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真好

Wenxian

     那一年，我6歲。說大嘛，其實也並不大，說小，也到了該懂事的年紀了。懂事？或許吧。我在家排行老么，而我只有一個哥哥。一個很細心，很體貼，很溫柔，很帥，很懂得照顧人而且比我大8歲的哥哥。不可否認，所有人都喜歡哥哥，我也不例外。但是，對哥哥來說，我是最特別的。然而，一通電話，毀了我跟哥哥的一切，從此以後的一切......
     
     那一天，是我人生中的第六次生日。我很興奮，因為剛從國外回來的父母要幫我慶生了。哥哥一早就在家裡打點了一切。有我喜歡的彩帶，我喜歡的顏色的布條，最重要的是，我最喜歡吃的蛋糕。在我的記憶力，那一天是最美好的。一通電話，我跟哥哥直奔醫院。醫生叔叔遞給我一個盒子，盒子上寫著：“寶貝，生日快樂！” 我傻乎乎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回想起來，挺血腥的。那曾是我夢想的白色公主裙，但如今已經沾滿了父母的血。那永遠都洗不掉的血跡，就是他們留給我們最後的東西。哥哥說，爸媽只是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而那個地方名叫——天國。或許當年是我不懂事，總是吵著嚷著讓哥哥帶我去見爸爸媽媽。而哥哥總是寵溺地告訴我：“耐心點，只要等你再過多6次生日，你就能看見爸媽了”。

     就這樣，我痴痴地等了6年。而爸媽，始終都還沒有回來。這些我原以為只會出現在電影裡的情節，真真實實的發生在我的身上。在這些年裡，我跟哥哥被寄放在姑姑家。寄人籬下很痛苦，但我們別無選擇。還記得有一次，也是我記憶最深刻的一次。那時的我大概8歲左右，小表妹跟我搶玩具，但我不給，因為那是爸爸媽媽給我的禮物，我很珍惜它。姑姑回來的時候，看到了這一切。姑姑罵我，甚至用籐編打我，因為我的不讓，不給，害小表妹哭了。她哭得很慘，姑姑看得很心疼。但我呢？那是屬於我的東西吧，為什麼我沒有任何選擇權？最終，玩具還是被姑姑搶去送給小表妹了。姑姑罵我說我沒資格當別人的表姐。當天晚上，我也哭了。哥哥看見了，他安慰我說：“別哭，你等我長大後，能工作了，我們一起搬出去”。哥哥向我伸出了手指，跟我拉了拉勾。那年，我八歲，哥哥十六歲。

     四年過去了，哥哥在雜誌社上班。哥哥有了穩定的收入，也因此他帶著我告別了姑姑六年以來的刻薄。哥哥帶我到了一個像是宿舍的小地方住，並且告訴我以他的收入，我們只能住在這兒。雖然那地方真的很小很小。但我很高興，因為我終於擺脫了尖酸刻薄的 “大地方” 也就是姑姑的家。哥哥每天早上都會做早餐給我吃，也會給我零用錢帶去學校，儘管是他自己不吃東西把錢剩下來給我用，他也在所不惜。還記得有一次，我在學校跟朋友鬧不愉快，她說我是一個沒父母的孩子。她一直諷刺我，還欺負我。我一直不敢告訴哥哥，因為我不想讓哥哥擔心我。儘管如此，這件事還是傳到了哥哥耳中。第二天，哥哥帶著我到學校去見這個孩子，讓她給我道歉。當然，她也道歉了。回到家裡，哥哥再次向我伸出手指，他讓我答應他，下次只要再被別人欺負，一定要告訴他。我們拉了拉勾。那年，我十二歲，哥哥十八歲。
     
     上了初中，我開始為我的將來打算，我很努力地唸書，哥哥也很努力很努力地工作，儘管每天都必須熬夜不睡覺，他也一定要把工作做到最完美，最好。他說只要他再犧牲一點，就能帶給我他一直答應要給我的好生活。其實，我很心疼，但是我卻說不出口，畢竟他也在為自己的將來，以及我的將來努力。終於，他升職了，做了總編。我很為他開心，但他好像不怎麼開心，原因是因為他工作量因此增加了，不能一直都陪著我。他因此伸出了手指，要我答應他，不管無論如何都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我們拉了拉勾。那年，我十四歲，哥哥二十二歲。

     上高中了，我認為我是懂事了，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因此，我開始學會交男朋友。這在中學生眼裡看似正常的事，但我哥哥偏不給，還說什麼我還小之類的話。在當時的我的眼裡，這些根本是認為我不能自理，根本不相信我的話。這次是我第一次不聽哥哥的話，我常輟學，為的就只是能夠跟我的 “初戀” 多見面。我們過得很愉快，正確來說，那一個月，我們過得很愉快。一個月後，我像往常一樣翹課輟學去找他，卻發現他劈腿。我哭了，畢竟我真的認真對待過這段感情。哥哥知道了，跑去狠狠地揍了那個男的一頓，並警告他不准再欺負我。那是哥哥第一次生氣到打架，我很怕，我怕哥哥會討厭我，因為是我任性不聽話的。可是，哥哥並沒有。他再一次伸出手指，告訴我說下一次那些男生一定要經過他的批准才能跟我在一起，因為我是他一手捧著怕被摔著長大的妹妹。我們拉了拉勾。那年，我十六歲，哥哥二十四歲。

     到了考驗我一直以來都學了什麼的時候了。我努力了那麼久，為的就只是應付這一年的考試。我幾乎每天晚上都會熬夜，儘管週末也一樣。我不想讓哥哥失望，因為我帶給他的麻煩太多了。我想要考取好成績來回報他帶給我的一切。但是很不幸地，我生病了，哥哥因此向公司請假，回家照顧我。他餵我吃藥，弄稀飯給我吃，叮嚀我喝水...... 我告訴他我已經長大了，不需要他操心，我能自己照顧自己了。但是他告訴我，在他眼裡，我一直都只是一個小孩子。我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好笑。這一次，我主動伸出了手指，我要他答應我，要保護我一輩子，就算是我真的長大了。哥哥笑了，這是我這些年來，看他笑得最甜的一次。他牽起了我的手指，我們拉了拉勾。那一年，我十七歲，哥哥二十五歲。

     爸爸媽媽，你們好嗎？你們不會回來了，我是知道的，在我吃着我人生中第十次蛋糕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哥哥所謂的天國是哪裡。還記得你們曾經答應過我要每一年都送我最棒的生日禮物嗎？謝謝你們，因為你們真的給了我一個，我這一輩子最棒也買不起的生日禮物，那就是哥哥。雖然我們曾經鬧過很多次彆扭，但總是他先哄我開心。哥哥真的很棒哦，他真的成了我們家的驕傲。儘管他委屈了，生病了，煩惱了，他都自己一個人默默地承擔，因為他不想要我擔心，我傷心。就連想你們了，他都是一個人默默地流著眼淚。請你們放心，哥哥把我照顧得很好，他真的是一個很稱職的好哥哥。哥哥，我想告訴你，有你真好。記得我們的約定，你要保護我一輩子。不准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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