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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白翎]勾魂使的債主(惡魔的交換禮物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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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5 00:09:53
第二十一章

  沐委員和唐秘書什麼時候變成這種關系了?!天哪、我的天哪!她雙頰頓時緋紅,視線都不知道該擺在哪兒。

  「咳、」墨殤故意用力咳了聲,看不下去了,「拜托,有事情就直講,少用別人的身體來說話。」

  聽了,唐穎眉一挑,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墨殤好半晌。然後,她開了口,「向旸,讓我們兩個女人單獨聊聊,好嗎?墨小姐對我似乎有些誤解。」

  誤解?她還真敢說。墨殤冷哼。

  「好,我就在外面,有事情馬上叫我。」說完,沐向旸低頭,輕輕在女人的額上落下了一記輕吻。

  說不刺眼是假的,墨殤簡直想衝上去摑那女人一巴掌,尤其對方還擺出了一副勝利嘴臉。

  沐向旸離開了,順手將門給帶上,會議室裡終於只剩下兩個人。

  不,也不完全是人。

  兩狐對峙,大概就是這種場面吧。

  「前輩,」唐穎語帶嘲諷地道:「怎麼樣?被男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我這是在替你出一口氣呢。」

  墨殤睨了她一眼。「少跟我裝熟,你不配叫我前輩。」然後她站了起來,向前走到唐穎面前,「還有,我警告你,少在他身上動什麼歪腦筋,否則……」

  話未說完,一股外力突然猛烈地撞上胸口,她整個人被這股看不見的力量給推到牆邊、緊緊釘在牆上。完全動彈不得。

  「前輩,脾氣很大嘛。」唐穎踩著婀娜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墨殤的面前,「沒了妖丹、還投胎到凡人的肉身裡,這樣的你或許可以在凡人的面前耍一點小把戲,可是在我面前嘛……」她勾起墨殤的下巴,露出故作同情的嘴臉,「唉唷,好可憐哦,像一只受傷的小白兔呢。」

  墨殤忿忿地瞪著她,聲音卻發不出來,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見的手掌,緊緊掐著她的脖子不放。

  而就在她的意識漸漸模糊之際,那股力量突然消失了。束縛感一解除,她雙膝一軟、跪了下去。

  「這只是小小的警告,」唐穎雙手抱胸,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下次,你要是膽敢再干涉我,我會做的就不只是這樣。」

  聽了,墨殤雖喘著大氣,仍是抬起頭來,露出了一抹自信的笑。

  「你當我是誰?」她毫無畏懼,「以為這點威脅我就會哭著跑開?」

  「哼,」唐穎也笑了,高傲地道:「那你就等著瞧,看我這只小小狐妖拿得出什麼能耐吧,嗯?前、輩。」

  那聲前輩毫無敬意,僅有輕蔑。


  「哇,出手真狠。」見墨殤脖子上一大圈瘀青,阿渡忍不住發出驚呼,「你們真的是同類嗎?人家不是都說相煎何太急?」

  「就是因為已經煎了,才會有這句話出現啊,笨!」

  「……是這樣嗎?」

  「吼,那一點都不重要啦!」墨殤重重地扔下用來熱敷的毛巾,整個人像只被激怒的貓,「可惡啊……那臭女人簡直沒把我放在眼裡,論年紀,老娘比她整整多了七百多歲,她居然敢那樣對我說話。」

  「不對哦,比她多七百多歲是上輩子的事了,現在請你記得,你只是個二十八歲的凡人。」

  「阿渡,你到底是站哪一邊的?」

  「我不選邊站,我只是客觀分析事實。」語畢,他擺了個「又不是我的錯」的臉。

  墨殤無言。

  其實,那臭女人說的沒錯,少了妖丹,她幾乎與常人無異,縱使靈魂仍是那尾修煉千年的狐妖,然而困在這凡人的肉身裡,她所能施用的術法,充其量不過是一些雕蟲小技,根本無法與之匹敵,若是硬碰硬,她必是輸家。

  可惡,她好不甘心。

  「看吧?後悔了吧?早就叫你先下手為強。」阿渡讀出了她的心思,在一旁說著風涼話,「我早叫你對那個姓沐的施媚,你偏不要嘛,現在呢?被人橫刀奪愛了吧?」

  她狠狠地瞪向他。「王八蛋,是誰教他召狐的?啊?是誰惹出來的麻煩?還有,那不叫橫刀奪愛,那跟下藥迷奸對方沒兩樣。」

  「那你要不要也迷奸一下沐向旸?」

  「辦不到。」

  「這時候你還顧什麼尊嚴啊?」

  「不是那個意思,是——」墨殤頓了下,才繼續道:「媚術也有先來後到的問題,除非前一個術法已經解了,否則我施的媚術無法到位。」

  「你是不會解媚術嗎?」

  「當然會啊。」

  「那你干麼不解?」

  「解媚術不用找時機嗎?那臭女人一直粘在他身邊,我怎麼解?」沒好氣地說完,墨殤嘆了口氣,拿了毛巾就走向浴室。

  手機鈴音在此時響起。

  「是我的電話嗎?」她的聲音自浴室裡傳出。

  「嗯哼。」

  「幫我接一下。」

  「嗯……」阿渡發出了為難的沉吟,盯著螢幕上的來電顯示道:「我想,這通電話還是你自己接聽會比較好。」

  「嗯?誰啊?」

  「姓沐的。」

  她楞了下,隨即探出頭來,「你說沐向旸?!」

  「不然還有誰姓沐?」

  一聽,她趕緊衝了出來,活像是在搶購年終大特賣似的迅速抓起手機,口吻難掩激動,「喂?喂?沐向旸?」

  彼端是一片靜默。

  「……沐向旸?」她皺了眉頭,「是你嗎?」

  「墨殤……」

  他的聲音聽來氣若游絲、十分虛弱,整個不對勁;背景則有風聲以及車水馬龍的轟隆噪音。

  「你在哪裡?」她急了。

  「我……在頂樓……」聲音聽起來好像很疲勞的樣子。

  「頂樓?什麼頂樓?還有,你怎麼了?你聽起來怎麼好像不太對勁?唐穎呢?那個女人不在附近吧?」她連珠炮似的問題一個個扔了過去,也不管對方吃不吃得消。

  「我在我家的頂樓,」說完,沐向旸在彼端吐了一口氣,像是用盡僅剩的力氣,「唐穎……現在在我家裡,坦白說,我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只要她在,我就會被什麼東西控制……我知道你想笑我神經質,但……我發誓,那不是我的錯覺,唐穎那女人一定有什麼詭異的……」

  「不、那不是錯覺!我相信你!」她激動得都快哭了,完全沒料到沐向旸自己能夠察覺媚術這回事,「聽我說,你在頂樓躲好,別讓她找到你,知道嗎?我現在馬上趕過去,你等我!」

  收了線,扔下手機,墨殤抓了外套、鑰匙,什麼也沒說就衝出家門。

  「欸、你要去……」

  阿渡連問都還沒問出口,她已經甩門走了。

  「呃……救火也沒這麼急吧?」他一臉錯愕,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楞在那兒,盯著門眨了眨眼。

  沒命地衝上頂樓、推開安全門,墨殤一眼就看見了倒臥在地的沐向旸。

  「沐向旸!」她幾乎是飛撲過去,趕緊扶住他的頸,將他攬在懷中,「向旸?沐向旸?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她不時地輕撫著他的額頭、摸摸他的臉頰,她不知道他怎麼了,只見他唇色有些蒼白,身體冰冰涼涼的,像是完全失去意識的樣子,心裡驟然有個不祥的念頭閃過。

  莫非妖丹已經不在他身上?!

  她楞了下,手掌撫上他的胸口,閉目冥思,試圖感應他心窩裡的東西。

  半晌,她松了一口氣,睜開眼。

  幸好、幸好,妖丹還在他身上,沒被那只臭狐狸給騙走,這麼一來,沐向旸應該不會有大礙,只要稍加休息就會沒事。

  這時,懷中的男人突然睜開了雙目——那眼神相當清醒,完全不像是才剛蘇醒的人。

  「沐——」她嚇了一大跳,「你什麼時候醒來的?」

  他聽了,揚起唇角,那是一抹森冷的微笑,「我一直都是清醒的,墨小姐。」

  「你——」瞬間,她寒毛直豎,她知道自己上當了。

  是那個女人、那只臭狐狸,照這現狀,沐向旸壓根還在對方的掌控中。

  墨殤沒想到那女人會設局誘她上鉤,想來應是欲謀殺她的性命。

  也罷,沒了肉身更好,她死了也會把那個女人順道拖下地府。

  「嘻嘻嘻嘻……」詭譎的笑聲目四面八方傳來。

  墨殤不予理會,只是捧住了沐向旸的雙頰,露出了微笑,道:「向旸,你現在可能不想聽這些話,但是我知道,等你醒來的時候,你會記得我對你說過的每一個字。」

  沐向旸的眼神裡仍是滿滿的敵視。「你想干麼?」他豎起那對劍眉,企圖扳開她的手,「女人,放開我,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她沒理他,開始低喃靜心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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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5 00:10:21
第二十二章

  「哈哈哈——」那刺耳的笑聲仍是不絕於耳,「蠢女人,白費力氣,你現在解了媚術又有什麼用?你解了、我再下咒,解不解有什麼不同?」

  墨殤仍是無動於衷,她望著沐向旸那雙充滿嫌惡的眼眸,心口猛然一陣抽疼,卻不是因為他的冷漠,而是因為她又必須再一次離開他身邊。

  半晌,她俯下身,唇瓣湊到了他的耳畔。

  「南門靖,我從來沒有恨過他,」她的聲音,柔軟得像是一池春水,「從來沒恨過,哪怕只是一點點也沒有,從來有的都只是騙自己的傻話。」

  那個陌生的名字,觸動了沐向旸心裡的某個東西。

  他怔住,腦子開始回憶著,那是誰的名字?為什麼他覺得那個名字似乎是個很重要的關鍵?

  「因為,不恨他,所以我痛恨這麼沒用的自己。」她不禁苦笑了聲,繼續在他耳邊低聲細語,「於是,我幾乎是把我的心給挖出來,托別人幫我牢牢鎖著,我再也不想知道自己的感覺是什麼了……誰知,這竟一點用也沒有……」

  對她而言,知道自己根本一點兒也不恨他,那才是最難堪的真相。

  「蠢女人,你廢話真多欸。」唐穎不知何時出現在墨殤的左後方,「快點跟你的小情人說再見,啊、其實也不必,他很快就會去陪你了。」

  墨殤根本來不及反應,一股力道就這麼襲來,將她拋到空中。

  她看著星夜,感覺自己正在墜落,短短十二樓的距離,她卻有一種永無止境的錯覺,仿佛她會就這麼直接摔進十八層地獄。

  「墨殤!」沐向旸驟然清醒了過來,直奔女兒牆邊,「墨殤!不——」

  一掌冷不防從背後襲擊,他跟著失去了意識。

  「吵什麼吵?哼,要不是妖丹還沒拿到手,我早就把你推下去跟她作伴了,吵個屁!」低咒了一句,唐穎蹲下身,將沐向旸的身體翻了過來。

  她正准備重新施予媚術的時候,一道聲音響起——

  「趁人之危,太卑鄙了。」嘖嘖嘖。

  唐穎嚇了一跳,抬頭,不知何時,前方站了一個留著銀白長發的男子。

  「你是誰?」她隱約感覺到對方不是普通人……不,她甚至不確定對方是人是鬼。

  小路微微一笑。「鼠輩不配問我的名。」

  「你叫我鼠輩?」唐穎不可置信地大笑,「你知不知道我是什……」

  話未說完,只感覺喉頭一緊,男人轉瞬之間已經站在她面前,五指緊緊掐著她的頸。

  她瞠目,先是驚訝,而後驚恐。

  「嗯?!你是什麼?說啊,我正聽著呢。」

  她出不了聲。

  「怎麼?不想說了?還是說不出來?」小路勾了勾唇角,冷冷道:「先前縱容你放肆,是因為你只是耍耍技倆,沒造成什麼嚴重的死傷,現在,你把我的人推下樓、還打算殘殺無辜凡人,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打得你魂飛魄散、永遠不得超生?」

  「唔、唔……」唐穎掙扎著,淚眼裡滿是哀求。

  小路直瞪著她一會兒。「今日我饒你一命,他日你若敢再犯,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你聽清楚了沒?」

  唐穎瘋狂點頭。

  小路手一松,便見她幻化為狐狸,一溜煙地逃了。

  「嘖,果然是鼠輩,膽小如鼠。」他暗啐了聲,回過頭來看著地上的男人——沐向旸完全失去了意識,動也不動。

  看著看著,小路蹲了下來,伸手撫過男人的額頭,嘆道:「你們兩個都一樣傻吶。」

  一個是不願記得,一個是不敢忘記。

  何必呢?究竟是想折磨誰?想想,他長吁了口氣,站起身子,寬松的袖子一揮,消失了。

  「沐先生?」

  有人在呼喚他的名字。

  「沐先生、您醒一醒!」

  是個男人的聲音,那聲音聽起來像是焦急萬分……

  啊、他認出來了,那是管家。

  倏地,沐向旸睜開了眼、驚醒過來,他迅速撐起身子,卻發現自己不在柔軟的床墊上,也不是在舒適的沙發上。

  身下是冰冷的水泥地;四周是漆黑的夜色,附近還有員警正在拉起封鎖線。

  他困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躺在這兒。

  管家滿臉憂心地盯著他。「沐先生,您沒事吧?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他歪著頭,皺眉苦思,「我為什麼會在這裡?還有,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警察?」

  「先生,有人墜樓了。」

  沐向旸楞住,十分震驚,「墜樓?我們社區的人?」

  管家的臉上浮現了一絲遺憾,他低頭支吾了一陣,才道:「不是的,不是我們社區的人。」他停頓了幾秒。「是墨小姐,之前替您治療睡眠問題的那一位。」

  沐向旸先被帶往警局制作筆錄,而後他匆匆趕到醫院,得知了墨殤昏迷不醒的消息。

  院方說,從十二樓墜下,沒死已經是奇跡了,重度昏迷只是剛好而已。

  後來,醫師私下又告訴他,因為形同受到高速撞擊,所以她的身體嚴重受損,像是器官破裂、器官衰竭、粉碎性骨折等等。

  言下之意,就是要親友做好心理准備——不論她是多重衰竭而離開人世,還是不得已必須選擇拔管。

  沐向旸聽了,大受打擊,完全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

  首先,警方告訴他,目前他是整件案子的唯一嫌疑人,然而證據不足,那通十點二十七分撥出的電話,只能表示這或許是兩人相約見面的關鍵,卻不能直接證明與墜樓案有關。

  「相約見面?」他納悶了,反問警員,「等等,什麼電話?什麼見面?我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頂樓、為什麼會躺在那兒,也不知道為什麼墨殤會去找他,更不明白為何當他醒來的時候,墨殤已經墜樓重傷。

  他,什麼都不記得。

  警方當然沒有采信他的說法,卻也找不到進一步的證據與動機,只好暫時讓他離開。

  瞬間,他的形像更黑了。

  前往醫院的路上,有好幾個記者窮追猛打,直問他「人是不是你推下樓的」、「你為什麼要把對方推下樓」等等之類莫名其妙的問題,醫院前更是停了好幾部SNG采訪車。

  各界的電話不斷湧進,包括媒體、黨部、父親、親戚、朋友……直到手機沒電了,他一通也沒接。

  對,他不在乎,他就是該死的不在乎,哪怕要他立刻退出政壇,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他現在只一心期盼她醒來,其他事物再也入不了他的眼。

  病房內,安安靜靜,唯有儀器所發出的聲音。沐向旸坐在床邊,阿渡則坐在窗邊,望著外頭漸漸轉白的天色。

  見阿渡那閑適的模樣,沐向旸終於忍不住問出口。「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內情?」

  「嗯?」阿渡回過頭來,「你是指哪方面?」

  兩個男人互視了一會兒,沐向旸突然有一個很不好的預感,「是我,對不對?是不是我把她給推下去的?」

  阿渡笑出聲,道:「你想太多了。或許跟你有點關系吧,但我想應該不是你把她推下去的。」

  「什麼意思?」

  「昨天晚上十點多,她是接了你的電話才匆匆跑出家門,然後……三小時之後,我就接到警方打來的電話,說她墜樓了。」

  聽了,沐向旸思忖了一會兒。「剛才制作筆錄的時候,警方告訴我,監視器先是拍到我上樓,接著是她也跟著搭電梯上頂樓。我想……除了我之外,應該沒有其他嫌疑人。」

  「對,是只有你們兩個人,至於有沒有其他『東西』也在頂樓,我就不敢保證了。」

  沐向旸怔忡了下,眉頭擰起,「你的意思是……」

  阿渡從外套內側的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遞到他面前,「這女人是什麼來歷,你清楚嗎?」

  他看了一眼,輕易認出那就是他莫名失控的那一晚,他擁著唐穎忘情激吻的畫面,很明顯是被走廊上的監視器給錄下。

  「這……」他抬頭,眼裡有著訝異,「你去哪弄來這張照片?」

  「那不重要,你盡管回答我的問題就是了。」

  沐向旸靜了下,才道:「她最近才來的,大概一個星期左右吧,是黨部派來幫忙,說是為了解決雜志上報導的那件醜聞。」

  「哦,這樣啊,」阿渡點點頭,卻意有所指地反問他,「那、她出現的時間點都沒有引發你其他的聯想?」

  「引發其他聯想?我還能有什麼——」這話才剛脫口而出,他的腦中立刻閃過了一個非常荒謬的假設。

  的確,唐穎的出現確實造成了一些不太正常的現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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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5 00:10:58
第二十三章

  例如,在她的身邊,他變得容易疲勞、恍神,脾氣也變得比過去還要暴躁,可是,他待她卻又出奇地溫柔、甚至可以說是任她予取予求。

  又或者,他經常會聞到她身上那股濃郁的花香。一開始,他以為只是她身上的香水味,直到有一次,他不經意地提起,「香水味有點濃,聞得我頭好暈,要不要把窗戶打開一下?」

  沒想到張秀娟一臉莫名,皺著鼻子到處嗅了一圈,道:「什麼香水味?沒有啊,我沒聞到什麼香水味啊?」

  先前不明所以的現像,此刻真相竟漸漸明朗了起來,「她是被我召來的狐妖,你是這個意思嗎?」

  「聰明,」阿渡彈了下指、眨個眼,「所以你知道自己是中了媚術了吧?」

  原來那就是中了媚術的感覺。

  從前,他在某些靈異節目裡聽過「狐仙施媚」這檔事,當時,他嗤之以鼻、沒

  放在心上,從沒想過自己會有親身體驗的一天。

  「你知不知道這只狐狸為什麼會找上你?」阿渡突然傾身向前,饒富興味地盯著他。

  沐向旸皺眉,思忖了幾秒,「不正是因為我召她來?」

  「不,你這想法太天真,狐妖大多是狡詐的,沒有好處的事情,她才沒那種閑情逸致管。」

  換句話說,他是引「狐」入室沒錯,而讓這只狐妖願意留下來的,應該是某種非常重要的、珍貴的、吸引人的——

  妖丹。

  這兩個字像道閃電劈進他的腦海,接著他靈光一閃,一個箭步衝上前,激動地揪住阿渡的衣領。

  「妖丹!墨殤的妖丹在我身上!」

  「……這大家都知道。」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他開始語無倫次,情緒激動,「我是說,如果我能把妖丹還給她,她是不是就有救了?」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如果你知道怎麼把妖丹轉移的話。」

  「怎麼做?你教我。」他篤定這家伙一定知道。

  阿渡揚起唇角,靜靜地看著他一會兒,才道:「其實,你早就知道怎麼做了,只是你忘了而已。」

  「欸?」沐向旸楞了下,不懂他的意思。

  「很久以前,你也同樣因為想救她的命、卻不知如何把妖丹還給她,親眼看著她在你的懷裡慢慢死去。這事情讓你非常懊悔,所以,你曾在一條小舟上,把這個問題丟給了一個人。」

  「你知道怎麼把妖丹還給它的主人嗎?」南門靖問。

  伶熙聽了,打槳的動作沒有停下,淡淡笑道:「我是可以把方法告訴你,但是,有何意義嗎?過了忘川,你將什麼也不記得,哪怕是她直接站在你面前,你連她是誰都不知道,更遑論妖丹的來龍去脈。」

  「那麼,如果有朝一日,我與她在人間恰巧相逢了,伶兄是否能讓我記起曾經的一切?」

  「你是認真的?」

  「是。」

  「找回前世的記憶,代價非常高。這樣,你也不在乎?」

  「不在乎。」

  「好,那我答應你。」

  「你現在說的,全是我前世所遇上的事情,是不是?」

  沐向旸的聲音,將阿渡拉回了當下。

  阿渡回過神來,點了點頭,笑道:「當然。」

  「為什麼你會知道那些事?」

  「沒有為什麼,我就是知道。」他的衣領還被沐向旸給揪著。他一笑,道:「不過無所謂,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讓你全都想起來。」

  聽了,沐向旸既是錯愕,也是驚喜。「你是說真的?」

  阿渡點了頭,卻補述,「但是代價很高,你能接受嗎?」

  「什麼代價?」

  「你會死。」他面無表情,仿佛生與死對他來說,只是一件芝麻綠豆般的小事情,「恢復記憶的三天之後,你會猝死。」

  「你是指像『絕命終結站』那樣?」

  「抱歉,沒那麼戲劇化。」阿渡笑了出來,道:「會有勾魂使者來把你的靈魂帶走,然後你的肉身從此倒下——就只是這樣而已。」

  聽起來好像也沒什麼,比起看她慢慢死去,他寧願選擇自己猝死。

  「好,我接受。」沐向旸堅定道。

  「你確定?」其實,阿渡自己也不太明白,到底是希望他拒絕、還是希望他接受。「坦白說,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可以就我知道的範圍口頭上告訴你,你真的沒必要拿命來……」

  「不,我很確定。」他心意已決,「我要自己想起來,不管是多小的細節我都必須想起來。」

  「但你會死。」阿渡重申。

  「我知道她不會讓我死。」

  這話讓阿渡怔楞了下,然後笑出聲,道:「好,你夠帶種,我就衝著你這句話幫你。」他將自己手腕上的石手環拔下,遞給沐向旸,交代著,「戴著它睡一覺,沒意外的話,你會慢慢想起那些被你遺忘的記憶。」

  「會有什麼意外?」

  「我怎麼知道?」阿渡聳聳肩,一臉痞樣,「我也是第一次在人間使用三生環,你以為人間會有幾個笨蛋像你一樣,願意做這種見鬼的交易?」

  也對,但他並未反悔,至少現在還沒有任何反悔的意思。


  找回前世的記憶,究竟是不是正確的決定?沐向旸不知道,拿自己的命來窺探一段改變不來的歷史,到底值不值得?他也沒有答案。

  他的心,曾經很疼。

  那兒就像是徒增了一個空洞,無法忽視、卻也沒有任何人能填滿它。

  是他的錯,那全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親手將墨兒送到了敵人的手上,任敵人輕薄、蹂躪。每天入了夜,他總會無法抑止地想像今晚墨兒是不是正被那個男人給欺在身下、蠻橫占有?那男人滿足了她嗎?那男人是不是也讓她發出了聲聲銷魂的嬌吟?

  嫉妒之火漸漸遮蔽了他所有的光明面,直到有一天,他不再為了那個女人心碎,也不再為了那個女人爛醉,他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他的笑容消失了,他不再與手下將領喝酒談心,而是把自己封鎖在一個只有爭權奪勢的世界裡。

  美人計的成效驚人,君王與第一將帥為了難得一見的絕代佳人,不顧民生、不理朝政,終日鬥得你死我活,就只為了博得美人的青睞。

  不出兩年,國力衰敗,有能力的幾名謀臣紛紛出走、轉而投靠到南門靖手底下。

  就在墨殤離他而去的第三個冬天,他率領大軍、一舉攻下京城,終於成了新一代的中原霸主。

  墨殤幾乎痛哭——是喜極而泣。

  她盼了好久,總算盼到了這一天。

  三年來,她日日夜夜壓抑著自己的相思,周旋在兩個令她生厭的男人之間。她掛著虛假的笑容,任由兩個男人在她的身上盡情需索,那令她作嘔。

  她好想殺了他們,更想殺了自己,可是,當她一想起南門靖對她的溫柔,她說什麼也要忍下。

  終於,她盼到了,盼到南門靖登上王位的一日。

  然而,她卻沒能等到陰霾過後的晴天。

  南門靖並未讓她回到他的身邊——不,更精確來說,是「不允許」她回到他的身邊,他只是另建了一座像是別院的地方,將她安置在那兒、命令下人好好伺候她,他自己則久久才來見她一面,即使見了面,也只是純粹的雲雨之歡,毫無昔日的夫妻情濃。

  他的轉變傷她至深,但她對他的愛戀更深,終究無法看破一切、瀟灑離去。

  曾幾何時,她已不再是那只逍遙於山林之間的狐妖,只是一個為愛而心甘情願付出的傻女子。

  就這樣,三年又過去,南門靖是個很好的君王,他雖不苟言笑、渾身霸氣,但他對待人民極為用心,對待自己卻十分嚴苛。他從不大魚大肉,從不徹夜笙歌,甚至在上位的第一年就把後宮所有女人全都遣返回鄉。

  因為在他心中,他的女人只有墨殤一個,自始至終都是。

  沒想到,不出多久,君王「無後、無妃、亦無子」這件事,終於成了話題,傳遍全國上下,民間開始出現了一些流言。

  大部分的人都相信當年離間君臣的妖女此時還在宮中住好、睡好、吃香喝辣,如此妖孽必定對君王下了什麼迷咒,讓君王死心塌地巴著她不放,眼裡再也容不下任何凡間的女子。

  而墨殤那幾乎不會衰老的美貌,也的確令宮中的人感到惶恐。

  人民與眾臣開始躁動,擔心南門靖再次步上先王的後塵,誅滅妖女成了全天下人的期望。

  南門靖阻止不了這樣的聲浪,於是,有一日,他帶著一壺毒酒、一把匕首,來到她的閨房,並讓所有人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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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匿名  發表於 2015-10-5 00:11:29
第二十四章

  「就當作是給天下眾生一個交代。事後,你走吧,別再回來了。」他想,她身上有妖丹,區區毒酒與匕首要不了她的命。

  但是,唯有墨殤自己知道,妖丹早已在他身上。

  她什麼也沒說,只是任由珠淚一滴滴的落下。她的心好痛、好痛,沒想到十年的感情,在他建立了江山大業之後,竟什麼也不值。

  半晌,她點點頭,擦了擦眼淚,說:「好,我明白你的苦衷。」

  他張口想再說些什麼,但終究還是吞了回去。他別過頭,不願再看見她哭紅的眼,就怕自己的決意生變。

  他決絕地起身離去,卻在走沒幾步之後,聽見了酒杯摔碎、匕首落地的聲音。

  他驟然回頭,看見她倒在血泊當中,睜著眼、淌著淚地望著他。

  那一瞬間,南門靖的腦袋一片空白。

  事情不該是這樣子的,她應該要詐死,然後找機會溜出宮外,從此對他斷情、斷念,做回那逍遙自在的山林狐妖、繼續修仙才是。

  可他看見的,卻是她頸上那道不斷冒出鮮血的傷口。

  那一剎那,他明白了——自己怎麼會那麼愚蠢?這女人早把妖丹給他了,是不是?他居然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

  他幾近發狂地撲上前,抱起她的身軀、緊緊按壓住她頸上的傷口,鮮血卻仍是不停自他的指縫之間汩汩流出。

  「渾蛋!你騙我、你竟敢騙我!我說過我不要你的東西!」他震怒,瘋狂大吼,夾帶著絕望的悲泣。

  無奈已經太遲,他這一生最愛的女人,在他的懷中漸漸變得冰冷、最後化為一條沒了生命的金毛雌狐。

  消息傳得很快,一聽說狐妖死了,人人開心、舉國歡慶,仿佛一條狐狸的死亡就可以帶來百年的安逸與繁榮。

  但南門靖的心也跟著死了,從此,他的余生都活在懊悔當中。

  他在四十九歲的時候撒手人寰,臨終前,他是欣慰的,以為終於得以再與她相見,不料下了地府之後,聽冥界的人說,她不在六道當中,大概是在地獄裡受罰了。畢竟,她挑起君臣之間的仇恨、造成人民跟著吃苦,該當受罪。

  他聽了,心如刀割。

  她一切的罪惡全是因他而起;她正替他受罪,而他竟等著投胎到下一世的好人家。

  這還有什麼天理?

  乘著小舟在忘川河上,他的心像是被人給狠狠掐著、連呼吸都吃疼,這真是不可思議,都已經沒了肉身,何來的心痛?何來的胸悶?

  他忍不住苦笑出聲,而後漸漸笑得顛狂。

  擺渡人邊打槳,邊看著他,面無表情說了一句,「忘了吧。再苦、再澀,過了忘川河,一切終將會是倒入河裡的一杯茶。」由濃轉淡。

  他抬頭看了對方一眼,那少年長得相當清秀,唯獨臉色稍嫌蒼白。

  「謝謝你,兄弟。怎麼稱呼?」

  少年微微訝異了下,他在忘川上已經待了幾百年、護送過的人數以萬計,卻是首次被人詢問姓名。

  「叫我伶熙就好。人令伶、熙攘的熙。」

  「伶熙……」南門靖低吟著他的名,道:「這名字真傳神。忘川河上,人來人走,熙來攘往,唯你還是孤伶留下。」

  伶熙笑了,的確傳神。

  這抹笑,敲開了南門靖的心防,他開始一字j句地將他的悔、他的恨,全都告訴了這個素昧平生的年輕人。

  破天荒的,伶熙突然想為他做點什麼。

  「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他想,或許她也同舟過。

  「墨殤,她叫作墨殤。」說完,南門靖苦笑,「墨殤,國殤。是她幫我打下了一片江山,最後我卻為了江山而逼死她。」

  笑著笑著,他無聲落淚,道:「她死後,我沒有一天不後悔。」

  他總是在腦海裡想像,如果他從未回到中原呢?如果他從未想過那該死的美人計呢?如果他從未把她接進京城呢?

  他們的人生,會不會有所不同?

  「抱歉,兄弟,」伶熙出聲安慰,「我從沒聽過墨殤這個名字。我想她定是還沒等到投胎的時機吧。」

  聽了,南門靖一笑,道:「不打緊,我只求哪天當你遇到她的時候,請代為告訴她……」

  「我只是擺渡人,不是信差。」伶熙打斷了他的話,「但若你要信差的話,我想我知道有個人很合適。」

  「誰?」

  「那個人,叫路弦。」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抬手本想捏捏自己的臉頰,卻發現左手背上插著一根點滴針。

  天花板?所以……她沒死嗎?

  墨殤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是天花板。

  這下子她很確定自己還活著了。

  真是離奇,命硬也不是這種硬法,從那麼高的地方墜下居然還能保住一條小命?不過,下一秒,她轉念想想,大概是小路及時出現、幫了她或是救了她吧……

  誰知道。

  然後,她察覺有個人伏趴在她的手臂旁,像是睡著了。

  她躺著,看不清那是誰,但她直覺應該是阿渡,於是伸手摸了摸那顆腦袋,「喂,阿渡,醒醒,我到底……」她頓住。

  不對,發質的觸感摸起來完全不對!她嚇了一跳,趕緊縮手、半撐起身子,驚愕地看著趴在床緣的男人。

  「……沐向旸?!」

  男人因她的聲音而緩緩清醒,「嗯……」他睜開眼,見她已平安醒來,掩不住笑意,「睡了兩天,你終於醒了,身體還會痛嗎?」

  「欸?」她有一絲困惑。

  經他這麼一提,她不禁猜想,問她會不會痛?難不成小路沒趕來,她真的墜樓卻大難不死?也沒有斷手也沒有斷腳?甚至,她剛才那麼激動地撐起身子,照道理來說應該會讓她痛得嘶嘶叫才對……

  慢著,胸口這股熟悉的感覺、這股熟悉的脈動,難道是——

  「你的妖丹!」她激動地伸手扳住他的肩,驚得大吼,「你的妖丹呢?該不會在我身上吧?!」

  沐向旸因她的反應而笑了出聲。

  「你真是天下第一傻。」他伸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道:「什麼我的妖丹?那從頭到尾都是你的東西吧?」

  她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卻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等等,你……怎麼會知道其他讓妖丹易主的方法?」她只跟他說過心甘情願交換的這一種,但到剛才她都在昏迷狀態,根本沒法交換啊!

  「伶熙教我的。」

  「伶——」他居然叫伶熙而不是阿渡?她皺眉,總覺得好像有哪裡頗怪異,「你說他教你?他什麼時候教你的?」

  沐向旸只是搖搖頭,不打算回答,並毫無預兆地傾前張開雙臂擁住她、緊緊地擁著她,像是要把她給融進自己的身子裡,抱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沐、沐向旸?」她楞住,不明白這家伙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熱情,媚術解了嗎?那臭狐狸又去哪裡了?

  可嗅著他身上的陽剛氣息,她不由自主地閉上眼,陶醉於他給予的溫暖。

  畢竟,在頂樓的時候,她就已經無法否認自己還愛著這個男人,且即便他什麼都不知道,對於那一世的事,她也釋懷了。

  「你到底是怎麼了?因為覺得我可能會死,所以突然良心發現?」她抬手回擁,順便調侃了他一句。

  見她還能開玩笑,他寬心地露出了笑容,卻將她抱得更緊,好像下一秒她就會消失似的。

  「天……我好想你……」他在她的頸窩邊又嗅又蹭。

  「喂,你太誇張了啦,」她拍拍他的背,「搞什麼?我是幫你解媚術、不是對你施媚術耶?」

  沐向旸松開了她,轉而捧住了她的雙頰,直視著她的眼。

  那感覺好特別,他的腦袋裡多了好幾百年的記憶,而記憶裡的每一刻,都有著對她的思念與懺悔。

  他盼著她,盼了好久。

  每一世結束之後,他總會在奈何橋上詢問路弦「她來了嗎」。

  而每世即將重生之前,他也總會在忘川河上詢問伶熙「你有沒有見到她來過」。

  他的眼神太過炙熱,盯得墨殤都覺不好意思了。

  「唔……沐向旸,你是被誰怎麼了嗎?你真的好奇怪……」她忍不住反握住他的手,臉頰在他的掌心裡輕蹭。「是不是阿渡又對你說了什麼?還是小路他——」

  突然,她僵住。

  她在他的手腕上摸到了一只手環,那是石頭的觸感。

  那一瞬間,她的世界崩毀了。

  「你用了三生環?」她張大眼,不願相信,「不、不可能的,我明明警告過阿渡……你快告訴我,說你不知道什麼是三生環,說你……」

  她的唇被他的指給抵住。

  「噓,」他湊到了她的唇瓣前,低聲道:「我千裡迢迢費了三世,總共兩百一十六年,這麼努力想找到你,就為了我欠你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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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她下唇隱隱顫抖著,正壓抑著想大哭的欲/望。「我不想聽……」她有預感,他說完就會走了,「你別說,我不想聽!我什麼都不想聽!」

  心怎麼會這麼痛?她的心明明就鎖在小路手上的那顆墜子裡,不是嗎?

  「墨兒,」他溫柔地呼喚她的名,「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我來不及向你道歉,也來不及告訴你,我有多麼的——」

  語尾沒入相貼的唇瓣,墨殤捧著他的臉,傾前牢牢地吻住他。他怔楞了下,閉上眼,情不自禁地回應著她的吻。

  他輕吮著她柔軟的唇,舌尖探入了她的小嘴裡,舔舐著她的甜。

  愈是吻著彼此,心裡的缺口就愈是難以撫平,他在唇齒之間嘗到了她的淚,他退了開來,俯視著她的眼、以指抹去她的淚痕。

  「哭什麼呢?不過就是再等一生,我不會消失的。」他帶著微笑,輕聲安慰著她,「我知道你還是會找到我,是不是?」

  她已泣不成聲。

  「為什麼?」她不懂,有哪個笨蛋會拿自己的性命交換上輩子的記憶?「為什麼你要用三生環?你想知道的事,我可以告訴你呀!你為什麼要拿自己的命去換!」她既心傷又憤怒,氣得掄起拳頭拚命槌著他的胸口。

  他握住了她的小手,拿到唇下輕輕吻著。「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你走嗎?」

  「欸?」她楞了下,淚暫歇,「什麼意思?」

  「我其實一直很介懷……」他嘆息,細吻著她的指尖,「總有一天,我會老、會死,我的一生對你來說,不過就是短短一眨眼而已。我總會忍不住想,我死了之後,你會不會傷心?你會不會孤單?」以賜死之名,他其實是要她另尋自由。

  墨殤的淚水再度潰堤。

  「你知道嗎?」他笑得好欣慰,替她將發絲勾至耳後,又替她抹去淚珠,「這是第一次,我覺得自己可以這麼靠近你。」

  她聽了,眼裡有著納悶,不解他的意思。

  他笑了笑,道:「因為你終於和我一樣,有一具平凡的肉身。之後,你會跟我一樣,一天天慢慢老去,而不再是那朵冰磚裡的花。」

  她仍是淚如雨下,一句話說得支離破碎,「你是傻子嗎?你都先死了,怎麼看著我變老?」

  「墨兒,乖,別哭了。」他輕嘆,替她拭淚。

  他最不願意見到的,莫過於她哭紅的眼。

  當他還是南門靖的時候,她留給他的最後一段記憶,除了鮮紅的血泊之外,便是那雙哭紅的淚眸。

  他心疼地俯首吻了她的額、她的眉、她的眼,舔去了一滴淚,接著是吻上了她的鼻尖、她的嘴角,最後是——

  「……沐向旸?」

  唇一松,他倒了下去,躺在地上失去意識。

  「沐向旸!」她崩潰了,失控地尖叫、大哭,「醫護人員!快來人!誰快來救救他!」

  然而,在這棟白色巨塔裡,墨殤比任何人都明白,沒有人能救得了他。

  踏進辦公室,墨殤一見到阿渡,走上前去就是一拳,阿渡應聲倒地,連嘴角都被她毆出了鮮血。

  他舉臂,以袖口抹去血漬,輕笑了聲。「哦,有了妖丹就是不一樣——」

  突然,領口被人用力一扯,她幾乎整個人跨坐在他身上。

  「為什麼?!」她的眼裡全是恨。

  「你是指什麼?」他也沒在怕,仍是那調調。

  「渾蛋!你明知故問!」她更用力了,俯下身狠狠瞪著他,豆大的眼淚就這麼滴在阿渡的臉頰上,「你明明答應我不會讓他用三生環!你明明答應過我的!」

  是嗎?他沒答應過這種事吧。

  「讓我做出承諾的人是他,不是你。」

  「什麼意思?」她愣住。

  阿渡沒理會她的疑問,徑自笑道:「我以為你不在乎他的死活。」

  「我怎麼可能不在乎!他是我心上的一塊肉!」

  「既然如此,為何要親手割下?」

  「我?我割下?」她笑了,笑得好凄苦,「是他呀!是他先把我割下的!我能不恨他嗎?」

  她松開手,起身跌坐到一旁,痛哭失聲。

  十二小時,剩不到十二小時了,在那之後,沐向旸就會離開人世,再一次把她忘得澈澈底底,任憑她再怎麼想念他,於他,她從此也只是個陌生人。

  阿渡撐起身,在她的面前盤坐,看著那一滴滴落下的淚,心裡不知怎麼的,突然有點羨慕她。

  那是他從來不曾感受過的真摯情感。

  終於,阿渡嘆了口氣。

  「墨殤,」他輕喚了她一聲,道:「我在忘川河上載過他三次,每次他都會問我見到你了沒、你出現了沒有,他每結束一世,一定會向我打聽你的消息。」

  聽見了他的話,墨殤難掩驚訝,她壓根兒沒想過,這兩個人居然在那麼久以前就已經相識了。

  「那時,我和南門靖做了一個約定。他說,如果有哪一天,你們兩個在人間碰頭了,我一定要讓他想起前世的記憶。」

  他的話,像把刀,割刨著她的心。

  「不對、完全不對……這裡怎麼會這麼痛?」她捂著心口,抽抽噎噎的,「它不該會這麼痛的……小路明明就……」

  突然,一只手輕輕地搭上她的肩。

  墨殤怔忡了下,回頭,發現是小路。

  只見他伸手攤開了五指,掌心是那顆七彩墜子。她抬頭,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小路露出了微笑,道:「這顆墜子,就是他割下來的那塊心頭肉。」

  「欸?」她不解,「這不是我的……」

  她話未說完,小路五指一攏,捏碎了它。

  「你——」她瞠大眼,詫異得說不出話來。

  七彩粉塵在空氣中纏繞出一道道絢爛虹光,正當她看得出神之際,突然一股劇疼直穿她的心窩,那感覺活像是心髒被人撕成了一片片。

  她痛苦呻吟著,不停地用力呼吸、抽氣,卻仍是無法舒緩心口的痛楚。

  那就是她的七情六欲嗎?她曾經舍棄的東西。

  如果是這麼痛的東西,那她不要了。她直嚷著要小路收回去。

  然而,小路只是冷冷地站在那兒,搖搖頭。「不是哦,你誤解了,我從來沒有從你身上拿走任何東西。」

  她一聽,楞住。

  「那是南門靖的痛。」他蹲下身子,直望進墨殤的淚眼裡,「南門靖在你死了之後……就像你形容的,他也把你當作他的心頭肉,而在他親手割下了他的心頭肉之後,他嘗到的滋味就是這樣。」

  見她震驚,尚未回神,小路又繼續道:「在奈何橋前,他說,那是他欠你的,無論如何他都要讓你明白他有多麼後悔。所以,他不敢忘記這個教訓、他不想忘記你,他要我在他每過完一世之後,再把這份痛楚烙印在他下一世身上,生生世世,直到你收到了這個他留給你的『信息』。」

  這也是為什麼沐向旸的心髒總是有莫名絞痛的毛病,他不許自己遺忘那份痛。

  「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墨殤抹去濕淚,淚滴卻又緊接著落下,「他剩不到一天能活,讓我知道這些,有意義嗎?」

  小路突然伸手拍了拍她的臉頰,讓她清醒、要她振作。「我問你,你知道為什麼你墜樓了卻沒死嗎?」

  她楞了下,眨眨眼,「……因為你幫我一把?因為我有妖丹?」

  「不是,」他搖搖頭,就知道她會這麼猜想,「妖丹的確可保你的命,但前提是因為勾魂使者辨別不了你的身分,無法把你的魂魄勾走。」

  「欸?」她迷糊了。

  「嘖,你忘了嗎?在人間,勾魂使者碰頭了,都是以什麼作為辨識彼此的基准?」

  墨殤思忖了幾秒,恍然大悟,「憑法器。」

  「答對了。不然你以為我干麼那麼辛苦、還特地糊弄地府的官員,說服他們讓你繼續留著勾魂使者的法器?」小路又拍了拍她的頭。

  早在接她來到人間之前,他便算到了這一劫。他想,既然躲不掉,那就將計就計吧。

  原來如此,她懂了,因為她一直都戴著那條法器幻化而成的項鏈,所以勾魂使者找不到她,她才得以撐到妖丹回到她身上。

  等等,那麼,沐向旸是否也能……

  她的腦中冒出了某個揣測,表情激動、狂喜,而後像是在詢求什麼答案似的,抬頭朝著小路望去。

  對上了她的目光,小路了然於心地笑了。「快去吧,你現在應該知道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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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5 00:12:34
尾聲

  沐向旸只身站在白茫茫的迷霧之中,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這也不是第一次,他很清楚現在是什麼情況,這就是所謂的彌留吧。

  不論他是往前走、向後退,抑或是杵在原地不動,只要時間一到,就會有個人前來,帶著他離開。

  不,原則上也不能說是「人」,通常人們稱其為勾魂使者或鬼差。

  索性,他不走了,反正最終哪兒也去不了,直到他依稀聽見了腳步聲。

  是勾魂使者嗎?濃霧裡漸漸浮出個人影,沐向旸眯起眼,試圖將霧裡的人影看清,卻仍是模糊一片。

  「你這麼快就認命了?」那是伶熙的聲音。

  他自濃霧中慢慢走出,來到了沐向旸的面前,笑道:「什麼啊?我可是因為信了你那句『她不會讓我死』,才破例讓你用三生環的。」

  沐向旸微感愕然地看著他。「你怎麼會在這裡?」他以為,既然伶熙已經投胎成了人類,他這一趟黃泉路上應該不會再見到對方才對。

  「怎麼?很意外?」阿渡不以為意地笑了,「靈魂出竅對我來說只是基本技能而已,沒必要露出這種表情吧?」

  「所以這裡不是冥府?」

  阿渡搖搖頭,「不是。你的靈魂還在醫院裡,你只是困在一個重迭的空間出不去罷了,這是勾魂使者抓人的一個小把戲。」

  聽了,沐向旸點點頭,並未多說什麼。

  「她……還好嗎?」他比較在意這個。

  「你說呢?」豈不是問廢話嗎,「都是因為你,害我被她揍了一拳。你要是沒活過來,那女人以後會照三餐打我。」

  他的話讓沐向旸笑了。「還有元氣可以打你,那也不錯。」

  「喂,你說這話也太沒義氣……」

  話說到一半,遠方突然傳來鐵鏈與金屬碰撞的聲響。那是鐮刀,勾魂使者手上拿的那把鐮刀。

  阿渡朝著聲音來源望去。「啊啊,這些家伙還真是有夠准時。」他自己也不知道這究竟是贊美還是抱怨。

  沐向旸勾了勾唇角,一語不發,說是等死也不為過。

  然而,他一點兒也不後悔,能夠想起那麼美麗的回憶,拿什麼換都值得。

  「謝謝你,伶兄。」這是肺腑之言。

  阿渡回頭,瞟了對方一眼,「謝我什麼?」

  「謝你不惜吃她一拳,也要信守我們之間的約定。」

  聞言,阿渡笑了笑,搖搖頭,道:「你高估我了,不管是召狐也好、用了三生環也罷,下決定的人都是你。所以,其實我……」

  話才說到一半,沐向旸突然就這麼「咻」的一聲,平空消失。

  阿渡先是錯愕,而後恍然大悟。

  與其說是平空消失,不如說是被藏了起來吧?

  他忍不住揚起了嘴角。「干得好啊,臭女人。」

  不過,贊賞歸贊賞,那一拳的帳,改天他還是要算清。

  沐向旸醒來時,先看見的是父親的臉。

  他老人家就坐在床邊,皺著眉頭盯著他不放。

  他困惑了,現在是怎麼回事?「爸?怎麼……你也死了嗎?」

  一聽,老人家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呸!什麼死了!臭小子,自己找死還不夠,還咒老子一起死?」沐父氣得拿起一旁的雜志打過去。

  「啊!」會痛,所以他沒死,他還活著。

  為什麼?

  「等一下,」他以手擋下了那本薄薄的雜志,「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馬的,我怎麼會知道?!不是應該你要告訴我嗎?」沐父氣得七竅生煙,「你這臭小子是怎麼搞的?到底還要不要拚連任?再這樣搞下去,我看你早早下台好了,省得浪費預算……」

  「爸,」他出聲制止,「能不能先告訴我,我睡了幾天?」

  沐父靜了幾秒,道:「從你莫名其妙昏倒開始算起的話……兩、三天了吧?怎麼了?」

  兩、三天?這麼說來,已經超過了所謂的三日余命。為什麼?他明明記得勾魂使者已經前來取他靈魂……

  對了,墨殤呢?

  「爸,你有沒有看到一個長發微卷、長得很漂亮的女人?」

  「你說墨小姐?」

  「對。」

  「她在外面。」沐父啐了聲,搖頭,「她是你的什麼人?這幾天來一直守在病房外面,怎麼勸都不肯回去休息。還有,她是墜樓的那個女人嗎?那新聞是不是假的?不然,怎麼可能從十幾樓掉下去的人,現在還可以在外面走來走去?」又是連珠炮似的質問。

  可沐向旸現在沒心情理會那些。他徑自下床,快步往病房門口走去。

  「欸,等一下,你要去哪?你可以下床嗎?」

  他沒應聲,而是開門走了出去,東張西望。

  很快的,他看見了她的身影。

  她就坐在交誼區的椅子上,靜靜地看著電視機,電視裡正播著他的新聞。

  從前,他或許會稍微看一下新聞裡正在報導他什麼,可現在他卻不在乎,一點兒也不在乎。

  他朝她走了過去,悄悄站在她身後、張開雙臂緊緊將她擁入懷裡。

  這個從身後突來的擁抱,把墨殤給嚇了一大跳。

  然而,那股再熟悉不過的男性氣息竄進了鼻腔裡,讓她瞬間松懈了神經,熱淚跟著布上眼眶,視線變得模糊。

  她眨了眨眼、輕咬下唇,故作平常,道:「怎麼了?一醒來就這麼熱情?旁邊還有人在看呢。」

  沐向旸無動於衷,只是將她抱得更緊。

  「這是夢嗎?」他嗅聞著她身上的氣息,依戀不已,「如果是死在這樣的夢裡,那我也沒有遺憾了。」

  她聽了,笑出聲,側頭在他稍稍冒出的胡碴上輕蹭著,「不是哦,這不是夢,你這輩子還是得讓我繼續纏著不放。」

  說完,她掙脫了他的懷抱,拍了拍隔壁的座位,示意他坐到身邊來。

  他照辦了。

  然後,見她伸手摸著他頸上的鐮刀墜子——沐向旸這才發現那條項鏈的存在。

  「這……」那曾經是她的東西。

  「答應我,絕對不要把它拿下來。」她態度慎重,像是在宣告著什麼天下大事,「不管怎麼樣都不要拿下來,好嗎?」

  「好。」但為什麼?

  她看出了他的疑惑,道:「有它,你才能躲過勾魂使者的搜索。如果你拿下來了,誰都不能保證他們會不會馬上找到你。」

  「原來如此,」不過,他是個務實的人,有些事情並不能假裝不存在,「不過……萬一哪天醫院要我照X光片呢?」

  墨殤睨了他一眼,雖然有種「受不了你」的無奈,卻還是忍不住笑了,「那你就得把我帶在身邊,當你的守門人。」

  「真的?」他忍不住湊上前,在她的臉頰上細細輕啄,「什麼時候開始,你變成我的保鑣了?」

  「嗯哼,兩天前開始。」她被他吻得發癢、發笑,「而且,比起X光片,你應該還有更重要的事要煩惱吧?」

  「嗯?例如?」

  「聽說樓下有好多記者在等你醒來。」

  唔,她不提起,他幾乎完全拋到腦後了。

  「撇開什麼邪教疑雲不說,」她開始細數媒體加諸在他身上的罪狀,「現在大家都在猜,你的唐秘書為什麼失蹤了?我為什麼會墜樓——是的,就是我,連我也上新聞了;然後呢,大家也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從十幾樓掉下去的人,短短幾天從重度昏迷到完全復原——對,這還是我,我又上了第二次的版面。所以,現在大家都在猜,我墜樓的事情可能只是煙幕彈;至於這煙是為了要掩飾什麼,現在記者們正在查,查得好辛苦呢。」

  「他們想像力真好。」

  「所以呢?」

  「嗯?什麼所以?」

  「你打算怎麼辦?你很清楚一出院就會被人生吞活剝吧?他們會把你剝得干干淨淨。」

  「無所謂。」他聳聳肩。

  她嘆息。他果然還是如此自負高傲,不管死了幾次都一樣。「怎麼能無所謂?你是政治人物吧?」

  「我打算退出。」

  「嘎?」她楞住,以為自己聽錯,「你說……退出?」

  「從今天開始,我不打算繼續從政了。」

  這下子,她聽得清清楚楚,卻也震驚,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為什麼?你要放棄了?」

  「說是放棄,不如說我不想再犯同樣的錯。」沐向旸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以手背輕觸著她的臉頰,「我已經不想再當天下人的南門靖了,我只想當你一個人的沐向旸。」

  他曾經為了一片江山,失去了她一次,所以,這一回,他不要那片江山了,他只想牢牢牽著她的手,不再放開。

  墨殤看著他的雙眼,知道他是認真的。

  滿腔情緒在胸口裡翻騰,她卻說不出半句話,只好湊上前去,以一記深深的擁抱來回應他。

  他將她緊緊摟在懷裡,享受著這一刻的充實,直到情緒漸緩了之後,他才若有所思的說:「我想,我們之後應該可以做一件過去一直無法辦到的事。」

  「嗯?」她抬頭看著他,眼裡是好奇,「什麼事?」

  「跟你生個孩子。」

  她臉一熱,瞪了他一眼,「你想太遠了吧?」

  「怎麼會?在我還姓南門的時候,我就一直想著這件事了。」然而,該有的顧慮他沒忘,「只不過那時候,我真的不確定我們會生出什麼……」

  人與妖,會生出什麼?他不知道。

  聽了他的話,墨殤一楞,好像有什麼事情想通了。

  「莫非……那時候你極少跟我……」雲雨歡愛。她沒明白說出口,「就是因為你一直有著這層顧慮?」

  他困窘地點了頭。

  「你……」

  「你別誤會,」他打斷了她的話,「我能愛你,同樣也能愛我們的孩子。可是,那孩子可能會面臨到的一切,我不能假裝沒看見,更何況,我也無法預測,跟人類生孩子這件事情,對你到底會造成什麼影響,所以,既然無法確認那些事,我只好克制我自己。」

  墨殤突然有種哭笑不得的無奈。「為什麼你從不跟我商量?」

  「你?」他嗤笑了聲,「你不會跟我商量的。你只會默默吞下,然後什麼都依我,倘若知道我想要孩子,你就算拚了命也會生一個給我,是不是?那不叫商量。」

  他說的沒錯,她的確是會那樣。

  她吶吶的說不出話來,眼淚卻不由自主地落下。「答應我,以後你在想什麼,一定要讓我知道,好嗎?」她輕輕靠上了他的胸膛。

  他則是抬手摸著她的腦袋瓜。「這句話,我也原封不動還給你。」

  三日後,報紙上不再出現沐向旸的負面新聞。

  什麼邪教信徒、拜陰神、養小鬼、劈腿、花心、始亂終棄等等記者曾經用過的字眼,全都不見了。

  各家媒體現在只報導一件事——

  沐向旸退出政壇閃電登記結婚

  攤開報紙,這已經是第四份了,頭條居然都一樣。墨殤忍不住嘖嘖稱奇,沒想到真如沐向旸所預料的那般。

  「真的耶!跟你說的一模一樣。」

  他說,那些負面消息根本沒必要急著澄清,他只需要丟出更大顆的炸彈就行了。

  第一顆,是退出政壇。

  第二顆,是閃電登記結婚。

  這兩顆夠記者們鬧很久了。

  「媒體嘛,我從小被他們纏到大,也算是很清楚他們的習性。」至於報紙上寫了什麼,他一點興趣也沒有,他對未來的愛巢比較有興趣。「欸,你過來,這間你覺得怎麼樣?」

  「嗯?哪間?」她湊了過來,看著房仲業的DM,「五樓獨棟透天厝?太大了吧,你買那麼大的房子干什麼?」

  「會嗎?以後生了小孩,空間可能還嫌不夠呢。」

  墨殤聽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拜托,你當我還是狐狸嗎?一胎是要我生幾個?」

  他靠上去,偷親了她一下。「沒關系,慢慢生,看是五個還是八個,我都養得起。」

  「八個?!」她拿起DM往他臉上打,「去死!八個你自己生。」然後作勢就要走開。

  沐向旸一把攬住她的腰,把她給抱回來,「不然打五折,生四個。」

  「你以為是菜市場,用喊價的?」

  「不然再折半,兩個。」

  「好,成交。」

  「既然我們已經有共識了,那麼,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就立刻執行吧。」說完,他開始對她上下其手。

  「你……沐向旸!」DM又往他臉上飛了過去。

  這一世,她會如凡人一般,跟他一起老去、死亡,這是小路答應她的,至於之後要不要繼續當狐妖……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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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5 00:13:04
後記

  【神秘召狐符公開 白翎】

  這是某白的寫作生涯裡,第二本有關於前世今生的題材,而且這一次出現的女主角還不是個人類!(炸)

  不過,雖然不是個人類,但狐仙一直是個我很想嘗試的角色,所以在寫稿的過程之中也還算愉快?(是的,一邊痛苦一邊愉快XDDDD)

  期間,我參考了不少有關於狐仙的書籍,才讓我找到了召狐符這玩意兒。那時覺得很新奇,於是我開始想像整個召狐法的過程,想著想著……最後就是男主角替我做了這件事XDDDD。而且,惡劣的作者還讓男主角召到了奇奇怪怪的東西……(編編:嗯,惡劣無誤。)

  總而言之,這一系列都帶著淡淡的玄幻色彩(好啦,是很濃的玄幻色彩),雖然不是以前慣寫的題材,但也不能說是某白的第一次XDD,早在去年寫《獨占兩世寵》的時候就已經被編編操練過了。

  總之,這一系列還會有後續發展,大家猜猜看,下一個主角會是誰呢?

  答案就讓某白賣一下關子好了。(茶)

  白領的粉絲頁:http://www.facebook.com/ERromance

  關於閱書後有任何想法,都歡迎跟我分享。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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