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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風淮黎]處女媽媽[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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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13 02:15:25
第九章

    映帆的生日向來過得充實,一早去海邊,然後到溪谷,下午三點回來睡個午覺,傍晚他的乾媽們會齊了更是熱鬧,每個人都帶一樣拿手菜來親自做給他吃,於是宣家廚房就被一群大女人攻佔了,放假的蒂娜也自願地提供一道菜共襄盛舉。

  宣家人終於明白雖然映帆由單親媽媽帶大,但是因為有這麼多疼愛他的長輩真心呵護,加上紫鶯是這麼地注重孩子的心理感受,所以他活潑快樂,人格發展得非常好,宣靖濤心中更是對大家充滿感激。

  「紫鶯,哥說宣靖濤的臉是你的傑作?」夢渝在廚房邊洗著盤子邊問。

  「他欠揍。」紫鶯不悅地回答。

  「看來你們相處得不好了,怎麼你不喜歡他?他應該是你欣賞的那一型才對呀!何況他這麼像帆帆,多少會有移情作用的。」夢渝不解地把盤子放進烘碗機。

  「他只是外表像個君子而已,骨子裡非常小人,才不像帆帆,帆帆品性比他好上千萬倍。若不是歹竹叢中出好筍,就是我們教育成功。」紫鶯諷刺地說。

  「既然這樣那麼跟我回去好了,我們會照顧你的,不要在這裡受他氣了。」夢渝本以為宣靖濤是可以托付的,哪知道他把紫鶯氣得動手打人,以紫鶯的脾氣若不是很過分她不會這麼做的。

  「其實我會留下來,是要觀察他的,不然我幾時可以讓人這麼干涉了?畢竟怎麼說孩子都是他的,我沒有理由阻斷他們父子之親,確定他可信,孩子跟他我才放心。」紫鶯把水果整齊地擺在盤子上。

  「你不會要把孩子給他吧!」夢渝不安地看她一眼。

  「當然不會,可是我身子差是事實,不能不替帆帆想遠一點,也許你會說我神經質,不過我一定要替帆帆鋪好所有的路,讓他怎麼都有依靠,我想得到的、做得到的都要替他妥善處理,這樣我才安心。」紫鶯把一小撮鹽放在盤子的一角。

  宣靖濤在廚房門口聽得一清二楚,看來她是很氣早上的事了,都怪自己衝動,本就知道她不太信任異性,不該那麼冒犯它的,只是她的脾氣也太拗了,一任性起來總是為難她自己,他看不下去,寧願被她刁難折磨,也不願見她拿自己出氣。



  當映帆上床後,紫鶯陪了他一會。

  「媽媽!你還生爸爸的氣嗎?」映帆拉著她的手問。

  紫鶯歎口氣,兒子敏感的心思一直是她放心不下的,她不希望他有太多心理負擔,但也不願敷衍他。「媽媽想你的親媽媽,所以情緒比較不穩,你不要擔心。」

  映帆給她一個可愛的笑容,「生氣是可以的,但是不要太難過,有什麼話氣消了再跟爸爸講。」

  紫鶯疼溺地捏他嫩臉一把,居然把平常她處理他鬧情緒的那些話。原原本本地還她。「知道了,小錄音機。」

  「親媽媽在天上一定很快樂地看著我們陪著我們,所以媽媽也要快樂,媽媽快樂帆帆才快樂。」映帆的小手摸著紫鶯的臉,當他想到親媽媽死掉而不開心的時候,媽媽都這麼安慰他。

  從映帆牙牙學語時,紫鶯就讓他知道他的親媽媽是誰,雖然那麼小的他完全不懂。可是舒語蘭在他的心裡跟他一起成長,有時他跟媽媽吵架了,會對著相片和親媽媽說話。

  「謝謝你,小寶貝,媽媽現在快樂多了。」她感動得抱了一下兒子。

  一會兒,宣靖濤進來了,映帆立即問:「爸爸,晴晴睡著了嗎?」

  夏晴因為見這麼多人對表哥這麼疼愛,又有兩個爸爸給他過生日,小女孩的心裡又羨又妒,所以上床前使起小性子撒嬌著。

  「嗯!她玩得太累。想睡又不捨得睡所以耍賴了。才會纏爸爸那麼久,讓你久等了。」他坐到床沿上對兒子說。

  「沒關係,有媽媽陪我就好了。」映帆善體人意地說。

  宣靖濤摸摸孩子的頭,他不是一個多心的人。但今天的開始和結束都讓他感覺很不好,似乎在這母子的世界中,他是個外人,他知道自己不該計較,但不想長此被他們排除在外。

  「晚上爸爸陪你睡。」他慈愛地對兒子說。

  「好啊!」映帆小臉亮了起來。「可是媽媽怎麼辦?爸爸是媽媽的看護,我想到了,我們到媽媽的房間睡地板,這樣爸爸又可以陪我睡,又可以照顧媽媽。」映帆覺得自己好聰明,一下就想到辦法了。

  紫鶯才決定要拒絕再讓宣靖濤在她房間睡地板。現在生了變數。如果不答應,怕掃兒子的興,難得他一年一度的生日。

  宣靖濤看了她一眼,見她沒反對,一手抱起兒子,一手拿了他的棉被枕頭,就往另一個房門走。

  「帆帆和媽媽睡在床上。」他把兒子放在紫鶯的床上。

  「爸爸你趕快跟媽媽結婚,這樣外公就會讓媽媽回家,也會讓我們都睡在床上了。」映帆仰著頭一臉天真地對宣靖濤說。

  宣靖濤訝異於映帆連紫鶯不能回家的事也知道,他們母子真的都沒有秘密嗎?

  「帆帆怎麼知道這件事?」紫鶯意外地問。

  「五舅媽說的,有一次舅舅和舅媽來,媽媽去開會不在,舅媽要我跟媽媽說我喜歡志新爸爸,只要媽媽嫁給志新爸爸,外公就不生氣了,舅媽說媽媽是為了我才不能回家的,要我替媽媽著想。」映帆轉過頭來回答媽媽的話。

  「是不是過年前的時候?」紫鶯皺眉頭,那時五哥缺錢,經常來找她要錢。

  映帆想了一下,肯定地點頭。

  「不是這樣的,因為媽媽離婚。所以外公生氣,不是帆帆的關係。」紫鶯連忙攏著兒子安慰,她很氣兄嫂對孩子講這些話。

  「是為了帆帆。但是媽媽別難過,等帆帆長大會賺錢了,賺很多錢還志新爸爸。外公就不會要媽媽嫁給志新爸爸。」映帆反過來安慰道。

  「為什麼要還錢給志新爸爸?」紫鶯更是不解了。

  「舅舅對舅媽說只要勸媽媽嫁給志新爸爸,就不用還錢,以後還可以拿很多,因為志新爸爸有錢又那麼疼媽媽,還說如果媽媽不答應,就告訴外公他們拿了志新爸爸很多錢,外公就會逼媽媽嫁給志新爸爸。」映帆把聽到的話都說了出來。

  紫鶯鎮定了許久才讓情緒平穩。「你還記得他們說些什麼嗎?」

  映帆想了一下,搖頭說:「其他的話我聽不懂。不記得了。」

  「好的,帆帆,媽媽讓外公生氣,是因為和志新爸爸離婚,離婚是外公最反對的事,所以他很生氣。外公沒有不喜歡你。外公是一個意志堅強的人。說出的話絕不改變,媽媽惹他生氣,他才說不准我回家的,可是沒有關係,媽媽知道他的個性就是這樣子,所以你不要難過,你沒有害媽媽不能回家,知道嗎?」紫鶯連忙向孩子作心理建設。

  「我知道,志新爸爸跟我說過了,他還帶我去看外公,外公說他現在喜歡我了,不過他說這是秘密,所以我沒有告訴媽媽。」映帆心虛地看了媽媽一眼。

  「沒關係,只要你知道外公沒有不喜歡你就好,別人說的話,我們不要聽。」

  紫鶯這才安心地攏著兒子睡。

  當兒子睡著的時候,宣靖濤熄燈睡下才開口:「早上的事,我很抱歉。」

  「算了!」比起家人給她的傷害,外人的輕薄算什麼?「很抱歉,我不知道帆帆曾受這樣的心靈傷害。」她自責於這一層疏忽。

  「別這麼說,你多盡心地帶孩子,每個人都清楚。倒是我們要好好謝謝志新,他解了孩子的心結。嫁給我好嗎?讓我帶你光明正大地回家,我會給你你要的純純戀情。」宣靖濤由衷地說,這是他第七十三次的求婚,每天早上散步的時候,他都會求一次婚,然後隨時有機會就開口。今天既沒機會散步,更沒機會開口。

  「我不需要別人同情與施捨。」她無情地說著並翻身背對他。

  「我知道我們相識的時間太短,彼此瞭解的也還不夠,但我絕對不是同情或施捨,真的見到你的第一眼,就被你吸引了。」宣靖濤直接地表露了心跡。

  「雖然你不是外型出眾,也不是善於交際,但你奪去了我所有的注意力,當時我努力地以平常心看待那種感覺,告訴自己,因為你是個賢妻良母,所以令我欣賞,而事實上我知道不是那樣的,一見你就知道你是我想要相伴一生的人。我們相識雖然不久,但我不覺得陌生,照顧你是那麼自然,擔心你也是那麼習慣,就連你那一串麻煩的生活美學都覺得親切可愛,所以我相信,認識時間的長短不是問題。我不善狂熱激情的追求,也過了為愛瘋狂的年紀,但是請相信我是真心的。」在黑暗中,宣靖濤溫和平靜地說著。

  紫鶯悄悄地拭去了淚水,她何嘗不是一眼就覺得他似曾相識,她也告訴自己那是因為他和兒子像的關係,但向來獨立好強的她,卻軟弱地在他懷中哭著說出自己的無助和害怕,那時幾乎對他是一無所知的,卻全然地在他懷中得到安全感。

  那麼多的夜晚,他擁著她渡過一次次惱人的疼痛,她放任自己依戀在他懷中,只因她一個人撐了那麼多年,忍著痛挨過無數的漫漫長夜,覺得好辛苦、好累好累,好想有個依靠,所以才任性地跟語蘭偷了他溫暖的懷抱。

  「謝謝你,終於我等到了這些話,從小我就希望有人無條件地愛我。不為我乖巧懂事,不為我聰明能幹,不因我會讀書,也不因我善良體貼不犯錯,所以我才得人疼愛。」她從小就善於察言觀色,總是小心翼翼地討父母歡心,不讓自己做錯事。說錯一句話都會自慚許久,父母對她向來放心,她一直是父母的驕傲,但卻不能稍微犯錯,稍有過錯。父母就非常生氣、失望,而她渴求得到容許犯錯的愛。

  「現在的我好想答應你,但是我知道你漏了一點,你這麼一心想照顧我,是因為你覺得虧欠我,我們都太有責任感、太具正義感、太富同情心了。我只能說謝謝,謝謝你在我覺得讓家人傷得好痛的時候,告訴我這些話。但是你真的不要有任何的虧欠感,我做的任何事情,都與你無關,晚安。」第一次她恨自己的理智和敏銳的分析能力。

  紫鶯用盡最大的意志讓自己拒絕他,現在的她好脆弱,再一次地感覺,她愛得最深的家人,總是傷她最深,為了錢可以賣了她。此刻什麼人跟她求婚,她都會毫不遲疑地答應,惟獨他,這個輕易就闖進她防範緊密的內心世界的宣靖濤,她必須忍痛拒絕,因為他來得太遲,相見恨晚,讓語蘭用生命愛的人,她如何能搶?

  但是她無憾了,永遠記得在這世上,曾有人在她最難過的時候,這麼善待她!

  「你想的到底是什麼?說出來好嗎?」宣靖濤聽了她的話,覺得好心疼,原來要求完美的她,渴望的卻是可以犯錯。

  「不要觸探我的心,我的心坑坑洞洞,碰了就瓦解。當我的朋友,不要當我的家人,不然你會傷我至深!到此為止。」她無助地以被環擁自己,不想再說什麼,再說下去她沒把握會是什麼情境了。

  「這麼怨家人,卻又守家規守得這麼嚴,你就只會為難自己,愛你自己好嗎?無條件地愛自己一回!來!到我身邊來,就這麼一回,天亮了我們就回到現實,現在做一次壞孩子好嗎?」宣靖濤的聲音充滿了說服力,不想讓她再捲成一個蛹。

  「謝謝!我沒事了。」他的話讓紫鶯恍然了悟,是的,她愛所有的人,善待所有的人,卻從沒愛過自己,所以總覺得好像為別人活。

  「沒事就過來!就算當我是朋友,也是個可以依靠的朋友,我不碰你的心,但你可以靠著我的肩,不要再用棉被代替一個有力的擁抱。」醫學院的心理學訓練加上對於她作品的熟讀,她的行動透露什麼心語。他解讀得很透徹。

  紫鶯才停了的淚又落了下來,為什麼?為什麼上天這麼捉弄人?為什麼他和語蘭結緣在前?她要求得不多,只求和個性敦厚、心地善良、行事有原則、懂得她的心的人談一個即使沒有結果,但卻真誠純情的戀愛。

  在她病得最樵悴,性情最不可愛的時候他出現了,給了她一心想要的關懷與善待,她卻只能視而不見,他要圓她的夢,她卻得逃開,連讓他陪一段都不應該。

  宣靖濤聽著她飲泣的聲音,忍不住地起身走向她的那一邊,緊緊地將她抱在懷中,但她卻試圖掙開。

  「我不放,明天你要賞我多少耳光都可以,甚至於任性地帶著帆帆離開我也認了,但是現在請你依靠我,今晚就睡在我懷中,別管我的性別、別理我的身份。別在乎我們認識深不深、交情夠不夠,我只是個想讓你依靠的人。」宣靖濤堅決地加深雙臂的力量,不讓她離開。

  她接受了,任他抱到他的地鋪上,睡在他溫暖的懷抱中,過一個溫馨無夢的節日夜晚。

  當她理智的念頭為難自己的時候,她就這麼自言自語地告訴自己:「這是符合節日休閒的理論,節日的非常行為是為了調節緊張的日常作息。」

  聽見她夢囈似的常與非常理論時,宣靖濤無聲地歎息,這女人浪漫得可以,也理智得殺風景,而且她的浪漫與理智永遠平均分配如影隨形。



  往後的日子,宣靖濤明顯地發覺紫鶯的心境變得比較開朗了,不再那麼拘謹嚴肅,不過還是龜毛得不得了,甚至變本加厲,以等比級數劇增。

  「你這張成績表畫得顏色深淺不一,線條粗細不均,字體大小不整。」她拿著一個班級的電腦輸入成績表不滿意地抱怨道。

  宣靖濤認命地拿回來,怎麼看都看不出哪裡不對了。「很好啊!」

  「哪裡好?從對角線上看去,那兩個3不一樣大,早知道我就自己畫。」說完伸手要拿回來。

  宣靖濤不讓她拿回去,和她整天廝混,多少感染她那偏執的個性。就非要做給她看不可,不弄到她心服口服他不甘心。

  紫鶯斜眼偷瞄他一眼。見他認真的樣子,升起了惡作劇的快感,他也真耐磨,經常找碴都沒惹出他的脾氣來,這點帆帆倒像他。

  宣靖濤重新畫好之後,再拿給紫鶯看,見她沒說什麼,他開口道:「婚禮你想在教堂舉行還是一般的禮堂?」

  「誰要跟你結婚?」她不以為然地收著考卷,放進學校的信封袋。

  「我老早答應了你的求婚,為了讓你有面子,人前人後也跟你求了九十九次婚,你也沒拒絕,當然算是說定了,媽都回巴黎訂做婚紗了。」宣靖濤說著把鉛筆放進書桌上的筆筒。「我們最遲要在農曆這個月底結婚,不然你爸媽會介意七月嫁娶。」

  「我沒答應就是拒絕,你要一頭熱是你家的事。到時別怪我沒把話說清楚。」

  她轉向他鄭重地聲明。

  「嫁我有什麼不好?我既是你孩子的爸爸,又可當你的醫生,家世良好,學歷雖然沒你高,至少也學有專精,如果你在乎,法國有很多大學要給我榮譽博士的學位,我隨便接受一個就是了,你看我聲譽多好。」

  「你不是什麼事都要估算經濟效益?嫁我是最實惠,絕對不會吃虧的。」他半開玩笑地說著,多次挫折的經驗告訴他,只有用這樣的態度她才不會翻臉。

  紫鶯不以為然地反問:「你以為我是生意人嗎?」

  「不嫁我你一個人過得多辛苦,不為自己想也該為孩子想想,如果你帶著他嫁別人,萬一人家不能真心疼他呢?再說你帶個孩子,能嫁到什麼好對象呢?」宣靖濤利誘不成,改作威脅了。

  她不以為然道:「對!你是個好的結婚的對象,看似品性端正、無不良嗜好、謙和有禮、儀表出眾、家世顯赫,但是齊大非偶,我高攀不起。」

  「我只是個不起眼的農家女。麻煩囉唆、偏執任性、脾氣古怪、過去不良、長相平凡、一身是病。我們是沒有交集也不平行的歪斜線,但請你放心,我不會帶著兒子嫁什麼人的。我不需要婚姻。」紫鶯明確地表明了立場。

  「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卻是父母的責任,你縱使真不需要婚姻,孩子卻需要個家,我們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你就不要這麼固執,我只要你嫁給我,絕對不會對你有什麼要求,在我們的婚姻之中你不會失去什麼,而我會照顧你們母子,這不是很好嗎?你結婚你父母也會安心,你看嫁我百利而無一害。」宣靖濤仍不死心。

  「就怕百害而無一利!」紫鶯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我到底什麼地方讓你嫌棄了?」宣靖濤專注地看著她問。

  「你哪一點讓我滿意?沒事長得那麼好看讓我自卑啊?閒著隨便喝口水都舉止優雅,不是分明向我示威嗎?就連名字都犯我忌諱,明知道人家最愛看海水掀起了浪濤,你偏叫靖濤。平了浪濤不是存心剝奪我的樂趣?」她隨便揀些不關緊要的事,都可以挑剔成套。

  「這是欲加之罪,既然說不出具體的項目,你還是嫁我好了。」他向她深情地望了一眼,對於婚事顯得誓在必得,「我不想再多說什麼了,你再不停手,到時候你自己收拾,不過我相信你的婚禮要找到新娘並不難。我要去寄成績,順便去接帆帆,下午會去看朋友,大概四點多回來。」紫鶯簡單地交代了一下就出去了。

  宣靖濤沉思了一會兒,看樣子不把話說開,是改變不了她固執的腦袋,但她那偏執的個性,若不是她主動說明原委,只怕後果不堪設想,她到底還要觀察多久?

  舒語蘭!真的沒有印象怎麼和對方有孩子的,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他一直不敢問,才說一句機車不安全,就被她刮了一頓,若是直接說出不知道怎麼和她的生死至交有孩子的,不就被她大卸八塊?當然一個男人發生這種事是很不應該,被打被罵都是應該的,但讓她傷心,卻於心不忍,知道這種事一定傷她的心的。

  當然他也不敢向兒子那裡探問,就怕她又說偷偷摸摸地利用孩子。唉!深歎一口氣,若不是她這麼龜毛,也不必這麼麻煩了,怎麼做都不是,宣靖濤滿心無奈。



  在程志新的辦公室中,他喜出望外地招呼著紫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散財童子。」紫鶯從背包中拿出一本存折和印章給他。

  程志新接過來一看,裡面約略是他前前後後給她五哥的金額總數兩百萬。

  他淡然一笑。「這麼見外嗎?」

  「這是原則問題,程哥沒把我當外人我知道,但是沒理由管我家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不是我見外而是事有本末,他們是我家人我認了,可是沒理由要朋友陪我一起蹚這渾水,那是個無底洞,有錢也沒有必要花在上頭。」紫鶯把話說得很清楚。

  「拿回去吧!這筆錢靖濤還了,我用你和帆帆的名義捐出去了。」程志新從抽屜拿出了兩張收據給她。

  「他以為他是誰呀?憑什麼自作主張?」紫鶯不高興地說。

  「我也這麼認為,憑什麼他可以替你還錢,我就不能給你家人錢?我當面說過他了,但心裡還是不舒服,好像只有他有錢似的,也不去探聽一下,台灣錢淹腳目,我程志新什麼沒有,就是錢多,我的寰宇企業也是國際性的呀,哪一點不如他們泛雅了?你回去要幫我出口氣,最好嫁給他整他一輩子。」程志新半真半假地說。

  「程哥,錢我是一定要還的,這樣我才能回去說話。」紫鶯仍是堅持。

  「紫鶯!我們的環境是不同的,我的錢什麼都揮霍,你的錢要養家,你可以不管那些可以自己謀生的人,但不能不管你父母,何況我知道你口裡不高興,真的兄長走投無路時,還是會幫忙的,但你要多為自己打算,如果真的不嫁靖濤,也不肯將就我,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什麼事都苦自己,既然知道那是個無底洞,就不能毫不留後路,你不能垮知道嗎?」程志新斂起了玩笑的態度,認真地勸著。

  「錢我看得很淡,沒有可以再賺。如果程哥不收,我心裡不安。我寧願沒錢,也不要心裡掛著這事。」紫鶯再一次地把存折印章推到程志新面前。

  程志新無奈地歎口氣。「這樣好了,這筆錢我收下納入公司的投資基金,如果賺了錢就分你紅利,本金一直運作,就這麼決定。要是再囉唆,我要生氣了。」

  「謝謝程哥。」紫鶯給了一個微笑,心中無限感激。

  「我陪你去竹子湖吃山蔬,這些日子只怕你吃怕了靖濤的營養餐點了。」程志新隨即透過內線向秘書交代一聲。

  「我們等帆帆下課一起去好嗎?」

  「當然沒問題,那麼我們先去看攝影展好了,我有個朋友最近開個攝影展。」

  程志新知道她喜歡攝影,帶著像機浪跡天涯是她年少的夢想。



  紫鶯一踏進藝廊,就被正前方的一幀畫面極其惟美的照片給震懾了,照片中的模特兒僅披著薄紗,在黃昏的沙灘上漫步,身材勻稱曼妙自然不在話下,那構圖和色彩之協調也是上乘,而模特兒整個身體語言卻是最引人注目的,半側著身面向鏡頭,整個人似要赴海追日。

  「這幀作品是於宸的最愛,這模特兒也是他心裡永遠的痛。」程志新輕聲地說。

  「語蘭?怎麼可能?」紫鶯恍惚地說著。

  「語蘭?你說這模特兒就是舒語蘭?」程志新訝異地再看一眼那幀相片。

  「沒錯!喜歡海邊落日的語蘭企盼著能夠無拘無束地徜佯其中。」昔日語蘭曾要求替她在她們的海邊拍這麼一張照片,因為沒有暗房送給人洗怕出差錯流出去,所以她拒絕了。

  「原來她就是那個出身權貴之家可憐又可怕的嬌嬌女。」程志新喟然歎道。

  紫鶯不高興地看了他一眼,「程哥為什麼這麼說?你根本不認識她!」

  「抱歉!我知道她是你的好朋友,但是於宸真的被她害得很慘。」

  紫鶯皺起了秀眉。「她只是任性,不是壞心眼。我不想再聽見譭謗她的話。」

  程志新聳了一下肩,連忙哄道:「好,那我稱讚她身材好,性感迷人總可以吧,別動氣了,嗯?」

  紫鶯更不高興了。「果然男人是肉食性動物,就只看得見皮相。」

  程志新心中暗歎不妙,怎可忘了她一動氣,就龜毛得什麼死人骨頭都挑剔的。

  「志新!服務員說你來了。我還真不敢相信呢。一天走兩回也太折煞我了。」

  於宸一襲輕便的棉布長衫一條寬大的牛仔褲,看起來輕鬆自在神采不凡,微亂的短髮覆著前額,臉上有點風霜,眼中蘊著些沉鬱之氣。

  「這是我無緣的老婆;他就是於宸。」程志新很快地替兩人介紹著。

  對于于宸伸出的厚實手掌,紫鶯只是頷首為禮。「蘇紫鶯。」她自報了名諱,客氣地讚賞道:「于先生對於光線的掌握與運用,令人讚賞。」

  於宸一聽到蘇紫鶯的名字,心底就蕩出了浪潮。「蘇小姐念中文系嗎?」

  「沒錯!你想問我是不是認得語蘭?」她神色從容地反問。

  於宸臉上現了一抹淒然的笑。「小蘭總說你聰慧過人,沒想到真的是這樣。」

  紫鶯挑剔地看著眼前這男人。什麼叫沒想到真的是這樣?叫得那麼親匿卻又連語蘭說的話都懷疑。差勁!語蘭怎麼都遇上這些個爛人?

  「可以借時間聊聊嗎?我想小蘭最後那一程路一定是讓你陪的。」於宸頓時顯得神情落寞。

  紫鶯考量了一下,從別人那兒傳來有關語蘭的事,向來是些風言風話,語蘭走都走了,她不想再聽見有關語蘭的是非。「抱歉!我沒多少時間。」

  於宸眼中立刻閃現淚光。「連你也不願談嗎?小蘭就你一個朋友呀!」

  紫鶯審視了一下對方。「你純粹想懷念語蘭的話。我奉陪。」

  於宸再一次地覺得紫鶯似會讀人心事。「謝謝!」



  在藝廊樓上的休息室。於宸拿出隨他四處流浪的相本,裡面全是語蘭的照片。

  「從小我就看著小蘭長大的,陪她唸書、玩耍,她從沒跟你提過嗎?」

  紫鶯搖搖頭,語蘭和她多半談文學、談感覺、談夢想、談她的不愉快。卻不曾提及感情,語蘭總傷感地說曾經有夢。但夢碎了。

  於宸歎口氣。「看來她真的恨我,她卻常常跟我提起你,我是他們家司機的兒子,我祖父是舒將軍的隨從,父親在舒家當司機,母親幫舒家煮飯,從小小蘭只要受責備就找我出氣,氣過了又回頭向我說不是。她任性驕縱,經常喜怒無常,父母都要我忍著,一直到讀大學離開舒家住進學校,我才覺得自由。」本以為從此我可以有自己的天空了,然而小蘭卻一再地破壞我的感情,那時的我恨死她了,她愈是破壞,我愈是堅定,不管學業沒完成,就決定和女朋友公證結婚,沒想到結婚前一天,小蘭在我住處吞藥自殺,舒先生怒責了我父母一番,他們一時想不開,雙雙自殺身亡。之後我離開舒家,完成學業服完役就遠離台灣。

  「浪跡天涯的旅程裡,我最常想到的是小蘭,起先我以為那是恨,而後才發覺恨得那麼深是因為愛得太深,後來我們在巴黎偶然相遇,她說破壞我的感情是因為不要別人當我的新娘,小時候辦家家酒,她就嫁給我了。我們一起住在法國南部的鄉間小鎮,過得快樂幸福,但我當時無法給她婚姻,無法釋懷爸媽因她而死,所以不能娶她,她想為我生孩子,我也反對。在一次爭吵之後,她走了。」於宸把自己的頭埋在雙掌之中,自責得傷痛不已。

  「之後呢?你沒找她嗎?」紫鶯難過地問。

  「找到她又怎麼樣?她要的我給不起,那時候我就是腦筋轉不過來,後來我又在巴黎街頭遇上她,她說有個男人買她要她幫他生孩子,本以為她只是氣我,她總是這樣一生氣就說些口是心非的話,誰知道她真的這麼做,我拖她回小鎮關了她一禮拜,後來她離開了,就再也找不到了,直到兩年前才從她哥那兒知道她過去了。」  現在想起這些。於宸極其後悔。

  「你根本不想找到她,不然回來找就可以找到了,你辜負她,明知道她會走極端為什麼要這麼傷她?」紫鶯不高興地說。「她每天都盼著你會來找她,半夜醒了也不顧外面風寒,總是惦著要等門。」紫鶯終於知道語蘭為什麼每天都會到門外望個幾回,半夜在露台上看著街道不肯入睡了。

  「真的嗎?」於宸恍惚又心疼地問著。

  「什麼真的假的?自私的男人,就只管自己的感受,知道語蘭這麼想你,高興了吧、滿意了吧!知道語蘭什麼都不敢說,不願和別人分享你們過去的點點滴滴,滿足你的佔有慾了吧!你活該傷心後悔!」紫鶯怒氣沖沖地站起來,轉身就走。

  「紫鶯,你等我!於宸,別難過,紫鶯就是這樣,看見不平事,就非得申張正義不可,她沒有惡意的。」程志新匆忙安慰好友後,即刻趕了出去。

  程志新上車之後,見紫鶯仍氣憤不平,開口勸道:「事情都過去了,別和自己過不去。」

  「髒死了!這些臭男人,那沒良心的竟然把語蘭關起來,還有一個下三濫,居然買語蘭替他生孩子,有錢了不起呀!」她愈想愈氣,不禁氣哭了。

  「別生氣!起碼你程哥我就沒做這些事。」程志新在紙盒中抽了張面紙給她。

  「你還不是處處留情,成天傷女人的心?」她就是沒見過有什麼正直的男子。

  「別這樣,待會兒你又胃痛,我們不對我們該下地獄,但你別氣好不好?還是有好男人的,別對人類太失望。」程志新柔聲地勸道,知道這會兒她會把問題擴張到人性善惡的爭論上。「我送你回去。」

  「我要回自己的家,那種骯髒的垃圾,我就算死了,帆帆也不能交給他。」她擦乾了眼淚,吸了口氣忿恨地說。

  「隨你,你高興就好。」程志新心中暗替宣靖濤擔心,這回可犯了紫鶯的大忌了,看來他得費一番工夫了。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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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15-10-13 02:16:05
第十章

    掛下程志新的電話後。宣靖濤困惑地以手支頤,半天想不出原因,好端端地出去,為什麼連說都不說一聲,就帶著兒子不回來了?顯然程志新知情卻不肯說出來,他輕歎口氣,紫鶯不是愛耍脾氣、玩花樣的人,但是對兒子的事。她防得非常緊,沒有通天本事,又怎知道她七竅玲瓏的心裡想些什麼?

  就在宣靖濤百思不得其解地發愣時,夏潔安拖著行李進門。

  夏潔安一方面讓宣靖濤、司機和蒂娜把東西搬去她的房間,一面整理著所有東西,待她打開書箱之後,上面躺著一封信,略微泛黃的信箱上娟秀而有些虛弱的法文寫著兒子的名字。

  「差點又忘了。」她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拿著信到兒子房間。

  「靖濤!我這次回去整理我的劇本時,發現這封信夾在裡面,大概那時候混夾了沒發現,你看看希望不是什麼重要的信件才好。」夏潔安把信交給他。

  宣靖濤撕開信封,展開信箋。

  宣大夫:

  收到這封信你一定很意外,但是我將告訴你另一件意外的事,那就是你是個正常的男人,你的前妻為了和你離婚而騙你,動你檢驗的手腳,刻意的侮辱你。這些是我在同性戀酒店的吧檯上聽來的,現在你一定好奇我是誰,你見過我幾次,但沒有好印象,這不重要。我和你一樣是個自小被家長安排塑造,連愛的自由都沒有的可憐人,你的婚姻被安排,我的愛情也被阻攔,我們都是被家長迫害的人。

  我同情你,你每日流連在酒店,痛苦地想著前妻的中傷和自己的不健全,原本那個迷人自信、溫文爾雅的大醫生,成了個頹廢喪志、買醉尊敬的失意人,我覺得不公平,所以決定替你生個孩子,我們都是因為想要孩子卻被懲罰的人,這是不對的,為了主持公道,我付了你點召的女郎交易費,在黑暗中和你共度了旖旎之夜,所以你當料想不到,我舒語蘭七個月後的現在,生下了你的兒子。

  本來我早該讓你知道的,但不確定孩子是不是你的,(我本是個遊戲人間的女子,呵呵!)現在兒子確定是你的,因為像極了你,是個俊俏的小帥哥,我卻無法帶去給你了,所以寫信通知你,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一定會善待孩子,但我怕有意外,所以兒子托給我的好友。

  我這個好朋友,是天底下最單純、最善良、最有情的女孩,一定會善待我們的孩子,所以請你務必要和她結婚,她很好卻很命苦,很顧家卻沒有得到善待,請你救她脫離那個枷,這是我惟一的要求,反正你對愛情已死心了,我給你一個孩子,請你照顧在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應該不過分。

  我該交代更多事,但我的精神不能集中,體力也很差,紫鶯又快來了,我留了本日記給兒子,你和紫鶯結了婚之後跟她要,請千萬記得讓紫鶯自己告訴你,孩子是我的,這很重要,她是個很可靠的人,不會輕易地把孩子交給你,除非她相信你,要得到她的心得先得到她的信任,我希望有那麼一點的可能,你除了照顧她,還可以給她愛。她要求的不多,只需要有個人真的愛她。

  瞧我顛三倒四的,先前說你對愛死心,現在又要你付出愛,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做過很多對不起她的事,暗中破壞很多次別人追求她的機會,不要她除了我以外也關心別人,妒嫉她的善良寬厚得人緣,背後離間她的人際關係。

  我不告訴她孩子怎麼來的,讓她以為我愛孩子的父親,又要求你給她愛,明知她若知道你是孩子的父親,絕對會掙扎於友情和愛情的選擇,我可以想見她會痛苦地割捨你給的感情,她也將經歷我為愛受苦的失落,我很壞地希望她也嘗嘗愛情的苦果,因為她的生活雖然苦,卻總是那麼順利,我覺得不公平,身為我的朋友,怎可以只有我諸事不成,而她樣樣可以迎刃而解?

  但一方面我真心祝福她,希望她得到愛,日記中有很多我不想讓她知道的事,不要告訴她,讓我在她心中永遠是值得看重的好朋友。

  希望我有機會托人寄信,而你也收到這封信。對了,我的朋友叫蘇紫鶯,信封上的住址找得到她。

  舒語蘭絕筆

  宣靖濤看了一遍又一遍,無法相信這些事,但白紙黑字清清楚楚,一個遊戲人間的交際花,只為了不平別人對她所做的事。只為主持公道就決定替他生孩子!

  難怪他怎麼也沒有印象,他不知該有什麼樣的心情,只知這封被擱置的信卻讓紫鶯和孩子白白受了六年的苦。

  夏潔安見兒子茫然地發呆著,即拿過信看,原本就善感多情的夏潔安,邊看邊流淚。「好可憐的女孩!這麼矛盾的心思,平日一定吃了不少自己的苦頭。靖濤。有這些事你為什麼都不說呢?難怪你那時那麼荒唐。」想到兒子受的心理創傷,夏潔安更是心疼得緊。

  「媽!現在紫鶯不知為什麼帶帆帆回她的公寓了,你想我該不該拿這封信給她看?」他一時完全沒了主意了。

  「你想如果她看了這封信,會不會以為你要和她結婚,是為了語蘭的交代?」

  「那是一定的,她原本就認為我想結婚,是因為虧欠她。」

  「你是嗎?」夏潔安擔心地看他一眼怕兒子真是這樣的心態。

  「我當然有補償她的心理,但是我想照顧她,沒有理由地想給她一切她想要的,我認為這就是愛。」這與紫鶯想要的沒有條件的愛,他覺得有點距離。

  「這話你和她說過嗎?得和她說,跟我說是沒用的。」

  「我和她說過了,她不接受,她前幾天還說什麼齊大非偶地全然拒絕我了。真是不講理,又不是我故意挑豪門家世出生的。」宣靖濤歎口氣,滿是無奈地說。

  「那慢慢來嘛!你總會感動她的。」

  「我是不急,但她父親病了,如果我不趕快帶她回家,只怕她會遺憾終生,偏偏伯父說什麼也堅持等她結婚後,才願意見她。」幾天前他帶著帆帆去紫鶯家提親,她父親是准了,但仍強調紫鶯得真的結了婚,他才願意見她。

  「那麼我去和紫鶯說好了,說不定她會因為喜歡我這婆婆而答應嫁你。」夏潔安拍了兒子一把興奮地說著。

  宣靖濤知道母親又不切實際了,但是他近來遇到的事,哪一件不是光怪陸離呢?從天上掉下來的兒子是一個素無交情的女子主持公道的結果,孩子長得活潑可愛則又是另一個一諾千金的奇女子被逐出家門換來的,女人!誰說她們軟弱?



  紫鶯聽完了夏潔安的來意後,認真地想著問題,宣靖濤是孩子爸爸,但這人行事全不顧及別人的感受,自作主張地安排她的一切事務也就算了,不可原諒的是居然買人替他生孩子,這種人根本就不懂做人的道理,早想教訓他了。但在教訓他之前,得先確保帆帆的監護權。

  「伯母!你對我好我知道,你兒子也沒犯什麼大錯,只是做了些不是人做的事而已,要結婚可以,但我有條件,帆帆的監護權他得先放棄。」紫鶯認真地說著。

  「紫鶯!到底為什麼呢?你不是這麼不講理的人。」夏潔安執起她的手問道。

  「這樣我方可以確定他不是為了孩子結婚,我只是一個很平凡的女人,希望娶我的人是因為愛我,伯母,原諒我,我是個多心沒安全感又自私的人。」紫鶯知道這個理由一定能說服夏潔安的。

  「我得打電話問他才行。」夏潔安希望他們親自談談。

  宣靖濤接了電話,沉默了半晌,這個條件和紫鶯向來的作風迥異,她從不拿孩子的權益做文章的。

  「你到底怎麼了?今天發生了什麼事?這表示要我放棄孩子,你知道這對孩子會造成傷害嗎?我怎能在你們之間二選一呢!我又怎麼對孩子說,因為要他所以不能要媽媽,或是因為要媽媽,所以得放棄他的監護權?」他為難地說。

  「既然這樣就沒什麼可談的。」紫鶯在這頭堅決地說。

  「你去志新那兒發生什麼事?」宣靖濤在電話那頭懇切地問著。

  「你自己做什麼事要我說嗎?你憑什麼去還錢?你當自己是慈善家,我卻不需要別人的一分一毛,你這樣做有沒有想過我和程哥的感受?」紫鶯只和他提這件事。

  「我只是想替你做些事,你為孩子吃那麼多苦。就算我替帆帆盡點心……」

  不等他說完,紫鶯在這頭冷笑道:「你以為我把孩子帶大的心血可以換算?我跟孩子的感情能用新台幣替代?」這種人難怪會花錢買人生孩子,紫鶯心中不屑。

  「對不起!我沒有這個意思,我是真的想照顧你們,嫁我好嗎?」

  「還是那句話。除非你放棄監護權。」紫鶯重申她的立場。

  「我不放棄,但保證絕不將孩子與你分開好嗎?在他未成年前由你監護教養,除非你有違親道,我立具結書可以嗎?」宣靖濤知道她顧慮的是什麼,她不相信他,擔心他發現孩子不是她親生,而訴諸法律強行取回監護權。

  「可以,不過我還是請你三思,因為縱使這樣,我仍是會折磨你。」紫鶯低聲地說,她什麼事都要說明白,讓他以後無話可說。

  「我願受折磨。只要你高興就好了,我不知道你為了什麼事生氣。但我可以告訴你,我是真心的。你要怎麼考驗我都可以,只請你不要拿自己賭氣,你中午和晚上的藥沒有吃,這樣不行的,回來好嗎?」在電話那頭他擔心之情油然而起。

  紫鶯斷然地掛掉電話,不明白為什麼?何以這麼差勁的人,卻又會有如此體貼周到的關懷?他的一切都不像是做假的,會不會中間有什麼誤會呢?



  在紫鶯的公寓,靜娟看著那套宣家特別由巴黎訂做的白紗禮服,讚不絕口。

  「如果結婚只是穿這麼漂亮的婚紗,婚禮結束就各不相關多好。」

  「靜娟!實際一點好嗎?男人哪會只要給你穿上白紗就好?浪漫的婚禮,是剝奪你基本人權前的麻醉劑。」心婷雙手搭在靜娟肩上宣教似的告誡著。

  「倒是可以穿著白紗進禮堂,不簽字不蓋章,在最後一刻轉身就走人,這樣既穿過禮服,又不會失去人權。」紫鶯半開玩笑地說著。

  「紫鶯,你真的要這麼做嗎?這樣對雙方都不好,語蘭的事何不問個明白,看他怎麼說?」夢渝聽程志新說過紫鶯的轉變有內情。

  「你想他會實說嗎?」紫鶯不以為然地反問。

  「紫鶯,平常你總能夠寬待別人,為什麼對他如此嚴苛?就算是事實好了,你不也知道他那時是受到嚴重打擊嗎?那不是不可原諒的。」靜娟放下婚紗說道。

  「我提醒過他,本來拿到具結書也想放過他的,但他一味地要結婚,從頭到尾都沒有尊重我的意願的打算,一副吃定我的樣子,所以明天的結果是他自找的。」

  「既然你這麼說,那麼我們說什麼也沒用,不過紫鶯為自己多想一點,不要總想替人打抱不平,我寧可相信宣靖濤也無法信任舒語蘭。」夢渝語重心長地說。



  當宣靖濤挽著紫鶯要步入禮堂之前,他傾身在她耳邊道:「待會兒別任性,婚禮完成後,我不會勉強你。」

  婚禮的籌畫本來就進行得差不多,而紫鶯態度低調,堅持女方賓客僅以她的幾個好友為主,宣靖濤無不遵照她的意思,但他在婚禮的前一天,悄悄地下苗栗接來了她的父母為他們主婚,準備在婚禮當時給她一個意外的驚喜。

  然而一踏進她的公寓,見到她不屑又冷傲的嘴角微揚後,他有所覺悟,通常她那種表情是遊戲結束的前兆。他怎樣都無所謂,但是請來了父母,若婚禮成了鬧劇,無異於弄巧成拙,更加傷害他們父女原本就凍結的關係。

  紫鶯一進禮堂就見到主婚台上的父母親,父親還抱著映帆,精神看起來比上次她偷偷回去看的時候好多了,她的淚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當然在父母的主婚下,紫鶯沒有照計劃當眾摔宣靖濤耳光轉身走人,只是不甘心極了,所以「不小心」地狠狠踩他一腳,就算他功過相抵了。

  

  「靜娟!有沒有辦法不被發現呢?」外面的客人喧鬧聲漸漸減弱,新房中的紫鶯就愈加不安。

  「有點困難,雖然不是每個處女都會落紅,但萬一你是那些近百分之五十中的一個,就怎麼也瞞不過了,再說以他曾經有過的荒唐生活,就算你不會落紅,他還是會發覺的,你不要笨笨的樣子,熱情一點,暫時先多灌他一些酒讓他醉了可能矇混得了。」靜娟走到門邊,才想到了主意。

  靜娟說起生理常識絕對有根據,但出的主意就不太可靠了。在門外正打算敲門的宣靖濤聽得直搖頭,這兩人緊張得連商量大計都忘了關好門,不然以他們家的隔音設備,門一關緊什麼也聽不到了。

  「要灌多少?每次都灌他可以嗎?會不會酒精中毒呀?」紫鶯聽到酒就皺眉。

  「那就看你學得快不快了,你什麼都不懂,平常也不看限制級的鏡頭,大概要久一點,這樣好了,先過了今晚,明天我們去問程哥好了,他才知道重點。」

  宣靖濤實在聽不下去了,什麼餿主意?他舉手敲了門,聽見應門聲才進去。

  「靜娟,謝謝你幫我陪紫鶯。」一進門他即謙沖有禮地笑著。

  「哪裡!」靜娟擔心地看他一眼,忘了剛才有沒有關門,不知他有沒有聽到。

  「恭喜你們,你們的禮服很好看,你今天特別帥,如果多喝點酒會更有味道。」她邊說邊走到門邊。

  「靜娟!」紫鶯一見她要出去心中更是著急,她還很多問題沒弄懂。

  「靜娟也累了一天了,志新等著送她回去呢。」宣靖濤坐在她身邊柔聲地說。

  「是啊!明天再說。」靜娟也只好打開門出去了。

  「先去洗個澡吧!你累了一天。」宣靖濤體貼地幫她把頭上的頭飾拿下。

  「謝謝!我爸媽今天很開心,你一定花很多工夫才讓他們來的。」

  「其實爸早氣消,他很想你,也很捨不得你,堅持不讓你回去,是怕你因帆帆耽誤了一生,所以只能這樣逼你。」宣靖濤替岳父把心裡的話告訴她。

  「也許吧,不過不重要了,只要他們開心就好!」進浴室前她又由衷地道謝。

  宣靖濤只是一笑。你開心嗎?我只要你開心難道你看不出來嗎?他看著浴室緊閉的門在心中默默地問著。

  當宣靖濤也穿著睡衣從浴室出來時,紫鶯在桌上放了兩瓶酒,宣靖濤暗自忍著笑,台灣人的喝酒文化他實在不敢恭維,再好的酒都當開水灌。

  「你會喝酒嗎?」他故作意外地問。

  「當然!念中文的人不喝酒,不算畢業,不過我胃不好,不能喝酒,你幫我多喝一點。」她倒了一杯在高腳杯上。

  「那就別喝了。我不知道自己的酒品怎麼樣,萬一不好醉了就麻煩了。」宣靖濤別有用心地說著,臉上的表情卻是一副好心提醒的樣子。

  「這樣啊!」紫鶯遲疑了一會,面有難色,靜娟怎麼沒想到酒品的問題呢?那喝一點,微醺而不醉應該沒問題吧!「一點吧,這樣比較合古禮。」

  「哦!合巹酒是嗎?但少了個酒杯,沒關係,可以變通的。」宣靖濤優雅地拿酒杯喝了一口,含在口中,將紫鶯帶了過來,抬起她的臉,餵進她口中。

  紫鶯被他舉止嚇呆了,甜甜的酒汁流進喉中,沒有想像中的嗆。

  「好喝嗎?」他調皮看她一眼,喜歡那嫣紅的臉頰。

  「還好。」紫鶯覺得腦袋熱烘烘的,心也狂跳不止。「你在傷心失意的那時候,可曾花錢買女人幫你生孩子?」她終究是決定問了。

  宣靖濤沉默了一會。「你介意我的過去嗎?我有一次失敗的婚姻,做過些墮落的事,而你純情善良,你希望有個純純的愛,我會給你,只是我有過去是不是這份愛就不完美了?」

  「你的事,郁淇和媽都跟我說過了,那不能怪你,我在意的不是這個,我不也有段不好的過去嗎?所以才有帆帆,我只在意你是不是把女人當人看。」

  「我是花錢尋歡,也希望金錢能買到孩子。但是我沒這麼做,熱愛醫學的我對於別人的生命還不至於這麼對待,相信我好嗎?」他深深地望著她。

  紫鶯信任地點頭,雖然想不透語蘭為何這麼對於宸說,但眼前她願相信宣靖濤。

  「我相信。你再喝點酒好不好?你喝酒的樣子很好看。」她又倒了杯酒。

  宣靖濤含著笑意輕啜著那杯酒。「你不怕我醉?」

  「喝一兩杯會醉嗎?程哥都喝兩瓶以上才會醉的。」紫鶯撐著腮幫子看著他。

  「當然不會。」他一口喝了杯中物,雖自認不是個爭強好勝的人,此刻卻不想被程志新比下去。「志新常陪你喝酒嗎?」他問得有點不是味。

  又替他倒了杯酒。「我不喝酒,你的樣子真的很好看,睫毛好漂亮、眼睛好迷人,男生怎麼可以有這麼漂亮的眼睛呢?帆帆的眼睛像你。」紫鶯被酒氣醺得頭有些昏了。「你把這瓶酒喝完好不好?」她紅著臉搖著酒瓶說。

  「為什麼?」看著她傻兮兮地笑著,他試探地問著。

  「我小時候灌蟋蟀都是這樣子的,就算蟋蟀跑出來了,水還是要全部用完,這樣才完整。所以酒開了也要喝完才好。」她嬌憨地說著,神色卻非常認真。

  天哪!她把他當蟋蟀灌嗎?真沒想到她從灌蟋蟀時就展露龜毛的天分。宣靖濤深感無奈卻又心甘情願地當那可憐的蟋蟀把酒喝下。

  喝完那杯後,他看著紫鶯認真地問:「你有沒有話要跟我說?」

  「你要我說什麼話?」她努力地想讓腦筋清醒。

  「關於帆帆媽媽的事。」

  「帆帆媽媽?帆帆媽媽有什麼事呢?我覺得頭有點暈耶,奇怪,喝酒的是你,為什麼我會醉呢?」她右手屈成拳敲了敲腦袋,隱約知道該怎麼應對又語無倫次。

  宣靖濤歎口氣,扶她躺下。「你中文系不算畢業,才半口酒又醺了三杯酒就不行。」他不解半醉半醒的她為何仍能閃避問題。

  紫鶯伸手抱住了他,「你很壞,總是自作主張,但是我還是喜歡你。因為你我有個孩子,讓我覺得不管我怎麼樣,孩子都會愛我,謝謝你。你知道嗎?必須小心翼翼地做好每件事,才能得到肯定,好累!好可憐!但是帆帆不管我做什麼事,他都高興。」紫鶯埋在他懷中哭了起來。

  宣靖濤緊緊地擁著她,不管她有幾分的清醒,或是幾許醉意,都無所謂,只要她打開心扉不把他關在她的世界外頭就好。

  「我不是故意使壞,只是你好任性,我不強迫你做些事,你只會虧待自己,我無法看你這麼折磨自己,見你拿自己出氣我捨不得。」他輕拭著她的淚。

  「其實我不是要折磨自己,然而生氣的時候沒理由在別處發洩,只能很氣自己。」她有一下沒一下地抽噎著。

  「傻瓜!生氣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想發洩就發洩,別什麼事都苛求自己,自己很無辜不是嗎?凡是盡力就好了。」他撫著她的髮絲溫柔地勸著。

  「嗯!」她贊同地點頭,「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她抬頭望了他一下。

  「想問什麼?」他微微一笑看著她眼中的一派天真也覺得自己年輕了幾歲。

  「吻怎麼分辨得出會不會呢?不就四片唇碰在一起嗎?」她純然認真地看他。

  「想知道理論還是實證呢?」宣靖濤修長的食指輕輕畫過她的唇淘氣地問。

  「十點了,明天再說好了,晚安。」紫鶯聽見了壁鍾上的響聲,立刻放開他,躺平睡好。

  宣靖濤轉頭看了壁鍾一下,明明是報時的機器,卻如此不識時務,偏偏它是他特別設定的。

  輕歎口氣,為什麼她連醉了理智還能跑出來作祟?不過他也不急,為了她的純情夢,他可以等的,陪她一起作夢也是件美好的事,他想知道她有些什麼浪漫的想法。不過他知道一個關愛的懷抱是她渴望的,純精神的一段情感交流也是不可或缺的階段,因為她的愛一生只一回,既然要和她共度往後的日子,這些當然也只有他能給了。



  在溫暖的懷抱醒來,心中沒有背叛友誼的罪惡感,也沒有矛盾自責的感覺很幸福。這是紫鶯新婚第二天的第一個念頭。

  「酒量不好,沒把一瓶酒喝完就醉了。」她看著桌子上剩下的一瓶半酒說。

  看著宣靖濤沉睡的容顏,真的和兒子很像,習慣性輕撫著那出色的眉毛,很自然地在他額上印上輕柔的物。坐起身來曲起雙膝將頭斜枕在膝上盯著他看,感覺有點熟悉又有些陌生,他是丈夫耶!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親人。沒有經過款款深情的凝眸對視,欲言又止的含羞表白。沒有陪她去山上看過流星,也不曾在沙灘攜手漫步,他不曾當過她的情人,就成了她的丈夫了。

  他沒有從牽手開始,即擁著她度過長夜漫漫,不曾吃過燭光晚餐,卻吻得她茫然失神,兩人之間不夠浪漫,但覺得溫馨,沒給她純純的愛,然她已覺得無憾。

  紫鶯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她的純情夢已經不可能實現了,不會有機會和情人騎著腳踏車到海邊看夕陽、撐著小傘在細雨濛濛的林間散步、划著小船在湖中談心,今生此夢已遠,她卻不以為意。

  宣靖濤一睜開眼,就看見她寧謐溫煦的眼中充滿情感。

  「想什麼?」他坐起身攏著她問。

  「想你第一句話會問我什麼?」她眼中帶著幸福的笑意說。

  「結果你想對了?」他也給她一個會心的微笑。

  「你是個知己。」她愉快地說。「昨晚你問過我關於帆帆的媽媽的事,有沒有話對你說是嗎?帆帆的親生媽媽叫舒語蘭,是我大一的好朋友……」

  聽完她的話,宣靖濤在斗櫃中拿出了舒語蘭的信。「這封信我遲了六年才拿到,上面是帆帆之所以來到人間的原因。」

  紫鶯看了一遍,淚從眼中湧現。「她就是因為愛恨分明才不容於一般人,心中纏繞千回百折的思緒才會吃盡作繭自縛的苦。」

  「你不怪她嗎?她有意讓你為情受苦。」宣靖濤回想起她在那些個依偎在他懷中,卻又不言不語的夜裡,心裡承受的儘是痛苦的矛盾掙扎就心疼。

  「同時也表示她知我甚深。」紫鶯不願去看那不好的一面,她可以同情地理解那是什麼樣的心情,語蘭有才能,卻沒有盡情發揮的機會,所以會不甘心。

  「她說做過不少傷害你的事,你也不想知道被她害了些什麼嗎?」

  「不知道就不叫傷害,語蘭不是壞,只是任性而已,認為什麼是對的就去做,世上很多人都這樣,只是他們會偽裝,而語蘭不偽裝。」她把信折好還給宣靖濤。

  「她遇見你真的是幸運,人的一生難得遇上一個瞭解自己,又接受自己的人。」他羨慕也慶幸自己能與這麼解人的她相遇。而後他有點憂心,「帆帆長大了,你會讓他看那日記嗎?那可能對他是個很大的打擊。」

  「你想看嗎?語蘭信上說你有疑問可以看。」紫鶯看著他問道。

  「不需要。我沒有資格窺探她的內心世界,我只需感激她給我一個孩子,叫我與你相遇。只是擔心日記的內容會讓帆帆受不了,她是那麼的特異獨行。」宣靖濤把信收回斗櫃中。

  「什麼樣的打擊我都會陪他走過的,那是他的母親。不管怎樣都是他的母親,語蘭想讓他知道,他也有權知道,我相信他長大後有分辨的能力。我教出來的孩子我有信心。」紫鶯篤定地說。

  「更正!應該是我們,從今以後任何事情我都要參與,我們是一家人,不要再只帶他去海邊,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想辦法把事業重心轉到這裡,日夜陪著你們。」宣靖濤將她攬到懷中。

  「我不需要你日夜陪著,只需知道你在就好了,在身邊當然好,在天涯海角也沒關係,對感情我要求心靈相通的精神戀愛重於一切,對於婚姻我覺得質比量重要,如果只是日復一日地過日子,因互相佔有而失去自我,不如各自有一片天,卻能夠彼此成全和享受。」雖然靠著他的感覺這樣實在。但擁有他的感情一樣滿足。

  「但是我不放心這麼任性的你不在我身邊,也捨不下這麼可愛的你到天涯海角,而帆帆的成長過程中,我已漏失了好長一段時間了,不想再錯過任何片段了,我想真實而完整的擁有家庭生活。」宣靖濤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把她擁得更深。

  「我雖然喜歡教書,也喜歡做研究和創作,也許在帆帆還小的這些年,我可以跟你去法國,好好的關起門來讀書寫東西,我雖然念到了博士,卻從來沒能好好專心讀書過。」從小分擔家務後剩下的才是她的時間,大學時工作之餘得以家為主,其次才是學業,有了帆帆之後,讀書的順位又下降一格了,現在想向生活要回她當學生的權利。

  「你想怎麼做都好,走吧!我們先實現你的純情夢。」他寵愛地催她換裝。

  

  宣靖濤牽著紫鶯的手在海邊漫步,後頭的腳踏車在晨光的照耀下閃亮異常。

  他們的蜜月沒有遠赴異國,清晨他常騎著腳踏車從家裡載她到海邊散步;傍晚他常載著紫鶯騎車追逐夕陽;假日晚上帶著他們母子上山露營數星星。一家三口在垂著楊柳的湖中划著小船穿梭在柳蔭之下。

  所有她曾經憧憬僮愫於愛情的浪漫事件,他都付諸行動,從此以後他要讓她了無缺憾,也在分享她所有不切實際的夢中得到了織夢的美感經驗。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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