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奇] 帝御山河 (全書完)

1月23

第三卷 瑯琊武秀才【下】第二百九十二章 前有狼，後有虎
      
    “大阿修羅！”

    聽到這個聲音，楊紀臉色都變了。他萬萬沒有想到，大阿修羅居然還活著。那一劍，都已經大阿修羅的劈成碎片了，但是他的靈魂居然偷偷的躲到了那滴黃金精血中。

    楊紀只注意奪取精血，萬萬沒有料到還有這種變化。

    “小子，現在品嚐我復仇的滋味吧。這是你們父子欠我的！”

    大阿修羅嚎叫著，黑暗、陰冷的意識裹挾著磅礴的黃金血液，如同風暴一般注入楊紀體內，在楊紀體內肆虐、擴展，迅速的湧向每一個角落。

    他的意識擴展到哪裡，哪裡的血肉、筋膜、元氣就被他佔據。就像癌變的細胞一樣，大阿修羅正在迅速的擴散，在楊紀的體內攻城掠地，和楊紀爭取這具身體的控制權！

    楊紀體內原本流暢血氣突然波動起來，變得紊亂無比。這種紊亂擴展到體外，楊紀原本濤天吞海、海嘯一般的血浪有如垮塌的牆角一樣，變得混亂無比。

    “嗯？”

    楊玄覽眼皮一跳，臉上現出一絲狐疑的神色。楊紀前一刻還是氣息如風暴一般，現在跨塌的這麼快，未免也太讓人驚異了，讓人產生一種是不是能什麼陰謀詭計的感覺。

    只有邪道太子神色淡定，似乎對此早有預料一樣。

    身為邪道中人，邪道太子蒐集到的關於冥界和大阿修羅的信息遠比楊紀和楊玄覽多得多。

    阿修羅一族擁有一種傳奇的種族特技，叫做奪舍。只要強大到一定程度就會自動的覺醒這種能力。即便肉身補毀，也能重新找到一個宿主，抹掉他的靈魂。奪舍他的肉身，由此死而復生！

    大阿修羅這麼強大的存在，沒有可能不會奪舍這種技能。

    他之前警告過的，可惜不管楊紀還是楊玄覽，都認為他在說謊。

    “嘿！我可是勸過你們的。可惜，兩個混蛋還想跟我爭！”

    邪道太子心中冷笑一聲。這些念頭只是一剎那間從腦海中掠過，邪道太子的反應卻是一點都不慢。

    “楊玄覽，還等什麼？等他全部消化，等著大阿修羅在他身上重生嗎？”

    邪道太子厲叫一聲，長髮獵獵。猛的控制黑漆漆的玄牝大手，狠狠的往楊紀頭頂砸去。這一下要是砸中，怕不是要腦漿迸裂而死！

    “轟隆！”

    楊玄覽也反應過來，背後虛空，巨大的青甲神祇如威如獄。再次出現。楊玄覽手掌狠狠一按，狂風驟雨般的血氣洪流變得更加狂暴三分。鐺！洪亮鐘鳴聲中，天空中巨大的青銅鐘罩有如一座大山般，風馳電掣，加速往楊紀頭頂砸去。

    相同的招式，和先前一模一樣，楊玄覽和邪道太子再次聯起手來，將之前的一幕重新上演。似乎想要將楊紀再次擊成重傷一樣。

    內憂外患！

    只是一剎那間，楊紀面臨的形勢就變得不容樂觀。耳畔法器破空的銳嘯和大阿修羅得意洋洋的嚎叫響成一片，讓人分不清哪是意識中的。哪是現實中的。

    “轟隆！”

    來不及多想，楊紀磅礴的意識的力量飛撲而下，一邊鎮壓大阿修羅的意識，一邊控制著體內的血浪呼嘯而出。

    一黑兩紅三股洪流彷彿大海般撞擊在一起，轟隆！只聽一聲驚天巨響，楊紀身軀微微顫動。但楊玄覽和邪道太子卻是蹬蹬蹬，暴退數步。

    “怎麼可能？！”

    楊玄覽和邪道太子眼中顯露出深深的震驚。同樣是兩人聯手對付楊紀。前後不過一剎那的時間，結果卻是判若雲泥。

    楊紀不但接下了他們的攻擊。而且還隱隱點據一點上風。但是這怎麼可能？！

    大阿修羅精血！

    一個念頭閃電般昔這兩人的腦海。雖然大阿修羅的精血是武道聖品，能夠大幅的暴增武者的實力，但是兩人都沒有料到，它的作用居然這麼巨大。

    “好強大的力量！”

    楊紀怔了怔，心中一片喜悅。他也沒料到這頭準聖精血的作用居然如此強大。丹田一震，正要一鼓作氣擊敗兩人。突然之間，眼前一黑，一陣眩暈的感覺從腦海傳來。

    ——大阿修羅又在楊紀體內攻城掠地，擴大戰果。

    “該死！”

    楊紀大驚，連忙定住腳步。腦海中的精神力潮水般呼嘯而下，如同兩軍對壘和大阿修羅陰暗、冰冷有若海水般的精神力展開撕殺。

    這是一場無聲的戰鬥，沒有硝煙，沒有流血，但卻比流血的戰鬥還在激烈、殘酷！

    “好機會！”

    楊紀不動，邪道太子卻不準備放過他。目中光芒一閃，邪道太子厲喝一聲，腳下一踏，轟隆隆的聲音中再如一發砲彈般再次撲了過去。

    “楊玄覽，如果不想被他殺，就和我一起聯手殺了他！”

    邪道太子厲聲道，他的身軀高高騰起，居高臨下，看著下方的楊紀滿是痛恨。阿修羅是黑暗生物，和邪道中人最是相配。

    所有三個人裡面，他和大阿修羅精血的屬性是最配的。對於邪道太子來說，這絕不是僅僅只是一個強大的武道聖品那麼簡單。

    他的阿鼻功吸納的血氣太多，時不時的有走火入魔，爆體而亡的危險。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只有借助大阿修羅那種陰中生陽的特殊性質，才能調合陰陽，彌補自己體內的各種血氣，才能治療自己的隱疾。

    他本來用不著這麼的辛苦，只要右使梁澗把他說的那個純陰的處子交給自己，就同樣可以煉化。

    可惜，計劃被楊紀破壞。梁澗也被楊紀所殺。逼得他不得不轉而另求他法，在最後的期限的前，找到大阿修羅的精血。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居然不是輸給了楊玄覽。而是輸在了楊紀手裡。這讓邪道太子如何不恨。

    接連兩次計劃全部被楊紀破壞了，邪道太子殺他的心都有了。

    “吼！”

    邪道太子想到深處，恨上加恨，猛然怒吼一聲，一身邪氣陡然拔高三分。如同成千上萬的黑色怒蟒，捧著黑色的玄牝大珠向著楊紀攻去。

    “原來如此！”

    楊玄覽一直盯著楊紀，看到楊紀臉上浮起的縷縷黑氣，突然之間明白了什麼。砰！腳下一踏，緊隨邪道太子之後，楊玄覽騰空而起。一記青銅大鐘推金山倒玉柱狠狠的凌空向楊紀砸去。

    砰砰！

    接連兩聲驚天巨響，楊紀這次遠沒有那麼幸運。接了邪道太子和楊玄覽兩記，每接一次就被震退一次。

    體內鮮血翻滾，楊紀腳下噔噔噔連退，一張臉孔赤紅如火。似乎滴得出血一樣。

    外有邪道太子、楊玄覽的攻擊，內有大阿修羅肆虐，楊紀哪裡受得了。只是和之前不同，楊紀的傷勢遠沒有那麼嚴重。

    “大阿修羅處心積慮，我一時不察中了他的毒招。現在我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必須趕快離開這裡！”

    楊紀五內如焚，眼前陣陣發黑。實在是低估一頭準聖級的大阿修羅的狡猾，這對楊紀來說是個巨大的教訓。

    “砰！”

    藉著被兩人擊敗的剎那。楊紀身軀一折，勉強分清一個方向，向著核心地帶外鎮魔大陣的奇門斗室掠去。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只要進入那裡的奇門之中。我就可以隱藏在數十萬計的石室當中。以我對奇門變化的瞭解，邪道太子和楊玄覽聯起手來都比不過我。只要熬過這一劫，——我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楊紀鼻吸如火，一道道念頭劃過腦海，還能勉強保持頭腦清醒。

    “你跑不了的！”

    一個淡淡的聲音傳來，楊玄覽身形一切。彷彿幻影一般瞬間橫亙在楊紀前方，阻攔他的去路。

    楊紀此時混亂的狀態。想要從兩人手下逃脫，簡直是休想。

    鐺！

    鐘聲一響。一道暗影風馳電掣，滾雷一般撞來。轟隆，楊紀不偏不倚被青銅大鐘撞入懷裡，啊的慘叫一聲，狠狠的震飛出去。

    “哼！”

    另一個方向，邪道太子冷哼一聲，電光石火間同樣飛撲而出。玄牝大珠化成的手掌，流星趕月般的撞了過去。

    “轟！”

    楊紀只來得及抵擋一下，又被撞飛出去。

    砰砰砰！

    一次，兩次，三次，邪道太子、楊玄覽的身形彷彿兩道模糊的閃電，又彷彿兩道夢幻的流火，滿場貼地遊走，時而交叉，時而分開。賭死了楊紀所有的退路。

    兩人打的非常小心，青銅大鐘和玄牝大珠一次次的撞擊在楊紀身上。楊紀現在完全是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半宗之體！”

    混戰中，邪道太子看著楊紀，眼中迸射出一抹凌厲的神色。兩人的法器每次擊中楊紀的時候，必定都有一陣鋼鐵般軋軋的聲音。彷彿擊中的不是什麼血肉之軀，而是鋼鐵一般。

    這是武宗之體特有的現象！

    楊紀的身體碰撞發出的聲音遠沒有那麼純粹，很顯然，他的武宗之體還不純粹。但就算是如此也足以讓邪道太子嫉妒如狂了。

    大阿修羅的精血正在改造楊紀的身體，並不止是武道上尋常意義的境界變化，還包括賦予他大阿修羅一族的天賦——頑強的生命力和強大的軀體。

    楊紀甚至都不需要達到武道七重，就可以獲得媲美他們的肉身。而一旦他達到武道七重，肉身之強悍將會毫無疑問的超過他們。

    這種身軀裝載的武宗之力，也絕對會比他和楊玄覽還要強大。

    ——而原本這一切，都應該是屬於他的。

    不僅是如此，楊紀的血氣中冒著點點金屑，那是大阿修羅精血中準聖級別的力量。這些力量遠遠超他和楊玄覽，這也是兩人小心翼翼，沒有冒進的原因。

1月23

第三卷 瑯琊武秀才【下】第二百九十三章 大阿修羅復生
      
    “怎麼辦，怎麼辦，難道真的要被這頭大阿修羅奪舍嗎？”

    楊紀五內如焚，有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腦海中的眩暈越來越重，眼前也越來越黑，楊紀只是憑藉著本能驅動死亡之手勉強和兩人抵抗。

    青銅大鐘和玄牝大珠一次次的轟打在身上，每一次都不知道斷了多少骨骼，喀嚓的聲音不絕於耳。

    鮮血不停的從眼、鼻和穴竅中湧出，不過楊紀並不是很擔心。一精純的能量不斷從大阿修羅的黃金精血中洶湧而出，在這些高層次的能量的療養、滋潤下，自己至少還可以抵擋很長一段時間。

    相比之下，有另一場戰鬥比眼前的戰鬥的激烈多，也慘烈的多。

    楊紀的精神力轟隆隆有如潮水一般傾泄而出，和大阿修羅黑暗、冰冷的意識撕殺在一起。楊紀從沒有試過精神力如此可怕消耗，完全幾何倍數的級別。

    腦海中滿滿的精神力往往一個剎那不到，就在和大阿修羅的撕殺中消耗殞盡了。大阿修羅的意識就像一個無底的黑暗深淵，無視楊紀如何的努力，都填不滿它。

    大阿修羅雖然被鎮魔大陣把血肉煉化的差不多，但他的意識卻沒有受到影響，依舊是不折不扣的準聖級別。

    這實在是強過自己太多太多了。

    要不是這裡是自己的主戰場，又有源源不斷冰冰涼涼的精神力從眉頭湧下，補充自己的消耗，楊紀恐怕早就輸掉這場戰爭了。

    “小子，放棄吧！”

    大阿修羅陰惻惻的聲音在楊紀意識中響起：“連你父親都只能用陰謀詭計困住我。你以為你可以抵擋得了我嗎？”

    “不要得意的太早，我是不會讓你如意的！”

    楊紀苦苦支撐，就像一葉孤舟一樣。抵擋著陰冷海潮的拍擊。這場戰鬥遠比楊紀想像的凶險和艱苦。

    “哼！”

    聽到楊紀的回答，大阿修羅只是冷哼一聲，加緊了攻勢。靈魂層次的時間流速遠比外界快得多。

    邪道太子和楊玄覽攻擊一次的時間，在靈魂和意識的層面那就是數十倍，數百倍，甚至數千倍的時間。

    大阿修羅在這段時間內發動的攻擊足以成千上萬的計。原本以為這是一場摧枯拉朽級別的戰鬥。可以速戰速決，但是漸漸的，大阿修羅也不由皺起了眉頭，越來越驚異。

    這個實力微不足道的楊度後人明明精神力強度和自己差距巨大，但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每次快要剿滅他的時候，他的精神力突然又恢復如實滿，不停的反覆，好像源源不盡，可以永遠都不會耗盡一樣。

    什麼時候一個武將有這麼厲害了？別說是武將。就一個武宗，十年武宗，恐怕也早就被他抹掉意識，奪舍軀體了吧？

    這些念頭從腦海中一閃而過，大阿修羅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哼，負隅頑抗，我倒要看你還可以堅持多久。”

    大阿修羅冷哼一聲，隨即定下念頭。加緊了攻勢。儘管出了許多波折，但整個計劃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不管楊紀如何的反抗。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他的身體的重要部分基本都被自己的控制，抹滅他的意識也只是遲早的問題。

    楊紀體內的這些變化，邪道太子和楊玄覽卻並不知道。兩人只是加快了攻擊。

    “砰砰砰！”

    在幾次試探之後，兩人騰挪如飛，都加大了攻擊的力度和威力。喀嚓！當兩人的攻擊最後一次擊中楊紀的軀體，砸得他的胸膛塌陷下去。異變突起

    “嗡！”

    黑光一閃。楊紀的右眼突然閉上又張開，再睜開時，整個右眼的瞳孔突然變成一片妖異的血紅，彷彿滴血的紅寶石一般。

    隨著右眼睜開，一股龐大的氣息從楊紀體內散發出來。

    “兩個不知死活的小螻蟻。居然傷害我的軀體！”

    一個冷酷的，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在楊紀體內傳來，這一剎那，楊紀整個氣質陡然一變，居然變得那頭被楊紀所殺的大阿修羅一模一樣。

    “大阿修羅！”

    邪道太子失聲驚呼，整個人好像受到巨大的驚嚇一樣。他本來要上前進攻，但這一刻唰唰唰猛然往後退去，閃電般拉開和楊紀的距離。

    楊玄覽沒有說話，但神情震動，顯然也受到不少的衝擊。他退的並沒有邪道太子那麼遠，只是稍微拉開了一點點距離，雖然震動，但楊玄覽的神情中更多的還是懷疑。

    誰可以確定這真的是那頭大阿修羅，而不是楊紀裝的？

    “哼！還算你們不糊塗。你們以為真的能夠殺得了我嗎？告訴你們，今天就是我重見天日的時候。你們誰敢傷害我的神體，我讓誰碎屍萬段！”

    “楊紀”雙腳站立，臉上顯出一種深深的冷酷，他的目光睥睨，流露出一股縱橫天下的強者氣質，更有一種強者中鮮少會有王者氣息。

    楊玄覽和邪道太子互相看了一眼，都有種說不出的怪異。人還是這個人，但感覺卻是完全換了個人一樣。

    “阿修羅，我絕不會讓你得逞的！”

    就在此時，楊紀的黑色的左眼眨動，另一個憤怒的聲音從楊紀的身體內發出。這一次是楊紀的聲音。

    楊紀現在僅僅只能控制自己的左眼。

    “哈哈哈，垂死掙扎！不管你願不願意，這具身體都是我的。”

    “楊紀”放聲大笑，腳下一踏，砰的一聲，天地震動，一股濤天的黑氣從他體內的噴薄而出。

    武道九重的武尊，體內血氣至陽至剛，根本不是這樣的陰氣森森。只是大阿修羅秉性難改，即便奪舍了楊紀的軀體，也依然習慣把這些能量轉化成冥氣。

    “！！！”

    兩個人心中心潮起。楊紀居然真的被奪舍，聽到這兩個聲音。楊玄覽這才相信這個“楊紀”居然真的是大阿修羅。

    楊紀雙瞳一黑一紅，一個身軀說著兩個不同的聲音，這場面實在說不出的怪異，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哼！我不管你是楊紀也好，阿修羅也好。今天，在這個軀體裡人都得死的！”

    楊玄覽思忖片刻。終於抬起頭來，眼中一片冰寒。誰知道這個軀體裡到底是怎麼回事，今天這個軀體是阿修羅控制，誰知道下回是不是楊紀控制。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這才是兩年的時間，楊紀已經成為自己的心腹之患，屢屢妨礙自己的行動了。如果現在不殺掉他，再讓他坐大，以後還不知道要為自己。為楊氏一族帶來什麼濤天的禍患。

    那時候再想除掉他，恐怕就遲了！

    “鐺！”

    大鐘轟鳴，楊玄覽雙手結印，再次使出了那一招。嗡！一個巨大的卐字浮現在楊玄覽身後，卐字中央，赫然是一個巨大的威嚴、肅穆的青甲神祇。

    “托天印！”

    轟隆，巨大的青銅大鐘嗡鳴著狠狠的罩了下來。同一時間，以楊紀為中心。暗金色的地面上青色的霧氣湧動，五隻巨大的石柱般的青色手指從地下伸出。狠狠的攥向楊紀。

    “哼！”

    大阿修羅看著楊玄覽冷笑，他頭都沒抬，理都沒理楊玄覽召出的青銅大鐘和青色巨掌。

    “幼稚！居然真的以為我剛剛奪舍，對付不了你們！”

    大阿修羅的聲音在空中迴蕩，誰也不知道是怎麼消失的，是什麼時候消失的。等楊玄覽察覺到不對的時候。已經遲了。

    “轟隆！”

    石破天驚，一股磅礴的巨力陡然擊中了楊玄覽。眼前殘影一變，這才現出大阿修羅的身形，嘴角微扯，透出一絲不屑和譏笑。

    “砰！”

    電光石火間。一聲驚天巨響，楊玄覽猛的大叫一聲，臉色蒼白，鮮血飛灑，身體弓著，彷彿斷線風箏般飛了出去。

    那鮮血根本不是液體，而是大股的血沙！

    僅僅只是一招，楊玄覽就重傷了。以楊玄覽的豐富的戰鬥經驗和技巧，面對阿修羅的這一招，居然連擋都擋不住，就被大阿修羅的趁虛而入。

    這就是戰鬥之王的實力！

    擺脫了陣法的禁錮，擁有了自由移動的能力，大阿修羅的戰鬥技巧終於再無限制。楊玄覽雖然也號稱武道天才，但畢竟還只有武宗級，和準聖級的大阿修羅還有不少差距。

    砰！

    光芒一閃，就在落地的瞬間，楊玄覽伸掌在地下一拍，立即斜掠暴起，一頭撞入一扇奇門鬥室之中，轟隆隆頭也不回的走了。

    楊玄覽逃了！

    他居然逃了！

    面對於掙脫束縛，以人形態行走世間的大阿修羅，楊玄覽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逃跑！

    “轟隆！”

    與此同時，天空一暗，一輪巨大的黑日遮天蔽日，剌耳的厲嘯著，猛烈從天而降，狠狠砸落下來。卻是邪道太子感受到強烈的危脅，忍不住出手襲擊。

    “砰！”

    一隻白皙如玉的手掌從袖子中鑽出，彷彿一根中流砥流一樣擎過頭頂，頂住上方。轟隆隆！四面八方黑色的冥氣有如海嘯一般衝天而起。

    就在距離楊紀，或者說大阿修羅的頭頂一丈多的地方，邪道太子的玄牝大珠重愈萬鈞，不停的旋轉，但卻怎麼也落不下來。

    在利用黃金精血的能量方面，大阿修羅這個正主顯然比楊紀強的不是一點半點。

    “噝！”

    一股寒氣從心中升起，邪道太子看著以楊紀的形態出現的大阿修羅，整個人臉色都變了。

    “砰！”

    大阿修羅頂著邪道太子的玄牝黑珠，眼睛盯著他，神情戲謔，似笑非笑，卻又透出一絲殘影。

    “不好！”

    邪道太子臉色劇變，想也不想召回玄牝大珠，同時斜掠逃跑。前車之鑒，後轍之師，連朝陽駙馬這種狠角色面對奪舍後的大阿修羅都忍不住落荒而逃，邪道太子並不認為自己都抵擋得了。

    “砰！”

    邪道太子剛剛縱出沒多遠，就被大阿修羅攔截擊中。那隻看起來並不如何強大的右手落在邪道太子的後腰，邪道太子的後腰就如同楊玄覽的那只青銅大鐘一樣塌陷下去。

1月23

第三卷 瑯琊武秀才【下】第二百九十四章 意識爭奪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邪道太子眼角、鼻孔、太陽穴、耳孔全部泛出血色，五腑六臟都彷彿要被大阿修羅轟出體外的了。

    轟隆，總算邪道太子是邪道一脈的後起卓越領袖，雖然實力不及大阿修羅，但臨場反應卻一點不慢。砰的一聲，收回性命相通的玄牝大珠，同時借力使力，一個翻滾，魚躍而上，靈活的縱入頭頂上方鎮魔大陣一個裂開的縫隙中。

    邪道太子身軀縮入其中，迅速的消失不見。轟隆隆，爆炸聲不絕於耳，一大堆的石頭、泥土、灰塵從邪道太子鑽入豁口中泄落下來。

    邪道太子一邊逃跑，一邊轟塌了整個裂縫通道。堵死了大阿修羅追殺的路徑。

    “反應還挺快的。”

    空氣中煙塵滾滾，大阿修羅看著邪道太子消失地方，臉上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楊玄覽和邪道太子，這兩個人一個從奇門斗室逃走，一個從楊紀操控核心圓球造成的大陣裂縫中逃走，反應都是其快無比。

    特別是邪道太子，大阿修羅就算想追都沒法追。

    “……算你們走運。”

    大阿修羅嬌冶的血眸中光芒閃爍，衣袖一拂，也就放棄了追殺。邪道太子和楊玄覽，對於楊紀來說或許是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但對於冥界的戰鬥之王來說，這只是兩個無關緊要的跳樑小丑。今天最緊要，而且最值得興奮的事情，就是他成功脫離了鎮壓了他十多年的鎮魔大陣，重獲自由。

    “可惜了，就是這具肉身弱了點。不足以承載我的力量。不過，也沒有關係。只要改造一下，依然足以使用。”

    頭頂的泥沙、灰塵滾滾而下，這個核心地帶所在的空間看起來也是支持不了多久了。不過大阿修羅卻並不意。

    “現在只剩下最後一個對手了。”

    大阿修羅妖異的血眸中閃過一絲嗜血而殘忍的光芒，隨即眼眸一閉，一動不動。

    這是今天的最後一場戰鬥，不需要濤天的血氣。只需要堅韌的意志和強大的精神力。

    只要抹掉這個小子的最後意識，這個身體就將徹底的屬於他。而那時也是他離開這裡，重見天日的時候。

    “嗡！”

    另一個世界的戰場上，大阿修羅的意識有如成各上萬的凶獸，兇狠咆哮，往楊紀撕殺而去。

    “哈哈哈，認命了吧，你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對手。沒有人能抵擋得了阿修羅一族的奪舍。你的負隅頑強只是垂死掙扎，根本毫無意義！”

    大阿修羅咆哮聲。聲音彷彿雷霆。

    “哼！”

    楊紀怒哼一聲，在大阿修羅的攻勢下，他只能苦苦支持，連分心說話的能力都沒有。

    大阿修羅黑暗、陰冷的精神力就像一根根尖剌一樣，扎進自己的腦海。楊紀已經完全喪失了對身體的控制，唯一還能控制地方，還只有腦部而已。

    “哈哈哈，到現在還不肯面對現實。真的以為我消滅不了你嗎？要不是我需要這具軀體。我現在就可以把我的手指剌進你的左眼，徹底的消滅你！”

    大阿修羅得意大笑著。說著還配合似的舉起右手，伸出右手的一根手指威脅似的對準了楊紀黑色的左眼，做出一個戮指的動作。

    “那樣，你也活不了！……”

    楊紀冷聲道，話剛剛說出一半，立即悶哼一聲。立即丟失了一部分腦海區域的控制權。

    大阿修羅的精神力強度太高了。和他的戰鬥中，楊紀根本沒有能力分心。一分心立即丟失更多的身體控制權。

    大阿修羅已經控制了他的丹田、血氣、手腳、軀幹。楊紀的靈魂退守腦海之中，已經沒有太多跟他爭鬥的本錢了。

    楊紀清楚，如果再失去腦海的控制，他就真的被大阿修羅抹滅。被他徹底的佔據自己的身體了。

    “嘿嘿，沒錯！所以如果你乖乖的放棄，就可以避免對這具身體造成無謂的傷害。嘿嘿，放心，如果你願意放棄，等我我繼承了你的身體，我也會繼承你的意願。比如說，你不是想做朝廷的大官嗎？區別一個武舉人算什麼，我會替你奪得更高的爵位。”

    大阿修羅陰笑起來，試圖從各方面去瓦解楊紀的鬥志：

    “還有那個什麼楊玄覽、邪道太子。螻蟻一樣的角色，你也看到我是怎麼教訓他們了。這兩個傢伙幾次偷襲，我可以幫你徹底的解決他。”

    楊紀一言不發，只是頑強的支撐著，彷彿一道堅固的堤岸般在腦海中抵擋大阿修羅的衝擊。

    大腦的結構非常特殊。如同大軍征戰中相遇一條狹谷一樣，大阿修羅空有一身強大的精神力，但在這種地方也發揮不出來。

    “嘿嘿，還不想放棄嗎？”

    大阿修羅冷笑，楊紀雖然沒有說話，但從他的表現就知道他根本聽若未聞。

    轟隆隆，一塊塊巨大的石頭，和著泥沙砸落在暗金色的金屬地面上。周圍的煙霧濛濛，不過大阿修羅卻並不在意。

    以他的能力，這個地方可以隨時離開。

    “哼，這可是你自找的。即然這樣可就怪不得我了。”

    氳氤的灰塵中，大阿修羅，或者說是“楊紀”，伸出一根手指來。手指上黑氣纏繞，散發出金屬的光澤，對準了兩人在腦海中爭奪的部分。

    嗤，一縷縷淡淡的陰影，吞吐不定，濃縮成一根細細的長針然後插入了楊紀的頭皮層。

    “啊！——”

    楊紀口中猛然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他正在全力抵擋大阿修羅的攻擊，陡然一陣無邊的劇痛潮水般洶湧而來。

    楊紀這麼一分神立即難以支撐，成千上萬縷的黑暗、陰冷、堅韌的精神力順著腦海密密麻麻的腦神經突進，迅速佔領了這些區域的細胞、血肉，甚至還涉及到了一部分的記憶。

    從虛空中看過去，楊紀如雕塑般矗立在地上不動。可以明顯看到一部分妖異的血紅，彷彿赤紅的墨汁一樣，正從右眼往楊紀的左眼瀰漫開去。

    楊紀兩隻眼睛本來一黑一紅，但是現在，連剩下的左眼也開始慢慢變成紅色。

    “嘿嘿，這還只是牛刀小試。給你一個小小的教訓。如果你一直這麼不識時務，那恐怕我就只有忍受一點小小的損傷了。”

    大阿修羅陰笑道，語氣充滿威脅。這一場戰鬥到現在他已經徹底的佔據了主動，十多年後終於可以重見天日，大阿修羅心中喜氣洋洋。

    “大阿修羅，不要得意太早。如果你再使用這種手段，我拼著自爆，也不會讓你得到這具軀體。我知道你的生命力頑強，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沒了腦袋。也一樣能夠存在。”

    楊紀恨聲道。說話間，又被大阿修羅佔據了一部分的大腦區域。這場戰鬥到現在，楊紀已經幾乎被逼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大阿修羅的笑聲戛然而止。那一隻血紅的眼眸中，閃爍不定，不知道在思考什麼。楊紀兩隻眼睛，一左一右顏色各異不說，還各有思維，實在是說不出的怪異。

    “你應該知道。你不可能一直這麼下去。。”

    大阿修羅陰沉著臉，狠狠道。在某種程度上。這無疑是接受了楊紀的威脅。奪舍並不是可以無限使用的。

    如果宿主奪舍圓滿之前爆體而亡，大阿修羅這種準聖一樣要死。

    楊紀沉默不語，沒有再說話。他的意識被步步抗壓，大阿修羅雖然停止了從大腦皮層攻擊楊紀的舉動，但意識的爭奪戰依然慘烈。

    毫無疑問，大阿修羅的意誌異常堅定。奪舍不可以逆轉。大阿修羅同樣並沒有太多的選擇。

    “可惡，如果能夠給我足夠的時間就好了。”

    情況緊急，楊紀五內如焚，他的意識縮成一團，彷彿一個巨人被壓到了三個月嬰兒的搖籃床裡。

    一個武道六重的武將是不可能抵擋大阿修羅的奪舍的。換了是其他人恐怕早就放棄了。

    即便是邪道太子、楊玄覽他們，面臨自己的處境，也絕對不會好上多少。不過楊紀心中依舊保持著希望。

    這場戰鬥絕不是沒有希望獲勝！

    自己雖然根本不可能打敗一頭準聖，但是大阿修羅的精神力並不是無限的。在過去的戰鬥中，楊紀清楚的感覺到他的精神力削弱了。

    在奪舍的過程中，大阿修羅的精神力用一點就少一點。但是自己和他不同，眉心小石中的能量清清涼涼，猶如泉水般源源不斷灌注過來，似乎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一樣。

    只要給自己足夠的時間，那麼最後獲勝的一定是自己。只是大阿修羅會給自己這個時間嗎？

    楊紀心中流出了冷汗。他從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但是第一次遇到就已經到了死亡的邊緣。

    這是意氣之爭的戰鬥，打不過還可以逃跑。在自己的軀體內，生，或者是死，決不會有第三種選擇。

    時間緊迫，龐大的壓山排山倒海一般壓過了來，讓人幾乎無法思考，也無法呼吸。楊紀的左眼中，血色不斷的漫延，終於原本漆黑如墨的左眼也徹底的化成了血紅。

    ——楊紀的情況已經危如卵累。

    “哈哈哈，放棄吧。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可以阻止我了！”

    大阿修羅的大笑聲響徹天地。現在，他幾乎已經完全控制了這具軀體。餘下的，只剩下抹掉楊紀的意思了。

    “怎麼辦，怎麼辦？……”

    楊紀心神顫動，五內如焚，此時此刻的處境猶如風中殘燭。他可以感覺到，大阿修羅已經準備發動總攻，徹底的佔據這具身體。

    這一剎那，無數的念頭掠過腦海。在死亡的剌激下，楊紀的細胞突然活躍了許多，一部分大腦皮層突然加速運轉起來。——這是楊紀現在唯一能控制的部分，也是他處境的真實寫照。

    楊紀腦海中此起彼伏，瘋狂的搜尋著對策。但是倉促之間，哪裡能有什麼對策？

    “咦，怪不得你的精神力這麼強大。原來，你眉心還藏了一顆奇異的石頭……”

    突然之間，一聲驚咦傳來，大阿修羅居然已經翻看到了自己最隱藏的意識。

    “嗡！”

    就像一道雷霆劃過天際，最深的秘密被人窺破，楊紀渾身一悸，如墜冰窯。

1月23

第三卷 瑯琊武秀才【下】第二百九十五章 孤注一擲
      
    楊紀沒想到，大阿修羅對自己身體接管的速度居然如此之快，已經開始可以翻閱部分大腦皮層中的記憶了。

    眉心小石是自己最大的秘密，也是自己仗以對抗大阿修羅的根本。眉心小石曝露也就等於自己喪失了和大阿修羅對抗的資格。

    “嗡！”

    而幾乎是同時，被大阿修羅“提醒”，楊紀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當初的劇毒沼澤，小紀給自己帶來那隻死亡之手的時候，自己也遇到過極其危險的情況。

    當時，死亡之手中突然出現一股黑洞般的龐大吸力吞噬自己的靈魂，但是最後卻激發了眉心小石中的一股潛伏的恢大力量，將死亡之手徹底的封印。

    楊紀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弄明白當時那股浩瀚、慈悲、宏大的力量是什麼，也完全無法控制它。

    它什麼時候會出現，什麼時候不會出現。楊紀完全無法確定。自那一次以後，楊紀再沒有感受到過這種力量。

    眉心的小石也沒有任何的變化，一切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楊紀也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激發它的力量。但是現在，楊紀已經沒得選擇了。

    “那股力量即然出現過，那就一定還存在，而且還可以激發出來，只是我不知道怎麼激發它而已。”

    楊紀心中狠狠道。他深深相信，只要沿著同樣的足跡，最後就一定可以看到同樣的風景。

    電光石火間，楊紀把當初的經過，一秒秒一幀幀，詳詳細細的從腦海中掠過，一幅幅仔細審視。

    當初眉心小石會自動反擊。但是現在卻沉寂如石，楊紀相信這裡面一定有什麼東西是自己沒有注意到的。

    “眉心小石，……我明白了。”

    在意識海中，將這些畫面連續觀看了十多遍後，楊紀渾身劇震，終於明白過來：

    “原來是必須要這些邪惡的力量接觸到眉心小石。才會引發它的力量反擊。”

    “！！！”

    楊紀心中震動不已。連續十多遍的不斷對比，楊紀特別注意到，眉心小石中那股浩瀚、宏大、慈味的可怖力量其實並不是一開始出現的。也就是說那種力量並不是只要碰到邪惡力量就會觸發的。

    同時也不是楊紀所以為的，當自己出現危險時就會出現。看起來更像是死亡之手中那些恐怖的力量透過楊紀，試圖碰觸眉心小石的時候引發。

    眉心小石的力量光明、神聖和那些黑暗、邪惡的力量截然相反，在受到黑暗源剌激的情況，就會發生激烈的反應！

    ——楊紀無法肯定自己的猜測對不對，但倉促間，這卻是他所能想得到的最可能的答案了。

    “來不及了！”

    楊紀五內如焚。心中升起一種濃烈的絕望。不管那股力量的真相是什麼，他現在都沒有時間了。楊紀不知道大阿修羅透過他的記憶，已經從大腦皮層中查到多少關於眉心小石的消息。但現在他沒得選擇了。

    大阿修羅在他的腦海中攻城掠地，已經佔據了絕對的優勢。現在距離眉心小石的位置也不遠了。

    如果他現在還不採取行動的話，到最後也是死路一條。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能不能有效，就看天命吧。”

    楊紀一咬牙，嗡！突然之間放棄抵抗。所有的精神力猶如潮水般褪去，露出一條通往眉心的康莊大道。徹底把眉心小石讓了出去。

    “！！！”

    這瘋狂的舉動突如其來，連大阿修羅都呆住了，一時忘了追擊。

    “這小子在做什麼？”

    大阿修羅怔住了。雖然不管楊紀最後如何抵抗，都無法改變被他抹殺的命運。但是這樣的舉動實在是出人意表，跟自殺也沒有什麼區別。

    楊紀之前的抵抗實在是太激烈了，遠遠超出一個武將級強者的表現。精神力的撕殺不知道損耗了他多少力量。因此他現在突然如此輕易的放棄，反倒讓大阿修羅有些不適合應。

    “哈哈哈，你終於想明白了嗎？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放心，等我出去後，第一件事情就是你幫你殺掉那楊玄覽和邪道太子。”

    大阿修羅哈哈大笑。以為楊紀終於明白了。知道反抗也是徒勞無益，所以索性放棄抵抗：

    “讓我看看，這倒底是什麼東西，居然讓你如此寶貝！”

    大阿修羅話聲一落，便不再理會楊紀。直撲楊紀眉心的小石而去。他早已從楊紀的大腦皮層中，獲知了這件東西對楊紀非常寶貴。

    甚至楊紀有現在的成就，並且能夠獲得源源不斷的和他對抗，也和這件寶物脫不了關係。只是暫時之間，他還還沒有完全弄明白而已。

    而且，只要佔據了這件寶物，餘下的楊紀就不足一提。

    “轟隆！”

    波濤澎湃，大阿修羅的精神力無窮無盡，如同綿綿的大海一樣，推起無數的浪頭，往楊紀的眉心蜂湧而去。

    這件能夠讓一個武將和他對抗的法器，就算是身為準聖的他也同樣的感興趣。

    轟隆隆！

    意識層面的世界的中，天搖地動，波濤澎湃，整個世界都是大阿修羅得意的笑聲。楊紀的意識龜縮在眉心小石後面一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整個人心臟都懸了起來。

    有用？還是沒有用？

    昏招？還是明智的決定？

    當初封印死亡之手的宏大力量會出現，還是不會出現？

    ……

    無數個念頭划過腦海，楊紀心中完全沒有一點把握。這已經不僅僅是一場豪賭，更是一場生死的抉擇。

    如果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那麼等待自己的將是一場徹徹底底的死亡。或者這個身體還活著，但那個時候的“楊紀”已經不是真正的自己了。

    這一剎那，時間變得無比的漫長。楊紀蜷縮不動，心中怦怦直跳。彷彿等著自己最終的判決。

    近了，越近了，更近了……

    楊紀盯著前方。大阿修羅黑暗、陰冷的精神撲天蓋地，距離眉心的小石越來越近。

    終於……

    “轟隆！”

    “哈哈哈，我得到了！——”

    大阿修羅強大的精神力有如千尺巨浪般狠狠的包裹住了楊紀眉心的小石，他放聲大笑。聲音得意洋洋：

    “讓我看看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大阿修羅鼓蕩自己的精神力，化成成千上萬的黑色針剌，往眉心小石中鑽去。另一側，楊紀看著平淡無奇，毫無反應的眉心小石，整個人失魂落魄，心都碎了。

    錯了嗎？

    難道自己錯了嗎？邪道力量接觸眉心小石其實根本不會觸發那種宏大的力量，原來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的猜測嗎？

    這一剎那，楊紀四肢冰涼。一顆心沉到谷底，心中的苦澀無法言表。

    這不僅僅是一場誤判，更是徹底宣判了自己的死亡！

    就在楊紀心中一片絕望的時候，突然一陣驚惶的聲音傳入耳中：

    “這，這，這，這是什麼？”

    是大阿修羅的聲音，語氣驚惶無比。楊紀和他戰鬥這麼久。這是第一次看到他流露出如此驚惶的神色，就好像某種天地間最可怕的東西一樣。

    而幾乎是同時。嗡！一個洪亮的聲音突然從眉心小石中傳來，那聲音如天地齊鳴，透露出一股難以置信的力量。

    楊紀渾身一震，猛然抬頭望去。只見眉心的位置，那顆鵝卵一般，看似普通的小石突然發光發亮。

    一股無邊的光明從眉心小石中迸射出來。照徹黑暗，響徹大千。那無邊的光芒中，楊紀終於再次聽到了那個浩瀚、宏大、慈悲的聲音：

    “阿——彌——陀——佛——”

    洪亮的聲音響徹大千。聲音未落，一隻巨大手掌，五根手指圓潤光明。遮天蔽日，從無邊的光明中探了出來。

    這隻手掌中蘊含了無邊的力量，不知道超過準聖多少個境界。大阿修羅引以為傲的強大精神力在這股能量面前，突然變得渺小無比。

    “佛陀，佛陀……，你怎麼會有消失了的佛陀的力量？！”

    大阿修羅驚恐的大叫起來，第一次產生一種真正要死亡的危險。他想要逃跑。但是又怎麼可能逃得了。

    “轟隆！”

    巨大的佛掌光芒萬丈，頂天立地，只是一掌，轟隆！大阿修羅的意識便被徹底的拍散，分成成千上萬股。

    堂堂的準聖，這一刻就像一隻卑微渺小的螻蟻，根本無能為力。

    “嗡！”

    光芒一閃，佛掌消失，眉心小石又恢復了平靜，只是顏色黯淡了許多，啵的一聲，外表的石殻破碎，露出一層層透明的光膜。

    在這裡光膜的中央，楊紀赫然看到一副古樸的五彩經畫。經畫捲起，楊紀看不清畫中的內容。

    “！！！”

    第一次，楊紀終於看清楚眉心小石的秘密。這居然是一副前所未見的五彩經畫。原來眉心小石如鵝卵石的外殼，居然是一層凝如實質的能量。因為能量過於強大，所以化成了白色實質化的外殼。

    如果不是大阿修羅觸發了禁制，消耗了這一層外殼的能量。自己恐怕永遠都不知道眉心小石中居然藏有這樣的秘密。

    “佛陀，佛陀……原來這個眉心小石是和佛宗有關嗎？”

    電光石火間，楊紀望著眉心那幅被層層光膜封印的五彩經畫，心中此起彼伏，興起萬丈波瀾。太意外了，楊紀從沒有想過那塊天外隕石裡會是這樣的東西。

    佛宗是傳說中無數個紀元前存在的勢力，楊紀對此知道的不多，只知道有那麼一個時代曾經是佛道昌盛的時代。

    那個時代如同上古儒道盛世，又或者是劍道盛世，但某種程度或許要更加的強大。不過後來，一夕之間就消失了。誰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到現在，雖然還是有一些所謂的佛宗勢力，但和無數個紀元前強大的佛道時代已經不是一回事了。

    很多，據說都是從殘壁廢墟中得到的隻鱗片爪，而且也遠沒有那麼強大。這是一個佛道和儒道同時勢微的時代。

    這些念頭如同電光般從腦海中掠過，噝！楊紀深吸了一口氣，很快回過神來。探尋眉心小石和佛宗的秘密那都是以後的事，現在他還有件更要緊的事。

1月23

第三卷 瑯琊武秀才【下】第二百九十六章 反敗為勝
      
    “轟！”

    趁著大阿修羅的精神、意識被擊散。楊紀的意識有如枕戈待旦的大軍，剎那間從眉心小石後蜂湧而出，猶如風捲殘雲般攻城掠地。

    “嗡！”

    楊紀心念一動，一股清清涼涼的能量立即從眉心小石湧出，如同以前一樣注入到楊紀的腦海之中，迅速的補充著楊紀的精神力。

    “還好，差點以為眉心小石就麼毀了。”

    楊紀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一直懸著的心放了下來。眉心小石變化很大，那層石殻不見了，看起來好像能量消耗很多的樣子。

    楊紀真怕這一次主動放棄，引誘大阿修羅進攻，會導致這顆眉心小石不會再提供精神力補充。不過現在看來是多慮。

    楊紀現在瞭然，眉心小石的能量其實不是來自於別的，就是來自於那副收起來的神秘的五彩經畫。

    而且，楊紀還有了另外一個令人驚喜的發現：

    大阿修羅的意識被那一隻佛陀大手轟碎，分成成千上萬的意識流。同時也被佛陀大手的力量淨化、改變，變成了完全沒有烙印的無主之物。

    也就是說，現在誰都可以吸收這些意識流，並且轉換成自己的精神力。

    這是楊紀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也是一個完全料不到的巨大驚喜。

    “好機會！這真正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楊紀興奮不已，這可是準聖級別的精神力啊！時不我待，楊紀唯恐大阿修羅發起搶回這些散失在外的意識流，連忙發動精神力，不斷的攻城掠地，吞吃這些無主的精神意識。所過之處。無數的意識流附庸而來。

    “嗡！”

    楊紀本來已經停滯下來的精神力，在這些無主意識流的滋潤下有如雨後春筍般暴漲起來。不止是如此，大阿修羅把黃金精血引入楊紀的體內，改造他的身體。

    現在大阿修羅的意識被擊散，這些磅礴的精血能量，也一些歸了楊紀。

    “好熱啊。好龐大的熱量……”

    楊紀暗暗道。大阿修羅準聖級別的精血能量灼燒無比，楊紀現在感覺滾滾的岩漿在體內流動一般，整個人灼熱無比。

    不止如此，一股騰騰殺意和戰鬥的慢慢從心中騰起，楊紀知道這是受到了大阿修羅的影響。

    這些無主的意識是大阿修羅。大阿修羅是冥界的戰鬥之王，這種戰鬥和殺戮是深入他的骨髓的，並且成為一種本能。

    楊紀吸收了他精神能量，等於也吸收了這種本能的戰鬥和殺戮。不止如此，楊紀奪得準聖精血本來就是大阿修羅的。

    楊紀在接受能量的過程中。也一併接受了這些東西。

    時間緊迫，機會難得。楊紀也顧不得多想，一邊壓制心中的戰鬥和殺戮，一邊閃電般的吞吸這些散亂的意識流，同時接管身體。

    從大腦皮層到脖頸，再次雙手肩膀，胸膛……，只在短短時間內。楊紀便奪回了大半身體的控制權。

    左右兩隻雙瞳中的血紅迅速的褪去，暗金的金屬地面上。楊紀眼睛眨了眨，雕塑般的身體動彈了一下，整個人的氣質頓時起了一陣翻天覆地的變化。從之前冷酷、殘忍的大阿修羅的風格，變回了楊紀自己的樣子。

    而楊紀的精神力也在大阿修羅的精神力滋潤下，突破武道七重武宗的瓶頸，達到了武道八重大武宗的級別。

    至少在精神力上。如果再遇到大阿修羅，楊紀就絕不是再沒有反擊之力了。

    “太好了！”

    楊紀簡直要興奮的狂吼起來。這一場癟屈的奪舍之戰，直到現在他才算是佔據了主動。

    以武道六重的境界達到武道八重的精神力強度，橫跨兩個大境界，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奇蹟。但在楊紀身上做到了。

    楊紀現在有一種感覺。對於天地元氣的感受比以前敏銳了許多。而且隱隱感覺到了天地之間，一些更高級的元氣能量。

    這些能量或冷或熱，或紅或藍，一直游離在那裡，只是楊紀的精神力強度不夠，感受不到而已。

    “這該不會是大武宗才能感受吸受的元氣能量嗎？！”

    楊紀暗暗駭然。如果是這樣那就太驚人了。在理論上，也就意味著自己可能能夠以武道六七重的境界吸收大武宗的能量！

    這恐怕連邪道太子、楊玄覽他們都辦不到，要震撼無比。

    來不及多想，楊紀很快剎住了綺念。精神力洶湧磅礴，如一頭頭巨浪翻騰，如同巨浪洪水般撲向丹田方向，準備進行最後的決戰。

    現在以武道八重的精神力強度，再加上眉心小石的後援，楊紀終於有信心在面對面的消耗戰中耗死大阿修羅。

    不過事情的發展卻超乎楊紀預料。從眉心往下，一直到丹田腹部，楊紀一路幾乎都沒有遇到什麼像樣的抵抗。

    大阿修羅受到精神創傷遠比楊紀想像的嚴重的多。而且楊紀還發現了一件事情，大阿修羅似乎採取了一種壁虎斷尾的方式將自己的靈魂意識割裂，從而從佛掌下逃得一命。

    “楊紀，不要太得意。你吸收了我的意識，等於繼承了我們大阿修羅一族的殺戮和嗜血，只可惜，你根本不是阿修羅！這一場戰鬥我輸了，但我一定會捲土重來，你等著吧！……”

    大阿修羅充滿怨念的聲音在楊紀腦海中響起，聲音虛弱無比，就好像隨時會死掉一樣。

    那一掌對他造成的傷傷遠比楊紀想像的要厲害的多。甚至連些流離的意識流他都沒有能力去吸收了。

    嗡，大阿修羅的聲音一落，他的氣息便徹底的消失了。楊紀向他氣息傳來的方向轟過去，卻發現只是大阿修羅割裂的一小塊微不足道意識。

    而大阿修羅的主體意識卻不知所蹤。

    楊紀遍搜體內，居然也沒有發現他到底躲在哪裡。

    “哼，一定是自我封印起來。只有這樣才不會有一點點的氣息流露。更不會被我發現。”

    楊紀冷哼一聲，心中瞭然。這確實是一種很好的方法，如果大阿修羅如果還是原來的準聖級別，楊紀還真是要如坐針氈，坐立不安。

    只可惜，大阿修羅雖然叫的厲害。但是顯的色厲而內荏，連自己震散的精神力都不去收斂，虛弱的程度令人髮指。

    最後的咆哮威脅，只是虛張聲勢，實質只是逃生保命而已。

    “……不過，還是不能大意。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真的讓他捲土重來，那就後悔也遲了。還是得想辦法把他揪出來。”

    楊紀心中暗暗道。

    他也不急，大阿修羅受了致命一擊。現在就是強弩之末。當務之急，還是要平息體內的紊亂的血氣。

    和大阿修羅的這一戰，以自己的身體為戰場，搞得體內一亂糟。大阿修羅本來倒還有能力約導、束縛。但大阿修羅這麼一走，體內的血氣頓時有如脫韁野馬，全部失控的。

    而且更糟糕的是，楊紀發現大阿修羅在斷尾求生的剎那，居然引爆了全部的精血能量。

    大阿修羅似乎早已預料到自己這次慘敗後楊紀會接管身體。因此將這些遠遠超楊紀目前級別的精血能量一股腦洪水傾瀉到楊紀體內。使得楊紀體內原來糟糕的形式頓時雪上加霜。

    所有的一切，全部都需要楊紀去處理。

    “嗡！”

    來不及多想。將意識分成千絲萬縷，一邊吞噬大阿修羅剩下的意識流，一邊梳導體內，融納大阿修羅的精血能量，同時接管身體的其他部分。

    “好強大的能量！”

    楊紀一心一意，全力的接管大阿修羅留下的爛癱子。不過漸漸的。楊紀就感覺有些不對了，身體好像火燒一樣。

    大阿修羅的精血能量實在太過暴虐，如同脫韁野馬，讓楊紀有種難以駕馭的感覺。大阿修羅最後一下引爆黃金精血的全部能量，把它們全部導入楊紀體內。這已經超出了楊紀的能力範疇。

    這種高等級的精血能量本來不應該是這樣利用的。而是應該一點點的消化。楊紀現在感覺身體好像在膨脹爆炸一樣。

    不止是如此，隨著楊紀吞噬大阿修羅的散亂的意識流，一股強大的殺戮和暴虐的衝動充盈心中，不斷的累積，而且越來越強大。

    楊紀開始還能夠壓制，但是到後來就漸漸壓制不住了。等到楊紀感覺不對想要停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更可怖的是，楊紀發現這股殺戮和暴虐的意念居然和體內的大阿修羅精血能量相呼應，並且從中汲取能量，繭壯成長。

    “呼！”

    楊紀重重的喘了一口氣，腳下一搖，站立不住，差點倒下。

    “不好，我現在這個境界根本駕馭不住這股能量。”

    楊紀腦海中閃過一道念頭，勉強穩住身體。眼前陣陣發黑，看東西都有些不清楚了。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楊紀發現視野中多了一股血色，看什麼都好像是血紅色的一樣。

    身體越來越重，楊紀感覺頭重腳輕。胸中更有一股強烈的暴虐，想要大殺一通，把所有的一切都毀掉。

    “不行，我不能留在這裡。”

    楊紀感覺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冥冥中，楊紀想起了平川城，鎮魔大陣旁不遠就是平川城。

    自己現在還可以控制自己，但楊紀怕自己待會兒被殺戮控制住後會衝進平川城中大殺一頓，那將是一場驚人的災難。

    “不能留在這裡。我必須趁神智還清醒的時候離開這裡……”

    楊紀半跪在地上，眨了眨眼睛，不知什麼時候，額頭上居然流出了冷汗，看在眼睛裡紅紅的，血一樣，舔到嘴裡鹹鹹的。

    無數副曾經相似，卻又陌生的畫面掠過腦海。楊紀又看到了冥界的大地，看到自己站在大地上，腳下纍纍的屍體，如山如海。

    楊紀看到自己不停的撕殺，嘴角微扯，神情殘忍而冷酷，一副非常享受的樣子。惡鬼、夜叉、羅剎、飛天夜叉，甚至還有人類武者……

    楊紀甚至看到了十年前，無窮的冥界生物從時空通道中噴發而出，如同暴雨般落滿大地。自己懸浮虛空，看著下方的城池，無數的普通人類滿面驚惶，失聲尖叫。

    那座城池中，有一個似曾相識，氣質飄逸、超凡脫俗，並且和自己有幾分相似的人正仰著頭望著自己，眼神睿智，神情平靜，沒有一絲的畏懼。

    那座城池叫做平川城！

    那個人類叫做楊度。

    “原來那就是父親嗎？”

    楊紀意識難得的產生了一絲清醒。楊紀知道自己看到的其實都跟自己無關，這是那頭大阿修羅戰鬥之王的記憶。

    這是楊紀第一次透過別人的眼睛看到十年前自己力挽狂瀾的父親！父子之間聚少離多，楊紀雖然知道父親在朝為官。但卻是第一次看到他在外征戰的樣子。

1月23

第三卷 瑯琊武秀才【下】第二百九十七章 逃離平川城
      
    “父親……”

    楊紀喃喃自語。父親長年在外，楊紀還是通過他留下的筆記，認出他的字跡。那些音容相貌，早已變得模糊。

    只是父子連心，楊紀依舊能從那些熟悉的線條、輪廓裡辨別出來。

    “嗡！”

    這些念頭只是一剎那就被濤水打去，楊紀視線模糊，眼中一片血紅。好像有無數個聲音在耳邊叫喚著殺殺殺殺！

    對趙夫人的恨，對於楊玄覽的恨，一瞬間全部被勾動出來。一個聲音彷彿不停在耳邊告訴自己殺殺殺，所有的人全部都可殺。楊紀全身顫抖，感覺已經完全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必須得趕快離開這裡。否則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冥冥中，楊紀閃過一絲念頭。但總算還知道，如果任由阿修羅殺欲控制自己，平川城裡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砰！”

    楊紀臉色脹紅，仗著最後一點微薄的控制，腳下在地面狠狠一踏。就像一座山巒落在地上，楊紀雙腳踏落的地方，地面嗡嗡顫動，一股無形的波紋擴展開來。

    轟隆，巨響聲中，楊紀仰頭向上，長髮獵獵，如同一隻鷂子一樣帶著強勁的氣旋衝天而起。

    頭頂上方，三柄武尊級的神兵高懸，隨著波動的大地之氣顫動不休。

    “帶走！”

    楊紀大袖一捲，轟隆隆，無匹的氣勁帶著點點金光和烈火純陽般的氣息浩浩蕩蕩，席捲而出。砰！楊紀狂暴混亂的氣勁拉扯著這三柄武尊級的神兵，連同地面密密麻麻上百件高級兵器一起扶搖而上，呼嘯而出。

    “轟隆！”

    一大蓬岩石和泥灰掉落下來，楊紀頂著血氣護罩，如同一道血色流星般一頭鑽入了頭頂的一處裂縫之中。轟隆隆沿著裂縫的方向向著地面急速夠出。

    鎮魔大陣的波動已經越來越嚴重，這個地方過不了多久，很快就要坍塌了。

    “殺！！——”

    剛剛鑽出地面，一陣衝天的咆哮聲音便從平川城的方向傳來，聲音洪亮有如雷鳴。楊紀本來就在苦苦克制心中狂暴的殺機，被平川城中這陣喊殺聲勾動。腳下一個蹌踉，差點一口血吐出來。

    平川城中的戰鬥還沒有結束，這對楊紀是個巨大的誘惑。來不及多想，腳下一踏，完全憑著一種感覺，倉皇惶如同喪家之犬奔逃而去。

    琅琊郡內是不能待了，一旦碰到什麼村莊，到時候自己失去理智後，只會那些村落會被自己夷為平地。

    “只有郡外了……”

    楊紀咬了咬牙。在殺戮和嗜血願望的衝擊下。他連正常的思考都變得很困難。楊紀隱隱記得，當初小時候在晉安城，曾經聽那些走南闖北的行商們聊到過，琅琊郡的西邊和其他郡縣交界的地方有大片大片的原始群山，裡面沒有任何的村落。

    “現在只能去那裡了，希望可以熬過這一劫。”

    楊紀咬咬牙，瘋狂的狂暴血氣，把速度施展到了極限。發足狂奔，希望可以在失去理智之前。遠遠的離開平川城，避免一場殺孽。

    “呼！”

    兩側風聲呼嘯，眼前看不清天地，也看不清山川白雲，只有無盡的血紅，彷彿被人塗上了厚厚的一層硃砂。

    楊紀耳暈目眩。呼吸紊亂，額頭汗出如漿，整個人都站立不穩。砰！一聲巨響，楊紀感覺自己撞到了一塊石頭還是大樹，被撞得粉碎。

    遠處。隱隱傳來呼喚，似乎是有人在叫自己。但是楊紀不敢回頭，他現在心中的恐懼比和大阿修羅撕殺的時候還要厲害。

    砰砰砰！

    一路跌跌撞撞，楊紀勉強記住西邊的方向，完全依靠著一種本能全速奔去。血液彷彿燃燒，體內沒有消化吸引大阿修羅精血彷彿一頭頭獨暴的凶獸在體內橫衝直闖，楊紀已經完全駕馭不了。

    一里，十里，二十里……，數十里的路程一掠而過。楊紀開始還能記得自己跑出了多遠，但到後來已經完全不記得了，腦袋裏混混噩噩，只能感覺到已經完全聽不到平川城的聲音了。

    但是腦海裡的殺念並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強烈。楊紀感覺腦海中好像有個洪亮的聲音在孜孜不倦的慫恿、引誘自己返回去，返回到平川城去，在那裡大殺一場，把所有能看到東西全部殺光。

    如果是理智狀態，楊紀只會左耳進右耳出，根本不當回事。但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楊紀覺得這聲音特別的親切，特別的悅耳。每一句都好像說到自己心坎裡去了，讓自己以心悅誠服，想要心甘情願的照它的話去做。

    更讓楊紀膽顫心驚的是，這個聲音一直在暗示著楊紀去到另一個更好更重要的地方，去到那個所有平川城百姓遷移、躲藏的地方去。

    那個地方非常隱藏，但楊紀是問過平川城裡的甲士的。

    “不行，不能這樣，絕對不能這樣！……”

    生平第一次，楊紀有種極端惶恐的感覺。他完全無法想像自己成為一個殺人狂魔，屍山血海，屠殺普通人時的場景。

    那是一種深深的罪惡，甚至連想一想都不應該。

    楊紀本來以為自己只要逃離平川城就夠了，但是現在看來根本就是大錯特錯。楊紀知道自己真的低估大阿修羅的力量了。

    大阿修羅在被擊潰之前，引爆了自己精血的力量。這些能量在楊紀體內成千上萬，肆意奔流，毫無約束。

    若是大阿修羅還主宰這具軀體，那自然可以收拾局面，控制這些能量。但是楊紀的力量明顯還無法駕馭如此龐大的高層次能量。

    大阿修羅雖然已經戰敗了，但他卻在自己戰敗之前留給了自己一道難題！

    “怎麼辦？”

    楊紀心中備受前熬，額頭上緊張的流出了冷汗。殺念越來越重，楊紀感覺自己快要支撐不住了。或許最多還有一盞茶的功夫，他就會徹底的迷失狂亂之中，直到最後爆體而亡。

    “咔嚓！”

    一顆粗大的樹木被攔腰撞碎的聲音傳入耳中。似乎是自己闖入了一座密集的山林中。楊紀沒有在意。咔嚓，緊接著又是第二聲，第三聲，第四聲……

    楊紀神智混亂，依舊沒有在意。在這種密集的山林中，這種情況是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不過一連接了十多棵結實的大樹之後。楊紀突然就發現有些不同了。

    在自己撞碎這些大樹的時候，似乎有一部分體內的狂暴、混亂的能量順著身體撞入了這些樹身內。一次還感覺不明顯，但是次數一多，楊紀明顯感覺體內一些部位輕鬆了很多。

    不止是如此，當自己不斷撞上這些結實大樹的時候，心中一部分的狂亂、暴戾和殺戮的意念也隨之渲泄了出去。

    若是在前面的時候，楊紀還感覺不明白。但是整個人快無窮的殺念折磨，一波波彷彿潮水一樣快要淹沒頭頂，喪失理智的時候。這種變化就非常明顯了。

    “！！！”

    楊紀怔了怔，一種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感覺湧上心來。沒有絲毫的猶豫，楊紀放開一部分壓抑的殺戮慾望，整個人彷彿一發砲彈一般向著衝去。

    喀嚓！喀嚓！喀嚓！喀嚓！……

    連綿不絕的爆碎聲傳入耳中，一顆顆山林中的老樹隨著聲音接二連三的倒了下去，樹葉散亂，灰塵滿天。

    隨著這些大樹倒下，楊紀明顯輕鬆了許多。心中那股濃烈的殺戮與暴戾慾望終於不再開始累積，而是開始一點點的往外渲瀉、削弱。

    “真的有用！”

    楊紀大喜。整個彷彿瘋了一般的撲了出去。向著西方發足狂奔。為了讓這種策略更加有用，楊紀在腦海中把這些樹木想像成一個個對手，一個個人，把這座山林想像成一個個戰場。

    砰！

    楊紀一掌揮出，一棵生長了數百的老樹啪的一聲炸成粉碎，樹冠部分咔嚓嚓的倒了下來。接著楊紀又是反手一拳。砰的一聲，又拍碎了另一棵大樹，一棵又一棵，不斷的倒下……

    狂暴、混亂的血氣如同巨浪般在空中呼嘯。從天空俯矚下去，楊紀前方赫然是一片波濤般起伏的連綿大山。山巒樹木密集如戟。

    楊紀就如同一道颶風一般在這些樹林之中衝撞來回，喀嚓嚓的爆裂聲，和大樹倒下的聲音，即便是幾十里之外都能聽得到。

    在這片原始山林中，楊紀終於不再壓抑自己的慾望。堵不如疏，疏不如導，一味的壓抑反而不如渲瀉慾望來得有用。

    楊紀已經完全忘記了自我，也忘記了時間，任由著自己在這些連綿的山林之中渲泄著那股強烈的殺戮慾望。

    只是即便如此，楊紀也沒有忘記要往西狂奔，那離琅琊郡的那些城池和村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只要有一點點差池，或者是錯謬，自己如果在最後關頭跑回了平川城，那後果不堪設想。

    只要離得遠遠的，才能消除這些禍患。

    時間慢慢的過去，感覺中好像過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漫長的彷彿永遠都不會結束一樣。

    終於，一陣強烈的無以復加的疲憊從心中升起，楊紀身軀一軟，搖晃一下，終於從混混噩噩中清醒過來。

    身上的青衣已經完全濕透了，山風吹過，身上冷冷的。而那股濤天的殺戮慾望也漸漸平息，身體內部，無數融合了大阿修羅精血狂暴力量的血脈也終於平復下來。

    就像一匹烈馬，不斷的衝撞、跳躍，但終究它也有筋疲力盡，耗光力氣，脾氣馴服的時候。

1月23

第三卷 瑯琊武秀才【下】第二百九十八章 平和的力量
      
    “太累了！……”

    楊紀粗重的喘著急，盯著地面，膝蓋一軟，力量耗盡，跪倒在地上。一陣攢剌的感覺從膝蓋下傳來，地面上滿是密密的小草。

    “這是哪裡？”

    楊紀順勢坐倒在地上，打量著四周。周圍完全是一片陌生的景象，四周莽莽群山，高低起伏，裊無人煙。

    在自己身後，則是無數倒下的大樹，一個個縱橫交錯，好像颶風過境一樣。

    這是一個自己從來沒有到過的地方。

    楊紀只注意渲瀉心中的暴虐，根本就沒留意到自己去了哪裡。

    “應該不是琅琊郡了。”

    楊紀坐在地上，突然注意到不遠處一叢開著花的紫色小草。摘過來，放在鼻端聞了聞，有股清香。

    “琅琊郡是沒有這種植物的。”

    楊紀心中暗暗道。琅琊郡他也差不多熟悉，雖然並不是每個地方都到過，但是大部分的地區的植被和泥土看一眼就知道了。

    這種紫色的小草似乎生長的土壤有特殊的要求，楊紀在琅琊郡從來沒有見過。

    “即來之，則安之。還是先恢復實力在說。”

    楊紀心中暗道。

    楊紀記得自己破地而出，離開鎮魔大陣的時候，時間還是太陽當頭。但是這個時候，已經是幕色暝暝，一輪夕陽高掛西邊，已經是離天黑不遠了。

    轟！

    楊紀沉下心，盤坐在地上，開始摧動體內的小周天，吸納周天之中源源不盡的元氣。

    嗡！

    一陣微風拂過山頂，楊紀四周白霧氳氤，越來越濃。開始的時候還只侷限在楊紀身週數丈的距離。後來直接擴展到了方圓數百丈的距離，形成一片面積巨大的霧海。

    這些霧氣全部都是天地中的元氣。

    楊紀仁義之筆中的能量已經全部耗光，《大儒之書》中的小聖言術也一個不存，現在只能靠這種方式恢復能量。

    楊紀盤坐在霧海之中，彷彿老僧入定，綿綿不斷吸收著天地四方湧過來的霧氣。楊紀達到了武道五重。體內形成小周天後，已經不再侷限於形式了。

    任何時候，只要摧動小周天就能從天地間吸引來天地元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楊紀感覺體內的血氣能量恢復了差不多十分之一，便從入定中睜開眼來。

    “這種方式吸納到的能量還是有限，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今天暫時就到這裡吧。”

    楊紀心中暗暗道。

    趁著這會兒，楊紀檢查了一遍身體。身體內部，七經八脈裡，那些狂暴不覊的精血能量終於安份下來。不過差點把楊紀體內搞的一團糟。日後花時間去修復、疏導是免不了的。

    另外，楊紀還發現由於自己的境界不夠，不能夠駕馭大阿修羅精血的能量。導致這些大阿修羅精血的能量不能完全吸收，以及於大量大阿修羅精血能量被融合到了自己的血肉和細胞中間。

    而自己的修為還停留在武道六重巔峰的境界。想像中的境界暴漲並沒有出現。

    不過好處也並不是沒有。

    那些被引爆的精血，散落到四肢八骸，和全身血肉、細胞融合之後，出現了一個意外的收穫。

    那就是楊紀身體因為這些準聖級精血的改造，血肉的緻密程度。和身體的堅韌程度都大為提升。

    這也導致了楊紀居然以武將級的境界，擁有了武道七重的武宗之體。而且比大部分的武宗還要更加強大。

    這在武道界簡直是個奇蹟，絕無僅有！

    “鐺！”

    楊紀突然拔過背上的飛劍，劍身平放，右手食指伸出，用指背在劍身上一敲。鐺！一陣金鐵撞擊的聲音傳來，彷彿相撞的不是血肉和金屬。而是兩塊金屬。

    “哈哈哈，真的！”

    楊紀耳中聽著這聲音，心中喜悅無比。

    武宗之體，這是邪道太子和楊玄覽身上最大的優勢。也幾乎所有武宗的優點。武道六重以下，就算是傾盡全力也傷害不了一個武宗。

    而六品以下飛劍。在武宗身上連一塊皮都割不破。楊紀當初遇上邪道太子和楊玄覽，連戰鬥都不敢，只管逃就是。

    因為所有的手段，對於邪道太子和楊玄覽來說只是隔靴搔癢。以致於楊紀不得不想盡辦法，去找六品武將級的劍器。

    不過即便如此，六重武將級的劍器也僅僅只是能割傷他們而已，稍具威脅，而無法造成重大的，穿剌性的傷害。

    楊紀身上唯一具備那種潛力的，也僅僅只是一柄“嗜血劍”而已。只可惜楊紀境界不夠，拿了寶劍也發揮不出威力。

    然而現在，風水輪流轉，楊紀居然也擁有了武宗之體！

    唰！

    沒有絲毫的徵兆，楊紀突然左手執劍，猛的揮劍在右手手臂上一斬，鐺！鋼鐵般的聲音，左手的飛劍高高彈起，楊紀的右手手臂上只留下一道淡淡的，五六寸長的白痕。

    “哈哈哈……”

    楊紀怔了怔，看著這道淺淺的白痕，突然興奮的仰頭大笑起來：

    “武宗之體，武宗之體！……想不到，我居然也擁有了武宗之體！”

    楊紀終於確信自己真正擁有了刀槍不入的武宗之體。雖然被大阿修羅那麼一搗亂，以致自己的精血的能量沒有利用到，境界也沒有突破到武宗境。

    但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日後自己吸納了全身血胞中殘餘的那些精血能量，凝練了精血銅爐，達到武道七重那也是水道渠成。

    最重要的是，自己居然提前一步擁有了無數武者夢魅以求的武宗之體！

    從此以後，武道六品以下的飛劍，對自己再無威脅。邪道太子和楊玄覽對自己的優勢，已經徹底的被自己抹平了。

    從此以後，自己面對這兩個宿敵，真正是揚眉吐氣！

    “吟！”

    楊紀眼中亮光一閃。突然興奮的從地上一躍而起，仰勁發出一聲驚天長嘯，嘯聲滾滾，猶如龍吟，在山林間經久不絕！

    這次的冒險終於物有所值。而自己也成功的通過了父親的試煉！

    “在過不久就要天黑了。先找個地方過夜，吃點東西再說。”

    楊紀收斂了心神。打量了一眼四方，心中暗暗道。

    琅琊郡有朝廷的黃牙艦隊出動，封印那座時空漩渦後，平定這場冥界災劫那是指日可待。

    當務之急，還是自己。一路折磨，楊紀體力耗空，筋疲力盡，整個人快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唰！

    楊紀分開腳下的草叢，沿著下坡的一條小徑馳掠而去。剛剛那一會兒。楊紀看得清楚，對面的山上有幾頭麋鹿出沒。

    沒有意外，這就是自己今晚的大餐了。

    兩掠的光影飛掠而過，楊紀踏著草叢、灌木，飛馳而去。當經過一塊橫亙山野的臥牛大石時，突然，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湧上心來。

    楊紀皺了皺眉，腳下一踮。在草叢中那塊光禿禿的臥牛石上戛然而止。

    “這是……”

    楊紀一臉細思的神色，眉心都皺成了川字形。思考片刻。楊紀雙腿膝蓋一屈一彈，彷彿彈簧一般倒射而出，幾十丈後，落在來時的一截橫伸的樹枝，雙腳隨著樹枝吖吖擺動。

    楊紀微微側頭，在風中細細的感覺。猶豫片刻後。雙腿在灰黑的樹枝上一彈，再次向前縱躍而出，如同一頭山鹿一樣，高高飛起，在空中劃過一抹優美的弧線。然後落在山下的臥牛石上。

    “這是怎麼回事？”

    楊紀細細的對比了一翻，終於抬起頭來，眼中滿是疑惑，似乎在搜尋什麼。就在剛剛，他在這片山野的空氣中感覺到了一股特殊的力量。

    這股力量無形無相，但卻擁有令楊紀體內的大阿修羅血液變得平和的力量。

    楊紀雖然通過不停的發洩、奔跑，撞擊樹木，通過這種渲瀉、疏導的方式控制住了心中那種殺戮的慾念。但這並不是說危機就完全化解了。

    大阿修羅是戰鬥之王，並且擁有準聖的級別，境界遠超楊紀。楊紀獲得了他體內最珍貴的精血，精血能量和自身血肉融合為一，同時又吞噬了他的精神力能量，等於一併繼承了大阿修羅的這種狂躁、暴虐、殺戮的意志，以及渴求戰鬥的本能。

    楊紀接受了大阿修羅的力量，也等於接受了這些意志和本能，成為了自身的一部分。

    這也是楊紀在狂躁中，無法抵抗腦海中那個誘惑的聲音的原因。因為那根本不是來自於大阿修羅的誘惑，而來自於楊紀自己內心升處被勾起的黑暗、負面的慾念。

    那就是楊紀自身的慾念！

    楊紀發洩之後，這些慾念、意志和本能暫時被壓抑下去了，而並不是徹底的消失。

    只有一有機會，楊紀擔心自己會再次陷入那種狂暴、失控、暴虐的狀態中。但是就在剛剛，楊紀突然感覺這些血脈深處狂暴、殺戮、暴虐變得平和無比。

    那種感覺就好像一個屠夫，突然放下屠刀，變成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一樣。所有的負面情緒完全消失。

    以致於有那麼一瞬間，楊紀以為大阿修羅的這些意志和本能真的消失了，直到楊紀倒射而回，跳到那棵樹枝上。

    楊紀非常肯定，這附近，空氣中有一股特殊的力量，能夠影響阿修羅的血脈，使它變得平和無比，如同馴服的野馬一樣。

    “這到底是什麼？”

    楊紀暗暗道，心中突然產生一股強烈的好奇。大阿修羅是準聖，距離武聖也只半步。

    當初父親煉化了他的軀骸，只剩下一頭一臂。自己利用武尊級的神兵斬了他的殘骸，還這這麼難對付。大阿修羅的厲害可想而知。

    但這股力量居然能化解大阿修羅的戾氣，實在是不可思議。

    “砰！”

    楊紀雙腳在臥牛石上一踏，輕鬆縱起，一個翻折，立即落數丈外的一顆樹梢。沉思片刻，楊紀立即踏著樹梢，遁隨著空氣中這股平和的力量而去。

1月23

第三卷 瑯琊武秀才【下】第二百九十九章 百丈護法金剛
      
    掠過一片片的樹梢，翻過一座座蒼翠的山巒，大約一炷香後，楊紀的目光掃過一處群山遮擋的山頂，渾身一震，瞳孔猛的大張，眼神透露出深深的震撼。

    只見數里外，群山環繞之中，一座不是太起眼的山巒頂上金雲的祥雲繚繞，滾滾蕩蕩，足有百畝大小。

    金雲山上，生生滅滅，包羅萬象，浮現出許許多多的妖、佛、邪神、百獸、飛禽……，甚至還有許許多多的山川、城池。

    所有這些都環繞著一尊巨大的護法金剛，通體金燦，雙目炯炯，如雷似電，透露出一股神聖、威嚴、肅穆的味道。

    護法金剛一手舉杵，一手舉槌，雙手緩緩舞動，看起來就好像要敲擊群山一樣。任何人在這座金剛面前，都會忍不住產生一種畏怖的感覺。

    和這頭神祇般的護法金剛相比，周圍的山巒都顯得沒有那麼龐大了。

    “這是什麼？”

    楊紀心中大為震駭。

    他修練武道以來，這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的異像如此巨大的護法金剛，已經超出了楊紀的想像，簡直前所未見。

    就算是大阿修羅恐怕都沒有這麼厲害！

    “這裡深山野嶺，遠離城市，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楊紀心中驚濤駭浪，此起彼伏。

    看到這種東西，心中的震撼是難以言喻的。和那巨大的護法金剛相比，自己簡直小的就像一粒微塵一樣。

    那一隻金鋼手掌壓下來，怕是山巒都要壓塌、壓壞，更別說是人。

    楊紀在看到的第一眼，沒有立即撒腿逃跑，那已經是心志非常堅定了。

    “不對。這些東西並不是真的東西！”

    楊紀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念頭。

    儘管乍一看到，心中造成的衝擊非常大。但楊紀還是很快分辨出來，這並不是真正的護法金剛。

    一則故然是因為這種東西太難以想像，楊紀的理智本能的有些懷疑。另一個，卻是因為楊紀站在山腳下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但是那頭百丈高的護法金剛。雙手一直是緩緩的舞動。並不見過來，也不見他有什麼其他舉動，移動速度非常緩慢。

    這當然不可能是什麼真正的神祇。楊紀藝高人膽大，這麼想著很快心中鎮定下來，並且發現了更多的疑惑。

    從這一側看過，那些神佛妖魔，包括巨大的怒目金剛都呈現出一點淡淡的透，可以看到背面的天空和天空的一些雲朵。

    “這些東西是幻象！”

    楊紀心中暗道。但是這個結論甚至比護法金剛是真身還要讓人吃驚。

    要營造這麼恢宏、龐大的幻象群，甚至比請來一頭護法金剛還要困難。楊紀難以想像到底是什麼人有這樣的本事。

    另外。儘管覺得是幻象，但楊紀心中總還感覺有些不妥。

    如果這些東西都是假的，那自己感受到的那股能化觸大阿修羅戾氣的力量是什麼。那股平和、安詳的力量源分明是來自於那個地方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護法金剛是佛道的東西，但是琅琊郡外的深山中有這樣的東西，為什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楊紀眼皮跳了跳，心中迷惑不已。

    東部邊陲就那麼大，荒山之中普通人鮮少到達，但是對武者來說卻是沒有這個限制的。這麼驚人的異像。為什麼從來就沒有其他人發現過？

    一瞬間，楊紀心中只覺得這片深山神秘重重。

    “佛宗的東西是正非邪。而且這股力量無形無相，卻能夠化解大阿修羅的戾氣，也絕對不是妖魔邪道，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

    楊紀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過去看一看。這股力量對於自己控制大阿修羅的力量、化解大阿修羅的隱患有好處，即便是為了這點也值得去看上一看。

    更別說。楊紀心中並沒有感覺到危脅。

    “唰！”

    楊紀唰了一下衣袖，縱上梢頭，把《萬人連斬》融入身化，如同一道曲折的閃電般向著那片金色詳雲所在的山頭掠去。

    嗡，大約幾個呼吸的時間。山頭山再起變化。那雲蒸霧繞的金色詳雲以及巨大的護法金剛突然不見了。

    金色的詳雲深處現出一座不起眼的金色小廟。

    這回楊紀可以確定，這並不是幻象，而是真正實實的小廟。

    “真是令人歎為觀止！這座小廟一定和佛宗脫不了關係。佛道已經失傳，只留下一些得到佛道隻鱗片爪建立起來的佛宗勢力。就是不知道這個寺廟是不是？”

    楊紀暗暗道，心中越發的好奇。

    小廟靜謚，在這種深山之中看起來非常不起眼。只是看在楊紀眼中，卻是越發的神秘。

    他是見識過剛剛的恢宏異像的。正因為如此，才感覺小寺越發的驚人。

    數里的距離一掠而過，山頭那種驚人的異像已經全部消失。看起來一片寧靜詳和。楊紀衣袍一蕩，輕輕一縱，便從一處樹梢上飛身縱下。

    “不知道裡面到底是什麼人？”

    楊紀望著山頂，展開身法，化為一道模糊的光線，一路蜿蜒往山頂而去。

    片刻之後，楊紀終於抵達山上。山上蒼松、古柏、鬱胡蒼蒼，一股股涼爽籠罩山上，非常的舒適。

    就在這些蒼松、古樸中，聳立著一座紅牆金頂的幽靜寺廟。

    楊紀上山之前，對這座寺廟有過許許多多的想像。唯獨沒有料到這座寺廟居然會如此的普通。

    紅色的外牆有些斑駁，有些的地方還脫下漆來。

    寺廟不高也不大，就和尋常人家的茅草房差不多。寺廟雙門大開，門前只有幾階石階，楊紀站在門口，也沒看到周圍有人。

    這種深山中的小寺，實在太平常了。換了其他時候。實在讓人很難讓人把它和之前恢宏的天象聯繫起來。

    而且楊紀也沒有感覺到任何龐大的能量波動。

    “這是怎麼回事？”

    楊紀皺了皺眉，心中越發不解。

    這個奇怪的地方，說平凡又不平凡，說不平凡看起來又平凡，楊紀矗立前門越發的看不懂。

    若按照之前楊紀的想像，如此特殊的地方。幾個強大的看護之類總會有的。但是落葉灑滿地面，這裡看起寂靜幽深、空無一人。

    唯一讓楊紀還能堅持下去了，就是站在這個地方心中會特別的平和，沒有一點點爭執的念頭。

    但也就是如此罷了，除了這一點，楊紀並沒有感覺到其他什麼特別的地方。

    “真是不明白啊。”

    楊紀心中暗暗道。之前大氣磅礴的天地異像，和現在平淡無奇的山頂小廟，給人一種極為矛盾的感覺。

    若不是清楚所有的變化都是源於這裡，楊紀簡直要懷裡自己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進去看看。”

    楊紀猶豫片刻。還是按捺不住那種尋根究底的好奇，右腳抬起，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小廟清冷，楊紀走進去，噠的腳步聲在小廟中非常的清脆。

    “空心的。”

    楊紀低下頭，發現腳下是一排排紅色地磚，疊得整整齊齊。不仔細。還以為是一個整體的大塊紅岩。

    不過定晴仔細，楊紀立即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

    “地磚上有字。……是經文！”

    楊紀暗暗吃驚。這些紅色的地磚上，每一塊居然都刻滿了密密麻麻的蝌蚪小字，楊紀俯下身看了一眼，發現居然是經文。

    “這些是經磚！”

    楊紀大為驚異。他在一些野史上看去，佛道的時候有些虔誠的僧侶，對佛道狂熱到在每一個地方都刻上經文。

    他們會在袈裟上刻上經文。在牆壁上刻上經文，在佛像上刻上經文，在托鉢上刻上經文，甚至在腳下的地磚上也會刻上經文。

    而這種經磚就叫做經磚。傳說中一些道德崇高，佛法精深的大師。刻下的經磚擁有不可思議的能力，可以降服魔眾、外道，可以充當神兵、法器，甚至變化山川大地。

    不過佛道失傳，同樣是經磚，這個時代的經磚明顯不可和佛道時代的經磚相提並論。

    楊紀抬起頭來，四周打量了一眼。寺廟內牆壁斑駁，非常簡陋。沒有設置神龕，更無供奉。只在靠牆角的地方，放著一把掃帚，充斥著一股濃濃的生活氣息。

    靠近門檻的地方，楊紀還發現了一雙擺放的整齊的木屐。看到這雙木屐，楊紀心中頓時升起一種明悟：

    “這座寺廟只有一個人獨居。”

    沙沙！~

    也就在這個時候，楊紀耳中聽到了一陣細微的聲音從隔壁傳來，聲音很小，有點像是在紙張上寫字的沙聲。如果不仔細，根本就聽不出來。

    “不知道是什麼人住在這深山小廟之中？”

    楊紀心中蠢蠢，有種強烈的想要一覓究竟的感覺。自己在數里外看到的金剛幻象，還有那奇特能化解大阿修羅戾氣的平和力量，終於要揭開迷霧。

    噔噔噔！

    楊紀按捺不住心中強烈的探知，腳下匆匆，噔噔噔，跨過一塊塊經磚，來到虛掩的側門前，輕輕一推，門後是一間茶室一樣的房間。

    房間裡只有一個老舊的草蓆，一張古樸的小桌，桌上放著老拙的茶杯、茶壺。都是很尋常的東西。

    楊紀穿過茶室，來到茶室最深處的小門前。這裡沙沙的聲音越響了。

    楊紀沒有太多的猶豫，伸手一推，就推開了茶室深處的小門。吱啞，小門推開，看清楚小門後的東西，楊紀整個都驚呆了。

    門後是一個有數丈方圓的空間，房間裡金光瀰漫，一個看起來非常年輕的光頭和尚披著袈裟，正背對著自己孜孜不倦謄寫經文。

    他的神態專注，連楊紀進來了都沒有發覺。

    如果僅僅是這樣，那也就罷了。充其量也就是深山之中一個個孜孜苦讀、一心向佛的小和尚而已。

    和楊紀晉安城苦讀的畫面也沒什麼區別。

    但楊紀分明看到，那年輕和尚右手執筆，在書頁上龍飛舞，筆下一個個文字立即跳上天空，幻化為一個個金色的佛陀、菩薩、羅漢，一列列金剛、天女、天龍，一群凶獸、飛禽、毒蟲、一蓬蓬光雨、佛蓮，一座座城池大地……。

    佛陀們帯虛空說法，菩薩們兩側拱列，金剛們揮舞鋼杵降魔，天女們漫天灑花，天龍們龍吟禪唱，一群群凶獸、飛禽、毒蟲伏地聽法。

    所有一切生生滅滅，走馬觀花，自有生命，一起演譯著佛道的傳說。

    楊紀整個人都看呆了。

    在這些虛空中的佛陀、菩薩、羅漢、金剛的映襯下，整個經室莊嚴、肅穆，一片光明，充滿了一股詳和的味道。

    楊紀看到的經室中瀰漫的金光，就是這麼生出來的。

1月23

第三卷 瑯琊武秀才【下】第三百章 佛陀弟子

    “不可思議！”

    楊紀喃喃自語，這和尚謄寫的經文，每一個都好像擁有自己的生命一樣。不管是佛陀、金剛、羅漢，還是毒蟲、飛禽、走獸……，所有東西都活靈活現，栩栩如生，宛如在另一個世界中生活一般，根本不知道自己幻象。

    身是幻象卻不覺幻象，如此能力簡直不可思議，給人一種巨大的震憾。

    “妙筆生花！”

    楊紀腦海中閃過一道念頭。

    他於明白自己在數里外看到的金剛幻象是怎麼回事了。也明白那股化解大阿修羅的戾氣，讓自己心中一片平和力量是怎麼回事了。

    這和尚佛法精深，居然可以將佛經上的文字化虛為實，以一種極令人震撼的視覺方式在虛空中直接展示出來。

    “真是不可思議。佛道紀元破滅之後，想不到在這座深山小廟中居然還有佛法如此精深的高僧！”

    楊紀只要想到之前虛空中顯現的那頭威風凜凜的百丈高的護法金剛，心中就震動不已。

    寫出的文字能出現這種種異像，對方在佛法上的造詣已經達到驚人的地步。

    年輕的和尚神情專注，到現在都還沒有察覺到楊紀的出現，似乎完全沉浸在了經書的世界中。

    楊紀心中肅然起敬，也不願去打擾他。就站在門檻的地方，從他背後看著他謄寫一頁頁的經頁。

    方丈之地的經室中金光瀰漫，佛氣浩浩，寶相莊嚴。

    楊紀看著他謄寫了一頁又一頁的經書。經書的內容不同，虛空中出現的景象也便各不同樣。

    楊紀沒有涉獵經文，開始的時候還有些混亂和困惑，但漸漸的。觀相悟義，觸類旁通，只一會兒居然便明白了和尚所抄經文的奧義，好像對於這些經文特別容易領悟。

    這些經文有的是佛陀大開道場，向滿天菩薩、金剛、羅漢、天人說法，敘述普渡眾生之意；有的是佛陀以身伺鷹。以莫大的隱忍和精深的佛法度化鷹禽凶性；有的佛陀轉輪，降服諸天惡魔外道，化為天魔為佛子，弘揚佛性……

    經文的內空不一而足，但所有的畫面都離不開佛、佛陀、菩薩。其要詣基本都是普通眾生，弘揚佛法，以善心、忍心，度化凶性、邪念。

    年輕和尚在前面寫，楊紀就一直在後面看。最開始的時候。楊紀還只是好奇，隨便看看，但到後來，整個人心神都被帶進去了，越看越投入。

    和尚寫經文，楊紀看經文。

    楊紀發現佛經和儒家的經書一樣，都是記錄先聖言行的地方。所不同的是，佛經是記錄佛、佛陀的言行故事。而儒家的經書則是記錄先聖教化弟子、百姓時的言行。

    佛道一脈早成絕響，但是從這些佛經中。卻可以瞭解到那些已經破滅了的，傳說中的佛陀的故事。

    特別是佛陀降伏邪魔的故事。

    經室之中一片寂靜，時間便在這種寂靜之中慢慢流逝。不知道過了多久——

    “咕咕！”

    突然一陣剌耳的聲音響起，打破了寂靜。楊紀悚然一驚，從那些佛陀故事中清醒過來，一抬眼就看到一雙驚異的眼神。

    經室前方。那名伏案謄寫的年輕和尚不知什麼時候轉過頭來。和尚長得眉清目秀，看年輕比楊紀大不了多少，也是十八九歲的年紀，正張著嘴，一臉驚訝的看著楊紀。

    很顯然。楊紀進來這麼久，他直到現在才堪堪發覺。

    “你……”

    年輕和尚睜大著眼睛，看著楊紀，嘴唇張了張，想說什麼，但似乎一時間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小師父，在下琅琊鐵冠派弟子楊紀，不小心誤入此地，打擾小師父修煉了。”

    楊紀一臉歉然道。

    “琅琊郡……”

    年輕和尚微微皺了皺眉，似乎有些疑惑。但臉色卻慢慢緩和下來：

    “阿彌陀佛，師兄客氣了，小僧僻居深山，只是謄寫些經文而已，哪裡來的修煉。”

    “好好說話的和尚。”

    楊紀心中暗道。這和尚能力不凡，但脾氣卻是好的出奇。自己不叩而入，闖進他的經室，但他卻一點脾氣都沒有。

    楊紀心中也慢慢放鬆下來。

    “對了，小師父，借問一句，這裡到底是哪裡？”

    楊紀問道。為了避免傷及無辜，當時只顧著一路狂奔，連到了哪裡都不知道。等功力恢復後，想要返回琅琊郡，還得先確定自己的位置才行。

    “師兄連自己在哪裡都不知道？”

    年輕和尚單掌豎起，平在胸前，一個合什掌的姿勢，目光看著楊紀一臉的詫異。很顯然，楊紀的話聽起來非常怪。

    一個人連自己在哪裡都不知道，卻能闖進自己的寺廟，實在是太奇怪了。

    楊紀微微赧然，這個還真是說不清楚。那時候為了對抗阿修羅，連方向都辨不清了。眼前一片血紅，哪裡還知道在哪裡。

    “實不相瞞，之前琅琊郡異變，出現了大量的冥界生物。在下被冥界生物所傷，神智恍惚，一路奔逃，以致根本沒有注意路徑。”

    楊紀想了想，簡單道。

    “哦，原來如此。”

    年輕和尚點了點頭，恍然道：“怪不得我在你身上感覺一股濃烈的外道氣息。——這裡是天水郡。你離開琅琊郡恐怕已經有八九百里，接近一千里了！”

    “！！！”

    楊紀沉默不語。他雖然知道已經離開了琅琊郡，但沒想到一路狂奔居然跑了這麼遠。

    “居然是天水郡，這不就是石中野的宗門所在的地方嗎。這說明我的方向還是沒有錯的。只是沒想到，我居然跑了這麼遠！”

    楊紀心中沉思道，也驚訝不已。

    八九百里已經是很遠了，仔細想來，以自己的實力，發足狂奔。從中午到日暮毫不停歇，直到體內血氣耗盡，恐怕也真有這麼遠了。

    “咕咕！”

    一陣腹鳴從肚子傳來，楊紀饑腸轆轆，心中尷尬。從進入地下到現在，自己已經很久沒進食了。

    之前驚起年輕和尚的聲音也是自己的肚子發出的。

    若是平常的時候倒也罷了。那還忍耐得住。就算幾天沒吃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一場激戰之後，不管是精神、體力還是血氣都消耗的非常快。

    這種時候，饑餓感特別的強烈，也特別的難以忍耐。

    “小師父，你這裡有吃的嗎？”

    楊紀抬起頭，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饑餓的驅趕下還是問了出來。裹腹是每個人都要解決的問題，不管是武聖還是普通人，都是一樣。

    年輕和尚獨居深山。這也是必須解決的問題。佛經也是當不了飯吃的。楊紀相信，他這裡也必定備了些吃的。

    “有，這個倒是有……”

    和尚驚醒，轉過身，走到桌案旁，從旁邊牆壁的一處屜盒裡取出一個竹編的籃子，挎了臂彎裡，信步提了過來。

    “小僧秉持佛戒。不吃肉食。所以這裡只有一些素淡的瓜果。”

    和尚單掌合什，微微躬身道。

    “不敢。”

    楊紀連忙回禮道：“瓜果就可以了。”心中卻是暗暗奇怪。他看野史知道一點，佛道有一些戒律。

    但是佛道都已經滅亡了。這什麼戒律自然也就沒人守了。事實上，楊紀還是第一次聽說參佛的人不能吃肉。

    在這個武道封神的時代，簡直不可思議。

    “真是不可思議。佛道都已經如此勢微了，連儒道都不如。居然還有人如此嚴格的遵守那些已經消失了的戒律。”

    楊紀心中暗暗道。

    哪些得到佛道武學的人，大部分都是修煉武功而已。至於所謂的戒律、律理，那是一概不信。和佛道以外的其他武者也沒有什麼區別。

    這也是為什麼佛道雖然還有些隻鱗片爪傳下來。但所有人都說佛道已經滅亡了的原因。

    “袈裟、剃度，恪守佛道戒律……，這個人處處都不一樣，完全是一副正派佛道弟子的派勢。不過若非如此。他恐怕也不會有佛法上有如此高深的造詣。”

    楊紀心中點頭道。

    經室中自然是不能待了，看得出來，和尚對那裡非常看重。楊紀退出來，在茶室中坐了下來，準備進餐。

    扣除沒有肉外，籃子裡的食物其實還是很多的。楊紀看了一眼，都是一些或青或紅的漿果、野果，看著都很新鮮，應該是當天採摘的。

    楊紀實在是餓的厲害，肚子裡又發出咕咕的聲音。拿起一枚帶葉的鮮紅漿果，放入嘴裡。

    漿果鮮美多汁，咬一口，全部化為汁水，流入喉中，沒落腹內。

    “味道不錯。”

    楊紀想著又拿起幾個野果，一口氣丟入口中，嚼了幾下，吞吃下去。有了這些野果，肚中果然好多了。

    “怎麼了？”

    楊紀盤坐在地上，一抬頭，發現和尚站在旁邊，居高臨下，一雙眼睛一直在盯著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由暗暗詫異。

    “這個……”

    年輕和尚猶豫著，彷彿被困擾了很久：

    “小僧一直想問，當初師兄到底是怎麼進來的？”

    說完，一臉渴求的樣子，似乎十分的好奇。

    “啊？”

    楊紀一臉訝然，沒想到和尚猶豫這麼半天居然是為了問這個。不過拿人的手軟，楊紀也不瞞隱：

    “實不相瞞，之前時候，最開始的時候，其實我是看到了天地間的異像，後來跟隨過來，就看到了這座小廟。”

    “後來呢？”

    年輕和尚急切道。楊紀發現他對於自己提到的天地異像似乎一點都不奇怪。

    “後來？後來就沿著山路一直走上來了。”

    楊紀一臉驚訝道。

    “就這樣？你就是這麼走上來的？”

    年輕和尚不可置通道，眼中難掩失色。似乎楊紀說的並不是他想聽到的答案。

    “是啊，難道還能怎麼樣？”

    楊紀驚訝道。

    現在輪到他感到驚訝了，楊紀原本以為和尚問這件事的時候，會對自己看到他激發出的護法大金剛感興趣。

    但跟他一交流，楊紀就發現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年輕和尚關心的居然是自己看到小廟之後，是怎麼上山的？看到山頂有座小廟後，走上去不就行了，最多是飛跑著上去。難道還能怎麼樣？

    年輕和尚糾纏的地方實在是讓人有些莫名其妙。

1月23

第三卷 瑯琊武秀才【下】第三百零一章 辨論佛理

    “不應該啊，不應該啊……”

    楊紀聽到和尚喃喃自語，他的眉頭都皺成了川字：“除非是和我佛有緣的人，否則根本不應該就這麼上來啊……”

    “小師父，難道上山也有個什麼講究嗎？”

    楊紀笑道，又從竹籃裡拿起了一個野梨，擦了擦，準備放進嘴裡。楊紀發現年輕僧侶的能力或許不凡，某些思維實在是跳脫的很。

    這裡雖然偏僻，但郡與郡相交的地方，總有那麼一些人像自己一樣經過這裡。在深山中看到這樣一座小廟，走上去探訪一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按道理，這年輕僧侶看到有人來拜訪，應該習以為常，不應該這麼大驚小怪的。

    “不知道。”

    年輕和尚搖了搖頭：“但是小僧在這裡十年，從來沒有看到過訪客。你是第一個。”

    “十年？”

    楊紀吃驚的張大嘴巴，楊紀發現自己對這和尚的年齡恐怕有些估算失誤了：

    “你多大了？”

    “二十五。”年輕僧侶淡淡道。

    噠啪！

    楊紀下巴都要掉地上了。這和尚皮膚白皙，細皮嫩肉，眉目看起來也非常年輕，本來以為他和自己差不多。

    結果楊紀發現他比自己大了五六歲，完全是和楊玄覽一個級別的。但是看他的面目，完全看不出來。

    “難道精研佛理還有這種作用？”

    楊紀難以置信。

    枉自己還叫他小師父，原來他年紀比自己還大。而且楊紀發現他應該知道自己年輕比他小，但還是稱呼自己師兄。

    這要麼就是性格有些古怪，要麼就是不通人情世故，一心研鑽佛理，對那些完全不在意。

    “他說自己在這裡待了十年。也就是說他剛來的時候只有十五歲。難道他與世隔絕，心理一直還停留在十五歲。所以看我的時候才會叫師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怪不得了。”

    楊紀心中暗暗道。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

    楊紀盤坐在地上吃果子，年輕和尚就坐在旁邊喝茶。楊紀一邊打量，發現他一臉出神，心神不屬。一副還在思考佛經的樣子。

    楊紀對他是越來越好奇。相處這麼一會兒，楊紀也慢慢發現了，這年輕和尚雖然能力不凡，但身上的內功卻並不渾厚。

    聯想起自己進入他謄寫的經室，他卻毫無所覺的樣子。楊紀發覺他的實力和自己想像好像有很大的差距，似乎在武道上並沒有那麼強大。

    要知道，武道一途如果被人逼到這麼近的距離還沒有發覺，那是很危險的。

    楊紀對他越來越好奇。而且他說他在這裡待了十年，也就是說十年前他其實並不在這裡。

    楊紀感覺他身上好像蒙著一層迷濛。非常的神秘。

    不知不覺，吃完飯，止住饑，楊紀發現外面天已經完全黑了。八、九百里的路，這麼晚的天想要返回平川城幾乎是不可能的，注定要露宿在外面。

    而且，楊紀還想從這名佛陀弟子這裡找到壓制大阿修羅的辦法。

    “小師父，我能在這裡借宿一晚嗎？”

    楊紀開口道。

    “阿彌陀佛。佛門大開方便之門，師兄要在這裡借宿自無不可。不論一晚還是幾晚。都沒有區別。”

    年輕和尚宣了一聲佛號，神態虔誠道。

    楊紀發現他完全是在按照佛道的戒律行事。

    “小師父，剛聽你說在這裡謄寫經書已有十年。不知道十年前客居何處。小師兄是天水郡人嗎？”

    楊紀還是改不了口。

    “不是。”年輕和尚搖了搖頭，點燃了幾盞油燈。油燈的光芒映照出幢幢光影，顯得非常靜謚：

    “我是哪裡人其實自己都忘了。”

    或許是很久沒和人說過話，再加上這裡只有楊紀。年輕和尚看起來並不抗拒，反倒微微有些興緻：

    “我只知道我師父收養，從小就在大梵寺中長大。”

    “大梵寺？小師父是宗派弟子？”

    楊紀吃驚了。他沒想到和尚看起來其貌不揚，但居然和自己一樣都是宗派弟子。而且大梵寺，仔細想想。自己根本沒有聽說過。

    從名字看，楊紀第一想到的是在王芷荇和宋紫炁所在正一宗和一氣宗。這和尚該不會是那種大宗派的弟子吧？

    但是這種大宗派的弟子為什麼會跑到這裡？而且只在這裡謄寫經書，內功修為那麼差？

    年輕僧侶點點頭，表示楊紀的猜測是正確的：“在寺裡長大，師兄叫了很多年，習慣了，也改不了。”

    “那你怎麼會跑到這裡來？難道十年你從來沒有回過宗裡嗎？”

    楊紀忍不住道。他終於明白為什麼他一直叫自己師兄了。

    “沒有。”

    年輕僧侶搖了搖頭，難得被楊紀問起，神情也微微有些傷感：

    “我和師兄他們不同。從小對武技、武功不感興趣。只在意佛理、佛法。理通而法自具，而且佛道戒殺，終究和師兄他們背道而馳。師兄他們一直不喜，後來寺內比武，小僧武功太差，師父一怒之下就把貶到這裡，讓我謄寫佛經。”

    年輕僧侶說著笑了笑，似乎對被罰到這裡毫不意。

    楊紀知道對他這種孜孜於求，鑽研佛理的人來說，這裡偏僻安靜，無人打擾，反而是個好的去處，也正是得償所願。

    “不過，小師父有一句話錯了。佛道不喜殺戮不假，但佛道可不戒殺。佛陀降妖伏魔，鎮伏外道，靠的可都是殺。”

    楊紀笑道。

    “師兄對佛經也有涉獵？”

    年輕和尚怔住了，一臉驚異的神色。

    “偶有涉獵吧。”

    楊紀笑道。

    “師兄這就錯了。佛道戒殺，佛陀從孔雀明王肚中破腹而出，但孔雀明王並沒有死，而是後來成了佛母。佛陀以身飼鷹、飼虎，這怎麼能是殺？”

    年輕和尚一下來了興趣。身軀挺直，一臉嚴肅，彷彿談論了著某個關係重大的東西。

    “孔雀明王做了假母不假，但是佛陀剖開它的肚子，是不是殺？佛陀以身飼鷹、飼虎，割下自身的血肉。這是不是殺？殺戮可並不見要人頭落地，這樣也都是殺啊！”

    楊紀看著年輕僧侶，笑道。

    “這怎麼能算是殺呢？”

    年輕和尚踞膝直立，激動起來，心思終於全部放到楊紀身上。楊紀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麼激動的樣子，就好像受到某種極大的剌激一樣，就像是楊紀侮辱了他的信仰。

    “佛陀雖然剖開了孔雀明王的肚腹，但卻是為了降伏它的凶性，最後使它明見佛性。棄邪見善；佛陀割下自己的血肉，卻使凶獸雌伏，得聞佛法，開啟智慧。這是度化，是升化，又與殺戮何干？”

    年輕和尚正色道。

    “呵呵，殺，起了殺心是殺。起了殺念是殺，殺別人是殺。殺自己也是殺。佛道戒殺，那便應該棄絕所有的殺。所謂殺生為護生，如果佛道戒殺，為何那麼要設那麼多的金剛、羅漢護法？這些金剛、羅漢手裡拿的可不是碗碟吧？什麼時候連金剛和羅漢都戒殺了？”

    楊紀淡淡道。

    “佛，講究生生向善之心，獲取三耨三菩提。所有菩薩、羅漢、金剛莫不如是。金剛、羅漢佛性不精深。修為粗淺，如何代表得了佛？譬如有人犯錯，難道他的親戚便要連坐不成？”

    和尚神情鄭重道，完全把這當成了一場佛法辨論。

    “呵呵，一人犯錯。親戚連坐是不用。但是如果士兵殺人，將軍便沒有責任嗎？兒子犯法，父親便沒有責任嗎？金剛、羅漢難道修習的不是佛法嗎？殺生為護生，這句話你應該聽過吧。而且鷹、虎粗鄙，本是肉食，佛陀降伏凶性，鷹、虎以什麼為食？以草嗎？鷹、虎若因此而死，佛陀算不算殺生？”

    楊紀說到最後，笑了起來。

    年輕僧侶張口結舌，目瞪口呆。楊紀說金剛、羅漢殺生，他還能辨上一辨。畢竟金剛、羅漢並不算佛。

    但是楊紀說到鷹虎餓死，佛陀殺生，年輕僧侶就張口結舌，無法可辨了。楊紀這翻說辭實在是他聞所未聞，辨所未辨。

    佛陀以身飼鷹、飼虎，這本是佛教典故。但是經楊紀一說，卻成了佛陀殺生。說佛陀殺生那是完全不可接受。

    這和金剛、羅漢是完全不同的。

    年輕僧侶本能的覺得楊紀的說話有些不妥，但偏偏又說不上來？難道說佛道殺生嗎？這明明是不對的。

    年輕僧侶踞蹲在那裡，呆若木雞，額頭上冷汗涔涔。他精研佛法，楊紀口中的佛陀殺生對他衝擊很大。

    “所以說，殺生為護生。想要弘揚佛法，還是要有強大的武力才行。所謂懲惡即是揚惡，小師父喜文厭武，恐怕走錯方向了。”

    楊紀笑眯眯道，最後才道出目的。

    這和尚有些呆痴，受了人的好處，總有做點好事。他佛法如此精深，但武功修為卻那麼差。

    楊紀實在是有些看不過去。

    “師兄原來也學過佛經。小僧佩服，不知師兄在何處得法。希望師兄能夠多多逗留幾天，小僧希望能夠和師兄切磋一翻，學習佛法。”

    年輕僧侶突然跪伏在地上，深深一禮，一副虛心學習、請教的架勢。甚至當場就想要楊紀多逗留幾天，要和他切磋佛經、佛法，把楊紀都嚇了一跳。

    “不敢當，不敢當。”

    楊紀連忙站起來，雙手扶起年輕僧侶。這和尚本性純樸，對佛學孜孜狂熱，被他這麼一拜，楊紀倒是內心不安了。

    論佛法佛理，自己可是跟他比差了很遠。楊紀可不想誤人。

    “小師父嚴重了。你把我看得太多。我其實已經說過，我是宗派弟子，根本不是佛道弟子。——實不相瞞，其實我根本沒有學過什麼佛經佛理。”

    楊紀道，這和尚本性太直，他真是不忍心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