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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可兒]積錯成是(錯點鴛鴦譜之六)[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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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7 00:08:39 |倒序瀏覽 | x 1
積錯成是(錯點鴛鴦譜6) 作者:可兒

超級紅娘還是個待字閨中的小姑娘?!  
笑話!她有何能耐決定他的終身大事  
更別說他根本沒打算自找麻煩跳進墳墓  
如果她敬酒不吃吃罰酒硬要纏著他不放  
休怪她使盡手段軟禁她直到她放棄作媒……  
唉!看來她並不是個規規矩矩的千金小姐  
其實是極盡搗亂胡鬧之能事的狡猾狐狸  
不休將他的平靜生活攪得天翻地覆  
過悄悄偷走了她數年不興波瀾的一顆心  
原以為憑他高超的馴悍手段三下擺平她  
不料她拼命拼活就是要違逆他的命令  
破天荒讓他面臨難以抉擇的兩難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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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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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7 00:09:14
楔子

    “我不答應。”

    “你非同意不可。”

    “我再說一次,我絕不答意。”

    “我也再強調一次,你一定得要同意。”

    “娘。”濃眉蹙緊,低沉的嗓音裡有著強烈的抗議。

    “不用多說了,你應該明白自己幾歲了,馬上就到了而立的年紀卻還不肯娶親,讓娘至今膝下既沒媳婦也沒孫兒,難道你要讓娘孤苦寂寞的度過後半輩子嗎?而且易家就你一脈單傳,傳宗接代也唯有靠你了,若有什麼閃失,你要娘如何向列祖列宗父代呢?所以娘決定要為你討房媳婦,不管你肯不肯。”一身雍容華貴的中年美婦秀眉揚高、雙手杈腰,氣勢不下於兒子。

    “若娘是想要孫兒,這事簡單,不需要成親便能辦到了。”他有更容易的解決方法。

    “胡鬧,你以為隨便找個女人生孩子就能交差嗎?你簡直太侮辱我們易家了,不像話,娘不只要孫兒,更要個家世人品皆一流的好媳婦,我兩個都要!”說得更清楚,不讓兒子有含糊打混的藉口。

    “娘,您明白孩兒不想成親,別逼我。”一次教訓就夠了,他不想再來一回。

    當母親的自然瞭解兒子的心思,半勸半脅迫地說:“人應該是越挫越勇,你怎可以為了一次的失敗就裹足不前,娘記得自己可不是這樣教你的,世上好女子那麼多,這回有娘為你精挑細選,一定能找到合你意的,總之這事就這麼說定了!”一肩攬下,這個牛脾氣兒子也只有她能治得了。

    歎口大氣,又來了,三天兩頭就要拿成親的事來煩他,這遊戲娘怎麼都玩不膩呢?不過有法有破他也不擔心,緩下語氣問道:“娘,您此回又要找哪位媒人來作媒呢?”

    “呵……小子,別以為娘不懂你在想什麼,這次的物件不同,絕對讓你無法破壞的!”易夫人露出得意的笑容,兒子為了躲避成親,每次都會暗地裡派人去威嚇媒婆,令媒婆們視王爺府為禁區,不敢上門作媒。

    咦?俊眉往上揚,疑惑的看著母親。

    易夫人沒再多說,只是拍拍兒子的肩頭,“兒子,你也別擔心了,這回不再是盲婚,一定先讓你看過物件,滿意了再成親。不過合理的挑剔可以,若無理苛求娘就不依了,你靜心等待娘的安排吧!”給兒子一個愉悅的笑容,準備要大展身手挑媳婦了!

    不久,一份報告書同時來到這對母子手中。

    天下第一府錢府

    掌權者:錢首富,實際上他已經將名下所有事業都交由兒女來掌管,目前只負責享福。

    錢鉻風:男,錢府老大,二十五歲,掌管鏢局、武館。

    錢釧雅:女,錢府老二,二十三歲,掌理刀劍鋪、藥樓。

    錢鏡風:男,錢府老三,二十三歲,管理酒廠、酒樓、客棧、餐館。

    錢鈺風:男,錢府老四,二十一歲,統理布廠、布莊。

    錢銀雅:女,錢府老五,十九歲,掌管銀莊、賭場。

    錢釵雅:女,錢府老麼,十八歲,掌管紅娘館,是位超級紅娘。

    附注,錢府的少爺們都還未娶親,而千金們也全未婚嫁。

    她是要錢府紅娘館的資料,而探子將錢府上下全調查了,回報卻是這麼簡單籠統,下人的辦事能力讓易夫人非常不滿,不過卻讓她看到了有興趣的事,原來錢府的三位千金都未許配人家呢,這倒是個好消息!

    易夫人將注意力放在錢府的麼女錢釵雅身上,小小年紀竟能成為名響天下的紅娘,真是不簡單,她就看這個錢小姐如何來完成自己託付的任務了,易夫人相信自己的直覺,這回她一定可以找到個好媳婦。

    在另一邊,卻響起了哈哈大笑聲,只是個稚氣未脫的女人有什麼能耐作媒?真可笑,甚至她連自己都還沒找到婆家呢,娘有恃無恐的應該是錢府貴為天下第一府,有財有勢可以不畏懼他的勢力,那又如何?難道他還會拿個小女人無法嗎?

    不過這事實在有趣,反倒讓他不急著阻止了,這個小紅娘真能找到合乎他標準的妻子嗎?哈哈……他發出了更大的笑聲。

    他就拭目以待,看看錢府千金如何成就他的姻緣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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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7 00:09:50
第一章

    榮華縣富城,這個以富有聞名的城市,也是天下間最繁華的大城。

    在中央道上,矗立著一棟以紅色琉璃磚砌成的醒目屋宇,它叫紅娘館,其主人就是有“超級紅娘”美稱的錢釵雅,紅娘館便是以成就人們幸福為職責的地方,所以總能吸引許多人的目光,讓館前永遠有川流不息的人潮,尤其在錢釵雅受委託為鎮平王爺作媒這件事傳開後,紅娘館更是生意興隆。

    現在,在紅娘館的側邊,人們都不會注意到的角落,一道暗門緩緩被推開,接著三條纖細身影閃出,門再度無聲無息的關上。

    一身水紅衣裳的俏佳人謹慎的左右看了下,確定沒人發現她們,甜美的嗓音發出雀躍的歡呼,“哇啊,自由了,逛街去吧!”急忙就想上街。

    “小姐,別急,您還沒戴上紗帽呢。”絳紅手拿著紗帽提醒主人。

    “我討厭紗帽。”豔紅小嘴噘起,美麗的鳳眼微上揚,流露出嬌俏可人的媚態。

    另一個婢女喜兒出聲,“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教小姐您如今是全城裡最搶手的人,除了一大堆愛慕您的少爺公子外,還有許多官夫人和千金小姐都想和您攀上關係,您若被認出身分,肯定麻煩馬上跟著來,那街也不必逛了,您就忍一忍吧。”

    秀眉垮下,錢釵雅無奈的翻個白眼,“別說了,我戴起紗帽就是了。”不太情願的讓丫鬟為她戴上紗帽,幸好入秋後天氣轉涼許多,否則她肯定戴不住。

    不過錢釵雅回想起上次在布莊被一大群貴夫人團團圍住的情形,她就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噁心的讚美聲此起彼落,誇她美、誇她聰明、誇她善良……將她說得像神那麼完美,讓她差點被眾人的口水淹沒,若不是三哥及時出現救了她,她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才能脫得了身呢。

    “都是易佑天的錯。”她嬌氣的嘟囔。

    絳紅、喜兒聞言都笑了。

    “小姐,鎮平王爺又哪兒惹您生氣了?”喜兒笑問。

    “他整個人都教我生氣,連聽到他的名字我都有氣,麻煩人選妻子會挑三撿四,但他連看都不看就拒絕,還躲起來逃避,故意和我作對,擺明瞭就是要逼我作不成媒,我能不氣嗎?”錢釵雅不悅地數落。

    絳紅嘻笑,“王爺的確很不知好歹,可是奴婢看小姐倒不像真的生氣,反是將它當成了挑戰,玩得很有興趣呢。”

    “你又知道什麼了?!”錢釵雅睨了眼婢女。

    “若奴婢連這點都不懂,就枉費跟在小姐身旁這麼久了。”絳紅機靈地回答。

    錢釵雅輕哼一聲,卻慢慢浮上了笑容,“你這丫頭,算你聰明。”

    沒錯,她怎會真的被個男人打敗呢,她只是發發牢騷罷了,雖然易佑天帶來了不少麻煩,可是也帶給她許多的好處,除了明顯可見對於她事業、名聲上的助益外,似乎還帶來了好運。

    錢府這些日子以來喜事連連,先是大哥和芙容郡主配成對,二哥又找到了命中註定的妻子,三哥則是當上駙馬,銀兒替她上京一趟,卻因緣際會入宮做了皇上的寵妃,錢府頓時成了皇親國戚,連一直都不想成親的大姊,現在也遇上了意中人,所有的喜事都或多或少與他有些關係,可是外人卻全將美事歸功於她,所以她便成了福星,加上兄姊們都有了物件,就剩下她是單身,她的炙手可熱是可以理解的,她已經是全富城,不,該說是全天下最有身價的未婚千金了。

    只是名聲越大,相對的困擾就越多,如今已經害得她連最基本的上街都成了問題,想到這她便高興不起來,錢釵雅收起笑顏,還是抱怨,“不管怎麼說,他不肯乖乖聽話就是大錯,老是忤逆我的意見,討厭的男人。”不客氣地將全部罪狀怪到他身上。

    在這種情形下,絳紅自是不敢和小姐唱反調了,“這點就真是王爺的錯了,應該要好好教訓一頓才對。”

    “同意,他不值得同情。”喜兒也跟著附和。

    錢釵雅滿意地點頭,“這還差不多,逛街去吧。”放下面紗,主婢三人嘻笑著離開。

    但她們卻沒發現另一個被陰影掩蓋的角落,有對銳利的目光將她們的所有言行舉止都看入眼裡,目光的主人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但驚見三道人影一閃而逝,往錢釵雅離開的方向而去。

    ***

     踏入熱鬧的街道,錢釵雅整個精神都來了,她喜歡賺錢,更愛花錢玩樂,絕不做被錢奴役的傻瓜,所以逛街是她最愛的休閒活動之一,可看、可玩、更可以擁有,這就是她的生活主張。

    錢釵雅喜歡搜集古董珍玩,還特地在錢府裡建造了間珍玩樓,裡面放滿了她搜集的珍玩寶貝,如同個藏寶樓,每隔一段時間她都會到古董鋪走走,看看商家新進的貨品。

    在古董鋪的內室裡,錢釵雅對老闆介紹的寶貝都不感興趣,“蔡老闆,你們的新貨就只有這些嗎?”

    蔡老闆恭敬地回應,“是啊,釵小姐,您都看不上眼嗎?”

    錢釵雅懶懶的搖了下頭,“這些東西都不夠特別,字畫呢?”

    “近來並沒有好的字畫現世,要讓您失望了。”蔡老闆說道。

    “真沒意思,有新品進來時再通知我,蔡老闆,你該懂得我的規矩吧?”錢釵雅看著蔡老闆。

    “在下明白,新貨到要請釵小姐先過目挑選,再擺出販賣。”蔡老闆連忙表示。釵小姐是不看別人挑過的物品,這是她一向的規矩。

    錢釵雅聞言微笑,“你明白便好。”起身走出內室,當她窈窕身影出現在廳裡時,雖然面紗遮去了她的臉龐,但是玲瓏有致的身材和自然散發出的嬌媚貴氣,連身旁兩個婢女都儀貌不俗,立刻就引起了店內客人們的注意力。

    可惜就算刻意掩蓋了臉蛋,仍被對錢釵雅非常注意的一位富少眼尖認出,把握機會的快步上前想要認識佳人。

    “釵雅小姐?您是釵雅小姐吧,在下是……”

    蔡老闆趕緊上前攔住,“林少爺,你認錯人了。”

    男子連忙駁斥,“我沒認錯,那兩個丫鬟明明就是釵雅小姐身邊的貼身婢女,我不會看錯,別攔著我,釵雅小姐,在下是誠心想與你認識,請你給在下一個機會,釵雅小姐……釵雅小姐……”

    林少爺的話掀起一陣騷動,反應快的公子少爺已經行動了。

    “小姐,你真是錢府的麼小姐嗎?我是……”爭著要向這位每個男人都想娶到的美人兒自我介紹。

    “煩。”錢釵雅小手不耐的一揮,帶著婢女快速沖出古董鋪,而想追上的人全在蔡老闆的示意下,被店裡的夥計給攔住了。蔡老闆寧願說謊,也不敢得罪錢府的小姐。

    錢釵雅轉入小巷裡,穿過巷弄來到另一條大街。

    “小姐,人沒追來,不用走這麼急了。”喜兒回頭看清情形後,喘著氣告訴主人。

    錢釵雅停下腳步,掀開面紗緩著呼吸,很不滿地說:“怎麼戴面紗還是會被認出來?照這樣下去,以後連你們都要遮住臉才行。”

    “奴婢一向跟著小姐,一定是那個公子太愛慕小姐了,才會將婢女的相貌都記住,由此可見,小姐您現在有多受歡迎。”絳紅嘴甜地表示。

    “煩死了,我對那些凡夫俗子沒興趣。”錢釵雅皺眉。

    “小姐,以您這麼受矚目來看,除非不上街,否則最好帶著隨從在身邊,以策安全。”喜兒建議。

    “三哥就是這麼說,我才不依呢,逛街還要一群人跟在身後,那多不自在,一點樂趣都沒有。”錢釵雅立刻反對。

    “小姐,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教大家如此為您著迷。”絳紅笑說。

    “這裡面多得是居心叵測的人,騙不過我的眼睛的,男人啊,真沒幾個是好的。”

    錢釵雅傲然的下評論。

    “只有錢府裡的男人例外。”喜兒機靈的接話。

    “聰明。”錢釵雅露齒一笑,休息過了,想再逛街。

    絳紅趕緊提醒,“小姐,面紗。”指指她掀起的薄紗。

    錢釵雅跺腳低斥,再不情願還是放下面紗,才走入大街。

    在錢釵雅離去後,三道黑影來到剛才她站的地方,她的所做所為仍然逃不過那對鷹隼般的眸子,依然若即若離的緊隨在錢釵雅身後。

    逛過了胭脂水粉的攤位,錢釵雅又到女紅店轉了圈,買了兩件新衣,接著經過鞋店,她看上了幾雙繡花鞋,還大方的讓兩個婢女也沾了光,待走出鞋店時,絳紅、喜兒手上已捧滿物品了。

    錢釵雅再走入一間著名的寶石飾品店,機靈的女老闆劉大娘認出了人,急忙上前迎接貴客。

    “釵小姐,歡迎光臨。”

    “我不想受到打擾。”錢釵雅出聲。

    “是,我明白怎麼做,請釵小姐寬心。”劉大娘立刻指揮夥計在門上掛個休息的牌於,掩上大門,只接待錢釵雅這位嬌客。

    錢釵雅愉悅的脫下紗帽,輕鬆的挑選飾品。

    劉大娘親自奉上參茶,“釵小姐,昨兒進了批新貨,我正命人整理著,打算明兒送到錢府讓夫人們看看,想不到小姐今天就來了。”

    夥計將珍寶飾物送到錢釵雅面前。

    那全是用最上等玉石做成的飾品,有玉釵、耳環、項鍊,還有翠透圓潤的玉佩,每樣都可謂是價值連城的精品,錢釵雅看得滿意,一口氣挑選了六件。

    “劉大娘,將這些飾品送去錢府。”

    “釵小姐,您又是要送給六位夫人的吧?您真是有孝心。”劉大娘贊許。

    “可是卻沒有我喜歡的,劉大娘,你的眼光要改進了。”錢釵雅閒適地指出。

    “釵小姐,我怎敢和你相提並論?!不過昨天有人放了樣東西在我這兒寄賣,那是件很特別的東西,只是賣主所開出的價格實在很高,我至今都還不曾拿出來亮相,全富城裡也許只有釵小姐有資格擁有了,不知道小姐有沒有興趣?”劉大娘提說。

    劉大娘會在她面前說這種話,表示那東西一定很特別了,引起錢釵雅的好奇心,“拿出來看看吧!”

    “好的,請小姐稍候。”劉大娘不敢怠慢,趕忙入內取物。

    再出來時,劉大娘手裡捧著個黑色的絨布盒,將它小心的放在錢釵雅面前,輕輕打開盒蓋,躺在盒裡的是支銀光燦爛的珠簪。

    錢釵雅眼兒一亮,拿起珠簪細細看著,清透的琉璃玉簪身,上面鑲滿了一顆顆恍若天上星星般的燦然寶石,有如一條銀河,簪尾再綴以珠玉垂下,一樣也鑲上了寶石,像是掛在簪上的晶亮淚珠,整支珠簪光芒閃爍,美麗奪目。

    “哇,好漂亮的簪子。”絳紅驚歎,喜兒也看得目不轉睛。

    錢釵雅驚豔,“這小東西真美。”

    劉大娘說明,“釵小姐,此簪子上所鑲的寶石叫金剛鑽,它能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堅硬更勝石頭,是一種很少見的寶石,做這支簪子的工匠花了近十年時間才完成它,他將這簪子視為無價之寶,更為簪子訂了個天價,希望能為它找到最適合的買主。”

    錢釵雅輕撫著手上別致的珠簪,“多少銀子?”

    “五千兩。”劉大娘說出個驚人的數目。

    “五千兩!”絳紅和喜兒都被劉大娘說出的數字嚇了一大跳。

    “劉大娘,你有沒有說錯?剛才小姐買了那麼多的玉飾,全是高級精品,總加起來也不到一千兩銀子,這樣一支珠簪竟然要價五千兩銀子,未免太離譜了。”喜兒錯愕。

    “劉大娘,我家小姐精明得很,你別亂開價想騙我家小姐。”絳紅加上一句。

    劉大娘急忙搖手解釋,“兩位好姑娘,你們千萬別這麼說,我即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瞞釵小姐,這價錢真是那個工匠開的,我看到他對這珠簪的重視珍惜,也敬佩他所花費的心血,所以我連傭金都沒加,完全是站在義務幫忙的份上幫他找買主。釵小姐,你是店裡的常客,應該明白我的作風,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劉大娘的緊張令錢釵雅好笑,“劉大娘,絳紅和喜兒只是開玩笑,和你說著玩,你別當真。”她明白劉大娘不會也沒那個膽量敢欺騙自己。

    櫃枱上放了面銅鏡,錢釵雅伸手抽去頭上的玉釵,再將珠簪輕輕插入雲鬢,審視著鏡裡的自己,銀色光芒襯得髮絲更加烏黑閃亮,和她眸裡那抹光彩相互輝映。

    劉大娘點頭稱讚,“漂亮,真漂亮,這珠簪簡直像是特地為釵小姐打造的,實在太美麗了。”

    “小姐戴什麼首飾都好看,這支珠簪自然也不例外了。”喜兒驕傲地說。

    “好看、好看。”絳紅應聲。

    錢釵雅笑斥,“馬屁精。將玉釵一起送回錢府,老樣子,到紅娘館收帳。”她從不虧待自己,喜歡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

    劉大娘笑開了臉,“釵小姐,你一定不會後悔作這個決定的,我也代那工匠謝謝小姐,我想他一定會很高興珠簪跟到最好的主人了。”

    “不用客氣,也幫我轉告那位工匠,我欣賞他的手藝,若他還有別的好作品,可以拿來讓我瞧瞧。”錢釵雅表示。

    “我會將小姐的話帶到的。”劉大娘回答。

    錢釵雅讓婢女為她再戴上紗帽,走出寶石飾品店,繼續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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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7 00:10:34
第二章

    將大小成堆的禮盒交給店裡的夥計後,絳紅、喜兒總算可以喘口氣好好暍口茶了,她們正在富城著名的三香樓裡休息,這以茶香、酒香、菜香聞名的三香樓也是錢府的產業。

    在優雅的包廂裡,靠著舒適的軟墊,錢釵雅品嘗頂尖的碧螺春,甘美的茶香順喉而下,解了渴也除去逛了大半天街的疲累,但看著還是一副累壞模樣的兩個婢女,讓她感到好笑,“真有這麼累嗎?”

    “小姐,您逛起街來像有神力加身一樣,怎麼都不會累,奴婢們可沒這樣的好體力,幸好東西可以托樓裡的小二送回錢府,否則奴婢們一定拿不回去的。”絳紅槌著發酸的手臂回答。

    錢釵雅嘻笑,“你們真沒用,逛街這麼好玩的事,怎會累呢!”

    喜兒苦笑,“小姐,您逛街的功力無人能比,府裡所有的夫人、小姐們全都及不上,三位少爺更說那比練功還要累,奴婢怎可能追得上小姐嘛!”

    “這倒是實話,但是逛街既能看新奇的東西,又可以享受挑選的樂趣,喜歡還能買下,街上又是這般的熱鬧,怎會累呢?這總比工作來得輕鬆,近來事情多到煩人,讓我只想天天逛街,什麼都不管。”錢釵雅語氣略微沉下。

    “小姐,若您真覺得累了,要不要發個告示,限定每天來報名的名額,那就不用如此忙碌了。”絳紅提出建議。

    錢釵雅卻白了眼自己的婢女,“傻瓜,你真以為那點小事能難得倒我嗎?”

    喜兒反應過來,“小姐,您指的是鎮平王爺的事嗎?他現在在邊疆巡視,他的婚事不是暫時按下了,何需為他煩憂?”

    “事情沒做完就不能掉以輕心,拖得越久就越會讓外人質疑我的能力,易佑天又這麼的不合作,我一定要儘快處理好這個婚事才行,否則有可能會損傷我的名聲,我絕不准這種事發生。”那個頑固男人真的很難纏。

    “可是鎮平王爺不在京裡,即便我們將人選資料送入王爺府,也必須等到王爺回來才能決定,只是王爺肯定又會故意刁難,要令我們知難而退,想讓王爺同意乖乖娶妻,絕對不是件容易的事。”絳紅提出看法。

    “這由鎮平王爺來信要求條件一回較一回來得嚴苛中就能看出了,從外貌、品行、脾氣到家世,甚至連人家的親朋好友都被設下規定,若真要用王爺的條件來尋找,無異是緣木求魚,小姐,這個親事真的很難。”喜兒邊說邊搖頭。

    “你們兩人的意思是要我向易佑天低頭認輸囉?”錢釵雅沒好氣的看著自己的婢女。

    “小姐,奴婢沒這個意思,只是想勸您別心急,對付王爺這樣的人,只能和他比耐心,誰能堅持得久,誰就贏了,別為他心煩。”絳紅解釋。

    錢釵雅挑起了眉角,一臉的高傲,“是我在作媒,為何要遷就他呢?該是他來配合我才是。”

    “小姐,您是為鎮平王爺作媒,決定權不是該在王爺手上嗎?”絳紅不懂。

    “若是遇上不好的客人,生意便不是這麼做,要懂得變通才對。”錢釵雅露出個狡黠的算計神情。

    看到小姐這模樣,兩個婢女都被挑起了好奇心,“小姐,您是不是想到什麼好法子了?”

    “你們想知道?”錢釵雅吊她們胃口。

    “奴婢當然想明白了,小姐,您別賣關子,告訴奴婢嘛。”絳紅要求。小姐這個紅娘常會不按牌理出牌,湊合眾人不看好的佳偶,卻往往成為天作之合,這次面對的是權大勢大的鎮平王爺,不知道小姐想出了什麼驚人之舉。

    錢釵雅優雅的喝了口茶,“其實我想過了,要完成這門親事,必須將它分成兩件事來看待。”

    兩個婢女對看一眼,搖頭表示不明白。

    “你們說易佑天的婚事,是誰委託我作媒的?”錢釵雅問。

    “是王爺的母親易老夫人。”絳紅回答。

    “那最希望易佑天娶妻成親的人又是誰?”

    “自然也是易老夫人了。”喜兒說。

    “那又是誰不想成親,一直逃避呢?”錢釵雅嬌聲笑道。

    “鎮平王爺。”絳紅、喜兒異口同聲。

    錢釵雅纖細手指輕掠過滑柔的髮絲,微笑道:“這不就得了,一切的事實都顯現出是易老夫人要兒子成親,但兒子卻從頭到尾都不願意就範,所以即便介紹再好的女子,易佑天還是不會滿意,如果真要照他的意思,絕對無法成功,易老夫人如此用心良苦不過是希望兒子娶妻生子,讓易家有後,其心可憫,既然委託我的人是易老夫人,那我只要達成易老夫人的託付就好,由易老夫人來選媳婦、定婚期,完成親事,不必再理會易佑天了。”

    絳紅驚疑,“這樣可以嗎?王爺不可能會答應的。”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在易老夫人的催逼下,我料易佑天也不敢不同意。”錢釵雅很有信心。

    “但是易老夫人也願意如此做嗎?或許易老夫人會尊重王爺的選擇。”喜兒表示。

    “我親自出馬,你們說易老夫人會聽我的,還是易佑天的?”錢釵雅問。

    絳紅笑了,“小姐,您口齒伶俐,誰能說得過您?易老夫人肯定是聽您的了。”

    “這不就成了。”錢釵雅很得意。

    “小姐真聰明。”絳紅、喜兒同聲讚美,包廂裡充滿了愉悅的笑聲。

    但在隔壁的包廂,雖有木牆區隔,可是練武之人耳聰目明,還是一字不漏的聽得非常清楚,濃密的劍眉蹙起,大掌緊握住白瓷杯子,怒氣還未發,卻又聽得更過分的話傳來。

    “小姐,如今王爺不在京城,正是談妥婚事的好時機,小姐,您應該是近期就要出門了吧?”喜兒猜測。

    錢釵雅笑著點頭,“喜兒,你也越來越聰明了。”

    “小姐,奴婢猜想您會建議易老夫人邀請皇上來主持大婚,有皇上出面,就算王爺想不同意都不行。”絳紅不甘示弱地說。

    錢釵雅揚起笑聲,“不錯,孺子可教,不枉費跟我這麼久。”

    “只是小姐想向易老夫人推薦哪位千金小姐呢?之前王爺拒絕了那麼多閨女,那些都是很適合他的物件,現在似乎沒有什麼好人選了。”喜兒質疑。

    “你們猜猜看。”錢釵雅考著婢女。

    “日前城西富豪李員外帶著厚禮請小姐為他的大女兒作媒,難道是李小姐嗎?”絳紅猜測。

    錢釵雅搖頭。

    “還是退休的許尚書孫女?小姐,您誇過許小姐知書達理,允諾要為她找個好夫婿,那是許小姐吧?”換成喜兒猜。

    “易佑天會是個好夫婿嗎?”錢釵雅反問。

    喜兒想了下,遲疑的搖了搖頭,“不像是。”

    錢釵雅輕笑。

    絳紅突然想到,“啊,三夫人不是希望釧小姐能嫁給王爺,難道小姐要推薦的人就是釧小姐?”

    “笨。”錢釵雅直接就伸手敲了下絳紅的頭。

    “好痛。”絳紅抱著頭哀叫。

    喜兒取笑,“小姐都說易佑天不能做個好夫君了,怎還會讓釧小姐嫁給他呢!”

    “才說你變聰明了,沒想到還是傻丫頭一個。”錢釵雅輕斥,她自是不可能推自己的姊姊下苦海了。

    “那到底是誰嘛?”絳紅苦著臉問,喜兒也搖頭表示猜不出來。

    錢釵雅眼兒轉了團,唇角浮上笑意,“有人不是很希望當上鎮平王妃嗎?還露骨地表示願意付出豐厚的媒人禮,甚至我所能提出的一切代價。”

    “不會吧?!小姐,您想將花小姐許配給鎮平王爺?”絳紅吃驚地大叫。

    “小姐,您是說真的還是開玩笑啊?”喜兒同樣是滿臉的愕然。

    錢釵雅卻呵呵笑得很開心,“花美美可是花知縣的掌上明珠,她人生得漂亮,性子又大方,應該和易佑天十分的相配。”

    絳紅噗哧大笑,“小姐,您竟然要將花小姐配給王爺,您果真很討厭鎮平王爺。”

    喜兒想著也忍不住笑出聲,“花小姐大膽熱情,平生最大的心願就是將自己嫁出去,鎮平王爺則是冷漠如冰,最恨的事也許就是被逼著成親了。小姐,您要將這南轅北轍的兩人湊成一對,奴婢真不敢想那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錢釵雅聳聳肩,“有何不可?最不被看好的或許能成為最恩愛的夫妻呢,我不是配成了不少這樣的佳偶。”

    “小姐,花小姐愛倒追男人的行徑在富城被當成了笑談,已是人盡皆知,鎮平王府會接受這樣的王妃嗎?”喜兒有些擔憂。

    “花美美不過是勇於追求自己所喜歡的人,或許行為過於莽撞才會變成笑話,至少她不是逆來順受的女子,易佑天不可能會是善待妻子的好丈夫,需要的就是這種敢為自己爭福利的妻子,而且她會越挫越勇,直到取得幸福為止。”錢釵雅慢條斯理地說明。

    絳紅贊同,“這點的確是花小姐的特色,否則富城裡的公子少爺就不會一聽到她的名字個個都面露懼色,害怕被她纏上。如果真如花小姐所願,讓她當上王妃,她一定會視小姐您為大恩人的。”

    喜兒卻不這麼認為,“但奴婢還是不覺得花小姐是好人選,花知縣只是個五品官,花小姐雖然漂亮品行卻有問題,各方面來看她實在配不上鎮平王爺,易老夫人真會喜歡花小姐做媳婦?”

    “我卻覺得易老夫人不會反對,原因是易家一脈單傳,但花美美有六個哥哥、兩個弟弟,伯叔、舅舅也比別人多,她絕對能為易家添丁添女,生個十個八個也沒問題,肯定能讓易老夫人享受含飴弄孫之樂,這才是最重要的。”錢釵雅越說越確定這真是最好的主意了。

    “小姐,您當真不管鎮平王爺的意見了呀?”絳紅為易佑天出聲。

    錢釵雅的語氣很不在乎,“沒必要,他只會壞事,一切都由我來安排,而他只要負責娶妻生子,能完成傳宗接代的責任就夠了。”

    絳紅掩嘴直笑,“小姐,他是鎮平王爺呢,您卻將他說成像是頭種馬。”

    錢釵雅聞言大笑,“呵……好,絳紅,你形容得真好。”真希望易佑天能聽到,他的表情一定會很有趣。

    包廂裡又是一陣呵呵笑聲。

    啪。瓷杯碎裂在大掌裡,引來身旁侍衛的驚叫。

    “主人。”

    王正、楊智趕緊上前將主人手裡的碎片挑出,拿出刀傷藥要上藥,大掌卻再度握緊,拒絕屬下的好意。

    低沉嗓音冷冷出聲,“這傷該要由始作俑者來負責。”

    “主人,您的意思是……”兩個侍衛看向主人。

    眼裡怒芒閃過,冷薄的唇掀起冰寒的笑紋,冷得讓人發顫。

    想將他玩弄於股掌之中,那絕對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

     紅娘館二樓的辦公廳裡,敞開的窗子引入一室的陽光,入秋後天氣一天涼過一天,今天的太陽雖大卻和煦宜人,錢釵雅纖細的身影靠著窗沐浴在陽光下,邊享受溫暖邊看著手裡的資料。

    陽光照在錢釵雅姣美的臉龐上,讓白皙的肌膚如鍍上一層光彩,烏絲盤成髻,髻上所插上的正是她昨兒買的珠簪,她一向愛穿紅色衣裳,以配合她紅娘的身分,亮眼的裝扮越加襯出她的豔美脫俗。

    幾綹髮絲頑皮的落於頰邊,她伸手拂開,順手再扶了下頭上的珠簪,想到它在府裡引起的騷動,她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娘和幾個夫人們都稱讚它好看,還沒入門的三個嫂子也很中意它,認為它雖貴卻很有價值,當然爹和哥哥們同樣是美言不斷,她自己也越看越滿意,能得到這麼多的好評,已經是物超所值了。

    另一個讓她開心的就是找到了解決易佑天婚事的法子,原本她只有一個粗略的念頭,但在昨天說說笑笑下卻有了具體的做法,她真是太聰明了,很快的她就可以將那個大麻煩給踢開,結束這段不怎麼開心的紅娘經驗。

    敢故意刁難她,她就讓那男人明白自己的厲害。錢釵雅漾出個甜甜的笑容,注意力再回到手上的資料,緩步走向書桌。

    突然,身後傳來輕微的聲響,讓錢釵雅疑惑的回頭。

    “你們……”疑問還沒問出口,高大身影迅速來到她身邊,輕輕揮手,錢釵雅就被點中了睡穴閉上眼倒下,手上的紙張也散落一地。

    楊智抱起了人,王正撿起紙張放在書桌上,接著從懷裡拿出個燙金請柬擺上。

    “完成了。”王正淡淡出聲。

    “交差吧。”楊智低應,抱著人卻身手俐落的再從窗子躍出,兩人依著來時路離開。

    從頭至尾沒有驚動到任何人,當紅娘館的人發現主人失蹤時,已經是一段時間以後了。

    ***

     富城城外的東邊有片濃密的樹林,裡面動物種類繁多,每到夏季都有許多人會入林打獵,所以樹林裡有多座狩獵小屋,不過鮮少有人知道在樹林深處還有座行宮,因為許久沒人使用,所以沒人管理,就任由它埋在荒煙蔓草中,但是如今這座行宮有了新的面貌。

    在二樓的露臺上,站著一個高大頎長的男人,他相貌堂堂,面容冷峻有如石刻,只是由他臉上堅毅的線條,以及時時抿緊的唇角明白,他絕不會是個好相處的人。

    易佑天望著一片深深淺淺的綠鋪地延展開來,住在樹林裡,放眼望去不是綠便是天空的藍,雖然有些單調,卻能令人心情平靜,可惜樹林外的世界卻有人處心積慮要惹他生氣,想到錢釵雅放肆的言詞,易佑天不禁握緊雙手,有了想將人撕成碎片的衝動。

    他明白娘一直希望有個媳婦,也瞭解娘想抱孫子,可是有些事是無法強求的,他真的沒有娶妻的心思,才會一次又一次破壞娘處心積慮安排的相親,也特意使手段嚇得媒婆不敢上門來找他麻煩,不過他沒想到娘這回竟會找上紅娘館來為他作媒,更沒想到那個號稱超級紅娘的女子是個乳臭未乾尚未嫁人的小丫頭,越加沒料到她不但將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團亂,還逼得他必須逃離京城,到邊疆避難。

    這已經夠令他氣悶了,本想在邊疆清靜三個月,好好喘口氣,但是又不甘心自己被個小女子耍得團團轉,逃避也不是他的個性,問題不解決就永遠都會在,他只好壓下不愛和女人打交道的脾氣,特地來到富城,想好好處理掉此事。

    為了慎重起見,他還派人先行調查錢釵雅的一切,期望能知己知彼、一勞永逸。

    就在昨天,他懷著準備好的心情,正欲和她談個明白,卻被傳入耳裡的那句“都是易佑天的錯”而絆住了腳步,然後接著發生的一切完全出乎他所能想像。

    誰能料到,超級紅娘會是個超級敗家女,上千兩的珠簪她也能臉色不改的買下,不過她花的不是他的錢,他沒興趣理會,但是她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背後污蔑他,甚至要為他找個花癡妻子,孰可忍孰不可忍,在這種情形下他怎可能再忍下去,更是不能姑息那個可惡女子,讓她為所欲為,該討回的公道他絕不會放棄。

    已經很久沒人敢這樣惹怒他了,錢釵雅真的很有膽子!易佑天唇角揚起,露出個冷冷的笑容。但願她在面對自己時,也能一樣有骨氣。

    ***

     羽扇般的睫毛輕顫了下緩緩睜開,烏黑的眸子疑惑的看著陌生的環境。

    這是哪裡?眼兒轉了轉,從帳頂到身上蓋著的錦被,錢釵雅發現自己躺在床上,目光正要往外探索時,突然響起的低沉嗓音嚇了她一跳。

    “你醒了。”

    錢釵雅警覺的急忙坐起身,循著聲音看去,就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背著自己倚窗而站,房裡除了自己就只有他,說話的人該是他了。

    “你是誰?我為什麼會在這裡?這裡又是什麼地方?”疑問一古腦衝口而出。

    那男人沒回答,只是轉過身,讓錢釵雅看見他的面貌。

    咦?這男人怎麼如此的面熟?錢釵雅看著他愣了下,好似在哪兒看過,卻一時間想不起來。

    易佑天看出了她的疑問,冷淡地提醒,“錢小姐,這段時間你都在為我勞心勞力,怎麼我出現在你面前,你卻不認得了?”

    眸子倏地睜大,她想起來了,訝然叫道:“你……你是易佑天!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在邊疆嗎?”

    反應還不錯。“我有事找你。”

    “找我?王爺的說法實在過於客氣了,這種行為說是強擄還差不多。”錢釵雅也想起了昏倒前的事,不悅地指出。

    敢對他說出這種話,這女子的確很有膽量。“我是下請柬‘請’錢小姐來作客,比起小姐在我背後的批評,我的做法真是很客氣。”

    “王爺此話何意?”錢釵雅不懂他在說什麼。

    “結婚是我自己的事,你以為我會答應讓家母來決定新娘人選嗎?而且我也不會娶個名聲不好的女人為妻,況且一個知縣之女又如何匹配得起我呢?”易佑天冷然表示。

    錢釵雅神情一凜。易佑天怎會這麼說?難道他在跟蹤她,所以偷聽到她和婢女們的談話?沒想一個王爺會做這種無恥的事,可惡!

    心思一轉,錢釵雅卻漾出了美麗的笑顏,“王爺,你是新郎,新娘當然是要由你來遴選了。原來王爺不喜歡知縣之女,那我會記住這個條件的。現在王爺肯親自前來是最好不過,紅娘館裡有許多千金閨秀的資料,王爺可以好好挑選,找到最合適的王妃。”

    易佑天定定的看著錢釵雅,輕聲笑道:“你果然冰雪聰明,反應靈敏,難怪家母會找你來為我作媒了。”

    坐在床上和人談事情,氣勢就是輸人,錢釵雅輕巧的下床,小手順了順衣衫,姿態優雅的對易佑天微微躬身為禮,“王爺謬贊了,還沒請問王爺這是哪裡,看來似乎不像在富城裡。”從窗子望出去,都是一片的樹影,看天色是午後時分了,她昏迷有段時間。

    “這是富城外的樹林。”易佑天回答。

    錢釵雅心裡松了口氣,只要沒離開富城太遠,對她都是好消息。

    “王爺,你說有事找我,不知道是什麼事?”她客氣地問。

    易佑天打量著錢釵雅,芙蓉般的美麗嬌容,一身脫俗卻帶著驕矜桀騖的氣質,所以她才會如此的不畏懼自己,有趣,興味的揚了揚劍眉。

    錢釵雅抬起小臉不避不閃地迎視他的目光,也打量著易佑天。這男人生得比畫裡人俊逸多了,難怪她一時無法認出,只是他雖然生得俊,但是一身冷冽的寒氣足以拒人於千裡之外,看他的作風就明白他不是易與之輩,現在親眼見到了人,更加瞭解要這男人喜歡上個女人,難如登天,麻煩是他如今就在自己眼前,他到底想做什麼?

    “王爺,你還沒說出你找我有何貴幹呢。”易佑天久沒說話,錢釵雅再提一次。

    易佑天在椅子上坐下,“我們之間只有一個問題,找你自是為了那件事,我要你停止為我作媒,並且告知家母你已經盡力,可惜無能為力。”

    “王爺要我說謊?”錢釵雅質疑。

    這話卻讓易佑天哈哈大笑起來,“說謊?你當真以為自己能逼我就範嗎?”

    “不是嗎?否則王爺何必千裡迢迢從邊疆趕來富城呢?”錢釵雅也不甘示弱地笑著回應。

    易佑天收起笑,微皺眉,“別逞口舌之快,我如何吩咐,你就如何做。”

    “那要令王爺失望了,這件事是易老夫人所委託,自然要易老夫人才能取消,這是紅娘館的規矩,恕小女子難以從命。”錢釵雅帶著笑容拒絕。

    “對我來說,任何事都可以改變,規矩也是,只要能辦妥此事,條件任你開。”為了自由,他可是大手筆。

    不過這招卻對錢釵雅沒用,她掩嘴輕笑,“呵……以錢府的財勢,大概還沒有什麼是我得不到的,若真要我提條件,我只希望王爺能早日娶到美嬌娘,撮合姻緣就是功德無量,這是我的要求。”

    “我的耐性有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易佑天加重語氣。

    “王爺,你這麼做是捨本逐末,只要易老夫人開口叫停,我一定遵命,所以王爺應該去要求易老夫人,而不是我。”她肯定易老夫人那關會更難過。

    這女人在故意裝傻,易佑天壓抑著脾氣說明,“錢小姐,以你的慧黠,應該瞭解家母和我之間的問題,家母是不可能取消的,但你可以不接,天下未婚的男女何其多,你這紅娘不怕沒生意做,又何必強人所難,而且我也不是你能勉強得來的人,錢小姐既是聰明人,就該做正確的選擇。”

    “王爺,雖然天下未婚男女何其多,不過能出人頭地、叫得出名字的人卻不多,又能像王爺這般揚名四海的就更少了,紅娘館為王爺作媒這事已經傳遍天下,許多人都在睜大眼看結果,親事成功與否對紅娘館很重要,我怎可能拿自己的商譽開玩笑!所以王爺你的請求才是強人所難,要我如何答應呢!”就算可以,她也不從,這男人越刁難,她就越不要馴服。

    錢釵雅的狡辯讓易佑天動了氣,“這是我的私事,不是做生意。我再說一次,錢釵雅,我要你自動取消,在我可以做得到的範圍裡,代價任你開,這是我最大的善意了,你若再執迷不悟,小心吃虧的會是你自己。”最後的通牒。

    錢釵雅才不會被他的怒氣嚇到,反而勸慰易佑天,“王爺,執迷不悟的人是你,易老夫人為你的婚事奔波,為的不是你的幸福嗎?王爺又是獨子,延續香火是你最重要的責任,你怎能自私的置身事外?!前王妃的不幸只是意外,你若為此而不願再娶妻,那真是因噎廢食了。”

    易佑天身形一閃,瞬間來到錢釵雅面前,臉色陰霾,“誰告訴你這些事的?你還知道什麼?”

    錢釵雅被他激動的模樣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是易老夫人說的,她說你的夫人因為小產而死,你為此而不願再娶。”

    易佑天眉頭蹙緊,冷然撂下話,“以後不准再在我面前提到她。”

    他會如此衝動,想必前王妃在他心裡仍佔有很重要的分量,莫怪他的心難為別的女人開啟,所以易老夫人才要用強迫的手段逼他成親。明白了緣由,她就更加不能讓易老夫人失望,最重要的是她從不接受失敗。

    “王爺,往事已矣,重要的是未來,為了易老夫人,也為了傳宗接代,王爺,你還是必須要再婚,我可以為王爺找個溫柔又獨立的夫人,既能做好妻子本分,也可以為王爺打理家務,讓王爺無後顧之憂。”錢釵雅提議。

    “你就是不懂得放棄嗎?我再聲明一次,我不要妻子,不管你提出再好的人選,我都不會接受,你最好快點認清事實,否則你絕不可能踏出這裡一步。”易佑天威脅。

    錢釵雅臉上卻毫無懼色,一派的輕鬆,“這就是王爺的待客之道嗎?我若沒回府,王爺又要如何向錢府交代呢?”

    易佑天冷笑,“哈,你以為我會懼怕錢府嗎?”她太小看自己了。

    “王爺權勢傾天,當然不怕任何人了,不過我也不是一般的平民女子,事情鬧大了對王爺絕對沒好處,倘若再傳入易老夫人耳裡,以易老夫人的明理,我想需要向易老夫人好好解釋的人一定不會是我了,到時肯定會很麻煩的。”錢釵雅甜甜說著,想嚇她,只可能先嚇到他自己。

    她有恃無恐的神情讓易佑天目光一寒,神情陰霾,“錢釵雅,你該明白我不是善心人士,我會受封為鎮平王爺,是因為我殺敵有功,面對敵人我向來是不留情的,就算是女人也一樣,你想見見我的手段嗎?”說著,他在她面前緩緩地握起拳頭。

    錢釵雅還是穩穩站著,抬起嬌美小臉望著易佑天,眨了眨水亮鳳眼,神情天真可愛,“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不會是個胡亂動手的人,更不會對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出手。”頓了頓,她雙手抱胸,換上一臉的冷肅,“易佑天,你若真敢動我一根寒毛,我保證絕對會要你娶花美美為妻,相信我。”狠話她也會說,更會做到。

    易佑天睜大眼,睜裡有一抹不敢置信。這女子竟然敢威脅他,好樣的,讓他不得不好好的多看她幾眼,好個膽大妄為的女子,好個不知死活的女子,好個教他吃驚的女子,更好個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

    心莫名的抽動了下,同時一個想法在腦子裡成了形,他想到好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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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7 00:11:06
第三章

    涼風吹入房裡,拂動紗簾,也化解了有些僵持的氣氛。

    易佑天淡淡歎口氣,“你既然如此堅持,我就順你這一次,只要你有辦法讓我選定的新娘點頭,我就成親。”

    錢釵雅聞言滿臉歡喜。他還是讓步了。“原來王爺心裡已有人選,這就更好了,是哪家小姐就直說,我一定會盡最大能力完成這樁婚事的。”

    “你。”

    “呃,你……說什麼?”她聽錯了嗎?

    易佑天從容一笑,再說一次,“就是你,我要的人就是你,錢釵雅。”

    錢釵雅冷下臉,“王爺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請別拿終身大事開玩笑,這並不好笑。”

    “我不是開玩笑,在這世上我唯一看得上眼的女子就只有你,如果我必須娶妻,人選當然就是你了,我不要其他的女子,我只要你。”易佑天斬釘截鐵的告訴她。

    錢釵雅極力忍著不罵人,力持平和地開口,“王爺,世上的未婚女子那麼多,你挑誰都可以,就不能是我,我是不可能嫁給你的。”

    “據我所知你還未訂親,也未有婚約不是嗎?”易佑天提起。

    “我是沒有,但我也不要嫁你。”錢釵雅一字一句明白表示。

    “為什麼?”易佑天好整以暇地問。

    他還問為什麼?錢釵雅被氣得不客氣地直言,“因為我們個性不合,興趣不合,連脾氣也不合,最重要的是我們彼此厭惡,我不會嫁給自己都討厭的男人。”

    易佑天沒有生氣,卻笑了,“相同的道理,你若要強塞個妻子給我,對我而言就是這種感覺,將心比心,你就應該改弦易調,聽我的話放棄作這個媒。”

    原來易佑天的用意在此,她若是這麼容易被說動,如何能成為超級紅娘呢?

    “王爺,你這麼說就錯了,我和別的女子是完全不同的,我對王爺無意,但是其餘女人卻視王爺為最好的夫婿人選,一旦嫁給王爺後,便會全心全意的愛王爺,用盡溫柔侍奉王爺,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日子久了,王爺總會被妻子的善意所感動,最後成為一對佳偶,幸福便是靠如此而來的啊。”

    “別對我說大道理,我沒興趣,你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放棄作這個媒,一是嫁給我,沒有第三個選擇。”易佑天讓她去抉擇。

    看他說得煞有其事般,錢釵雅再也按捺不住火氣地怒斥:“易佑天,你根本是故意找麻煩,你以為如此壓迫我,就能使我退縮嗎?你錯了,我絕不會屈從,你若再不合作,我只好請易老夫人作主,由易老夫人決定。”

    “這更好,我想娘一定會喜歡我所選擇的新娘。”易佑天笑得從容,看著她氣嘟嘟的俏臉,忍不住伸手輕捏她小巧的下巴。

    沒想到他會動手,錢釵雅吃驚的連忙揮開他的手,急急後退直靠到床沿為止,不悅地斥責:“不准你對我不禮貌,話不投機半句多,既然我們的想法如此的南轅北轍,說再多也沒用,請王爺派人送我回富城。”她不想再看到這可惡的男人了。

    “我做事從不半途而廢,沒有得到結果,我無法讓你離開。”易佑天霸道地宣佈。

    錢釵雅氣憤的瞪大眼,“哪有這樣的事,這無異是綁架了,即便你是位王爺,也不可以如此欺負人,你若真敢這樣對我,錢府絕不會與你善罷干休的,快讓我離開。”

    “客隨主便,錢府應該能明白這個道理,不會介意你在我這兒多作客幾天。而且若你家人明白我欲娶你,肯定會很開心,更不會反對你留下了。”易佑天愉悅地說道。

    錢釵雅小臉漲紅,咬牙大聲再次聲明,“我絕對不會嫁給你的,易佑天,你死了這條心吧,不准再打我主意。”

    “小釵兒,你說這種話還真傷我的心。論家世,我們是門當戶對;論人品,你雖不及我,但我還能接受;論性格,我們更是相同的固執不服輸。總和說起來,我們還真是絕配,你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丈夫人選了,你不嫁我又能嫁給誰呢?”貪看她氣紅臉兒的俏模樣,易佑天難得的褪去了一身冷硬,成了個流氣的公子哥兒。

    這男人就是以冷酷聞名的鎮平王爺嗎?怎麼現在全換了個樣,擺明瞭就要欺負自己?她錢釵雅是這麼容易被玩弄的人嗎?

    “我能嫁的人多得是,我沒有門戶之見,所以上至王孫貴族,下到販夫走卒都行,唯一的條件就是要得我的歡心。偏偏這點你不合格,所以註定我們無緣,王爺應該不是傻瓜,不會做傻事才對。”錢釵雅話說得更加不留情。

    易佑天傭懶一笑,卻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錢釵雅攬入懷中,嗓音裡多了絲寒意,“小女子,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你越來越放肆了,我想得到的東西,向來一定會到手,你越是反抗,我就越要得到,你也要相信我,我絕對是說到做到。”修長的手指點了下挺俏的小鼻頭。

    除了父兄外,錢釵雅從沒和男人靠得這麼近,他突來的冷鬱神態令她心頭一窒,狂妄的話語更讓她有些心驚,連忙要推開他,“我不是說不準再……”

    手指滑到她唇上,按下了她未說完的話,“在我面前,沒有不准的事,也不得用不准這兩個字。”

    錢釵雅被激起了反抗心,扯下他的手,“易佑天,你沒資格規定我任何事,不准你……”

    手指再點在小嘴上警告,“別挑戰我的自製力,否則後果自行負責。”

    又恐嚇她了,錢釵雅氣得大小姐脾氣揚起,小手抓住他的手,直接送到嘴邊用力一咬。

    易佑天眉頭微皺了下,在她放開後才抽回手,掌緣上留下了細細的齒印,他看著錢釵雅。

    錢釵雅無懼的昂首面對他,“你也別挑戰我的忍耐力,要不後果就是如此,我想說什麼話是我的自由,我就愛說‘不准’,不准你封我的嘴,不准你限制我的行動,不……啊,你想做……唔……”

    愕然的見到易佑天的臉突然貼近,她才發出疑問,下一刻唇就罩上小巧的紅唇,蠻橫的封住她挑釁的話,也送上他的懲罰。

    錢釵雅愣了好久才意識到這是吻,易佑天在強吻自己,眼前過於放大的臉令她頭暈得不得不閉上眸子,氣怒填膺的用力掙扎抗拒。好噁心,他怎麼可以吻她?太過分了!感到他連舌尖都伸到自己嘴裡時,她更加無法接受的奮力抵抗,甚至想咬斷他的舌。

    易佑天察覺到她的企圖,連忙放開錢釵雅,“小釵兒,你真是只潑辣的野貓,若不小心點真會被你給抓傷,不過我卻是個馴悍高手。”她越野他越想馴服。

    “易佑天,你怎麼可以這麼做?你……無恥、卑鄙、下流,我……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錢釵雅悲憤的紅了眼,從小到大從沒受過這樣的侵犯,她掄起拳頭對著易佑天就是一陣沒頭沒腦的捶打,可惜她的花拳繡腿對結實的胸膛起不了什麼作用,只是捶疼了自己的手,讓她更加的生氣。

    “你是銅牆鐵壁做的嗎?為何這麼堅硬?我討厭你、我討厭你……”錢釵雅憤怒的繼續捶打著易佑天,不過力道放小了,以免先傷到自己。

    哈哈……她的話引得易佑天放聲大笑。這個小女子真是可愛得緊。抽緊手臂,他越加不捨得放開她。

    “易佑天,你還笑,你……你竟然還取笑我,我恨你,恨你……”錢釵雅氣紅了眼,想也不想就伸手往那張可惡的笑臉甩去。

    易佑天竟然不避不閃,直挺挺的承受了輕易可以躲開的巴掌,清脆的響聲在房裡回蕩,震懾住打人的女子。

    她只是順手一揮,沒想到如此輕易就得逞,這結果反讓錢釵雅有些傻了眼。她打人了,而且那人還是易佑天,天哪,她真不敢想像他會多生氣。縱然他再可惡,她也不應該揮手打人,自己一向不會這麼蠻橫的,怎麼辦?該道歉嗎?

    心裡這麼想,嘴已經結結巴巴在賠罪了,“呃,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有意動手的,我只是……只是一時氣壞了,才會對你這……這麼做,抱歉,真……真的很對不起……”

    易佑天毫無預警的推倒錢釵雅,讓她摔到床上,用沒什麼溫度的語氣出聲,“我所受到的屈辱,你用一句對不起就能算了嗎?”

    錢釵雅輕抿了下粉唇,心虛的不敢看易佑天,“我說過我不是故意的嘛,你就大人大量別計較了,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

    易佑天卻不善的冷哼,“我是恩怨分明之人,不欠人情,但也絕不吃虧,人怎麼待我,我就如何回報。”

    這種話不是代表……錢釵雅的心揪緊了下,硬著頭皮問:“那你……你想怎麼樣嘛?”

    易佑天冷殘一笑,“你說呢?”竟然是緩緩舉起了手。

    錢釵雅臉色一白,既無奈又無措,被逼得豁出去地大叫:“你身為王爺,應該不會那麼沒氣度,對一個弱女子動手吧?若你不怕被人取笑,好啊,那你就打我啊,你打吧。”索性閉上眼不反抗,不過是痛一下,忍耐一會兒就好了,然後她一定會報這個仇的。

    巴掌落下,但只是輕撫了下她的臉龐,錢釵雅感到疑惑正欲睜開眼,唇又被封住了,吻裡夾帶著呢喃。

    “這才是我想要的復仇。”

    他竟敢……只是錢釵雅體力遠不如易佑天,想反抗也使不上力,不但被吻個正著,在她措手不及時,他舌尖早已長軀直入,掠奪他所想要的甜美了。

    這一次,易佑天的吻變溫柔了,細吮輕咬,緩柔的對付初嘗男女之歡的錢釵雅,不躁進、不驚嚇到她,灑下魅惑的氣息要她無力抗拒,乖乖投降。

    這是什麼感覺?吻不是很噁心嗎?為何這一次和上一個吻不同?他熾熱的呼吸吹拂在她臉上,令她的呼吸也急促了起來,他的舌尖似滑溜的蛇挑逗著她,翻攪起一陣陣的快感,讓她心跳亂了節拍,整個人都籠罩在莫名的歡愉感受裡,已經忘了自己該要推開易佑天這事了。

    他雖然不是好色之徒,但是對男女之情也不陌生,明白如何化解女子的抗拒,更瞭解何時要趁勝追擊,得到他想要的柔美。

    在錢釵雅陷入吻的迷障裡時,大掌悄悄的來到柳腰間解開腰帶,滑過美好的腰身來到胸前,緩緩的探入衣內,享受掌下的窈窕曲線,甚至侵襲上圓潤的胸丘,撫得一手的滑膩。

    易佑天越來越強勢的舉止還是驚動了錢釵雅,讓她從意亂情迷中回神,發現自己上半身的衣裳幾近褪去,他的手還放在……

    “啊……”錢釵雅驚叫,又羞又怒的大力推開易佑天,急急抓緊自己的襟口,退到床角,再拉起被子蓋住自己。

    “無恥,下流,大色狼,你……你怎能……輕……輕薄我?我要將你……碎屍萬段,我真要……殺了你……”她悲憤的怒吼。

    “小女子,你連打人都會有愧疚了,更何況是殺人呢,就別說是謀殺親夫,你做不來的,藉由剛才的吻我們已經是越來越熟悉了,你再休息一會兒,晚上一起用膳。”易佑天看著她露出俊帥的笑容,起身離開。

    但走了兩步又停下,笑得不懷好意地交代,“我喜歡乖巧的客人,要不我的懲罰可能會比剛才還要激烈哦。”然後步履沉穩的走出了房間。

    錢釵雅眼裡冒出了熊熊怒火。易佑天,她不會放過他的,她一定要派人狠狠、狠狠的教訓他一頓,讓他三個月下不了床,再要他卑躬屈膝的跪倒在自己面前認錯,最後是永遠臣服於她,做她一輩子的僕人。

    她以超級紅娘的名譽發誓,她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

     坐在梳妝枱前,看著鏡裡姣美的容顏,錢釵雅歎口氣。她這輩子從未遇上過無法解決的麻煩,憑著她的聰穎,不管天大的事她都可以輕易的化解,就算有危險性,她也一樣毫不畏懼,所以她以為世上沒有難得倒自己的事,直到現在。

    可惡的易佑天!錢釵雅忍不住再低聲咒駡一次,自己真的被他軟禁了。

    身入虎穴,即便有再好能整治易佑天的辦法也很難使出,因此首要條件便是逃離他的魔掌,不過認清自己所在的位置竟是一大片濃密樹林的深處,她的心就涼了大半,這就代表若沒有人帶路,她是無法走出樹林,而且前提是自己要能走得出這座行宮才行。

    行宮大多是建來給王孫貴族在外遊玩時落腳的住所,其精緻華麗可想一般,從前先皇在位時曾來過這樹林打獵,因此建了這座行宮,後來皇上不再來,這行宮便荒廢了。

    易佑天落腳這行宮後,便令手下將行宮裡外打掃乾淨,雖然荒廢好些時間,但是重新整頓後,行宮又煥然一新,成為一個環境優雅的好住所,但她卻怎麼看都像是用來囚禁她的獄所。

    行宮裡有十來名的衛士,全是易佑天的手下,個個身手不凡,輪流守護著行宮,行宮裡只有大門和後門,都有固定的衛士看守,行宮四周的圍牆又是高得嚇人,所以她在行宮裡可以自由行動,但是沒有易佑天的命令,她根本出不了行宮,除非是易佑天答應放人。

    可惜看易佑天那模樣,自己要脫身唯有從他的條件裡擇一,放棄為他作媒抑或嫁給他,偏偏他的兩個條件一會毀了她超級紅娘的名聲,她不可能同意;另一個則會毀了她一生,她更加是連考慮都不用,既然條件說不攏,自己就成了籠中鳥了。

    他用這種惡劣手段要逼她低頭,想都別想,她一定不從的,卻不知道易佑天會刁難自己多久?她還有許多事要做,一刻都不願浪費在這個僵局裡。錢釵雅站起身在房裡來回走動,努力想著脫身之法,看著窗外滿是霞光的天空,又急又無奈,看來自己是無法在天黑前回到富城了,難道她今天真要待在這裡過夜?不要,她是一千,一萬個不肯,可是又能怎麼辦呢?心更是焦躁了。

    太陽西墜,華燈初上,到了用晚膳的時刻,錢釵雅被請到膳廳,她自是滿心不願,不過身在人家的屋簷下,她似乎沒得選擇。

    用膳間,錢釵雅沒出聲,易佑天也很靜默,不過他的神情顯得很愉悅,讓錢釵雅看了覺得刺目,欺負人他當然很快樂,這分明是故意氣她的,她才不會上當。

    “王爺是否真要強留我在這兒作客?”錢釵雅開口問起。

    易佑天看她一眼,揚起淡淡笑容,“是誠摯的邀請。”

    “只是我沒帶換洗的衣衫,這行宮裡又全都是男人,也沒有伺候的婢女,你是個王爺,怎能如此錯侍客人,事情若傳出去一定會影響到王爺的名聲,我不希望王爺因我被外人誤會是個苛刻的人,所以想請王爺送我回府一趟,讓我準備行李,帶著我的婢女再來作客,我保證不食言,會如約來做你的客人。若王爺不放心,也可以親自送我回錢府,王爺以為如何?”錢釵雅建議,只要能回到錢府,一切好辦。

    “你的意見很好,不過不需要。”易佑天拒絕。

    “王爺不答應難道是害怕我會毀約嗎?那就太好笑了,一個懂武功的大男人還會畏懼個不會武功的小女子,那你這鎮平王爺的封號簡直是浪得虛名了。”錢釵雅故意刺激他。

    易佑天輕笑,手指點點錢釵雅的小鼻頭,“小紅娘,你的激將法用錯地方了。”

    錢釵雅連忙往後閃避他的輕薄,不高興的拉下臉,“我錯在哪裡?還有請王爺自重,別再有不當舉止,我也不是小紅娘,我是超級紅娘。”

    易佑天哈哈笑,“用完膳你回房後就會明白了,你既然要成為我的妻子,我們之間有親密舉動也是很自然,不足以大驚小怪,小紅娘。”他喜歡這個昵稱。

    錢釵雅連忙指正他的話,“王爺,你說錯了,我並沒有答應這個婚事,因此我可以很肯定我們不會成為夫妻,所以你就不應該有逾矩的行為,這點請你務必切記。”

    易佑天卻笑得自信狂妄,“小紅娘,世上沒有難得倒我的事,當然也包含了你。”

    錢釵雅還他個燦爛笑顏,“王爺,很恰巧的,我也和你一樣很有自信,那就看看上天比較眷顧誰了。”自大鬼,老天會幫你才怪,當然是眷顧她了。

    討厭,該討論的事沒說全,卻淨說些教她氣悶的事,他總不會真的變出衣裳和婢女來吧?不可能,她才不相信易佑天能設想得如此周到呢。

    只是事與願違,上天就是愛捉弄人。

    用完晚膳,錢釵雅迫不及待回房,想明白易佑天準備了什麼東西,她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人,易佑天自是同行了。

    一踏入房裡,看到裡面的景象,錢釵雅臉色就變得難看,因為房裡站著兩個灰衣侍衛外,還有兩個穿著樸素的女子,地上放著兩隻打開的木箱,箱裡都是衣裙等女子用品,情況很明白,她以為最不可能發生的事竟然成真了。

    “主人,錢小姐。”楊智、王正拱手行禮。

    “他們是我的隨扈,楊智、王正。”易佑天介紹。

    “我認出來了,不就是私闖紅娘館強將我擄走的人嗎?”錢釵雅冷冷的點出。

    “錢小姐,冒犯之處請原諒。”王正出聲,和楊智恭敬道歉。

    易佑天為屬下解圍,“他們只是奉命行事,現在他們又為你帶了新衣裳和婢女,算是將功贖罪了。”

    楊智連忙說明,“錢小姐,屬下依主人之命,在富城最富盛名的商店為小姐採購了衣衫飾品,也從城外的民家找來兩位姑娘服侍小姐。素琴、寶珠,見過錢小姐。”

    素琴,寶珠趕緊走上前,福身為禮,“錢小姐好。”

    錢釵雅挑剔,“我的衣裳都是經過精挑細選,不是隨便買來的,而且這些衣服未必合身,我也有自己的貼身婢女,不習慣給別人伺候。”

    “透過我的測量,這些衣裳准合你的身。”易佑天邪笑的在錢釵雅耳畔輕語。

    “你……”錢釵雅頓時小臉漲紅,既羞又怒。

    易佑天再哈哈大笑地接著說:“憑你在富城的名聲,那些著名的店家怎麼可能會不知你的尺寸,吩咐店家挑選便不會有錯了。至於婢女,若你不滿意,那就換人,直到你合意為止。”

    兩個民家女聽到易佑天這麼說,慌張的連忙向錢釵雅請求。

    “錢小姐,我會很努力侍奉您的,求您別趕我走,求求您。”素琴求道。

    寶珠也開口懇求,“錢小姐,不管您要我做什麼事都可以,我一定會盡心盡力做到最好,我娘生病了,急需要銀子治病,求小姐讓我留下,我真的很需要這個工作,小姐,求您、拜託您了。”還跪下求情。

    素琴見狀也跟著下跪。

    錢釵雅皺緊秀眉,最不愛應付這種情況。“有話好說,你們別跪了,快起來,起來。”

    素琴、寶珠沒站起,兩人還同聲向錢釵雅哀求,“錢小姐,那您讓我們留下好不好?別趕我們走,求求您……”

    她不是鐵石心腸的人,面對這樣的求情聲立刻心軟。錢釵雅埋怨的瞪了眼易佑天,再放緩臉色面對素琴和寶珠,“我不趕你們走,你們可以留下來了,快點起來,都起來吧。”

    兩人聞言立刻歡喜的迭聲道謝,“謝謝小姐,謝謝小姐……”高興的站起身。

    “這樣看來,我是做到了你的要求,你現在可以安心留下來了吧?”易佑天笑道,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雖然錢釵雅心裡有千萬個不願意,不過時勢比人強,也只好委屈了。“王爺如此誠心誠意的邀請,我只好順意留下,做王爺的座上佳賓,也希望我真是位名副其實的貴賓,能受到最禮遇的對待。”

    她的話中有話讓易佑天揚聲大笑,本是冷峻的面容更顯得神采逼人,“這是當然了,只是當個貴賓再怎麼也比不上做女主人,你說是不是啊?”伸手撫摸了下錢釵雅白玉般的嬌顏,他踩著瀟灑的步伐笑著離開,王正、楊智隨行在後。

    錢釵雅皺眉的用衣袖拭著臉頰,但還是感覺到他手掌上的溫度。已經警告過他了,他怎麼又動手動腳,真討厭。

    “小姐,您有什麼事要我們做嗎?”素琴恭聲詢問。

    錢釵雅看看兩個民家女子,心一動連忙問:“你們住在哪裡?怎會被找來這兒做婢女呢?”

    寶珠回答,“小姐,我和素琴都住在富城外的田尾裡,剛才離開的兩位侍衛大哥來到我們裡上,表示要找兩位女子到樹林裡的行宮做婢女,時間長短不定,可是卻給了很優渥的工資,使得很多女子都想得到這份工作,最後侍衛大哥選上了我和素琴,我們就隨同來到行宮了。”

    “你們對這片樹林熟不熟?認得離開的路嗎?”錢釵雅急著再問。

    素琴搖搖頭,“小姐,我是第一次進入這個樹林,我不知道出路。”

    錢釵雅看向寶珠。

    寶珠也搖頭,“小姐,我也是第一次走入這樹林,若不是有人帶路,我怎麼也不可能來到這座行宮,更別說要認路走出去了。”

    錢釵雅聞言有些失望,看來她只能靠自己了。“那你們可明白這片樹林離富城遠不遠?又位在富城的哪個方向呢?”

    寶珠想了下回應,“我們從田尾裡坐車到行宮差不多花了半個時辰的時間,而我們要到富城差不多也是要半個時辰,但那是用走路的,這樣算起來行宮離富城應該不遠,而聽兩位侍衛大哥的說法,這樹林好像是在富城的東邊。”

    東邊?錢釵雅想了下。沒錯,富城的東邊的確有一大片樹林,樹林裡有許多動物,在夏天時許多富家少爺喜歡到樹林裡打獵,那這座行宮應該是為了皇族之人來此狩獵所建造的。知道了方向,又瞭解這樹林離富城不遠,那她要離開就不會是難事了。

    至於方法嘛,錢釵雅看向窗外,這個房間位在閣樓上,望出去只能看到一叢叢黑色樹影在風裡微微搖晃,身在樹林中,眼睛所及的自然都是樹木了,嗯,她有辦法了,美麗的臉上露出了笑靨。

    “天色也不早了,這些東西就留到明天再收拾,你們先去準備熱水,我要沐浴。”錢釵雅吩咐。

    “好。”素琴、寶珠急忙退下做事。

    錢釵雅檢視著木箱裡的衣衫,上好的質料,手工也不錯,一看便知道是出自春水繡坊,富城裡最頂尖的繡坊,咦?仔細再看看,更發現箱裡的衣服顏色均偏向紅色,易佑天還將她的習性打聽得真清楚。她挑了件裙擺幅度大,行動方便的衣衫,以便實行自己的計畫。

    想困住她,易佑天想得太簡單了,她錢釵雅是這麼輕易就被掌控的人嗎?待她自由回到富城後,她一定會向大哥調動他武館裡的所有弟子,加上三個哥哥來圍剿易佑天,為她出口怨氣。

    易佑天,等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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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7 00:11:50
第四章

    夜深人靜該是休息的時候,但是卻有個纖細的身影閃閃躲躲,小心的避開守衛,悄悄的來到後花園。

    她記得行宮裡樹木最多的地方就是後花園,在月色下錢釵雅觀察著四周,尋找適合的樹木,也提高警覺,她可不想在最重要的時刻被發現,斷了自己的生路。

    找到了!錢釵雅眼兒一亮,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高大樹木,它正好就種在圍牆邊,位置正適合,她高興的揚起唇角,拉拉背在背上的小包袱,毫不遲疑的就攀著樹幹,手腳俐落的爬上樹。

    易佑天只知道她是個不懂武功的弱女子,但一定不瞭解她可是爬樹高手,爹娘從來不限制她們姊妹一定要做個乖乖的閨女,所以大姊才會習得一身好武藝,而她和銀兒怕辛苦不愛學武,但是她們姊妹卻最愛爬到樹上吹涼風玩耍,哥哥們因此還為她們各蓋了一座樹屋呢,爬樹這種小事根本難不倒她,既然她無法大大方方地走出行宮,就藉著大樹攀過圍牆,一樣能離開行宮。

    錢釵雅輕易的爬到樹上,衡量著圍牆的高度找到最適合的枝幹,她小心翼翼的沿著樹枝來到圍牆上,當腳踩上了圍牆,她本是一陣心喜,代表馬上便能離開行宮了,可是哪想到圍牆外的樹都離自己太遠了,就算她伸長手也夠不著,令她心急。這是唯一可行之法,不准失敗,不論如何她都要逃出行宮。

    錢釵雅抬頭看了下,雖然這個高度圍牆裡外的兩棵樹之間有著距離,但是離地越遠,濃密伸展的樹枝卻靠得越近,只是越高的枝幹就越細小,很容易斷裂,不過事到如今,唯有奮力一試了。

    抱著破斧沉舟的心情,錢釵雅退回主幹,努力再往上爬,一邊不斷測量著兩邊的距離,最後幾乎已到了樹頂,才看到兩棵樹的枝葉能在風裡互相摩挲,但那是在樹枝的最末端,根本就撐不住一個人的重量,錢釵雅皺緊眉頭。該死的,老天爺,你真要肋紂為虐嗎?為什麼不幫幫她呢?

    不,她絕不認輸,她不是賭徒,但這回也要賭一次,贏了她就自由了,若輸……錢釵雅用力搖頭。她不會輸的,她的運氣一向很好,作媒又積了那麼多陰德,老天絕不會錯待她,她對自己很有信心,她不會有事的。

    給了自己滿滿的鼓勵後,錢釵雅抓緊身前只比她大腿粗不了多少的樹幹用力的搖晃,盡力的將樹拉向另一棵樹,晃動得越厲害兩棵樹就越貼近,她伸出手預備看準時機抓住另一棵樹的樹枝,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啪”一聲響,她的心抽緊,明白那是什麼聲音,更知道沒時間讓她選擇了,一咬牙毫不遲疑,嬌小身軀奮力一躍,成功或沒命,只在一線之間。

    “啊……”叫聲被枝葉斷落的劈啪聲掩蓋,錢釵雅大力抓緊樹枝,身子隨著枝葉向下墜落,她驚恐的閉上眼,她要摔死了嗎?救命啊,她還不想死呢,天啊,救命……

    就在錢釵雅嚇得以為自己真活不了時,身子竟然停止掉落,她連忙睜開眼往上看,原來她抓住的枝葉被一根伸出的枝椏卡住了,她急忙探身撲向樹幹,手腳並用的緊緊抱住粗壯的樹身猛喘著氣,鬼門關前走一遭讓從小到大都極少哭的錢釵雅眼淚不聽話的落下,她連忙用衣袖抹去。

    她不會哭的,竟害她遭受到這樣的傷害,易佑天,她和他的梁子結深了,不整倒他,她誓不為人!錢釵雅在心裡大聲的起誓,重新整頓心情,然後攀著樹幹下地。

    踩在土地上,錢釵雅的心踏實了,掩不住臉上的欣喜,經過磨難,她還是逃出來了,但是心情一放鬆,她才感覺到手臂的酸疼,一雙小手已被樹枝磨得紅通通的,而左手掌還割破了皮,還好傷口不深,不過已經讓她眉頭打上十個結了,雖然她愛穿紅色衣裳,卻很怕見血,忍著胸口的不適掏出懷裡的手巾輕拭去血痕,再將手巾當布條縛在手掌上掩去傷口,處理好傷後,她解下背上的包袱,裡面放了個燭臺。她離開時也順手將房裡的燭臺帶走,雖有月色,但在樹林間枝葉擋去月光,沒有燭火還是看不清路的。

    點上燭火,錢釵雅先抬頭看天上的月亮辨認方向。樹林既然是在富城東方,那她往西走便對了,找出方向她就快步前行,只要出了樹林她就完完全全自由了。

    黑夜裡,一個人走在樹林間,饒是男人也會害怕,何況是嬌生慣養的錢釵雅,但這是在逃跑,再怕也要忍下,她步步為營的向前走,燭火給了她一些勇氣,她不回頭的努力要離開這片樹林。

    不知道走了多久,錢釵雅喘著氣停下,小手捶捶發酸的腿,她開始想休息了,可是看看黝黑的四周,算了,還是快點離開樹林才好,打起精神正要提步繼續前行,卻警覺到四周的氣氛有異,她後退一步,背靠著樹幹,謹慎的注視著周圍。

    哦嗚……嗚……令人顫抖的叫聲響起,令錢釵雅白了臉色,這……這該不會是狼叫聲吧?拜託,老天爺,千萬不要被她遇上。

    這念頭才剛閃過,在她前面的黑暗樹林裡竟然出現一對銳利的血紅眼睛,錢釵雅嚇得連忙用手搗住嘴,以免自己尖叫出聲,那該……該不會……是……她瞪大眼,更加貼緊背後的大樹。

    那對紅眼睛緩緩的向她靠近,而且幽暗中這樣的紅眼睛還一對對的接二連三冒出,耳邊狼嗥得越來越大聲,錢釵雅抖著手將燭臺向那些紅眼睛照去,隨著紅眼睛的靠近,慢慢的它們的真面目便出現了,果然是狼,而且是一群狼,一群目露凶光、利牙猙獰的狼。

    錢釵雅面色蒼白如紙,手顫抖得幾乎拿不穩燭臺,用破碎的聲音擠出話,“別……過來,你們……你們別……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別過來……”揮動著燭臺,希望能嚇退狼群,可惜一點用都沒有,狼群依然直往她走近。

    它們是想撕碎她嗎?錢釵雅膽戰心驚,原以為自己逃過一劫,沒想到危難還沒過去,為首的狼發出低低的吼聲,張開尖長的嘴倏地直沖而來,錢釵雅尖叫,將手裡的燭臺擲向狼,立刻轉身用最快速度爬上樹,燭臺沒擊中狼摔在地上,燭火頓時熄滅,狼撲上樹,緊接著許多隻的狼也一樣奔到樹下,對著上面的錢釵雅狂嗥。

    錢釵雅抱著樹幹微低下頭看到這樣的情形,慌亂的欲爬到更高處,下面的狼群卻開始立起雙腳伸長前肢向上扒抓,甚至剛才領頭的那只狼還奮力的往上躍起,前肢正巧搭到了錢釵雅的腳踝。

    “啊……”驚恐的叫聲響遍樹林,錢釵雅嚇壞了,更是手腳並用要往上爬,但是太過驚慌反讓她亂了方寸,腳一滑沒踩穩,整個人竟然往下摔去。

    “哇……”駭然慘叫,錢釵雅雙手搗住臉,心知她必死無疑了,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死在狼牙下,她哀淒的明白了自己的下場,閉上眼等待死亡降臨,只願自己能先摔死,別被狼咬死,那就太痛苦了。

    生死一瞬間,錢釵雅絕望的等待痛苦襲來,然後生命終止,風聲在耳旁呼嘯,猛地下墜的身子撞到堅硬的物體,她墜地了嗎?但疼痛卻比她所想像的來得小,不過仍讓她驚懼得全身繃緊,緊接著竟然有股力量鉗制住她的腰身,她感覺到自己被拋起,讓她像是飛了起來般直往上升,這就是死亡的滋味嗎?她以為人死後是要下黃泉的,怎麼會是往上飛?難道她可以直接做神仙上天界嗎?

    錢釵雅緊閉著眼,腦裡閃過許多疑惑,沒注意到行動已經停下,直到一聲怒吼才驚醒她。

    “天殺的,你竟敢夜裡一個人跑入樹林裡,你真不想活了嗎?”

    這聲音是?錢釵雅急忙睜開眼,就對上一雙正冒著怒火的眸子,她小嘴微張,愕然的愣在當場,是他,原來是他……

    她受驚的摸樣不能減去易佑天的怒火,尤其想到剛才她差點就落入狼口裡的情形,令他餘悸猶存,更加的生氣,“該死的,你知不知狼不會一口咬死獵物,而是慢慢的將獵物撕碎,讓獵物受盡折磨而死?若我沒及時趕到,你的下場會有多淒慘你可知道?還是你以為玩命的遊戲很有趣,為了反抗我,你竟這般輕賤自己的性命,你實在……”

    她聽不到他斥責的話,現在她只為了自己得救而激動不已,再一次她和死神擦肩而過,但是剛才驚駭的畫面還在她腦裡盤旋,心在大起大落間震盪,壓得她情緒潰決,撲入易佑天懷裡緊緊抱他,渾身顫抖,下一刻她就把持不住,哇哇大哭了起來。

    易佑天頓住,眉頭微皺,她一哭,他也罵不下去了,擁緊懷裡痛哭的女子倚著樹幹坐下,放緩語氣安撫,“乖,沒事了,危險都過去了,別怕、別伯……”

    他厚實的懷抱像個堡壘讓人心安,更令她可以放縱自己的發洩,不哭則已,一哭驚人,她從未感到如此的脆弱,錢釵雅將所有的懼意都化為淚水,盡情的哭出來。

    調查的資料寫她愛笑,總是笑意盈盈,怎會有這麼多的眼淚?錢釵雅哭個不停讓易佑天心浮氣躁,甚至還有些莫名的心疼,令他難以忍受。“不要哭了,不都沒事了嗎?還哭什麼?別哭,釵兒,不要哭了……”用自己少見的溫柔語氣好聲撫慰,希望能止住她的淚水。

    只是大哭的人通常是很難立刻停止,錢釵雅不再大聲哭泣,但仍將臉埋在易佑天的胸膛不住的抽噎,可憐兮兮的模樣令人憐惜。

    不是沒看過女人哭,但她哭泣的模樣就是讓易佑天心動,輕歎口氣,他低下頭貼近錢釵雅淚濕的小臉,“天啊,你別再哭了,我不是在你身邊了嗎?別怕,小釵兒,不哭,不要哭了……”

    隨著安慰的呢喃,易佑天的吻也落在沾著淚水的粉頰上,柔柔的吻去她的淚,這帶著鹹鹹滋味的吻令易佑天著迷,他不捨的吻著她眉間,再滑落到挺直的鼻頭,最後吻上她的櫻唇,將自己的關心注入她心裡,也汲取她的芬芳安定自己的心,他還是找回她了。

    被嚇到無力的錢釵雅忘了反抗,柔順的接受他的吻,他醇厚的男人氣息透過吻撫平了她的不安,讓她放鬆下來。

    許久後,易佑天才結束這個綿密柔纏的吻,看著緩緩睜開眸子、神情還有些茫然的錢釵雅,她這種傻傻的純真模樣讓易佑天笑了,憐愛的將小腦袋按入自己懷裡,堅定地告訴她,“釵兒,有我在,就沒有任何事能傷害到你,我保證。”

    耳邊的沉穩心跳聲,逐漸的令錢釵雅回神,而易佑天的話更是很快就拉回了她的理智,她急忙伸直手臂推拒易佑天,中斷兩人間過於親密的接觸,臉色已轉為正常,還帶著氣憤怒視他,“可是傷害我的人卻是你,放開我,易佑天。”

    易佑天揚起眉頭,好笑地說:“小女人,你恢復得還真快,不回報我的救命之恩便算了,馬上就要過河拆橋嗎?”

    “我絕對比你的趁人之危好,我也沒要你救我,那是你自己多事。”錢釵雅昂首反駁。

    這話令易佑天冷下臉斥責,“在你魯莽行事差點丟了性命後,還敢說這種話,你以為自己真能逃得過下面的狼群嗎?”往一下指。

    錢釵雅探身一看嚇了一大跳,沒想到狼群依然守在樹下未離去,她臉色蒼白,但仍驕傲的要保有自尊,“我不後悔自己的選擇,是你逼我這麼做的,若我真發生意外,該要負起全部責任的人就是你。”

    “強詞奪理,看來你還沒受到教訓。”易佑天斥喝。

    “要受教訓的人應是你,我既然能離開行宮,你就不可以再抓我回去,我要回富城。”錢釵雅聲明。

    “我可沒答應這種事,而且你也走錯方向了,絕對無法回到富城。”易佑天指出。

    “我會想法子走出這個樹林的,不管你答不答應,我都要離開。”丟下話,錢釵雅就掙扎著想起身,不願留在易佑天懷裡。

    易佑天手臂一抽緊,輕易就制服了她,“除非你答應我開出的條件,否則想離開是不可能的,別白費力氣了。”

    “仗著武力欺負人,易佑天,你算什麼男人?!”錢釵雅氣憤地批判。

    “事關重大,我非這麼做不可,至於我是何樣的男人,我不介意再提醒你一次。”

    易佑天邪氣一笑,手指點點嫣紅的唇瓣。

    錢釵雅羞怒的紅了臉,氣得伸手要打去他的笑臉,“無恥、下流……啊!”

    但這回易佑天沒打算挨巴掌,大掌一伸輕易就抓下她的手,卻弄痛了她的手,讓她哀叫出聲。

    易佑天發現她小手包紮著手巾,忙問:“你的手怎麼了?受傷了嗎?”

    “不用你管。”錢釵雅忍疼要收回手。

    易佑天看她不說,逕自動手將手巾解開,在不明的光線下仍可以清楚看到她手掌上有道血色傷痕。

    “該死,這傷怎麼來的?”問話的同時,易佑天從懷中拿出刀傷藥。

    “你不必……”

    “說。”易佑天嚴厲地暍令,兇惡的模樣讓錢釵雅嚇一大跳,抿了下唇,便將攀樹越圍牆的事說了出來。

    易佑天越聽臉色越難看,最後是大手挑起了錢釵雅的小下巴,咬牙對她一字一字下令,“小紅娘,下次你再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我絕對會重重、重重的懲罰你,明白嗎?”

    錢釵雅本想不從,可是他的樣子實在嚇人,遂點了下頭,“明白。”

    易佑天為她上好藥,傷口再紮上手巾,將她的小腦袋按入自己懷裡,“閉上眼休息。”

    “休息?在這樹上?”錢釵雅吃驚。

    “狼群沒走開,我們也無法離開。”他淡淡地回答。

    “那我們要到何時才能脫身呢?”

    這問題換來的是易佑天不善的冷冽目光,“閉上眼,休息,別讓我說第三次。”

    真是凶,想想這些狼群也是她招來的,他又是救了自己的人,就當還恩情,她就聽這一回吧!錢釵雅乖巧的閉上眼,偎著易佑天休息。

    卻沒看到易佑天唇角泛起的笑意,軟硬兼施,就不怕這個麻煩女子不聽話了,不過她還有這樣逃跑的手段是他始料未及的,幸好發現得早,他追到人,希望經過這次教訓,她不會再做教人擔心的傻事了。

    ***

     床上的人兒翻動身子,伸個大懶腰,滿足的從睡夢中醒來,這一覺睡得好沉、好舒服。

    眸子緩緩的睜開,微揚的鳳眼眨了眨,腦袋由混沌轉為清明,想起了昨兒最後的記憶,驀然她急忙的坐起身看看四周,她不是和易佑天在樹上嗎?那她怎麼會在床上呢?

    正疑惑著,門就被輕輕推開,素琴、寶珠兩人各自拿著東西走入,見到坐在床上的錢釵雅,微笑招呼,“小姐,您醒了。”

    “我怎麼會在這裡?”錢釵雅看著她們。

    素琴笑答:“是王爺送小姐回房的。”

    也應該是他,自己又回到虎穴了,真白費了昨兒的冒險。錢釵雅有些洩氣。

    “王爺送小姐回房時已經快要四更天了,小姐那時睡得好熟,但是王爺將您放在床上時,小姐卻是緊抓住王爺的手不肯放,王爺只好坐在床邊陪著小姐,直到天亮了才離開。”寶珠說明得更清楚。

    不會吧,竟有這樣的事?錢釵雅有些困窘,“你們怎麼知道的?”

    “昨夜小姐失蹤,讓王爺很焦急,行宮裡的侍衛全都出門找小姐,我們兩人雖然留在行宮裡,但也擔心得睡不著,就在小姐房裡等消息,才能親眼見到王爺抱著小姐回來。王爺要我們不必伺候退下休息,而直到剛才我們再進房,才見到王爺離開,想當然是王爺陪了小姐一晚,王爺對小姐真好。”寶珠滿眼的欣羨。

    “王爺不只對小姐好,小姐失蹤時,王爺那種著急模樣,王爺是非常關心小姐的。”素琴補充。

    “他不過是想抓我回來罷了。”錢釵雅低語,為的還不是他自己。

    “小姐,您說什麼?”兩個婢女沒聽清楚。

    錢釵雅搖頭,“沒什麼,伺候我梳洗吧。”下了床,來到水盆前正要洗臉,卻被叫住。

    “小姐,王爺有交代,您的手受傷別碰水。”寶珠連忙過來,把巾子弄濕擰乾,讓錢釵雅拭臉。

    錢釵雅看了下自己受傷的手,手巾已經換成乾淨的布巾包紮了,其餘較細微的傷也都抹上了藥,沒想到他連這麼小的事都注意到,唇角微向上揚,一股暖流流過她的心。

    洗淨臉,錢釵雅坐在梳妝枱前讓婢女梳頭,鏡裡照映出一張比花嬌的麗容。

    “小姐真美,我還沒見過比小姐更漂亮的女子呢,難怪王爺會這麼喜歡小姐了。”素琴順口說起。

    “喜歡我?”這種說法讓錢釵雅訝然。

    寶珠有同感的插話,“是啊,王爺若不喜歡小姐,怎會帶小姐來這行宮遊玩?也不會特地找了我們兩人來服侍小姐了,這可以證明王爺對小姐真有心。”

    啞然失笑,她們不懂原因,光看表面一定會誤會了,不過她們的話卻提醒了她最重要的事,男女之間當然要有感情才能在一起了,她想到要如何反將易佑天了。

    經過妝點,雖然是淡掃蛾眉,身上穿的又非特別設計的衣裳,但依然是麗質天生,嬌美若仙,讓兩個婢女驚歎。

    “好美。”

    “實在太漂亮了。”

    錢釵雅欣悅的接受讚美,雖然這些稱讚的話她已經聽到膩了,她要以最完美的面貌面對易佑天,昨天她處處吃虧,今天不管如何都要扳回一城。

    在婢女的隨侍下來到膳廳,豐盛的早膳已經準備好擺在桌上,易佑天坐在窗前的座位上看書等她,氣氛顯得閒適平和。

    見到錢釵雅來到,易佑天放下書,“你來了,用膳吧。”起身來到餐桌旁。

    “早安,謝謝你昨天的照顧。”錢釵雅微笑地打招呼。

    她的好態度讓易佑天眉角微揚,依禮回應,“不用客氣,那不算什麼。”

    兩人落坐用膳,易佑天摒退婢僕,膳廳裡只剩下他和錢釵雅單獨相處。

    “傷口如何了?還會疼嗎?”易佑天提起。

    看來他真的很關心她嘛!錢釵雅露出真心的笑容,“你的傷藥很有效,已經不會疼了。”

    “那就記得下次別再做傻事了。”

    錢釵雅笑顏褪去,她就知道,他絕不會是個令人開心的男人。“爭取自由不是傻事,你若肯送我回富城,我就不會這麼做了。”

    “你也明白條件是什麼,你能早些作出決定,你便可以早點回富城,這樣對我們彼此都好。”易佑天心意不變。

    “說到這,我考慮過你的條件,要我退縮放棄,自毀名聲是不可能的;但要我嫁給你這個要求或許有轉圜餘地,你只要做到一樣事,我便可以答應嫁給你。”錢釵雅睜著黑白分明的眸子說道。

    “什麼事?”她肯定又要出難題了。

    “愛。你愛我,全心全意的愛我,無可救藥的愛上我,我將成為你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你愛我更甚於愛你自己,只要你這樣的愛上了我,我就嫁給你。”錢釵雅明白表示。

    易佑天頓了下,然後是仰起俊臉哈哈大笑,好像聽到什麼好笑的事般大笑不止。

    錢釵雅沒有生氣,邊喝著湯邊冷眼看他開懷大笑,待她湯喝得差不多,才平靜的開口,“看你的反應,就知道你無法做到,既是做不到,那我也不可能嫁給你。”

    易佑天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沒錯,我是不可能做到,同樣的,你又能這般狂熱的愛上我嗎?”

    “我當然不可能了,不過是你要強娶我,不是我強要嫁給你,條件是為你所開,要做到的人自然也是你了,若做不到,這件婚事就免談。”他能有要求,她自然也可以,而且這要求合情合理,最重要的是易佑天絕對無法做到。

    這個小女子果然精明,可惜她遇上的是他。“我做不到,但我要你的心卻不會改變,你若選擇要名聲就必須做我的新娘,沒得商量,你就是要遵命。”

    “哪有這樣的事!易佑天,你太不講道理了。”錢釵雅怒叫。

    “為了防止被你塞個花癡女人做我的妻子,我只好出此下策,這是自保,不是不講理。”又生氣了,易佑天輕撫了下她紅通通的粉頰。

    “我說過不准動手動……唔。”話被截斷在突來的吻裡,讓錢釵雅說不下去。

    吻畢,易佑天愉悅的點點她粉紅小嘴,“我也說過,在我面前不得用‘不准’,否則就要受罰。”

    “你……你……易佑天,我恨你,你強留我下來,我就讓你一刻都不得閒,一有機會,我會毫不猶豫就殺了你的。”錢釵雅怒不可遏的撂下狠話。

    易佑天不在乎,“我歡迎你的挑戰。”

    可惡,他真是欺人太甚了!錢釵雅火冒三丈,忘了教養,直接就拿起身前的碗筷摔向易佑天。

    卻見他輕鬆的只用一隻手就將碗筷安然接下,“生氣時就摔東西,真是標準的刁蠻小姐作風。”

    “哦,你都這麼說了,我怎好讓你失望呢。”錢釵雅再抓起碟子、湯匙往易佑天擲去,看東西都被安全的救下,令她越是氣憤,直接端起身前的盤子,連著上面的菜一起丟向他。

    “胡鬧。”易佑天大聲斥喝,身形閃動,看不清他怎麼出手的,竟然能先抓住盤子,再用盤子飛快接住潑出的湯水,待他人站定,將盤子放回桌上,還是原本的一盤菜,連半滴湯汁都沒灑出。

    竟然有這種事,老天爺幫他幫得太過分了。錢釵雅不服氣,更被激怒了,沒有遲疑,她跳起身抓起桌上的盤盤碗碗便接連不斷的往易佑天扔去,看他如何救。

    “釵兒。”易佑天怒叫,只得一一搶救,雖然他速度快,不過在湯汁滿天飛之下,他已經無法將菜肴完好的放回原來的盤碗,只能用手邊的盤碗儘量讓湯湯水水不落地,所以有些碗裡裝了兩三樣菜,有的卻成了空盤,他從沒想過自己的好武藝會用來接碗盤湯水,但是結果還是讓他滿意。

    不過錢釵雅卻非常不滿意,在易佑天接下最後一道菜,她小手已經抓住了桌巾的邊緣,一臉的狡猞,“你真能萬無一失嗎?”然後用力一掀,易佑天辛苦救下的碗盤菜湯登時一起盤飛湯倒。

    “住手。”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易佑天唯有抓起另一邊的桌巾翻轉卷起,包裹住桌上所有的餐具,但這可以救得下碗盤,不過翻倒的菜湯就來不及救了,湯汁浸濕了桌巾,灑了一桌一地。

    “你……”易佑天氣得要罵人。

    “有漏網之魚。”錢釵雅的叫聲堵住他的話,眼睛看著一個白玉碗危險的立在桌緣,還兀自的在搖晃中。

    易佑天想上前搶救,錢釵雅反應快的撲上去抱住他,限制他的行動,“掉下去,掉下去……”看著白玉碗,在一旁努力鼓噪。

    這次老天爺幫了錢釵雅,白玉碗轉了轉還是立不穩,從桌緣掉落,清脆的碎裂聲回蕩在膳廳裡。

    易佑天皺緊眉,臉色不善的盯著身旁的錢釵雅,迎視他的是一對晶亮如星辰般的黑眼眸,鑲在一張美麗的嬌顏上,粉紅小嘴逐漸向上揚,笑意浮上了雪頰,她興奮的呵呵大笑。

    “我贏了,你看到沒,是我贏了,你輸了,你還是輸給我了,這就是我的實力,你欺負我,我就讓你食不下嚥、睡不安寢。”錢釵雅小手點著他壯碩的胸膛放話。

    “小紅娘,你真的很大膽。”易佑天抓住她無禮的手,神情越發的冷沉。

    “沒錯,若你不想為我生氣,就攆我走啊。”她求之不得呢!

    “我不會上你的當,我還有更好的方法處罰你。”頭低下,唇蓋上了不乖的小嘴,這是他最喜歡的懲戒方式。

    當陰影罩下時,錢釵雅便明白他要做什麼了,他太小看她了,以為她會傻傻的讓他每次都得逞嗎?當感覺到他的舌尖要侵犯過來時,她心一橫咬下,易佑天吃痛的慌忙推開懷裡的刁蠻女,眉頭打結的瞪著她。她竟敢咬他?!

    錢釵雅卻是臉色自若,一點愧疚感都沒有,“王爺,你不曉得女人是很愛咬人的嗎?這是給你的小小教訓,下回你再敢輕薄我,我就不會只是這麼簡單的輕輕一咬了。”

    朝他扮個鬼臉,錢釵雅驕傲的昂首挺胸離開。

    看著纖細身影消失在眼前,易佑天眉宇間的結緩緩解開,揚聲笑了。好個小紅娘,真敢向他挑釁,原來她不是只張牙舞爪的貓咪,而是頭狡猾的小狐狸。感覺到舌尖的微疼,他的笑容更深了,竟然有人敢咬他,現在就算錢釵雅願意不顧名聲,放棄當他的媒人,他也不會放過她了。

    他向上天立誓,他要她,這一生一世都要她。

    可見的,接下來的日子一定會很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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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7 00:12:44
第五章

    晚膳時間,在錢府的膳廳裡,雖然錢府三位千金都不在,但是除了大家長錢首富和六位夫人外,三個少爺和三位還未過門的未婚妻也一起用膳,所以氣氛如往常一樣很熱鬧,不過還是有人顯得心不在焉。

    “四妹?四妹……”大夫人迭聲喚著。

    四夫人回過神來,連忙看向大夫人,“呃,大姊,什麼事?”

    “四妹,看你一臉心事重重,碗筷幾乎都沒動過,你是不是又在擔心釵兒了?”大夫人關心問起。

    四夫人歎口氣,“我從來不曾超過兩天沒見到釵兒,教我怎麼不擔心她呢?”

    “釵兒是被鎮平王爺邀請去作客,憑易佑天的名聲,釵兒不會有事的,你不用如此掛念。”一家之主錢首富出聲安慰。

    “易佑天雖然嚴肅又不苟言笑,也無趣了些,但卻是個光明磊落的男子漢,以前皇兄常說若這世上還有柳下惠這種人存在,那一定是指易佑天了,所以他絕不會欺負釵兒的。”錢鈺風未過門的妻子唐琉璃接下話,身為公主,她以前常在宮裡見到易佑天,對他有些瞭解。

    錢鎧風也笑道:“釵兒是何許人也,誰又能欺負得了她這個鬼靈精呢?”

    “話雖是如此說,但是我們只從請柬裡得知釵兒是被王爺請去作客,既是邀請,為何不光明正大,而要弄得這麼神秘?而且現在都過了三、四天,即便作客也該回來了,為什麼到現在還沒見到釵兒?情況越想就越感到怪異,我真無法放心。”四夫人越說眉頭就蹙得越緊。

    坐在身旁的大夫人看著自己的兒子,“鎧兒,你不是有派人去調查鎮平王爺的落腳處,可有消息?”

    “富城裡外的所有客棧酒樓都已經查過,但並沒有找到人,不過我判斷易佑天應該不會住離富城太遠的地方,現在探子們正在清查官府的行館住所和一些出租的宅院,我會儘快查出他們的下落。”錢鎧風表示。

    “四娘,鎧風已經派出所有的探子去查探,我們很快就會知道釵兒在哪,而且釵兒身分不凡,一定沒人敢傷害她,您毋需如此憂心,不會有事的。”錢鎧風的未婚妻殷芙容柔聲撫慰四夫人。

    錢鏡風的准妻子,現在已懷了身孕的金晶晶疑惑,“王爺送上請柬請釵兒去作客,不管用意為何是一定會善待釵兒,他們不住在客棧,那就需要不少的傭僕伺候,加上王爺本身也會有隨扈跟著,這是一群人,不管住哪目標都不小,應該很好找才是啊,除非有哪些地方是我們忽略了,才會打聽不到他們的住所。鏡風,王爺外出都會住在什麼樣的地方啊?”

    “一樣是客棧酒樓,要不就再多上皇族人會住的驛館、行宮之類的,易佑天若住在這麼顯明的地方,便很容易找了,但……”錢鏡風突破靜默,思索了下。“我記得城外樹林裡不是也有座行宮?”

    “但那不是荒廢已久,能住人嗎?”錢鈺風問。

    “我明天就讓人去看看。”錢鎧風應道,不放過任何的線索。

    “謝謝,釵兒給大家添麻煩了。”四夫人向眾人致意。

    “四姊,你別和大家客氣,釵兒是我們錢府的寶貝,她不在所有人都覺得不習慣,也希望她能早些回府,釵兒成就了那麼多好姻緣,會有福報,我肯定她絕對是平安無事的。”五夫人笑道。

    四夫人點點頭,家人的安慰讓她心情好了許多,一家人繼續用膳。

    但錢府的人卻不知道,錢釵雅為了想回家,正無所不用其極的大鬧行宮。

    ***

     易佑天走在回廊上,廊外樹叢隱約傳來的細小騷動他了然於心,卻沒改變他的步伐,仍是閒適的往前走。

    陽光灑在廊上,在回廊的中心處有道細小的折射光亮一閃而逝,他警覺的揚眉,本是輕鬆的腳步卻做了個跨躍的大動作,仔細一看,在他的腳下竟有條幾乎難以察覺到的絲線,絲線橫互在路上,其用意已經很明顯了。

    這回的陷阱有這麼簡單嗎?易佑天才這麼想,他雙腳一落地,就聽到嘻笑聲傳出,“上當了。”

    美麗的俏臉從樹叢後冒出,白玉手上抓著一條粗繩子,只見她正欲用力一拉,易佑天輕笑,很明白這繩子的彼端定是另一個陷阱,衣袖一揮,數片葉子被氣流引動疾射而去,瞬間割斷了繩子。

    錢釵雅踉蹌後退兩步,卻笑得更高興,“還是上當了。”話方停,回廊頂上事先放置的四、五個水桶同時倒下,水像瀑布般傾洩而下。

    易佑天快如閃電,在水線間伶俐移動,水落得快,他速度更快,還是讓他全身而退,不過陷阱可不只這些,水桶的移動是個起端,一切才剛開始呢!

    接著是泥球從兩旁的樹叢裡飛出,擊向易佑天,這當然也難不倒他,他左閃右避,輕易躲過泥球,再來是樹枝陣,如雨下般朝易佑天射去,然後數張大網子從四面八方而來要抓他,他抽出懷中匕首,劍鋒銳利如風,網子頓時被割成了碎屑飄散。

    錢釵雅沒因陷阱一一被破而不悅,反是拍著手大叫:“哇,好武功,好招式,表演得真好,好像在跳舞呢,好看、好看……”

    這女人就是千方百計要激怒他,做得還真是徹底,易佑天半氣半又覺得好笑,眼光飛快溜了圈,發現錢釵雅手裡還握著條繩子,而廊頂上還有個木盆,一個主意在他心頭成形,下一刻他就飛身離開回廊,在錢釵雅有反應前抱起她再回到廊上。

    “你不知道夫妻就該同甘共苦嗎?”有難自是要同當了,就陪他一起試試她做的“好事”。

    結果木盆翻倒,先是濃郁香氣傳出,接著細白粉末似雪般灑下,落在兩人身上。

    錢釵雅回神後是咯咯直笑,樂不可支。

    該死,中計了!易佑天皺起濃眉,拍了下衣上的粉末,引得越加濃烈的香味沖入鼻端,讓他忍不住掩鼻打了個噴嚏,火氣直往上升,“這是什麼鬼東西?”

    錢釵雅邊笑邊說明,“珍香堂最有名的香粉,香味持久,可保三天不散,這香粉絕對能襯得王爺更有男人味道的,呵……”還努力的拍著他衣服上的香粉,讓香氣四散,味道更加依附在易佑天身上。

    這火上加油的舉動讓易佑天忍無可忍,臉色難看的抓住她為惡的小手,“你……”

    錢釵雅的反應卻是馬上低頭就要在他手臂上咬下,受過教訓的易佑天立刻放手,氣結地叫道:“你是屬狗的嗎?這麼愛咬人。”

    “我只咬欺負我的人,若不想再自討苦吃,就讓我離開啊!”錢釵雅露出貝齒笑說。

    易佑天反而笑了,點點她的小鼻頭,“想都別想。”

    錢釵雅收起笑容,“既然你這麼頑固,就別怪我不留情了。”非要鬧到他天翻地覆為止。

    “哈,一隻耀武揚威的小狐狸有什麼可怕呢?若沒有人幫忙,你什麼花樣也變不出的。”他太瞭解有許多人在暗中支援她,他只是不吭聲而已。

    錢釵雅警告易佑天,“這表示別人都比你明白道理,一切都是我主謀的,你不得找那些人出氣,否則你就是昏庸愚昧、是非不分,會讓我更看不起你的。還有,我這只小狐狸好像將一隻大野狼耍得團團轉嘛。”不忘嘲笑他。

    “哦,你真這麼以為嗎?”易佑天手臂使力,讓錢釵雅更貼緊自己,目光不善的盯著她,想自己是不是該要出手了,她這幾天似乎是越鬧越過分了。

    從她撂下話要令他吃睡不寧起,她果然就從個千金小姐搖身一變成為個奸邪小惡魔,極盡搗亂胡鬧之能事,先在飯菜裡動手腳,黃連入菜,飯裡加鹽巴,用辣椒煮湯,真就讓他吃不好,不能安心用膳;再來是把糖藏在他床上,引來一床螞蟻,合了她不准他睡好覺的話;他閒暇會找屬下下棋,所以行李裡都有準備一付棋子,也教她丟入池裡喂魚;但她到目前為止最嚴重的惡行是把他愛駒背上的鬃毛和尾巴上的毛全剃光,那令人發噱的怪模樣,使得他想放聲大笑,卻也心疼不已,氣得想將那個小惡魔吊起來好好打一頓。林林總總的惡行,真讓他開了眼界。

    錢釵雅黑珍珠似的眼珠子轉了下,粉嫩紅唇輕啟,“你剛才是不是想到書房看看楊智買回來的書啊?”

    易佑天臉色微變,“你將那些書怎麼樣了?”

    錢釵雅眨了眨眸子,“應該還好啦,不過可能會有些不完整吧。”

    “你這話什麼意思?現在書在哪裡?”她不會蠻橫到連書也不放過吧?

    “你去看看就明白了,書應該還在後花園。”錢釵雅表示。

    易佑天二話不說,抓著錢釵雅就快步走向後花園。

    “易佑天,你走慢點,別走得那麼快啊,慢一點,我追不上你……慢……慢點……”

    錢釵雅跑步跟著他,但還是追得很吃力,氣喘吁吁。

    易佑天驀地停下腳步,她煞不住撞上他結實的背脊,摸著額頭叫疼,“哎呀,你怎麼不說一聲就停下,撞得人好疼呢。”

    “住手。”易佑天喝住正在撕書的素琴和寶珠,再將錢釵雅拉到身前,指著眼前的情形,冷聲質問,“這是怎麼回事?”

    後花園有個小水塘,現在正飄著一艘艘紙船,這些紙船就是拿撕下的書頁折成的。

    “你不覺得水塘空空的很不好看嗎?所以我就讓素琴、寶珠折紙船裝飾,為水塘添加生氣,折紙船需要紙,當然從書撕下最方便了,水波蕩漾、船兒點點,是不是很好看啊?”錢釵雅笑得好甜。

    “那你知不知道這些書幾近絕版,非常難找,也非常的珍貴呢?”易佑天臉色已經轉為鐵青了。

    錢釵雅一臉的無辜神情,“是嗎?我不知道耶,不過這些書恰巧錢府的書樓裡也有,我可以大方送給你,但得先讓我回錢府取書。”

    易佑天啞然失笑,“老天,為了達到目的,你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錢釵雅回他個嬌美的燦笑,“因為我不懂得放棄是什麼啊!”

    易佑天哈哈笑,“可惜我也不懂。”飛快的偷得了個吻,轉身便要離開。

    錢釵雅閃避不及,心裡氣悶,對著他的背影叫道:“你不想要書了嗎?”

    易佑天回頭,拋出個邪魅笑容,“待你嫁給了我,我要得到那些書又有什麼難呢!”

    錢釵雅立刻漲紅臉斥暍,“你想都別想,我、絕、對、不、會、嫁、給、你。”

    易佑天卻笑得俊朗自信,再轉過身踩著沉穩腳步離去。

    錢釵雅氣得跺腳。易佑天,你既然還死不肯悔改,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家人們總愛說她是個小狐狸,哥哥們又愛叫她鬼靈精,她就讓他見識一下她的本領,那可不是浪得虛名。

    使壞,那有什麼難呢!

    本是平靜的邊疆,情勢卻起了變化,氣氛轉趨緊張。

    一隊黑衣騎士從邊城離開,往南直奔而去。

    ***

     嘻嘻哈哈的笑鬧聲從廚房傳出。

    “寶珠,你臉上沾到麵粉了,我幫你擦掉……哎呀,越擦越糟糕。”錢釵雅看著婢女的半邊麵粉臉直笑。

    “哇,小姐,您將我弄成大花臉了。”寶珠連忙拿出手巾拭著。

    素琴看著寶珠狼狽的樣子,笑個不停。

    “你笑什麼?你也沒好到哪裡啊!”錢釵雅取笑素琴。

    “不會啊,我臉上應該沒沾到麵粉的。”素琴用乾淨的手背抹著臉。

    錢釵雅卻將滿是麵粉的雙手貼上素琴的臉,“這樣不就沾上了。”

    素琴臉上登時多了鮮明的十隻手指痕跡,這個怪模樣讓在廚房裡的僕侍們都大笑起來,只有身為主廚的丁二很焦急。

    “小姐,您別玩了,若主人知道小的讓您又拿廚房裡的食材來玩,小的一定會受罰的。”

    “我沒玩,我是在幫忙做饅頭啊,難道你嫌我做不好,要趕我出廚房啊?”錢釵雅微嘟起小嘴。

    丁二趕緊搖頭,“沒……沒有,小的哪敢有如此不敬的念頭,只是小姐為千金之軀,小的怎好讓小姐做這種下人的工作呢?!”

    “我不覺得這事不好,我很喜歡做呢,丁二,你覺得我這個小白兔捏得好不好?”

    錢釵雅手捧著用麵團捏出的兔子微笑問道。

    面對如此嬌美可人的笑顏,誰能狠得下心讓她不開心呢?丁二陪著笑臉稱證,“小姐做得很好,好可愛的兔子。”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明明知道幫助了她就是違背主人,但他還是沒法子拒絕。不只是他,整個行宮裡的人,除了主人外,其餘的衛士僕人都同樣為錢小姐著迷,也都無法對她的任何要求說不,因此錢小姐這些時間四處搗亂做陷阱戲弄主人,這些都不是她一個人能完成,大家就輪流被叫去幫忙,所以都成了幫兇,若主人真要責怪下來,眾人都要受罰的,不過全部人也都和他一樣毫無怨言,都願意盡全力幫忙錢小姐,因為真沒人能拒絕她的請求。

    “現在有了兔子,也有豬和狗,我要將十二生肖都做齊來,而且不只這些,我還想做鹿、熊、豹子……許許多多的動物,讓大家晚上吃動物大餐。你們別都站著看,一起來幫忙嘛,不過這樣麵團一定不夠,丁二,你再揉些麵團來。”錢釵雅嬌聲吩咐。

    該在廚房裡做事的除了丁二這主廚外,再外加兩個幫手就夠了,但是現在廚房裡卻多擠入了五、六個人,都為了錢釵雅,他們尊崇她的親切可愛,奉她的話為聖旨,她一聲命令,眾人自是聽話的立刻動手,而丁二聽到錢釵雅的交代,雖然苦著一張臉,還是甘之如飴的乖乖遵命。

    以錢釵雅現在的處境,做任何事當然都是有目的,會到廚房做饅頭,就是聽說易佑天最討厭吃的東西就是饅頭了,所以她決定晚膳的菜色全以饅頭為主,肉末饅頭、青菜饅頭、泡膜湯,連飯都由捏成指頭大小的饅頭代替成的饅頭飯,來個饅頭全餐,而且她還不打算吃一餐,連明天都一樣以饅頭為主餐,為防止易佑天命令廚子做別的菜,她另一個任務便是打算毀掉廚房裡其他的菜,讓他沒得選擇。

    看二廚捧著蒸籠進來,錢釵雅眼珠兒轉了圈,上前要幫忙,卻作勢手一滑,將蒸籠摔向灶爐,將灶爐旁放著調味料的瓶瓶罐罐都打翻一地。

    “哎呀,對不起,我真是笨手笨腳,很抱歉。”錢釵雅皺起秀眉,一臉的歉意。

    丁二心都涼了,但還是安慰錢釵雅,“無妨,小姐不用自責。”

    “那我幫忙清理吧。”錢釵雅拿起掃把要善後。

    丁二嚇得連忙阻止,“小姐,不必……”話未說完,就聽到砰一聲,油罐被撞倒,油灑了滿地,肇事者自然也是錢釵雅了。

    “完了,又被我打翻了,怎麼辦?”錢釵雅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無辜地問。

    丁二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旁人見狀想上前援助,但是灑了油的地實在太滑了,兩人沒走穩跌倒,撞翻了放在小幾上的麵粉,這不只是麵粉灑了,還連帶摔在放蔬菜的籃上,讓所有的菜都沾上了麵粉。

    這已經很糟糕了,忽然聽到有人叫:“小心,櫥櫃在搖晃。”

    嚇得剩下的人連忙要去扶櫥櫃,但在混亂中卻有人伸腳故意絆人跌倒,哇,一聲驚叫,倒下的人撲在前面人身上,前面人沒站好再抓住再前面的人,本要去穩定櫥櫃的三人,成了人球一起撞去,櫥櫃哪承受得起,應聲倒地,哐啷劇響,櫃子裡的鍋盤碗匙無一倖免,碎碎平安。

    面對這慘狀,錢釵雅樂在心裡,卻裝出震驚樣,“哇,怎麼會這樣?大家還好吧,有沒有人受傷?”要上前觀視情況,自己卻也不小心踩到油漬,身子跟艙的往前倒。

    “啊。”

    “小心。”

    眾人大喊,幾個靠近錢釵雅的人都趕著要扶她,丁二的速度最快,他抓住了錢釵雅的手臂,而她也順勢抓住他的衣襟穩定下來。

    “丁二,我好像將你的廚房弄得一團糟了。”錢釵雅吐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

    “看起來的確是這樣子。”丁二點頭,但一樣沒有責怪錢釵雅的意思。

    兩人看看四周,再對看一眼,忍俊不住都哈哈大笑了起來。

    易佑天大步往廚房而來,用完午膳後就沒見到錢釵雅的人影,聽到回報她在廚房,他便馬上趕去,她不可能乖乖聽話不搗蛋,這次不知道她又要破壞什麼了。

    還未到廚房,就聽到巨大的聲響傳來,易佑天低咒一聲,立刻加快腳步沖入廚房,入眼的景象卻讓他怒火中燒。

    桌翻椅倒,地上又是油又是麵粉,青菜也摔得到處都是,他那些訓練精良的部下就夾雜在這團混亂間,不管是倒下、坐在地上或是僥倖還能好好站著的,全都一副狼狽模樣,連櫥櫃也倒了,碗盤碎得到處都是,廚房看起來就像剛經過打戰般,說有多慘就有多慘。不過這些不是令易佑天生氣的主要原因,就在一片狼藉中,他見到一對男女互擁著嘻聲大笑,模樣親密,神情也很開心,有如一對情人。

    “你們在做什麼?”寒如冰霜的嗓音爆出,接著錢釵雅就被大力的拖入另一個厚實的懷中。

    光聽到熟悉的聲音錢釵雅便明白是誰了,也只有他有那麼大的膽子將她當所有物般抱過來、摟過去。

    “見過主人。”廚房裡的所有人都慌亂的急忙起身站好,恭敬行禮。

    錢釵雅抬頭看著易佑天,輕鬆的回答,“不就是你所看到的,我不小心打翻東西了。”

    “這廚房幾乎是全毀了,只是因為‘不小心’嗎?”他太瞭解她的能耐了。

    “就是不小心嘛,放心,我會清理乾淨的,和大家一起,丁二,是不是啊?”對丁二亮出最美的笑容,剛才她在易佑天臉上發現了嫉妒,越自大的男人佔有欲便越強,當然妒意也越強,偏偏嫉妒這種東西又最傷人心,也最好挑弄,她怎能放過呢!

    丁二受寵若驚,點頭如搗蒜“是、是、是……”

    錢釵雅笑得更開心了,轉頭面對易佑天,“丁二就是這麼溫柔的人,對我最好了,他……”

    “住口!”易佑天大聲喝斷錢釵雅的話,下一個舉動便是將她拋到肩上扛起,怒氣衝衝的轉身,大步離開,留下一堆錯愕的屬下。

    “哇啊。”錢釵雅被易佑天突來的舉動嚇得驚叫,然後她就發現自己像個貨物般倒掛在易佑天的肩膀上,頭在下的難受感覺讓她捶著厚實背脊氣嚷:“放我下來,你……

    你在做什麼,快放我下來……易佑天,你聽到沒?放我下來,我要下來,快……快讓我下來,放開我,快點放了我,放我下來……”

    只是易佑天對於肩上的抗議聲是充耳不聞,腳步也沒停下,冷著臉回到房間。

    “哎呀!”錢釵雅被甩下,這次換坐在易佑天的腿上,她奮力的掙扎,氣憤的怒吼:“易佑天,你到底想幹什麼?放開我,快放開我呀……”

    “誰准你和丁二摟摟抱抱的?”易佑天冷聲問。

    錢釵雅不怒反笑,斜睇著他,“誰又能不准?這是我的自由,你管不著。”

    “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就有資格管,以後不准你再和別的男人有任何的親密行為。”易佑天嚴厲下令。

    “我才不是你的未婚妻,易佑天,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至少丁二就不會這麼自大無禮了,他比你好得多了。”錢釵雅就是要刺激他。

    易佑天臉色越發的沉下,咬牙冷哼,“別故意惹我生氣,要不你會後悔莫及的。”

    這是威脅嗎?錢釵雅無畏的漾著笑,“我只是實話實說,其實你應該向丁二學學,那就不會到現在都還娶不到妻子了。”氣死他最好。

    這個小紅娘真當把他這老虎當病貓嗎?“道歉。”易佑天平靜的開口,面無表情中卻讓人感覺到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錢釵雅仍是一派的輕鬆,駁斥:“為什麼要道歉?該要……啊……”

    易佑天猛地將她翻過身,變成趴在他腿上,她驚愕的掙動欲起身,沒想到一個巴掌卻結結實實的落在她的俏臀上,嚇得她尖叫。

    “哇啊,你……你怎……怎麼可以打人,壞蛋,放開……”

    “道歉。”冷然的嗓音重複。

    “我才不……啊。”再一聲尖叫,第二個巴掌再落下。

    “道歉。”一樣無情的嗓音。

    臀上傳來的疼楚和被打屁股的羞辱立刻就讓錢釵雅承受不住的哭了起來,抽噎的屈服,“對……對不起。”

    “以後不准你再和別的男人太親近,更不准你讓他們碰到你一絲一毫,明白嗎?”易佑天提出要求。

    錢釵雅羞憤地頂嘴,“你也是男人啊……哇。”再被打了下。

    “明白嗎?”易佑天冷酷的再問一次,就是要聽到滿意的回答為止。

    “明白,明白。”錢釵雅大叫,哭得更大聲了。

    “那我是你的未婚夫嗎?”易佑天乘勢脅迫。

    哪有這樣逼婚的,太過分了,混帳,惡魔,簡直不是人。

    “嗯,還不說嗎?”易佑天冷哼,繼續的要脅。

    錢釵雅又羞又恨,豁出去了,“不說,我就是不說,你打啊,打死我算了,打啊……打死我好了,打啊……”小手握拳猛捶打著易佑天的腿哭喊。

    易佑天歎口氣,溫柔的扶起錢釵雅,將她置於懷中,“我怎麼捨得呢,小釵兒。”

    錢釵雅小臉漲得通紅,一雙拳頭改為攻擊易佑天的胸懷,“我恨你,你竟敢打我,我恨你,我恨你……恨死你了,我……嗚……我恨你……嗚……”邊哭邊怒駡。

    易佑天沒有反抗,由著她發洩,直到她沒力氣了,也哭累了,偎著他哽咽低泣,大掌略微抬起滿是淚痕的小臉,如那晚在樹上般,輕柔的用唇吻去了她的淚,也吻上思念已久的小嘴。

    錢釵雅不滿的想抗拒,易佑天往後一躺,兩人都倒在床上,將她置於身下,十指交握,讓她的一雙小手無暇搗亂,好好品嘗她的甜美。

    錢釵雅也沒力再和易佑天對抗,虛軟的由著他奪掠,或許是為了補償剛才的粗暴,他的吻非常的輕柔,似能融化人的春風,一點一滴的化去了她的抗拒意念,不能自主的沉淪在他的溫柔裡,久久無法回神。

    當她再清醒睜開眼時,易佑天已經放開了她,手肘撐著身軀側睡在身旁,用一雙深沉的黑眸直盯著她。

    錢釵雅憶起剛才被打屁股的慘樣,沒有預警的便出手推倒易佑天,整個人跨坐在他身上,抓著他的衣襟惡狠狠的撂下交代,“易佑天,我警告你,你再敢動手打我屁股,我發誓會將你大卸八塊、淩遲至死,就算要我付出一切代價我也一定做到,你聽清楚沒?”

    竟敢對他放狠話,他真是找到不同凡響的好妻子了,“哈……你真捨得嗎?我的小紅娘。”還伸出手指輕點她的俏鼻。

    錢釵雅抓下輕佻的大手,很生氣他的不在乎,逐將他的手拉到自己嘴前,“易佑天,我是認真的,需要我狠狠咬你一口來證明嗎?”做出要咬人的舉動。

    “不,這麼甜的小嘴該用來親吻而不是咬人。”易佑天反是拉下嬌小的身子,讓她的唇正巧落在他唇上,再次糾纏。

    錢釵雅憤怒的掙脫不成,氣得又想咬人。

    易佑天察覺到她的意圖,在唇齒相交間吐出呢喃,“你若咬我,我會再打你屁股的。”

    這話成功的令錢釵雅瑟縮了下,他愉快的完成了這個吻。

    “只會恐嚇弱女子,無恥。”錢釵雅氣悶的斥責。

    “這也要那個弱女子當真啊。”易佑天揚笑。

    “你……卑鄙,我再也不理你了。”錢釵雅氣煞的翻身背對著易佑天,真想將這個可惡男人千刀萬剮。

    易佑天當然不會將這種嬌嗔的話當真,由後擁住她,親親她的白玉耳朵,“你在廚房做了那麼轟轟烈烈的事後,就留在房間休息吧,不准你再去廚房,今天也不准你再搗蛋,胡鬧生事,乖一點,要不……嘿嘿。”發出不算善良的笑聲,探頭親了下她的粉頰,還輕拍了下她的臀部,才起身離開。

    錢釵雅聽到關門聲後才捶著被子出氣。該死的易佑天,就只會來威脅恐嚇這一套,這分明是欺負她打不過他嘛,還打她的屁股!伸手摸摸還有些疼的臀部,她更加生氣了,從小到大從沒人打過她,哪想到十八歲了才被人壓著打屁股,這個恥辱她一輩子也不會忘的,可恨,太可恨了。

    錢釵雅臉埋在被裡,忿忿咒駡,“易佑天,你這個可惡、沒品的登徒子,沒人性、十惡不赦的大壞蛋,應該殺千刀的混帳……”邊罵邊打著呵欠,“卑劣的下流胚,愛欺壓弱小的惡徒……”

    最後她是在一串罵人話語裡不知不覺的睡著了,留在腦海裡最後的想法是,易佑天,她一定也要重重的打他屁股,回報被打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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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7 00:13:15
第六章

    錢釵雅被一串急促的聲響吵醒,她睜開惺忪眸子,透過紗帳可以看到素琴、寶珠兩人身影在房裡四處轉,忙碌地整理東西,她看向窗外,時間還早嘛,這兩個丫頭今天怎麼這麼早?

    “素琴、寶珠,你們吵到我了,東西晚些再弄,我要睡覺。”錢釵雅困意濃濃地吩咐。

    兩個婢女聞聲來到床前,“小姐……”一開口卻兩人都哭了起來。

    錢釵雅被哭聲嚇了一跳,立刻坐起掀開紗帳,就看到素琴、寶珠兩人都哭紅了眼,

    “你們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驚疑忙問。

    “小姐,王爺要離開行宮了,我們無法同行,我們要和您分開了。”素琴邊哭邊說。

    易佑天要離開了?這消息更是讓錢釵雅吃驚,“這是何時公佈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寶珠吸吸鼻子,“王爺也是今天一大早才說的,聽說是邊疆有軍情,王爺必須前去處理,好像還很急迫,所以要我們儘快為小姐打包行李,即刻便要起程了。”

    昨天並沒聽易佑天提起,消息該是今早才來到,他馬上就要離開,可見邊疆一定出了不小的事,看她們哭得傷心,錢釵雅笑著安慰,“你們別難過了,我們相處得不錯,若你們願意,就隨我回錢府做婢女吧,我會善待你們的。”

    “可是王爺說小姐您是要隨他一起去邊疆啊。”素琴指出。

    錢釵雅驚訝地睜大了眼,“你們聽錯了吧?我的家在富城,我不過是行宮的客人,主人要離開,我當然也該回錢府了。”

    寶珠也說:“小姐,王爺的確是吩咐把行李收拾好,侍衛會將東西放在馬車上,小姐要隨王爺到邊疆的。”

    該死,易佑天不會真要強帶她去邊疆吧?她趕忙下床,“你們快服侍我穿衣梳妝。”

    用最快的速度裝扮完畢,錢釵雅一刻不停留的沖出房間,她要找易佑天問個明白。

    錢釵雅嬌小的身子如風般沖入書房,易佑天見到她臉上立刻揚起了笑容,“釵兒,你的速度還真快,這麼急著想出門啊,待我們用完早膳就出發了。”

    “易佑天,說清楚來,你是出發要去邊疆,而我則要回富城,對不對?”錢釵雅正色表示。

    易佑天卻是搖頭,“不對,是你和我一起去邊疆。”

    “哈,這個玩笑不好笑,而且很過分,為何我要去邊疆?你強逼我留在行宮已經很不應該了,現在你竟然還要我和你到邊疆,易佑天,你真當我是你的俘虜,任由你予取予求嗎?別欺人太甚了,我絕對不去邊疆。”錢釵雅堅定的告訴他。

    他也明白自己的要求不合理,也不講理,可是他就是不想讓她離開自己,就算要使出卑鄙的手段,他也在所不惜。“你是我的客人,現在主人要走,客人自然也要同行了。”

    錢釵雅美眸裡怒火閃動,駁斥,“若你真當我是客人,客人也有選擇作客或離開的自由,我就不必被強迫留下了,留在行宮已經是極限了,我不可能再與你到任何地方,易佑天,你不要忘了我的身分,我是錢府的六小姐,錢府所擁有的權勢不亞於你一個王爺,你若欺人太甚,錢府絕不會放過你的。我會同你一起離開這裡,但不是去邊疆,而是回富城。”

    “我已派王正到富城錢府說明你和我一起到邊疆的事,我想你家人不會反對的。我說過,你只有兩個選擇,不是放棄為我作媒就是嫁給我,在你沒作出決定前,只能留在我身邊,那我去邊疆你同行也是合情合理的。”易佑天不疾不徐地說明。

    這男人竟能將歪理說得如此理直氣壯,錢釵雅氣壞了,小姐脾氣再度爆發,“我管不了那麼多,我就是要為你作媒,但是我絕不要嫁給你,而且我更不會去邊疆,寧死也不去,你若敢強迫我,最好天天將我打昏,或者將我捆綁起來,否則我不敢保證會做出什麼事,我知道我殺不了你,但我可以殺了我自己,也許是逼瘋我自己,我很想知道到時你要如何向錢府交代,如何還給我爹娘一個完好無缺的女兒!相信我,我說到就會做到。”雪亮的眼睛對上黑眸,她丟出決絕的話。

    易佑天的心抽痛了下,語氣裡有掩不住的失落,“你一直強調我強逼你留下,你在行宮真過得那麼痛苦?不曾有過快樂嗎?對我,你真的那麼痛恨,那麼迫不及待想逃開嗎?沒有……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捨嗎?”

    沒看過他這麼落寞的神情,面對他的控訴好似自己有多無情,錢釵雅有絲不忍心的微轉開眼,一時間不知要如何回應。

    易佑天輕歎口氣,“那就來個折衷的辦法吧,你還是隨我去邊疆一趟,待我處理完事情,你若還是決定要當我的媒人,我也認了,不但會馬上派人送你回富城,到時你想為我安排何樣的妻子,我都會接受不再反對,這樣可好?”

    為何他不再提到要自己做他妻子的話呢?錢釵雅注意到了,以前每每他如此說都令她感到厭惡反感,但現在他不講了,她反倒有些悵然若失。怪了,自己是怎麼了?

    “怎麼?連這個折衷法子你也不贊同嗎?我真那麼惹你討厭?”她的久未回答讓易佑天皺眉,露出了苦笑。

    錢釵雅回神的急忙搖頭,“不……不是的,我答應你提的新辦法,我同意。”

    易佑天臉色這才轉好,有了微笑,“這就好,那你回房看看婢女收拾得如何,晚些再到膳廳用膳。”

    錢釵雅點頭,轉身走出房間,來到門前時停下,“還有,我並不討厭你。”丟下話,她匆匆離去。

    易佑天眸裡漾著一抹狡狤,臉上滿是自信,人要懂得適時變通,才能得到所想要的,輕輕一試,不就試出小紅娘對自己的感情了,打是情、罵是愛,用在她身上還真是恰當。

    如今他不只要她的人,更要她的心了。

    ***

     惡……嘔……

    馬車裡不斷的傳來嘔吐聲,錢釵雅臉色蒼白的坐在錦墊上,身前放了個小木桶,感覺一不對,她便抓起蓋子對著木桶又是一陣的嘔吐。

    早上吃下肚的東西早已經全吐出來,連酸水也吐完了,只剩下幹嘔,如今的她除了喉嚨痛、胸口悶、頭疼外,身體四肢無一不難過。

    可惡,她以為自己暈車的毛病會有改變,沒想到不但沒絲毫變好,還變得更糟,早知道是這樣的情形,就該和易佑天先說好,她不坐馬車改騎馬了,真是自討苦吃。

    她第一次坐馬車是和娘到廟裡上香,那時她七歲,沒想到她還沒去到寺廟就已經在車裡吐得亂七八糟了,回家還躺了兩天才有力氣下床,這種情況嚇壞了家人,從那次後她便不再坐馬車了,當然也包含了一樣會搖搖晃晃的轎子,她出門一向只騎馬,這回是她第二次嘗試坐馬車,結果只證明她在自討苦吃。

    幸好她還有自知之明,臨上馬車前要了個木桶預防,果然是派上用場了,也好在車裡沒有其他人,只有她自己,就不會有人見到她如此狼狽的模樣,但也因為沒人在身旁,讓身體不適的她覺得好孤單,還擔心自己會不會因為暈車而昏倒,那一定很丟臉了。

    酸意再度湧上,錢釵雅連忙又抱著木桶不斷幹嘔,只是在桶裡穢物味道的刺激下,讓她更是連連吐個不停,突然一陣暈眩襲來,她坐不住的倒下,還很機警的連忙將木桶推遠些,以免被打翻就更加是大災難。

    錢釵雅倒在地上,小手搗住嘴,以防自己再嘔吐,她感到額頭不住的冒出冷汗,胸口像被重石壓上般痛苦,好難受,她開口求救,但虛弱的聲音被馬車賓士的聲響壓過,想站起卻一絲力氣也沒有,她開始驚慌,不會有人因為暈車而送命吧?才這麼想,頭卻越來越昏沉,眼前的黑影逐漸擴大,怎……怎麼會這樣?

    救命、救命,易佑天,救命啊!

    近中午時分,易佑天率隊在樹林裡休息,馬車已停下,卻沒見車裡的人下來,她怎麼了?不會又想出什麼問題要為難他吧?邊想邊打開車門。

    當鼻端先聞到奇異的腐酸味道時,易佑天眉頭微皺,突地一股不太好的感覺湧上心頭,下一刻他就看到躺倒在地的錢釵雅,他臉色一變,急急上前扶起她。

    “釵兒、釵兒……”易佑天輕喚,但懷中女子沒有回應,再見到她慘白的嬌容,輕淺的呼吸,他焦急的馬上抱起錢釵雅飛快步下馬車。

    在平坦的草地上放下人,易佑天大掌放在單薄的背上推入內力,化去她胸口的鬱積,讓她的呼吸能順暢。

    “拿水來。”易佑天低喝,楊智連忙將水袋遞上。

    易佑天控制著水量,讓懷中人兒緩緩的喝下水,一會兒便有了反應。

    咳……劇烈的咳嗽讓錢釵雅清醒過來,她搗著嘴困難地擠出話,“我……要吐了。”

    馬上的就有雙健壯手臂摟住她,將她身子傾斜,令她可以順暢的嘔吐,吐出了在身體裡作怪的東西後,她深呼吸的調順氣息。

    “漱漱口吧。”一個水袋放入她手裡。

    錢釵雅拿起水袋依話漱口,去掉嘴裡的酸味,整個人無力的靠入身後的胸膛裡,由著他將自己摟入懷中,並且吞下送到嘴邊的丹藥。

    丹藥一入喉,清涼芬芳的感覺立刻充斥嘴裡喉間,除去喉頭因嘔吐的乾澀不適,也化去了胸腹間的淤塞,讓她整個人舒服多了。

    手巾輕拭去她因嘔吐而逼出的冷汗、淚水,關心的眸光緊盯著懷裡蒼白的嬌顏,“好點沒?”

    錢釵雅看著易佑天,虛弱地回應,“我沒事了,謝謝。”

    易佑天隨即拉下臉,語氣含怒,“該死的,你會暈車怎麼不早說呢?”

    怒火掩不住濃郁的疼惜,讓錢釵雅反而是漾出了贏弱的笑容,“明明是很關心,卻要裝模作樣擺出那麼難看的臉色,你真不可愛。”

    易佑天冷峻的臉上飛快閃過一抹紅暈,有些困窘的輕斥:“囉唆,看你還能伶牙俐齒的,肯定沒問題了,那也應該可以照顧自己了。”

    “你這麼緊張我,會忍心丟下我不管嗎?”錢釵雅俏皮的對易佑天眨了眨眼取笑他。

    “坐好。”易佑天抽身便要離開。

    “我也不需要……嘔……”錢釵雅又搗住嘴一副欲吐模樣。

    “釵兒。”易佑天焦急的又扶住了她,一抬起她的臉,對上的卻是調皮的俏顏,令他氣結,她又變回小惡魔一個了。

    “主人、錢小姐,請用膳。”王正將午膳送到易佑天面前。

    錢釵雅一聞到食物的味道就掩住口鼻,“別拿近,我聞到就想吐。”

    “別胡說,你什麼都吐光了,應該吃些東西補充體力,吃吧!”易佑天拿了支雞腿遞給她。

    “不要。”錢釵雅大力推拒,胃翻攪得更厲害了。

    “釵兒,別玩了,不准任性。”易佑天略沉下臉,以為她又在假裝,硬要將雞腿塞到她手上。

    “我不是……嘔……”錢釵雅撐不住,身子一歪又吐了。

    “釵兒。”易佑天連忙丟下手裡的東西抱住她,輕拍她的後背。

    好不容易止住了嘔吐,錢釵雅虛弱的捶打著易佑天,悻悻然叫道:“你……可惡,又害我吐了,我討厭你。”

    易佑天心疼的擁緊她,柔聲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以為……哎,我很抱歉。”歎氣聲裡有著無法言喻的懊惱。

    聽到他誠心的賠罪,錢釵雅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人,就不再追究了,但這一吐讓她更是虛軟無力,半閉著眼微喘氣。

    易佑天憐愛的輕輕拂開她頰邊的髮絲,他從不知道暈車竟然也能將一個人折磨到如此地步,他寧可她活蹦亂跳的四處搗蛋,也不願她像失水的花兒般奄奄一息,讓他好不捨。

    只是邊疆軍情急,趕路還是必要的,眾人休息得差不多後,易佑天下令準備上路。

    假寐中的錢釵雅被騷動吵醒,發現易佑天抱起她正走向馬車,急忙阻止,“我不要再坐馬車了,我要騎馬,不坐車。”

    “你身子太虛弱了,無法騎馬,還是要坐馬車。”易佑天回答。

    “我已經暈車這麼嚴重了,怎還能坐馬車,會鬧出人命的。”她下要再受這樣的痛苦了。

    “放心,我會治好你暈車毛病的。”易佑天邊說邊走入馬車。

    錢釵雅疑惑,“怎麼治?你又不是大夫,不准你拿我的寶貴性命開玩笑。”她還想好好活著呢。

    易佑天讓錢釵雅在錦墊上躺下,拿出壁櫃裡的小被為她蓋上,然後他自己也跟著睡下。

    錢釵雅吃驚,急忙想推開易佑天,“你做什麼?你怎麼可以和我睡在一起呢?走開。”

    易佑天輕鬆就化去了她的反抗,“傻瓜,我走了就沒人可以醫治你的暈車症了。”

    “你真當自己是大夫?那你也是個蒙苦大夫,不要,我不要給你亂治病。”錢釵雅斷然拒絕。

    “你沒得選擇了。”易佑天得意一笑。

    “我不……”馬車動了起來,讓錢釵雅頓住話,馬上便蹙起了秀眉,本是欲推拒的手下意識卻抓住了易佑天的衣裳,當搖搖晃晃的感覺一傳入腦裡,她的胃又開始攪動了。

    “可惡。”暗罵一聲,就當作是在搖籃裡,搖啊搖,應該很舒服的,只是坐搖籃是嬰孩時的事,距離現在實在是遙遠了些,這種理由很難說服自己和一直作怪的胃,所以暈車的症狀不留情的再次侵襲而來。

    驀然,錢釵雅感覺到易佑天的手溜入被裡,不規矩的摸上了她的身子。在這種時候他竟然還起色心,令她氣憤的抓住他的手,“身為王爺,你至少該是個磊落的人,不應會做出強暴無恥的事吧!你的手快拿開。”

    但是易佑天的手不但沒離開,大掌還緩緩輕揉著她的腹部,臉上更帶著可惡的笑容,“我們可以打個賭,很快的你不但不會要我離開,還會要求我不可以鬆手呢。”

    “這是絕不可能的事,你別異想天開了,我……呃……”錢釵雅愕然的看著易佑天,大掌佔據的腹間傳來一股暖意,正慢慢的滲入她身子裡,撫平了她胃的不適,也消除了她想嘔吐的感覺,令她驚喜莫名。

    易佑天揚起唇角,“你現在相信我的話了吧!”

    錢釵雅輕抿了下小嘴,“算你有理。”

    “那該表現一下對我的謝意吧!”易佑天要求。

    “謝謝。”簡單兩個字。

    “太沒誠意了。”易佑天不滿意。

    “你別得寸進尺。”又想趁人之危欺負她嗎?

    “哎,看來你不太領情,那我何必這麼辛苦呢?”易佑天隨即抽回手,輕鬆伸個懶腰,一副準備休息的模樣。

    一少去他的幫助,噁心感又逐漸的回到胸口,想到嘔吐時的痛苦,錢釵雅只好軟下態度,漾出了柔媚的笑臉,“我是真心誠意在道謝啊,你若覺得不夠,我就多說幾次,謝謝、謝謝啦,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一定不忍心見我不舒服吧。”眨了眨魅惑的鳳眼。

    只有這個小紅娘才能將純真和冶豔融合得這麼好,哪個男人能不為她心動呢!易佑天伸直了手臂,拍拍臂膀,“過來。”

    這男人還是想乘機佔便宜,可是自己有求於他,還能怎麼辦引錢釵雅只好順從的偎過去,頭才枕上他的臂膀,他的唇就迫不及待地湊上來,在她還沒來得及推開前,密密的吻住了自己,雖然習慣了他的吻,但她還是有些不甘心總被易佑天控制得死死的,討厭。

    吻畢,易佑天親親她的下巴低笑道:“你在罵我,我聽到了。”

    錢釵雅舉起小手將貼近的俊臉推遠些,噘起紅唇,“是啊,我在罵你,你現在是不是又不想理我了?那好啊,我就吐在馬車裡,讓你也不好過。”

    易佑天哈哈大笑,他自是不會讓他的小紅娘受苦了,大掌理直氣壯的再次撫上平坦小腹,“既然收到了謝禮,小王當然要戮力而為了。”還用鼻頭磨蹭懷裡女子的俏鼻。

    如此親昵的舉動讓錢釵雅粉頰一片嫣紅,心跳如擂鼓,“淨是不正經,不理你了。”

    易佑天加上手勁,使得兩人間是毫無空隙的完全貼合,湊嘴在白玉耳旁呢喃,“在如今這種情形下,我們還能做什麼正經事呢?”

    他溫熱的氣息吹拂在耳邊,更讓她心跳快到像要衝出胸口般,呼吸急促,臉上也熱辣辣的,身子更是一陣的酥麻。可惡,自己這種反應簡直就像發情的少女嘛!

    她連忙找話來打破兩人間怪異的曖昧行為,“你為何這麼急著趕回邊疆?要打戰了嗎?”

    這話又令易佑天大笑,“你太小看天朝的國力了,還沒有哪個不長眼的國家或族群敢對天朝不敬、挑釁,更別提開戰了。”

    “那你何必趕這麼急呢?”錢釵雅不懂。

    “軍事機密,無可奉告。”易佑天逗著她。

    錢釵雅不高興的鼓起了腮幫子,“不說就不說,但想也知道你一定沒將底下人教好,一有事便要找你,能力肯定很差。”

    “哈,你說錯了,西方邊防不是我的責任區,北方才是我在管的,但這回是我去視察,所以才會找上我,我對自己的屬下很有信心,他們不會讓我丟臉的。”易佑天一臉滿滿的自信。

    “是啊,他們的確很厲害,若沒他們的大力幫忙,我在行宮裡也不可能玩得那麼盡興了。”錢釵雅也笑開了臉,話中有話。

    “這點我很清楚,所以回京後我會讓他們再受訓,非常嚴格的訓練。”易佑天平靜又冷酷的回答。

    這可不是錢釵雅想得到的結果,她有些急的說明,“那些全是我的主意,你不可以罰他們,他們是無辜的。”

    “他們是我的人,卻聽從外人的話幫著暗算主人,難道不該嚴懲嗎?”易佑天挑眉說。

    “我不是外人,我是你的客人,他們幫主人好好招待了我這個貴客,你反而應該嘉獎他們才對。”錢釵雅聰明地反駁。

    易佑天笑了,輕捏了下挺俏鼻頭,“果然是舌粲蓮花紅娘嘴。”

    “其實我知道你不會真處罰自己的屬下,你雖然不是好相處的人,但是對屬下一向很愛護,做事時都是身先士卒,所以很得屬下愛戴,對你的部屬來說,你絕對是個好主人,但對女人來說,你未必就會是個好丈夫了。”錢釵雅下評論。

    易佑天好笑,“你這是誇獎還是貶低?”

    “能否告訴我過世的王妃是怎麼樣的人?”錢釵雅問起。

    易佑天神情卻又瞬間冷漠下來,“我不想談她。”

    “為什麼?聽說她是因小產而過世,同時失去妻兒你一定很難過,所以才不愛人提起她嗎?”錢釵雅感到好奇,上回一提及這件事,易佑天也逃避不回答。

    “該死的,我再說一次,不准談她,不准再問,以後也不得再提起她。”易佑天臉上一片的冷凝,語調嚴厲嚇人。

    這樣的反應最好的解釋便是他不願被勾起痛苦的回憶,若非愛得深怎會這麼傷痛呢?這想法一掠過腦裡,錢釵雅莫名的感到心又酸又澀,悶悶的很不舒服,她是怎麼了?為何會有這麼奇怪的感覺?

    感到她的靜默,以為她被自己嚇到了,易佑天憐愛的撫著她的發,“除了那件事,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告訴你,包含軍事機密哦。”

    錢釵雅被這話逗笑了,睨了他一眼,“我對那種事才沒有興趣呢。”將那不可解的感覺丟得遠遠的,不想再深究。

    “那你想知道什麼?”易佑天寵愛地問,喜歡看她的笑臉。

    “嗯……簡單一點,你就將自己的事全部說出來吧,從你小時候開始。”錢釵雅提出。

    “這樣會不會太冗長了?”易佑天的笑容有些苦,他好像攬上個麻煩了。

    “我們到邊疆要多久時間?”

    “大約七、八天。”

    “這樣時間該夠了吧。”錢釵雅甜甜一笑。

    易佑天輕歎口氣,“夠了。”

    “那就快說啊!”錢釵雅催促著。

    “好,別催,讓我想想該怎麼開頭,嗯……從前,實際是二十八年前,有個孩子在梁縣的立陽鎮誕生了,他……你別笑,你這樣打斷我的話,我會說不下去的。”

    “呵,我只是沒聽過有人會這樣介紹自己的,呵……”

    “你再笑,我就不說了。”

    “好啦,我不笑,你快說下去。”

    “那孩子出世了,他是個男孩,這讓他爹娘很高興,因為那家人一直是人丁單薄、一脈單傳……”

    馬車裡充滿了男子娓娓道來的話語聲,以及不時冒出的女子嬌笑聲,還有男人的抱怨,洋溢著輕鬆自在的氣氛。

    透過笑語溝通,讓這對男女更加瞭解彼此,更在不知不覺中拉近距離,至於女子的暈車毛病,也在談笑間給遺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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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8-27 00:14:01
第七章

    “你又笑話我了。”

    “沒有,我沒……唔。”嬌笑的小嘴被吻個正著,怎麼又來了,這男人真是越來越過分了,但白玉小手卻是習慣性攀上了寬闊肩頭,柔順的接受他的吻。“你……”

    “你怎麼又吻我了?你又想這麼說是嗎?”細碎的笑語伴著吻猶然依戀的落在滑嫩的粉頰上。

    “你……討厭,就愛欺負我。”嬌嗔的輕槌下厚實的胸膛。

    哈……易佑天邊笑邊將懷裡的嬌軀摟得更緊,“你再抱怨,我又要吻你囉。”

    錢釵雅連忙用手搗著他的唇,“不行,你還沒說完你和皇上射箭比賽的事,結果如何了?”

    “你猜啊,猜中我讓你親一下;猜錯了,你被我吻一下。”易佑天邪笑地提議。

    “呵……哪有這樣的事,我不同意,你快說,我想知道嘛,快說啦。”錢釵雅撒嬌著催促。

    她的嬌態讓人無法拒絕,易佑天吻了下柔嫩的手心,將它握在大掌裡,和她分享著往事。

    錢釵雅微笑聆聽,他們能如此和諧的相處,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原以為這趟行程會很無聊,和易佑天之間一定也只會針鋒相對、吵嘴不休,哪知道自己與他竟然可以聊得這麼契合。

    一定沒人想到在易佑天冷峻的面容下卻有著風趣的言談,他開懷大笑的神態更充滿了嬰孩般的純真,對她更是溫柔關心,他身上所散發出的安全感,更是無人可以比擬,認識他越深,她越加瞭解自己原先對他的判斷是完全錯誤,人不可貌相,這話用在他身上真是太貼切了,外在的冷酷不代表心也是無情,對他,她要另眼相看了。

    發覺他的臉貼近時,錢釵雅回神想閃也避不開了,再一次被吻個正著。

    “你……”

    “不專心,該罰。”

    在甜蜜的吻裡,她的心再次沉淪,如今唯一讓她想不通的是自己與他到底成了何種關係。朋友?那似乎太過於親密了;但更進一步的說法,他都已經不再表明要自己做妻子了,她還能再說什麼?只是為何他的吻越來越密集、也越來越熾熱呢?她不懂,也不想懂,更不想停止這不正常的關係。

    錢釵雅發現,她越來越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了,哎。

    “歎什麼氣?”低沉的嗓音在錢釵雅頭頂飄動。

    “我……我想問你一件事。”錢釵雅閉了閉眼後出聲。

    “什麼事?”易佑天抬起她的小臉。

    錢釵雅看著他,不好意思細聲地問:“你……你和皇上最後是誰贏了?”

    “哈……你這小傢伙果然心不在焉,罪大惡極,要再罰一次。”易佑天不懷好意要懲罰她。

    “一罪怎能兩罰,沒有這種事。”錢釵雅閃躲易佑天的攻擊,兩人笑鬧著。

    “小紅娘,你乖乖的受罰,我保證晚上給你安排好玩的事當回鎮。”他提出交換條件。

    “什麼好玩的事?”錢釵雅有興趣的問。

    “保密,但是絕對值得,你不會後悔的。”易佑天故意賣關子。

    “呵,你以為你能保住秘密嗎?”錢釵雅笑得像只小狐狸。

    易佑天失聲笑,輕捏她的俏鼻,“哎,我真是將你寵壞了。”

    笑聲再揚起,所有問題都被拋到腦後,現在的快樂才是最實在的。

    ***

     常盤鎮,到邊城必經之地,因為地近西域,鎮裡的風俗習慣、食衣住行都帶有域外色彩,十分特別,也很吸引外地人,尤其是從未去過外域的人。

    漂亮的眸子睜得老大,臉上掛著的興奮好奇神情從未褪下過,不時就見她紅唇微張,然後跑到讓她感興趣的物品面前又摸又問,非要弄明白那是什麼。

    這是錢釵雅走入鎮上大街後,最常露出的表情。

    “這個鎮實在太有意思了,若你沒帶我來逛逛,我一定會恨死你的。”看了眼身旁的易佑天。

    車隊在太陽下山之前便來到了常盤鎮打尖休息,這個鎮因為遊客眾多,所以街上的商店都營業到二更天,因此入夜後街上人潮不減,主要大道上燈火通明,更加的熱鬧。

    “我知道,所以我不是帶你來逛街了。”他就明白以她的愛玩個性,一定會很高興的。

    “入寶山豈能空手而回,王爺,你該有準備來好好招待我這個貴客吧!”她已經開始升起購物欲望了。

    易佑天明白她想做什麼,“適可而止。”

    錢釵雅漾出甜笑,很自然的挽起他的手,“別擔心,我明白王爺有多少身價,我會斟酌,不會讓你破產的。”不待易佑天回應,她就拉著他一起逛街去了。

    “這是什麼?”錢釵雅好奇的看著綴上亮片珠玉的薄紗,當披風太小,做手巾也不必縫上這麼多的飾物吧!

    “小姐一定沒去過西域吧,這是西域女子用的面紗。”攤販老闆連忙解釋。

    原來是面紗。錢釵雅拿起一條黑色薄紗遮在臉上,對著易佑天眨眨眼睛,“好不好看?”

    黑紗襯得她肌膚雪白淨透,沒被掩住的鳳眼晶亮如夜星,透著俏皮的笑意,薄紗朦朧下依稀可以看到她姣美的唇形,面紗讓她的美添了份神秘,更加動人了。

    易佑天眸裡閃過一抹驚豔,笑斥:“頑皮,喜歡就買下吧!”

    她當然不會客氣了,還一口氣將攤上的面紗全買了。

    “你幹嘛買這麼多?”易佑天訝然。

    “錢府的女人多嘛,新奇東西正適合當禮物,我還嫌太少呢。”她買東西一向不吝嗇。

    這理由很難反對,易佑天手一揮,讓隨扈付帳。

    女人愛買的東西不就是胭脂水粉、首飾珠簪,錢釵雅自是不例外了,但是身為天下首富的千金,她買東西和別人不同之處便是所看中的東西都是最好的,這不需人告知,不用提醒,面對琳琅滿目的貨品,她總是一下手便挑到最佳的,而且從不問價格,喜歡便買,幸而錢府家財萬貫,她自己也非常會賺錢,要不真供不起她如此大手筆的花費。

    第一次見面,他便對她的揮霍行為不以為然,現在她就在他眼前大肆購物,用的還是他的銀子,這回他卻只有縱容,沒想要糾正制止,易佑天在心裡苦笑,不明白這情形是好還是不好,唯一能肯定的是他越來越疼這個小紅娘了。

    錢釵雅買東西一向快、狠、准,絕不遲疑,不到一會兒工夫,隨行的王正、楊智兩人手上已經是大包小包了,她又在一間賣圍巾、帽子的鋪前停下,拿起一條鼠灰色的厚圍巾觀視。

    “這是男人的圍巾,你想買來送給父兄嗎?”易佑天看著她。

    錢釵雅搖搖頭,“不是,我有更適合的人要送。楊智。”突然喚著站在一旁的侍衛,對他招手。

    “錢小姐,有什麼事……呃?”楊智話還沒說完,錢釵雅手上的圍巾就圍在他頸子上,讓他很吃驚。

    “很搭配呢!好看,喜歡嗎?”錢釵雅微笑地問楊智。

    楊智既驚又喜,忙不迭的點頭,“喜歡、喜歡,謝謝錢小姐。”只是在見到主人的神情不佳,又連忙低下頭收回笑。

    錢釵雅又挑了另一條藍色圍巾,這回是喚王正,一樣為他親自戴上,“嗯,也很不錯,你喜不喜歡?”

    王正黝黑臉上浮起紅潮,生硬的點了下頭,“屬下很喜歡,錢小姐,謝謝。”但也一樣一接觸到主人不善的眼神,立刻退到一邊不敢再多說。

    “沒想到你對我的屬下這麼照顧。”易佑天淡淡一笑,但眼裡卻沒一絲笑意。

    “他們幫了我不少忙,這是我的謝意,也不只他們呢,還要再買十六條圍巾才夠。”錢釵雅低頭挑圍巾。

    這話讓易佑天的臉色和緩了些,“拿我的銀子做順水人情,你真聰明。”他的屬下全打點到了。

    “你不是早知道了嗎?”錢釵雅對他做個鬼臉,惹得易佑天哈哈笑起,但看到她還要繼續逛,他有些頭疼了。

    “王正、楊智快拿不動東西了。”

    哪想到錢釵雅卻回道:“我們的手還是空的啊,我從不曾這麼久沒逛街,還不是因為你,沒逛過癮我才不回去,走吧。”拖著易佑天走向另一家商店。

    易佑天低吟一聲。該死,他現在開始後悔自己提出的爛主意了。

    不久後,連易佑天手上都提了一堆東西,只有錢釵雅還是一身輕鬆。

    “耶,有古董店呢,太好了。”像發現寶藏般,她快步的走入店裡。

    “釵兒。”易佑天想叫住她,但還是沒用。天殺的,古董?這個小惡魔最好別買得太過火,要他扛個什麼花瓶、石獅或古董傢俱回去,他一定會揍人的。他皺著眉,只得跟著走進店裡。

    錢釵雅環顧店裡一圈後,看中了高掛在牆上的一對珩璜。

    “小姐真是好眼光,那對珩璜是無價之寶,不但是罕見的白翡翠,玉質好,雕工更是細緻,不過它們是本店的店寶,不打算出售。”五十來歲的老闆介紹一番後表示。

    “老闆,能讓我看看嗎?”錢釵雅漾著嬌笑要求。

    老闆哪拒絕得了,馬上拿下珩璜送到錢釵雅面前。

    那是兩個半圓形環狀的玉佩,上半圓稱珩,下半圓則叫璜,珩璜合在一起就成了個圓,錢釵雅拿起珩,放在嘴前輕輕吹氣,那玉竟然發出了清亮的聲音,而璜遇風則發出低沉的聲響,珩璜同時發音就成了高低和諧的好樂音。

    老闆拍著手,大聲讚美,“原來小姐不只眼光好,更是內行人,明白珩璜可以發聲,小姐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見識,教人佩服。”

    錢釵雅笑了,“老闆好說了,我搜集了十來對的珩璜,不過發出的聲音卻沒這對來得好聽,這果然是寶貝,我很喜歡,還請老闆割愛。”

    “小姐,很抱歉,這個寶貝我真的捨不得賣出,對不起。”老闆拒絕了。

    錢釵雅還是笑容滿面,一點都不失望,因為她將事情推給了易佑天,“老闆,我身旁的這位公子身分不凡,就由他來和你談談了。”

    竟然把這種事丟給他,易佑天責難的看了眼錢釵雅,她卻是笑得狡猞,果然是只小狐狸,但他又不愛她的笑臉蒙塵,也只有幫她搶人家的寶貝了。

    在易佑天和老闆交涉時,錢釵雅只顧著玩手裡的珩璜,沒半絲的擔心,因為她知道他一定會為自己買到她想要的寶貝。

    果然,錢釵雅是開開心心的走出店門,手裡抱著的檀木盒裡便是裝著她新得到的寶貝,而店老闆就顯得有些垂頭喪氣,不過手裡的大筆銀子多少是個安慰了。

    “我們回客棧吧!”錢釵雅甜甜地笑著。

    “你願意回去了?”易佑天挑眉,有些意外。

    “我已買到了喜歡的寶貝,而且夜深了,店家也要打烊了,也沒得逛了呀。”

    易佑天這才注意到街上行人變少,原來這才是主因啊!“你今天逛街逛得很開心吧?”

    錢釵雅揚了揚手裡的木盒,笑彎了眉,“當然囉,我也不會忘記要謝謝你送我這麼多禮物,謝謝。”花他銀子的感覺還不錯呢!

    敢這樣算計他的女子也只有她這個小惡魔了,易佑天搖頭笑了,一行人返回客棧。

    易佑天送錢釵雅回到房間。

    “我今晚過得很愉快,謝謝。”錢釵雅禮數周到的道謝。

    “你以為一句謝謝就夠了嗎?”擒住了還沒來得及逃開的人兒,在她呵呵笑聲裡吻住小嘴,討取應得的謝禮。

    她怎麼抗拒得了熟悉的吻,錢釵雅低嚀一聲,身子軟軟的偎入寬厚胸膛,輕淺的回應這個熱烈的吻。

    但在易佑天想將她抱得更緊時,卻感覺到有個硬物擋在胸口,他鬆開錢釵雅低頭看去,原來是她手上的木盒,他伸手要拿開,錢釵雅靈巧的先閃出了他的懷抱。

    “你已經得到了應得的,不能再得寸進尺哦。”她用他之前的話還給他。

    易佑天長笑,好個鬼靈精!“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晚安。”說完,轉身便要離去。

    突然錢釵雅喚住了他,然後從木盒裡拿出璜走上前遞給他,“送給你,這才是今晚真正的謝禮。”

    易佑天接過璜,臉上滿是笑容,“這玉佩是一對的,你捨得將其中之一送給我?”

    “那是用你的銀子買的,送你一個也不為過,而且你看清楚,我送你的是璜玉,珩玉上璜玉下,表示我這個貴客是高高在上的,記住囉,晚安。”美麗的容顏浮上慧黠得意的笑,話說完就將門關上,她今晚一定會有個快樂的好夢。

    易佑天看著手裡的玉佩好氣又好笑,她還真會借花獻佛呢,他不在意玉的上下,重要的是它們是一對,這個小紅娘恐怕是身陷情感的漩渦而不自知了。

    璜玉在風中發出低沉鳴聲,讓他的腳步更加輕快。果然他想要的,就沒有得不到的。

    ***

     從天朝最西的疆土放眼望去,四周是一片荒涼景色,低平的礫上丘陵,一望無際的黃沙塵土,不見綠蔭樹林,也看不到人家,只有一座城池孤零零的立在天地中,那就是邊城了。

    易佑天領著車隊進入了邊城,邊城守將余景德在接到前哨兵的通報後,特地在府邸外迎接。

    “屬下見過王爺。”余景德單膝跪地行禮。

    易佑天下了馬,“余將軍不必多禮,請起吧!”

    “謝王爺。”余景德站起,看到易佑天親自接一個女子下馬,她臉上戴著西域女子的面紗,卻穿著中原女子的衣服,應該是不相配的裝扮但在她身上卻顯得十分合宜,她是誰?竟然能和王爺同行?

    看到余景德疑問的目光,易佑天開口介紹,“余將軍,這位是天下首富錢府的六千金錢釵雅,她是小王的友人,這回與小王一起來邊城。釵兒,這是邊城守將余景德將軍。”

    錢府的大名眾人皆知,如今還貴為皇親國戚,余景德有些驚訝,不敢怠慢,拱手為禮,“見過錢小姐。”

    “我可以除去面紗了吧,好悶呢!”

    錢釵雅飛快的拿下面紗,呼,舒服多了,再對余景德笑著點點頭,“余將軍,你好。”看他的年紀約莫五旬,歲月和風沙在他臉上刻下了深刻的痕跡,給人的感覺就是嚴肅拘謹。

    面紗拿下後的豔絕麗色震懾了許多人,竟也讓自律嚴謹的余景德有些看傻了,一時間轉不開眼。

    “咦?大家幹嘛一直盯著我看,我臉上是不是沾到了什麼啊?”錢釵雅暗笑在心,卻不忘捉弄人。

    余景德困窘的連忙低下頭。

    這情形也令易佑天不悅,不過那個頑皮女子一樣該打屁股了,伸手輕敲了下不乖的小腦袋,“釵兒,別胡鬧了。”

    錢釵雅掩著嘴直笑。

    “入府吧!”易佑天很自然的拉起錢釵雅的小手,一起走入府邸。

    來到大廳,等在裡面的年輕女子立刻上前來行禮,“見過王爺。”

    “不用多禮。”易佑天輕輕揮手。

    錢釵雅打量了下眼前的妙齡女子,明眸皓齒,清秀可人,一身高雅的氣質點出她是個閨秀千金,再看了看余景德,她就明白這女子的身分了。

    “余將軍,這是令嬡吧,生得真漂亮。”

    余景德自謙地說:“錢小姐真是好眼力,她的確是下官的女兒柏菁,蒲柳之姿怎敢稱美。菁兒,這位是天下首富錢府的錢釵雅小姐,她是王爺的朋友,你可要好好招待錢小姐。”

    “錢小姐。”余柏菁有禮地打招呼。

    “余小姐,很高興認識你。”錢釵雅大方回應。

    “釵兒,我還有事要辦,菁兒對府裡很熟悉,就由她帶你四處走走吧!你若感到累了,也可以回房休息。”易佑天交代。

    公事重要,錢釵雅也沒反對,便和余柏菁一同離開大廳。

    邊城是軍事重地,沒有太多奢華的東西,所以整個府邸也只是力求舒適簡潔,不用多久時間,余柏菁便帶著錢釵雅逛了回來。

    “錢小姐,比起錢府,你一定覺得這府邸非常小吧!”余柏菁微笑地說。

    “環境不同無法相比,余小姐,失蹤的將領余柏超應該是你的哥哥吧?”錢釵雅問起。

    余柏菁輕點頭,“他就是我哥哥,半個多月前他帶兵出城操練時失蹤了,眾人很努力的找尋,可是卻一直沒找到他。”

    “另一個失蹤的人是塞族的公主,他們失蹤的時間非常相近,之後便傳出有人在邊城看到你哥哥和塞族公主,塞族為此下通牒要我方交出公主,否則塞族士兵便要入城尋找,所以才會驚動到王爺來處理這件事。”這是她向易佑天問出的情形。

    余柏菁低嗯一聲,“事情就如同錢小姐所知道的這般。”

    “塞族是個怎麼樣的民族啊?”錢釵雅感到好奇。

    “塞族是西域的最大族群,他們養牛羊放牧,逐水草而居,不管男女都身強體健善騎馬,男人更是從小就被教導武術,擁有好武藝,是個很強悍的民族,不過塞族和天朝一向都是和平相處,塞族大王波傑是個明理仁慈之人,這回若不是因為妹妹波娃失蹤,他不會對邊城提出這麼嚴厲的要求。”余柏菁輕聲說著,言語間帶著諒解。

    錢釵雅疑惑的看著余柏菁,“余小姐,聽你的語氣,你應該和那位塞族的首領波傑熟識,那不也認得失蹤的公主了?”

    “在入秋後,靠近邊城的祈山水草最肥美,塞族人固定這個時間會來祈山放牧,波傑偶爾也會來巡視子民,因此和我爹曾有所接觸,我見過他和公主幾次面。”余柏菁回答。

    錢釵雅依著判斷,“照這麼說,你哥哥也和塞族的公主認識了?”

    “一樣是有見過數面。”余柏菁應道。

    錢釵雅想了下,直接問道:“余小姐,你哥哥該不會和塞族的公主相戀吧?”

    余柏菁神情很不自然,趕忙轉開話題,“沒……沒這種事,錢小姐,你還沒看過客房呢,我帶你去看看,你一路奔波一定也累了,就順道到客房休息吧。”

    錢釵雅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余柏菁,漾出淺笑,“好啊,你也別喊我錢小姐,叫我釵兒吧。”

    “釵兒,那你也和我家人一樣喚我菁兒好了。”余柏菁笑著回以善意。

    兩個女子建立了友情,說說笑笑地向客房走去。

    ***

     “呼,好舒服。”錢釵雅泡在大大的浴池裡,不但洗淨了一身的塵上,也消去滿身的疲憊。對她而言,比睡覺休息更有用。

    親眼看到邊城的景象,比自己原先想像的模樣好,不過和富城的繁華真是天差地遠,這裡人民的生活是辛苦多了,但還好看到他們臉上大都是帶著笑容,對他們而言,安定絕對比繁華來德更重要。

    錢釵雅在浴池裡泡的太久了,讓伺候的婢女不放心的進來。

    “小姐,沐浴水有些冷了,還要再熱水嗎?”婢女試試水溫後問。

    “不用,我要起來了。”洗過頭了,錢釵雅起身讓婢女伺候穿衣打扮。

    才妝點好,就聽到男僕來通報:用膳了。

    時間算得真准,錢釵雅來到膳堂,易佑天見到她就讓婢僕退下,在兩人獨處時,迫不及待的將她摟入懷裡,汲取她沐浴後的馨香。

    “你好香。”呢喃飄下,吻也密密的落在她臉上、皓頸上。

    “當然,我洗完澡了。看你一定還沒洗吧,那你不准抱我。”錢釵雅笑著推拒。

    “不可能,我要定你了。”重重的吻在紅唇上,表明自己的決心。

    吻畢,錢釵雅有些輕喘的嬌嗔,“我肚子餓了,你卻還纏著我不讓我用膳,你這個主人做得真失敗。”

    “才不呢,這可是開胃菜。”易佑天邪笑地回答。

    錢釵雅又氣又羞,睨了他一眼,“就愛胡說,不理你,我要用膳了。”推開不正經的男人,坐下欲用膳,只是看到桌上的菜色,不知該如何下箸。

    “這是邊城,生活不似內地富庶,你要忍耐些,不過廚子的手藝絕對沒話說,吃吃看。”易佑天夾了塊白切肉到錢釵雅碗裡。

    在錢府,下人吃的都比這好,但這是邊城,還能要求什麼呢?錢釵雅只得夾起白切肉吃了口,隨即睜大眼點頭,“味道還真不錯呢。”開心的用膳。

    易佑天揚起笑容,這小紅娘就是有救人疼惜的優點,縱然出身富貴之家,卻有顆包容的心,刁蠻也能適可而止,讓人無法不喜歡她。

    用膳間,錢釵雅問起,“余柏超和波娃公主失蹤案你要怎麼辦?”

    “我已派人搜尋了,只要真是在城裡,一定能很快找到人的,只怕……”易佑天頓了下,錢釵雅代他接下去。

    “只怕有人幫忙將他們藏匿起來,你想他們會不會有可能……”

    “不可能。”易佑天打斷她的話。

    “別亂插嘴,你知道我要說什麼嗎?”錢釵雅不高興的瞪他一眼。

    易佑天瞭解地回答,“你是個紅娘,還能想到哪裡去,他們不可能在一起的。”

    “為什麼?”

    “因為余柏超有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妻,波娃公主也訂了婚配,過不久便要成親了,所以我說不可能。”易佑天解釋。

    “或許就是這樣的原因,他們才要相約私奔啊。”

    錢釵雅這話卻讓易佑天笑了起來,“釵兒,別胡思亂想,若真如你所想的,你知道會引起多麼大的風波嗎?這種事也無法被禮教所接受,柏超是個負責的人,他不會這麼做的。”

    “這很難說,感情是會沖昏人的理智,否則你說這兩人怎會那麼剛好同時失蹤!如果是那就好玩了,可以看場轟轟烈烈的愛情戲呢。”錢釵雅一臉期待。

    “這不是好玩的事,弄不好可能會引來兩國爭戰,無論如何,這種事都不允許發生。”易佑天皺眉,語氣嚴肅起來。

    “你這不是……”錢釵雅還想再發表意見,又被易佑天給截斷。

    “釵兒,這件事你別管,也不是你能管的,它牽連到戰爭,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不能拿來開玩笑。我再說一次,你絕不可以插手,明白嗎?”易佑天神情嚴肅認真的告訴錢釵雅。

    他的臉色還真可怕,錢釵雅順從地點點頭,“我明白,你快收起那嚇人的模樣,別讓我吃不下飯。”

    易佑天登時有點哭笑不得,他擺出臉色可以讓一群彪形大漢噤若寒蟬,這女子還能說出那種話,真讓他的自尊受到重大打擊,但這就是他的小紅娘,無人能代替的。

    不談公事後,氣氛就變得輕鬆了,兩人邊聊天邊用膳,賓主盡歡。

    不過錢釵雅心裡頭還是有事,不弄清楚她不會放棄,易佑天只要她別管,沒說她不可以明白真相,她要瞭解事情是不是真如她所預料,她的懷疑准不準確,說不定還能為易佑天找到人呢!

    嗯,就這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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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叩、叩,叩,打更聲響起,三更天了。

    萬籟俱寂的時候,許多無法在大白天做的事,唯有趁夜摸黑行事了。

    一個單薄的身影,手提著個竹籃,小心翼翼觀察著四周,悄聲的往後花圈方向移動,只是自以為行蹤完全隱密的她,沒想到後面卻有人緊緊跟隨著。

    看她的舉動讓跟隨者不禁想起那回逃跑的情形,原來暗夜行動的人都是這種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模樣,真不太好看,而且結果還是不成功,那就更加讓人氣悶了。

    會有這樣想法的人還有誰,自然就是錢釵雅了,為了證明自己的懷疑正確,她犧牲睡眠偷偷守在余柏菁的房外,果然很快就見到成果了。

    錢釵雅不遠不近的跟著余柏菁,不可以被發現,但也不能跟丟,直來到柴房,看著余柏菁進入柴房裡,她連忙透過窗子往裡看,就見余柏菁輕輕推開擺在地上的一堆柴,然後在地上摸索了下,接著竟然地上就露出個洞口來,隱約還能看到有燈光從洞口透出,余柏菁立刻拿著竹籃快速的走入洞裡,然後洞口完全閉合,柴房又恢復原狀。

    錢釵雅眼裡露出了興奮,真被她發現秘密了,追不及待的也進入柴房,只是房裡很陰暗,又沒有燭火可以照明,她只能依著透入房裡的微弱月光尋找開啟機關的方法。

    奇了,看剛才余柏菁的動作,這裡應該有什麼開啟機關的開關才是啊,怎麼摸來摸去就是一片平坦,沒有任何異處?錢釵雅不相信自己找不到,再細心的找一回,還輕敲地板,這次就讓她發現不一樣的地方了,有塊地板敲起來傳出的聲音就是與眾不同,她心一動用力按下地板,馬上的輕輕的移動聲音響起,地板栘開地洞出現了,錢釵雅緊張又驚喜,小心的踩上階梯,一步步的走入地洞。

    才走下十餘級的階梯,就有對話聲傳入她耳裡,錢釵雅停下腳步,側耳凝聽。

    燭火在不大的密室裡吐舌,溫暖的光芒點亮了室內的三張面孔,一男兩女,但是能看出三人的神情都不好。

    “哥,王爺來到邊城了,正派出人手詳細的搜查全城,你們再這樣躲下去不是辦法,你要快想出對策來啊!”余柏菁焦急地說。

    密室裡唯一的年輕男子就是外傳失蹤的余柏超了,他強自鎮靜,“這兒很隱密,菁兒,只要你不露出破綻,王爺應該不會找來的。”

    “超,這樣也不行,皇兄是言出必行的人,找不到我,他一定會強行進入邊城,這樣一來會讓兩國的關係緊繃,處理得不好可能會引發戰爭的,我怎麼能讓這種事發生呢!”緊張焦心的嗓音出自一個頭戴珠冠、身穿外族衣裳的妙齡女子,她便是波娃公主了。

    “娃娃,你不能回去,難道你想嫁給自己不愛的男人嗎?我不同意,說什麼我都不能讓你回去。”余柏超強烈反對。

    波娃看著余柏超,臉色悲戚,“超,我愛你,除了你,我嫁給任何人都不會有幸福的,可是這婚事是皇兄所決定,我不答應也無法改變事實,我和你這樣又能躲多久,遲早都會被發現的。”

    余柏超抱住了波娃,“娃娃,我也愛你啊,我們會逃出去的,然後長相廝守,成親生子,過著最幸福的日子,相信我,我們一定能平安離開,我會帶你逃出去的。”

    “哥,你將事情想得太容易了,現在城裡風聲鶴唳,所有人都在找你和公主,你們怎麼可能逃得出去?就算你和公主能脫身,你們又真能眼睜睜看著兩國相爭,甚至為你們而打起戰來嗎?若你們的幸福是建立在戰禍上,這也不是真正的幸福了。”余柏菁不贊成哥哥的逃避做法。

    “不然還能怎麼辦?我只希望和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這有錯嗎?以天朝的強盛,我想波傑不敢真動武。若真找不到我們,事情到最後應該會不了了之的,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不管如何,我和娃娃絕不分開。”余柏超堅決捍衛自己的愛情。

    余柏菁歎口氣無語,余柏超和波娃則緊緊相擁也不說話,室內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傻瓜,那才是最笨的解決方法。”突地,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響起。

    “誰?”余柏超連忙抄起放在旁邊的長劍喝問。

    輕盈的腳步聲傳出,纖細人影走下階梯,一張美麗的笑臉出現在三人面前,“我。”

    入眼的不俗相貌讓余柏超微愣了下,但隨即上前三大步,劍尖直指著闖入者,“你是誰?”

    余柏菁趕緊沖上前護住人,“哥,住手,她是錢小姐,王爺的朋友,別傷害她。”

    “什麼?她是王爺的朋友?!糟了,那我們的行蹤不是被發現了?”余柏超驚慌的沖上樓梯。

    “放心,我只有一個人來。”錢釵雅說明。

    余柏超檢查後略鬆口氣,但還是警覺的直看著這個不速之客。

    “釵兒,你如何找到這個密室的?”余柏菁訝然。

    錢釵雅微笑地指了指她。“不就是你帶我來的。”

    余柏超反應快,“你跟蹤菁兒?!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放心,我沒有惡意,也不會洩漏你們的秘密,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猜測的對不對,證實我的觀察力強不強,結果真相完全如同我所預料的,我真是聰明。”錢釵雅不吝惜的誇讚自己,再打量著波娃,點頭讚揚。“你就是波娃公主嗎?五官精緻、容貌秀麗,真是個美人,和余將領站在一起有如金童玉女,很相配。”

    波娃純真坦率,“你也長得很漂亮啊,波娃怎好意思在你面前稱美,那不就成了你們天朝人說的‘班門弄斧’嗎?”

    “呵……公主真是可愛,莫怪余將領會這麼愛公主,為了公主就算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錢釵雅對這位天真的公主很有好感。

    不過波娃臉色卻黯淡下來,“是我害了他,我對不起超。”

    “娃娃,別這麼說,你沒對不起我,我是自願的,若失去你,我活著又還有什麼意思呢?我願與你禍福與共,同生共死。”余柏超抱緊心愛女子,坦然表現自己的愛意。

    波娃感動得淚水直流,一對有情人愁眉相擁,既是無奈也沒了方寸。

    余柏菁連忙向錢釵雅求情,“釵兒,錢府的千金少爺們都是人中龍鳳,能幹厲害是天下皆知,釵兒,你所建立的紅娘館更是轟動天下,無人下知、無人不曉,你既然是位超級紅娘,你若肯幫哥哥和公主,一定能讓他們如願結成連理的,釵兒,請你幫幫忙吧!”

    怎會說到她這裡來了,錢釵雅連忙拒絕,“菁兒,我來此只為了解開心裡的疑問,我幫不上忙的。”

    余柏超這時才弄清楚錢釵雅的身分,一臉的驚愕,“原來你是紅娘館的主人,是那位受託為王爺作媒的超級紅娘,如果連那麼困難的事你都能處理,你或許有法子可以幫助我們,錢小姐,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做了,請你幫幫我和娃娃。”誠心請求。

    易佑天還真讓她聲名大噪呢!但她也沒忘了他的交代,“余將領,此事關係重大,而且王爺也是我的朋友,他又告訴過我不可以插手管這件事,我不好違背他的意思,恕我無法幫忙。”

    “釵兒,你是個牽姻緣的紅娘,如今遇上有困難的情人,你應該伸出援手促成這段好緣分才是,怎能袖手旁觀呢,那不有辱你紅娘之名嗎?”余柏菁努力說服錢釵雅。

    “這段感情牽涉到兩國關係,我真幫不了,我只能勸你們一直躲藏不是好方法,絕對會被找著的。”錢釵雅提出小建議。

    波娃輕輕咬唇,突然對著錢釵雅跪下哀求,“錢小姐,我不會說話,但是我真的很愛超,沒有他,我真是生不如死,求你幫我們,錢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和超吧!”

    見到波娃下跪,余柏超也毫不猶豫的跟著跪下,“錢小姐,波娃說的話就是我的意思,你指出躲藏不是好方法,就請告訴我比躲藏更好的法子,只要能讓我和波娃在一起,我願意做任何事來回報小姐的大恩大德。”

    “哎呀,你們別這樣,別跪了,快起來,快點起來……”錢釵雅嚇了一跳,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場面,連忙要余柏超和波娃起身。

    “釵兒,我也懇求你幫忙。”余柏菁隨著下跪。

    “菁兒,你怎麼也這樣?你們這不是為難我嗎?”錢釵雅頭疼地叫。

    “釵兒,我們下是要為難你,只是求你救命,你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你若不答應,我們就跪地不起,只求到你肯救人為止。”余柏菁表示,余柏超和波娃也點頭同意。

    “你們……你們……唉,好……好啦,算我怕了你們,我答應就是了,起來,快起來吧!”面對這種局面,她還能不同意嗎?錢釵雅無奈的點頭,但是在心底深處卻有些興奮,光是促成一堆平順無波的姻緣也真的無法滿足她,要有波瀾才有意思啊!

    余柏菁等人都起身,眾人圍著桌子商議。

    “先讓我明白所有的事吧。”錢釵雅起頭。

    波娃開口,“事情是因我而起的,在塞族裡有皇族不得與外人通婚的規矩,我明知道這規定卻與超相戀,我們雖然一直極力隱藏這個戀情,但還是讓我皇兄知道了,他很生氣,便擅自作主為我訂了婚事,要逼我嫁人。我難過又傷心,超明白了這事便要我逃婚和他在一起,他也願為我拋開一切,我們打算私奔,但是在逃走時我的腳卻扭傷了,痛到無法走路,為免被追上,超只好偷偷帶我回邊城,來到這密室養傷,可是待我腳傷好得差不多準備離開時,我們失蹤的事已經鬧大了,又有人傳言在城裡看過我和超,整個邊城因此而四處搜查我們,我們根本走不了,就只好繼續躲在密室裡了。”

    余柏超接下話,“我們待在密室裡已有半個月之久,這密室很隱密,是我偶然發現的,除了我之外該是沒有人知道,我只告訴菁兒,所以這些時間都靠菁兒為我們送食物,也透過她瞭解外面的事,我和娃娃不希望事情變得這麼嚴重,但是我們更不願分開,生願同生、死願同死,若我們相愛是這麼罪大惡極的事,我們或許也只能以死謝罪了。”堅決的語氣裡有著無法撼動的愛意。

    波娃神色淒然,但也沒有半絲怯意。

    余柏菁含著淚,心驚地說:“哥、公主,你們別這樣,你們嚇到我了。釵兒,你一定要救命,救救哥哥和公王。”

    這個做妹妹的比哥哥還慌,錢釵雅安撫她,“菁兒,我答應了就不會反悔,你別擔心,現在有兩個選擇,最好的是你們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只要有足夠權勢的人出面為這段姻緣斡旋,讓波傑無法拒絕那人的請求,那余將領和公主便能成得了親了。”

    一要讓波傑屈服,這人一定擁有懾人的權勢,誰有這樣的能力呢?”余柏超連忙問。

    “王爺,最合乎資格的人就是王爺了。”余柏菁想到。

    波娃點頭,“皇兄對鎮平王爺的確很敬佩,還曾經說過若塞族有像王爺這樣的將領,塞族肯定所向無敵,只是王爺會答應幫我們嗎?”

    錢釵雅照實回答,“以我對他的瞭解,這是不太可能的,你們可知道還有什麼人能得到波傑的敬畏嗎?”

    三人對看了眼,都搖搖頭。

    “那另一個選擇是什麼?”余柏超再問。

    “不能公開被接受,那你們只有私奔了,幫你們逃離邊城,只是這麼做後,你們就等於拋棄了所有的父母家人親友,或許一輩子也無法取得親人們的諒解,你們只剩下彼此,這樣的後果你們能承受得起嗎?要考慮清楚哦。”錢釵雅清楚說明。

    余柏超和波娃靜默了半晌,然後不約而同的出聲,“我願意。”

    “為了娃娃,我願意承擔所有的指責,絕不後悔。”

    “我也一樣,我知道自己很自私,但我只想和超永遠在一起,可是這會引起戰爭嗎?”波娃不放心這點。

    “有王爺在,他會有辦法弭平這場紛爭的,放心,重要的是你們要有同樣的決心,既然你們心意一致,以目前的情形看來,也只有後面這條路可行了,我會找出辦法送你們離開邊城的。”錢釵雅允諾。

    “那不是很困難嗎?”余柏菁憂慮。

    “只要有完善的計畫就不難了,相信我吧!”錢釵雅倒是很有信心,但也不免有愧疚感,她還是違背了易佑天的交代。

    不過身為紅娘,她只是盡自己應盡的本分,他應該不會責怪吧!

    ***

     易佑天在書房處理公務時是最不愛人打擾,也沒有多少人有膽子敢違令,但可不包含他的貴客。

    門被輕敲了下,還未等到裡面傳來回應,來人就逕自推開門走入,身後還跟著兩位手端著託盤的婢女。

    這麼大膽的行徑,不必看也明白是誰,易佑天抬起頭,嬌豔的紅色身影躍入眼裡,就見她指揮著婢女們將託盤裡的茶點放在書桌上,然後再命令婢女們退下,巧笑嫣然的面對他。

    “聽侍衛說你整日都在書房裡忙公事,所以我讓婢女準備了茶點,你可以休息一下用點心。”

    “你今天怎麼對我這麼好?”易佑天笑著發出疑問。

    因為她違反了答應他的事,因此想補償一下。這原因她當然不好說出口,含混一笑帶過,“用來提醒你這主人做得有多差勁,只顧自己忙,把客人都丟一邊不管。”

    易佑天輕笑,伸手將眼前的美人兒拉入懷中,臉埋入她如雲秀髮裡,“小紅娘,你這麼想我啊!”

    “你別胡說,我才沒……唔。”

    違心之論一律用吻封鎖。

    “我才沒想你呢!”被偷香後,錢釵雅還是要將話說清楚。

    易佑天低笑聲不斷,再親了親白玉的額頭、粉頰,這兩天忙,少了許多吻她的機會,他竟懷念起在馬車裡的時光,她總在咫尺距離裡,只要湊上唇,隨時可以嘗到她的甜美。

    “我想你。”幾不可聞的輕歎,這個小惡魔是對他下了蠱嗎?

    “咦?你說什麼?”錢釵雅沒聽清楚。

    “我近來忙,沒時間陪你,你若在府裡待得悶,想上街說一聲,我讓王正、楊智陪你,要不菁兒也可以跟你作伴,待我將事情弄好後,我再帶你出城遊歷。這裡雖然看來看去都是一片黃沙,但也有許多可看的景點,你一定會喜歡的。”易佑天給她承諾。

    “你還在努力找人啊?”錢釵雅似不在意地問起。

    “人是一定要找出來的,現在能藏人的地方都找得差不多,我想很快的這幾天就會找到人了。”易佑天順口說。

    “真的?你有眉目了?人到底躲到哪了呀?”錢釵雅連忙問。

    易佑天笑著點點小巧的俏鼻,“你知道這麼多做什麼?該不會想搗蛋吧?”

    錢釵雅心跳快了一拍,卻不屑的輕哼一聲,“我才不想管呢!只是依我聽來的傳言,余將領和波娃公主真是對戀人,卻因為種種因素而無法受到祝福,這回他們同時失蹤絕對是私奔去了,難得有情人,何不放他們一條路,成全這段戀情呢?”順勢提起。

    易佑天卻輕蹙起眉頭,“釵兒,別胡說,於禮於法他們都不該在一起,這種事怎能成全?”

    “真是迂腐的想法,人間因為有情才美,人和人之間最可貴的便是感情了,好不容易遇上自己所愛的人,他又愛自己,當然是希望能廝守一生了,君子有成人之美,能促成一段美滿姻緣不很好嗎?”錢釵雅反駁。

    “任何事都要受到禮教法律的規範,連愛情也不例外,否則只要拿愛情當藉口就可以胡來,豈不是要天下大亂了?!他們一個有了未婚妻,一個訂了親,若成全了他們,那對余柏超的未婚妻和公主的未來夫婿而言又公平嗎?不該發生的事就要阻止,即便是愛情也一樣。”易佑天不留情地表示。

    錢釵雅秀眉微蹙,“你對感情都是如此冷悍無情嗎?”

    “我只是照理行事,無關個人感覺。”

    錢釵雅輕抿下唇,“若有人違背了你的理法,幫助你認為不對的人,你會怎麼辦?”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易佑天看向懷裡的女子。

    “我只是問問看,你的回答呢?”錢釵雅想明白他會如何回答。

    “公事公辦,釵兒,所以我勸你別做這樣的事,更不能開這種玩笑,幫助了犯人,就是共犯,沒人可以說情。”易佑天說了重話,也是想嚇阻錢釵雅不能做傻事。

    “真沒有任何人能例外嗎?假如有個對你很重要的人,你很疼愛她、寵她,她犯了錯,要向你求情,你也不留半點情面嗎?”錢釵雅試探性地問。

    在這種時候當然是不能心軟了。“既是公事公辦,就沒有例外,而能讓我憐愛的人,也必然是聽話乖巧,又怎會犯錯!”這也是告誡她要乖一點。

    但傳入錢釵雅耳裡卻是另一番意思,她心刺痛了下,想當然耳,自己不符合他的條件,這是她早明白的事,為何心還會感到那麼難受呢?當下忍住心痛,有些氣悶地反擊,“既要聽話乖巧,又要不會犯錯,真是苛刻的要求,這樣看來,對你而言大概還沒有人可以稱得上重要,所以你才能如此的鐵面冷情了。”

    看著她翹起的紅唇,又失望又怨懟的俏臉,易佑天好笑在心裡。她生氣了,因為與她所期待的說法不同,這小女人一定以為自己不重視她了。

    “那未必,也許她已經出現了。”他在她耳畔輕語,給她一點希望。

    錢釵雅淡然的接下話,“當然,那人該是過世的王妃吧!身為你的妻子,她自是對你很重要,能得到你全部的憐愛了。”

    易佑天霎時沉下臉,“和她無關,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不准你再提起她了。”

    “為什麼?為何你總不讓我提?是不是因為這樣會勾起你的痛苦回憶,會讓你哀慟逾恆,會讓你傷心不已?”錢釵雅不畏懼的挑明說出。

    “住口、住口,不准再說,不准再說下去。”

    易佑天的喝斥更激起錢釵雅的憤懣,“住口、不准說,你封住了別人的嘴,但是你的傷痛還是無法排解,所以你的心不會再為任何女子開啟,所以你不願再續弦,因為無人可以和你心裡的摯愛相比,再好的女子你也看不上眼,你的溫柔更隨著最愛女子的死亡而消逝,因此你才能這般的鐵面無情,這般的冷酷,這……”一雙大掌掐住了細弱的頸項,阻斷了她的話。

    “天殺的,誰准你說這些話的?你明白所有的真相嗎?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你是什麼人?有什麼資格評論我?又憑什麼在我面前大放厥詞呢?”劍眉豎起,易佑天臉色冷若閻王,修長手指使勁收攏,怒得想殺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面對盛怒的易佑天,誰能不害怕,可是聽到他如此冷漠地撇清兩人關係,懼意消退,錢釵雅只感到整個人像被當頭澆下一桶冰水,寒意凍徹四肢,她反是抬高了小臉,傲然面對可以輕易就殺死自己的男人,“我受託為你作媒,本來就有資格知道你一切的事,你若覺得我說錯了,我不夠瞭解,那就告訴我事實啊!”

    易佑天瞪著錢釵雅,而她還坐在自己腿上,一臉的桀騖,無視於頸項上的威脅,這種親密的姿態對照於兩人間的劍拔弩張,真是很大的諷刺。他倏地收回手,冷冷的將她推開。“委託人不是我,我沒義務告訴你任何事,你更不必知道。離開,在我還能忍得住脾氣前,離開。”他下逐客令。

    錢釵雅咬了下唇,自尊讓她大聲拒絕,“易佑天,當初我要離開,你千方百計、軟硬兼施的強留我下來作客,現在卻要趕我走,我可不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除非我得到滿意的回答,否則我不會走的。”

    易佑天大掌擊在書桌上,發出嚇人的聲響,“該死的,別真的惹火我,那對你沒有好處。”

    錢釵雅竟然輕聲笑了起來,“你想怎麼做?親自將我丟出門,還是喚來侍衛將我架出去?我一直以為你是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敢做敢當,至少面對事情時也不會畏縮退卻,沒想到我錯了,對於傷痛的往事,你卻是害怕到連提都不敢提起,只會一味的逃避,連事實真相都不能讓人明白。難道是情形不似我所想像的那般,從頭至尾你都是一樣的無情,從未對你的妻子溫柔過,你傷害了她,讓她受盡了委屈,卻在她離開人間時,你才瞭解自己失去了一生的最愛,令你懊悔莫及,所以……”

    “住口!”易佑天從椅子上跳起,下一刻錢釵雅就被他大力一推,整個人踉蹌的摔在牆壁上,疼得讓她閉了閉眼,待能再張開眸子時,就被易佑天熾怒的模樣嚇住了,而他的一隻手還高高的舉起,用意很明顯了。

    他……他真……真的要打自己嗎?錢釵雅駭然心驚,愣在當場。

    手臂揮下,淩厲的速度令錢釵雅驚恐地叫了聲,再次閉上眼不敢面對後果,更不敢想像那會有多痛。

    砰。錢釵雅聽到身旁傳來撞擊聲,但是巴掌卻沒有如預料那般落下,她怯怯的睜開眼,發現易佑天的拳頭不是對她而來,竟然是一拳打在牆上,牆壁還被擊出了裂縫。

    “你……這樣會受傷的,讓我看看你的手。”錢釵雅關心的連忙要審視他的手。

    “別碰我。”易佑天急忙收回手,猛地後退好幾步,轉身背對著錢釵雅,急遽起伏的肩頭看得出他在努力壓抑自己。

    錢釵雅注意到血從他的手滴落到地,正欲開口,易佑天先出聲。

    “婉蓉,我過世的妻子,她父親曾在我落難時幫助過我,在我功成名就後,他要求的回報就是娶他女兒為妻,我對婉蓉的感覺平淡,談不上喜歡,更無法說是愛了,不過我還是答應娶她做妻子,只是成婚才三天,我就奉旨離家,駐守邊關。”

    “身為邊關守將,我無法常回京城,聚少離多的生活讓她抱怨不休,更痛恨這種類似守活寡的日子,我和她的關係也一直都很冷淡,夫妻形同陌路人,不相聞問。在我面前,她不敢放肆,但是卻將怒火發洩在傭婢身上,把整個王府弄得雞犬不寧,她私底下更曾表示過她嫁給我只是為了榮華富貴,她根本不愛我,甚至她恨我,很後侮自己下錯了決定,若能讓她重新選擇,她一定不會要這門婚事。”

    “我的心本就不在兒女情長這種事上,對妻子如此的表現我不以為意,也從沒有休妻的念頭,只要她做好分內之事,她仍是鎮平王妃,可惜連這樣小小的要求,她都做不到。”

    話說到這,易佑天停頓了下,看起來似乎在思索該如何說下去,但是錢釵雅已經能猜出發生什麼事了,急忙喊停。

    “別說了,我明白了,不用再說了。”她不願再聽下去,真相太殘酷了。

    極冷的輕笑聲響起,“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所有的事嗎?為了滿足你的好奇心,我怎麼可以不說完呢!聰穎的你應該也猜到了吧,她懷孕了,在我們成親三年後,她有了身孕,這對夫妻來說絕對是件好消息,只要孩子是丈夫的,可惜成親不到一年,她就不願我再碰她,我尊重她這點,但是這卻證明了那孩子不是我的,堂堂的鎮平王妃竟然偷人懷了野種,這是多大的醜事,也是多大的笑話,出軌的妻子會有何下場可想而知,不過,卻也因為她身負王妃之名,易家丟不起這樣的臉,她就挾著這點有恃無恐,厚顏的要求生下孩子,否則逼死了她,她也會拿著易家的名聲一起陪葬。最後她得逞了,因為我不屑對個女人動手,她可以安心的生下情夫的孩子。

    “或許天理報應總是在最後一刻才出現,懷孕七個月的她因為小產過世,而在臨終之前,她只告訴我一件事,她肚裡孩子的爹就是府裡的馬夫,而那馬夫早在她發覺懷孕時就連夜逃命去了,所以她這一生所恨的男人除了我之外,還要再加上那個馬夫。

    “這就是全部的實情,我沒再隱瞞你任何事,你該滿意了吧,那就請你離開。”沒溫度的語調乎板無波,衣袖一甩,他做出了送客的手勢。

    但錢釵雅由他握緊的拳頭明白他的憤恨,也對自己的出言不遜感到萬分愧疚,連忙要道歉,“易佑天,我……”

    “我想靜靜,離開。”易佑天漠然打斷她的話。

    “我只是想……”

    “離開,這是要求也是命令,馬上給我離開書房。”他冷厲地低吼。

    錢釵雅抿緊唇,回身沖出了書房。

    生平第一次,她覺得自己是如此的不可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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