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她要回家、她要回家！華飛雪火大地將自己的用品一件件地扔進包袱裡頭，決定離開九龍堡，回到她溫暖的可愛的美麗的家。
不料她前腳都還沒踏出房門，房門立刻被走進來的風奪雲給關了起來，他本人則站在她眼前對著她微笑。
「讓開！」華飛雪硬是跟他卯上了，憤怒地要推開他這堵大肉牆。
不過以她小綿羊似的力道，哪推得開他？任憑她推得手都快斷掉了，他還是一動也不動，好端端的站在那兒。
「你要做什麼？」風奪雲假裝完全不懂她此刻要做的事，唇角甚至還泛揚著微笑。
「離家出走——」不對，這裡不是她家！「我要離開九龍堡，回到我家去了！」華飛雪怒道。
「喔。」風奪雲明白地點點頭。「啊，有一件事我忘記告訴你。」
「有話快說，不要在那裡故弄玄虛！」不理他！她離開這裡以後，絕對不會再理他，絕對！
風奪雲扯唇一笑。「就是呢，你爹爹昨日來函，說他很久沒有去少林寺見他的老朋友了，你又剛好在我這裡，他不需要保護你，所以呢，他就去了少林寺。至於這一段時間，因為怕沒人保護你，所以不希望你回家。即使你回家，僕人還是會把你送回來。」
風奪雲拿著信函在她面前搖來晃去，「這就表示，這一段時間，你根本不能回家。」
「啊？」華飛雪連忙將信函搶過來，一看，她差點開口咒罵父親！她這個爹爹，居然做了把女兒交給別人托管的蠢事！
「你還要回家嗎？這樣我想僕人可能會很累。還是你嫌僕人太久沒運動，要讓僕人也動一動？」風奪雲優雅地笑問。
「你——」華飛雪被他氣得臉蛋紅撲撲的，比熟透了的蘋果還要紅。「我不回家，我去別的地方！」
「去哪裡？你有哪個地方可以投靠嗎？」風奪雲挑高俊眉。「據我所知，你爹爹保護你保護得太周嚴，你所有的親人都很害怕他們要是讓你昏倒的話，你爹爹會將他們給砍了，所以從小到大，你都沒自己在親人家住過。」
他知道！他居然知道！這個惡劣的大色魔，居然把她的底細都調查得一清二楚，實在太過分！
「不要太驚訝，反正我們事實上早就已經是夫妻了，我當然要對你有全盤的了解。」風奪雲看穿了她的訝異，微笑地解釋。「你難道不想更深入地了解我嗎？」他語聲曖昧，特地加重了「深入」兩宇。
「當然不想！」華飛雪狠狠橫他一眼，以掩飾自己的心虛。「我決定了，我要去找你叔父，問清楚他究竟是誰，順便去跟他說你欺負我！」
「可是他現在剛好不在家，你去他家也找不到他。」風奪雲阻斷了她最後可能的去處。
「那——」怎麼辦？她堂堂一個千金大小姐，居然弄到無家可歸、無處可去？「我決定漂泊四海，四海為家！」
反正她就是要離開這裡、離開他就是了！
「我很佩服你的大志。可是你一個人，人不生地不熟的，似乎有點危險。」風奪雲在她插嘴之前就搶先說道：「這樣好不好，我剛好要去找我叔父，要到劉家港去，你要不要一起來？」
他的提議好像有點誘人。「你要去劉家港做什麼？」劉家港？光聽名字就知道是個港口，剛好是她可以漂泊的地方。
「就跟你說了，我要去找我叔父，你剛好可以去跟他告狀。怎麼樣，去是不去？」風奪雲的雙眸閃著誘惑的光芒。
「可以去跟叔父告狀？」這聽起來實在是太吸引人了。「我是很想去，可是我不想跟你這個大色魔一起去！」
「別這樣嘛！」風奪雲懶得跟她在大色魔三個字上做文章，反正他也已經被她罵慣了。「這樣好不好？去劉家港的路上，我絕對不碰你！」
「真的？」華飛雪的水眸先是閃動著燦燦晶光，而後又立刻燃燒起熊熊烈火。「你不碰我，就想碰別的女人，對不對？好惡心，我才不要跟你一起去！」
「我也保證不碰別的女人，好不好？」風奪雲微微一笑，舉起右乎狀似發誓。
「真的嗎？」華飛雪斜靦著他，不是很相信他真的能夠做到。
「要不然我們來約法三章好了。」風奪雲提議著。「第一條，我下許碰你。第二條，我不許碰別的女人。第三條……你還想約束我什麼？」他徵詢她的意見。
這保證條款好像很不錯。「第三條我現在還想下出來，就懸在那裡，我會隨時更換。」
有這麼好康的事，此時不利用，更待何時？
「好。」風奪雲一口應允。「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要是我做不到的話，我們就各分東西，你隨時可以扔下我不管，怎麼樣？」
他是被那些石塊給敲傻了嗎？怎麼會做出這種喪權辱國、割地賠款之事？她真是賺翻了！
華飛雪決定不提醒他，很惡劣地點頭同意。「好啊，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等等……」她飛快地從包袱裡找出文房四寶，「為了防止你不遵守規定，我們來簽約。」
連文房四寶都拎在她的浪跡天涯小包包裡，她不嫌重嗎？風奪雲凝睇著她寫上合約。
「簽名、簽名。」華飛雪興匆匆地將合約拿給他。
風奪雲爽快地簽名畫押。「這樣行了嗎？」
「行！」嘿嘿，有了這張證明書，她以後就不怕他會在路上隨便勾引一群狐狸精了！
她幹嘛笑得那麼得意？當真以為他不碰她，他就不能勾引誘拐她來碰他嗎？一路上的事還多得很，大家走著瞧！
沒想到，訂下的合約，第一天就被華飛雪自己破了第一條！
一定是他在外頭風評太差，有著一大堆人要追殺他，追殺又不正中目標，每每要牽連到她這個事外人，害她逃命下及，只好往他的懷裡逃竄！
結果，每次他一救了她，她就會好生感動，而這麼個好生感動，就會讓她不自覺地對他投懷送抱！
然後，兩個人就會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
到最後……嗯，約法三章一開始就只有兩章，到後來根本只成了約法一章，不過那一章他倒是很遵守，所以她也非常滿意！
「大色魔，總算到了劉家港，你要帶我去見你叔父了沒？」華飛雪企盼地問道。
他這個小氣鬼，死不肯說他的叔父究竟是誰。她問了一路，他也三緘其口一路，真是有夠過分！
「我們現在正要去。」風奪雲領著她往港口的方向走去。
「現在？」華飛雪看著天色已晚，忍不住笑問，「怎麼，你叔父要請我們吃飯嗎？」
「你到了就會知道。」風奪雲故作玄虛，唇邊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害她愈看愈著迷，卻也愈氣他故意賣關於。
兩人一路行到了劉家港的港口，華飛雪這才發現港口搭建了許多臨時的棚子，而棚子裡有許多人正端坐在位子上，圍著圓桌，圓桌上擺著滿滿的佳肴，顯然正準備慶祝什麼隆重盛大的事件。
而在最豪華的棚子裡頭，坐的正是他的叔父。他一身的黃袍，黃袍上刺滿了金龍，看起來更有凜然不可侵犯之勢。
「你叔父在幹嘛？他怎麼穿的好像是龍袍？」華飛雪奇怪地問向身旁的風奪雲。
風奪雲還沒給她答覆，她自己的腦中又是靈光一閃。他的叔父曾說，他住的地方是京城最大的宅子！而且在與他的對話中又提到煦兒、熾兒，正是當今的漢王和太子的名諱，朱高煦、朱高熾！
「你的叔父該不會是……皇上吧？」華飛雪顫著聲問道。她早該想到有這個可能性的！
「聰明！」風奪雲點點頭，摟著她向皇帝行去。
「啊？可是——」華飛雪有滿腹的疑問想問，但見風奪雲向她比了一個手勢，要她稍安勿躁。
此時，永樂皇帝朱棣正站起來期許艦隊一路順風，順利出航，平安歸抵，達成使命，宣揚大明的天威。並同時警告出海的將士及軍官內監一定要遵守大明律例，不可因為出海在外而漠視，並親手賜予鄭和關防印信及一把尚方寶劍，賜給鄭和先斬後奏的權力！
待他訓話完畢之後，眾官兵人員才開始飲酒作樂。現場喧鬧成一片，永樂皇帝亦微笑地看著這一幕。
「走吧！」風奪雲這才把看傻眼的華飛雪帶過去見永樂皇帝。「草民參見皇上、漢王。」
「民女參見皇上、漢王。」華飛雪跟著一起跪拜。
「平身。」朱棣飛快地要他們兩個起身。
華飛雪這才抬起頭來將朱棣和朱高煦給看個清楚——這不看還好，一看，就看到了柳芸娘那隻狐狸精！
啊，她一定是看錯了！她一定是因為旅途勞累，而且一再被追殺，所以頭昏眼花了！
對對對！只要她揉一揉眼睛，陪在漢王旁邊的那隻狐狸精就會消失！她要趕快來揉眼睛——
咦，為什麼沒有不見？
「風堡主好大的興趣，寶船要開航，居然也來看熱鬧。」漢王朱高煦陰惻惻地說道。
他計畫殺風奪雲如此多回，風奪雲居然還健在安好，而且還跟到這裡來，他恨，他太恨！
「這船是朝廷發包給九龍堡制造出來的，為表誠意，草民當然得來看一看。皇上，您說是不是？」風奪雲望向朱棣。
「對對對，來得好、來得好。」朱棣頻頻點頭。光是看到風奪雲和華飛雪就已經夠令他高興了。「煦兒，你先到一旁去，朕要單獨跟他們說話。」他望向朱高煦。
「是，父皇。」朱高煦這下心裡更是不痛快，恨恨地帶著柳芸娘退至一旁，黑眸閃著陰毒的光芒。
如果父皇繼續對風奪雲如此重視的話，就連父皇，他都要痛下殺手！
◎ ◎ ◎
「娃兒。」待朱高煦一走，朱棣立刻笑吟吟地望向華飛雪。「你怎麼看起來老大不高興？」
「沒有。」華飛雪賭氣地說。一想到朱高煦和風奪雲有私通女人的嫌疑，她就很難高興得起來，尤其那個女人是妖媚的柳芸娘。「皇上，大明律例裡頭為什麼沒有處罰好色之人的規定？」
「男人皆好色。」朱棣呵呵笑著，望向一臉醋意的華飛雪。「要是朕真的把好色之人也得處罰這一條寫進大明律例，那全天下男子大概只有你身旁的這一位不會被處罰吧！」
「只有他不會被處罰？」華飛雪納悶到了極點。「皇上，你有沒有說錯？找以為他應該是第一個被關進牢裡的，罪名就是好色過了頭！」
「他？他只對你好色吧。」朱棣笑得開心。「以前朕要賜多少美女給他，他都一律拒絕。」
「這怎麼可能？我看他是來者不拒吧！」華飛雪狐疑得要命。「皇上，你一定是被他的表面功夫給騙了。他以前天天都跟一大票狐狸精混在一起，近墨者黑，他也變成一隻老狐狸了！」
「皇上，冤枉啊！」風奪雲向王位者伸冤。「皇上是最了解奪雲的，應當幫奪雲伸張正義！」
「還伸張正義咧！」華飛雪必須拚命按捺，才能忍住自己在他頭上捶下一拳的衝動。「好色！」
「我只好你一個人的色！」風奪雲拚命護己。
「才怪！」千金大小姐繼續發楓。
兩個人頓時吵成一團，一個人是死命否認，另一個是使勁要定另一個人的罪，看得朱棣好下高興。
「小心！」正當風奪雲和華飛雪吵得正熱烈，一群身輕如燕的殺手突然向他們襲來。
「護駕！」
從四面八方湧出的護衛將朱棣給圍住，而殺手卻也不是好惹的，目標似乎沒有鎖定，對風奪雲和華飛雪以及朱棣都有可能造成不利。
「放開我！」華飛雪正在氣頭上，根本不想要風奪雲的保護。被他護在懷裡，她還費勁地掙扎著。
「不放！」風奪雲將她摟得死緊，避過來人的一招。他身手矯健，雖然懷中有個蠕動下已的她，但對武功高強的他顯然造不成任何影響，一招一式仍是凌厲至極，幾乎將殺手殺個片甲下留。
「放開我！」華飛雪趁他在殺敵時，將頭顱從他懷中冒出來嚷叫著。「大色魔，你放開我啦！」
她不嚷叫才好，一嚷叫，立刻成了箭靶子。風奪雲腹背受敵，懷裡又還有一個大千金在使性子，為了她不被萬箭穿頭，當場飛竄於天，將剩餘的幾個殺手全解決掉，隨後傾於地上，直滾了好幾圈。
華飛雪原來並沒有感覺到事態的恐怖，她內心深處其實很明白，每次只要一有危難，他第一個一定是護住她。
所以，她才會這樣使著小性子，以懲罰太過好色的他。沒有想到，把頭伸出來的那一剎那，她才知道要奪他性命的人，陣仗之浩大。
她連忙把頭又縮進去，試圖下給他困擾，但是似乎已經太遲。他抱著她，以身體為護墊，直滾了好幾圈。
皇上賜宴的會場因為皇上和貴賓都遭刺而陷入一陣混亂。皇上的護衛武功自然是不可小覷，在和敵手纏鬥了一會兒之後，立即將歹徒都給制伏。現場重新恢復平靜之後，皇上開始忙著發落追查幕後主使者以及罰責。而華飛雪的眼裡，除了風奪雲以外，已全然容不下別人。
「你還好吧？」華飛雪飛快地從他的懷抱裡爬出來，拍了拍他的俊顏。，奪雲？」
風奪雲咳了幾聲，緊閉著雙眼。「我恐怕是不行了。」他俊美的五官全皺在一起，痛苦地說道。
「啊？」華飛雪不敢置信地瞠大了雙眼。「不可能的！你才在地上滾了幾圈，怎麼可能不行了？不會的，不會的！你這麼強壯、武功又這麼高深，不會有問題的，不會有事的……」
「咳咳！」風奪雲再度咳了幾聲。「是真的……飛雪……」他冰涼的雙手搭上她急得通紅的小臉。
「啊？」華飛雪急得淚水撲簌簌地掉了下來。「不會的，不會的！我去找皇上，教御醫來看你，一定會把你治好的！」
風奪雲搖了搖頭。「沒辦法的。我之前後背早有嚴重的內傷，現在又加重，我怕是沒辦法治好了。」
「內傷？為什麼有內傷你不告訴我？」害她時常卯起來就是一陣發飆。嗚……都是她下對！
「我怕你會擔心。」風奪雲正色說道。「唉，你總是不肯相信，我是真心誠意對你好的，這下我也不求你相信我了，我只求你不要再氣我了，可以嗎？」他哀求道。
「當然可以！」哭成淚人兒的華飛雪直點頭。「其實我也不是真的生氣，只是……你不要死……如果你真的死了，那我……那我也活不下去了……」
「真的？」風奪雲半閉的眼皮掩蓋住了那過分耀眼的光芒。
「當然是真的！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魂，我永遠都不要離開你！」華飛雪喃喃訴說著誓言。「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那麼喜歡你，可是……你不要死好下好？求求你……」
「你……不再生我的氣？」垂死的人幽幽地問道。
「絕不！」華飛雪差點沒發誓。
「你真的……很喜歡我？」垂死的人繼續追問。
「真的！」而且不只是很喜歡而已。她早就不只是很喜歡他而已了！
「好，那我不死。」風奪雲突地起身，將哭得驚天動地的她納入懷中，柔柔地安撫。
慢著！現在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華飛雪的視線橫向剛剛那躺在地上，明明一副快死的樣子，現在卻強而有力地摟緊她的男人。
「你——」她飛快地掄著粉拳，重重地從他的頭上捶去。「風奪雲，你居然詐死騙我！」
惡劣的大色魔！現在還抱著她，分明是想偷吃她豆腐！
「我沒有詐死。」風奪雲還有理由。「這是你喜歡我的心感動了上天，弛下讓我死！」
「聽到他說出她喜歡他，她的小臉驀地染上徘紅的色澤。詐死就已經夠惡劣了，他居然更惡劣地騙取她的心意！
「你去死好了啦！」華飛雪再度重捶他一拳。風奪雲陡地重咳出聲，她又緊張兮兮地偎向他。
「你有沒有——」算了，他一定是騙她的！「我這一輩子都不要理你了，大騙子！」
華飛雪氣急敗壞像風火輪一般地卷著跑，而風奪雲正起身準備去解決「家務事」時，身旁突然有個人拍了他的肩膀。
「快去吧！你再不去的話，那娃兒可是會一輩子不理你啊！」朱棣微笑著。
一想到以後可能有個漂亮的小孫侄女，他就更樂了！ |
匿名
發表於 2015-9-25 00:08: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