  喜歡──風天御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心裡用上了這個辭彙。

  汽車停在門口,他等著司機開門,然後優雅地牽起妻子的手扶她下車。

  他收起嘴角的笑──在人前,他永遠是那個內斂深沉的風天御。

  他們一起走出車門,邁入那豪華的宴會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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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是個美女。」池熙鈞遠遠的就看到了跟在風天御身邊的聶若櫻,笑著道。

  「天御看起來心情不錯。」夏睿楓冷冷的說了一句。

  「真搞不懂你們,他既然執意要娶,不就不關我們的事了?」龍定延大刺刺的說著。

  「在談什麼?」就在他們三人說話的時候,一個嬌小的美麗女孩湊了過來。

  「且舞,我們在這裡談話,你過來幹什麼?」池萱舞是池熙鈞的妹妹,最近剛從國外留學回來。

  「我不可以聽嗎?哥哥們?」她古靈精怪的看著三位挺拔男子。

  這時,風天御帶著聶若櫻向他們走來。

  「天御,等你好久了!」龍定延不耐煩的說道。「帶著新娘子應該先來見我們兄弟才對。」

  「沒有來參加婚禮的「兄弟」?」風天御雲淡風清的說著。

  「好像有人生氣了?」池熙鈞依舊笑嘻嘻的。

  「風大哥,你快點介紹嫂子給我認識,這是我第一個嫂子呢!」池萱舞很熱情的對著有些緊張的若櫻打招呼。「你好,我是池萱舞。」

  「你好,我叫聶若櫻。」若櫻露出她一貫的燦爛笑容,她一下子就喜歡上這個大方的女孩。

  「嫂子,你怎麼會嫁給風大哥呢?他這個人哪,像木頭似的只知道工作。平時又一副很悶的樣子……」

  「池萱舞,你今天話太多了。」夏睿楓忽然說道。他平時一副冰塊男的樣子,這突然的插話讓大家都楞了一下。

  風天御目光波紋不興地望著眾人,說:「介紹一下,我的妻子,聶若櫻。」

  「初次見面,大家好。」雖然感覺到氣氛有些詭異,若櫻依舊伸出手和大家握手。「我早就聽說過幾位了,沒想到你們是好朋友,真是久仰大名。」

  既然她大方的伸出手,其他人也不好意思拒絕。於是,三個男子都一一與她握手。

  風天御的目光一直威脅的看著他們,他這難得的表情,似乎讓其他三個人樂在其中。

  「我原本還以為你們四個人是對手呢!」若櫻極力的想要活絡氣氛,於是拿出自己的糗事來說。

  「你怎麼會這樣想?」萱舞好奇的睜大眼間道。

  若櫻俏皮的眨了眨眼,說:「雜誌上都是這樣寫的啊!我是雜誌迷,而且看雜誌可以學國語相中文,所以……」她微微笑了起來,羞澀地看了丈夫一眼。「就誤信了雜誌上的話,還去向天御求證,真是做了件傻事呢!」

  「那麼,不需要我們再自我介紹了吧?」夏睿楓看著若櫻問道。

  「你是夏睿楓,夏至忽飄雪的那一個,是嗎?」她把雜誌上的打油詩給念了出來。

  「沒錯沒錯,他就是那個即使到了夏天,都會讓人感到寒冷無比的夏睿楓。」在一邊的萱舞搶著回答。

  「若櫻,你不需要分清楚他們誰是誰,知道有這幾個人就夠了。」天御摟住妻子的腰,一副保護者的姿態。「以後你可以多和萱舞來往,她一直在英國學習大眾傳播,剛剛回國。」

  風天御轉過身子面對著萱舞,繼續說:「若櫻在台北沒什麼朋友,有空約她出去喝茶吧。」

  「好啊,但我不喜歡喝茶,我喜歡逛街血拼。若櫻,你……」萱舞滿口答應,興奮的說個沒完。

  若櫻回頭看著風天御,對他感激的笑了笑。她知道他是怕自己寂寞,所以才特意在今天介紹朋友給她認識。

  其他四個人很有默契的看著他們互相凝視對望,誰也沒有多說什麼。

  「我……」風天御話還沒說完,身上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對不起。」他拿出手機,看了下來電顯示的號碼。「我聽個電話,你在這裡等我。」

  若櫻笑著點頭。剛才萱舞說他是個工作狂,真是一點也沒錯呢!

  「知道你嫁了一個怎樣的丈夫嗎?他就是這種即使在休閒娛樂時,依然想著工作的男人。」說話的是笑容可掬的池熙鈞。

  「我知道我嫁了怎樣的丈夫。」若櫻真誠的看著他們,她不是笨蛋,可以感覺到他們在審查著她。「而且我愛他,非常愛他。」從小在美國生活長大,讓她很輕易的就將自己的感情說了出來。

  「那麼……他知道嗎?」龍定延問。

  若櫻看著在遠處接聽電話的風天御,嘴角的笑容雖然有些落寞,可她努力讓自己堅強。「知道並沒有用,要他也能回報我的愛,這才是我所希望的。」

  「如果一直等不到呢?」說話的是夏睿楓。

  「那就一直等下去。」若櫻開朗的笑了起來。與其一直自怨自艾,不如笑著去面對一切。

  龍定延的眼裡露出激賞,他看了其他兩人一眼,三人交換了意味深長的一瞥。

  風天御掛上了電話,臉色沉重、腳步急促的向他們走來。

  「我看他又要回去工作了。」池熙鈞搖搖頭。

  「對不起,有點事必須馬上去處理。」果然,風天御一走過來就這麼說。

  而若櫻只是低下了頭,隨即又綻開笑容。「那你快去吧,我留下來。」

  「今天是林伯母的壽宴,林伯父最不喜歡受到邀請的客人缺席宴會。所以等一下你替我向他道歉,好嗎?」

  風天御的神色裡有絲焦慮,他這樣明顯的表現出不安,事情應該是很緊急吧?

  若櫻趕緊點頭。「嗯,我知道了。」

  其實她心裡也很緊張,這裡的人她幾乎都不認識,等一下還得去和長輩說話。

  「可惜我父母不在台北,不然應該由我媽帶你去拜訪林家長輩。」風天御握了下她的手臂,知道她心裡有著羞怯,可他真的無法繼續留下來。

  這次的宴會本想帶她多認識些朋友,結果自己卻先離開了,他對她有著歉意,不過,事情更是緊急……

  風天御對著朋友們點了點頭,他們都很理解的看著他。

  「工作狂就是工作狂。」龍定延忍不住開口。

  「有些事不需要親力親為。」池熙鈞笑著說。

  風天御已經轉身離去,他稜角分明的臉上罩著一層寒霜。

  若櫻有些擔心的看著他過於緊繃的臉色,忽然轉身對眾人說:「對不起,我失陪一下……」然後就追了出去。

  「天御。」她跑過人群散佈的林家草坪,追上了他的腳步。

  「什麼事?」他回頭看著她。

  他眼裡是否有一絲不耐煩?若櫻驀地停下腳步,眼裡閃過憂鬱。「沒什麼事吧?很嚴重嗎?」

  「你不用擔心,沒事。」他匆匆回答。「以後再告訴你,現在我必須走了。」

  若櫻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隱約有種不安。天御一直是個不論遇到任何事都穩如泰山的人,今天的他卻有點失常,這讓她非常擔心。

  風天御似乎還想跟她說些什麼,但他看了眼手錶,最後還是疾步的走開了。

  若櫻有些難過的楞在原地。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可以追出去,一直陪著他。

  是工作上的事嗎?工作上的問題,天御是那種即使再煩惱,也泰然自若的人,應該沒有事可以難住他,更不會讓他如此行色匆忙,神色緊張。

  可是,若不是工作上的事,又會是什麼事讓他從這樣重要的宴會上、從她的身邊匆匆離開呢?

  聶若櫻心事重重的往回走,心情變得複雜。她並不想做個小心眼的妻子,可是她就是覺得不安,很不安……

  「若櫻。」驀地,有人叫住了她。

  她一回頭,發現竟然是艾利克。「艾利克,你也被邀請了?」她一直想找個時間和他見面,卻因為這次宴會而耽擱了。

  「你明天有空嗎?」艾利克的目光很嚴肅,也有些沉重。

  「出了什麼事?」若櫻敏感的看著他,艾利克的表情不像想和她敘舊的樣子,反而像是有什麼話要對她說。

  「明天下午二點和我喝杯咖啡,在我的餐廳裡,就這麼說定了。」艾利克沒有多說什 ,目光望向剛才風天御離開的方向,朝她點了點頭,就轉身離開了。

  今天怎麼回事?大家都變得怪怪的。

  若櫻傻楞了一下,想趕上去問清楚,可是艾利克已消失了蹤影。

  「若櫻,你在看什麼?」從房子裡走出來的萱舞,在這時叫住了她。「我帶你去見林伯父和林伯母吧。」

  「來了。」若櫻對她的新朋友露出笑容,兩個女孩手拉著手走進屋裡。

  「明天我們就一起出去逛街吧?好不好?」萱舞說。

  「好……啊,不行!」若櫻遺憾的看著她。「明天我約了朋友一起喝咖啡。」

  「那就以後吧,反正我們多的是時間。」萱舞毫不介意的開朗笑著。

  若櫻也笑得很燦爛,暫時把心裡的煩惱都拋在腦後。她要給大家一個好印象,也要好好替天御解釋。

  如果說她對他今天的離開有什麼疑問的話,就等晚上再問吧。不能自己胡思亂想,也不能變得自怨自艾!

  宴會結束時,已經是凌晨時分。

  一直沒有收到風天御的消息,聶若櫻最後還是神色疲憊的坐進自家車子,準備回家。她躺在後座稍作休息,漸漸進入夢鄉……手機卻響了起來──

  「喂,你好。」聶若櫻眼睛依然是閉著的。

  「若櫻嗎?你現在在哪裡?」電話中傳來風天御穩重的聲音。

  「我在回家的路上。」若櫻立即清醒過來,一臉驚喜。

  「那……沒事了。」風天御似乎遲疑了一下,就要掛上電話。

  「等一下!」若櫻大聲喊了一句。「先別掛電話。你現在在哪裡?事情都辦完了嗎?」她一個晚上都在掛心著這件事。

  「我到家了,本來想去接你的。既然你已經在回家的路上,我就在家裡等你。事情很順利,沒事了。」風天御的聲音難得溫柔,聽得若櫻心裡暖烘烘的。

  「我馬上就到家了,你等我,好嗎?」她的嘴角帶著明亮的笑容,眼波如夢。

  天御說在家等她,他說他要等她呢!他是真的把她當成妻子,才會這樣說吧?不再只是婚約上的形式,而是心裡認定的妻子……

  「不是說了等你嗎?」風天御笑了。「傻丫頭,晚飯吃得好嗎?」他似乎也並不急著掛斷電話。

  「不好。你不在,宴席上不斷有人來詢問你的情況,大家又對我很好奇,還有幾個自稱是我父親的老朋友……」她開始抱怨著今天宴席上的事,也跟他說了她和萱舞十分投緣。

  「我看到你的車了。」

  風天御的話一說完,若櫻就看到他站在自家的車道上等她。她掛了手機,不等司機把車停穩,就打開車門衝了出去。「天御!」

  她高興地跑到他面前,臉上的笑容比天上的星辰還要耀眼,她實在是太太高興了。本來心裡還有的不安,此刻也早被一掃而空。

  「小心點。」聶若櫻穿著裙擺很窄的禮服,風天御趕緊抓住她的腰,免得她跑太快而跌倒。

  「你真的站在門口等我!」她又跳又笑,絕美的容顏在月色裡看來更為迷人。

  風天御的眼裡閃過溫柔,看著她小鳥依人的靠在自己胸前,又笑得如此天真無邪,他心裡竟隱隱有些罪惡感。

  本來他應該陪伴在她身邊,要替她多介紹朋友的,誰知道他自己居然先走了。此刻,他只不過站在這裡等她,就可以讓她高興成這個樣子?

  風天御忽然在心裡下定了決心──

  等到司機把車開走後,他才看著若櫻說:「下個星期我要去日本談一筆合約,如果順利,可以有三天的假期,想不想和我一起去?」

  和天御一起去旅行?她睜大了眼。「去日本嗎?」

  「我記得你很喜歡花火大會。」他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你二十歲生日那一年,不是和父母一起去東京旅行?」

  若櫻笑了笑。其實那一年她吵著要去東京,才不是因為要去看花火大會,而是因為他那個時候在東京的公司工作。她想要見他,才嚷著去了東京。

  「結果,我還到你公司騷擾你,硬把你拖去看夏日祭的花火大會。」想起那段往事,她忍不住笑了起來。「你總是對我很溫柔,不論是在羅馬,還是在東京,甚至在紐約的時候,我有什麼要求,你都不曾拒絕我。」

  他淡淡的笑了笑。「我記得你沒有對我提出過什麼要求啊!」

  「怎麼沒有?」她睜大眼,顯得可愛動人。「在東京那一次,你不是陪我去看了花火大會?」

  「難道我就不能偶爾放鬆一下嗎?」風天御伸手拂去飄散在她額頭上的髮絲。「並不是你來打擾我,而是你陪伴我去放鬆一下,我覺得很高興。」

  「真的嗎?」她有些受寵若驚的看著他。今天晚上的天御和平時不太一樣,他看著自己的目光也比平日裡柔和許多。

  「我不是個會撒謊的人。」他微微放開她的腰。「我們進去吧。」

  「不知道今年這個時候去,能不能趕上花火大會?」一想到日本人會在每年夏日祭舉辦的花火大會,她就掩飾不住臉上的興奮。

  她在紐約的時候,就從日本的朋友那裡聽說了夏日祭的花火大會。女生們都會穿上好看的浴衣,拿著扇子,坐在沿著河岸的大草坪上,和戀人或家人一起看著對面河岸上美麗的焰火綻放。

  特別是和自己的戀人-聽說一起看了煙火的戀人,在未來的一年裡都不會有任何爭吵。

  若櫻在那時就想著未來要和自己心愛的人一起去。那一年她去到日本,也正是想要找風天御一起去花火大會。

  只是,她這樣委婉的心思,他是不會看出來的。他一直把她當小女孩看待,雖然親切卻也疏遠。他和任何人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因為他說過:距離才能讓人把對方看清楚。

  他是個想要把任何人都看清楚的人,所以也不會和什麼人特別親近吧?

  挽著他的手,此刻他們一起向他們的「家」走去。若櫻心想,自己現在就是他最親近的人了嗎?今年的夏天,她還想和他一起去參加花火大會。

  這一次,他們不是戀人,而是夫妻了。

  「天御,如果可以,我想和你一起再去一次,一起看著焰火衝上天空,在夜色裡綻放,那景色真美!」她嚮往的說著。而且,這一次她終於可以靠在他的身邊。

  「今年不知道舉辦過了沒有?日本夏天會有許多的慶祝活動,我讓人去調查一下。如果今年錯過了,我們還有明年。」他柔和的看著她,她嘴角那抹單純的幸福讓他動容。

  他娶到了一個天使般美好的妻子,和她在一起,真的能讓他身心都獲得放鬆。只是,如果不是因為過去的一個誓言,他應該可以給她更多……

  原本只是一場商業聯姻,利益的結合,自己卻不知從何時起,在她那燦爛而天真的笑容裡漸漸動了真心。

  她的笑容彷彿有魔力般,會讓人漸漸上癮。

  現在的他,只要一看到她的笑容就會感覺安定和安心,或者這就是家的感覺。而他,也漸漸的愛上了這種感覺。

  我們還有明年!若櫻的心裡澎湃著一種感動,連她自己也說不上來,只知道她和他之間的距離似乎又拉近了一些。

  因為,他們不是只有今天,她與他還有明年、後年和以後的每一年!

  「以後如果有休假,除了日本以外,我們還能去其他地方玩嗎?我有個想要環遊世界的夢想……雖然有些不切實際……」她握緊他釣手臂。

  「當然可以。」風天御愉快的點頭。「那從現在起,我更要努力工作,這樣才能有時間陪你到處去玩。」

  「你不要太累著自己了,今天已經工作到這麼晚!」她關切的說著。

  風天御嘴角的線條驀地僵硬,他楞了一下才說:「今天只是突發狀況,以後不會了。」是的,今天已經處理完了所有的事,以後應該不會了。

  以後,他就是聶若櫻的丈夫,即使他要保留他的愛情,也該給她應有的關懷。

  「我才不相信你呢!等到公司裡又有什麼急事,你一定比誰都緊張。」她知道他熱愛工作,也很有野心。「不過,我會支持你的。」

  聽著她那體貼的話語和溫柔的聲音,風天御心裡的自責卻有增無減。

  他在門前拉住了她的手,藉著月色說:「下個星期,我們一定去日本,只要給我一天的時間完成工作,其餘的時間都是我們自己的,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去伊豆泡溫泉也好,去富士山看風景也好,去參加花火大會也好……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都陪你去。」

  「天御。」若櫻看著他眼裡認真的光芒,忽然覺得自己今晚先前的想法有些幼稚。她怎 會認為他離自己越來越遠呢?他明明正在一步步走向自己,明明一天比一天更加溫柔對她,更加關心她呀。

  這樣就夠了!她投入了他的懷抱,抱住他的腰說:「我現在覺得很幸福,因為有你在我身邊。」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一直。」他似乎給過她一樣的承諾……但這一次,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真心。

  他要她時時刻刻都露出那樣燦爛的笑容,要保護她的美好和她的世界。

  他是她的夫,而她是他的妻……

  聶若櫻來到餐廳時,遠遠就看到坐在角落的艾利克。金髮碧眼的他十分好認,不論走到哪裡,都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

  她熱情的揮了揮手,像過去一樣笑容甜美。「你這麼早就到了?」

  「我想看你走進來的樣子,所以早到了。」雖然說著好聽的話,但艾利克的表情和聲音卻顯得有些陰騖和深沉。

  若櫻覺得奇怪,記得以前的艾利克像個大孩子一樣,總和她有說有笑。但是」畢竟三年未見了,他現在變得更有男子氣概,可是也越來越讓她難以捉摸了。

  「你喜歡喝卡布其諾?沒變吧?」他伸手招來了侍者。

  「我喜歡喝甜甜的咖啡。」她笑了笑。「記得以前我們在學校裡的時候……」

  「若櫻,我現在要對你說的話,如果會讓你不快樂。你會不會怪我告訴你?」艾利克驀地打斷她的話,表情嚴肅又隱藏著憤怒……似乎也是痛苦。

  「怎麼了?」若櫻沒想到會看到艾利克這樣的表情,她的心微微痙攣了一下。「到底出了什麼事?」

  「咖啡來了,你先喝吧。」艾利克靠回椅背上,定定的看著若櫻。

  「我現在哪有什麼心情喝咖啡呢?」若櫻等到侍者一走,就急急地問:「什麼事會讓我不快樂?你到底要說什麼?」

  「我不想說什麼,也沒有資格說什麼,因為這件事情,我也並非完全沒錯。」他又說了一句讓她聽不懂的話。

  若櫻皺起秀眉,嚴厲的看著他。「艾利克,你到底在說什麼啊,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自己看吧。」艾利克忽然把一迭照片放在她的面前,神色嚴峻。

  「這是什麼?」若櫻茫然的拿起照片觀看-接著,她的手顫抖了一下,照片從她手裡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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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06:48:55
第五章


  她臉色蒼白的抬起頭來,直直望著他。「這是什麼?」

  「這是什麼?」聶若櫻重複問道,音調沒有提高,但質問的意味卻加深了。

  「是我派人跟蹤風天御所拍到的照片。」艾利克似乎早料到她會有劇烈反應,因此他的神情依舊鎮定。

  「你為什麼要派人跟蹤他?」若櫻大口大口的深呼吸,她覺得這裡的空氣忽然變得稀薄起來。

  「還記得我們重逢的那天嗎?這是我三年多來第一次見到你,我原本應該充滿喜悅,但當我看到你眼裡的那抹不快樂,心裡怎麼可能感到好受?」

  「我哪有什麼不快樂?現在的我很幸福,很快樂。」她昨天還偎在天御懷裡,說好兩人要去日本旅行,她怎麼會不快樂呢?

  「如果你真的幸福快樂,那也可能只是一個假象!不然這些又是怎麼回事?」艾利克忽然拿起那些照片,甩了一下。

  若櫻倒抽一口氣,她的頭腦有片刻空白,但隨即變得亂哄哄的。

  「這些照片……」她用力抿了下嘴角。「能說明什麼?天御只是和、和……」她再次顫抖著拿起照片,照片裡都是天御與一個女子在一起的畫面。

  「他們只是見面而已……」她看到他將手放在對方肩膀上、看到他一臉擔憂的樣子、看到那個女子撲在他懷裡哭泣……她再次用力扔掉手裡的照片。「這些照片根本不算什麼……」

  「這女子名叫許家歆,是風天御相戀五年的女友。」艾利克的眼神變得危險起來。「在他和你結婚的前三個月,他仍繼續和她見面;而你們結婚不到半年,他又開始和這個女子來往,你還能說這沒什麼嗎?」

  「你跟我說這些到底是什麼意思?」聶若櫻用力閉上眼睛,她腦袋裡很混亂,照片中兩人親暱的模樣不時閃過腦海,還有艾利克那有如利刀般的尖銳話語,更讓她的心傷痕纍纍。

  「什麼意思?哼……」他忽然冷笑起來,甚至有些淒涼。「你覺得我很卑鄙?派人去跟蹤他,甚至拍下這些照片?」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做?知道這些對於我來說又有什麼用?」若櫻的聲音不自覺顫抖著。她很想讓自己保持鎮定,像平常那樣微笑以對。可是她就是不能!

  她可以看得出來,風天御有多珍視這個女子。因為他每次看她的目光都滿含憐惜,這讓她嫉妒,發狂般的嫉妒!

  「因為我想讓你知道,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男人。有了像你這樣可愛的妻子,還和舊情人藕斷絲連……」

  「夠了!」她低啞著聲音嘶吼了一句。「你不要再說了。只是見面而已,可能對方有什麼事需要他幫忙,這些照片根本說明不了什麼。我要相信天御,相信他不會,不會……」她忽然間說不下去了。他們之間有承諾嗎?曾說過不背叛嗎?不,他們甚至連相愛都沒有,還提什麼背叛不背叛呢?

  他們有的只是一張婚約,一張什麼也不算、什麼也不是的婚約罷了。而且,對方還是他過去的女朋友。

  或許,她才是他們之間的第三者,她才是那個破壞別人感情的女人……

  眼裡湧人一股酸澀,她趕緊站了起來,低著頭說:「我要走了,我覺得你給我看的這些東西毫無意義。我沒想到你會這麼做,艾利克,你不祝福我的婚姻,反而想要離間我們夫妻的感情,我對你很失望,所以再見!」說完後,她頭也不回地衝出餐廳。

  離開餐廳後,終於,她的淚水奪眶而出。

  她忽然明白了,這些日子,他為什麼總是行色匆匆、為什麼一個電話就能讓他離開她身邊……

  是因為那個女子嗎?照片上的她,看起來溫婉動人,是非常古典優雅的類型。跟她這種成天只會傻笑的女孩截然不同。

  「若櫻,等一下,你等一下!」身後傳來艾利克的呼喊聲,她繼續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你聽我把話說完!」他追上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我不想聽,不想再聽下去了!」她用力的搖頭,不敢回頭看著他,因為她早已淚流滿面。

  「我愛你,聶若櫻!」艾利克忽然大聲的喊了一句。

  她的身體倏地僵直,整個人彷彿石化似的動也不動。

  「若櫻,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去南非嗎?因為我想要變得能匹配你,配得起你的家世和背景,變成讓你父親欣賞的男人,然後才能和你在一起。」他的手握緊了她的胳膊,怎麼也不肯鬆手。

  「可是,可是……我一直愛著的人都是他。」她嘴角抽搐地呢喃著。

  「我沒有想到,他會娶你-不,是我太高估他了。我以為像他那樣的男人,只會選擇自己真正喜歡的女人,不會為了利益與財富而勉強自己娶你!」艾利克咬牙切齒。

  若櫻閉起眼來,門外的陽光太過燦爛,刺得她雙眸發疼。連艾利克都可以如此肯定風天御不是因為喜歡她而娶她,那麼,全世界的人應該也是這樣以為吧?

  雖然她不在乎,一直告訴自己這無所謂,只要能和心愛的他在一起,她什麼都無所謂……但心還是會痛,還是會滴血啊!

  「他如果娶了你,又不懂得珍惜,那麼我不會承認你們這段婚姻的。昨天,是你第一次跟他一起在社交場合露面,他卻為了別的女人中途離開。」艾利克更加用力的握緊她的手臂。「你知道昨晚他去哪裡嗎?他是去找這個女人!照片我也有,只是我不知道該不該給你,我怕你受不了。他們一直在一起,整個晚上一直一直在一起……」

  「什麼?」她的心臟猛烈的震動了一下,不,是連她的靈魂都開始劇烈震盪起來。昨晚他也是去見她嗎?她猜到了,可是她卻不想去證實,一點也不想!

  「所以,這樣的男人不值得你愛,他也給不了你串福!若櫻,你一向是開朗而豁達的女子,你怎麼會想不清楚呢?」他的聲音很急切,甚至帶著種心痛。

  若櫻茫然的搖頭。「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艾利克,我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不管我和天御是為了什麼原因結婚,我認定自己是他的妻子了!」她終於回頭看著他,用一種淒涼的、義無反顧的表情。

  艾利克用力的搖頭,他的瞼上也寫著決心。「我既然知道他對你不好、甚至不忠,我就不會放棄你,從現在起,若櫻,我更要追求你!」

  「艾利克,別說傻話了,我不想再聽你的胡言亂語。我肯定的告訴你,我愛天御,不論他是怎樣的人,對我做了怎樣的事……」她忽然停頓了一下,臉色蒼白卻目光堅定。「而且我現在過得很好,所以我不會離開他,永遠、水遠都不會!」

  她甩開他的手,再也無法承擔艾利克的感情。她除了拒絕,根本不可能有其他反應,她很認真的看著他。「我們一直是朋友,但永遠也只能是朋友!不要再跟我說那些話了,如果你再說下去,我不會再把你當成朋友。」

  「我不想當你的朋友,只想當你的愛人……」

  「夠了!」她忽然大喊,目光有些狂亂和凶狠。「夠了!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話?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會愛你,我只愛天御!不要再跟著我了,聽到了沒有?」說完,她扭頭就走。

  艾利克站在原地,並沒有跟上。他知道自己應該給她一些思考的時間,他已經在她的心裡投下了炸彈,也說出了自己該說的話。未來,他也不會坐以待斃。

  既然風天御不打算好好珍惜若櫻,那麼他絕不會放手。從現在起,不管用盡什麼方式,他都要拆散他們!

  他發誓!他緊握雙拳,看著她奔向計程車的背影,然後緩緩轉身……

  若櫻回到家裡以後,呆呆的坐在沙發上,腦海裡一團混亂。她雖然很想哭,可是淚水卻憋在心裡怎麼也流不出來。

  直到電話響起,她還是那樣一動不動的坐著。

  家裡的女傭人接聽了電話,然後交到她手裡說:「太太,是先生打來的。」

  「什麼?」似乎感覺有人在叫她,若櫻這才抬起茫然無措的臉。

  「您的電話,先生打來的。」女傭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說道。

  天御?她眼裡閃過一絲傷痛,但還是接過了電話。

  「若櫻,今天我會回家吃晚飯。」如果他要回來,按慣例都會先打電話讓她知道。

  「好,我知道了。」她平淡的說著。

  「怎麼了?」察覺到她和往常不同,風天御細心的問。

  「我……今天遇到一個老朋友,在美國時認識的老朋友。」她說著,心裡卻有種衝動,想要問清楚照片上的事,問清楚他和那個交往了那麼多年的女友為什麼要分手,間清楚他們見面的理由,間清楚他是不是一點也不喜歡自己……

  但她只是緊握手裡的話筒,直到指節泛白。

  「然後呢?」

  「他……變得和以前不太一樣,所以我……」她吸吸鼻子,淚水開始往眼裡衝去。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人是不變的,人總要長大、成熟。所以你不需要為了這個難過,知道嗎?」他耐心的安慰著她,卻不知道她真正難過的原因。

  「那麼你呢?你也會變嗎?」她像孩子似的蜷縮在沙發上,手裡緊抓著話筒。

  「我也會變,當然會變。」風天御感覺到她的極度沮喪,聲音更柔和幾分。「可是不管我怎麼變,都是你的丈夫,這一點永遠不會變。」是因為心裡感覺到了什麼嗎?他忽然說出這樣一句話。

  若櫻猛然停止了呼吸,淚水霎時潸然而下。她忍住啜泣,抱著電話,更深的蜷縮起自己。

  「若櫻,怎麼了?你有聽到我說話嗎?」電話那一頭的風天御緊張起來。他隱約聽到了她的哭聲。

  「沒事,我沒事。」她的聲音哽咽到不行。「我只是……太感動了。」只要,只要他是她的丈夫就好。天御不會拋棄她,不會離開她的,是不是?

  「傻丫頭,感動什麼。不准再哭了。我現在就回來,等著我。」

  「好,我一定等你,一定等著你!」她邊擦著眼淚,邊覺得自己壓抑一下午的心情終於得到了釋放。

  掛上電話,她又一個人在客廳坐了許久。

  那些照片的確讓她心痛,可是那是天御以前的女朋友了!他現在是她的丈夫,而且永遠會是,天御既然給了她這樣的保證,她就不應該胡思亂想。

  他們不是因為愛而結合在一起,所以她也覺得不應該去質問他為何同過去女友見面的事。她相信風天御會遵守婚誓,她要這樣相信。

  是啊,婚禮那天她不是在心裡發誓過,要努力的去贏得他的愛嗎?而且是用笑容,不是眼淚去贏得!

  一想到這裡,若櫻趕緊跑上樓去洗把臉。不能讓他看到自己紅腫的眼,不要在意那些照片!天御不是告訴她,他和誰見面,做了什麼,一定有他的理由,她不要做那種好嫉妒、又煩人的妻子。

  她不斷的這樣告誡著自己,終於在他回來的時候,綻放出了她一貫燦爛開朗的笑容。

  只是那笑容的背後,依舊隱藏著一絲陰霾、一絲憂鬱,有如影子般,掛在她的笑容背後。

  聶若櫻和池萱舞一起在百貨公司裡購物,若櫻因為後天就要和風天御一起去日本,所以顯得異常的高興。

  「真好呢,兩個人一起去工作兼旅行。」萱舞興奮地揶揄若櫻。「我真沒想到,風哥哥居然會是這樣浪漫的人。」

  「他還說要一起去看花火大會。」若櫻滿面春風,完全沒了前幾日在餐廳門口的眼淚和痛苦。

  因為這幾天,風天御都一直很早回家吃飯,而且昨天還買了一大束花送給她。

  他似乎也看出了她的不安吧?

  像他那樣目光敏銳的男子,她任何細小的變化都不會逃過他的眼。可是,他卻願意花時間來哄她和陪伴她,光是因為這一點,她就心滿意足了。

  「真好!」萱舞激動的叫了起來。「可以在夏日祭典的晚上去吃章魚丸子、吃棉花糖,又可以穿上漂亮的浴衣,依偎在心愛的人身邊看煙火!」

  若櫻笑得臉頰紼紅,她扯開話題說:「小舞,你有喜歡的人嗎?」

  「有啊!」小舞大方的回答。「我有一個很喜歡的人,正努力追求中!」顯得自信滿滿。

  若櫻也用力點頭。「有喜歡的人,的確應該努力追求!」

  「你就是這樣追到風哥哥的吧?他一向都是個很悶的男人,居然也會為了你耍浪漫。而且他還是個工作狂呢,願意丟下工作陪你游東京,簡直太神奇啦!」

  「沒有啦……他並不是個那麼沉悶的人,他雖然不太愛說話卻很體貼人。而且他也不是什 工作狂,只是因為有些事他必須親力親為,要對得起公司上下所有的員工還有他父親對他的期待……」

  萱舞一臉好奇的看著若櫻。「看來你真的很愛他,每次說起他來,眼睛都會發亮。」

  「是嗎?」若櫻驀地臉紅了,雖然有點害羞,她還是說出來了。「我愛他也不是什麼秘密。」

  「這樣真好呢,起碼你有了回報,而我又要等到什麼時候……」

  看著萱舞開始有點落寞的臉,若櫻笑著鼓勵她。「沒問題的,小舞這麼漂亮,一定沒問題。」

  「漂亮有什麼用?我跟你說,那個人他……哎呀,我手機響了,我接個電話。」話才說一半就被打斷了,萱舞急忙接聽電話。看她那緊張的樣子,若櫻猜一定是她喜歡的人打來的。

  「嗯,好。我馬上就到,你等我。」關上電話,她抱歉的看著若櫻道:「對不起,說奸要陪你再逛一會的,可是我有急事,必須走了。」

  「去吧。」

  「那你一個人沒關係嗎?」

  「這裡離天御的公司很近,我打算要去接他下班。」然後就可以一起出去吃飯了!她想到了這個計劃而感到心情愉快。

  剛才萱舞也說了,要努力追求自己的愛情!

  「那麼,我們就這樣分手吧!」萱舞笑得很幸福。

  因為是要去見喜歡的人,所以才會露出這樣美麗的笑容吧?

  若櫻看著她腳步飛快的離開,自己也露出笑容。OK,現在也該是她努力的時候了──去接天御下班,給他驚喜,並且一起回家。

  想著想著,若櫻不禁露出一抹俏皮的笑容。昨天他不是送她花了嗎?這是她第一次收到他送的花呢!雖然不是玫瑰,而是百合,可她已經因此樂翻天了。

  今天,她也要送他花!誰說只能有男生送女生,她偏偏要老婆送老公!

  若櫻手裡捧著傃紅的紅玫瑰,她帶著愉快的笑容走進「神天」總部大樓。

  一路上,都有人熱情的與她打招呼,也有人說她最近似乎很少來公司,這樣與她寒暄著。

  是啊,最近她是不常來了,那是因為天御總是很早回家的關係!

  她也不能總是用各種借口來公司打擾他啊。以前是因為自己實在太思念他,他每天回家那麼晚,她見到他的時間也只有早上一會兒。

  那怎麼夠呢?所以她才會經常假借各種理由跑來公司找他。

  「天御呢?」在電梯門口碰到風天御的助理,她順口問了一句。

  「在辦公室,今天一整天總裁都在辦公室裡,夫人上去就能看到他。」

  她點頭,滿懷興奮地走進電梯,按了頂樓的按鈕。

  太好了,他沒有在開會,或和其他人談生意。她聞了聞手裡的鮮花,散發出陣陣的宜人清香,讓她心曠神恰。

  頂樓除了會議室外,就是他的辦公室。可是隔間裡,風天御那位很盡職的秘書小姐並不在,若櫻本來還準備了一朵玫瑰花要送給她。她遲疑了一下,還是把一朵玫瑰花放在她桌子上,然後,俏皮地吐吐舌頭。

  這樣也好,既然秘書不在,她就不用先通報,她可以悄悄的走進去,給他一個驚喜。

  若櫻放輕了腳步,小心翼翼的走到厚重的門前,輕輕的推門進去。腦海裡忽然閃過上一次她來,居然遇到了有人拿刀威脅的事。

  不過這一次,應該什麼事也沒有了。這一次,只有他一個人在裡面……

  門無聲無息的打開,她嘴角邊那抹甜美的俏麗笑容也僵硬在臉上。

  辦公室裡,並不是只有風天御一個人在。她看到他背對著自己,雙手正擁住一位在哭泣的女子,似乎正低聲對她說著什麼。

  四周很安靜,她應該可以聽到他們的說話聲。可是,她耳邊卻是一陣嘈雜的嗡嗡聲,吵得她根本無法集中精神。

  她霎時眼前一片模糊,空間彷彿變得扭曲,再也無法清楚看清那擁抱的兩人。就連手裡的花掉在地上,她也絲毫未覺。

  「若櫻。」聽到身後有聲響,風天御回頭,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你什麼時候來的……」當他看到了她眼裡不可置信的神情時,他放開手裡擁著的女子。「我替你介紹,這位是許家歆。家歆,這位是我妻子,聶若櫻。」

  許家歆有些尷尬的擦著眼角的淚水。「你好。」

  若櫻只是瞪大了眼看著他們,久久都說不出一句話。

  「家歆,如果沒什麼事,我先讓司機送你回去吧。」看到若櫻的樣子,天御轉身說道。

  「好。」一臉不安的許家歆看著若櫻,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放棄了,只是對著風天御溫柔一笑。「那麼我先走了。」

  「再見。」天御鎮定的看著她,從他那克制的表情裡看不出任何東西。

  若櫻往外站了一些,許家歆走過她的身邊時,她刻意轉過頭去,沒有看對方,也沒有看到對方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或者,許家歆本來是想和她說些什麼,但她刻意轉頭的動作,讓她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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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怎麼來了?」風天御朝著她大步走來,可是若櫻卻略略縮起了肩膀,似乎抗拒他的走近。

  風天御楞了一下,停下腳步,剛毅的眉宇微微蹙起。「家歆來找我是商量一些事,她的家裡發生了些變故,需要我的幫忙。」

  若櫻只是臉色蒼白的看著他,不發一語,目光卻透出悲傷與指責。

  「你誤會了。」他沉著臉說。「我只是在安慰她。」

  「我知道啊,我什麼都沒說,不是嗎?」她定定的凝視著他,輕啟櫻唇說。

  風天御俯身撿起她掉下的玫瑰花,關起房門看著她。

  兩人四目相望,時間彷彿停滯了。忽地,若櫻顫抖著唇,淚水再也忍不住的奪眶而出。「她是你以前的女朋友,而且你們交往了五年,是不是?」

  風天御吃驚了一下,隨即神情不變的點點頭。「她是個插畫家,半年前我和她分手了。」

  「是因為要娶我的關係嗎?」她淚眼蒙的看著他,本不想問這些問題,可是剎那間,她忽然無法忍耐了。

  心裡像是有個閘門猛地被拉開,再也關不住她澎湃的心情。她已經壓抑了好久好久,再也無法忍受下去。

  「這都是過去的事了。」他抿了下嘴角,剛毅的表情顯示出他並不想多談。

  「可是對我來說,卻沒有過去……這些日子,你一直和她有見面。」她抬起眼望著他。「我、我心裡很不好受,你……還愛她嗎?天御。」

  「若櫻,有些事情不知道比較好。」他握住她的肩膀說:「這些日子我是有和她見面,那只是因為她找我幫忙而已。」

  「如果我想知道一切呢?」她眨去眼裡的淚水,一把抓住他的手,大瞻的看著他說。「如果她只是來找你幫忙,為什麼你不告訴我?」

  「若櫻。」風天御瞇起眼,看著她急切的模樣。「你從來都不過問我的事,今天是怎麼了?」

  「怎麼了?我沒有怎麼了,我不過問你的事,那是因為那些都是你的工作,間了我也不懂。可是、可是這次不一樣……她是你以前喜歡的人……或者你現在還喜歡的人,對我來說,這當然不同。」她咬住嘴唇,淚水又開始在眼眶裡打轉。

  他將她拉到沙發上坐下,自己則坐在她身邊。她哭泣的樣子,驀地讓天御有種驚慌的感覺。

  他不是沒有見過她哭泣,恐懼的、害怕的、擔心的……可是今天的眼淚有些不同,她的傷心讓他揪心。

  「她父親生病住院,而她哥哥似乎在外面欠了一些債,讓地下錢莊的人找上門來了。」他耐心的解釋著。「她是走投無路了才來找我。雖然我和她已經分手,可你不覺得我應該幫助她嗎?」

  若櫻靜靜的看著他,久久才點了點頭。

  天御的眼裡閃過一絲溫暖。「我和她的事都已經過去了。不管過去怎麼樣,現在的我不會再和她有任何關係,這樣說,你可以放心了嗎?」

  眼中滿溢的淚水落下,這一次她趕緊伸手擦去,有些羞窘的說:「我剛才看到你們在一起……我還以為、還以為……你還是很喜歡她,捨不得她。」

  風天御眼裡的目光很複雜,他沉默了下來。

  「天御,那你現在還愛著她嗎?」若櫻輕聲問著。

  風天御依舊沉默不語。

  一直等不到他的回答,若櫻剛剛放下的心又揪緊了起來。他為什麼不回答?那麼、那麼就是說……她顫巍巍的問了一句:「你現在還是愛著她,是不是?!」

  風天御忽然站了起來,抽回了握住她的手說。「這些不重要。」

  「對我來說很重要!」她也站了起來,雙手緊握地低喊。

  風天御轉身看向窗外,面色凝重的不發一語。

  「你不說話……」若櫻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只覺得全身的力量都在瞬間被抽走似的虛軟。「就表示你還愛她。你還愛著她,是不是?是不是?」她跨出了一步,表情激動的間著。

  「我曾經愛她。」風天御依舊沒有回頭,他望著窗外的暮色深濃說道。他不想這樣跟她說,可是她激動的質問讓他決定說出真話。「可是現在已經失去了可以說愛她的資格。」

  她明白了……淚水洶湧而出,胸口也彷彿被撞開一個大洞,不斷的滴著血。

  現在失去了愛她的資格,那就是還愛著那女人吧?可是因為娶了她,所以不能再說愛著對方……一想到是這樣,她就忍不住心如刀割的疼痛。

  「既然你那麼愛她,為什麼還要娶我?」她顫聲問出這一句。

  風天御皺緊眉頭。「我為什麼娶你,不是在婚前就告訴你了嗎?」他記得他們當時曾深談過一次,她也願意接受這樣的婚姻,因此他才會決定娶她。

  她為什麼現在還要提起?他認識的聶若櫻不應該是這樣糾纏不清的女孩,她應該比他更清楚他們婚姻的真實性。

  「我是知道你為什麼娶我,可我並不知道你當時已經有了女朋友。你怎囈可以在有了心愛女子的情況下,還說要娶我呢?」她又走近他一步,幾乎是質問著他。「天御,你說過我們之間是利益的結合,這我可以理解。可我不能明白,你怎麼可以為了利益而放棄愛情呢?」

  她一直以為他心無所愛,所以天真的以為只要她付出真心,就能贏得他的愛。可是,如果他現在依然愛著那個女子──這是她這些日子不敢去想,也不想去想的問題……如果他心裡一直有著別人,那麼她要如何走入他的心呢?

  「若櫻。」他終於回過頭來看她,看到她一臉生氣的表情,他有些不理解。「從一開始,我們就不講愛情,而是為了兩家的利益而結合。當初你選擇嫁給我的時候,不也是選擇了家族利益,而放棄愛情的嗎?」

  為什麼她此刻會一副深受震撼的樣子?當初他們早把話說得很清楚,也正因為如此,他以為她和自己一樣,清楚理解他們這紙婚約的含義,也因此才會選擇她做為自己的妻子。

  若櫻淚水盈盈的看著他,那一刻,她的心裡天崩地裂。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原來他心裡一直藏著一個人。她太天真了,從過去到現在,她怎麼會看不清楚呢?

  她竟天真的以為只要她不斷的付出,就一定可以得到他的愛!甚至幻想即使是建立在利益上的婚姻也能有真愛。卻從不曾想過,他可以為了利益而將愛情拋棄。

  「我從來沒有放棄過……」她緩緩說著。

  「雖然我無法完全履行婚禮上的誓言,可是我和她之間的事都已經在和你結婚前結束。我沒有背棄我們的婚姻,也不會做出任何會損害我們婚姻的事,這樣可以了嗎?」風天御想來想去,她此刻會深受震撼,應該是怕他婚後出軌,依然和家歆在一起吧?

  「不是因為這個……」若櫻抿緊了嘴角,眼裡閃過失望和痛苦。「天御,你根本不明白我傷心的原因。」

  「我是不明白。」他眼裡閃過犀利。「你現在到底在傷心什麼?在哭什麼?我這次見她,也只是要幫她而已。剛才她哭了,是因為事情終於解決。我也僅僅只是在安慰她而已!」他提高了聲音,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忽然發了火。

  他不喜歡看她哭泣的樣子,好像他對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他們在婚禮前就已經商定好一切,她現在怎麼可以指責他為了利益而放棄愛情?!

  「我……明白你的意思。」聶若櫻站在那裡,用一種悲傷中帶著堅定的神情看著他。「可是,我並不是和你一樣的,我沒有放棄我的愛情。我之所以選擇和你結婚,就是因為我堅持了我的愛情。」

  「你……」風天御先是有些疑惑的看著她,下一刻,恍然大悟。

  他其實早就有感覺,但一直在逃避。因為她從來不說,他也就一直不去正視。因為他知道自己終究無法回應她的深情,所以也就一直不去思考這些問題。

  風天御的眼裡閃過複雜的光芒,看著妻子哀傷的臉龐,他的心隱隱抽痛。「若櫻,你應該知道,我們之間是沒有感情的婚姻,所以……」

  「可是對我來說不是這樣的。我是因為愛你才要嫁給你的!」她終於喊了出來。這個隱藏在心裡的秘密,她一直不敢告訴他,怕給他負擔也怕把他給嚇跑,只好苦苦的守著這個秘密。

  「我從來不想去破壞別人的串福,奪走別人的愛人,我只想要嫁給自己心愛的男人,不管他心裡是不是喜歡我。所以我才會答應嫁給你,即使知道你不愛我,那也沒有關係,只要我愛你就好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好了……」淚水沿著光滑的臉頰滑下,她的表情充滿悲傷。

  風天御一瞬也不瞬的凝睇著自己的妻子,他的內心並不如外表這樣鎮定,可是他又能說什麼呢?

  「但現在我卻發現,你為了利益娶我,背棄了另一份感情。甚至,在你心裡,一直藏著另一個女人,而且不打算忘卻……」若櫻哽咽地停頓下來,淚水瘋狂的落下。「天御,你不打算忘記她,是不是?」

  雖然毫無理由,可是若櫻心裡有種直覺,天御並不打算忘記剛才的那個女子,他也不打算回應她的愛。因為他總是這樣靜靜地望著她,刻意與她保持距離。

  風天御的眼裡閃過無奈,他稜角分明的臉龐上被一種刻意的冰冷籠罩。

  他點了下頭,在她的注視下,他承認了她的猜測。

  看到他點頭,聶若櫻只覺得心如死灰,身體彷彿變得輕飄飄起來,她沉默的點點頭,轉身朝門口走去。

  「若櫻。」看到她轉過身去,風天御忍不住叫住她。為什麼要叫她?難道只因那個轉身的瞬間,他看到的是一張毫無生氣的臉?

  她大睜著眼,茫然的望著他,他還叫住她幹什麼呢?她要的,他永遠不會給。剛才他那一點頭,不是已經將她所有的希望都打人深冷的谷底了嗎?

  「你是來和我吃飯的吧?」他在說什麼啊?風天御驚訝於自己的辭不達意。

  這是從來不曾在他身上發生過的,他總是可以快速的做出決定,並且立即的執行。可是此刻,他居然陷入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的窘境。

  「還有這個玫瑰花,你……是買來送給我的?」他昨天送了她一束百合,這一定是她的回禮。

  她其實一直很用心的為他做許多事,讓他每天都能過得輕鬆自在,不用擔心許多事。

  「你不喜歡的話,可以扔掉。」她轉過身繼續向前走。

  「若櫻。」風天御飛快的來到她身後,伸手將她攬進了懷裡。

  她閉上眼睛,淚珠有如晶瑩的珍珠般成串落下。靠著他堅實的胸膛,她終於崩潰的轉過身去,撲進了他的懷裡。

  「天御、天御,你為什麼不能愛我呢?為什麼、為什麼……」她不斷的喊著哭著,他只是靜靜的擁抱住她。

  這是他此刻唯一想出能安慰她的方武。他知道她要的東西他給不起,也不能給她──他曾經對另一個女子發過誓,即使今生無法在一起,那名女子也會成為他唯一愛的女人。

  這是她離開他的條件,她說要用一生的愛去換取永遠無法在一起的遺憾。他答應了-這也是他唯一能替那個女子做的事。

  因而此刻,即使他抱著懷裡的妻子,知道她正因為無法得到他的愛而痛哭,他也無能為力……

  若櫻獨自一人坐在窗口,看著傭人們把她的東西從天御的房間裡搬出,搬回她自己原來的臥室。

  這是她做的決定。既然知道他永遠無法回報自己的愛,她還要留在那裡幹什麼呢?他是因為太過溫柔了,才會這樣包容她。

  因為覺得對她有歉疚,所以想要盡量補償她。她以前還可以因為他不愛她,而努力的讓他愛上自己,可是現在呢?

  他已經說他心裡另有所愛,並且永不忘卻,那麼她也就無須再努力下去了。他娶她,居然付出了那樣大的代價!

  如果她早知道他心裡有了別人,她還會這樣義無反顧嗎?不、不會的……她揉著自己微微抽痛的額頭。她哭了好久,才隨著他渾渾噩噩的回到家裡。

  天御雖然一直陪伴在她身邊,但她卻覺得他離自己好遙遠,遙遠的即使伸長了手臂,也構不著、摸不到的地步。

  風天御站在她房門口,不發一語。回到家,當她決定搬回自己原來的房間時,他什麼話也沒有說,沒有反對,也沒有贊成。

  他覺得她有權利去決定自己的生活。既然注定了他們兩個要成為夫妻,而且為了兩個家族的企業合併,他們之間的婚約永遠也無法解除。

  因此,她已經沒有辦法去尋找她的愛情了,他起碼可以給她完全的自由,讓她自己去支配她的生活。

  他望著站在窗前、臉色蒼白的女孩。雖然她的模樣依舊美麗,甚至更添幾許令人憐愛的嬌弱,但他更喜歡她開懷大笑,以及嬌俏地跟他撒嬌的模樣。

  當她所有東西都被搬回去之後,風天御走進她的房間。「明天我讓秘書訂了兩張去東京的機票。」他看著她的反應。

  「天御,我可以不去日本嗎?」她定定的看著窗外,語氣淡漠。

  「可以。」他爽快地答應。他已經決定給她最大的自由,去或不去就讓她自己決定吧!

  回答得真迅速啊……若櫻的心裡泛起苦笑,他是這麼不希望她去嗎?也是,他本來就是為了補償她才會對她那 好,那並不是喜歡她,更不是愛上她的表現。

  「其實夏日祭的煙火很虛幻,衝上去綻放的剎那,也就消失了蹤跡。」正如她心裡那個小小的夢想,一個永遠不會實現的夢想。在開始的剎那,就注定了失敗。

  「我很抱歉,若櫻。」他向來不是個會道歉的男人,但此時道歉的話卻不自覺脫口而出。

  「你不需要說抱歉,一直搞不清楚狀況的人是我,一直不明白我們的婚姻本來就不會有愛情的人也是我。我今天還責備你為什麼要為了利益而拋棄愛情……」她嘴角的苦笑加深了。

  「其實,我們的婚姻本來就是犧牲了愛情。我們只是為了兩個家族的利益而結合,是商業聯姻啊。我怎麼還會傻得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呢?」

  「如果我知道你想要愛情,我不會娶你。」風天御此刻說的也是真心話,在他那張一向毫無表情的瞼上,有著深深的遺憾。英挺的眉宇間,也刻著悲哀。

  若櫻搖了搖頭。「我是父母的獨生女,因為沒有兄弟姐妹,家族興盛的責任必須由我來承擔。我還能選擇什麼愛情?這本來就是我自己的奢望而已。」

  風天御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這落寞的樣子,讓他很不習慣。他早巳習慣了她總是笑靨如花的表情,習慣了她甜甜的叫著他的名字,依偎著他的樣子……

  而此刻,這個神情肅穆的女子,不是他希望看到的聶若櫻!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該以怎樣的心情去面對她,到底還能為她做些什麼?

  「天御,明天還要坐飛機去日本,你早點去睡吧。」她回過頭來,嘴角雖然帶著微笑,但那笑容太虛弱了,虛弱到他寧願她不要這樣勉強的微笑。

  「想要什麼禮物?我從日本帶回來給你。」他的語氣裡透著溫柔。

  她搖了搖頭。「我不需要什麼。」他越是溫柔,她就越是感到難過,因為這些不過是他為了彌補她的做法。

  她不需要他道歉,不需要他歉疚,更不需要他這樣刻意討好的溫柔……

  她回過頭去,因為眼裡又湧上了酸澀。她今天已經哭得太多,她不想繼續在他面前落淚。

  「我想休息了,今天好累。」若櫻盡量用平靜的語氣說著。

  「那好,你早點休息。」風天御擔憂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走出她的房間。

  若櫻等著他的腳步聲完全消失在隔壁,這才走過去關上房門。

  靠在門上,眼淚緩緩落下,若櫻一直閉著眼睛,任由它們流淌而下。

  轉眼夏去秋來,又到了「木落霜飛天地清」的日子,本應是秋高氣爽、歡喜豐收的季節,但在聶若櫻的心裡,卻是一片蕭瑟。

  她的心早就在這個盛夏裡沉入了冰冷的冬天,而且可能永遠沉浸……

  「若櫻。」房門口傳來了丈夫的聲音,她從陽台走回房裡,看著一身西裝、氣宇軒昂的風天御。

  「你回來了。」這些日子他都回來的很早,總是趕在晚飯前回來。雖然每天他都把自己關進書房裡工作,卻都會回來陪她吃飯。

  他從日本回來以後就養成了這個習慣。她不知道這是好是壞,反正他們即使在一起,她也不知道應該再對他說些什麼。

  她覺得好累,每一天都很累很累,累到不想說話,不想從睡夢中醒來。

  「今天爸媽來過電話,他們明天邀請我們去吃晚飯。」風天御的父母終於從美國回來,雖然他們一年大部分的時間都留在國外,但每到秋天的時候,都會回來台灣過上三個月的假期,看看老朋友。

  天御的父親雖然是「神天集團」的董事會主席,但誰都看得出來,「神天」現在真正的主事者是風天御。

  若櫻平靜的看著他,她一點也不想出門,更不想去見天御的父母。他們可能會問到一些關於她和天御的情況,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坦然的回答。可是這頓飯局又是她無法避免的「應酬」,所以她也只能欣然接受。

  「是嗎?你今天晚上想不想出去吃飯?」他走進她的房裡,目光隱含著憂慮。這些日子,若櫻以一種讓他害怕的速度消沉下去。

  她幾乎足不出戶,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牽強。

  這情況讓他無比擔心,他甚至在工作的時候,都會忽然想起她。這在過去是從來沒有的事,從來沒有任何人和事,能夠讓他在工作的時候分心。

  即使……過去和家歆分手的那段日子,他也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心情。

  「家裡做好飯了。」她幾乎是心不在焉的回答他。

  「我們還是出去吃吧。」他伸手去拉她的手,卻被她刻意避開了。

  「天御,你不用故意對我好,我不想出去吃飯,我只想留在家裡。」若櫻低著頭,聲音很輕,卻隱含著倔強。

  「我不是故意對你好。」風天御覺得自己有必要和她好好談一談,但是他們應該談些什麼呢?

  「是嗎?」她只是平淡的問了一句。

  「我是真的想要對你好。」風天御拉起她的手,目光銳利的看著她。「你是我的妻子,即使我無法愛你,你也還是我的親人,明白嗎?若櫻?」

  她楞楞的抬起頭來望著他。

  「你不要以為我無法給你愛情,就表示我不關心你,或自己在心裡胡亂猜想我關心你的舉動都不是發自內心的!若櫻,我想要你快樂,想要你過得沒有憂愁……這都是我的衷心希望,你明白嗎?」他目光裡全是真誠和憐惜的神情。

  若櫻看了他一眼,然後就低下頭去。「我也不想讓自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只是我沒有辦法,我沒有辦法再像過去那樣笑,那樣生活。」

  聽到她話裡濃濃的悲哀,他忽然被一種恐懼攫住了胸口。

  不、不能這樣下去!不能讓她像花朵那樣枯萎下去。

  要怎麼樣才能讓她重新綻放燦爛的笑容呢?

  「如果和我離婚,你會覺得快樂,我們就離婚!」他做出了決定。即使因為他們離婚,他長期追求的許多東西可能都會失去,但那些都不重要了。公司的擴充,海外的市場,更多的財富地位以及名聲和挑戰,都已經不重要了。比起她的笑容來,什麼都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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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你說什麼?」

  若櫻猛然抬起頭,眼裡寫著迷惘和恐懼。

  「你要和我離婚?」聶若櫻張大著迷惘的眼,顫抖的問。

  「我不是要和你離婚!」風天御看著她那張消瘦又憔悴的臉說。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希望你快樂起來,你明白嗎?」看著她深受打擊的模樣,他的眼裡也閃過哀傷。他到底應該怎麼做,才能讓她恢復往日的活力?

  「和你離婚,我就會快樂嗎?」若櫻虛弱地說。快樂,似乎已經離她很遠很遠了。「我也想要快樂起來,天御。可是我每天的心情都很糟,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他伸出手將她摟進懷裡。「那你要我怎麼做呢?」

  「我不知道……可是我不想和你離婚,我們也不能離婚。你犧牲了你的愛情來娶我,是因為你覺得和我結婚是正確的選擇。」

  這些日子,她反覆的想著這個問題。「我之前責備過你不應該犧牲愛情,可是我最近想了許多,那個時候,當你決定放棄時,一定也很痛苦吧?」

  風天御更緊的擁住了她,這個女子比他想像中更善解人意。可是,他當初許下了一個誓言,現在的他給不起她想要的東西。

  這就是所謂的代價嗎?因為當年他背叛了另一份感情,背棄了另一個女子?

  「不,我只是自私的選擇自己的事業和野心,還有必須擔負起的責任。若櫻,我不是個好男人,我很自私,我給不起一個女人要的幸福。不管是你,還是她。」

  聶若櫻閉起眼睛,天御的懷抱還是一樣的溫暖寬厚,他的話也讓她感覺辛酸。「為什麼……你就不能愛我呢?」她淒涼的問著。「試著接受我不可以嗎?」為了他,她也願意當個自私的女人。不去想那個被他放棄的許家歆,她只要他喜歡她,愛她就好。

  「我向她發誓過,除了她,不再去愛其他人。」風天御不知道自己說出真相是對是錯,只是看到她這樣,他實在是不忍心繼續隱瞞她。

  聶若櫻的心頭傳過一陣尖銳的刺痛。原來是這麼回事啊,所以他永遠也不能愛她,因為他和別人有了約定。

  「所以今生,我只能對不起你。」他的聲音很輕,可是卻很堅定。「可是,你要相信我,從我們結婚那天起,你就是我的親人。我對你的關心並不是為了補償你什麼……我的關心是出自內心的。」

  「我不是你愛的人,而是親人嗎?」她的心微微抽搐了一下,可是他不只是她的親人,也是她全心愛著的人啊。

  「若櫻,只要是可以讓你快樂的事,我什麼都願意去做,除了那份我無法給你的感情。」他的聲音裡也充滿了無奈,事情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呢?

  他本來只要一場無愛的婚姻,以為透過家族的聯姻可以讓事業壯大。他認定了自己的犧牲有意義,也在婚前與她商談過,以為她的想法和他一樣。所以,他從來不認為這場婚姻會給她帶來什麼痛苦,卻沒想到,她是在「愛」的條件下答應了這段聯姻。

  「天御。」感覺到了他的為難和擔憂,若櫻知道他是真的在替她擔心。不論他是否愛她,光是這一點,就讓她感動了。「我……我會試著讓自己快樂起來,雖然可能需要一些時間,但我會去嘗試的。」

  風天御知道她說這些話是為了讓他安心,她越是這樣體貼,他心裡的罪惡感和對自己的厭惡感就越深。他陷進了一個永遠也無法解開的結,把自己越捆越緊。

  「我不值得你愛,如果有一天,你愛上了別人,我會放你走!」他在她耳邊發誓般的低語。

  聶若櫻無言地伸出手去,抱住了他。愛上別人?可能嗎?她從十八歲開始就愛他,即使之前他把她當小妹妹看待時,她也不曾動搖過愛他的心。

  更何況她現在是他的妻子,即使是這樣的契約婚姻,即使沒有真愛,她還是認定了自己今生的丈夫就是他了。

  風天御輕輕擁住了她,到底應該怎 樣才能讓她高興起來呢?無論如何,他都要辦到,這是他欠她的,他必須做到!

  心裡這樣暗暗發誓著,看著她的目光充滿了溫柔與……深情?連他自己也不曾發現過的深情……

  「什麼?為什麼沒有接到田中先生?」看著從機場無功而返的助理,風天御陰沉著問。

  助理退後了一大步,雖然總裁平常是穩重內斂的,但發起脾氣來卻也讓全公司的人都嚇得不敢吭聲。

  「有一家美國的公司先行一步把他接走了,而且聽說田中先生已經決定和那家公司合作。」他冒著繼續被刮的危險,說出了最不想說的話!

  啪!文件夾被摔在辦公桌上,風天御的目光不怒而威。「你早就知道這件事嗎?為什麼不向我報告?」

  助理開始擦著冷汗。「那家公司以前沒有聽說過,而且我們以為田中先生已經和我們合作了好幾年,這次續約一定沒有問題,所以、所以……」

  「自以為是!」風天御緊抿著嘴角。「他們到底有沒有正式簽約?」

  「應該還沒有……田中先生今天才到達台北……」

  「應該?」風天御冷銳的目光掃過他的臉。「去查出那家公司的詳細資料,並查清楚他們正式簽約了沒!」風天御拿起電話。「我會打給田中先生,在我講完電話後,希望東西已經放在我桌上。」他說完後,就逕自撥著電話。

  助理立即火燒屁股似的跑了出去,但他撥出去的電話始終不通。

  看樣子,對方是有意避開他們公司,風天御沉思的想著。他們一定在日本就有接觸,難怪這一次,他本來提議直接去日本簽約,對方卻說要來台北簽。

  神天集團和田中株式會社已經合作了五年,一起開發電子領域的新產品,以前也推出許多市場上很受歡迎的軟體和電子產品。這五年來他們一直合作愉快,這一次對方為什麼忽然變卦?而且業界都知道神天和田中的合作關係,在台灣除了四大家族的企業外,誰會想從他的手裡搶走客戶?

  這應該是早有預謀的行動,田中仁澤是個非常老奸巨滑的男人,他一直希望調整他們之間的利潤分配比例。對方是不是提供他更優渥的條件?

  但是合作公司的實力也很重要,田中株式會社也是日本數一數二的電子公司,不可能沒有這方面的考量。

  正想著,助手已經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進來。」

  拿著光碟的助理飛快的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的說:「這是那家美國公司的全部資料。他們本來是中小企業,但最近三年獲得南非那邊的採礦權,所以資產成倍數增長。」

  「負責人的名字?」他把光碟放進電腦。

  「艾利克.斯通。」

  「他們現在簽約了嗎?」

  「……可能已經……我正在找人調查。」助理的額頭上又冒出了冶汗。

  「今天天下班前調查清楚,還有他們簽約的細節。」

  「是的,總裁。」助手連忙點頭。

  「你可以出去了。」電腦上秀出了對方公司的所有資料,他面無表情的看著。

  艾利克.斯通?他們公司旗下的產業,並沒有電子這一項。他們是想要拓展這方面的業務嗎?

  這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他看著資料上那個金髮碧眼的英俊男子,陷入沉思。

  池萱舞約了聶若櫻好幾次,今天終於把這位風太太給約出來了。

  「若櫻,我們好久沒一起出來了?」萱舞和她逛完街後,在一家咖啡店坐了下來。

  若櫻笑了笑,沒有回答。

  「聽說你們後來沒去日本?到底怎麼了?」萱舞自己最近也有些煩惱,正想找若櫻聊聊,可是看到她略顯憔悴的模樣,又覺得若櫻那裡可能也出問題了。

  「他要工作,所以我就沒跟去,沒什麼的。」若櫻微笑地說。

  「可我覺得……」萱舞撇了撇嘴角。算了,別人不想說的話,她還是不要追根究柢的好。「不過反正你們都已經是夫妻了,有什麼事也好解決。」

  若櫻從她那有些無奈的聲音裡感覺出她似乎有心事。「怎麼了?」

  「若櫻。」萱舞看著她。「我問你……如果你一直以來都很愛一個男人,可是忽然間你發現自己不能愛他,因為他不會愛你……你會怎麼辦?」

  若櫻呆了一下,這個問題不正是她的問題嗎?為什麼萱舞會這麼問?她的臉色漸漸蒼白起來。

  攪動著咖啡,萱舞抿著嘴角,一臉苦惱的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總覺得自己快不行了……我已經愛了他那麼久,為什麼還是不行呢?我好沮喪,若櫻,你說我到底要不要放棄呢?」

  「放棄?」若櫻頗為驚訝的看著她。「為什麼要放棄?」

  「因為再怎麼努力付出,也得不到回報啊。」

  「愛情又不是水龍頭,可以說開就開,說關就關。」她沉靜的說著。「如果可以說不愛就不愛,許多人就不會煩惱,許多事也不會發生了。」

  萱舞也沉默起來,許久,她才說:「但是如果明知不可能,還一直堅持下去,也是很傻的行為吧?明明知道是條死胡同,為什麼還要走下去呢?」她這些話是說給自己聽的,卻也說進了若櫻的心坎裡。

  明知道是條死胡同,為什麼還要走下去?

  「若櫻?」這個時候,一個中文發音有些生硬的男人叫著她的名字。

  若櫻的心裡微微一驚,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會這樣叫她──艾利克!他不喜歡叫她的英文名字,所以一直堅持用中文發音來叫她的名字。

  「真巧,居然在這裡遇到你。」流暢的英文在頭上響起,她不得不抬起頭。

  「艾利克。」她尷尬的看著對方。

  自從上一次她從他身邊逃走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

  「這位先生是?」萱舞警覺的看著這個高大英俊的外國男子,覺得有些眼熱。

  「艾利克.斯通,我在美國的朋友。」若櫻不得不替他們介紹。

  「是好朋友。」艾利克很有教養的對著萱舞點了下頭。「你好。」

  「你好,叫我Lisa可以了。」萱舞微挑起眉,看著他大方的坐了下來。

  若櫻也有些驚訝,她們並沒有邀請他坐下啊?

  「前段日子我去了日本,所以沒跟你聯繫,我們說好有空要好好敘舊的,對不對?」艾利克一直看著若櫻。

  若櫻明顯的緊張起來,記起了上次他那不合時宜的告白,還有那些照片……一想到那些照片,她的臉色就愈發蒼白。

  那是她痛苦的開始,如果不是艾利克告訴她,如果……

  「你丈夫好嗎?哪天有空我請你們夫妻吃飯吧,也算是遲來的祝賀。」艾利克的話忽然讓她心驚膽顫。

  她想起了那天他說過的話:我既然知道他對你不好,甚至不忠,我就不會放棄你,從現在起,若櫻,我要追求你!

  「天御的工作很忙,我想他或許沒有空。」若櫻趕緊回答。

  「是嗎?」他的聲音滿含疑問。「所以他讓你看起來這樣消瘦和憔悴?」

  「萱舞,時間不早了,我們應該回去了吧?」她趕緊對著萱舞說。

  「對啊,說好晚上去你家吃飯的。」萱舞很有默契的站了起來。另一方面,她也對這個叫艾利克的男子沒什麼好感。雖然他長得很帥,可是那雙眼總是在若櫻身上打轉,什麼意思嘛!

  「艾利克,很抱歉,我今天要先走了。」若櫻笑容勉強的看著他。

  艾利克一瞬不瞬的望著她,那種目光讓她感覺好害怕,好像是要將她整個吞噬似的。

  她不再多做停留,拉了萱舞,轉身離開。

  「若櫻。」身後傳來了艾利克低沉的聲音。「See  you  later。」

  他用英文說的這句話,竟讓她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她知道,這並不是一句客套話,而是真的,他真的會再見她。

  她很想回過身去,衝著他大喊一句:放棄吧!

  可是現在地點不對。而且她即使說了,他也不會放棄的,他們都是固執的人。

  倉皇走出咖啡館,坐進車裡時,萱舞忽然問:「風哥哥知道這個艾利克嗎?」

  「不、不知道……」若櫻心驚了一下,她就知道無法逃過萱舞的眼睛。

  「你應該讓他知道!自己的妻子這麼有魅力,即使結婚了也還有追求者,當丈夫的應該好好珍惜。」萱舞笑望著她。

  若櫻楞了一下。「應該讓他知道嗎?」

  「是啊,有人追求,證明你有魅力。也應該讓風哥哥為你緊張一下,不然男人是不會知道珍惜自己心愛的女人的。」萱舞似乎很有感觸的說。「我是不是也應該找個追求者呢?」托著腮,她一副深思的模樣。

  若櫻也陷入沉思,應該讓天御知道嗎?可是,自己並不是他心愛的女人,如果他知道有人追求她……

  她的身體忽然一陣發冷,想起上次他說過的話──如果她找到了其他的愛情,他就會立刻放她走!

  不不不,不能這樣,不能讓他知道有艾利克的存在!

  聶若櫻面無血色,神情緊張的看著窗外,一定要保密,一定!

  風天御很少參加商業酒會,他一般都讓助理或者公司的經理來參加,可是今天他卻親自出席。

  「真是貴客,風先生親自蒞臨,榮幸榮幸。」搞不清楚狀況的酒會主辦者,一臉洋洋得意。

  風天御只是用他一貫疏離的禮貌與對方握手。「恭喜。」今天是這家公司的週年慶典。

  客套完了,他就一個人站在角落,靜靜的觀察著會場裡的人群。

  「真是奇怪,你怎麼也會在這裡?」說話的,是他的朋友龍定延。

  不曾回頭,風天御說:「你不也很稀奇的出現在這裡嗎?」

  「我們的目標不會相同吧?台灣商界最近來了一個作風強悍的人物,他似乎是衝著你來的。」從侍者手裡拿過兩杯紅酒,他遞了一杯給風天御。

  「這也需要勞動你這個大忙人親自出馬?」風天御挑了下眉問。

  「我最近正好閒來無聊,也想看看是什麼人居然有這麼大的瞻子,在你這個地頭蛇上動土。」

  「就是來看好戲的意思嗎?」

  「是啊。」龍定延毫不猶豫的承認。

  「那麼你要失望了。」風天御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他喝了口紅酒。「你忘了我的外號了嗎?」

  「風過了無痕……我真想看一次你失控的樣子啊,天御。」龍定延搖搖頭說。

  風天御淡淡的笑了笑,他失控的樣子?從小到大,他自己都不曾見過,又怎麼會讓別人看到呢?

  「是那個人吧?」龍定延忽然推了下他的手肘。

  風天御順著他目光方向望去,果然看到那個在電腦上看過照片的英俊男子。

  他本人比在照片上看來更加高大挺拔,這樣的男人如果被池熙鈞看到,一定希望簽下來當演員。

  「很年輕嘛。你對他有印象嗎?為什麼一直在背後搶「神天」的生意?」龍定延也一臉困惑,這個年輕人……甚至他們在美國的時候都不曾見過。

  風天御感覺到對方望向了自己的方向,他不動聲色的看著那男人。

  果然,艾利克.斯通在看到他之後,立即和身邊的朋友說了聲,大步向著他的方向走來。

  「有氣魄,看他的樣子好像要向你直接挑戰?」龍定延心情很好的又拿了一杯酒,今天果然沒有白來啊!

  風天御沒有回答好友的話,只是等著對方走來,態度依舊沉穩淡定,隱隱透著一股威嚴。

  「你好,我是艾利克.斯通。」艾利克直視著風天御,態度明顯帶著挑釁。

  「你好,風天御。」平靜的聲音,內斂的目光。

  「你今天是為了我才來這個場合的嗎?真是榮幸。」一開口,他就滿是嘲諷。

  天御冷靜的看著對方,這個年輕人真的是衝著他來的,可是他並不記得「神天集團」和他的「斯通公司」有任何過節。

  「你一定很想知道,為什麼我要咬著你的公司不放,不惜任何代價的想要和你競爭吧?」艾利克語氣狂妄的說。

  風天御卻鎮定自若,淡淡的笑了笑說。「看樣子,你是真的和我有過節,可惜我卻什麼也不記得。」

  「你不必記得,因為我們以前沒見過。」艾利克的目光掠過一旁的龍定延,他忽然笑著說:「我是你太太的好朋友。我在她中學的時候就認識她了,我們無話不談。」

  風天御的目光裡閃過一絲訝異──若櫻的朋友?對了,她前些日子是說過遇到了一個老朋友……原來就是這個男人。

  「我本來是來台灣祝賀她新婚快樂的,可是我卻在她生日那天發現,她在餐廳等了你一整晚,你始終沒有出現,讓她一個人孤獨的等到餐廳打烊-而你人在哪裡?」艾利克嘴角的笑容變得冷酷起來。

  生日?風天御的神情更加陰沉了幾分,那一天是若櫻的生日嗎?他的雙手悄悄的在身側握緊。

  「她過去是散播快樂的天使,現在卻滿臉哀愁。風天御,她變成這樣都是你造成的!」艾利克的眼裡閃現出銳利的憤怒。「你娶了她,卻無法給她快樂。」

  被一個素昧平生的人指責,對風天御來說,本來是可以毫不理睬的。可是眼前這個男子咬牙切齒的指責,卻有如利劍般,直直插進了他的胸口。

  「所以,我要把她從你手裡搶過來!你不曾好好珍惜的女子,卻是我最愛的女人!」

  風天御的目光忽然變得冷冽、富有攻擊性,他緊盯著艾利克說:「這就是你處處針對我的原因?」

  「我要讓若櫻明白,你並沒有什麼了不起,你能做到的事,我也能做到。」艾利克冷冷地說。看得出來,他在極力壓抑自己激動的情緒。

  風天御只是深沉的看著他。「我從來沒有什麼了不起。」

  「可是她卻喜歡了你許多年!」他壓抑著低喊了一句。「你這樣的男人不值得她這樣付出,你甚至在她生日的時候,還和其他女人在一起!」

  原來是他!風天御一直疑惑若櫻怎麼會知道家歆是他過去女友的事。原來是這個男人告訴她的!

  「你不覺得,這是我們的家務事嗎?」風天御認真的審視這個男人,看起來他真的很愛若櫻,如果若櫻也能愛上這個男人……他皺了下眉頭,一點也不喜歡自己這突然而來的想法。

  不行,這個男人不行!他立即在心裡否定著。

  「我會把她從你手裡搶過來,不只她,還有你的生意。風天御,我會讓你一無所有!」艾利克狂妄的宣告著。

  風天御的嘴角扯出一絲淡淡的嘲諷。「口氣不小。」

  「你以為你對若櫻不好,她的父親還會像過去那樣賞識你嗎?如果沒有他的幫助,你的實力就只剩下一半!」

  「我的實力如何,你可以拭目以待。」要說他風天御有今天,都是靠父輩們的幫助,那麼,這位斯通先生是大錯特錯了。

  既然他要挑戰,那麼他就讓對方看一看,他到底有多少的實力。

  艾利克不層的轉過身去,要說的話他都說完了,接下來,就是實施的階段!不論是風天御的事業還是若櫻,他都要搶奪過來──不顧一切!

  「這個男人瘋了,居然對你說這些話。」瞭解風天御的龍定延搖搖頭。

  「他想搶你的妻子也就算了,居然還想要和你在生意上競爭?!他不知道你有多厲害嗎?」

  「這兩個我都不可原諒。」尤其是第一個!風天御的眼裡燃起難得一見的怒火,看得龍定延嚇了一跳。

  然後,龍定延的嘴角露出興奮的笑容,他要趕緊給其他兩個人打電話,風天御是真的愛上他的妻子了!

  這件事居然可以讓他這樣憤怒──兩個都不可原諒?!這個工作狂的心裡,終於有了可以和工作抗衡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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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5 06:49:49
第八章


  風天御在下午三點的時候回到家,驚動了正在二樓和母親講電話的聶若櫻。

  「媽瞇,好像是天御回來了……是啊,他平時不會這麼早到家的……你要和他說話,可是他才剛回來……」

  「若櫻。」風天御在這個時候走進她的房間,聽到了她的話。「電話給我。」

  「好,媽咪,你等一下。」若櫻有些緊張的把電話交給丈夫。

  「媽,應該我打電話去請安才是……是啊,我很好,若櫻也很好……耶誕節?我安排一下,如果可以當然是去紐約,我父母可能也會一起去……他們會回比佛利住……好的,我知道了……」

  聽著天御看似悠閒的和母親聊天,若櫻卻一直很緊張。因為剛才在電話裡,她母親問了她一些事,她很害怕母親又對天御提起。

  「沒有……我知道,可是我們現在不急,還不太想要孩子……」

  聽到天御的回答,若櫻的心驀地一沉,她一臉焦躁的看著他略帶笑容的臉。完了,媽咪還是提起了,她和天御之間怎麼會有孩子呢?可能永遠也不會有……

  剎那間,她的心深深被刺痛了。如果可以有天御的孩子,一個有著他的冷靜和她的笑容的孩子,那會是多麼幸福美滿的事啊……

  「若櫻?若櫻?」掛上了電話,天御一轉頭卻發現她有些呆楞,叫了她兩次,她都沒有聽到,因此他微微提高了聲音。

  「什麼?」她茫然的抬起頭,有一瞬間害怕自己的心事被他發現。

  「快換衣服,我們出去吃飯。」他卻只是溫暖的看著她。

  若櫻打起精神說:「要出去吃飯嗎?」

  「東區新開了一家很不錯的日本料理店,食材都是直接從日本運過來的,你不是喜歡吃神戶牛肉嗎?它每天只供應五十份,需要提早預定。」

  「可是……你不工作了嗎?」

  「偶爾也要休息一下啊。」風天御笑了笑,把她從椅子上拉起來。「你生日那天的事我很抱歉。」

  若櫻楞了一下。「啊,沒關係的,你是有事才……」

  「那天要下班的時候家歆打了電話,她父親在醫院,家裡又有人來討債,一時間付不出醫藥費。所以我就開車去了醫院,因為醫院的收訊不良,所以我把手機關了……」

  「你不要解釋了。」她伸手輕輕摀住他的嘴,微笑的說:「我明白,我都能理解。我的生日每年都有,今年錯過了,還有明年。」

  風天御內心一陣感動,將她摟進懷裡。「若櫻,可以娶到你是我的福氣,可是我卻……」

  「不要再說了!你再說什麼對不起我的話,我就真的要生氣了呢!」若櫻歎口氣說:「你也說了我們要一直生活下去,沒有愛情有什麼關係呢?我們是親人,是夫妻啊,夫妻之間整天這麼客氣,會給我很大壓力,會讓我不開心的!」她微噘著嘴,有些責備的看著他。

  他御明白了她的意思,難得俏皮的撇著嘴說:「對不起了,老婆大人。」

  若櫻也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其實不要想那麼多,就這樣輕鬆的生活也不錯。

  「你媽剛才提到了孩子的事,我媽這幾天也一直在追問我這個問題。」忽然,他的話題一轉,惹得若櫻一臉通紅。

  「那……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我們又沒有……」她低下頭,不再說話。

  「是啊。」天御深思的看著她,她嘴角的那抹落寞那樣明顯,他想忽略也很困難。

  孩子啊……若櫻想要他們的孩子嗎?可是如果有了孩子,她就真的要和他共度一輩子了。一輩子沒有愛的婚姻,對她並不公平。

  她和自己不一樣,她是期待愛情才會嫁給他,那麼,他不應該剝奪她追求幸福的權利。頭腦裡忽然有些混亂,隱約中,他居然也有些期待自己和她的孩子。

  他到底在想什麼呢?把那些奇怪的念頭甩出腦海,他用輕快的聲音說:「快去換衣服吧,我們先去吃飯,然後去看電影。」

  「好啊!」她也已經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笑著說:「你也不要穿西裝了,去換件衣服吧,我上次不是給你買了夾克外套嗎?」

  「好,就穿那個。」風天御點點頭。

  「放哪裡了?我去給你拿……」若櫻一邊說一邊走出房間。

  就在這個時候,女傭跑了上來,手裡還捧著一大束紅玫瑰。「夫人,花又送來了,今天也要插起來嗎?」

  風天御走出房間,看著那束紅玫瑰。「這是什麼?」

  若櫻忽然有些驚慌的看著他。「這個是……」

  「是送給太太的紅玫瑰,每天下午都會送來。」女傭人笑著回答。

  若櫻屏住了呼吸,想起萱舞之前說的話-有人追求的話,應該讓丈夫知道。雖然艾利克每天都送花給她,但她從來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天御。

  此刻,她也很想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

  「插起來。」風天御沒什麼表情的對女傭點頭說道。

  「那個……是我在美國的一個朋友送的。」聶若櫻不安地扭著手指,也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解釋,這半個月來她一直收到艾利克送的花,她打過電話叫他不要再送了,可他就是不聽。

  「你上次說遇到的……就是這個朋友嗎?」風天御的表情依然自若平常。

  若櫻的心裡有些失望,看到別人送花給她,天御卻沒有任何反應。她有些落寞的點了點頭。

  「我去換衣服,你也趕緊換吧。」這個話題,似乎到此為止,他一點也沒有興趣知道送花的人是誰,又是怎麼相她認識的,甚至為什麼要送花給她。

  若櫻的心情低落到了谷底,她到底在期待什麼呢?期待他會緊張的追問?期待他會生氣、會不高興?呵,這怎麼可能呢?也許,他心裡還期待著如果她有別人追求,他就不會有罪惡感,就不用天天對她說對不起了……

  若櫻沮喪的坐在床沿,上帝啊,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呢?她不能這麼偏激,不能這樣隨意的去揣測他的心思。

  可是,她多麼希望他稍微表現出一絲不悅,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好!就算他不愛她,她好歹也是他的妻子,他感到不高興也是應該的吧?為什麼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另一邊,風天御將夾克扔在床上,嘴角緊抿,身體緊繃。那個艾利克.斯通,原來一直在行動。

  他只注意到對方在生意上的行動,忘了他還會在若櫻身上下功夫!可是他又能說些什麼呢?他自己說過,只要她有了其他愛的人,他會無條件的放她離開。

  現在她有了追求者,他沒有任何可以反對的理由──即使他是她的丈夫。

  今天的好心情瞬時煙消雲散。本來想高高興興地帶她出去散心,誰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卻彷彿被別人砍了一刀般痛苦。艾利克.斯通過去和若櫻的關係到底如何?

  明天,他或許需要請人調查一下……

  只是,他既然不愛她,為什麼會對她有追求者一事這樣氣憤?

  風天御獨自一人坐在他那寬敞豪華的大辦公室裡,表情嚴峻的看著手邊剛呈上來給他的一份文件。

  艾利克.斯通就連這次政府公開招標的高速公路案子都要和「神天」競爭?

  沒有任何經驗的他應該會找合作夥伴。「神天」這次也不是單獨參與競標,而是和若櫻父親的「美世達」公司聯合競標,因此斯通公司也絕對不可能獨立競標,應該會和台灣或者其他亞洲企業合作。

  他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熟悉的號碼。「龍,幫我一個忙可以嗎?」

  「喲,這不是風天御嗎?你也會有需要我幫忙的時候?」話筒一端傳來了熟悉的張狂聲音。

  「是關於艾利克.斯通的。」風天御冷靜地說。

  「原來……」龍定延低沉的笑著,稱霸IT產業的他,在查資料方面自然有他獨特的管道。「我會幫你,你是要他這次參加競標的資料吧?」

  「嗯,那麼我等你消息。」

  「喂,你好歹應該跟我說聲謝謝吧?」電話那邊的男人開始得寸進尺。

  「等你查到了資料,再謝也不遲。」這邊的風天御依舊冷漠。

  「還是沒變啊,天御,從我們八歲認識開始,你就是這副樣子。」

  「你也和過去一樣,一點都沒變。」

  「哈哈哈……」電話那頭的笑聲很爽朗,風天御的嘴角也終於露出一點笑容。

  「真的很懷念小時候的時光,現在大家都很忙,幾乎沒有時間聚在一起聊天、吵架和打架了。」龍定延笑著說。

  「等到你結婚的時候,我們不是可以又聚在一起了嗎?」

  「你聽誰說我要結婚的?」果然,龍定延的聲音立即拔高。

  風天御半揶揄的說:「當然是聽消息最靈通的那一個。」

  「池熙鈞!我早就應該和他勢不兩立。」龍定延那邊傳來了咬牙聲。

  「我這邊有插撥,先談到這裡吧,有消息立刻通知我。」風天御的專線電話顯示他又有新的電話進來。

  「OK,沒問題,替我問候你老婆。」

  「好的,再見。」一想到若櫻,風天御嘴角的笑容不自覺柔和了幾分。他接通了另一通電話。

  「風天御,是我,艾利克。」

  風天御完全沒想到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居然會是艾利克,斯通,這可是他的專線電話,知道這電話號碼的人不會超過十個。

  他是怎麼知道的?看來,他有點小看這個人物了。

  「你怎麼知道這個電話?」風天御眼神銳利如鷹。他難得這樣具有攻擊性,認識他的人都知道,當他表現出這種眼神的時候,就是不達目的,勢不罷休!

  「是若櫻告訴我的,我今天和她見了面,她就把這個號碼告訴我了。」艾利克得意的說。

  風天御的臉上罩寒霜,瞇著雙眼,他的聲音冷漠。「有什麼事?」

  「你不問我和若櫻見面談了什麼,又做了什麼?」

  風天御靠回椅背上。「我對這些沒有興趣。」

  「你真的是一點也不關心她!」對方的聲音憤怒的提高。

  「我關不關心她,與你無關。」

  「是嗎?那麼說她的事也與你無關?」

  「這話是什麼意思?」風天御的聲音依舊沒有變化。

  話筒裡傳來幾聲冷笑聲。「如果你想知道她的事,最好現在就來我的餐廳裡和我見面……地點你不會不知道吧?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當然,你也可以不來,但我不保證會不會對若櫻說些不該說的話,做些不該做的事。」

  「你是在用她威脅我?」風天御終於火大地站了起來,這個艾利克比他想像中還要卑鄙!這樣的人,他絕對不會把若櫻讓給他。

  「隨便你怎麼想,我現在正和她在一起,來不來隨你。」對方收了線,而風天御也立即在心裡做出了決定。

  即使他想讓若櫻得到真正的幸福,那個人也不會是這個艾利克!

  今天聶若櫻主動打了電話給艾利克,昨天被天御看到他送來的花後,這才讓她下了決心,決定面對面和艾利克把話說清楚。

  雖然天御並沒有對那束花說什麼,但她知道自己已經結婚了,不應該再接受除了丈夫之外的其他男人送的花。

  和艾利克約兩點半,她準時的走進餐廳。她特地穿了件深色的外套,希望自己看起來嚴肅而認真。

  「若櫻,這裡。」一走進餐廳,艾利克就旁若無人的對她狂招手。

  若櫻臉上閃過無奈,邁步朝他走去,一路上好幾個人抬起頭來看她。

  「我幫你點咖啡。」艾利克已經伸手叫侍者過來。

  「不用了!」她立即制止。「我說幾句話就走,所以不用……」

  他卻不理睬她,逕自叫來了侍者,點了她喜歡的咖啡。

  她抿著嘴角,無奈的在他對面坐下。該怎麼開口呢?上一次,艾利克給她的印象是非常堅持的,他會輕易放棄自己嗎?

  「你好像有話要跟我說?」他攪拌著咖啡,看起來一派輕鬆的樣子。

  「不要再送花去我家了,也不要再想著追求我,也不要再說要我跟天御離婚之類的話。」若櫻很認真的看著艾利克。「我和你一直都是好朋友,我也只會把你當成好朋友。可是如果你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會不敢再和你見面、和你說話……」

  「我明白了。」不等她說完,艾利克便露出溫和、理解的笑容。「就照你的話去做,上次是我太衝動,嚇到你了吧?」

  「艾……艾利克……」忽然得到他出人意料的回應,若櫻顯得非常驚訝!

  「我又嚇到你了嗎?若櫻,你以前可不是這樣容易被嚇到的。我們在學校的時候,還一起去嚇其他人呢!」想起之前的事情,艾利克笑得很高興。

  若櫻深吸口氣,這才找到自己的聲音。「艾利克,你是真的嚇到我了,你怎麼忽然間……忽然間……」

  「因為我想如果我再繼續堅持下去,可能和你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吧。」他的目光轉為認真。「這一個月來我也想了很多。從那天說我要追求你開始,就一直在思考。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不快樂,我想要找回過去那個聶若櫻-那個會大笑、會開玩笑、和我一起惡作劇的若櫻……」

  他的聲音很誠懇,說的話也讒若櫻動容。她也想找回過去的那個自己,但是有些東西,過去就過去了,很難再找回來吧?

  「我一直都是過去那個我,一直沒有變過。」若櫻淡淡的笑著。「一直以來,我都愛著一個男人,我希望你能明白。」

  「是我想太多了,以為他對你不好,所以你就會怨恨他,進而離開他。」艾利克的目光朝窗外望了一眼。「我卻忘了你向來很有毅力,決定了的事從不更改。」

  若櫻聽到他的話,提起的心這才安心放下。沒想到事情這樣輕易的解決了,果然是她認識多年的奸朋友,願意替她著想。

  「艾利克,你一定會找到真心喜歡你的人,一定!」她嘴角的笑容燦爛,吸引了艾利克的目光。

  「只要你能每天都開心,我就一定放棄!」他的聲音也開朗異常。

  「你放心,我現在每天都過得很開心,真的!昨天我還和天御一起去看電影、吃晚飯……」

  「真的嗎?他陪你去看電影和吃晚飯?那我就放心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對你說那些讓你不開心的話。」艾利克看她優雅地喝著咖啡,平靜的說。

  若櫻放下了心中大石,心情輕鬆愉快,一點也沒有發現閃過艾利克眼裡,那抹異樣精明的算計光芒。

  「前幾天我在宴會上遇到了你丈夫。」艾利克也端起咖啡杯,閒聊的說。

  「是嗎?」若櫻立即有了興趣。「你們說話了嗎?」

  「我和他自我介紹了……對了,他沒告訴你見過我的事?我和他說,我是你中學時就認識的朋友,和你幾乎無話不談。」艾利克的眼裡閃著莫名光芒,可是他嘴角卻含著笑容,聲音也顯得很輕鬆。

  「沒有。」若櫻微微蹙起秀氣的蛾眉。「他一點也沒有提起。」

  「這就奇怪了,我還恭喜你們新婚快樂,說有空的話一定請你們吃飯呢!」他微微露出疑惑的表情。

  若櫻心裡也有點不舒服,天御為什麼一點也沒有跟自己提起呢?

  「他不跟你提起,可能是因為我們最近在生意上有些小衝突吧?」艾利克一副找到原因的表情。「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總發現自己在和他競爭似的。」

  「怎麼說?」若櫻瞪大了眼。「你和他在生意上有摩擦嗎?」

  「也不是摩擦,我新做成的幾筆生意,正好也是他在一直爭取的。」

  「那沒什麼啊。」若櫻不以為然的搖搖頭。「商場上本來就是這樣的,大家都靠能力說話。別人和你簽約,自然是覺得你的合約內容更吸引人。天御不是這樣小氣的人,他比誰都知道商場的規則。」

  就因為他太清楚商場上的規則了,所以才會選擇和自己商業聯姻!她的嘴角帶著笑,心情卻是晦澀的。

  不止她和他、她自己的父母、天御的父母……幾乎許多人都是這樣身不由己,為了家族的利益,為了自己的野心,為了在這個競爭激烈的世界裡生存下去。

  「那就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每次也是事後才知道,那天我在宴會上也有跟他提起這件事……只是,他看起來很冷淡的樣子。」艾利克緊盯著若櫻的臉。「我擔心,會不會他誤解我一直在跟他作對呢?如果給你惹麻煩就不好了。」

  「沒事的。」若櫻笑得很燦爛的揮揮手。「你不要胡思亂想,天御他本來就是那種沒什 表情的人。我以前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他這個人很深沉內斂,喜怒哀樂都不放在臉上……」說著,她的表情溫柔了起來,眼裡閃動著深情。

  這樣和艾利克談心、談風天御,就彷彿回到了過去一樣。

  「若櫻,你回答我,你真的幸福嗎?」艾利克忽然打斷她的話,碧藍的眼眸炯炯望著她。

  若櫻點點頭,笑著說:「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就感到很幸福。雖然有悲傷、有無奈,有許多事左右著我和他……但是……」她回憶著婚後到現在的點滴,雖然有過自怨自艾的日子,雖然曾經痛徹心扉。可是,卻不能說不幸福。

  只要她可以依偎在他身邊,可以和他牽著手,一起白頭偕老……那種微微酸澀的感覺裡,也是有著幸福的味道的。

  所以,若櫻很用力的點頭說:「是的,幸福,我現在感到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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