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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宣萱]霸王絕戀(霸主的女人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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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25 00:10:22 |倒序瀏覽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5-9-25 00:16 編輯

霸王絕戀(霸主的女人之二)作者:宣萱

大明皇朝的公主又要和親下嫁啦!
按照『規矩』,和親應該是大肆鋪張、風風光光
可輪到她頭上,就成了遮遮掩掩、躲躲藏藏
人家和親是一路平平安安、順順當當
她就那麼倒楣,半路還會遇上有人行搶!
一路驚心動魄好不容易到了番邦
才準備當喜氣洋洋的新嫁娘
新郎竟突然把命喪,逼得她立馬『轉嫁』新番王!
她對這新夫婿是越看越不爽,認定他惡膽比天大
毒殺、囚禁樣樣上,只為當上新番王!
她『替天行道、見義勇為』逼他將犯人放
沒想到自己一條小命反而被人家捏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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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25 00:10:45
楔子

  史上記載著,永樂皇帝朱棣有五名公主。

  然而,那不過是後來的紀錄罷了。

  相傳永樂皇帝朱棣其實還有其他未曾記錄於帝王家譜上的公主,而之所以未被記上姓名,是因為朱棣的私心。

  因為太過疼愛女兒,也因為太過在意政事,他手中御筆一揮,刪去了史官記下的姓名。

  其中一個被刪去的公主,有著很美的名字。

  朱棣喚她,盈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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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25 00:11:11
第一章

  大明皇朝的公主要和親了!

  由於近來邊疆韃靼和瓦剌突擾嚴重,永樂帝朱棣防不勝防,因而想出了以大明公主與韃靼首領和親之計,以收攏韃靼人心,並牽制瓦剌。

  為免有損大明的顯盛國威,因而此舉秘密進行,大明皇朝的百姓均被蒙在鼓裡,沒有人知道此事。

  永樂皇帝為了護送公主和親,所派出浩蕩盛大的隊伍在廣大草原間排成一條蜿蜒的長龍,直往天的盡頭行去。在一般人的眼中,只會納悶誰家的商旅如此浩大,卻難以聯想到這長若巨龍的隊伍其實暗藏玄機。

  「公主,要不要下來歇一歇?」

  一行人在淙淙綠水分停下,在公主馬車的簾前出聲詢問的,是此次的領隊將軍朱玄機。

  「好。」朱盈羅纖纖素手掀開了帝幕,由傳女引她步下馬車。「將軍,本宮有事同你商量。」

  「是,公主。」朱玄機深深望了朱盈羅一眼,令一幹護衛待女全在一旁休息等著,自己則與朱盈羅閃至一旁。

  「累不累?」朱盈羅確定下人再也聽不到她的聲音,旋即擔憂地望向朱玄機。

  「我的身子骨是練過的,你用不著操心。」朱玄機微微一笑。「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的,你還不明了嗎?」

  「可是,這樣的長途跋涉畢竟又不一樣啊!」

  朱盈羅輕聲嘆道:「我應該要父皇別讓你跟著一塊兒來的。」

  「讓別人保護你,我可不放心。」朱玄機又是一笑。「盈羅,你與我是怎樣的緊密相連,你應當知曉。」

  「可是……」朱盈羅啟唇輕嘆。

  「沒什麼好可是的。」朱玄機搖頭微笑,示意她別再說下去。「與你相較,我又算得了什麼?這次應該是我——」

  朱盈羅飛快想捂住朱玄機的嘴,思及不妥又放下已經舉起的手。「別泄漏了身分。」她不放心地叮囑道。

  「這四周又沒有人聽得到。」朱玄機唇泛著淺淺的微笑,閃亮的眸子隨著話語環顧了周圍,再度回視朱盈羅時,黑眸中竟透出嚴肅。

  「有異聲!公主,上車。」朱玄機話語一完,立刻不由分說地抄起朱盈羅,將她送人馬車之中。

  「將軍!」感覺到地表有著不尋常的劇烈震動,朱盈羅不放心地探頭出來一望,看見一團煙霧正朝他們飛快襲來。

  是打劫或是風聲走漏,以致有人要來破壞這次的和親?她才瞧這麼一眼,粉色容顏立刻化為慘白。

  「別出來!」朱玄機厲聲喊道,將朱盈羅的螓首給推回簾後。「來人哪,護好公主!」

  屏息靜氣地待在馬車之中,聽著愈來愈近的轟然巨響,朱盈羅只能在心中暗自禱告這次的和親千萬別因此而受阻。

  不消片刻,刀槍交錯的聲響已起,外頭顯然打得正為激烈。朱盈羅心急如焚地想探頭出去看個清楚,卻又硬生生按捺下來。

  全然不會武功的她,沒有辦法給任何人實質的援助!

  此念頭一起,她所乘的馬車之頂突地凌空飛下一人,車頂應聲而毀,那人順利地襲向她。

  「啊——」朱盈羅無法克制地出聲驚叫,感覺自身為來人所摟緊,她下意識地扭動著全身,不斷地掙扎著。

  「盈羅!」情況危急,朱玄機心慌地忘了要稱呼她的稱號,追著那攫走朱盈羅的黑衣男子,不斷地向他出招。「放開她!」

  那男人顯然有一身絕佳的武功,雖然懷中已經摟了個蠕動不休的朱盈羅,還是能夠從容地接下朱玄機的攻擊。

  「要我放開她?」男子邪氣一笑,銀色的瞳眸在烈日下亮得驚人。「得要更有價值的東西來換才行。」

  「廢話少說!」朱玄機既要不傷害到朱盈羅,又要迫使那男人放開她,所能使的招式自是有限。

  「如果能拿你來換,那要我放開她,倒也未嘗不可。」男子銀色的亮眸中閃著某種了悟的神采。

  「不行!」朱盈羅聞言驚呼,手腳更為奮力地想要掙脫男人的束縛。

  「看來你非常的緊張。」男子在應付朱玄機的同時,還能游刃有餘地回著朱盈羅的話語。「怎麼,這位護衛的命比你這位公主還重要不成?」

  朱盈羅的掙扎明顯緩了一拍。這男子洞悉了些什麼?「小心!」她回過神來,看見男子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條鞭子。

  朱盈羅這話出時已晚,男子手中的鞭子已在此時以凌厲的姿態一把勾下朱玄機的頭巾。

  剎那間,烏黑有絲如飛瀑般傾瀉而下。

  若不是因為現場正廝殺成一團,發現朱玄機真實性別的人,絕對不會只有劫持朱盈羅的男子。

  「你——」朱玄機的面容立刻化至修自。「把公主還來!」強自壓下不定的心魂,朱玄機襲近男人的身畔。

  「不——」朱盈羅心焦地喊道。「別靠近!」

  朱盈羅的話再度嫌遲,男人的鞭子在此時毫不留情地卷起朱玄機的身子,朱玄機不甘示弱,利鋒一出立刻準備砍了男人的鞭子。

  不料男人的鞭子非但未斷,反而是朱玄機的劍應聲斷成兩截,連人也連帶被卷至男人的懷中。

  「喔?有搶劫啊?」不知何時竄出另一個有綠色眸子的男人,笑睨著眼前的一切。「看來我不英雄救美不行!」

  他話語說得輕鬆簡單,招式卻一點也不含糊。擄住兩個女子的銀眸男人已然受限,自然難以招架。

  一轉瞬,朱盈羅已改受困在他的懷裡。

  「撤!」銀眸男子冷冷一笑,摟著朱玄機,帶著屬下迅捷離開已經被他們弄得凌亂至極的地方。

  「玄機!」朱盈羅緊張地看著那就要消失在她面前的朱玄機。「你可以救她!快!救救她!」她捉緊了眼前男子的衣襟,哀求道。

  「沒辦法的。」綠眸男子緩緩搖頭,扯唇後淡笑。「那個有著銀色眸子的男人是誰,你不知道嗎?」

  「該不會是……一朱盈羅慘白著一張俏顏,輕喘著。

  這世間上有銀色陣子的男人已經絕少,又要有那樣絕佳功夫,且看來儼然又是領袖的,在她印像之中唯有一人——

  瓦剌的首領,烈戢!

  「沒錯,他是烈戢。」綠眸男子微微一笑。

  「或許我得拿命去搏,才能換回方才那個人。但她如何能有你這種價值?」

  「她怎麼會沒有?她也是……」朱盈羅話到唇邊,硬是止住。「這位公於,謝謝你以身相救。」她僵硬著身子,退出男人的摟抱。

  「救了公主,有什麼回報嗎?」男子唇邊勾起邪魅的笑容,湛綠的眸子牢牢地鎖著她的。

  「你想要什麼賞賜?」朱盈羅望了望他,又看了看那一車車的綾羅綢緞。「我什麼都可以賞給你。」

  「是嗎?」男子唇畔的笑意更深,彷彿帶著什麼期盼。「我想要你以身相許。我親愛的公主。」

  朱盈羅狠狠抽了一口氣,臉色頓時刷白。

  「放肆!」他知道他正在跟誰說話嗎?她可是大明的公主!

  「放肆?」男子邪邪笑著,顯然是在玩味她的話。

  朱盈羅斜眼睨他,正打算對他置之不理時,已然被他納人他的懷中,嬌顏幾乎緊緊貼著他的俊容。

  「這才叫真正的放肆!」男子的氣息吹拂在她容顏上,語聲一落,他的唇冷不防地壓覆上她的。

  朱盈羅愕然一驚,想要掙扎退開,他男人的蠻力已然將她鉗制得太過牢固,她使盡氣力的抗拒,只是惹得他將她接得更緊,兩個人更密不可分。

  男子的唇有著熾火般的溫度,在她顫抖的絳唇輕描慢繪,迫得她承受不住那燙人的炙熱,微張楓紅唇瓣想要呼吸,而他火燙的舌就在此時溜人她香軟的唇中,肆無忌憚地捕捉著他所能得到的一切。

  他的吻瘋狂而霸道,毫不保留地奪取她口中芳香馥郁的甜蜜,糾纏著她已然迷離的神魂,讓她的嬌軀癱軟在他的索吻之中,只能下意識地依附著他。

  「救公主——」

  男子在聽到朱盈羅屬下的叫嚷聲之後,意猶未盡地放開她,深綠色的眸中依然燒著未熄的火炬。

  「放肆!「朱盈羅早已喪失了理智,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但她所以為的使盡氣力,到他的頰上時,卻只是輕微的響聲罷了。

  「吻是需要花力氣的,你不知道嗎?」男子唇邊亮著玩味的笑容,睇視著錯愕的朱盈羅。她芙頰有著火染似的排紅,為原就已經絕美的她又多添了一股野艷。

  「你——」朱盈羅看著護衛已然從身後將他擒住,而他仍舊擺著不痛不癢的表情。「放開他!你們捉不住他的!」他的武功,她早見識過了!

  「公主,你倒還滿客氣的。」男子微微拍了拍衣袖,對她笑了笑。

  「你快走!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方才的輕薄,我就不與你計較。」朱盈羅恨恨地瞅視著眼前無禮的男子。

  「喔?原來大明的公主是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男子淡淡嘲弄著。「這我倒是見識到了!」

  朱盈羅冷哼了一聲,要自己別與這黑髮綠眸的野蠻人計較那麼多。

  「看來你真的很不想要我留下。」男子淺淺勾唇而笑。「那我不走似乎就太不夠意思了。」

  「請快走,恕不送。」身為大明公主,她從來沒有這麼失態過,但對這位男子,她惟一能有的態度,只有冷淡。

  「你巴不得要我走,難不成你正要去嫁人嗎?」男子仍立在當場,動也不動地凝視著她。

  「或許,我該說和親?」他的綠眸中閃爍著知悉一切的光芒。

  朱盈羅暗自壓下心中的震愕。這男人究竟知道多少?「這一切都與你無關!」她冷傲而淡漠地響應。

  「與我無關?」男子極其緩慢地搖了搖頭。「不會與我無關的。」

  朱盈羅挑高了秀眉。「你這話什麼意思?」

  「總有一天,我會向你拿回屬於我的報酬。你等著吧,公主。」男子丟給她一個魔魅的笑容,隨即尋到他的馬匹,翻身上馬,毫不留戀地策馬飛奔。

  朱盈羅望著他瀟灑離去的背影,卻掩不住心中的驚懼。他的話太有震撼力,似乎真的在暗示著某種驚人的奪取……

  不!今日發生的一切已經夠多!她已經失去了玄機,沒有辦法再失去更多,她一定要完成這次和親的使命才行。

  至於方才那個綠眸男子的話語,只不過是一場夢魘而已,她這一輩子哪可能和他再有所交集?

  是的,只不過是一場夢魘罷了,只要遺忘了就沒事了。沒事的……

  ◎             ◎             ◎  

  到了漠北,以草原為主的風貌,逐水草而居的生活,這是一個狂放而野蠻的國都,與中原大不相同。

  「可汗。」朱盈羅徐徐進了氈包,對坐在案前的束兒帖盈盈拜倒。大婚舉行之後,她就將是他的妻子了。她忍不住抬眸偷瞧束兒帖的模樣。

  束兒帖的模樣一如她之前所知悉,已是一個發白年高的老者,眉宇間帶著慈愛卻不失成嚴之氣,想來應該會恪守他與父皇的約定才是。

  「快起來。」束兒帖望著眼前的纖纖佳人,眸中透出一種難解的憐愛和不捨。「你怎麼會願意來嫁我這年歲已高的老人呢?」

  朱盈羅堅定地凝視著束兒帖,以再確定不過的姿態說道:「只要能夠求得天下百姓的平安喜樂,盈羅個人的姻緣又算得了什麼?況且可汗看來是講道理在仁愛之輩,值得盈羅托付終身。」

  「你是個好眼力的孩子。只是在我們韃靼,並非人人都像本王一樣。」束兒帖重嘆一口氣。「殘酷凶暴的人……」他止住了話。

  「可汗的意思是?」朱盈羅以疑惑的目光注視著束兒帖。他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卻欲言又止。

  束兒帖起身步至案前,牽過朱盈羅的柔荑,以長者的姿態握著她的玉手。「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我只求你一件事。」

  「可汗?」朱盈羅極端納悶。

  他想要求她什麼?綾羅綢緞?珍貴藥材?

  不,這些她都已經在嫁妝中帶過來了,可汗求她這些做什麼?難不成嫌不夠?

  「既然過來我們韃靼,你就是我們的人了。不論發生什麼事,你都得為我們撐下去,好嗎?」束兒帖以懇求的目光瞅著她。

  「那是當然。」朱盈羅頷首,不解為什麼束兒帖要特地強調這件事。

  束兒帖深吸一口氣。「就算是我身亡?」

  「可汗不會死的。」朱盈羅飛快說道。束兒帖雖然看起來年歲已高,又略見疲態,但是身於骨看來還算硬朗。

  束兒帖微笑地搖了搖頭。「人都會死的,不過早晚而已。雖然我不想死,但是人心難測……你可知道若是我身亡,你會遭受什麼樣的待遇嗎?」

  朱盈羅微微頷首。「父死於繼,兄終弟及。可汗有子,若可汗之子即位,盈羅必須成為可汗之子的妻子。」

  「你不怕?」束兒帖望著一臉平靜的朱盈羅。她似乎對此沒有任何的畏懼。但是這明明是與漢禮不合的啊!

  朱盈羅微微搖頭,水亮的眸中沒有絲毫的懼色。「人境隨俗,盈羅若是懼之,何必前來和親?」

  「好!」束兒帖佩眼她的勇氣和智能。「雖然此次的和親沒有公開,但是我還是會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

  「婚禮的大小倒是其次,百姓的和平安樂才重要。」朱盈羅的絳唇微勾成一彎淺笑。「何必一定要給我一個盛大的婚禮?」

  「因為你值得。」

  上身著喜氣洋洋的大紅袍衫,領袖口均滾上少見的赤貂毛,下身襯以一件大紅棉裙,編好垂下的烏絲插綴著粉艷的珊瑚和瑩白的珍珠為飾,姣好的素顏裹上淡粉的色澤,朱盈羅在侍女的巧手之下綻放出明艷照人的光彩。

  朱盈羅正想跨步出帳時,突然莽莽撞撞地衝進一個傳女。「公主!」還沒有嫁給束兒帖之前,她仍是被稱為公主。

  朱盈羅納悶地望向來人,柳眉微挑。「什麼事趕得那麼急?時辰不是還沒有到嗎?」

  「可汗駕崩了!戎焰已在剛剛正式即位為新的可汗!」侍女著急地說道。「婚禮取消了!」

  朱盈羅粉顏霎時泛白。「什麼?」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她根本沒有料到會有這種事發生!

  「這是真的!奴婢剛剛也不相信,可是……戎焰確實已經在方才即位了!」侍女向朱盈羅證實道。

  「好端端的,可汗怎麼會死?」朱盈羅連忙快步奔出旃帳,內心仍不敢相信那位看來慈愛的老者真的會死去。「還有,為什麼是戎焰即位?」據她所知,戎焰在韃靼的地位不過只是如同宰相而已。可汗明明還有兒子啊!

  「這……」侍女隨行在她身後,欲言又止。

  朱盈羅凜然回首,水眸中透出高貴不可欺的光芒。「有什麼話,別瞞我!」

  侍女抵不過她眸中那迫人的精光,吞吞吐吐地說道:「奴婢聽其他女侍私下相傳,可汗他……他是被毒死的!還有,可汗的長於已經被戎焰……不,是新可汗給關起來了!」

  朱盈羅原就泛白的臉色變得更為沉重。「這麼說……」束兒帖的死不是偶然!戎焰分明是有計劃的叛變在位!「快帶我去找戎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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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25 00:11:39
第二章

  是他,那個綠眸男子!薄鷹勾著邪情冷魅的笑,綠眸射出追人懾魂的光彩,供美的容顏在此時看起來宛若最邪惡的神祗——這綠眸男子居然就是戎焰!

  「公主,我來拿回屬於我的報酬了。」笑容在戎焰唇邊擴散,但是那笑意並未傳到戎焰冰綠色的眸中。

  「你——」朱盈羅狠狠瞪視著他,努力地在腦中搜尋可以指責他的字眼,卻發現任何罵人的話語都遠不及他的罪惡。

  「公主也有詞窮的時候?」戎焰一步步地逼近她,薄唇吐露著譏諷的字句。

  「你想做什麼?」朱盈羅努力地克制著血液中不斷上升的恐懼,命令自己不能因為他的迫近而卻步。

  「你以為我要做什麼?」戎焰談笑著,長指勾起她瑩玉小巧的下顎。「我花了那麼多力氣將所有一切奪取而來,你以為我最想要的是什麼?」

  朱盈羅編貝般的玉齒緊咬著嬌色的唇,幾乎要把她最柔嫩的唇瓣給咬出血痕來。她瑩亮的星眸凝視著他,差點要為他語中的深意而驚叫出聲。

  「你。」戎焰綠眸中焚燃著某種男性對女性是瘋狂的炙火。「我最想要的,就是你。只有你。」

  他的長指滑過她柔嫩的臉頰,動作之緩慢,不知該稱之為品嘗或是凌遲。「為了你,我可以不顧一切!」他眸中燒灼的冷火讓朱盈羅忍不住顫抖。

  「放開手!」她伸起纖蔥玉手,打算揮落他大掌,不料卻反而被他摟在懷中。

  「放開我!」朱盈羅奮力地掙扎著,卻無論如何都被他給牢牢掌握,他的手臂和身軀有如最堅固的鐵鏈和牢寵,將她完全屈困在他的懷裡。

  「別再做無謂的掙扎了。」戎焰唇邊噙著冷然的笑意。「你再怎麼掙扎,都沒有人會來救你的。」他微微俯身,綠色的瞳眸離她更近,彷彿要將她無助的掙扎看得更為清晰。

  朱盈羅倔氣地瞪視著他,不想因為自己正在他懷中,且尚未能逃離而低頭。「別以我之名為你的罪惡找理由!我的父皇會來救我的!」

  「是嗎?」戎焰唇噙冷笑,毫不留情地質疑道。「你不過是你父是手裡的一顆棋子罷了!你以為你父皇重的究竟是百姓的和平,還是一個你?」

  朱盈羅仰首直視他諷刺的冰綠色瞳眸。「我與百姓的和平比起來,原來就是百姓來得重要!」

  「那你就只能是我的了。」戎焰的綠眸中除了霸氣與狂妄之外,還有更多她不解的情緒。

  「你要拿我來威脅我父皇?」朱盈羅思及他的意圖,亮眸倏地瞪圓,無法克制地倒抽一口氣。

  「我不會那麼惡劣的。」戎焰欣賞著她如受驚免於般的舉動。「如果你不逃,我保證邊疆會相安無事。」

  「你……」朱盈羅嬌軀一僵,秋眸流露出無法置信的恐懼。「你沒有人性!」她更賣力地想要逃出他的懷抱。

  戎焰收緊了懷抱,讓她壓根動彈不得。「都已經知道我沒有人性了,還想逃?別試圖挑戰我,我不會讓你走的!」

  「禽獸!」感受他話中的狂霸,朱盈羅雖然不敢再有一絲一毫的掙扎,眸子卻仍狠狠瞪著他。

  「或許你可以說是禽獸不如。」戎焰以最致命的微笑建議著。「而你,將得力欠連一個連禽獸都不如的人恩情而奉上自己!」

  「若是我早知道這一切,我寧可你當時沒有救我廣朱盈羅冷笑道。「你與那冷酷無情的烈戢有什麼分別?落人誰的手中,還不都是一樣!」

  「怎麼會沒有分別?」戎焰談笑著,修長的食指滑弄著她凝脂似的煩膚。「我的目標是你,而他的目標是你姊姊,朱璇璣!」

  「你知道?」朱盈羅的小臉倏地刷白。

  「你以為你們這種小把戲能騙過多少人?你們生得太過相似,只要有懷疑,再去仔細調查,有何事難得倒人?皇宮中怎有永遠的秘密?」戎焰淺笑著,冰綠色的眸中透著洞悉一切的自負。

  「那烈戢他……」朱盈羅一想到朱璇璣的處境,心就擰了起來。他都能知道關於她們兩個人的關係了,烈戢又怎會不知?若是烈戢知道了,那璇璣的下場會是如何?

  「他不幹我的事。」戎焰的臉上有著不關己事的漠然。

  「璇璣她……」朱盈羅急欲知道更多的消息。

  「朱璇璣也不幹我的事。」戎焰無情地笑了。「我要的只有你,朱盈羅。」

  他的話語宛若魔咒般縈繞在她耳畔,轟得她四肢發軟,頭暈目眩。「你一定知道的!你一定知道璇璣現在如何的,對不對?」她激動地揪著他的衣袖,發了狂似的想知道有關朱璇璣的消息。

  「你都自身難保了,還顧得著她?」戎焰嗤笑道。「好一個姊妹情深哪!」他冰綠色的眸中有著全然的譏諷。

  朱盈羅被他的話一激,迅速恢復平靜。「你不知道她的事就算了,我自己會查出來!」

  「查?」戎焰應聲而笑。「怎麼查?你連這裡都走不出去了,你怎麼去查?別說傻話了,我親愛的公主。」

  朱盈羅愕然無語,只因她現在的確是處於絕對無助的境地。「放我走,我得去找璇璣!」

  「你這是在求我嗎?」戎焰唇畔漾著淺淡卻危險的笑容。「若你是在求我,我想我應該要很榮幸才是。只不過你可能還不知道,我不會允許我的女人在與我相擁時,腦中淨是別人!」

  「我不是你的女人!」朱盈羅傲然抬眸,又一次想逃出他的懷抱。

  「就快要是了。」戎焰唇咧冷笑,輕而易舉地將她收攏在他的健臂之中。

  「放開我!」朱盈羅鍥而不捨地繼續掙扎,卻依然受困在他鎖得死緊的懷抱中。「該死!」

  「放開你?你可知道,外面已經有一群男人等著搶奪你!」戎焰淡淡一笑,笑中有種勾人的魅惑。「我怎麼捨得把你送給別人?」

  「我寧願被一堆男人搶奪,也不用被你這禽獸不如的人凌辱!」朱盈羅水眸中激射出對他的不屑。

  戎焰冰綠色的眸子變得深沉無比,全身的力量陡地收縮,彷彿正在壓抑按捺些什麼。「是嗎?你寧願當個眾人踐踏的妓女,也不願意當我的女人?」

  朱盈羅倔然回嘴,「沒有人會比禽獸不如的人更可怕!」

  「是嗎?」戎焰語揚質疑,話聲中有一種她聽辨不出的情緒正在爆發。「這你可錯了。當我的女人絕對會比當眾人踐踏的妓女快樂得多!」

  「別說得那麼好聽!當你的女人,不也是妓女?只不過是被你一個人踐踏罷了!」朱盈羅冷冷諷刺道。

  「相信我,我萬分不願意踐踏你!」戎焰薄唇扯揚出似笑非笑的弧度,宣誓的氣息全吹拂在她精致的小臉上。

  朱盈羅瞪視著他,扯唇冷笑。「你的保證要是能聽的話,太陽恐怕都會打西邊出來了!」

  「你又錯了。」戎焰唇邊的笑容像黑夜掩蓋白晝般地擴散著。「我確實萬分不願意踐踏你,我要做的,不過就是貫穿你而已。」

  朱盈羅因為他再明白不過的暗示而驚險,直覺地向後進去,無奈人在他的懷抱,她再如何躲進,都只是讓他的鐵臂束得更緊,讓她與他更為密合。

  「別動。」戎焰挑逗地在她耳畔吐著溫熱輕暖的氣息,大掌開始褪去她那身紅艷的袍衫。

  「別碰我!」朱盈羅依然使勁地掙扎著。雖然他僅只是觸碰到她的衣衫,但是她幾乎已能感受到他那威脅的燙人體溫。

  「你要我別碰你?」戎焰冷笑著。「這是我聽過最天真的告誡!」大掌一掀,紅色袍衫已落地。

  「別碰我!」袍衫的翩然落地讓朱盈羅驚慌不已,無視於他的冷嘲,仍使勁地扭動不休。

  「別動。」戎焰警告性地說道,大掌仍剝著她的衣裳。「否則我不能保證你的衣服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嘶——」

  他的話說得已然太遲,朱盈羅的掙扎與他的力道較勁之下,終於讓她的中衣碎開一道裂痕,已然可見她的褻衣。

  「不是叫你別動嗎?」戎焰輕輕地撫著她因為掙動驚喘而緋紅的臉頰,笑容中有著罰懲之意。

  朱盈羅憤憤不平地直視著他,不願被他撫摸,偏頭咬下他的手掌,在他的掌心咬下一彎齒痕。

  戎焰冰綠色履眸中有著冷火在躍動。「你在我身上烙下了痕跡,我不好好報答你,似乎極為過意不去。」

  他扯唇淡笑,大掌不再溫文徐緩,微微使力,她那猶穿在身上的破碎中衣就已飛離她的嬌軀,連她的長裙也一並離身,飛落於地。

  朱盈羅盡力地想保持她身為公主的絕然驕傲,但在衣衫幾乎被褪盡的同時,她壓根無法不顫抖。

  「別再碰我!」朱盈羅急欲遮掩自己裸露出來的肌膚,卻發現她此刻裸露的遠比被包裹住的還多,而她的雙手受制於他,更是無法有所行動。

  「你再碰我的話,我的父皇不會輕易饒你的!」

  「是嗎?我想,你父皇會很樂意把你許給我,以維護兩方的和平的!」

  她幾乎已經是未著寸縷地立在他的面前了。

  朱盈羅狠狠一咬牙。「我會稟報父是我在這裡所受的凌辱,他總會有辦法的!」

  「那時候你已經是我的人了。」戎焰扯去她那薄如蟬翼的褻褲,呈現出她全然課程的姣好。

  「公主,你不覺得到那時已經太遲了嗎?或許你到那時已經愛上我所賜予你的一切也說不定!」

  「我只會愈來愈恨你!」朱盈羅憤憤地瞪視著他,努力地維持自己的尊嚴,要自己別再顫抖。

  「那我們就來試試如何?」戎焰放開她,開始除去自己身上的衣服。「公主,若是想逃,就趁現在!」他好心地提議。

  「你以為我不敢逃?」朱盈羅瞥見炕上所鋪的大張皮毛,立刻毫不遲疑地裹上自己仍舊輕顫的身軀。

  她的腳步尚未跨出,他就已經將她摟個正著,那柔軟的皮毛已經被他扔至地上,而他則與她緊密地貼合著。

  「我當然不會以為你不敢逃。」戎焰綠色的瞳眸閃爍著似笑非笑的光芒。「只不過你怎麼會以為,你真的逃得出我的手裡?」

  朱盈羅憤然抬眸。「總會有那麼一天的!」

  戎焰唇泛冷笑。「除非我放手。」他將她推倒在溫軟的名貴皮毛之上。「然而,我永遠不會放手的。」

  忍住差點脫口而出的驚喘,朱盈羅以殘存的驕傲瞪視著他,意外地發現他冰綠色的眸中除了狂妄與堅定之外,還有更多她無法理解的情緒融在其中,就像是他已經等待她一輩子,再也無法放手一般。

  她詫然搖頭,不敢相信自己怎麼會從他的眼神裡讀到這樣的意緒。「你不放手,我總有一天會砍了它!」

  她無法阻止如此血腥的話從自己的口中竄出,只因為他帶給她的壓迫感著實太大,他那雙綠色的眸子,尤其復雜難解。

  戎焰的唇含住她珠圓玉潤的耳垂,微微一吮,又將其放開,在她耳邊吹拂著撩人的熱氣。

  「就怕你到時候會求我別走。」

  「絕不可能!」朱盈羅偏頭想拒絕他如此親昵的擾人氣息,不料他的熱唇卻借此游移而下,向下攫奪她柔軟芳香的唇瓣,在其上烙印下專屬於他的男子氣息,意欲竄入她滑軟的絳唇內。

  朱盈羅緊緊閉著菱唇,不讓他的滑舌溜人她香甜的檀口之中。戎焰並不強迫,微微一笑,仍是執意挑逗著她。

  朱盈羅因為他突如其來的進襲而驚喘著,而他的唇舌則在她發出喘息聲的同時,攻佔了她甜軟的唇。

  她霎時由驕傲的孔雀變成軟弱的羔羊,只能由他律意宰制,在他唇舌的靈巧糾纏之下垂死翻騰著。

  他冰綠色的眸子閃爍著勝利的光芒,在吻得她嬌喘不休之後,唇舌往下滑落至她白皙無瑕的頸項,在其上輕啃慢噬。「放棄那些你自以為會成功地抗拒逃躲吧!我遠比你所想的更為了解你。」

  「別那麼自以為是。」朱盈羅努力忽視他炙熱逼人的唇觸,克制著自己別吟出那銷魂的嚷聲。

  戎焰滿意地愛撫著她光裸的背脊,感受到她最激狂地顫抖。「忘了告訴你,大婚之典仍會舉行,只不過延期罷了。在那之後,你將會是我的後。」

  「不——」朱盈羅已經找不出字眼能夠形容自己此刻的心增。全身都被包裹在他邪惡的氣息之下,她只覺得昏眩。「我寧可當眾人的奴隸,也不用意當你的後!」

  她的胸口因為太過激動而劇烈地起伏,而每一次高低,都與他緊緊熨合,讓她一次又一次地感覺到他肌肉的健碩。

  「而我,絕不允許這樣的情形發生!」戎格只手握住她白皙軟嫩的柔荑。「若是有誰讓這雙手變得粗糙不堪,我就廢了那個人的手!」

  「若是我自己將這雙手弄得粗糙不已呢?」朱盈羅想抽回小手,他卻緊握不放。不但如此,他的手還領著她的,感受他身上糾結強健的肌膚。

  戎焰扯唇淺笑,冰綠色的眸中透著邪冷的氣息。「那我就廢了世人的手!」他的語聲猖狂而堅定,薄唇隨後貼上她香甜的唇,在其上磨蹭。

  朱盈羅禁不住抽了一口氣。「禽獸!」

  他的滑舌在她絳唇啟開的此刻又侵人了她的芳口之中。

  她使盡力氣不讓神智趨於迷離,雖然她嬌軀早已著火,正期待著某種足以滅頂的歡愉,但是她的心仍是極端恨他的。

  「你如果敢傷害你自己,我會叫全天下的人陪你一塊兒受苦!」戎焰的眸中透出警告。

  雖然喘息不定,驕傲的朱盈羅仍舊沒有屈服於他。「禽獸,你總有一天會得到報應的!」

  「我不在乎。」他趴伏在她高起的胸口。淡淡地笑了,笑聲傳到了她跳得急促的心,她幾乎因此而更強烈地顫抖。「我惟一在乎的,只有你。」

  「我恨你」!朱盈羅心裡泛著絕望的恨意。

  「我要的不會只有你的身子。」他柔聲在她耳畔說道。

  朱盈羅睜大水霧雙眸,凝視著他那雙正在她眸前的眼。「除了我的身於,你只會得到我的恨。」

  「是嗎?」戎焰唇邊勾起質疑的笑。

  原始狂野的情欲在兩人之間奔騰著,纏亂的肢體只見瘋狂的痕跡,所有其他的意緒此時都已經變得不再重要。

  「放開我!別碰我!」在他終於結束了所有的渴求,將她摟在懷中時,她失魂地低嚷著。

  戎焰沒有回答她的話語。輕輕地在她的絳唇印上一吻,他冰綠色的眸子深遂而難解,將她摟擁在懷中,仍是不肯放手。

  她再也沒有力氣推拒他,只能漠然地出神,微微驚愕地發覺這旃帳的中心是空的,可以直望天空。今天的夜,沒有月光、沒有星子,只有全然的黑暗,不知是在嘲笑或是在吊慰她今日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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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父皇不知道她真正的處境,來出要她嫁予戎焰為後。身邊全是他的人,她沒有任何管道能聯系到父皇,只能暫時委屈著,期待有一日可以逃走,尋到人帶口信給她的父皇,要父是想辦法處理此事。

  時間過得很快,今日又是封後大典,她照樣被換上大紅袍衫、大紅長裙,與那日並無不同。然而,一切卻都已更迭了……她突然希望此時此刻能夠再有人扳倒他的政權,結束這一切。

  但是這並沒有發生,她仍是被迎到了廣場上。

  廣場四周圍滿了人,黑壓壓的一片,正期待著看見他們的新王所封的新後。她由廣場的外圍被女侍和護衛保護曹,往廣場的最前方行去。一路行來,韃靼的子民皆好奇地望著她,有人對她露出疑惑,有人對她漾出笑容。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這條路非常的長,所有的人民似乎都等待著她,也等待著狂歡。

  最末,她終於行到了戎焰的身旁。

  戎焰站起了身子,所有的喧鬧隨即止住。她微帶詫異地看著他,也看著韃靼的子民,看著他們崇敬尊重他的目光。不能否認,他的確具有王者的威嚴與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那王者之風甚至更甚她的父皇。

  戎焰伸手牽過她素白柔荑,將她摟擁在懷中,以蒙古話向所有的子民宣告她是他的後。

  所有的人民開始歡呼,向兩人跪拜。她訝異地看著這些人民,知道他們是誠心地接受他們,祝福這一切。

  朱盈羅難以理解,他們雖然不知道束兒帖是被毒死的,但他們難道不知道束兒帖還有兒子嗎?怎麼會如此愛戴他?

  戎焰顯然讀出了她的思緒,摟她人座,扯唇微笑。「在我們的世界裡,只要有能力,就是一切。」

  她緊咬著唇,沒有作聲地望向前方。此時巫師正出來見證及祈福,身著彩衣的巫師捧了個金屬器皿到他和她的面前來,他將食指放人唇中一咬,艷色血滴便落人了器皿之中。

  器皿轉到了她的面前,她正遲疑著是否要將自己的手指咬破時,巫師遞上了一根長什,她沒有多想,便刺破了自己的柔柔荑滴出了血珠,和他的混在一起,難以分辨出究竟是誰的血。

  巫師將酒倒人那金屬器皿之中,又將器皿內的液體倒人他們兩人面前的酒杯裡,她看著他一口氣喝下了那一小杯酒。

  而她則遲疑著,不知道自己是否該喝下那混有血的液體。此時,耳邊傳來他的輕笑。「喝吧,你不是期待著啃我的肉、飲我的血嗎?」

  朱盈羅瞪向他那雙冰綠色的笑眸,一動也不動,不願有所響應,兩人瞬時僵持不下。剎那間,百姓的呼聲已經沸騰,每個人都在期待她喝下酒。

  冷不防的,戎焰摟她人懷,她頓時驚呼,他卻已經喝下了她的那杯酒,隨後將酒輾轉吻人她口中。

  他男性的力量極為強大,嬌弱的她全然抗拒不得,只能昏眩地承受他那帶著酒汁的熱吻。

  酒既辣又嗆,還帶著血的鹹腥,她幾乎要因此而狂咳,然而他的吻卻又猛烈醇厚,讓她沉醉在四人的熱吻之中。

  「怎樣,我的血味道好嗎?」戎焰放開了她,在她耳邊輕噸。

  她沒有回答,只是靜視著前方。

  韃靼的百姓狂歡鼓舞著,聲音響徹雲霄。巫師喃喃地說了一長串析福的話,聽在她的耳裡,只覺得像最諷刺的咒語。

  巫師退下之後,歌舞表演開始,各地送來的獻禮也一件件地呈上戎焰和她面前,慶賀他們的婚禮。

  她無心觀看,只能想著這荒謬的一切——一個救了她的男人竟然會因為想得到她而弒君囚少主?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何處蠱惑了他,只知道她不能原諒他這樣的罪惡!

  「這是瓦剌國主特地獻上的大禮!」

  聽到瓦剌的字眼,她頓時想到了璇璣,連忙抬起頭來望向前方,心中盤算著或許等會兒可以找到人探問璇璣的消息。

  身著紅衣的男女跳著情人之間的舞步,那和大明皇宮內所能看到的旖旎南方舞蹈全然不同,別有豪邁男女談情的粗獷況味。她目不轉睛地看著,在心裡不停地想著方法。

  歌舞愈來愈激烈,樂音愈來愈高揚,直到高潮處——

  「瓦剌國主說,這婚姻無論如何都不能結成,他要我們送上的大禮,就是取你的性命!」

  跪在她前方的使者冷笑著,那方才還在舞著的男女一起飛向朱盈羅。

  戎焰的動作飛快,剎那間就抱住了她,韃靼的武者也在此時跳出來保護他們的國主和新後。不過那些殺手似乎是鐵了心想要她的命,竟是以身相搏地往她的方向攻來。

  「放開我!」被戎焰緊摟著的朱盈羅不斷掙扎著,試圖在這一場混亂中尋到逃脫的機會。

  「別動!」戎焰的冰眸深沉而陰郁,在制住她激烈的掙扎的同時,還要分神對付那些殺手。

  他將她抱得死緊,卻也降低了自己的戰鬥力。

  一名殺手看準了她是他的弱點,悄然地在他對付著別人的同時,揮刀砍向他。

  他及時發覺,一刀砍落對方的刀,朱盈羅卻也趁著此時掙脫他的摟抱。她是如此急於逃離他,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成為眾殺手的獵物。正在她準備閃躲前方人的刀劍時,背後突來陰冷的一劍——

  「盈羅,小心!」

  戎焰射出手中的刀,震落殺手的劍。朱盈羅沒料到事情進展成這樣,愕然一驚,看著戎焰奔向自己。

  她慌張地又想逃脫,未曾留意到身後又潛藏著危險,等到發覺身後有敵人時已然太遲,她未曾習武的身子壓根沒辦法脫離殺手的使劍範圍,眼見敵人手中的劍就要刺向她——

  「盈羅!」戎焰以身上的佩飾擊向那把劍。他顯然用了極大的力道,因為那把劍硬生生地被震成了兩截!

  朱盈羅幸運地逃過了一劫,然而戎焰並沒有!

  殺手趁著戎焰正用心營救朱盈羅的同時,從他身後攻擊他。他救了朱盈羅之後,再回神已然太晚

  殺手的劍正從戎焰身後往戎焰心臟的方向穿刺而去,戎焰旋然一轉身,無情的劍已然穿透他的右肩,然而戎焰的右手卻也捏住了殺手的頸子,而及時趕來的韃靼武士則一刀揮斷了殺手的脖子。

  「戎焰!」血淋淋的一幕展現在面前,朱盈羅沒有思考,飛速奔向戎焰,著急地摟住他。

  卻見戎焰對她露出了微笑。「我可以說這是你投懷送抱嗎?」

  朱盈羅默不作聲,望著他那不停流湧出來的鮮血,不知道他為什麼在這種時刻還能做出這麼輕鬆無謂的表情,甚至還能譏諷她?

  「稟告可汗,瓦剌的殺手已全數被制伏。」

  「將那些人送回瓦剌,給烈戢一個警告,告訴他,若是敢再碰我的人,我也不會輕易放過他的人!」戎焰一語雙關。

  戎焰帶著朱盈羅重回主位,底下的百姓讚賞著他的英勇,盛會因為這一樁大事而更熱鬧喧騰了起來。

  她凝視著他那不斷冒湧出來的鮮血,臉色不自覺地發白。「快回去醫治傷口!」他竟然還能端坐在這裡看表演?

  「我能說這是你關心我嗎?」戎焰淡淡一笑,似乎右肩被刺出的傷口不過是被蚊子叮咬般的不痛不癢。

  朱盈羅緊咬著紅唇,不知該如何響應。

  她確實關心著他,因為他幾乎是用他的命救了她。倘若那一劍刺得更深,又假如他沒有回過身

  不!她為什麼會擔憂起他來?若是他被刺死的活,她應該要樂得手舞足蹈才對啊!為什麼此時此刻她的心卻全然沒有一絲喜悅?

  「走吧!」在她沉思的同時,戎格已然向人民說了許多的話,希望他們繼續狂歡,而他要與朱盈羅先回帳療傷了。

  朱盈羅微微抬眸,終於忍不住伸手按向他那仍未止血的傷口,感受到血的溫熱粘稠正在自己的掌心擴散開來。

  為什麼?為什麼他要出手救她?他真的可以只是為了不讓她離開他,而幾乎付出自己的性命?

  她不停地思索著這個問題,而後,發覺在掌心愈來愈粘膩腥熱的時刻,這個問題依然無解。

  「你可以趁這個時候殺了我。」回到旃帳裡等著國醫來醫治的時候,戎焰微笑給朱盈羅建議。

  朱盈羅跪坐在地毯上,無言地敞開他的上衣,主動以白絹為他擦拭著那些血污。「我不能殺你。我欠你一條命。」

  「喔?看來我倒是救了自己一個。」戎焰扯唇淺笑著。

  朱盈羅凝向仍是狂放不羈的他,盈盈水眸中透出濃厚的不解。「我不懂。為什麼要救我?」

  「我說過,我不會放開你的。」戎焰冰綠色的眸中有著無法言喻的堅決。

  「即使是幾乎送上你的命?」朱盈羅失聲高嚷著,無法理解他的心情。「你究竟想得到什麼?」

  戎焰以左手勾起她雪白的下顎,眸子灼熱無比。「你。」

  朱盈羅愕然抽氣,語聲中有著輕顫。「你已經得到我了,不是嗎?」她手上的動作仍是持續著,在望著那不算淺的傷口時,忍不住驚喘。

  「我說過,我要的不只有你的身子。」戎焰微微一笑,以左手探向她的心房。「我要你的心。」

  朱盈羅氣息更為短促。「不可能的,它不會是你的!」她面容更為蒼白,無法相信他這樣救她就為了要她的心。

  「別瞞我。承認吧,你因為我救你而震撼不已。」戎焰輕易地看穿了她內心深處的思緒,挑明了說道。

  「那只是讓我欠你一命而已,並不能阻止我恨你。」朱盈羅手上動作一滯,極力地武裝著自己。

  「我以為你會少恨我一些呢!」戎焰輕笑道。

  「看來這個傷口還刺得不夠深,尚不足以感動你。」

  朱盈羅睇向他,「別以為我會因為你早有預謀的作為而受到感動。你今天就算被刺得再深,我都不會有反應。」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連她自己都不知曉,今天若是他躺在血泊裡時,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喔?那我剛剛對烈戢的威脅顯然失算了,我應該請他再多派一些殺手來殺你,反正他也急欲破壞我族和大明的和諧。」戎焰微微一頓,又咧嘴而笑,「然後我到時再出面救你,你說如何?」

  「無聊。」朱盈羅以最簡單而直接的語詞駁斥他,不明白他怎麼能把國家大事和人命安危說得跟兒戲一般。

  「為了你,我豈止是無聊而已?」戎焰冷綠的眸中不只有著自嘲,還有著更多她看不懂的情緒。

  「你為我做出更多的事,只會讓我更恨你而已。」朱盈羅高傲地回嘴,在望見他那雙深山綠眸時,忽而又覺得一切都變得不確定起來。

  「是嗎?」戎焰語帶質疑,眸裡湧現更多她不解的意緒。

  朱盈羅幽山垂下眼瞼,專心地拭著他的血污,不願再看向那雙仿若有著深藏秘密的綠眸。

  親昵的氣氛圍繞在靜默無語的兩人之間,彷彿此時此刻,他們真的是一對恩愛的戀人一般。沒有人出聲打破這難得一現的和諧。

  「盈羅。」正當朱盈羅以為時間會在兩個人的沉默裡悄然流逝時,戎焰突地將她緊摟人懷。

  「你——」朱盈羅被他突來的動作嚇著,急欲推開他。她感覺到自己的肩上傳來一陣濕熱。他那才方才凝住的傷口又迸開湧血了。

  「別說話,讓我抱著你。抱著你就好。」戎焰傾盡全力摟抱住她,彷彿放手她就會消失不見。

  他是顫抖著的,為什麼?朱盈羅愕然無語,只能任由他緊緊地摟擁著,幾乎快喘不過氣來。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而她又是怎麼了?竟然會如此乖巧地順從了他的要求。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了?伏在他的胸前,除了他的心跳聲和呼吸聲,朱盈羅沒有得到任何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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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戎焰的傷勢並無大礙,因此每天為他換藥的工作落到了朱盈羅的身上。她總是會先細心地為他擦拭傷口,再為他上藥。

  「好了。」朱盈羅上藥完畢,為他穿上單衣,幾乎有些迷戀地望向他那雙冷綠色的眸子。

  這段時間內,只要兩人不再碰觸到危險的話題,他全身那危險邪惡的氣息就會稍稍減退。尤其是當他沉默時,冷眸總會流露出她不解卻深深為之迷醉的綠芒,讓她對自己的情動深惡痛絕,卻又沒有辦法不為他著迷。

  「你累了。」戎焰深深地凝視著她的容顏,在她的絳唇烙上一吻。「去歇著,我還有事得辦。」

  「嗯。」朱盈羅難得的沒有與他爭執,雖然她並未感覺到累。「要出去?」她出聲問道,沒有表現出心裡的期待。

  戎焰點點頭,綠眸瞅著她水亮的瞳,沒有多言。

  朱盈羅主動地替他穿上衣服。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她已然養成了這樣的習慣。只要不爭吵,他想要她為他做些什麼,不需要說出口,她就會為他辦到。

  在某些時刻,她總能感覺到他的心思。但是他的眸裡有著她一直想深究,卻一直無法理解的情感……那到底是什麼?

  朱盈羅為他著好裝,戎焰卻沒有立刻踏出旃帳。她凝視著他,明眸中透出質疑。

  戎焰微微一笑,將她一把抱起,惹得毫無防備的她連聲驚呼。

  「我先陪你睡。」他將她抱到柔軟無比的毛皮之上,為她蓋上溫暖的被子,自己則坐在她身邊,意欲看著她人眠。

  朱盈羅感受到他熾熱無比的目光看著自己,只希望他趕快離開。「你別看我,這樣我會睡不著。」

  「我天天都看著你,你還不是天天沉睡?」戎焰意有所指地微笑著,打破兩人之間的平靜。

  朱盈羅聞言,嬌顏立刻飛上醉人的嫣紅。

  北方的夜晚嚴寒得讓她難以適應,她初時極有傲氣地拒絕他的擁抱,然而他卻不允許她離開他。到了後來,連她自己也明白,在這樣寒冷的夜,若是沒有他的擁抱,她根本難以睡得安穩。

  「那不一樣。」朱盈羅咬緊了下唇,努力地防衛著自己。「你這樣看著我,我睡不著。」

  「還是你要我把這身衣服脫掉,再陪著你睡?」戎焰扯後笑道,綠眸變得深沉。「這樣你應該就睡得著了吧?」

  「不!」朱盈羅激動地搖著頭,旋即又發現自己太過激烈,忙淡淡地說道:「我自己睡就好。」

  她閉起美眸,決定裝睡。反正她原來就決定要趁他忙碌的時候,偷偷營救被關起來的太子。只要等到他離開,她就可以去救皇太子了。

  她決定和那道灼熱無比的目光糾纏下去,直到它消失。

  ◎             ◎             ◎  

  「讓我進去。」朱盈羅一身赤色貂袍地立在囚營前,央求著守衛的士兵。「我不過是進去看看而已。」

  「不行,可汗有規定,除了他自己。嚴禁任何人來探視。」守衛義正詞嚴地拒絕。

  「我是他的王後,這樣也不行嗎?」朱盈羅急切地嚷著,沒有想到有一天竟然需要用到這身分。

  「不行。」低沉而冰冷的聲音自朱盈羅的耳後傳來。「你應該不是在夢游吧?我想你必須為這件事作個解釋。」

  朱盈羅不用回頭也知道那聲音的主人是誰。

  戎焰怎麼會到了這裡?她心中滿布疑惑,卻不願回頭。「沒什麼好解釋的,我不過是想來探監。」

  「是探監嗎?」戎焰從她身後含住她一隻小巧的耳垂,激得她忍不住輕顫。「我以為該說是探監,順便放走囚犯。」她的心思,他全然知悉。朱盈羅憤然回頭。「是,我就是想放走他,那又怎麼樣?你不該將他給關起來。」

  「那又怎麼樣?」戎焰重復著她的話語,冰綠色的眸子裡燒著邪惡的火焰。「勝者為王,敗者為患,他被我所關原來就是理所當然!」

  「你用的是不正當的手段!哪有什麼理所當然可言?一朱盈羅恨恨地瞅著他。

  「只有勝負,沒有手段。」戎焰唇噙冷笑。「盈羅,你有太多不知曉的事情。」他的薄唇在她的芳唇上流連著。

  她憤然一咬,將他的唇咬出血印。「別跟我說這些!我要你放走他,反正你已經得到我了!」

  「別開玩笑了,我好不容易才將他抓起來,哪可能如此輕易地放走他?」戎焰舔舐著唇上的血液,狂野冷傲的姿態,在清冷的月光映照之下,看起來更為懾人。「更何況——」

  戎焰再度將唇印上她的,強取豪奪著她的唇,讓她同樣嘗到他後血腥的滋味。「更何況,你可沒有給我你的心!」

  朱盈羅一顫,冷冷回眸。「禽獸?」她憤聲咒著。「就算給你我的心,你也不可能放了他!」

  「聰明!」戎焰替她鼓掌,綠色眸子變得寒冷。「別再來看他,聽到沒有?我不許你跟他有任何接觸!」

  「你不能阻止我的行動!」朱盈羅冷睨他,沒有在他寒冽的雙眸下畏縮。「你可以不讓我進去看他,但是你不能阻止我天天站在這裡!」

  戎焰一聽,臉色當場變得更沉,有著山雨欲來的陰暗。「誰說我不能阻止?」他看似溫和地笑了,但是眸子裡沒有絲毫的笑意。

  「你想做什麼?」朱盈羅感覺到有種強烈的冷意從心裡升起,為了不可預知的將來而畏懼著。

  「我想做什麼?」戎焰健臂一伸,將她接回自己的懷裡。「這就看你是不是要乖乖聽話了。」他淡淡地笑了,開始挪動著步子,帶她離開囚營。

  朱盈羅水眸中透出疑惑,沒有錯過他淡笑中的危險。「這是什麼意思?」她挑眉質問著。

  「你真想知道的話,不如就來這裡守守看。」戎焰先是放聲笑著,隨後又恢復先前的冷厲。「別再過來這裡,聽到了沒有?」

  「我聽到了。」朱盈羅咬咬唇瓣,接收他的訊息。是的。只是個訊息。她並沒有準備遵守。她會來這裡等待,等待有機會可以營救出太子。

  戎焰冷冷一笑。「我需要你的承諾。」

  「我不會給一隻禽獸承諾的。」朱盈羅憤恨地瞪向他,沒有打算給他任何的承諾,她也根本不打算遵守。

  「是嗎?」戎焰綠眸一熾,伸手將她那赤色裘袍掀解而開。「我不配你的承諾嗎?」

  冷風颼颼,朱盈羅幾乎冷得顫抖。「你很有自知之明。」

  她僵直著身子,而他則順勢將她按入懷中。

  她原想掙扎,不過他溫暖的體溫卻讓她懦弱地改變了心意,柔倚在他的懷裡。她在心裡痛恨自己的舉動,幾乎沒有辦法原諒自己,只能說服自己,即使她再掙扎,最後終究是會被接人他的懷中。

  「別把承諾看得太重,否則你終將後悔。」戎焰似笑非笑地建議,綠眸看來幽深難解。

  「只有肖獸不如的人,才會說出這種活。」朱盈羅傲然抬陣,以指責的目光瞅凝著他。

  「是啊,只有禽獸不如的人,才會說出這種活。」戎焰三言兩語就帶過去,彷彿此時此刻訴說的並不是自己的事。「你以為我一開始就打算當禽獸嗎?」他唇邊綻出冷絕的淡笑。

  朱盈羅被他唇畔那抹笑給震住了。她微咬著唇,搖頭道:「我不知道,也不打算知道。」她仍端著驕傲的姿態,不准備低頭。

  「好。」戎焰點點頭。「好一個不打算知道!」他笑得猖狂,彷彿要把夜晚的狂風也吞沒一般。

  朱盈羅再度被他震懾住,不明白他此時的情緒究竟為何。依靠著他,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胸膛的起伏,知曉他此時此刻必然不平靜,甚至,她幾乎有種自己下一刻就會被他瘋狂吞噬的感覺!

  她因為這樣的猜想而微微顫抖著,戎焰的唇在此時落到她的唇瓣上,捕捉住她的呼吸。

  他的吻既深又狂,卻是不疾不徐,似乎傾注了他全副的力量吻著她,幾乎可以用霸道的溫柔來形容。

  她在他的吻之下虛軟乏力,卻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他的吻彷彿包含了許多深藏的情緒。她原來以為他會再剝她的衣服的,沒想到他只是吻她,並未對她做出任何粗暴的動作。為什麼?

  「別再管之前的事。」戎焰輕聲說道,霸氣不減的冰綠色眸子裡透出深切的希冀。「知道嗎?」

  「我知道了。」若不是她的理智尚存,她真的有可能被他那雙綠眸給說服,對太子的事不聞不問。但是她不能,所以她給了他這般的回答。對她而有,知道,並不代表她會做到。知道是一回事,而做不做到,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戎焰的確是個聰明人,他沒有光聽從她那不算承諾的話語,就放她自由。她很清楚,戎焰派了更多人跟著她,她的一舉一動均受到嚴密的控制。

  但那並不能阻斷她救出太子的心意。她無時無刻都在想著方法要脫身去囚營,至少再觀察一下情勢也好。

  終於,這天她以極貴重的飾品賄賂了來整理旃帳的女僕,請女僕多帶一套女僕的衣裳來,而她再趁著眾人忙碌不注意的時候偷跑到囚營旁。

  她極力想將步子深得輕巧而迅速,但是仍然未達理想的狀態。幸好沿途沒有人發現她是可汗的後。正在想著,她面前突然出現一道龐大的身影。

  「你要去哪兒?」戎焰唇邊噙著危險的笑容,步步逼近。

  朱盈羅有如受驚的小動物般直往後退,一張嬌顏透出慘白。「我……」她不知自己究竟該說實話還是該說謊,因為他此刻的眼神實在是可怕得嚇人。

  「若我想得沒錯,這條路應該是去囚營的路吧?」戎焰扯唇談笑。「你打算去那裡,是嗎?」

  「是又如何?」朱盈羅倨傲地抬高小巧的下顎,瑩亮的目光直視著他。「我說過的,你不能阻止我的行動。」

  「我也說過,你若是再到囚營,我將會阻止你。」戎焰微微冷笑,將她擒至懷裡。

  「你想做什麼?」朱盈羅微微顫抖著。

  「我想做什麼?」戎焰微笑地望向她身上那套不屬於她的衣裳。「是哪個女僕給你的?」

  朱盈羅緊閉著雙唇,決定無論如何都不招供。她知道只要一說出來,那個僕人就遭殃了。「我不知道。」

  「是這樣嗎?」戎焰扯後一笑。「那倒是可惜了。你不知道的人,此刻已經被我丟到囚營裡去了,而這全都是你造成的後果。」

  朱盈羅倒抽一口氣,晶眸瞪向他。「你——」

  「被你賄賂的僕人想來跟我討賞,我怎麼能不給她賞呢?」戎焰捏著她傲然抬高的小顎。

  難怪他會知道她在這裡!朱盈羅水亮的眸裡透出憤怒。「你太過分了!快放走她!她沒有犯什麼錯!」

  「她怎麼沒有犯錯?她不是給了你承諾,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嗎?你不是最重承諾的,竟然覺得她沒有錯?」戎焰面容逼近她,薄唇輕吻著她的雲鬢,感覺親昵卻危險至極。

  「我——」朱盈羅被他這樣一問,頓時之間竟然無言以對。「都是我的錯,你要怪就怪我!」

  「放心。」戎焰綠眸一亮,微舔她顫動的紅唇。「我不會忘記懲罰你的。」

  「你到底想做什麼?」他的眼神太過可怕,朱盈羅發現此時此刻的自己完全沒有辦法不緊張。

  「我想,你應該不會想看那個女僕因為你而被鞭打的模樣吧?」戎焰唇邊噙著淺淺的笑。

  「你——」朱盈羅杏眸圓睜。

  「放心,我還捨不得讓你這雙美麗的眸子看到那殘忍的景像。」戎焰微笑著。「只不過,要是再有下次的話,我就不能保證了。」

  「你已經鞭打了她?」朱盈羅仍是為那個女僕擔心著。

  「這就不是你應該幹涉的範圍了。」戎焰唇綻冷笑。

  他的語意不明讓未盈羅更為著急。「你要鞭打她,不如鞭打我!」她激動地說道。「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戎焰的手柔撫著她那滑嫩柔膩的嬌顏。「我怎麼會傻得鞭打你?你可是我最美麗的公主哪。」

  朱盈羅扯唇苦笑。「我早已不是公主了。在你的監控之下,或許我正與一個囚奴無異。」她的話中有著深深的指控。

  戎焰冰綠色的瞳眸緊緊盯凝著她,忽而嘆了一口氣。「我只是在做一件對你我都好的事。」

  「對你我都好?」朱盈羅放聲而笑,幾乎要笑出淚來。「你讓我背負了所有的罪惡感,這就叫對你我都好?不愧是禽獸,說出來的話,連人都聽不懂!」

  「不懂的是你!」戎焰冰綠色的眸子變得深沉無比,陡地吻住了她,以一種最激烈的方式索取她的甜軟。他的吻激狂而原始,彷彿正在宣泄些什麼,那狂暴的吻幾乎要將她的唇給吻裂。在纏綿悱惻間,她的心有一種宛若被撕裂的痛苦。

  「盈羅!盈羅……」戎焰發了狂似的低喊著她的名字,雙手撕扯著那件不屬於她的衣衫,探向她胸前的嬌軟渾圓。

  他只不過是如此簡單地喚著她的名而已,為什麼語聲聽起來竟有如此多的抑郁和深刻的苦楚?為什麼她又會如此的在意著他?激情的戰栗讓她的胸臆間染上嬌粉的春色,朱盈羅的思緒停停走走,終於在他的愛撫之下完全中斷。

  戒焰褪下身上的黑貂披風鋪在草地上,將幾乎已然裸裸的她推倒在草地,綠眸中燒灼著濃烈的情欲。

  「不——」朱盈羅太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這裡——」

  「我一定要擁有你。」戎焰吻著她顫動的珠耳,已經顧不得那麼多。「放心,我在這裡,沒有人敢來。」大掌隨意揮動幾下,她的衣衫已然全數剝離。雪白柔軟的嬌軀與絕黑的披風形成明顯的對比,更顯現出她的肌膚純白無暇。

  「可是——」朱盈羅依舊擔憂著,羞怯地幾乎想將整個黑色披風裹在自己的身上逃離此處。

  「沒有可是。」戎焰吻覆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讓她在黑色披風上顫抖著,幾乎要昏厥過去。「我不許你動到囚營的念頭,聽到了沒有?」

  「做不到。」朱盈羅言簡意賅,感覺他的唇從她的芳唇一路焚燒蔓延而下,

  「你必須做到。」戎焰的眸光冷冽,吻卻愈來愈熾烈,將她玫瑰色的柔軟折磨出艷色的春光。

  「不——」朱盈羅激烈地搖著頭,已經分不清究竟是因為他狂野的吻觸摸索,還是在響應著他的話語。

  她破碎的嚷聲飄散於穹蒼之間,深深地弓起身於,素手用力地攀著他的背,指甲深深地陷入他的背彎之間,形成彎月形的印子。

  激情在兩人之間焚燃著,讓擁抱的兩人難分難離。她再沒有辦法推開他,只能任由他領著她一同沉淪在欲火之中。

  戎焰在她的嬌軀內挺動著,肆無忌憚地攫奪她的一切,直到她精疲力竭地偎在他的懷中。

  「答應我,別再到囚營。」戎焰仍緊擁著她,在她耳畔低哺,啄吻著她輕顫的耳垂。「答應我。」

  朱盈羅聽不出他的聲音究竟是在命令或是懇求,總而言之,她無法答應。「不。」雖然全身綿軟無力,她仍是給了他這個有力的答復。

  「我知道了。」戎焰冰綠色的眸子一黯,似乎做出了什麼決定。「你想怎麼樣,隨你吧。」

  他淡淡地笑了,冰綠色的眸裡有著最深的無奈,而她無法從他的笑容之中讀出他的心緒。她仔細地想從他的唇、他的綠眸看出些什麼,卻徒勞無功,只能任由倦意襲身,在他的懷抱裡沉沉地昏醫。

  以黑貂披風裹起兩人,戎焰在她的絳唇上印下一吻。「盈羅……」他的綠眸隱著無數的情感,那是她從來不懂的。

  日光雖亮,但是寒風野大,幾乎吹走了日光的暖意。抱著她走在冷冽的寒風之中,戎焰高大的身子只拉出一道幽長的身影,顯得孤絕而寒愴。

  ◎             ◎             ◎  

  朱盈羅不知道自己是否贏了這一場戰爭,只知道戎焰後來雖然仍派人到處跟著她,卻沒有阻止她的行動。

  她一有空就會去囚營看看,雖然沒有辦法見到太子,卻總算是向前踏了一步,更有救太子出來的可能。

  而他一有空,則常策馬帶她觀看這北方的草原、礫漠,所有與中原不同的豪邁景致。

  她知道他的用意。他帶她這樣奔馳,多多少少是為了提醒她,所有不智的逃亡都只是走向死亡之路。

  事實上,她也沒有逃脫的打算。這裡太多的災難都與她有關,她若是慌忙逃走,將導致更多的災難。她不會這麼傻。

  至於父皇那兒,她原來想把她所遭遇的一切告訴父皇的,後來轉念一想,讓父是知道那麼多事,不過是讓父皇又添擔憂而已。現在邊疆既然如戎焰所言的和平安好,那就讓她獨自承擔這些吧。

  遣走身旁的侍女,朱盈羅獨自在浩瀚廣大的草原上邊走邊想著,沒有發覺自己離一個陌生的旃帳愈來愈近。

  「王後請止步,可汗說這裡任何人都不能進人。」發現朱盈羅似乎要晃進旃帳裡,守衛連忙阻止她。

  朱盈羅看著她無意間發現的旃帳,又望了望守衛,眸子裡有著疑惑。「為什麼不能進去?那裡頭是什麼?」

  她下意識地好奇著。會不允許人進人,肯定是有什麼秘密。她告訴自己,她不是對他的秘密有興趣。她純粹是想知曉他是不是在那裡面進行著什麼罪惡的勾當,所以才會希望知道那裡頭的一切。

  「因為……」守衛欲言又止。「王後去問可汗吧,別為難小的。小的只是個守營人,不能告訴王後那麼多。」

  「好。」朱盈羅對守衛點了點頭,心裡卻沒有去問戎焰的打算。她知道,他不會告訴她的。

  然而,她已經對這秘密的旃帳起了莫大的興趣,非得進去一瞧不可。靈機一動,她往前一喊:「可汗!」

  守衛連瞧瞧是不是戎焰都沒有,連忙驚立,畢恭畢敬地垂下頭。「可汗。」他一點都沒有發覺自己中了朱盈羅的計。

  等到他發現壓根就沒有半個人的時候,朱盈羅早就奔入旃帳裡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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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25 00:12:58
第五章

  朱盈羅震撼地看著旃帳中的一切。

  這旃帳中所擺放的,都是與她有關的一切!有她笑的畫像、有她沉思的畫像、有她凝眉的畫像,有她各種不同姿態的畫像!除此之外,還有她以前所繡的各色絲帕手絹、她的山水畫,還有她隨手塗寫的詩句……無數關於她的物品,均被安好地陳列於這個不算小的旃帳之中。

  為什麼這裡會有這麼多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弄到哪裡去的東西?她原來以為,那些東西都被她無心中給弄丟了,為什麼現在都出現在旃帳裡?

  還有那些她的畫像,許許多多是連她自己也未曾看過的,為什麼這裡竟會收藏,還保存得那麼好?

  她腦中浮現那雙幽綠的眸於,知道答案在他的身上,但是她卻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去問,只能立刻旋身出帳,假裝一切從未發生過。

  「為了你也為了我,別告訴可汗我來過這裡的事。」一出帳,她立即對守衛吩咐道。

  「是。」守衛連忙點頭。

  微微揚出一抹談笑,朱盈羅決定在戎焰面前佯裝出若無其事的姿態。腦中仍漲滿方才她所看到的畫面,她實在太害怕,若是知悉了一切,她的心就再也不是自己的了。

  ◎             ◎             ◎

  秋天已然走到盡頭,就快要到寒冷的冬季。

  當冬天的腳步逼近,韃靼人會以可汗為首,進行一場極盛大的狩獵。

  狩獵對韃靼人而言,不僅是囤積糧食的準備,也是軍事訓練的一種,而且參與狩獵的不單單男人,連女人也被允許參加。總而言之,這是一項對全族來說十分大規模的活動。

  而今日,朱盈羅就要陪同戎焰一起去狩獵。

  她一身赤紅。上衣是精繡的大紅錦衣,袖口滾有雪白貂毛,下半身則穿著同色系的長裙,最外頭則罩上一件絳色披風,披風旁同樣滾著純白貂毛。她柔長瑩亮的青絲被編成許多細小的髮辮,頭上則戴著艷紅色貂皮圓帽,完全是韃靼人民的打扮。

  她瑩白如雪的肌膚在一身赤艷衣裳的映襯之下,更顯得白玉無瑕。柔晰的雙頰微微透出淡淡的粉嫩,看來更是明艷動人。

  「過來。」戎焰嘴上雖然是這麼說,動作卻是趨向前去,將正在臨時搭建出來的帳幕中的朱盈羅摟人懷裡。

  這帳幕搭建在狩獵場的旁邊,是狩獵完畢的酒宴之處。許多女人會跟著男人到狩獵場,而另外有女人會在這裡等待並且準備狩獵後的宴會。

  「你要出發了嗎?」朱盈羅抬起美眸凝視著他,心想若是他不帶她一塊兒去狩獵,那她或許可以趁人少的時候,想辦法到囚營去將太子放了。

  今日或許是個很好的時機,只要他不帶她一塊兒去,也許她真的有機會將太子救出來也說不定。

  「你錯了。」戎焰冰綠色的眸子裡有著淡淡的笑意,俯身吻了吻她的絳唇。「是我們要一塊兒出發。」

  「啊?」朱盈羅微微詫異著,心下有著失望。「我不會狩獵。」她微咬著唇,正在想辦法說服他不要帶她一塊兒去。

  「你不想跟我一塊兒去?」戎焰哪是等閑之輩,她的理由一出,他就明了她的意思了。

  「我不喜歡看動物被射死。」朱盈羅隨口找了個理由。

  「所以你要習慣。「戎焰唇扯笑容。「以後常常有這個機會的。你是韃靼的後,必須適應這一切。」

  朱盈羅無言以對,只能接受他的說法。

  她獨自騎著他選給她的雪白馬匹,跟在他的黧黑駿馬之旁,身後則跟隨著韃靼驍勇善戰而且又強悍的士兵和善於狩獵的人民,一同馳往遼闊壯觀的溪谷森林地帶,長如巨龍的狩獵隊伍橫亙在天地之間,形成極壯大的陣勢。

  御風奔馳著,朱盈羅可以感覺到編好的髮辮正在風中飛舞,偶爾還會碰上她雪嫩的面頰,帶來些微的刺痛。

  她的騎術其實並不是很好,速度難以和戎焰匹敵,她可以感覺出他是刻意放緩了速度在等待她。雖然如此,在某些時候,她還是會微微落後他一個馬身。

  就像此刻,她正落於他的身後,她發覺他再度放緩了速度等著她策馬奔馳向前,而她即刻奔到了他的身邊。

  「我應該讓你和我共乘一騎的。」戎焰望著她微紅的面頰,捨不得她瑩雪般的肌膚被風吹拂。

  「我可以自己騎。況且你等一下要狩獵,而我不想看那些場面,也不能阻礙你。」朱盈羅望向他,發現自己正逆著光。

  她有些頭昏目眩,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視線正逆著光的關係,還是因為他那張俊美的容顏蠱惑了她。他那雙冰綠色的眸於,此時正射出炫目的光芒,讓她迷惑於其中。

  「不過是狩獵而已。」戎焰朗聲一笑,繼續策馬馳騁著,並沒有逼迫她跟他共乘一騎。

  朱盈羅覷向他,微微嘆了一口氣。這樣充滿霸氣,卻不全然只會強迫人的他是極為迷人的。

  她一愣,發覺自己有如此的想法,立即微咬著下唇,飛快策馬奔向他,內心深深為了自己對他的迷戀而不屑。她不應該對一個禽獸不如的人產生迷戀的情緒的,不應該。

  終於到了森林裡,她原來以為會是馬匹幾乎難以行走的濃密樹林,沒有想到這裡的林子比她所想的更為遼闊廣大,一棵棵樹木未曾受任何壓制般地任意橫發技芽,馬兒卻還能在其中輕易地奔跑著。

  樹枝上僅存的葉子均已全黃,有更多枯黃的樹葉飛落一地,秋日的陽光從枝椏間灑落,在落葉滿布的微黃草地上映出光影交錯的景致,流水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不若夏日那般淙淙,而是稀微的,這裡的一切均有著秋末蕭瑟的風情。

  時值秋末,許多野生動物均在山林間奔走著,尋覓著它們過冬的糧食。

  朱盈羅翻身下馬,佇在粗大的樹幹上,凝視著樹林中的一切,帶笑的唇邊有著淡淡的凄涼。

  她總是這樣,嘴角的笑容總是稀少而薄弱……戎焰凝視著她,心裡陡地湧升起濃烈的無奈。

  戎焰翻下馬給了她深深的一吻,無視於所有的士兵均在他的身後;而她沒有掙扎,就像是已經習慣了他無時無刻的索吻。

  「自己小心一點。」戎焰囑咐道,隨後又命令一旁的人好好保護著她。

  朱盈羅咬住了纖嫩的唇瓣,止住差點脫口而出的關懷,淺淺地點了點頭。「你快走吧。」

  戎焰深深望了她一眼,再度躍上馬匹,帶著士兵狩獵去。

  朱盈羅凝視著他偉岸俊美的身影在林間奔走著,心裡突地泛起了不單只有迷戀的情感。不能否認,他將她照顧得很好,如果不是因為他殺了束兒帖,又關了太子,或許她真的會把心交給他。

  然而,若真是這樣,她現在就不是他的人了。或許,等年老的束兒出死去,她還得成為太子的妻子。

  太子?一而再地想到這個人,她這才想到或許此時此刻溜進口囚營去救太子會是個不錯的時機。雖然這裡離囚營著實有一段距離,但是,也再沒有更好的時機了。

  她心下一決定,立刻再度躍上白馬。她的舉動惹來身後被命令要守護她的人齊聲驚呼。

  朱盈羅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說道:「我想跟去看可汗怎麼狩獵。」

  從她尊貴的口中所傳出來的話,竟然沒有人敢答腔,所有人像是呆了一般看著他們的後策馬飛馳,離開他們的視線。

  過了許久,他們才想到,應該要跟著她一塊兒去尋可評。可汗說過的,不能放她一個人。

  就這樣,一場追逐賽在山林間展開。

  朱盈羅並未往戎焰的方向騎去,而是往不同的方向奔去。發現後頭有一群人追著她,她心下一慌,開始紊亂無章地在山林間奔馳,準備甩開這些人之後再逃回國營去。

  拜戎焰所賜,她的騎術雖比追兵差,但他給她的這匹好馬腳程不但快,而且較為矮小的身軀剛好較適合逃竄。她與那些追兵周旋了一會兒,總算把他們全部甩開。

  一定下身形,她卻發覺自己迷路了。剛剛那亂無章法的逃躲讓她忘記了良己走到這裡的路程,此時此刻,她只能希望這匹馬能夠帶她離開這裡。

  「走吧!」朱盈羅以期待的語氣對身下的白馬說道,對它寄予濃厚的希望。

  白馬先是以她期待的速度飛奔著,朱盈羅唇角綻出微笑,以為這匹馬真的能夠帶她回到囚營。

  然而,事情卻不如她所料。

  不遠的地方傳來一陣可怕的狼嗥,朱盈羅一愣,正欲掉頭時,狼群的聲音已愈來愈往她所在之處靠近。

  白馬顯然也知道有危險,連忙加快速度逃離。不料野狼的勢態更猛,成群的灰狼都往她的方向急速奔來。白馬顯得愈來愈慌亂,踏的步子也愈來愈不穩,朱盈羅坐在馬上被東搖西晃著,不但頭昏目眩,還幾欲作嘔。

  成群的灰狼節節向她逼近,一時之間,已經在她的眼前。只要它們一撲過來,她立刻就有生命危險。

  「嘶——」白馬急欲奔離此處,腳步踏得太為急促,輕盈的朱盈羅雖然已經死抓著韁繩,卻還是被甩落馬下。

  她赤紅色的披風飛離了身子,幸運地成為她跌落於地上的護墊,而她的頭部則因為她戴著帽子,受到最好的保護,並沒有受傷。

  但是,狼群的威脅依舊存在。成群的狼號叫著,盼牙咧嘴地朝她緩緩迫近,似乎不急於讓她死亡,而要讓她慢慢地感受瀕臨死亡的恐懼。

  朱盈羅跌坐於地,不斷地往後退,正想自己有可能命喪狼群的口中時,熟悉的呼喊聲傳到她的耳畔。

  「趴下!」

  那聲音的主人,是戎焰!

  朱盈羅沒有時間思考戎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只能下意識地聽從指令,飛快趴下。

  一瞬間,萬箭齊發,凄厲的狼吼在朱盈羅耳畔此起彼落,彷彿最慘重的哀歌!

  朱盈羅驚愕地抬起頭來,這才發現狼群全都已經倒下,她放心地站起身想要謝謝他,卻沒有想到危機仍舊存在——

  在那已然堆棧於地上的狼群之中,躍出了一隻灰狼,以雷霆萬鈞之勢,直勾勾地往她撲來!

  這變化來得太過快速,朱盈羅完全被嚇壞了,只能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宜向她撲來的灰狼。

  「盈羅!」

  朱盈羅還沒有回過神來,就發覺自己已然被一個強健的身軀撞至一旁,那身軀有著她最熟悉的狂猛力道——

  是戎焰!

  她頓時回神,已經看到一人一狼纏繞在一塊兒,在糾纏之間發出了可怕的搏擊聲,是人獸之間最可怕而原始的戰爭。

  一旁的士兵看著滾在一起的一人一狼,沒有人敢再射箭,生怕到時斃命的不是灰狼,而是他們最敬畏的可汗!

  灰狼與戎焰的戰鬥依然持續著,朱盈羅看著那驚心動魄的場面在自己面前上演,緊張得連呼吸都遺忘。

  灰狼發了狂地張大了嘴,露出尖長的利齒,打算往戎焰的頸間咬下去,但是戎焰的動作比它更為快速,非但避了開來,還反制住它,緊緊捏住它的脖子,讓它只能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聲。

  朱盈羅緊緊瞅凝著戎焰那優雅卻野性的動作,看著那隻狼在他的手下漸漸呼吸微弱,以為一切就此平息。

  沒料到灰狼的綠色眸子一閃,彷彿死前一搏般地掙脫戎焰的鉗制,還順勢往戎焰身上一咬。

  朱盈羅一顆心猛地提到喉間,失聲驚呼:「戎焰!」

  她不知道從哪來的力量,往那灰狼猛撲而去,卻見戎焰非但沒被咬,反而緊緊地抓住了灰狼,唇畔還綻出了冷笑。

  那隻灰狼朝天吼出最凄慘的嘶聲,終於喪失了氣息!

  「戎焰!」朱盈羅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奔向他,她只是瘋狂地撲跌到他身上,在感覺到他的體溫之後,隨即昏眩過去。

  輕輕撫著她蒼白的容顏,戎焰唇畔淡淡勾起一抹極淺的笑。「回營。」抱她起身,他渾身散發著王者的氣勢。

  狩獵中止,大批人馬從山林間撤退,僅僅留下全數死亡的狼群,以及空氣間彌漫飄散的血腥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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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9-25 00:13:27
第六章

  恐懼從現實中延伸到了朱盈羅的夢裡。

  在夢裡,有著一口利牙的灰狼撲到戎焰身上,戎焰制住了灰狼,用強大的手勁捏緊灰狼的脖子。

  正當她以為一切都已經結束的時候,灰狼突地狠狠一躍,侵上了戎焰的脖子,張開利光森森的白牙——

  血!全是血!戎焰渾身都是血!戎焰整個人倒在血泊裡!

  「不——」

  死亡在朱盈羅的夢裡真實地呈現,讓她尖叫出聲之後,冒著一身冷汗地驚醒過來,美麗的眸全然失去了焦距。

  「不!」她像未醒般驚嚷著,直到眼前的人物漸漸清晰。「戎焰!」她看到了他,立刻爬起身子,緊緊抓住他,死都不肯放手。

  「我在這裡。」戎焰緊緊地摟擁著她,感覺到她的身子冰冷至極,他冷綠色的眸閃過一絲亮芒。

  「你沒有死?」朱盈羅這才慢慢地從夢境中回到現實,發覺自己方才只不過是在做夢。她連忙推開他,恢復原有的姿態。

  「你放心,一個禽獸不如的人,不會輸給禽獸的。」戎焰唇畔噙著冷笑,凝視著驚魂甫定的她。

  「你——」朱盈羅被他這麼一回,頓時不知道該如何響應他的話語。「為什麼要救我?」她顫抖地問。

  這是他第三次救她了。若要說為她搏命,他也已經兩次為了她而幾乎喪命。為什麼他能夠如此?

  「為什麼?」戎焰嘲諷地一笑。「我在想,或許救救你。再被狼咬大口一些,你會因此而感動不已,所以就救了。只可惜,我沒被狼咬到。」

  「無聊!」朱盈羅低斥著,知道那絕不是他的理由。「這不是理由。」她微咬著泛白的唇瓣。

  「誰說那不是理由?」戎焰反駁著。「那當然是理由,只不過,任何一個理由,都沒有這個來得重要。」他的綠眸變得深沉。

  「什麼?」朱盈羅凝向他,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竟浮現了他所藏有關於她的一切。

  「我不要你死。」戎焰緩緩道出他的理由。

  「記得我說過的嗎?我惟一在乎的,只有你。」

  他可以為了她不顧一切,包括他自己!

  「瘋子。」朱盈羅輕顫著,為了他的瘋狂行徑尋找適合的詞句。「瘋子。」她淡淡地又罵了一句,難掩心中的激動。

  他是個最徹底的偏執狂,然而在他三番兩次地救了她之後,她已經沒有辦法漠視他對她所做的一切!但是,他對束兒帖以及太子所做的事,她卻仍然無法原諒!

  這兩股力量在她心裡拉扯著,形成了她此刻痛苦的來源。

  「罵得好。我早就為你瘋狂了,你不知道嗎?」戎烙冷綠的眸中有著狂猛的光彩,薄唇扯開最野蠻的笑容。

  朱盈羅掩隱著心中的悸動,冷冷地睨向他。

  「我說過的,別拿我當罪名。你如何為我瘋狂,都應該只是你的事。」

  「是嗎?」戎焰淡淡地笑了。「我還以為,我們早該不分彼此了。」他眸中明白地閃著譏諷。

  「誰跟你不分彼此?」朱盈羅執意與他隔出一道距離。

  戎焰冷笑著。「原來你就是不想跟我不分彼此,所以才想逃的嗎?」他緩緩吻住她的唇,在其上徐徐磨弄。

  他純男性的氣息太過危險,危險得讓朱盈羅幾乎全然眩惑於其中,難以自拔地深深沉溺。

  朱盈羅硬下心來,狠狠別開臉。「要逃走需要什麼理由嗎?」

  「不要告訴我你沒有理由。」幽冷的笑容躍上戎焰的唇角。「你真正想做的,究竟是逃離我,還是去營救那個男人?」

  「這有什麼分別?」朱盈羅挑高秀眉。

  「當然有。」戎焰細細緩緩地解開她一根根的髮辮,還她自然柔順的亮麗烏絲。「光是逃離我,就已經包含許多不同的意思了。」

  他的手指纏繞著她柔軟的青絲,營造出過分親密的氛圍,讓她要極力克制,才能阻止自己往他懷裡偎去的衝動。

  「逃離就是逃離,沒什麼好說的。」朱盈羅必須要以最冷淡的姿態面對他,才有辦法維持這場對峙。

  「我很想知道,你的邀走,是因為你太害怕會愛上我,還是你仍然憎恨我到了極點。」戎焰淡淡地笑了笑。「你知道的,很多女人都會情不自禁地愛上拯救她們的男人,所以我必須懷疑你也有這個可能性。」

  「你想太多了。」朱盈羅幾乎是面無表情地說道。「我當然恨你,而我更要把太子救出來。」

  「他早已經不是太子了。」戎焰冷笑。「而你,真的還根我嗎?」他冷綠如刀的眸於彷彿能看穿她的強持鎮定。

  「他在我心中永遠都是應該繼承王位的人。」

  朱盈羅狠狠一咬牙。「而我,永遠都那麼恨你!」

  不錯,她對他仍是恨著,但是,其餘她不肯承認的情愫早已超過她的恨。情感和理智儼然成了拉鋸戰,而她,甚至不能確定在未知的將來,自己會選擇哪一邊。

  「永遠不能說得太早。」戎焰唇邊勾起淺笑。

  「你敢說你沒有因為我拯救你而感動?」

  「何必感動?」朱盈羅說著與心意相違的話。

  「那只不過是意味著我又多欠了禽獸一條命。我該值得驕傲嗎?」

  「夠倔強。」戎焰的唇挑逗地含著她的雪耳,讓她要花盡力氣才能控制自己不顫抖。「而我就欣賞你的倔強。」

  「我不想管你欣賞我什麼,那不重要。」朱盈羅逼迫自己冷靜地面對他。「重要的是,你的消失!」

  戎焰冰綠色的眸子一黯,薄唇揚出最陰冷的弧度。「因為我沒有消失,所以你就讓自己消失?甚至幾乎被狼群啃咬而死?」

  「那是意外!」朱盈羅緊咬著唇,可以感覺到他的怒氣往四面八方輻射。「我原來只是想要逃離那山林,前去救太子的!」

  「意外?」戎焰質疑的表情極度冰冷。「你未免也想得太簡單了!你難道不知道荒野林間有多少猛獸嗎?」

  他非常生氣,是因為她的命嗎?短暫的質疑在朱盈羅的心潮泛起漣漪,但她強迫自己不去注視。

  「我必須一賭!」朱盈羅咬緊牙關。「即使賠上我這條命,我都得逃!因為那是我救太子出來的少數機會!」

  「你完全沒有機會!」戎焰幾乎是用嘶吼的。

  「你該死的竟然為了這件事而讓自己遭受到那麼大的危險!」

  他狠狠地吻上她水灩灩的絳唇,狂亂地糾纏吮吻著她的唇舌,大手緊密地圈封著她的腰,像是懲罰,也像是最瘋狂的確定,確定她真實的存在。

  朱盈羅無法抵擋。他頑強而執意的進攻讓她根本就脫離不了他的掌控。她從他的吻裡感受到狂烈的情緒,那種從心而起的撼動,她壓根難以輕忽。

  他在乎地,她可以深深感覺得到。他在這一點上從未對她有過欺瞞,而她再也不能否認他在乎她的事實。

  然而,不能否認這事實又有何用?他所犯下的罪惡,已讓她無法原諒,更何況那還與她息息相關!

  在他離開她的唇時,她奮力推開了他。但此時的她哪能有什麼力氣?他仍是近在她的面前。

  「就算我死了,也跟你沒有關係。」朱盈羅冷絕地說道。「你大可不必大費周章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救我,我不會領你這份情的。」

  戎焰唇畔的冷笑陡地消失了片刻,再度浮現出冷笑時,他眸中的綠芒已更顯陰郁。

  朱盈羅一怔,望向他此時莫測高深的笑容,突地感覺到從來沒有過的冷意從心裡泛起。

  「一切都是我多此一舉,是吧?」戎焰的熱吻狂暴地襲向她耳垂,似挑逗卻更為危險。

  朱盈羅顫抖著,難以吐露出任何字句。

  「你完全都不在意我,是吧?」戎焰旋步轉至她的身後,緩緩伸出手臂,以最霸氣的方式將她佔有在他的懷裡。

  沉沉的壓力從身後欺來,他的氣息太過逼人。朱盈羅得深呼吸一口氣,才有辦法回答他。

  「對!」

  「你必須在於我。我要你在乎我!」戎焰狂亂地吼道,語聲裡有著濃烈的情欲以及強橫的獨佔欲,和更多她一直無法理解的情感。

  交纏的身軀緊緊疊合,她除了緊緊依附他之外,再也沒有別的路能夠選擇。她只能不斷地失聲吟嚷,感覺他強烈的存在。

  這是她說謊所招致來的,屬於上天的懲罰嗎?她明明在乎他至極,可是她卻不得不選擇以冷絕的態度面對他,沒想到卻換來了他狂霸的索取……痛楚難耐地搖著頭,她已然分不清楚自己的選擇究竟是對或錯。

  他的頭顱埋在她的肩頸之間,觸到了她溫潤瑩然的淚,滲入了他的髮。她無意識的低泣聲更撞擊人了他的心,恍惚之間,他微微一怔。

  「為什麼?」戎焰低吼出聲,不知道究竟是給她聽或是給自己聽的。「為什麼?」他悲涼地笑出聲來,偏頭吻去她的淚水。

  燙熱的面容突地襲上她溫然的唇,朱盈羅倏地失神地往後退去。

  「別動。」戎焰緩慢吻上她猶含淚的眼,那動作是毋庸置疑的溫柔。

  他如此柔情的言行反而帶給她強烈的反抗,她開始奮力掙扎著,無奈力氣早已殆盡,她更多的掙扎,只是帶給她更多的疼痛。

  「別動!」戎焰狂亂地制住她的行動。「那只會讓你更疼痛而已!」他從身後抱住她,十分緊密的,仍是不願離開她須臾。

  「帶給我疼痛的,不正是你嗎?」朱盈羅凄然地笑了,心裡突地升起對他洶湧的恨意。

  他怎麼可以對她做出這一切之後,還如此溫柔?

  「是你造成我的瘋狂,你還不明白嗎?」戒焰冷綠色的陣子有如最幽暗的湖泊,深得見不到底。「我不想見到你痛苦,真的不想……」他狂亂地低喃著。

  「既然打定主意強暴我,就別說這些廢話!」

  朱盈羅的活語雖然有氣無力,字字句句卻都深深嵌刺入他的心。

  「廢話?好!廢活!」戎焰仰天長嘯道。

  她原以為揪心的折磨到此就能結束,沒料到這不過是另一個糾扯廝纏磨難的開端。

  他大掌一揚,她全身的衣裳頓時片片飛離她的嬌軀,像艷色的雪花般散落一地。

  被突來空氣中的冷意襲上溫熱的全身,朱盈羅想要回眸冷覷他的憤怒,卻沒有氣力再別過頭。

  戎焰從她身後緊緊抓住她的手掌,將她推跪於柔軟的皮毛上。她的手被他使勁地拉向她的嬌臀,上半身因而無力地顛倒,香肩撞擊著皮草,深深地壓覆著,她的精致小臉已然離毛皮只有咫尺,像是微微一傾倒,都可以吻到皮毛。

  「放開我!」她再也無法強裝堅強,嬌軀不住地問抖著。

  她不斷地吟扭若,宜到倦累到了極點,終於再也無力應付他,在他的柔撫之中沉沉地睡去。

  她芙頰旁猶有淚。

  戎焰緊緊地瞅著她,冷綠色的眸中浮泛出狂愛的光彩,而在那光彩之外,是屬於他自身的無邊黑暗。

  緩慢地,他無比價寵地揩去她頰邊的淚漬。

  「對不起。」

  輕輕的三個字緩緩地從他口中道出,隱著無限的痛苦。將自己的唇烙上她的,他只能借由她的柔軟,麻痹他劇痛的知覺。

  「對不起。」

  他顫抖地又道了一次,語聲裡有著難以宜泄的私隱。

  「對不起、對不起。」

  他終於崩潰地在她耳畔低喃了起來,彷彿在吟著咒語,那一句句輕顫的歉語,任何人聽了都不可能無動於衷。

  朱盈羅微微一顫,然而太過悲傷的他,沒有發覺她的清醒。

  被他那聲對不起給吵醒時,她幾乎要以為那是夢。沒有張開眸子,她只想就這樣醉死在夢裡。

  然而,他的聲音一而再、再而三地傳進她耳裡,雖然音量並不大,但是已經足以將睡得並不安穩的她給吵醒。

  雖然沒有張開瞳眸,但她知道,他是真的在道歉,而且他幾乎是發了狂似的,不斷地道著歉。不只如此,他的聲音似乎還包裹著巨大的痛苦。

  為什麼?她的內心浮出疑問。

  難道他真的不願意傷害她?難道他真的被她的話給逼瘋了?難道……不!加諸暴行在她身上的是他啊,她怎麼能幫他找借口?

  她不應該尋找任何能夠寬恕他的理由。她真的不應該……但是,他的道歉不斷地傳人她的耳朵,她就是沒有辦法置若罔聞!

  仍然緊閉著雙眸,朱盈羅的眼角,緩緩地滲出了兩道晶亮卻悲凄的淚。

  自那天之後,戎焰沒再碰過她的身子。

  說沒再碰過她的身子,其實也不是那麼正確。他不是沒有碰她的身子,他只是沒有再侵犯她。

  他會極有耐心地為掙扎不巳的她上藥,她甚至還能看到他眼中壓抑的欲望,但他就只是愛撫吻遍她的身於,不再以他的灼熱滾燙傷害她。

  她的傷已然痊愈,但與他的裂痕並未見彌補。事實上,除非他放出太子,否則對她而言,兩人的關係也難以改變,只能是掙脫和糾纏不斷,傷害和爭執不休,不論是她傷害他,或是他傷害她。

  這樣的糾葛,究竟何時能了?

  ◎             ◎             ◎

  蓮步移出旃帳,朱盈羅抬眸望著灰蒙蒙的天,突地被從腹中湧起的酸意給梗住,整張小臉變成慘白。

  「主子,你沒事吧?」走在朱盈羅身後的侍女秋心著急地扶住她,生怕她有什麼意外。

  「沒事的。」朱盈羅勉強咽下那突然湧起的酸澀。「這幾天經常這樣,我已經習慣了。」

  「這幾天常這樣?」秋心遲疑了一會兒。「主子,你該不會是有喜了吧?」

  朱盈羅的腦子剎那間被狠狠地撞擊,唰地一聲變成空白。「我,有喜?」她喃喃自問著,心下突生疑間。

  她來到這裡也已經快要三個月了,心下一直系著要救太子的事,竟然忘了自己已經許久未曾來潮。

  這些天她又總是倦著累著,全然沒有任何食欲,偶爾還會嘔出酸水,她一直以為是天寒地凍、水土不服所致,竟然沒有想到懷孕的可能性。

  如今這樣一想,她應該是已有身孕了!

  朱盈羅在思及這個可能時,原就已經泛白的小臉倏地變得更為蒼白。她竟然有了他的孩子

  有孩子原來應該是歡天喜地之事——試想,一個嶄新的生命在自己的腹中孕育,那是多奇妙的事!但是,她卻怎麼樣都高興不起來,因為那是她和他的孩子!

  她不能要他的孩子!她不要她的孩子有一個如禽獸的父親!她不能要這個孩子,不能!

  「不,我不要,我不要廣朱盈羅茫然搖著頭,瘋狂地嚷道。

  「主子?」秋心疑惑地望向她。「能為可汗生兒育女,為我們韃靼生出小皇子,不是很好嗎?」

  「我不要!我不能要!」朱盈羅狂亂地拉住秋心。「秋心,我不能要這個孩子,你去幫我找來藥汁好嗎?你應該知道的,可以讓孩子流掉的那種藥汁。」

  「我……」秋心望著朱盈羅慌亂的模樣,霎時失了方寸。「主子,要是你真的有孕,而我又幫你找來那藥汁,我會被殺頭的啊!」

  朱盈羅陡地一怔。她沒有忘記那位拿衣衫給她換的公僕遭受到什麼樣的對待。「我自己去找!」

  朱盈羅話語一落,立刻跌跌撞撞地跑了起來,全然未曾顧忌到自己已然有孕的虛弱身子。

  「主子!主子!」秋心傻眼了,沒有想到朱盈羅竟然跑得那麼快,連忙抓住一旁的侍衛,要他們跟上朱盈羅。

  至於她自己——主子的事,不趕快去陳報給可汗聽,她一定會被砍頭的!如果主於腹內真的有了小生命,而小生命又被主於給弄死……

  不!不能發生這種事!她一定要趕去通知可汗!

  朱盈羅當然不可能找國醫!她慌忙地奔向女僕所住的旃帳詢問藥汁,而所有的女人無不被瘋狂的她給嚇著。

  沒有人願意拿藥汁給她,因為所有的人都害怕自己的小命將會焚然在戎焰的怒火之下!

  朱盈羅當然不死心,仍緊緊相逼。「你們一定有!這裡不可能沒有這種藥汁的,是不是?」

  「我們真的沒有。」一位女僕緊張地對著渾身散發著尊貴氣息的朱盈羅說道。「王後就別再為難我們了。要這種藥汁,大概得去妓營吧!」

  妓營?朱盈羅聽到這個字眼,立刻咬緊下唇,立刻奔往妓營去。

  妓營裡全是狐媚妖燒的女子,像是不識得她這個王後,對於她的來訪,並沒有什麼歡迎之色。

  在她以身上佩戴的飾品交換之後,那藥汁終於落人了她的手中。她取得了藥汁,旋即出了妓營。

  因為太過心急,所以她並沒有看見妓營女子們怨恨的眼神。

  「什麼王後?居然贏得了可汗全部的專寵,還不要他的孩子?好,這下肯定讓她死得很難看!」

  她們給她的藥汁,是她們平常拿來防止受孕的,一次只能用一滴泡開來喝,喝再多的話,就會隨即流血而死!

  而她,拿了整整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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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出了妓營,暗灰色的天空正降著皚皚白雪。

  雪降得既快又猛,不消片刻,土地上已然有了不少積雪。

  朱盈羅困難地走在雪地裡,抬頭望向黯淡的天色,心裡有著淡淡的驚悸。這是她來到韃靼之後,第一場雪。

  晦暗的天帶著某種陰沉沉的氣息,不斷降下瑞白的雪,始首仰望的她必須護著臉,才能不被雪花蒙住視線。

  「啊——」一個不留意,她撲倒在雪地上,身下的艷紅長裙散在純白的雪地,綻放出美麗的花形。

  跌坐在雪地上,朱盈羅不急著站起,只是痴痴地望著手中裝著藥汁的小瓷瓶,緩緩地將其打開。

  雪花一片片飛落在她的嬌軀上,一沾到她微微溫熱的身子,立刻融成了水,不一會兒,她絳赤色的衣裳已然全部濡濕。

  透骨的寒冷侵襲著她虛軟的身於,但是她幾乎沒有知覺。她握著瓷瓶的小手微微顫抖著,另一手撫向自己的小腹,霧眸緩緩滲出水淚來。

  腹中的孩子會不會怪她?會不會怪她還沒讓他看看這個世界,就要殘忍地將他扼殺?

  「孩子,別怪娘啊!」她喃喃地低語著,淚水緩緩落到她過於在白的面頰上,和雪水融合為一。

  她不是不讓他看這世界,只是,這世界是如此醜陋,一個稚嫩的孩子如何受得了這些?

  這孩子又要怎麼面對他爹?連她都已經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孩子的爹了!

  「原諒娘……」朱盈羅因為過於寒冷,已經打起寒顫來。「原諒娘……別出來……就不用像娘一樣受苦了!」

  她顫巍巍地打開瓷瓶,仰著天,正要喝下那藥汁——

  凌空擊來一塊石子,將她手裡的瓷瓶射翻於雪地之上,流出來的烏黑藥汁一碰到雪地,立刻氳起了白煙。

  望著那好不容易才得來的藥汁滲人雪地裡,朱盈羅全然呆愣住,慌亂的她甚至想以手掬捧雪水來飲用。

  「該死的,你做什麼!」

  一雙強而有力的手在此時出現,緊緊地捏握住她的肩,不斷地搖晃著,完全制住了她的行動!

  戎焰!居然是他!

  朱盈羅霎時悲愴地笑了出來,淚水泛得更為凶猛。「我不要你的孩子!我不要……不要……」

  「該死,你竟然不要我的孩子!」戎焰狠狠地咒著,冰綠色的眸子已然狂亂。「你竟然要殺死我們的孩子!」

  我們的孩子……朱盈羅聽著他的話語,突地一怔。「不,他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的!我不要讓他有你這個父親!」

  「你——」戎焰憤怒地將她整個人卷至懷中,意外地發現她的冰冷。「該死的你,竟然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

  他飛快地帶她急奔在雪地裡,以最快的速度往他們的大帳面去。

  「沒有你,我又怎麼會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朱盈羅淡淡地說道,虛弱的身子已然提不起絲毫的驕傲。

  「不,我不允許!我要那個驕傲的你!你不許變成這同模樣!」戎焰粗暴地嚷著。

  「我沒有力氣了。」朱盈羅淺淺地扯出一抹笑。「也許這樣能把孩子流掉也說不定。」

  「你敢!」戎焰吼道,冷幽的綠眸有著絕不容許的陰影。

  「我為什麼不敢?」朱盈羅再度笑了,笑容裡有著深深的絕望。「而且,這已經不是我敢不敢的問題了。」

  戎焰望向她素白的容顏,激動地難以成言。

  他不要她如此!他要那個會與他對峙的她!他得讓她有精力!

  戎焰抱著她進了大帳,立刻褪去了兩人濕透的衣衫,抱曹她偎在爐邊,以自身的體溫和爐火為她取暖。

  冰涼的身子在溫暖爐火的燃燒,以及他體溫的熨燙之下,開始有了暖意,但朱盈羅的心還是冰冷的。

  「我不要生你的孩子。」朱盈羅的驕傲重回眸中。「把我的藥汁還來!」

  「那藥汁會害死你!」戎焰再度因為她的話語而瘋狂。「那藥汁喝了,不只我們的孩子保不住,連你都留不住!」

  他方才早已狂暴地命人將妓營給掀了。

  「啊?」朱盈羅頓時想到了那些軍妓對她的冷漠和只覬覦她佩飾的姿態,思忖著那藥汁究竟是什麼?

  「你想怎麼喝那藥?一整瓶?那一整瓶藥你喝下去,必死無疑!那一次只能喝一滴廣戎焰緊緊圈擁著她,緊密的力道讓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他說的是真的,朱盈羅沒有懷疑。「那又如何?」她睨向他。「我死了也跟你沒有關係!」

  「我不許你死!」戎焰狂猛地吻著她的芳唇,幾乎令她的唇破裂。「我不許我們的孩子死!你們任何一個人死去,我就殺光全天下的人!聽到沒有!」

  他在威脅她!他總是這樣,蠻橫而霸道地威脅著她……

  「你敢?」朱盈羅啐道,眼眶充盈著清澈的淚水。

  「那就要看你敢不敢殺死孩子了!若你覺得我做不到方才所說的,你大可以拿孩子的命賭賭看!」戎焰狠狠挑眉,冰綠色的眸中有著堅定的幽光。

  「你——」朱盈羅頓時崩潰。

  她當然不會以為他做不到!若她真的殺死孩子,他一定會拿全天下的人來陪葬!

  「禽獸!」朱盈羅憤恨地咒罵著,晶瑩的淚水緩緩地滑落她細致的面頰。「我怎麼敢留下孩子?

  你要他怎麼面對你這個禽獸不如的父親?」

  她的話語讓戎焰頓時怔住,再回神時,更為憤怒。

  「你必須生我們的孩子,你必須!」戎焰使勁地提著她嬌弱的肩膀,不停地搖晃著,幾乎要將她弄出瘀痕。

  「我不許你不生我們的孩子!你聽到了沒有?」戎焰狂烈地吻著她的唇,在她絳唇內不斷翻攪。

  朱盈羅不停地顫抖著,已分不清是因為恐懼他瘋狂的態度,還是因為他太過激烈的吻觸。

  「那孩子是我的,你竟然想要殺掉他!」

  「就是因為那孩子有你這樣的父親,我才不能讓他活下來!」朱盈羅從唇齒間迸出這一段話。

  戎焰啃囓著她胸前那柔艷的嫩紅。「有我這樣的父親有什麼不好?我會教他騎馬、教他拿弓、教他射箭,教他許許多多……」

  朱盈羅微怔,感覺眸中水氣更甚,一時之間竟然難以言語。她若是沒有聽錯,他的話語中,滿滿的都是一個父親對孩子的溫柔……

  戎焰在她的胸前抬眸,幽綠的眸光狠狠瞅著她。「你憑什麼剝奪我和那個孩子的聯系!憑什麼?」

  「你以為孩子會接受他的父親是殺人凶手?

  不,他不可能接受的!」朱盈羅劇烈地搖著頭。

  「與其讓孩子日後掙扎痛苦,不如我先了結一切!」

  「你竟然放擅自做決定!你知道我是多麼想要有我們的孩子嗎?我要你幫我生孩子,生我們的孩子!」

  戎焰已經徹底地狂亂,鷹後從她胸臆之間往下移去,在她柔軟平滑的小腹上點起一簇又一簇的火苗。

  兩人同時浸淫在激烈對峙所帶來的欲火之間,她在他猛烈的攻勢下虛軟,只能不停地在他的吻、他的摸索之下翻覆著。

  「我不會讓你不生我們的孩子的!絕不!」戎焰嘶喊著,綠眸彷彿著了火般,有深深的堅決。

  朱盈羅感受著他在她身子裡的充盈滿漲,深深望進他瘋狂的綠眸,幾乎要折服陷溺在其中。

  「別以為我做不到!若是你真的弄死了他,我一定會拿全天下的人來陪葬!不只如此,我一定會不停地要你,直到你再次受孕!」戎焰揚聲說道,燃燒的綠眸宜告了他的勢在必行。

  朱盈羅倒抽一口氣,不停地嬌喘著,一時之間只感到頭昏目眩,幾乎要昏死在他威脅的目光之中。

  她知道,他真的會這麼做!

  兩人交織著情欲的網,直到朱盈羅再也沒有力氣迎合他的進襲,在他的懷中沉沉地睡去。

  戎焰凝視她幽幽的睡容,好不容易才讓憤怒的心平靜下來,伸手撫向她凝滑如脂的嬌顏。

  他沉重地嘆了一口氣,隨即像是做了什麼重大決定般地吻上她的唇,綠眸深幽如潭。

  朱盈羅正巧在此時出幽轉醒,凝向他那深不可測的眸光,微微蹙起秀眉,感覺他似乎有話想說。

  戎焰凝視著她,徑自開口。「如果你是因為我是殺人凶手,所以才不生這個孩子的話——」

  朱盈羅的目光更為集中。他究竟想說什麼?

  戎焰迎向她疑惑的目光,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我必須告訴你,束兒帖不是我殺的。」

  朱盈羅先是一怔,半信半疑地瞅著他,隨後冷笑。

  「如果你是因為想要我生這個孩子,所以才這麼騙我的話,那你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她微微一頓,笑得極苦。「反正你都已經拿全天下來威脅我了,我又怎麼敢拂逆你?」

  她再怎麼不想要這個孩於,也不敢拿全天下人的命來開玩笑!

  「人不是我殺的!真的不是我!」戎焰緊緊搭著她的肩,瘋狂地搖著。「該死的,我已經背了這個罪名夠久了!」

  朱盈羅被他的狂態給孩住。他似乎很認真,非常非常的認真……他的話究竟是真抑或是假?

  忽視肩頸傳來的痛苦,她挑高秀眉。「你不需要在此時此刻才如此否認!若真的不是你做的,為什麼你之前不但不否認,還幾近於承認?

  你以為我會傻到在這個時候相信你?不!」

  「我為什麼不否認?我有我的苦衷!」戎焰的俊容流露出真真切切的痛楚,讓她為之一愣。

  朱盈羅愈來愈無法判斷他的話是真或偽。他的痛苦太過真實,而那些痛苦已然撼動了她。

  「有什麼苦衷值得你在我面前背負這個罪名?」朱盈羅顫著聲問道,心裡害怕著他說出一個太過完美的苦衷,那將讓她完全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他。

  「既然是苦衷,我怎麼能說?」戎焰沉著聲說道,深幽的綠眸中流泄出顯而易見的悲傷。

  朱盈羅為他眸中的傷痛所震懾,差點想要反手摟住他,告訴他她願意相信他……然而,理智阻止了她的行為。

  「你不能說,又要我相信你?」她冷冷一笑,話語中有著全然的譏諷。「若我相信了你,那豈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了?」

  「我同意你說的話。」戎焰點頭淺笑。「我不能勉強你相信,但是,相信我絕對會讓你比較好受。」

  聽他的活,似乎真的是為了她而著想。但是,能信嗎?她不停地捫心自問,旋即選擇了回諷他。

  「聽起來你好像真的有滿腹委屈似的!還說要讓我比較好受……我實在不知道你安的是什麼心!更何況,若束兒帖不是你殺的,那麼你把太子關起來又有何用意?」她挑眉問道。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戎焰淡淡地答。

  「我實在佩服你!」朱盈羅冷笑著。「需要我替你鼓掌叫好嗎?你將所有的罪都怪到他人身上,有什麼意義?就為了要我生孩子?我說過了,為了不讓天下人受苦,我會生!你用不著如此費事!」

  「我說的全是真的。」戎焰沒有憤怒,只是深深地凝視著她。「如果可以,我之前又何嘗願意瞞你?」

  他語聲中所透出的苦楚讓她的心突地揪痛。

  如果這一切都是他在演戲,那他一定是戲班子裡最紅的小生——

  他演得實在是太絲絲人扣了!逼真得讓她不得不心痛……若不是尚有理智存在,她幾乎都要相信他了。

  「你的戲演得真好!」朱盈羅的唇畔泛著冷然的笑。「你接下來該不會是要告訴我,你根本一點也不想當可汗,這一切都是你被迫的吧?」

  「不。」戎焰搖了搖頭,冰綠色的眸於鎖著她水靈靈的瞳眸。「我非當不可,因為只有當可汗才能得到你。」

  「你——」朱盈羅看著他霸道卻又堅定的模樣,一時之間竟然無言以對。「那你方才說的那些,不都是廢話?為了當可汗而殺束兒帖、關太子篡位,這不就是你所做的事嗎?」

  「若我說,為了得到你,為了要當可汗,而必須背負這樣的罪名,你相信我嗎?」戎焰扯唇一笑。

  她相信嗎?她該相信嗎?她能相信嗎?朱盈羅不停地問著自己。

  她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戎焰,正不知道該如何回復他的話語,他突然放開她,起身著衣,往旃帳外頭行去。

  她愕然一怔,他回首狂笑,笑中藏著深刻的悲哀。

  「我根本不冀望你相信。因為如此荒謬之事,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拋下此語後,他快步出帳,獨留旃帳內獨自發楞的朱盈羅。

  對於他的話,她究竟該不該信?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他離去時的表情,讓她險些想要瘋狂地抱住他、吻住他!她只知道,再跟這個危險至極的男人相處下去,她的心遲早有一天不再屬於自己!

  相不相信他的問題依舊橫亙在兩人之間,只不過,戎焰和朱盈羅都默契十足地忽視它。

  朱盈羅不知道他為什麼沒再提過,而她自己,是存心躲避著這個問題,因為唯有如此,她才能好好地度過這段懷孕的時間。

  這些日子以來,他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細心體貼到她都難以想像的地步,而且不容許她抗拒。

  事實上,她亦抗拒不了。

  這裡畢竟和京城不同,天氣是她從沒想過的寒冷,她原來就不甚適應,在懷孕的當下,身體更是糟得厲害。因此對於他的妥善照料,她完全沒有抗拒的能力,只能一天天地依賴著,終於成了擺脫不了的習慣。

  她心裡一直想著,如果沒有那些惱人的事件,他和她是單純地相識,會不會,他們真的可以幸福快樂地在一起?

  然而,她卻還是只能在心裡幻想著這樣的情景,畢竟現實依舊存在,他們之間的問題依舊存在……一切都已然不能改變。

  目前的她,為了腹中的孩兒,已沒有力氣與他再爭執下去,只能守著眼前暫時的平淡幸福,自私地假裝束兒帖被殺、太子被關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只要等到孩兒出生,她就會再度恢復成先前那個驕傲的女子,她就會再度與他對峙……她一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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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出去了。」戎焰深深地望著她,在她額上印下柔情的一吻。「我等會兒就回來了,嗯?」

  「再見。」朱盈羅唇邊漾著微乎其微的笑容,若是不細看,幾乎不會發現。

  戎焰的視線糾纏著她細致的面容,像是要把她給看個夠,好一會兒,才轉身步出旃帳。

  她凝視著他偉岸的背影消失在自己面前,忽然有種想笑的衝動。他們現在這樣的相處模式,多像是恩愛的小夫妻啊!

  只可惜,那不過是表面的假像。

  隨著肚子一天天的隆起,她的心就更為灰黯。不是因為戎焰對她有所忽略而讓她痛苦,而是那難以抹滅的事仍然梗在她心裡,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舒坦。

  他的話能信嗎?她不斷地問著自己,卻怎麼樣都思索不出答案。若以情感來說,她幾乎要相信他了,但是理智不讓她相信他。

  於是,她只能處在這種深深的矛盾中,不斷地痛苦著。

  有他在身邊的時刻,她能夠沉浸在他帶給她那霸道的溫柔之中,暫時忘卻那一切。但是他不在的時候……

  望著帳外的融雪,忽然想起了那天她悄悄闖進的旃帳,那個放滿關於她的物品的旃帳。

  深吸了一口氣,她柔撫了撫凸起的肚子,決定再去望它一眼。

  只要一眼,或許她就能夠更相信他一點,或許她的痛苦就能夠少一點……

  她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能找到那座旃帳的所在,她只是不斷地在一個又一個大小不同的旃帳中尋找著。

  輕撩起裙擺,她生怕自己會被裙擺給絆倒;雖是如此,踏在濕軟的上地上時,她還是差點跌倒在地上。

  她不停地穿梭在一個又一個的旃帳之間找尋著,連已然離他們的大帳愈來愈還遠都恍然未覺。

  走到最後,她實在太過疲累,依在某個旃帳外休息著,發現天空竟然緩緩出現了暖暖的太陽。

  她微微一笑,聽到不遠處有著女人和小孩的嘻笑聲,心裡洋溢著淡淡的幸福,升起想要趨前一看的念頭。

  這不看還好,一往前走,仔細一看,她臉上原有的淺笑陡地且住,心裡那淡淡的幸福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的眼前,有著一幅和樂融融的美滿家庭畫面,有女人的笑,有小孩的鬧,還有男人的溫柔。

  身為韃靼的王後,她應該要為自己看到這樣的情景而開懷,然而,她全然高興不起來!

  因為,那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戎焰!

  此時戎焰正和那個女子有說有笑的,手臂上還掛著那個小男孩,陽光暖暖地照在他們身上,看起來就是幸福快樂的一家人!

  這算什麼?她又算什麼?

  朱盈羅不停地輕顫著,得緊緊地咬住下唇,才不會嚷出聲來。陡地轉身,她不願再看那炫目刺眼的一幕!

  是陽光太過強烈嗎?為什麼她被刺出了淚水?若是陽光真的那麼強烈,為什麼照不到她?

  腦中思緒已然紛亂,那小孩和女子的笑語不停地縈繞在她耳畔,她不堪地只想逃離此處。

  踩著慌亂的腳步,她奔得跌跌撞撞,但是她已然失去了對外界的感覺,惟一意識到的,只有從心裡不停泛上來的冷意。

  身子疲憊至極,內心紊亂至極,朱盈羅不停地在春日的融雪地上奔跑著,身子終於再也承受不住,整個人往前一僕,撲跌在未融的積雪裡。

  她血艷色的衣裝在蒼雪上散出赤火般的絕麗,凄美得讓人驚心。

  ◎             ◎             ◎

  「王後呢?」戎焰回到大帳裡找不到朱盈羅,開始發飆。

  沒有人能夠回答。

  他的俊顏揪然大變。

  「你們最好立刻給我找到她,否則的話——」

  他冷綠色的陣子迸射出兩道陰光,瞅視著不斷發抖的眾人。

  「殺無效!」

  戎焰不停地尋找著朱盈羅,心慌得不知該如何形容。他急切地尋覓著她的芳蹤,生怕她會就這樣消失。

  沒有。找不著。找遍了她所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不著。

  他開始發了狂似的一路狂奔。瘋狂地漫天嘶吼著她的名字,冀望能夠得到她的一絲響應。

  然而,沒有。她沒有給他絲毫響應。

  「盈羅!盈羅!」他已然狂亂地想掀了所有的旃帳來搜尋她時,突然看到眼前的泥濘地出現了淺淺的腳印於。

  那腳印……北方的女人沒有如此嬌小的蓮足。

  是她!

  他猛地追著那足印直往前尋去,終於看到了前方未融的雪地中,綻著一朵血艷色的雪蓮。

  真的是她!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奔向她的身旁,一把橫抱起昏厥在雪地裡的她,感覺到她的體溫是駭人的冰冷。

  望著她那過度蒼白的容顏,摸了摸她那幾乎快斷絕的氣息,戎焰心焚如火地將她抱回他們的大帳之中。

  「傳國醫,快!」

  「可汗請放心,王後只是身子虛了一些,氣息又太過紊亂,才會昏倒在雪地裡頭。」國醫緊張戒慎地說道。

  「那她怎麼還不醒過來?」戎焰著急得幾乎要揪住國醫的衣領。

  「可汗別擔心,她休息一下就會醒過來。」國醫戰戰兢兢地說道。「我已經開了藥,幫王後補補身子,現在立刻去熬。」

  「還不快去!」戎焰催道。

  「是,可汗。」國醫頷首,飛快地出了旃帳。

  看來可汗是真的將王後愛人骨於裡去了。看可汗剛剛那緊張至極的模樣,差點把他給嚇死!

  希望小皇子能趕快出來添添喜氣,要不然的話。一會兒可汗受傷、一會兒王後在雪地裡昏倒……他已經老了,可不能再被可汗這樣折騰來折騰去!

  朱盈羅一醒轉,映人眼簾的就是戎焰那雙著急而渴盼的綠色瞳眸。她微微一怔,他將那個小孩摟在自己肩上的畫面立刻衝上腦門,她旋即別過頭去,完全不想看他。

  「為什麼不看我?」戎焰見她好不容易醒過來,心中的著急擔憂終於一掃而空,然而,他也沒有忽略掉她眸中的冷漠。

  「我為什麼必須看你?」朱盈羅冷冷地出聲,臉仍是背著他,連多看他一眼都不願意。

  她對他過於冷淡。戎焰眉頭一皺。「你該不會又要逃走吧?」他忘不掉她倒在雪地裡的那一幕,心裡有著深深的恐慌。

  「我沒有要逃走,我不需要進。」朱盈羅終於回過頭正視著坐在氈毯上的他,水眸中有著無比的堅決。「我要正大光明地走。請你休了我。」

  「我怎麼可能休了你?」戎焰被她如此決絕的態度給惹惱了。「該死的,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你!

  我還期待著你生我們的孩子!」

  「是嗎?」朱盈羅扯唇冷笑。「我看你是期待每個女人都幫你生孩子吧?」她不自覺地說出最尖酸刻薄的話語。

  戎焰緊緊地握著拳,生怕自己太過憤怒將會捏死她。「該死的,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我只要你,別的女人我全都不要!」

  朱盈羅揚聲而笑,笑得極端瘋狂,笑得幾乎要讓淚水都流下來。「騙子!你以為我還肯相信你嗎?」

  在他三番兩次不計生命地救她的當時,他這番話的確相當有說服力。可是撞見了令她心碎的那一幕之後,她再也不能相信。再也不能相信了

  她為什麼會突然有這種想法?戎焰挑眉,「你別的事不相信我,我都無所謂,只有這一件事,我不能忍受!」

  「你不能忍受?你不能忍受我沒有辦法相信你,你以為我就有辦法忍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和傷害嗎?我受夠了!真的受夠了!」她傾盡全力地嚷著,只想把那痛楚一次喊出。

  「欺騙?」戎焰幽綠色的眸子裡有著最深的冷意。「你倒是說說,我究竟哪裡欺騙你了?」

  「你自己心裡有數!」朱盈羅唇綻冷笑。「說什麼要我幫你生孩子?你希望的是多子多孫多福氣吧!都已經有了孩子,還要我幫你生……你讓別人幫你生不就夠了?這孩於我要帶回大明去!」

  戎焰聞言,皺緊眉頭。他有別的孩子,為什麼她會突然這樣說?

  等等,她該不會是看到……

  他突地緊緊抓住她的纖軟柔荑。「你該不會是看到什麼了吧?」

  「怎麼,這時才猛然想起你有別的孩於嗎?」

  朱盈羅唇邊泛著笑,但那笑容卻是昔的。

  「我沒有別的孩子!」戎焰吼道。「你誤會了!」

  「還想狡辯?」朱盈羅笑得凄楚而絕冷。「戎焰,我不得不佩服你,你演戲、裝傻的功力均是一流!我敗給你了!」

  「我沒有裝傻!」戎焰反駁道。

  「還不承認?」朱盈羅嬌唇勾起最冷艷的笑。

  「我本來不想掀你的底的,可是這下子似乎不得不說。戎焰,你要是真的什麼都沒做,那你今天摟的那個小孩是誰?和你相談甚歡的女人又是誰?不要告訴我那只是陌生人!」

  「那是我友人的遺孀,我受托照顧他們母子的。」戎焰解釋。「你真的誤會了,那不是我的女人、我的孩子。」

  朱盈羅聽著他的解釋,仍是難以相信他。那一幕在她心中的震撼力太大,那孩子的笑語、那女人的柔聲……

  戎焰見她不語,緊抓著她素手的大掌握得更加緊密了。「我的女人、我的孩子,只在我的眼前。你知道嗎?盈羅。」

  他那冰綠色的眼神太過深情,他的話語太過動聽,恍然之間,險些讓她完完全全地相信了他。

  「你還在說謊?」只要耳邊又彷彿傳來小孩和女人的聲音,她的心就痛不可抑。「別再說這種無聊的謊言,我不會再相信你!絕不!」

  「為什麼要懷疑我對你的深情?」戎焰冰綠色的陣子緊緊地瞅著她,透出深沉的痛苦。「我可以為了你而背叛全世界,唯獨不能背叛你!」

  朱盈羅重重一震,腦子有瞬間的空白。他的宣告太過狂霸而絕傲,她想要不相信都很難。

  然而,她已經都落到這地步了,還能再多相信他一些嗎?她在他的心裡,真的是獨一無二的嗎?

  為什麼此刻的她在乎的再也不是太子是否被關的問題?她在乎的是……不!她不應該如此在乎他的心!

  「別再多說了。」朱盈羅絕望地扯唇,綻出一抹凄美無比的笑容。「再美麗的謊言,都只是個謊言!」

  「你該死的竟然不相信我!」戎焰雙手緊緊握拳,生怕稍不克制就會在她眼前搗毀帳內的一切。

  他激動地嚷著,瘋狂地向旃帳外衝去,留她一個人獨自在帳裡。

  朱盈羅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嬌軀不停地輕顫著——不是因為冷,而是他的模樣實在太狂亂。

  那樣子,似乎是受到深深的誤會卻又百日莫辯的無奈。她錯了嗎?她真的應該信任他嗎?

  小孩被他摟在肩上的畫面又重浮她腦海。

  不。不相信他,並不是她的錯。若她今天真的相信了他,她才真的會為了錯誤而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中。

  朱盈羅沒有想到這個女人會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

  「王後。」女人畢恭畢敬地曲膝下跪。

  朱盈羅想都沒想就扶起她。「免禮。你來找我有什麼事?」事實上,她知道一定與戎焰的事情脫不了關係。

  「我是來說可汗的事。」女人著急地想要解釋。「王後別誤會可汗,我跟可汗之間,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種關係。」

  「你不用替他解釋。」朱盈羅幽幽地說道。

  「他那樣十惡不赦的人,不需要你替他解釋。而且我也不在乎了……」

  「他絕對不是個十惡不赦的人!」女人更為急切地替戎焰辯駁。「可汗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

  朱盈羅不想再提這個問題。「你叫什麼名字?」

  「善喜。」善喜感覺出朱盈羅在逃避問題,急得連禮儀也不顧地說道:「我是可汗友人的遺孀,可汗真的對我照顧很多。王後,你看看我的孩子。」她朝旃帳外叫著小男孩的名字。

  男孩害羞地走了進來,怯怯地看著朱盈羅。「王後娘娘,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叔叔真的是大好人,他還會陪我玩兒。」

  朱盈羅呆立在當場,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相情或懷疑眼前這對母子。

  小孩是天底下最真誠無偽的,而她面前的這個孩子,眼神溫澈的一點也不像在說謊。

  她該相信他嗎?

  「王後,你看,這小孩於眉宇跟可汗可有半分相似?」善喜看朱盈羅愕然,著急地問道。「他眼可汗一點也不像,是不是?」

  朱盈羅仔細地端詳著男孩,真的找不出男孩與戎焰相似之處。男孩也沒有戎焰那雙冰綠色的綠眸。

  然而,這樣就能信他嗎?

  「或許,他比較像你。」朱盈羅說著違心之論,心裡清楚地知道這個男孩並不神似。

  這張臉孔反而比較像是她見過的另一張臉……究竟是哪一張臉?在心情紊亂的現在,她如何也憶不起。

  「他一點也不像我。」善喜看出了朱盈羅的口是心非。「他像他的父親,王後。」她短而有力地說道。

  為什麼她能從善喜身上感受到某種尊貴無比的氣質?那仿若王公貴族才會有的氣勢。

  朱盈羅微微一皺眉,忽略心裡的疑惑。「他真的不是戎焰的孩子?」事實早已擺在她的眼前,只是她不願意相信。

  「王後,你一定要相信可汗,一定要相信我。」善音顫著聲,將小男孩摟出去之後,再度回旃帳內。「我虧欠可汗的已經太多,不能再欠他什麼了。」

  朱盈羅無言,不知道該回什麼。

  「你是他最愛的女人,這點你一定不能懷疑。」善喜見朱盈羅無語,又繼續說道。「他真的很愛很愛你。」

  「我不以為。」朱盈羅強持冷淡。「而且,就算他真的很愛我,用盡一切手段得到我,並不能讓我快樂!只會讓我恨他做出的一切惡行而已。」

  「他沒有做任何錯事!」善喜著急地為戎焰說話。「王後,你真的要相信我,他真的沒有做任何錯事!」

  「因為他對你好,所以你就這麼幫他說話嗎?」朱盈羅緩緩地搖著頭。「你不知道,束兒帖可能是他殺的,而霍爾達太子是他關起來的!」

  「不,束兒帖不是他殺的!」善喜激動得有些過分。

  「難不成你知道些什麼?」朱盈羅納悶地望著因為激動而雙頰鮮紅的善喜,挑眉質疑。

  「束兒帖不是他殺的。束兒帖不是他殺的……」善喜茫然地搖頭,口中念念有詞。在一陣喃語之後,她再度凝向朱盈羅,眸中似乎懸著淚水。「王後,束兒帖真的不是他殺的。」

  「你怎麼知道?」朱盈羅再度挑高秀眉。

  「我就是知道。」善喜堅定地說道,之後忽而又轉為一勝悲凄地望向她,「原諒我沒有辦法多說些什麼,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

  「別因為戎焰幫了你許多,你就這樣幫他說話。」朱盈羅嘆息地搖了搖頭。「我已經相信孩子不是他的了,也相信你跟他沒有什麼關係,你大可不必這麼幫他說話,我不會相信你的。」

  「你一定要相信我!你不相信我,痛苦的會是你自己。」善喜緩緩地說道,眸子因為充盈著淚水而更為光亮。

  為什麼善喜的話跟戎焰幾乎如出一轍?朱盈羅疑惑地凝視著喜喜。「你知道些什麼,為何不能告訴我?」

  「要是能說的話,我早就說了。」善喜抿緊了唇。「王後,我知道我沒有辦法說服你相信我,但我還是想告訴你,事情真的跟你所想的不一樣。還有,戎焰真的十分愛你。」

  朱盈羅戰果著,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抖得那麼厲害。眼前的善喜太會說服人,她幾乎要全然相信她了。

  「你不要再說了!」突然之間,朱盈羅不想再聽下去。她太害怕自己會更加的深陷,而那會將她導向更無法拔出的深谷之中。

  「我說完最後一些話就不再打擾王後。」善喜緩緩說道。「你知不知道可汗有一座旃帳?那是他還沒當上可汗前就已經存在的。那裡頭擺放的全是有關你的東西,都是他瘋狂搜集來的。」

  還沒當上可汗前?朱盈羅一愕。

  「那旃帳是何時存在的?」朱盈羅急切地問道,而她的著急泄漏了她對戎焰深深的在意。

  「我不知道,時日久得我已然想不起來了。」

  善喜微微一笑。「好好待他吧,你的一個笑顏,可以撫慰他所有的傷痛。」

  朱盈羅微怔,凝視著善喜溫柔的笑。

  「善喜先告退了。」喜喜微微欠身。「請王後別忘記善喜的話語,善喜是不會騙人的。」她先是轉身欲離開旃帳,隨後又似想起什麼似的回首。「還有,王後,普喜同樣是大明人,能喚你一聲公主嗎?」

  朱盈羅又是一愣,竟然難以吐出任何字句。

  她為什麼知道她的身分?

  「公主。」喜喜唇綻柔笑地喚著。

  「我已經不是公主了。」朱盈羅緩緩搖首,靈亮的晶眸猛地搖出盈眶淚水。「別再叫我公主,也別叫我王後,我們就當朋友吧。」

  她笑得既尊貴卻又不失溫柔。那樣的尊貴,並不是盛氣凌人的驕氣,而是一種平易近人、與生俱來的氣質。

  善喜凝視著朱盈羅的嬌顏,心下愈來愈能理解,為什麼戎焰對眼前的女子有著如此瘋狂的深情。

  只可惜……造化弄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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