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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沙包包] 武道天心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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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14 10:15:4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九天雛音 0162 白龍法象

  姜風想讓白郭使用天魅之音,當然不是想聽聽小調什麼的。

  現在會客廳裡躺的這些重傷員,人人都被魔氣侵入極深,這讓他們昏迷不醒,隨時都可能變成傀儡被人滅殺。

  魔氣與明力糾纏,這是它難以拔除的主要原因。

  而天魅之音,最大的作用就是調和!

  如果能夠用天魅之音調和魔氣與明力,讓兩者分開,再配合姜風的明力,是不是就能把它們驅除出去了?

  聽完姜風的想法,白郭遲疑道:「嗯……我可以試試,但是不保證能不能成……」

  姜風果斷地道:「那就試試!」

  他伸手道:「把你的手給我。」

  白郭臉頰微紅,乖乖地把手交到了他手上。

  血脈覺醒似乎連她的體質也改變了。現在她全身柔若無骨,可以在天魅之舞中擺出各種各樣的姿勢,連手掌也變得極為綿軟。

  姜風無暇關注,他微一動力,明力迅速找到了混合著血液疾速流動的血氣。他用明力裹挾著那絲金色血氣,帶著它穿透自己的皮膚,通過白郭的手輸入她的體內。

  金色血氣剛一入體,白郭就瞪大了眼睛,目光變得無比迷離。她凝視著姜風,眼中充滿仰慕與崇敬,好像一個女僕看見了自己深深敬愛的主人一樣。

  有了金色血氣之助,姜風的明力在白郭體內長驅直入,迅速進入她的明心種。

  姜風沒有關注明心種本身,而是把明力運往種子下方的那條血脈之河。

  白郭血脈之河的顏色比姜風的純淨多了,作為主體的是一種紫色的血脈。金色血氣剛一碰到這條紫河。它迅速像被什麼擊中了一樣,劇烈地翻騰起來。

  姜風喝道:「現在,天魅之音!」

  白郭身體一陣劇震,突然抬起頭,啟開豐潤的嘴唇。悠悠的歌吟聲飄了出來。

  這個聲音好像發自她身體的最深處,聽不清歌詞,也聽不懂她唱的是什麼,只讓人覺得極為動聽,讓人打心底覺得舒適舒暢。

  這次有了準備,姜風感受得更清楚。

  準確地說。白郭唱出的不是聲音,而是一種力量。它帶動著空氣裡的某種特殊物質,一起發起諧和的共振。

  這種共振聽在耳朵裡就是歌聲,但即使是一個聾子,或者摀住耳朵。一樣能夠聽見它的聲音。因為力量形成實質,已經透進了每一個人的身體裡。

  根據上次的經驗可以判斷出,白郭被迫出來的天魅之音是持續不了多久的。這個能力結束之後,她立刻就會暈倒,沒辦法再用第二次,所以必須抓緊時間。

  姜風鬆開她的手,轉身走到床鋪旁邊,一檢查。果然發現這個傷者明心種裡的魔氣已經停了下來,縮成一團,與明力完全「解綁」了!

  姜風大喜。他的手按住他的胸口,細微明力透進去,進行引導。沒一會兒,他一張嘴,一口黑氣噴了出來,正是魔氣!

  姜風手一招。魔氣到了手上,被吸了進去。存進了暗黑元枝裡。

  這個人的臉色從黯黑恢復正常,雖然還有點蒼白。但明顯比剛才好多了。他體內的明力已經徹底被驅除,整個人化險為夷了!

  姜風鬆了口氣,完全來不及慶祝,又再次走到另一張床墊旁邊,如法炮製。

  沒一會兒,他跑遍了整個會客廳,把所有傷者體內的魔氣全部驅除了!

  這裡一大部分傷者的實力都比他更強——如果不是夠強,其實也不可能堅持到現在。姜風要驅除他們的魔氣非常費力,他的臉色有點發青,額角上冒出了汗珠。

  不過他沒時間歇息了,他聽得出來,白郭的歌聲已經有點不太穩定,顯然,天魅之音的時間快到了!

  傷者不止這一個房間的,旁邊還有一間屋子,裡面同樣躺滿了傷員。

  姜風快步跑進去,咬著牙,一次次施力。

  最後,縹緲的聲音停留片刻,悠悠消失。

  姜風明顯感覺到周圍空氣的變化。不過恰在此時,他也完成了最後一個人,他眼前發黑,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力喘著粗氣。

  雖然累得夠嗆,但這時他的心情極好。

  他成功了!

  所有重傷員體內的魔氣,他全部驅散完畢,他們現在不會再變成魔族的傀儡了!

  他休息了兩分鐘,勉強站起來,蹣跚地走到隔壁屋子裡。

  白郭果然已經倒在了椅子上,昏迷不醒了。

  姜風正琢磨著怎麼辦,他猛地回頭!

  屋子裡暗,外面卻被月光照得一片雪白。

  月光下,姜風看見了一條銀色的巨龍!

  它大約十丈長,比水桶還粗,微帶透明的身體似幻似真。它蜿蜒盤旋在院子裡,金色的眼睛凝視著姜風,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姜風眨了眨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眼花。他往遠處看了一眼,守在院牆邊的衛兵沒一個人往這邊多看一眼,似乎他們根本就看不見這條巨龍。

  姜風瞬間想起一個詞——「法象」!

  這也是他在重繁的書裡看見的。

  心明武宗以上等級的強者,明力外放能夠形成法象。法象類似一種身外化身,能夠協助主人戰鬥。

  心明武宗的法象還很弱小,通常只能跟隨在主人身邊,被他一個人看見。

  從意明武皇開始,法象開始變得強大。武皇的一縷神魂會進入法象體內,讓它擁有一定的自主意識。這樣,武皇戰鬥時就相當於多了一個獨立的幫手。意明武皇同時也能決定,法象能被什麼樣的人看見。

  姜風只看過介紹,還從來沒見過真正的法象。難道這條銀色巨龍就是?

  巨龍蜿蜒盤旋,滑到門邊,往裡探了一眼。

  它一動起來。姜風就感覺到一陣熟悉的波動。果然沒錯,這正是華蘇的法象,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之前戰鬥的時候完全沒用出來。

  法象跟本人差不多,姜風笑道:「華老師。是你過來看我的進度嗎?」

  他指著屋子裡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這些人的魔氣已經全部被拔除乾淨,他們沒事了!」

  巨龍微微點頭,顯得很滿意的樣子。它向自己的背上偏了偏頭,示意姜風坐上來。姜風點點頭。進屋扶出白郭,帶著她一起騎到龍背上。巨龍耐心地等他們坐好,這才一飛衝天,向著州衙另一頭飛去。

  它直飛到校場上方,在一棵樹下落了下來。把姜風和白郭放下。

  法象無聲降落,只有姜風能看見。校場上這麼多人,竟然沒一個人發現他們到了。

  姜風心中一動。

  華蘇除了正事以外,向來疏懶,最討厭拐彎抹角的事情。現在偷偷地把他帶到這裡來,究竟是想做什麼?

  他把白郭安置在一個隱蔽的角落裡,確認了一下不會被發現,就戴上無聲戒指。悄悄地隱身出去。

  這裡足有上萬人,驚人的擁擠。在人這麼多的地方隱身其實不是一個好主意,一不小心就會被發現。不過姜風向來擅長判斷路徑。他很快找到了一條合適的路,不引人注意地向前走去。

  他第一個看見的是黑石譜,認出那是什麼時候,他立刻在心裡暗叫了一聲:好主意!

  打贏了勝仗,肯定馬上就要論功行賞。

  但是現在泰倉城物資匱乏,要啥沒啥。賞?賞什麼?

  沒有利,那就只有賞名了!

  誰人不想名垂青史?一塊黑石譜。刻下所有人的名字,記下這段歷史的同時。也記下所有參與歷史的人,只要想一想,就會讓人覺得心潮澎湃。

  不過,這麼一件大好事,這裡怎麼這麼安靜呢?

  姜風探頭看去,瞳孔立刻一陣緊縮。他看見了王鶴友,他的服飾清清楚楚地說明了他的身份——伏流門生!

  上方,王鶴友訕笑兩聲,道:「泰倉城難,王上十分擔憂,他命令我日夜兼顧,務必要第一時間趕到。那些物資量比較大,輜重拖在後面,要晚些才能到,晚些才能到……」

  華蘇冷笑一聲,點頭道:「還好,不然我還以為人到東西不到,是伏流門生急著過來搶班奪權呢!」

  一句話說中王鶴友想法,他不禁有些訕訕然。他在心裡暗罵,誰說姓華的只是一介武夫,很好應付來著?

  其實想一想,華蘇是禦魔軍千夫長,要把一千個戰士用得如臂使指,沒點手段怎麼行?

  王鶴友清咳一聲,正色道:「此次來,我其實還有……」

  話沒說完,就被華蘇毫不客氣地打斷。他一指旁邊的黑石譜,道:「王大人,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什麼。」

  「這是本次泰倉城魔難事件裡,所有做出貢獻的人員名單。這裡面有壯烈犧牲了的,也有僥倖活下,卻身受重傷的。王大人,你代王上前來,就不先勉勵撫慰一下他們嗎?」

  王鶴友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轉過身,面對著周圍憤怒的目光。

  這麼一番話下來,人們哪裡還猜不到王鶴友是來做什麼的?華蘇說對了,他就是來搶班奪權,摘取勝利果實的!

  一個人突然高聲叫了起來:「王大人,請給我們一個交待!」

  「對,說幾句話吧!」

  如今的校場裡,每個人都在高喊。他們的聲音彙整合一股巨流,形成巨大的氣場,向著王鶴友逼迫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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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14 10:16:0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九天雛音 0163 謀害同宗

  這些刁民!

  王鶴友在心裡暗罵。

  這些人跟他以前見過的平民完全不同。那些人只會匍匐在權貴的腳下舔他們的腳,何曾像這樣站出來對著他咆哮?

  他忘記了,這是才經歷過戰火的泰倉城。

  再沒有什麼比戰爭更能磨練人的。現在的泰倉城人,跟十八天前已經完全不同。面對這種混帳權貴,他們已經敢直起腰,對著他大聲咆哮了!

  「閉嘴!」

  王鶴友被這些聲音吵得心煩意亂,他猛地大吼一聲,衣袍上的仙鶴有一隻突然脫離布料,飛了起來。它剛一離身就變得極為巨大,形成一個鋪天蓋地的陰影,捲起地上的沙塵,向著下方撲去。

  「放肆。」

  華蘇懶洋洋地說,他一伸手,天上的鶴影就消失了。仙鶴長長的脖子被他捏在手上,就像提著一隻死雞一樣。

  「喀擦」一聲,這隻仙鶴的脖子被他直接捏斷,瞬間化成無數白氣,消失在空氣裡。

  王鶴友悶哼一聲,後退一聲,唇畔溢出了一縷血絲。

  他袍子上的仙鶴少了一隻,留下一片突兀的空白。明力反震,直接把他震傷。但即使這樣,他也只能憤恨地瞪著華蘇,連句抱怨的話也不敢說。

  姜風遠遠看著這邊,眯起了眼睛。

  他附近一個人小聲道:「武皇閣下真是太帥了……」

  另一個聲音緊接著道:「因為他夠強!」

  這個人一下子就說到了關鍵點上。

  沒錯,王鶴友會在這時候被派到這裡來,肯定不是一個簡單人物。但他從頭到尾都被華蘇壓得死死的,完全沒有還手的餘地。

  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華蘇夠強!一個意明武皇。足以藐視伏流君這樣的勢力,把他的門下視為跳樑小丑!

  這個世界上,首先還是實力說了算!

  王鶴友不敢再多說什麼了,他恭恭敬敬地對著黑石譜鞠了三個躬,又向在場所有人承諾。一定會儘快調運撫卹善後物資過來。

  這時候,他的氣焰已經比先前消了很多。

  他清了清嗓子,問道:「還有一件事情想請教華大人。」

  華蘇冷然道:「今天是中秋節,難得的大好日子。今晚好好過節就行了,有話下來再說!」

  王鶴友搖頭道:「此事事關大考,非常重要。還請武皇大人見諒。」

  大考是九天大陸最重要的事情,除非生死,統統都要給它讓路。王鶴友拿了這個當幌子,華蘇也沒辦法。

  華蘇點頭道:「好,你說。」

  王鶴友環視四周。問道:「請問,陸明鎮姜風在哪裡?」

  這個問題之前就有不少人問起,但聽見的時候,許多人還是愣住了。

  王鶴友到這裡來,代表的是朱陽王,代表的是伏流君。他有那麼多事要問,譬如魔戰的詳情,譬如他的師弟万俟魚……但他一概不問。先問金印,再問姜風!

  他想幹什麼?

  華蘇利用身體的死角,不動聲色地向做了個輕微的手勢。讓姜風不要出來。

  他漫不經心地開口道:「姜風不在這裡。」

  王鶴友道:「哦?他逃跑了不成?」

  華蘇眉頭一皺,質問道:「他為什麼要逃跑?」

  王鶴友微微一笑,再次變得篤定起來:「既然他沒有逃跑,那就還在這裡,請華大人派人叫他過來吧。」

  華蘇冷笑一聲,問道:「你以為他在做什麼?」他上前一步。緊逼不捨,「他正在設法製作寶器。用以驅除重傷士兵體內的魔氣,挽救他們的生命!」

  他一指黑石譜上方。厲聲道,「這些名字之所以還閃亮著,是因為姜風正在殫精竭慮地救治!你這時候把他叫過來,是想殺死這麼多人不成?」

  王鶴友頓了一頓,緊跟著道:「那也得派人盯著他。犯下謀害同宗的大罪,說不定他什麼時候就會逃跑了!」

  明心種擇主靠的是血脈的純淨程度。血脈傳承靠的是家族。

  所以,無論在九天大陸還是玄極大陸,宗族的力量都非常強大。

  一塊黑石譜把他們聯繫起來,從此他們就有了不可分割的關係。

  而謀害同宗,就是彌天大罪,僅次於勾結魔族,危害整個人類。

  姜風要是真犯了謀害同宗的大罪,他這個州試魁首的結果馬上就要被取消,人也要馬上下獄,一旦罪名定下,立刻處死。

  華蘇心裡一沉。

  謀害同宗,指的當然是姜懷明。是他把姜懷明送到姜風手上的,姜懷明是被誰殺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這固然是因為他出身平民,對宗族的事情有點漠然,另一方面,他也做足了善後處置,確保沒人會知道。

  但現在,王鶴友是怎麼知道的?

  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從下來傳來,清晰地道:「我在這裡。」

  華蘇眉頭一皺,只見姜風已經出現在校場上,正快步向這邊走來。

  他路過王鶴友的馬車時,一個人突然從馬車上跳下來,一把抓住他,大聲道:「對,就是你,就是你,殺了姜大少!」

  姜風掃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姜懷旭,好久不見,沒想到你還活著。」

  這人正是姜家的年輕才俊之一,通過了縣試,跟著姜懷明一起來參加州考。姜懷明中途被迫退考,排名極其靠後,他們的名次也沒好到哪裡去。別說繼續參加府試了,連州試都沒通過。

  姜風本來就不把他們放在心上,沒想到他竟然跑去跟王鶴友勾結在一起了。

  姜懷旭大聲道:「我當然還活著,我活著,就是要揭露你的罪名!」

  上萬人的目光下,被當眾指示指責驚天罪名,姜風不僅主動站了出來,還一點也不慌張。

  他揚了揚眉,問道:「哦?泰倉城剛剛經歷一場魔戰,犧牲者無數。你們是大考的考生,一直在魔穴前線,怎敢保證自己一定能活?」

  他輕聲道,「貪生怕死,也要找個好點的理由!」

  姜懷旭臉孔漲得通紅,姜風又道:「而且,你又怎麼能確認,姜懷明是被我殺的,而不是……英勇犧牲在前線?」

  王鶴友臉色一沉,剛要阻止,姜懷旭已經急急忙忙地叫了出來。他從懷裡掏出一個黑色的寶器,大聲道:「我們出來時都拿了這個!每個人的名字都會記在上面,定下每個人的生死和方位!姜懷明就是死在大考之後的……不,他是死在魔穴被封禁後的!而且他也不是死在前線,就是死在這個州衙裡的!」

  姜風「哦」了一聲,突然笑了一笑,道:「原來姜騰青還給了你們這樣的寶器,他的確非常看重你們。」

  他突然爽快地承認了,「沒錯,姜懷明的確就是我殺的!」

  「姜風!」

  華蘇突然一聲怒吼,想要制止姜風。姜風微微一笑道:「一人做事一人當,對不起,華老師,我做了,我當然會認。」

  王鶴友一愣,突然哈哈大笑:「我說得沒錯吧?禺水州考的魁首,果然犯下了謀害同宗的大罪,名次應該取消!你就老老實實地跟著我……」話沒說完,他有所警覺地閉上了嘴。

  這時,周圍不少人露出了擔憂的表情。

  這些都是認識並感激姜風的。姜風對泰倉魔戰做出了什麼樣的貢獻,救了多少人,剛才已經說得夠清楚的了。就像大家公認的一樣,他的名字必須被寫在泰倉黑石譜上,還應該寫得更大一點!

  但是,謀害同族事關宗族,是驚天大罪,他們沒一個人能給姜風脫罪!

  姜風一點也不緊張,鎮定自若地道:「不過,我承認我殺了他,不承認『謀害』這兩個字。」

  姜風承認殺人,姜懷旭立刻得意起來:「不承認?呸!你就是嫉妒姜大少受家族重視,得到的資源多!你一個南姜的小賤種,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血脈混雜,根本沒人看得起你!你嫉妒姜大少,所以偷偷摸摸地害了他,我想都想得到!」

  「啪」的一聲,姜風重重一耳光抽在他臉上,抽得他眼中金星直冒。

  姜懷旭的話聽得不少人皺眉,這一耳光抽得他們直在心裡叫好:「打得好!」

  姜風神情自若地道:「你先把『偷偷摸摸』四個字吞回去。你說話做事情,我覺得不爽了,我就當面打臉。偷偷摸摸?」他輕蔑地一笑,「你們也配?」

  他朗聲道:「我殺了姜懷明,自然有殺他的理由!殺死同宗的確是大罪,但是在此之上,還有更高的罪行!」

  所有人心裡同時閃過一個念頭,果然,姜風的聲音響起,「姜懷明勾結魔族,危害人類!我殺了他,是為人類清除敗類!」

  這句話猶如石破天驚,瞬間震懾了所有人。

  這件事要是被證實是真的,有事的可不止是一個姜懷明,還會是整個陸明姜家!運氣不好,連雀踏姜家也會被牽連在內。

  姜懷旭顫聲道:「你你你,你血口噴人!你有證據嗎?」

  這時,一個聲音道:「姜大哥有證據!是我親眼看見的!」

  聲音稚嫩,所有人一起向那邊看過去,只見是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女孩,長相非常可愛——正是泰倉後街的阿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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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九天雛音  0164 你的家

  姜懷旭先是一愣,立刻又笑了起來:「你這小兔崽子才幾歲,難不成是大少爺的私生女兒?乖,別在這裡學著血口噴人,說不定回頭姜家還能給你些撫養費!」

  阿苗肥胖的母親一揮手,「啪」的一聲響亮聲音傳來,姜懷旭剛才被姜風抽腫了左半邊臉,現在右臉也腫得跟紅饅頭一樣了。

  胖女人一口唾沫呸在地上,怒罵道:「少血口噴人!我可不記得接過這種醜八怪的客。小兔崽子?你全家都是小兔崽子!狗屁的撫養費,留給你自己買棺材吧!」

  旁邊泰倉後街的人們一起鬨堂大笑起來。

  姜懷旭再次被打得眼冒金星,捂著臉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嚷道:「呸,少,少唬人了!這小丫頭見都沒見過大少……」

  話音未落,阿苗單純天真地道:「我見過呀!」

  她小手一揮,一團金芒從掌中冒出,星星點點地在空氣裡組成一個圖形。那是一張年輕人的臉,長像還算英俊,並不是胖女人嘴裡說的「醜八怪」。但這張臉上那種傲慢自負、瞧不起人的表情,看見就讓人討厭。

  這下姜懷旭也說不出話來了……這的確就是姜懷明的臉!

  華蘇則面露震驚,王鶴友的臉上更是露出了無比的貪婪。

  阿苗才五六歲年紀,遠不到整合明心種的年紀。這種年紀的小女孩就能使用明力,她的血脈濃度、純淨程度可想而知,很有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天命之體」!

  阿苗皺著小臉看著王鶴友道:「這個人看上去好討厭哦!」

  旁邊泰倉後街的人不約而同地上前一步,把阿苗掩在後面。用敵視的目光看著王鶴友。

  阿苗從大人們身後露出一個頭,高高興興地說:「那天我在街上玩上,就看著這個人穿著一件黑色的斗篷,偷偷地溜進來。」

  隨著她的話聲,金芒變幻。果然變成了一個穿著斗篷的年輕人,一臉的鬼鬼祟祟。

  「正好媽媽的洗腳水在旁邊,我就把它潑下去啦,把他淋成了個落湯雞!」

  那天姜懷明萬萬沒想到,他從來到泰倉後街一直到離開,一直有一雙小女孩的眼睛在旁邊看著。從頭看到了尾!

  「後來,那個人就給我錢,讓我去把姜大哥帶過來,再後來我才知道,原來這是個魔族!這個壞人找了個魔族來殺我姜大哥。還好姜大哥的師父及時到了,救了他一命!」

  華蘇緩緩道:「這個魔族,就是一直躲在泰倉城的那個狐魔黃圭,正是他,處心積慮,佈置多年,打開了十二個魔穴,釀下此次驚天大禍!」

  姜風向著阿苗一笑道:「謝謝阿苗!」

  阿苗不好意思地躲到媽媽身後。小臉紅通通的。

  姜風朗聲道:「黃圭在泰倉城躲了這麼多年,為了隱藏身份,一直深居簡出。這才沒被人發現。姜懷明是怎麼在魔穴開啟前就知道他的?」

  這個問題万俟魚在的時候,都解答不出來,何況王鶴友來得晚,知道的還沒有万俟魚多。王鶴友一時語塞。

  這時,又一個聲音突然大聲問道:「老姜,你們倆不是同宗嗎?這個姜懷明為什麼要殺你?他這不也是謀害同宗嗎?」

  姜風搖頭道:「我也猜不出來。不過,這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以前還有?!」

  「在此之前。他還找了泰倉城的幾個地痞,在長川河旁邊把我攔住。還好幾位明心學官順船而下。及時幫了我一把。」

  魔穴封禁之後,王玄砥等人就全部離開了。但知道這事的不止三位學官,這時聽見姜風說,又有幾個人出來作證。

  平亂山憤怒地道:「找人暗殺,這就不是謀害同宗了嗎?!」

  姜風雖然沒有說原因,但結合姜懷旭之前的話,許多人已經猜到了其中緣由。

  姜風出身不如他們,他們向來瞧不起他。但就是這樣一個少年,卻比他們出色得多。靠自己的力量參加大考,還拿下了縣試的魁首。

  普通人就算嫉妒,也只是背地裡罵幾句。而這些無法無天的紈褲,就想著殺人害命了!

  立刻就有人跟著平亂山一起大罵,接著,罵聲連成一片,越來越響亮。

  在這如潮的痛罵聲中,姜懷旭瑟縮起來,小聲道:「跟,跟我無關,我不知道這些!」

  華蘇睨視著王鶴友,冷冷地道:「哦?王大人,你既然在這裡提起這件事了,不如就給我一個說法?究竟是誰在謀害同宗,誰在勾結魔族?你們伏流門生,站的是誰的立場,幫的是什麼人?!」

  他上前一步,逼問道,「難道勾結魔族的還不止是一個姜懷明,還有你們?」

  「胡,胡說八道!」

  這個罪名要是被安下來,那問題可就大了。王鶴友袍子一揮,勃然大怒。

  「胡說八道?」泰倉城的州衙校場聚集了無數人,各種各樣的當事人都被請到了這裡。聽見王鶴友的話,立刻又有人冷笑著發言。

  一個人緩步走了出來,仰頭看著王鶴友,質問道,「這個姜懷明的事情,我倒也知道一點。」

  新出來的這一男一女姜風也認識,正是寧越霜和江雪夫婦。收了彎刀之後,他沒再見到他們,沒想又在這裡碰面了。

  江雪冷冷地道:「這個姜懷明,是我一箭射傷,廢掉他的明心種,把他逐出大考的!」

  寧越霜把當時情形描述了一下,問道:「姜懷明只是一個考生,理應聽從安排,以殺死魔族為自己的第一要務。他在那種時候無視當前情況,阻止姜風示警,他是想做什麼?」

  他繼續道,「之後我打聽了一下。姜懷明當時在接天州榜上排名第一,是因為當時的州鎮万俟魚特地安排,讓城防士兵給他創造機會撈分。姜懷明,雀踏姜家一個分家的子弟,你們伏流門生為什麼要幫他到這種地步?!」

  王鶴友自從來這裡之後。就一直被人對臉直抽,抽得自己都不知道應該先恨誰了。

  姜家的事情事關伏流君,他這時只能訥訥,勉強道:「那多半是因為我万俟師弟跟他投緣……」

  華蘇道:「投緣?嘿嘿。王大人,我不知道你為何也對姜風這個少年的事情如此關心,關於你那個師弟万俟魚。我倒是有些話想問你?」

  「是誰在這時候安排万俟魚前來擔任州鎮,接替樓大人的職務的?是誰讓万俟魚一再拖延戰機,遲遲不向周邊求援的?是誰讓万俟魚只管跟世家談條件,把重兵安排在城外遲遲不進,結果被魔族分軍擊破的?」

  「万俟魚被魔種所害。這個責任由誰來擔?你嗎?」

  王鶴友啞口無言,他四周張望了一眼,突然道:「我,我先去催促一下善後的物資!」

  說著,他飄身而下,鑽進等在下面的馬車裡,縱馬迅速逃跑了!

  華蘇沒有去追,而是對著馬車的背影冷哼一聲。向姜風招了招手:「你來。」

  一個光圈繞在姜風身邊,帶著他緩緩飄起來,落到閱兵台上。

  華蘇問道:「你既然已經來這裡了。重傷士兵的魔氣如何了?」

  他剛才用法象過去接姜風的時候,姜風已經跟他說明了情況。這時他當眾問起,同時又背著人,對姜風眨了眨眼睛。

  姜風立刻會意,大聲道:「老師放心,魔氣已經全部拔除。他們只剩下一些外傷。明力正常運轉,外傷很快就會好!」

  華蘇重重一拍他的肩膀。笑道:「好樣的!這麼說來,他們在黑石譜上的名字不會黯下去了?」

  姜風點頭:「沒錯。他們沒事了!」

  下面的人這才回過神來,立刻歡呼起來。尤其是那些重傷者的家屬,他們之前都不抱什麼希望了,這時簡直是意外之喜。他們捂著嘴,熱淚盈眶,過了好一會兒,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重重向姜風磕頭道:「謝謝你,謝謝你,姜大人!」

  姜風站在台上,連忙向他們揮手:「不用,不用,快起來!他們都是我們的好戰友,我做這些是應該的!」

  這時,突然有人道:「對了,姜大人的名字還沒有登上黑石譜呢!」

  剛才這件事被王鶴友打斷,這時再次被提起來,群眾的熱情越發高漲。

  他們此起彼伏地叫道:「華大人,請登名!」

  又一個人叫道:「姜大人,姜家對你不好,還有我們泰倉城!」

  這句話一出,頓時得到了無數人的響應。

  「對,姜大人,以後,泰倉城就是你的家!」

  「沒錯,姜大人以後就是我們泰倉城人了!」

  校場的氣氛再次變得熱烈,無數人歡迎姜風住到他們那裡去。王鶴友趾高氣揚地來,灰溜溜地走,除了鄙視與憤怒,什麼也沒帶走。

  姜懷明抱著他的寶器縮在一邊,更沒有一個人把他放在眼裡。

  華蘇笑著抬頭,清晰鄭重地寫下了兩個字。

  「姜風」。

  應大家的請求,這個名字果然比周圍的都要更大一圈。

  校場上的人們滿意地大笑,華蘇放下手,小聲問姜風道:「怎麼不吭聲?哭了?」

  姜風的聲音有些哽咽,啞著嗓子道:「沒有,這是高興的!」

  這時的他,完全不像剛才鎮定自若的樣子。他紅著鼻頭,看上去有點狼狽,這才像個十六歲的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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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九天雛音  0165 英靈之舞

  接下來,中秋夜宴才算真正開始。

  校場上陷入了一片歡騰的海洋,人們舉杯共慶,圍著篝火翩翩起舞。

  恰好就在這個時候,新做好的月餅被端了上來。時間太緊,數量不多,每個人只能分到四分之一。但是,就這樣小小的一瓣月餅,都能讓人打從心底感覺到幸福。

  月亮恰在這個時候升到最高,柔和的明力伴隨著銀色的月光一起,向著下方灑下。

  無論是武修還是普通人們,這一刻都不約而同地抬頭,看向那輪圓月。

  他們眯起眼睛,感受著如水般清涼的明力灑落下來,把他們身體的疲累與傷痛蕩滌得乾乾淨淨。

  普通人們喃喃道:「原來,這就是明力的感覺啊……」

  突然間,一束月光直直照在黑石譜上,與它深處的某種力量相互呼應。接著,黑石譜表面泛起了無數金芒,它們像螢火蟲一樣飄了出來,灑落在夜空中,越積越多。

  它們無比輕盈,向著四周擴散而去,落在周圍的人們身上。

  一股溫暖的情緒透過光點,進入他們的心臟。

  突然有一個人叫了起來:「這是……我兒子!這是他的靈魂!」

  無數光點,彷彿無數逝去英靈的靈魂。他們把最後殘留下來的、對人類與親人的眷戀傳遞了出來。

  校場上,他們的親人熱淚盈眶,同時又覺得心底溫暖。悲痛在這一刻好像消失了,他們在心底與親人道著別,彷彿接下了什麼東西一樣。

  光點在校場上彙整合一條星河。把所有人淹沒在裡面。光點裡包含的信息像是靈魂逝去的絮語,高高低低地匯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首動人的樂曲。

  停留片刻之後,光點向著天空飄去,越升越高。最後。它們與月光融為一體,好像進入了月亮裡一樣。那首無調又無詞的樂曲,卻依然停留在人們身邊,彷彿再也不會離開。

  篝火猛地騰了起來,熾烈地燃燒著。

  人們像是被這聲音驚醒了一樣,他們伴隨著樂曲。開始舞蹈。一開始,他們的動作有些滯澀,帶著隱約的沉重。漸漸的,樂曲越來越輕快,他們的動作也跟著變得活潑。

  那是逝去靈魂對他們的祝福。他們勢必伴隨著對他們的懷念,繼續生活下去!

  姜風被許多雙手拉著,早已加入了舞蹈裡。他的臉上帶著濃濃的感懷與笑容,混在人群裡,彷彿不分彼此。

  這時,一個人擠到他身邊,叫道:「阿風!」

  姜風轉頭,從人群中退了出來:「白郭。你醒了!」

  白郭迷茫地看著周圍的一切,突然道:「我也好想跳舞。」

  姜風道:「那就跳吧!」

  白郭向他露出一個笑容,這一刻。她的眼神清澈,顯然非常清醒。

  她擺動腰肢,開始在月下起舞。

  很難形容那是一種什麼樣的舞蹈。彷彿用盡這世界上一切的語言,也無法形容它的美妙。

  姜風凝視著她,不知不覺中,周圍的人也停了下來。一起凝視著她。

  這不是天魅之舞,舞蹈中並不帶有那種天然的力量。也並不包含著她天生的魅惑之力。

  但姜風覺得,她現在的舞蹈比當初在長川河畔的更美。

  她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包含了無數的情緒,力圖把它傳達給周圍的人。

  悲傷、痛苦、迷茫、希望、未來……

  月光下,無聲的樂曲越來越清晰,它縈繞在白郭身邊,與她緊緊相依,好像就是為她而生的一樣。

  泰倉城的人們凝視白郭,不知不覺早已淚流滿面。

  這是他們一輩子也不會忘懷的景象。

  這一天,他們封禁了魔穴,戰勝了魔族,保住了他們的故鄉;這一天,他們失去了自己的親人與朋友,看見他們的靈魂升上天空;這一天,他們獲得了值得畢生銘記的榮耀,未來可能仍然將為了自己的生存而戰。這一天,他們看見了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舞蹈!

  這是將要寫入泰倉城歷史的一天!

  ……

  ……

  夜宴過後,姜風被無數人灌得有點醺醺然的。不過武修體質畢竟不同,他回到遠山武館小院的時候,已經清醒了很多,不帶什麼酒意了。

  走進院子裡,他立刻覺得不對。

  有魔氣!還是從他的房間那邊傳來的!

  不過,這個魔氣跟以前感受到的那些完全不同,並不顯得狂暴獰惡,反而讓人感覺到溫和親近。

  姜風猶豫了一下,推門進去,只見夜宵兔正趴在桌子上,月光照在它雪白的皮毛上,像個銀團兒一樣。

  月光清楚地照見了它身上的花紋。以前,它除了耳後的一點櫻瓣,通體都是雪白。而如今,兩縷黑紋一左一右地印在它的頰上,另有一縷從兩耳之間穿過。

  姜風突然問道:「你是不是長大了一圈?」

  葉宵的影子從兔子的身體裡飄出,銀甲女將的姿態清晰可見。她說:「夜宵兔受我的影響,也開始吸收魔氣了。從你那裡供應的魔氣有點過量,它的確成長了一些。」

  葉宵纖白有力的手掌撫過兔子的頭頂,道:「它以前是一個一級明獸,現在是五級,再往上的話,有可能還會繼續晉階。」

  夜宵兔就是最普通常見的明獸,通常來說都沒什麼成長的空間,出生時是幾級,死的時候也是。現在它卻可以開始成長了,也不知道是好事是壞事……

  姜風問道:「它現在還算是明獸嗎?」

  葉宵搖了搖頭道:「它的元核正在轉換,裡面儲藏的明力正在漸漸轉成魔氣。徹底轉換完成之後,它應該算是魔獸了。」

  姜風眉頭一皺:「這樣的話,在人類裡的日子不太好過啊……」

  葉宵揚了揚眉,問道:「你有什麼辦法嗎?」

  姜風思索片刻:「等我考慮考慮吧……」

  兩人正在交談,葉宵突然一個晃身,消失在空氣裡。

  姜風一愣,片刻後,華蘇走過來敲了敲門道:「你沒醉吧?出來,我有些話要跟你說一說。」

  姜風跟著華蘇一起走到院子裡的樹下,華蘇沒有馬上說話,而是先點起了一支菸。

  他臉上有些疲倦。對於意明武皇來說,戰鬥是能令他興奮的事情,反倒是泰倉城善後的這些事,讓他焦頭爛額,又覺得煩惱,又不能不去做。

  華蘇抽了幾口煙,開門見山地道:「後天,你們就去才歸城吧。」

  姜風一愣:「這麼快?可是泰倉城現在……」

  華蘇道:「泰倉城百廢待興,事情多得很,我在這裡的時候都不一定能處理完。不過現在這裡人心齊,大家一起動手,總會好辦一些。這種情況下,多你一個,少你一個,又能礙得了什麼事?」

  他嗤笑一聲道,「現在全天下都知道你們是我華蘇的徒弟了,要是你們不能通過府試,不能拿個漂亮的成績,我這張老臉往哪裡擱?」

  姜風也很爽快,他想想也是,點頭道:「嗯,那我們就提前點兒出發吧。」

  華蘇沉吟片刻道:「走之前,有幾件事想跟你說一說。」

  他來回踱了幾步,好像在思考怎麼開口。片刻後,他突然轉身問道:「你覺得,讓伍七掌管金印怎麼樣?」

  姜風一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伍七?伍家兄弟的弟弟?掌管州鎮金印?您是說……讓他來當禺水州的州鎮?!」

  九天大陸的官員基本上都是通過了大考的武修。一個簡單的道理就是,金印這種象徵身份,又需要在關鍵時候起作用的寶器,沒有明力根本用不了。

  伍七沒有融合明心種,他已經十七歲了,從此再沒有了成為武修的可能,讓一個普通人來當州鎮,華蘇這也太異想天開了吧?

  華蘇重重點頭,期待地看著他,問道:「你覺得怎麼樣?」

  姜風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問道:「為什麼不是伍三,而是伍七?」

  華蘇意外地看他一眼,放鬆地笑了起來。他解釋道:「我問過了,也在旁邊觀察了好久。伍家兄弟其實是以伍七為主的。想計劃、拿主意的全部都是弟弟,只是因為他年紀小,看上去不沉穩,所以才經常由伍三出面。」

  姜風問道:「讓弟弟來的話,哥哥不會不滿嗎?」

  華蘇搖頭道:「不會。兄弟倆從小相依為命長大,感情非常深。而且,伍三性格寬厚大度,擅長容讓。老實說,如果我有個女兒的話,肯定更願意把她嫁給伍三。」

  姜風思索良久,終於點頭道:「嗯,如果是平時的話,其實是伍三更好。但現在泰倉城正值建設的時候,需要更有主意的人,還是伍七比較合適。」

  華蘇笑道:「沒錯,我就是這麼想的!」

  姜風道:「但是讓普通人來當州鎮,這其中的困難之處,以及後續的麻煩,華老師您想好了嗎?」

  普通人不能通過大考獲得武修資格,不能使用金印,更不會被朱陽王和世家承認。禺水州的位置這麼關鍵,如果華蘇一力要安排一個普通人,遇到的阻力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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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九天雛音 0166 哭鼻子

  華蘇深深地吸了一口煙,長長地把它吐出來。煙霧形成一條白色的龍,向圓月攀升過去,外形跟他的法象極為相似。

  華蘇篤定地笑道:「我已經想好了。這一次,一百九十二名禦魔軍老兵,重傷的明力循環全部被修復。他們中的一百五十七個人,會跟我一起回去禦魔軍。剩下只有八個人願意繼續退役還鄉。剩下二十七個人,會全部留在泰倉城。」

  姜風驚道:「這二十七人……全部都是陽明境界以上?」

  華蘇點頭道:「沒錯,十五個陽明境界,十二個身明境界!」

  這次泰倉城魔戰,姜風見到了、接觸了大量強者。華蘇這個意明武皇且不提,心明武宗就有好幾個,身明武尊也不少。尤其是從三州各處而來的這些禦魔老兵,全是陽明到身明境界。

  但泰倉魔戰畢竟是特殊情況,正常情況下,強者絕不可能這樣大量累積。像泰倉城這種規模的城市,日常時能有三個身明武尊就已經不錯了。

  畢竟,這是九天大陸,武修等級本來就要低玄極大陸不少。

  在這裡,意明武皇已經是金字塔尖的人物,心明武宗足以開宗立派,主管一方,而身明武尊,就是真正具有決定意義的強者。

  一般來說,以這些老兵的等級,完全可以改變一個小區域的局勢,很少會像這樣隱居鄉間。

  但一來,老兵們明力循環被打破,不可能再正常戰鬥;另一方面,他們為人類奉獻了大半生。為什麼不能讓他們的晚年威風一把?

  而現在,這些老兵們的明力循環已經徹底被修復,這樣一批人,完全可以形成一股巨大的勢力。

  華蘇把他們帶回禦魔軍,一方面是出於他們自身的意願。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穩定九天大陸的局面。不然,光是爭奪這股力量,各方勢力都得打破頭!

  這二十七個老兵留在泰倉城,他們擁有強悍的實力,又有過去的榮耀與地位支撐,有他們在。伍七當個州鎮又有什麼問題?

  姜風轉眼間就已經想清了前後所有的環節,他點頭道:「不錯,這是個好主意!」

  華蘇微微一笑,點頭道:「而且,魔族比人類想像得狡猾多了。雖然魔穴被封了,但難免會有一些殘餘提前逃走。他們經驗豐富,也好及時解決一些問題。」

  華蘇早已思慮周全,姜風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師徒倆商量一陣,又完善了一些細節。

  說完這件事,姜風突然問道:「把事情交給伍七之後,華老師你就要帶平亂山一起回去禦魔軍了吧?」

  華蘇的笑容裡滿含著懷念與熱血:「沒錯,這次魔戰。我越發覺得那些龜兒子有多可恨!我忍了好久了,這次回去,必須殺他們個屁滾尿流!」

  姜風笑了起來:「那就提前預祝華老師武運昌隆了……對了。說到這個,您的法象……」

  華蘇打了個響指,那條巨龍突然憑空出現,繞著他的身體盤旋著。

  姜風盯著它看了一會兒,問道:「你的明力循環,其實還沒有徹底恢復吧?所以之前一直沒有使用法象。現在也不能用它來進行戰鬥吧?」

  華蘇搖頭道:「你說錯了,明力循環早就被你修好了。但要恢復原來的實力,還得一段時間。這個老夥伴昨天才出現。等我回到漠北,就可以讓魔族看看它的厲害了!」

  姜風遐想了一下,笑道:「我還沒見過法象,真想看看它的威風啊……」

  華蘇微微一笑:「那有什麼困難?」

  他與那雙金色的眼睛對視片刻,巨龍突然仰起頭,振動空氣,發出一聲洪亮而清冽的長吟。聲音沛然,挾帶著一種驚人的威勢,讓人忍不住想要拜倒在它面前。

  接著,一陣狂風襲來,巨龍乘著風向天空飛去,月光照在它蜿蜒的身體上,龐大得驚人,美麗得驚人。

  看著它的身影,姜風已經能夠想像,魔族在龍吟聲粉碎的情景!

  ……

  ……

  果然就跟華蘇說的一樣,姜風他們並沒有在泰倉城繼續停留太長時間。

  第二天,他們休整了一番,一起去千獅橋下面拜祭了甘復行。

  第三天,八月二十一,他們就被整個泰倉城的人催促著上了路。

  九月初六就是府試,離現在只有短短的十五天不到。每個考生都要提前去準備一番,再不走就遲了。

  泰倉城最大的富商把自家最好的馬車貢獻了出來,最好的工匠抓緊時間休整了一番,最熟悉道路的車伕坐在馬車前面,將會把他們帶去才歸城。

  他們走的時候,許多人停下了手上的工作,自動走到街上為他們送行。

  一個人高聲叫道:「拿到成績,記得回來通知一聲!」

  「根本不需要特意通知,府試的魁首自然會通知各州縣,我們本來就能第一時間拿到消息!」

  「官衙通知的,跟他們回來通知的,能一樣嗎?一個是公務,一個是家事!」

  「對對,家事,姜風現在可是我們泰倉城人了!」

  「不光是姜風,這幾個孩子都是!」

  姜風、騰致、洪程、平亂山四個人坐在馬車裡,聽著外面的話,面面相覷。

  平亂山對著姜風擠眉弄眼:「老姜,我們有這面子,可是托你的福啊!」

  姜風道:「什麼托我的福?你們的名字不在黑石譜上?你們不算泰倉城人?」

  「當然是了!」幾個人哄然而應。

  洪程又斜著眼睛看向平亂山:「你又不考試,你跟來幹什麼?」

  平亂山嚷嚷道:「白眼狼!我送送你們不行啊?哦,不用說了,我知道,一會兒我一下車,你馬上就得哭鼻子,嘿,不用說我也知道!」

  洪程「呸」了一聲:「打不打賭,哭鼻子的一定是你!馬上就要跟我們分手,一個人上路了,怕不怕?」

  平亂山嚷道:「誰說是一個人了,明明還有華老師……」

  說著,他的聲音低了下去,臉上有點鬱鬱。

  的確,他不是一個人去禦魔軍,還有華蘇一起。但一則,華蘇是師父,身份不同,跟這些平輩的小夥伴還是不一樣;二則,到了禦魔軍之後,除非平亂山願意跟著華蘇當一個跟班小廝,不然肯定要分開的。到那時候,平亂山就是徹頭徹尾的一個人了。

  車廂裡氣氛低落下來,洪程低聲問道:「師父真的不來跟我們道別了?」

  平亂山道:「華老師這個人嘴硬心軟,他也很捨不得吧……」

  姜風微微一笑道:「是的,說不定背地裡偷偷哭鼻子的,不是你們,而是華老師呢!」

  「那怎麼可能!」幾個人一起笑了起來,片刻後,笑聲消失,平亂山小聲道,「我覺得還真的有點可能……說起來,真想看啊……」

  幾個人透過車窗,一起回頭。洪程喃喃道:「等我們回來,這裡一定已經變了個樣子吧?」

  平亂山重重點頭道:「嗯,一定的!一定比以前更漂亮,更結實,更繁華!」

  事實上,不管華蘇有沒有背地裡掉眼淚,離別時,洪程和平亂山一起哭了鼻子。

  城外,平亂山把他們送到再也沒法送的地方,這才停下來跳下馬車。

  接著,他眼圈紅紅地一個個拍打著他們的後背道:「要好好的啊!考個漂亮成績,也好讓我拿出去顯擺顯擺!」

  洪程的眼淚早就掉出來了,他也回拍著平亂山道:「你也要好好的啊,要活著,等我過去!」

  平亂山又哭又笑:「嗯,一定等你們過來!我先說了,到時候可別在我面前耍長官的威風!」

  洪程臉上還掛著眼淚,卻已經笑了出來:「小卒子平亂山,你就給我等著吧!」

  最後,馬車帶著煙塵,疾馳而去,只留下一個平亂山在後面拚命揮著手。

  平亂山離開後,車簾一掀,白郭從車伕旁邊走了進來,在車裡坐下。

  富商提供的這輛馬車又安穩又寬大,坐下四個人毫無問題,中間還有足夠的空間可以擺下一張矮几。

  掩飾身份的寶器被打壞了,她索性也沒再偽裝,就直接用女性身份展示在大家面前。出於以前的習慣,她仍然穿得很中性,但是再樸實的衣服也沒辦法掩飾她的美貌。

  洪程和騰致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了白郭一陣,又意味深長地看了姜風一眼。

  姜風無視他們,介紹道:「這是甘老師的徒弟白郭,她雖然不參加大考,但這段時間會跟我們一起同行。這是我的師兄弟洪程和騰致,都是華老師的弟子,我們會一起參加府試。」

  白郭向他們點點頭,突然道:「我,我也可以參加府試的!」

  她從懷裡摸出一塊金色的天照令,擺在矮幾上,有些無措地說:「天照府令,我去年拿到的,不過當時趕著製作一件寶器,錯過了考試……」

  姜風意外地道:「哦?這倒也不錯,有些問題可以一起討論了。」

  白郭是丹崖州人,丹崖跟禺水一樣屬於朱天中府,她一起參加府試的確沒什麼問題。

  甘復行在泰倉城做的事情人盡皆知,騰致和洪程都非常尊敬他。一聽說白郭是甘復行的徒弟,他們對她的態度頓時變得更親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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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九天雛音 0167 禦魔功勛書

  才歸城在朱天中府最東邊,離泰倉城距離不近,需要三天車程。

  武修的修煉需要分秒必爭,這三天他們也沒放過。

  在車上沒辦法修煉武力,姜風就帶著他們訓練明力的細微控制。

  這段時間,他們進行了大量的實戰,積累了不少經驗。在這三天的時間裡,他們交換了各自的經驗,進行了嚴肅而認真的總結。

  他們各自大有收穫不說,白郭在一邊旁聽,也覺得受益匪淺。她暗自估算了一下,這三人的實際等級沒一個人能比得上她,但要是實戰的話,說不定先認輸的會是她!

  除了正常的修煉以外,姜風也跟白郭討論了不少關於寶器的事情。

  甘復行去世了,他的寶圖鑑由白郭繼承。不過白郭現在只有一線,甘復行寶圖鑑上大部分內容她都看不懂,只能留下來慢慢學習了。

  她主動把自己和甘復行的寶圖鑑拿出來給姜風看。

  姜風看完之後,就著這些內容跟她認真討論了很久。

  白郭從五歲起就跟著甘復行,耳濡目染之下,基礎打得非常紮實,對寶器的見識也極為廣博。姜風畢竟只跟房留仙學了那麼幾天,這方面比她差得太遠了。

  但瞭解得少,也有少的好處。姜風對寶器有一種天生的敏銳與感受。他經常能不被表面的一些東西矇蔽,從繁複的問題裡找到真正的核心關鍵。另一些時候,他又能另闢蹊徑,異想天開地做一些普通寶器師碰都不會去碰的設想。

  這樣,在寶器製作上。他跟白郭形成了完美的互補,三天下來,兩人都覺得大有裨益。

  兩人經常對著矮几上的紙張,聊得眉飛色舞,滿嘴都是別人聽不懂的術語。每當這種時候。洪程和騰致只能乖乖地縮在角落裡,羡慕嫉妒恨地看著眼前的情景。

  三天的旅途,同伴裡只有一個美女,但這個美女只跟姜風一個人說話……這簡直太虐心了!

  三天後,一個巨大的城市出現在遠方的平原上。

  遠遠看去,連高聳的城牆也遮不住裡面的高樓大廈。陽光照在精緻的屋瓦飛檐上。反射出強烈的光芒。

  姜風三人從某個角度來說可以是說是貨真價實的土包子,他們遠遠看著才歸城,人人都看呆了。

  白郭從小跟著師父走南闖北,見過的城市是他們的十倍都不止。她瞥了一眼才歸城,冷哼一聲道:「不過一個二級城市。有什麼好驚訝的。回頭你們要是去了朱陽城,是不是連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這幾天,她彷彿漸漸適應了血脈的變化,性格有點恢復原來了。

  這樣的性格完全不會有損她的美貌,反而更增添了一些神采飛揚的嬌艷。

  馬伕一聲吆喝,在城外停了下來。他聽見白郭的話,轉頭笑道:「朱天五府,一共府城。才歸城也算得上是第二大城市,僅次於朱陽城了。這麼漂亮宏偉的城市,小哥們喜歡也是應該的。」

  白郭輕輕哼了一聲。跳下馬車,道:「才歸城管得比較嚴,進出城門要校驗身份,走,過去吧!」

  幾個人走到城門口,那裡站著四個衛兵。正跟桌邊的兩個小吏說笑。

  他們身上的盔甲倒是很光鮮,但無論眼神表情還是站立的姿態都非常散漫。跟泰倉城城防軍那種經歷過生死的殺氣相比,差得實在太遠了。

  才歸城這麼大一座城市。來往人流量非常大。就算小吏們管進不管出,工作量也很繁重。但他們一邊說笑,一邊懶洋洋地辦事,一點也不緊張。在他們面前,人群已經排起了長龍,足有百米來長。

  幾個人都是眉頭一皺,車伕抬頭看了一眼,小聲道:「進城有些規矩……我去辦理一下。」

  他直接穿過隊伍,走到小吏旁邊,掏出錢袋,數了幾個銀幣遞到他手上。

  小吏臉上的不耐煩立刻變成了笑容,車伕向他們招招手,示意他們過去。

  洪程不滿地道:「進城還要給錢……」

  騰致左右看了一眼:「公然行賄受賄,竟然沒人不滿……」

  他說得沒錯,車伕和小吏都沒有刻意掩飾自己的動作,後面排隊的人們卻熟視無睹,沒一個人有異樣的表情。

  很明顯,同樣的事情發生過太多次,他們都已經習慣,或者說麻木了。

  小吏打量了他們幾個人一眼,對車伕道:「這是你家的孩子?挺有出息的嘛!」

  車伕笑道:「我哪配養出這麼好的小子閨女啊?這是我們泰倉城的考生,來參加府考的!」

  這時,姜風等人也拿出了自己的天照令。金燦燦的令牌一眼就能看出來,正是高分通過州考,前來參加府試的考生!

  小吏一下子換了個態度,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把銀幣還回去。他笑呵呵地說:「恭喜恭喜,祝你們順利通過府試啊!」

  白郭冷哼一聲,接過筆,在名冊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她的字本來寫得極好,這時卻龍飛鳳舞,明顯的漫不經心。

  姜風等人也沒有跟他搭話,寫完自己的名字以後,就跟著車伕一起進了城。

  小吏碰了個冷釘子,在後面不甘不願地說:「哼,擺什麼架子嘛,不過是府考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

  「當然了不起了。」旁邊一個衛兵截口道,「所有參加府試的,都是州考的前幾名。就算府試成績不佳,求著他們去的學院也多著呢!有了這麼好的起點,他們未來比我們能耐多了!嘿,要是換了我是你,可不收那幾枚銀幣!」

  「少說幾句,沒人會把你當啞巴!」小吏沒好氣地反嘴,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有點遲疑。「我還是把錢還給他們比較好吧?」

  姜風他們就算出身貧寒,幾枚銀幣現在也不會被他們放在眼裡。他們不滿的始終還是那個小吏的態度。經過泰倉城的鐵血洗禮之後,他們格外看不慣這樣輕慢不負責任的行為。

  幾個人悶不吭聲地走進城裡,摩肩接踵的人流、精美華麗的建築物現在在他們眼裡,都略微失去了顏色。

  禺水州在泰倉城有一個會館。車伕直接把他們帶過去那邊。

  這條路他走過無數次,會館的人他大部分都很相熟,遠遠的就被人認了出來。

  馬上就有幾個人圍到他的身邊,抓著他問道:「老牛,你可總算來了,泰倉城現在怎麼樣了?」

  姓牛的車伕意外地看了他們一眼。問道:「魔穴被封禁了,泰倉城沒事了,你們沒接到消息嗎?」

  那些人一起點頭又搖頭:「消息當然接到了,但是就一個簡簡單單的結果,其餘的什麼也沒有!你快跟我們說說具體情況。我家那邊沒事吧?」

  老牛不滿地道:「你們這麼著急,怎麼不回去幫手呢?」

  那些人嚷了起來:「誰說我們沒有回去?泰倉城被魔氣封鎖,我們根本就進不去!後來我們一合計,我們就算沒辦法直接過去跟魔族戰鬥,好歹也可以幫忙做些後勤!你來之前,我們的第一批物資已經送回去了!」

  老牛這才笑了起來:「我就知道,我們泰倉城沒一個孬種!不過你們等一下,這幾個孩子是來參加府試的。我先把他們安置了,再來跟你們說!」

  那些這才看見姜風他們,其中一個人道:「對了。你們就是來參加府試的考生是吧?誰叫姜風?」

  姜風一愣,問道:「我是,怎麼?」

  那人道:「有你的一封信!」

  這封信來自泰倉城,是華蘇在他們走之後,緊急派人送過來的。他走了特殊渠道,出發得比他們晚。到得卻比他們還早。

  信封裡厚厚的,塞滿了東西。姜風撕開一看。除了一封極短的信以外,其餘的是幾張身份證明。

  華蘇龍飛鳳舞地寫道:「這東西給你們。有人欺負你們,就拿這抽他們。對臉抽,別丟我的人!」

  「噗嗤!」白郭沒領教過華蘇這樣的作風,一下子笑了出聲,「什麼東西?」

  姜風打開一看,幾個人全部驚呆了。

  身份證明一共四張,寫在一種質地極硬的厚紙上,簡直像是刻上去的。

  四張證明,一張銀質,三張普通棕色,上面的字樣簡單得近乎冷漠——

  「姜風,男,十五歲,於xx歷xx年泰倉城禦魔戰爭中榮立二等功勛,特此證明。」

  銀質的那張證明是姜風的,二等功勛;剩下三張是其他三個人的,全部都是「獎勵功勛」。

  這四張證明看呆了他們所有人,不是因為別的,就是因為上面那個簡單樸實,剛硬到崢嶸的印章——

  交叉的劍戟周圍一圈荊棘,向外尖銳地突起,好像要刺破天空一樣。

  禦魔軍的印章!

  這表示,這四張證明是禦魔軍開出的。它認證了他們四個人在泰倉城魔戰裡的貢獻,給予了特殊的表彰。

  禦魔軍在明心世界地位極其特殊,拿著這樣的功勛書,他們在九天玄極大陸各處都可以享受優待,大部分酒樓客棧都可以免費入住。

  遇到糾紛或者麻煩時,只要出示這張功勛書,任何旁觀者都會毫無異議地站在他們這邊。就算犯下彌天大罪,也可以得到一次免死的機會。

  禦魔軍極少發予這樣的表彰,尤其還是發給禦魔軍以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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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14 10:17:49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九天雛音 0168 九霄神雷

  四個人呆了好一會兒,才面面相覷。

  騰致拿著功勛書的手都在顫抖,他低聲道:「難怪華老師能這樣說……他特地去給我們申請來的吧?」

  白郭盯著自己的功勛書看了好一會兒,又去看姜風的:「二等功勛!姜風,你根本不用參加大考了,拿著它,無論西王還是鎮石,都能免試入學!」

  西王軍校是四大學府之一,門檻高得嚇人。就算通過了府試,也要再經過專門的考試才能入學。

  但是姜風有了二級功勛書,不需要大考,不需要入學考試,西王軍校就會求著他入學。

  禦魔軍在這個世界,就是有著這樣的力量與威望!

  姜風的感觸比他們都深。

  結合華蘇的那封信,姜風頓時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急急忙忙去申請了功勛書,是用來給姜風防身的!

  王鶴友拼著被打臉,也要匆匆忙忙趕來把他帶走,這是為了什麼?

  因為伏流君已經察覺了一些他的血脈之力,想要像得到小姐一樣得到他!

  他這麼急,有可能是因為對血脈之力格外貪婪,也有可能是小姐那邊出了什麼問題。但毫無疑問,這將會給他帶來一些麻煩。

  在泰倉城,有華蘇在,有全城人鼎力相助,他不會有什麼事情。但現在他到了才歸城,必須得有什麼東西來護身。

  這個二等功勛書,無疑就是一個有力的護身符。

  姜風深吸口氣,在心裡默默感謝了華蘇,小心把功勛書收了起來。

  他們拆信的時候並沒有避著別人。老牛早已在旁邊炫耀開了:「我跟你們說了你們還不信,別看他們年輕,他們可厲害著呢!這次魔戰他們也立下了大功,看,禦魔軍都認證了!」

  那幾個人對視一眼。齊聲道:「什麼也別說了,你們就是我們泰倉城的大恩人,走,喝酒去!」

  要是平亂山在這裡還很難說,在場的幾個人沒一個好酒的。他們用大考的名義,婉言謝絕了他們的熱情。匆匆逃到被安排好的後院裡,歇息下來。

  然後,那些人就簇擁著老牛,請他喝酒吃飯,講述泰倉魔戰的詳情去了。

  禺水州的會館占地不小。環境幽雅,他們被安排到一個獨立的小院,一個人占了一個房間。

  姜風放下行李,打水洗去三天的風塵後,在窗邊的蒲團上坐下。

  夜宵兔從包裹裡蹦出來,在他手上蹭了蹭,葉宵飄出來立在他面前。

  她垂手凝立,渾身氣勢渾然天成。襯著她如玉面孔,如水長髮,姜風見過的所有人裡。沒人比她更美。

  葉宵道:「泰倉魔戰,你收穫不小,這兩天應該定下心來好好整理整理。」

  她自從再次甦醒,形神凝固以來,在姜風面前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溫柔裡隱帶嚴厲。像是一個老師,又像一位長姐。

  姜風收斂心神。點頭道:「是。」

  他半閉上眼睛,又像是彙報。又像是自己整理思路:「我現在一鏈七竅,還有兩竅才能升到天明境界。十六個元竅已經全部鑲嵌好了元核。」

  以前,姜風的元核全是自己獵捕明獸打來的。後來,情況緊急,他升級又快,新鑲嵌的幾個元核全是華蘇給的。華蘇什麼能力,給的全是一階頂級的元核,到現在,姜風手上還有幾顆。

  「除了元枝以外,天心種的背面產生了黑暗元枝,儲存魔力,現在打通了五竅,沒有鑲嵌。據我猜測,黑暗元枝可以鑲嵌魔族的魔核。」

  葉宵道:「這世界上僅有一顆天心種,能夠吸收黑暗明力的武修也只有你一個。黑暗元枝只有你有,應該怎麼操作,全靠你自己打算,你必須要小心從事。」

  姜風猛地睜開眼睛問道:「只有一顆天心種?」

  葉宵坦然道:「這方面的記憶不太完整,但我記得的確是這樣。」

  姜風點點頭,又道:「我的寶圖鑑上現在有三件修級寶器,但是只要有時間,剩下七件不是問題,隨時可以升到一級寶器師。」

  葉宵點頭:「嗯,大考之前,還是抽空把它完成。寶器師的好處比你想像中更大,能夠掌握在手裡的優勢,還是先拿到比較好。」

  姜風也是這麼想的,他繼續道:「我現在掌握的武技只有一門落雷掌。天機魔方已經把它跟指明訣融合了,用起來還算順手。」

  「我手上的攻擊寶器是華老師給的鐵指虎,還算合用。」

  他一樣樣說下去,思路在自言自語中漸漸清晰起來。

  葉宵靜靜地聽著,又問:「那麼這段時間,你要做什麼?」

  姜風道:「試著鑲嵌魔核,收集材料,完成剩下的七件寶器,去寶器師協會認證了。另外還要留意伏流君那邊的事情,免得一些麻煩。」

  葉宵直立在他面前,點了點頭,接著又直言道:「說得不錯。除此之外,你還有一件事情要做。落雷掌不錯,你把它優化改進之後,的確有一定威力。但是,它畢竟只是基礎武技,面對更強大的敵人,就顯得有些不足了。這段時間,我會教你另一門武技,你務必在大考之前掌握它!」

  離大考只有十五天了,十五天掌握一門武技,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姜風凝視著葉宵,突然一笑道:「好!你覺得我能做到,那我就一定能做到!」

  要教習這門武技,葉宵還需要一些準備。在此之前,姜風先去試著鑲嵌了黑暗元枝上的元竅。

  苦盞臨走時給了他一袋魔核,低級雜魔他根本看不上眼,裡面主要是兵級到尉級魔族的魔核,還有幾顆校級的。

  根據鑲嵌元核的經驗,姜風知道,高級魔核的力量雖強,幼嫩的黑暗元枝根本承受不住,必須要先用低級魔族的開始。

  他想了一會兒,取出一顆比較純淨的兵級魔核,握在手上。

  片刻後,房間裡出現了縷縷黑氣,一股淡淡的、像是鮮花開過頭的那種腐敗香氣飄向窗戶,馬上就要飄出去了。

  葉宵凝立窗邊,回頭看了一眼。她搖頭道:「這孩子,這時候就疏忽了……」她抬起手,手指在陽光下幾乎是透明的。她伸出食指劃了個圈,整個房間立刻被一層透明的罩子籠住,黑氣與香味被完全封鎖在裡面,一點也出不去了。

  姜風端坐在蒲團上,眼睛半閉,縷縷黑氣蒸騰而起,與他的黑髮牽連不去,映得他的眉目竟然有些陰森詭異。

  過了好一會兒,他一張嘴,所有的黑氣變成一根長條,被他吸進了嘴裡。香氣完全消失,整個房間恢復了清淨。

  姜風睜開眼睛,目光依舊明亮清澈。他站了起來,身形一閃,突然間到了門邊。接著他再一閃,又到了房間的另一頭。速度之快,幾乎不遜於平亂山。

  姜風點頭笑道:「沒錯,鑲嵌魔核是對的。原理跟元枝一樣,第一根黑暗元枝最多只能鑲嵌兵級魔核。速度提升了,爆發力也有提升……」他一揮拳,空中立刻傳來一聲爆炸聲。這是拳勢太快,壓縮空氣爆發後發出的聲音。

  很快,五顆兵級魔核全部被鑲嵌了進去,姜風的眼底深處流過一道紫芒,表面上沒有變化,氣質卻從原先的沉穩溫暖變得神秘縹緲了一些。

  葉宵轉過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點頭道:「不錯,力量本身沒有善惡之分,善加利用就好。」她招手讓姜風過來,道,「我要教你的那門武技名叫《九霄神雷》,一共九重,我先教第一重給你。」

  她伸手在姜風的額頭上一點。

  這不是她第一次用這種方向傳遞信息,以前姜風對她的碰觸毫無所覺,這次,他卻清楚地感覺到,一個極其柔潤的觸感在他的額頭上輕輕一碰,隨即消失。接著,潮水一樣的信息湧了進來,直貫他的大腦。

  姜風定了定神,強忍住撫摸自己額頭的衝動,開始整理腦中的信息。

  也許是為了跟落雷掌一脈相承,葉宵選擇的這門武技也是雷電系的,不過比落雷掌複雜也強大多了。

  她傳過來的只有第一重,也是最簡單的晉階技,但光是整理這部分的內容,姜風就花了好久。

  一個時辰後,他長長舒了口氣,抬眼看向葉宵,喃喃道:「我越來越好奇你的來歷了……」

  葉宵笑了笑,淡淡地道:「那不重要。我現在已經死了,只是一縷殘魂。」

  姜風道:「但是你現在已經可以開始結合黑暗明力。看,現在的你,比我第一次見到的時候清晰多了,那時候你沒有記憶,也沒有自我意識……說不定有一天,你能靠著黑暗明力,重塑形體呢?」

  葉宵失笑:「哪有那麼容易的?而且……」她看向自己的手,淡淡地道,「黑暗明力,豈不是那麼容易結合的……」

  她說到後面一句話時,聲音壓得極低,姜風沒有聽清,追問道:「你說什麼?」

  葉宵搖頭道:「沒什麼。時間不多,你應該抓緊時間練習了!」

  記憶也好,身份也好,只要說到自己的事情就避開……

  姜風嘆了口氣,道:「好好好,聽你的……」他站起來,在房間裡移出一塊空地,果然開始練習起來。

  葉宵站在窗邊,靜靜地凝視著他,眉間突然掠過一抹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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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14 10:18:05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九天雛音 0169 脂粉公子

  不知道老牛對別人說了什麼,不久,會館裡的人對姜風他們就更熱情了。

  雖然他們堅持不喝酒,他們仍然準備了盛宴美食來招待他們。

  其餘生活方面的一應事宜,更是照應得無微不至,還主動把才歸城的一些情況介紹給他們聽。

  才歸城位於朱天國中部偏東的地方,附近有一座羽光山。

  羽光山盛產羽鐵礦石,這種石頭裡提煉出來的金屬質地堅韌,同時又輕巧如羽毛般,最可貴的是與明力的協調性極好,是一種可貴的盔甲類寶器材料。

  才歸城因為羽鐵礦變得格外富庶,城裡的寶器師協會也因此變得比較強,有一名常駐三線寶器師,六名二線寶器師,其餘一線與未入線的,更是多不計數。

  白郭對此很感興趣,道:「這樣說起來,有空一定要去看看了。」

  姜風想了想說:「擇日不如撞日,現在正好有空,就直接去吧?」

  現在是八月二十四傍晚,大城市的店舖一般都關門比較晚,大多會開到深夜酉時。他們晚飯後出去,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騰致和洪程對這個新城市也有點躍躍欲試,會館於是派了一個叫曾桃的年輕人給他們當嚮導,一群人一起出發了。

  曾桃是會館的夥計,是才歸城本地人,對城裡的大街小巷,一應人事都熟悉得要命。

  他性格活潑,介紹道:「城裡分成五個區域,我們這裡是南區商業區。西邊是有錢人住的地方,武修會所、寶器師協會都在北邊。」

  他很快就把整個城市的情況大致介紹了一遍。最值得注意的還是北區。

  除了武修會所和寶器師協會這樣的官方組織以外,最值得注意的就是大量武館。

  這些武館有的請了名師教導,有的安排了良好的訓練設施,姜風他們這樣的考生,最好提前去辦一張訓練卡。也好有個練武的地方。

  這話說得正中姜風下懷。

  今天葉宵教了他一套新武技,他練了一會兒就停下了。會館地方不小,但本來就不是給武修用的,連普通的演武場也沒有。

  他正在琢磨要不要出城找個安靜的地方,就聽見了曾桃的話。

  幾個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道:「那還等什麼?現在就去!」

  曾桃叫了輛城內馬車。給了一個銀幣,讓把他們送到北區去。

  姜風微微有些咋舌。一次穿城竟然要一個銀幣,才歸城的消費好高!

  他摸了摸口袋,微微有些發愁。出來的時候華蘇叮嚀了他不少事情,卻把旅費給忘記了。他這段時間一直在泰倉城戰鬥。根本沒機會出去獵捕明獸掙錢。現在他身上只剩下了四十七枚銀幣,根本不夠在才歸城生活的。

  才歸城北區氣氛截然不同。建築上的裝飾雕刻少了很多,大部分都線條俐落,簡樸大氣。比起南區的雕樑畫棟,姜風倒是更喜歡這種風格。

  他正在四處打量,突然旁邊傳來明力波動。他警惕地回頭,立刻聽見疾風聲響,一個人騰空飛起。撞在一堵牆上。那堵牆晃了晃,牆頭上掉下幾塊方塊,明顯凹陷進去一塊。

  街頭毆鬥?

  周圍的人目不斜視。一臉漠然地匆匆走過。顯然,這樣的事情經常發生,他們都已經習慣了。

  挨打的那個人呻吟著從磚塊裡爬起,流著鼻血,一臉狼狽。幾個少年帶著一大幫隨從走過來,其中一個叫道:「撞了我家少爺就想跑?」

  那人抖抖索索地道:「對。對不起,我趕著抓藥。沒,沒留意……」

  又一個隨從上前一腳把他踢翻:「磕三個頭或者挨頓打。你自己選!」

  那人猶豫了一會兒,一咬牙,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頭,額頭立刻破皮流血。少年們哈哈大笑道:「還挺有誠意!行吧,放過你了!」

  那人撿起藥包,捂著額頭匆匆跑掉了。

  隨從們環視四周,狠狠地瞪了姜風他們幾眼,簇擁著小主人揚長而去。

  姜風等人全部皺起了眉頭,騰致臉色陰沉,問道:「這些是什麼人?在武修會所面前這麼囂張?」

  曾桃解釋道:「這幾個是才歸城出了名的紈褲子弟,經常可以在這一帶看見。他們出身自幾個大世家,背後靠山大著呢,一般人沒人敢惹他們。」

  騰致嫌棄地道:「果然是世家出來的,一個個穿得花裡胡俏!」

  洪程道:「你們看見沒有?他們臉上還塗了脂粉!」

  幾個人,包括白郭在內同時露出一個噁心的表情。

  曾桃道:「別的地方我是不清楚,才歸城裡這些世家子弟以面白俊雅為美,出門時通常都要抹些脂粉。東城脂粉鋪做他們的生意,比普通大閨女小娘子的還賺錢!」

  洪程喃喃嘀咕道:「這還算是武修嗎……」

  白郭嫌棄地道:「我扮成男裝的時候,都不會抹粉呢!」

  這個不太愉快的插曲畢竟只是旁觀,沒影響他們接下來的心情。

  曾桃帶著他們到附近幾家比較有信譽的店逛了逛,姜風和白郭各自買了一些寶器材料。

  他們都沒買現成的盔甲,洪程走出店門時拍著姜風的肩,笑著說:「我就等你給我做了!」

  姜風微笑著點頭:「那是當然!」

  騰致沒有說話,但也是一樣的意思。

  「嗤!」旁邊突然傳來一聲冷笑聲,一個三十多歲的馬臉男子毫不客氣地打量著姜風,嗤笑道,「連一線寶器師都不是,也敢打這種包票!」

  騰致冷然看了他一眼,不客氣地道:「我們信任他,你管得著嗎?」

  馬臉男鄙夷地看了他們幾眼,快步走了進去。

  白郭解釋道:「他說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寶器師剛入門時。成功率非常低,很少能做出完整的成品……」

  洪程微笑著,說話卻不怎麼客氣:「這個我以前也聽房老師說過。但這關我們、關姜風什麼事?用得著他廢話嗎?」

  兩人一先一後地拍了拍姜風的背,很有默契地笑了。

  白郭翻了個白眼,喃喃道:「男人們的信任……」

  逛完店舖。曾桃帶他們去武館辦會員證。

  才歸城果然比泰倉城大多了,在武修方面更顯規模。這一條街全部都是武館,最顯眼的是街頭的兩座。它們一左一右地相對而立,氣勢雄偉,頗有點對峙的意思。

  曾桃道:「這是才歸城最大的兩家武館,用才和歸心。他們分別是黃家和龔家的產業。黃龔兩家矛盾重重。這兩家武館也相互敵視,經常到對方那裡去踢館。不過他們請來的教導老師,也是全城最好的。」

  幾個人對視一眼,姜風問道:「除了這兩家以外,還有沒有別的可以推薦?不需要太好的武師。只要設備齊全,能夠安心修煉就行了。」

  曾桃撓撓頭說:「那就只有鐵山武館了……」

  他話還沒說完,旁邊突然上來一個人,叫道:「你們要報名?為什麼不來我們歸心?我們歸心是才歸城的第一大武館,我們的武師可是陽明武者!」

  他的衣服上果然映著歸心武館四個大字,他上來就拉住了洪程的胳膊,像是要把他直接拉進歸心武館一樣。

  洪程還沒來得及反應,從旁邊又插上來一個人。拉住了他的另一條胳膊:「胡說,才歸城的第一大武館明明就是我們用才!我們的武師也是陽明武者,設備也是才歸城最好的!歸心的龜孫子們幾次來我們這裡踢館。都被打得灰溜溜滾回去了!」

  歸心的人反唇相譏:「狗屁!你們這些庸才頂得了什麼用?大部分時候,還是我們歸心的勝利!」

  洪程的兩條胳膊一邊一條,被他們拉得緊緊的。他們就這樣隔著他開始對罵,「龜孫子」和「庸才」連接不斷,顯然,這已經是他們之間的老把戲了。

  洪程被兩邊各噴了半臉的唾沫。無奈地甩手道:「抱歉,我們時間緊張。已經決定去鐵山武館了!」

  其實他們還沒有決定,洪程只是急著脫身。隨便找了個理由而已。

  結果這兩人一聽他的話,立刻就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他們突然轟的一下笑了起來。

  「鐵山?哈哈哈哈,他們竟然要去鐵山?!」

  「你們究竟是想浪費時間還是想浪費錢呢?鐵山那種八百年前的老古董了,純粹就是騙錢的地方!」

  「胡說,你們才是騙錢的!」

  一聲嬌叱突然響起,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孩子跳了出來,頭上綁著黃色的布條,臉頰和胸脯全部都鼓鼓的,豐滿可愛。

  她狠狠地瞪著這兩個人道:「我們鐵山的歷史比你們兩家可久多了!我們這裡曾經出過兩任府試魁首,三個身明武尊!有種就比一比啊!」

  姜風等人對視一眼。這個成績,倒真是挺不錯的。

  結果那兩人仍然不屑一顧地大笑:「姓鐵的丫頭,那你不如說說,這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你出生了嗎?」

  小丫頭紅著眼眶,表情卻一頭護崽的小獅子一樣。她惡狠狠地說:「就算這樣,你也不能污衊我們!我們鐵山是在認真訓練真正的武修的,絕不是什麼騙錢的地方!」

  她怒吼時,身上金光一閃,腳下的地板突然裂開了一道縫隙。

  姜風等人齊齊一驚——

  明力外放,陽明武士的特徵!她看上去年紀這麼小,二十歲有沒有?

  竟然已經到達陽明境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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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14 10:18: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九天雛音  0170 人要衣裝

  姜風等人最後還是到了鐵山武館。

  路上他們已經知道,這個小丫頭名叫鐵珊珊,看上去像個未成年的小丫頭,其實已經二十三歲了。

  不過即便如此,這個年紀這個等級,還是很讓人吃驚。

  明顯的等級差讓那兩個人只敢在嘴巴上討討便宜,鐵珊珊要帶走姜風他們時,那兩個人完全不敢阻攔。不過,姜風留意到,他們對視著冷笑了一下,無比輕蔑。

  鐵珊珊走路的姿態非常奇妙。她的身材矮小而豐滿,走起路上卻非常輕盈,腰肢擺動時,好像風點漣漪一樣,一跨就是一大步。

  她在前面領路,姜風他們幾乎小跑著才能追上。

  走了一會兒,鐵珊珊發現不對,回頭抱歉地道:「不好意思,一時忘記了……」

  她放慢了腳步,姜風問道:「這好像是一套步法?」

  鐵珊珊點頭:「是的,是我家傳的一套武技,我從小就練習,習慣了。」

  她順勢給他們介紹了一下自家的武館。

  正如她之前說的那樣,二三十年前,鐵山武館曾經盛極一時,是才歸城最大的武館。尤其是連續兩年出了兩名府試魁首,讓鐵山紅得發紫,報名者趨之若鶩。

  但是好景不長,那之前,鐵山武館的情況就每況愈下。別說魁首上了,能夠通過府試的人也越來越少,武館也跟著一起門庭寥落,生源越來越少,武館也全部跑光了。

  快要到街尾的鐵山武館了,鐵珊珊卻沮喪地停下了腳步。

  她轉頭道:「說起來。我們武館的確有幾十年沒出過人才了。你們要是過來……」她咬著嘴唇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也許,你們去那兩家比較保險……」

  姜風問道:「你們武館的各項設施應該都是齊全的吧?」

  鐵珊珊自豪地說:「那當然,我們的場地設施都非常棒!」

  姜風點頭道:「那就行。我們的時間不多,本來就是想找個安靜一點的武館好好準備一下。沒有武師不要緊,只要設備齊全,關係簡單就行了。」

  鐵珊珊笑了起來:「絕對沒問題!」

  鐵山武館一看就是個老武館,地理位置不錯,房屋設施都比較老了。尤其是門上的招牌。非常陳舊,帶著濃濃的時光痕跡。

  姜風四下巡視了一下,還是比較滿意的。

  這裡的東西舊歸舊,保養得卻非常好,每一樣設備都乾乾淨淨、整整齊齊。非常好用。

  而且很明顯,以前這裡曾經經過嚴格謹慎的設計安排,每一件東西都放在最合適的位置上,看著非常舒適,用起來也很方便。

  姜風滿意地道:「好,就在這裡了!你們怎麼收費?」

  鐵珊珊目光微閃,有些激動地說:「可以按小時收,也可以按天收。包月另有優惠,你們可以隨意選擇!」

  她遞上一張單子,姜風接過來掃了一眼。意外地發現比想像中便宜多了。在這裡訓練,一個時辰只需要一枚銀幣,按天算的話,只要五個銀幣,他都可以輕鬆承擔。

  白郭是四人裡見識最廣的一個,她看見這收費也有點吃驚。

  「這可真便宜……」

  鐵珊珊不好意思地笑道:「難得開業。本來應該再給你們一些優惠的。但定時維護設備,需要一定的支出。實在抱歉。」

  事實上,這價格已經實在沒什麼可挑剔的了。姜風他們約定了明天過來。就離開了鐵山武館。

  直到他們走得老遠,鐵珊珊還站在門口遠遠看著他們,依稀可以感受到那份激動。

  洪程嘀咕道:「開個武館也不容易呢……」

  姜風突然問道:「二十多年前,正是伏流君上台的時候吧?」

  騰致敏銳地問道:「你是說,她家武館不行了,是因為伏流君上台,搶了他們的名額?」

  姜風搖搖頭又點點頭:「不完全是因為這個,但肯定有這方面的因素。伏流君上台,跟世家的爭鬥更激烈,普通人的空間也就被擠壓得更小了……」

  這個時間,已經不適合再去寶器師協會了,曾桃就帶著他們回去了會館。路上,曾桃也跟他們說了一些鐵山的事情。

  當初鐵山連出魁首,整個城市都非常震動,那時候他年紀不大,也依稀記得那種盛況。鐵山是才歸本地最老的武館,當地人對它都很有感情,所以他一聽說他們不想去那兩個大武館,就向他們推薦了這家。

  不過現在他又有些猶豫,萬一鐵山出不了人才是因為名額被擠壓,那他豈不是害了姜風他們?

  聽見他的擔憂,洪程笑著拍了拍他的後背:「沒關係,不用擔心。要是連這點難關也過不了,我們還當什麼武修?當武修最要緊的,是勇往直前!」

  幾個人一起笑了起來,曾桃迷惑地看著他們,突然覺得,這些少年跟才歸城本地的孩子,的確好像有什麼不同。

  姜風他們回到會館,立刻被門房叫住。

  他們出門的時候,有人送來了一張拜貼,指明道姓是要送給姜風的。

  姜風有些疑惑。他們才剛到這裡,誰就這麼準地把握了他的行蹤?

  那張拜貼竟然是用薄薄的金萡打成的,華貴得驚人。上面用極其優雅的字跡寫著,邀請姜風於明日傍晚前往城西的流泉山莊赴宴。

  這個宴會名叫「魁星宴」,邀請的全部都是各州試的魁首。

  洪程他們都聽呆了,白郭卻哼了一聲道:「一定是世家幹的,他們最喜歡搞這種華而不實的把戲!」

  姜風看著拜貼道:「華而不實嗎?那也未必……」

  騰致緊皺著眉頭問道:「你要去嗎?」

  姜風微微一笑道:「去,當然去!難得有一個機會可以看看未來的競爭對手,可不能隨意錯過了!」

  騰致道:「你要去的話,一定要千萬小心。最好把那張功勛書帶上!」

  姜風笑道:「放心,世家那些人是什麼品性,我再清楚不過了!」

  沒錯,世家裡固然有像寧長空這樣品性純粹的人,也有陸明姜家那樣的人。在未知情況時,再怎麼小心都不為過。

  這件事來得有些突然,但姜風不算太放在心上。

  這天晚上,他除了休息和修煉以外,全部都放在了製作寶器上。

  泰倉城一場魔戰,無論實戰還是寶器,對他來說是一場全面的磨礪。那時候他就有了很多想法,就是沒時間實踐。

  現在,房間裡,金色的微光不斷閃起,一件件材料流水般出現,被他製成了寶器。寶圖鑑上的圖樣越來越多,天明時,它已經從兩件變成了六件,再不用多久,姜風就能晉階一線寶器師了!

  天亮以後,他就像昨天打算的那樣,跟洪程他們一起去了鐵山武館。

  一晚上工夫,鐵珊珊又把這裡的設備道具精心保養了一遍,現在它們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看上去簡直像新的一樣。

  這一天,鐵珊珊就像她之前保證的那樣,給了他們一個極其安穩平靜的訓練環境。她完全沒有窺探他們訓練的意思,只是跑前跑後,為他們恰到好處地準備好他們需要的一切。

  不得不說,這正是他們最需要的。他們現在急需的是整理好泰倉魔戰中學到的東西,把它們徹底轉化成自己的實力,而不是再去學什麼新的東西。

  一天下來,姜風非常滿意,跟鐵珊珊約好了明天過來的時間。

  走出武館,白郭看了姜風一眼,突然道:「阿風,你準備穿什麼去赴宴?」

  姜風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這個不行嗎?」

  白郭翻了個白眼,一拉他的胳膊道:「走,我帶你去買幾件衣服!」

  說著,拉著他就往商業街那邊走。洪程和騰致笑著對視一眼,向他們揮手道:「我們先回去了,你們玩得開心!」

  姜風看見他們取笑的面孔,威脅地揮了揮拳頭,用唇語道:「回去給你們好看!」

  他的威脅只能秀給兄弟們看,對白郭他還是有點沒辦法拒絕。

  白郭拉著他到了成衣鋪,叫道:「老闆,來兩套好點兒的衣服!」

  老闆笑呵呵地過來,誇獎道:「好俊的姑娘,好俊的哥兒!要什麼樣的衣服?」

  白郭一個銀幣扔在櫃檯上,道:「材料做工都要好點的,晚上赴宴用!」

  老闆笑呵呵地收起銀幣,立刻變得更慇勤了。

  白郭在這方面意外的挑剔,老闆拿了好幾套衣服過來,她都覺得不滿意。要麼是材料不行,要麼是樣式不行。

  眼看著天色漸漸黑了,姜風無奈地把她拉到一邊,小聲道:「我是什麼人?」

  他聲音壓得很低,湊得很近,白郭感覺到他的氣息,突然臉頰有點發紅。她低聲道:「你是阿風……」

  姜風無奈地搖頭:「你把我包裝得再好,我也就是一個普通人……」

  白郭立刻道:「你才不普通!」

  姜風微微一笑:「你明白我的意思的。再好的衣服,也只是衣服。最重要的,還是穿著衣服的這個人,不是嗎?」

  白郭目光一閃一閃地看著他,終於點頭道:「對!」

  她一轉身,大聲道:「老闆,還有沒有更好一點的衣服?」

  姜風一口氣被她堵了回去,終於也跟她一樣,無力地向天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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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0-14 10:18:37 |只看該作者
第一卷 九天雛音 0171 無種返祖

  才歸城西邊就是羽光山,山勢緩緩而起,拋出一條優美的弧線,這裡最有權勢的人、最有錢的人就全部住在這片山坡上。

  流泉山莊位於半山腰,蔥鬱綠樹間挑起一牆紅瓦,幽雅迷人。

  姜風抬頭看了一眼,沿著山路大道往上走,連續幾輛馬車從他身邊掠過去,有兩輛裡還有人掀開帘子看他一眼,留下一串譏嘲的笑聲。

  姜風不為所動,安步當車地走到山莊門口。

  銅質的大門大敞著,門口坐著兩頭獅子,姜風一看就驚呆了。

  寶器師對材料的判斷非常敏銳,他遠遠的一眼就看出來了,那兩隻獅子通體是用脂玉雕成的!

  脂玉是一種特殊的礦石,它跟明力相性不錯,但質地比較脆弱,通常是用來製作飾物類的寶器,比較珍貴。這麼大兩塊脂玉,竟然就這樣擺放在這裡……世家的財大氣粗不動聲色地表露了出來。

  姜風走到門口,遞上請貼。

  莊丁上下打量了他兩眼,漫不經心地打開,嘴裡問道:「打哪兒來的啊?」

  姜風面帶微笑,不驕不燥:「禺水州泰倉城。」

  莊丁翻來覆去把請帖連看了好幾遍,終於哼了一聲,擺手道:「進去吧!」

  姜風絲毫沒有動怒,向他點了點頭,就走了進去。

  那個莊丁在他身後喃喃道:「哼,鄉巴佬兒,也能考魁首……」

  他終究還是沒照白郭說的那樣,穿上最好的新衣前來赴宴。他就買了一件最普通的青色武服,把自己打理得乾乾淨淨的。

  白郭想要抗議。姜風卻只是微微一笑。他堅持什麼的時候,白郭也是沒有辦法違逆的。她只好嘀嘀咕咕地道:「那些人最狗眼看人低了……」

  果然,只認衣冠不認人,這就是所謂世家的底蘊?

  他順著丫環小廝的指引,走到一間大廳。

  這座莊園從外面看上去還有幾分幽雅。裡面卻奢華得有點過了頭,讓他頗為失望。

  大廳裡擺滿了矮几,一人一桌,席地而坐。

  姜風剛一進去,就有許多道目光投過來,議論的聲音一點放低不讓他聽見的意思都沒有:「這誰啊?怎麼穿成這樣?」

  「禺水州的州試魁首。聽說不是那邊的,哪來的我也不知道。」

  「哦……不是那邊的啊……不過這樣的小子,弄過來也要好好調教吧?」

  一個聲音壓低了小聲道:「你,你們小聲點,別。別讓人家聽見了……」

  「聽見了又怎麼樣?這可是我家的地方,我家的地盤!我話就明說了,今天我請了敢不來的人,就算是魁首也別想通過府試,你信不信?!」

  「就是,黃虎,你到底是哪邊的人?在這裡插什麼嘴!」

  姜風向那邊看過去,正好跟一個人對上目光。

  這一看。他就微微一驚。

  那人身材高大得驚人,約有九尺有餘,旁邊的高個子在他面前。都只到他胸口。跟身高相匹配的是,他的身材也非常壯碩,四肢和胸口的肌肉鼓鼓的,簡直像要炸裂衣衫一樣。

  不過,他的氣勢卻跟他的身材截然相反。

  他看上去極為卑縮,整個人縮在座位裡。目光閃縮,簡直像是一隻隨時都會受驚跳起來的小兔子。真是白瞎了這一副好身材。

  他發現姜風在看他。連忙垂眉順目,不敢抬頭。過了好一會兒。又勉強抬眼,偷偷地看了他一眼。

  這時,總算有人上來迎接了。

  一個年輕人走到姜風面前,一拍他的肩膀,笑道:「來得挺早的嘛,不錯,挺老實!」

  姜風沉肩避開他的手,微笑道:「你以為準時到達,是正常人都應該做到的。」他在廳裡環視了一圈,遺憾地道,「看來,不是所有人都這麼想。」

  廳裡桌邊還空了一半,顯然還有很多人沒到。姜風向來準時,這時的確已經快到請貼上註明的時間了。

  他不軟不硬,對方卻覺得好像被無形的刺紮了一下一樣。他上下打量著姜風,冷笑道:「好小子,還有點脾氣!」

  他帶著姜風走到一個偏僻的席邊,跟周圍各桌都離得有點距離。他漫不經心地向他點點頭:「你就坐這裡吧!」

  姜風看了一眼四周,竟然真的坐了下來,一臉安之若素。

  青年又看了他幾眼,回到自己的同伴那裡。接著,姜風就聽見那邊的低語交談:「你們要小心點,這小子有點看不透的感覺……」

  「哈哈哈哈,紀恩,你太小心過頭了!這小子只是一個普通人,什麼背景也沒有,有什麼可擔心的?」

  姜風當然聽得出來,他說的普通人,絕不是指不能修煉的那種。

  他只是一笑,端起面前矮幾上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自斟自飲起來。

  一口酒下肚,他立刻眯起了眼睛,喃喃道:「果然好酒!」

  甘醇清涼,入口時有一道火線直入胃中,接著又返回來一陣醇厚。不愧是世家夜宴,這是他有生以來喝過的最好的酒。

  他拎著酒杯晃了晃,突然想起了寧長空和平亂山。

  那天,寧長空要去搞幾壇烏山雲雨,結果乘興而去,敗興而歸。他家裡在泰倉城有駐點,烏山雲雨就算難得,他要幾壇也不是問題。但無巧不巧,好不容易保留下來的幾罈酒被州衙買走,寧長空只能空著手回來,被平亂山取笑了好久。

  最後,寧長空惱羞成怒,追打平亂山,平亂山一邊逃一邊向他做鬼臉。寧長空身法不如平亂山,追不上他,哄了洪程跟他一起圍追堵截……

  想起當時的情景,姜風的唇畔不禁露出笑容。

  現在平亂山要去禦魔軍。寧長空回了寧家從那邊出發,再次相聚,也不知要到什麼時候去了……

  他又喝了一杯酒,定下神來打量周圍。

  大廳裡一共五十四張矮几,象徵著朱天國五十四州。中西南北四府各十州。東府十四州。

  五十四州,五十四個魁首,一人一座。現在只有小半入座。

  就像之前從曾桃那裡聽說的一樣,這裡的人有一半身穿錦衣,臉上敷粉,裝飾得比女人還要精緻。

  真是不像武修的樣子……

  附近還另外有一些零散的座位。姜風看向對面,那裡有一面紅色的帷幔,幔後有一些隱約的氣息傳來。

  姜風看過去時,感覺到有目光正好看了過來,與他對視了片刻。

  顯然。帷幔後面有人正在看著廳中情況,也不知道是誰。

  人還沒到齊,宴會暫時不會開始。姜風安安靜靜地等著,臉上毫無焦躁。他垂下眼睛,開始在心裡默默回顧九霄神雷的一招一式。

  今天訓練了一天,他已經成功完成了第一重。光是這一重,威力就已經超過了初次優化後的落雷掌。姜風發現,落雷掌裡的一些經驗也可以拿過來用。要怎麼結合一下呢……

  不知不覺中,他就在嘈雜的人群中央旁若無人地陷入了沉思。

  不知過了多久,附近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接著,一股巨力撞了過來,直撞向他面前的案几。桌上的酒壺酒杯搖了幾下,向著姜風傾覆過來,眼看著就要淋到他身上了。

  姜風連眼皮子也沒有掀一下,他的手在地面上輕輕一按。整個人像沒有重量一樣向後飄去,接著又是一折。落到一片空地上。

  酒水潑在地上,沒有讓他濺上哪怕一滴。

  剛才他附近突然發生了毆鬥。一條巨漢被一腳踢飛,正好撞向他的方向。現在他沒事,他的桌子連同那些瓷器一起變成了碎片。

  巨漢從碎片堆裡爬起來,蜷著身子縮到一邊,喃喃道:「對,對不起……」

  「現在說對不起有個屁用,還不快滾過來趴下!」

  旁邊的人嘻笑道:「沒錯,還不趕緊給龔少爺趴下!這麼皮粗肉厚的,坐起來一定很舒服!」

  這巨漢正是姜風之前看到的那個。他身材比他見過的任何人都高大,也比他見過的任何人都不知反抗。他縮在角落裡,堅持道:「不,不行……我是人,不是凳子……」

  一個人過來笑著拎他的脖子,敷衍地道:「誰有說你不是人,這不是鬧著玩兒嗎?你也太不配合了!」

  巨漢默默地搖頭,堅決不同意。

  那個人用力拉他,他就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姜風眉毛一揚,發現了一些異樣。

  拉他的那個人是黎明武修,接近天明武士,力量不弱。巨漢沒有融合明心種,只是一個普通人。但是不管那個武修再怎麼用力,巨漢坐在地上都紋絲不動!

  他身材再高大,人類的力量也不可能敵得過明力。但現在看起來,只要他堅持,就沒人能拉得動他。

  這是怎麼回事?

  這種身材,這種力量……絕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姜風的懷裡蠕動了一下,葉宵的聲音在他腦中道:「這個人有巨靈神血脈。」

  「巨靈神?」

  「上古三十六族之一,以個頭和力量聞名。傳說中巨靈神修到極處時,能一肩抗動十萬大山……看這孩子的樣子,血脈濃厚純淨,很有可能是返祖血脈!」

  姜風不知該為哪點震驚,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反問道:「孩子?」

  葉宵道:「如果我沒猜錯,他應該只有十七歲,跟你差不多年紀。」

  姜風不可置信地道:「十七歲的返祖血脈,還沒有融合明心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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