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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米璐璐]官婢(後.宮生還傳之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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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11 22:50:4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官婢(後.宮生還傳之八) 作者:米璐璐

她是家中的老么,在姊姊們的眼皮下安穩過好日子
沒個性就是她的個性,且人如其名擁有軟綿綿的脾氣
生平沒啥大志向,鎮日像廢柴一般混吃等死
無憂無慮的當個啃姊族,完完全全是個米蟲千金
卻也因為太過無辜沒心機,始終處於狀況外
看不出情勢大逆轉,被賣了、被坑了還毫無感覺
直到被貶為官婢,開始要做牛做馬的伺候主子
才知道自己被趕鴨子上架,成了被犧牲的替死鬼……
嗚嗚……她簡直過得戰戰兢兢又如履薄冰
很不幸的遇上最難搞的二少爺,嚐盡生不如死的滋味
只好培養出崇高的奴性,選邊站表示對他的忠誠
還擔任他的御用試毒奴婢,被迫成為仇恨的箭靶
甚至直截了當抱他大腿,宣告自己由他來罩
卻依舊躲不過命運的捉弄,更加深陷他萬惡的魔掌中
就連單純的心思也有了變化,心湖莫名泛起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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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11 22:50:54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偌大的房內,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這樣好嗎?」

  「你覺得不好?」孫老大一雙美眸輕輕的挑了一下,然後微微眯起,望着三妹。「不然你來?」

  孫老三稍稍沉下臉,連忙擺手,「才不要。」

  孫老大那雙極為犀利的美眸瞬間又轉向一向安靜、不發表意見的孫老四。「老四,你把票投給誰?」

  孫老四想也不想,一臉怯懦的囁嚅,「家規有交代,開家族會議沒到場者,一律以家規處置,所以……」不要怪她沒有當姐姐的氣度,而是祖訓有交代,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在孫府是見不到的,唯有大難臨頭各自飛才是延續孫族命脈的生存之道。

  在孫氏夫妻多年前過世後,就由大女兒孫錦容主持家族會議,現在正逢孫府最大危機,除了造成這危機的禍首二女兒不在現場外,還有那米蟲老么。

  在元鳳皇朝裡,男女社會地位平等,女子可以自由選擇經商或是從政,更可以當個帶兵打仗的將軍。

  因此,孫府四個千金在商場上與官場上都有非凡的成就。

  老大孫錦容,掌管家中經濟大權,是全國有名的商人。

  老二孫錦華,是叱吒官場的征夷大將軍,囂張程度非同一般。

  老三孫錦馥,醫術精湛,但不懸壺濟世,整日研究製毒與解藥……噢!忘了說,因為孫夫人是苗族第十代的苗蠱公主,因此她小時候就走向邪門歪道。

  老四孫錦桂,是春風化雨的夫子,獨立自主,就是怕自己有朝一日像老么一樣──被、賣、了。

  至於被姐姐們出賣的孫家老么孫綿綿,天性樂觀,混吃等死,生平無大志,完完全全就是一個米蟲千金。

  由於在官場上任職的孫老二捲入宮變之禍,寫信通知孫府的人,信的內容簡潔有力,一張白紙上只寫了一行字──

  迫於淫威不得不從,能逃多遠就逃多遠,不過得留一個姓孫的出來扛。

  頓時,孫府女眷全都變了臉。普天之下誰有「淫威」?不就是孫老二的老闆,萬人之上的淫……不,明君啊!

  老闆要找碴,誰敢吭聲?誰敢反抗?誰家養的雞敢歪嘴吱一聲?沒有嘛!所以孫府姐妹開了家族會議,誰知道那平時混吃等死的老么又缺席了。

  沒關係,老么連掙扎出場都不屑,那就別怪她們不顧姐妹之情,全都把票投給她啦!

  「不過……」孫老四不愧是為人師表,長年與孔子、孟子為伍,心中還是有小小的正氣火苗,忍不住擔心的望着大姐,小聲的問:「小妹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應該是不會。」孫錦容一雙精明的眸子微微一眯。「既然是老二提早通知我們,肯定宮中那個人想要咱們演一場戲罷了!要我們姐妹其中一人出來扛,也許是想要昭告天下,樹倒猢猻散。待這樹一倒,看是誰搶食這樹頭的甜果。」

  孫老大頭腦精明,而且官商關係良好,比誰都還要清楚宮中的動靜。

  皇帝想要利用孫老二,更要利用孫家,看來這一次朝廷是要掀起不小的風波了。

  美艷的孫老大冷笑一下,心底的算盤撥了撥,就不知道這場戲演完,她又可以敲詐多少箱的金銀財寶了?

  只是孫老二大費周章的先寫信回府,怕是會波及其他人。

  孫老大看看也在暗暗盤算的老三和老四,然後三人相互看了一眼。

  「逃吧!」

  她們決定了,還是包袱款款,避風頭去吧!

  至於孫家老么呢?

  此時她還在房裡呼呼大睡,完全不知道已經悄悄的風雲變色,同時也改變了她這輩子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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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11 22:51:1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說起她孫綿綿──

  其實她名字簡單,人也簡單,更別說她的脾氣、她的性子。

  排行老么嘛!嚴格說起來,沒個性就是她的個性。

  哎喲!她有什麼方法?在孫府生活,太有個性的人都活得很辛苦,像她大姐,就是太精明,當了商人,每天就是想盡辦法大賺血汗……不,是黑心錢,還得要官商勾結。

  某天,她忍不住向大姐提出問題。

  「大姐,我知道你是為了養活我們姐妹,可是現在我們的日子過得不錯了,為什麼你每天都還要鑽研怎麼賺錢呢?」

  孫錦容冷冷的瞟她一眼,像是她問了個超級蠢問題。「這樣,我才能繼續保住全天下的財富榜第一名,懂不懂?」

  財富榜……好吧!大姐愛慕虛榮,她懂了。

  至於她的二姐孫錦華,從小到大就是性子剛如鐵、硬如石,最後走上從軍這條路,為什麼一個好好的姑娘家要在戰場上打打殺殺呢?她當初好奇的問着二姐。

  二姐冷淡的看她一眼,然後很認真的回答,「當你非常想揍死一個人,又不想犯法時,就只好不斷的往上爬,再往上爬,最後爬到那個人的頭上,這時也不用費力砍他的頭,就騎在他的頭上作威作福,打他的臉,他還會跟你說謝謝。」

  「然後呢?」她又問。

  「會非常的爽。」二姐酷酷的說。

  好吧!軍人的生活,她無法理解。

  三姐孫錦馥是個毒醫,性子比較像娘親,而她們的娘親是苗蠱公主,因此在娘去世之後,苗蠱谷的外公便派人來詢問,五個姐妹之中,誰要繼承公主一位?結果是三姐踴躍舉手站出來,繼承娘的公主一位,跟着外公學習苗族的製藥。

  這時,她又發揮好奇心,跑去問三姐。

  「三姐,你為什麼要繼承娘的衣鉢呢?你想像娘一樣,學那些蠱毒是為了以毒攻毒,用來救人嗎?」

  「你聽過神農吧?神農因為嚐百草才變成神醫鼻祖,而我孫錦馥則是要制百毒,做出這世上沒有解藥的天下第一蠱毒,日後我便是毒藥鼻祖,就算未嫁人生子,也會有人祭拜我,你懂沒?」三姐孫錦馥冷冷的說著,還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好吧!她三姐的志向真的很特別。這是她心中的結語。

  至於她的四姐孫錦桂,說真格的,四姐不管是年紀還是性格上,都是讓她覺得最為親近的一名姐姐。

  畢竟上面三位姐姐都是難得一見的奇葩,四姐自小就愛看書,雖然性格有些冷淡,對於有些事都袖手旁觀……不,以四姐的話來形容,她只是明哲保身,有些事情不需要強出頭。

  也因為這低調的性格,她選擇了一個很安全、很不起眼的職位──教書的女夫子。

  因此,四姐在她小的時候就教會她一件事──

  「小妹,若要在姐姐們的眼皮底下安穩的過着好日子,你最好吃多多、裝憨憨,非禮勿視、勿聽、勿言。」

  這是身為夫子的四姐送她的金玉良言,她很乖,所以把四姐說的話全都聽進去了,因為四姐曾有過切身之痛。

  在孫綿綿出生之前,孫老四便是府裡的老么,上有橫行霸道的姐姐們,也就養成了她膽小怕事的性子,直到排行老五的孫綿綿出生,才把姐姐們的注意力拉走。

  孫綿綿出生後,果然集眾姐姐的寵愛於一身,加上在她三歲時,她們的爹娘因為一場意外而身亡,留下她們四姐妹照顧老么,這下姐姐們身兼父母雙職,好不容易將她拉拔長大。

  認真說起來,她真的是沒個性,因為什麼事都有姐姐幫她處理好,導致她在府裡可以說是廢柴一根。

  只是她以為自己可以繼續廢下去,然後當一名「啃姐族」,啃到老死,有事也不用她出來扛……

  錯了。

  她真的想錯了。

  她終於明白,為什麼上頭四個姐姐要把她養得這麼廢、這麼無憂無慮?就是希望她這根廢柴在某一天可以成為府裡的唯一支柱!

  豬為什麼要養那麼肥呢?前不久,大姐莫名其妙的問了她這個問題,見她傻傻不明白,還好心的告訴她答案。

  「因為養肥的神豬最後都是獻祭的貢品。」大姐還拍了拍她的肩膀。「所以你要記住,貢品是沒有資格反抗的,懂嗎?」

  咦?她不懂大姐的意思,隔沒多久,就見到大姐已經收拾好行李,說要出外經商好一陣子,然後離開,把府裡交給她管。

  三姐則是拔光了她後院的藥田,同樣也是收拾一堆器具,隔兩天就跟苗蠱谷的侍衛回到蠻疆去了。

  她原本以為會跟四姐相依為命,沒想到四姐後來也是關起學堂,語重心長的告訴她,要學孔老夫子周遊列國,因為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於是也就這樣上路了。

  那就只剩下在邊疆打仗的二姐,當她傻傻的在守在府裡等二姐回來時,守到的卻是一道聖旨──

  「孫錦華背棄聖恩榮寵,竟通敵叛國,背叛元鳳皇朝,投誠青龍國軍隊。朕念在孫錦華開國有功,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孫府男丁發配邊疆,女眷貶為官婢,而孫府家產全數充公。」

  這時,跪在孫府大廳接旨的,姓孫的也只剩下孫綿綿一人,表情可以說是呆若木雞。

  這道聖旨就像雷電一般劈在她的腦袋上,等到回過神來,連忙上前,揪住宮中太監公公的衣角。

  「公……公公,你是開玩笑的吧?我二姐這麼驍勇善戰,怎麼可能會背棄皇上的榮恩,做出令祖上蒙羞的事情?我不相信,請皇上明鑒啊!」她瘦小的雙肩一抖,完完全全沒想過一向愛國的二姐竟然會做出叛國的事情……她不相信!

  「皇上數次召將軍回國,將軍卻置若罔聞,副將軍已經回國稟報,證實將軍連夜向敵軍投誠,現在下落不明。」前來傳旨的李公公有些同情的望着她。「孫姑娘,皇上已經心存慈悲,饒了你們孫府,免除死罪,你還是乖乖的收拾細軟,等會兒我便要將你帶回宮裡領罪。」

  「宮……宮裡?」她的兩排牙齒頻頻打顫,眼前忽然一黑,「那……那我大姐她們……」

  李公公眉頭一皺,「說起你那幾個姐姐……聽說前不久你大姐孫錦容就變賣城裡的店舖,捲款逃跑了;你三姐孫錦馥則是逃到蠻疆的苗蠱谷,可是畢竟蠻疆不屬於元鳳皇朝的管轄區域,也只能等她自己回來領罪;至於你四姐孫錦桂,聽說在逃向南方玄武國的路上,皇上已經派人追拿了。孫家幾個姐妹就只有你一個人留在府裡,只能抓你回去治罪了。」

  什……什麼?孫綿綿瞠大一雙圓眸,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原來前幾天大姐變賣店舖,將所有的銀子換成銀票,分給其他姐姐們,她原本也想要分紅,沒想到大姐卻只給她一記白眼,說她不需要。

  她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不需要了,因為那些錢根本就是姐姐們的跑路費。

  而且現下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半個月前大姐會回她「因為養肥的神豬最後都是獻祭的貢品」這麼一句話,因為她就是被犧牲的貢品啊!

  姐姐們怎麼可以這麼忍心?大家都「跑路」去了,只有她一個人還傻傻的留在府裡。

  難道……老么就一定是要被犧牲的對象?

  是,這個答案已經顯而易見。她現在就是唯一留在府裡的支柱,也是唯一能被抓回去交差的……犧牲品?!

  

  孫綿綿真的想不通,姐姐們為什麼獨留她一個人在府裡呢?

  難道……是她們都嫌她太過累贅?

  她一直想不通,從小照顧、養育她的姐姐們為何會丟下沒有謀生能力的她,讓她扛起家難,成為官婢?

  被貶為官婢之後,她被帶到宮裡調教一個多月,接着便是安排到官邸當差。

  一切似乎都發生得太快,她還來不及整理思緒,便隨着一群與她一樣年約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一同坐上一輛馬車。

  馬車一路上走走停停,每停一次,便有一位或幾位小姑娘隨着嬤嬤下車,進到府裡,然後只有嬤嬤一個人走出來。

  她安靜的聽著車內的小姑娘們聊天,原來她們原本都是好人家的小姐,父兄都在朝廷為官,可是因為犯了法或是出了差錯,依皇朝的律法,將女眷都貶為官婢。

  她也不例外。

  這期間,她不忘打聽二姐的下落,聽見的都是孫大將軍「通敵叛國」的消息在城裡四處宣揚,而孫府除了她之外,其他姐妹也早已包袱款款,四處逃散。

  就只有她,還傻傻的留在府裡,現在孫府被查封了,她也被貶為官婢,隨着一群姑娘一起送入官邸當奴婢。

  可是孫綿綿這時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早就被安排好了,在她成為官婢之前,大姐孫錦容早已買通宮中的教養嬤嬤,將她送往預定的侯爺府當差。

  「行了,你們是最後一批了,都下車吧!」宮中的莫嬤嬤吆喝一聲。

  孫綿綿不敢怠慢的走下馬車,馬車已經停在前院裡。

  府裡的方總管是一名中年男子,彎着腰,上前與莫嬤嬤寒暄。

  低垂着小臉,孫綿綿一雙晶亮的圓眸偷偷的覷着四周。

  她與另外三名姑娘,分別是雪映、碧鶯、蓮衣,四個人一字排開的站在庭院中,一點聲音也不敢吭,有些緊張的絞扭着雙手。

  當方總管拿出一袋賞銀交給莫嬤嬤之後,莫嬤嬤向方總管福了福身,便再也沒逗留的離開侯爺府。

  方總管邁步來到她們的面前,一一詢問過她們的名字,直到孫綿綿。

  「我……我叫孫綿綿。」她連眼睛都不敢抬,聲音也十分的小,表現得非常怯懦。

  「放肆!」方總管眼光冷肅的瞪了她一眼。「進了侯爺府還敢自稱『我』,罰你晚餐不准用!日後你們得謹記自己官婢的身份,不能再惦記着過去的身份與來歷,記住了嗎?」

  孫綿綿聽了,嘴巴一扁。晚餐不准吃?真的假的啊?早上她只吃了一顆饅頭,出宮之後就滴米未沾了耶!她下意識的摸摸肚子,委屈的望着方總管。

  這時,所有的人都朝方總管福身,她也急忙跟着做。

  「奴婢謹守規矩。」

  接着方總管又交代幾件該注意的事情之後,便讓一名嬤嬤將她們帶了下去。

  一想起今天晚上要餓肚子,孫綿綿就忍不住覺得好委屈。

  以前的她怎麼可能會受這等委屈?在府裡吃好住好穿好,肚子餓了喊一聲就好了,別說餓肚子了,連嘴巴空下來的時間都沒有。

  嗚嗚……她討厭姐姐們!為什麼她們逃跑時不帶著她呢?竟留她在城裡吃苦,任人糟蹋。

  

  孫綿綿因為個性的關係,除了對姐姐們有些怨懟外,遭逢家變的她,隨着時間一天天的流逝,漸漸的能接受命運的安排。

  也許是她名字取得好,孫綿綿,棉之意,可隨風飄泊,安然自在,也能隨着環境適時做變化。

  因此在進了侯爺府之後,她便知道以後這裡是自己的棲身之所,若沒有意外,應該會在府裡老死。

  而她天不怕、地不怕,單單就怕餓肚子。

  自從進府的第一天被罰不准吃晚餐,那餓肚子的感覺就像刻在她的心頭上,教她在府裡行事變得小心翼翼。

  而她在侯爺府因為資歷甚淺,被分派到後院做些打雜的工作,平時就在廚房做做雜役的事情,然後聽聽府裡的人說著八卦,日子倒也過得十分輕鬆。

  這天,她自晾曬場回來,在路上遇見碧鶯,這姑娘年約十七歲,與她差不多,不過大她幾個月,有些官家小姐的嬌氣,聽說原本是許配給某個縣老爺的兒子,可是因為家中生變而被退婚了,是與她一同進宮又一同進府的官婢。

  「碧鶯姐姐。」孫綿綿柔聲呼喚。

  「綿綿,你來得正好。」碧鶯進府也有一段時間,這期間在府裡都是做着雜役的工作,今天第一次被總管派去伺候二少爺。「這是廚房的嬤嬤吩咐的,要把熬好的湯藥送至南園子。」因為兩人年紀相仿,比起其他些人,碧鶯對她便留了心。

  「湯藥?」孫綿綿還沒有答允要送過去,就見碧鶯急着將手上的托盤遞給她。「南園子……哪個主子病了?」

  碧鶯斂了斂眸子,不以為意的開口,「南園子的主子聽說是府裡的二少爺。」

  雖然身為低賤的官婢,但人總是要往高處爬,因此一進府,她就不斷的打聽府裡所有的消息,最後讓她覺得最有希望的就是府裡的大少爺,以她的容貌,讓主子看上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沒想到現實與她的心思相違,總管竟將她派至二少爺的身邊。

  「二少爺……」孫綿綿喃喃自語,然後臉色一青,「二少爺不是……」府裡最難搞的主子嗎?她這話還沒有說出口,便被碧鶯一瞪,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碧鶯見她欲言又止的表情,冷笑了一聲。「瞧你也不算太蠢,進府後也打聽到不少主子的消息吧!」她以為孫綿綿與自己一樣,進府就是為了努力再找個跳板往上跳。

  呃……孫綿綿咬了咬唇。她也不是有意去打聽,只是工作的地方正好就是在廚房,廚房裡人來人往的,偶爾還能聽見府裡的消息,不用打聽也能聽到八卦。

  侯爺有一個正夫人、兩名側夫人,以及四名妾室,育有五子七女,而她們口中的二少爺正好是大夫人所生的嫡子。

  只是二少爺不管是在府裡還是在府外,一向都是負評多過於正評,聽說他這個人浪蕩不覊、風流成性,而且性情也陰晴不定,變臉的速度比翻書還要快。

  聽說上回有個奴婢只不過端錯了一杯茶,就被二少爺冷酷的打成了瘸子,趕出府外,稍稍不順他的意思,重則杖斃,輕則傷殘趕出府外。

  「這湯藥,你就替我送去吧!」碧鶯揚起眼眸,望着她。「我瞧你挺閒的,就當幫我的忙吧!」

  孫綿綿藏不太住心思,為難的表情瞬間在她臉上表露無遺。「可是……我才剛到府裡不久,有些規矩還沒有學會,這樣貿然送湯藥給二少爺……」沒個性的她向來是省事事省的人,性格軟弱了點,所以一旦遇到麻煩的事情,能逃就逃。

  「別說那麼多,上回我不是幫你將東西遞給三少爺嗎?這會兒你幫我送送東西又何妨?總不會這點小忙都不幫吧?」碧鶯的態度變得強硬。

  見碧鶯變了臉,將差事推到她的身上,讓從小被姐姐們使喚習慣的奴性又冒了出來,到最後也只能乖乖的接受了。

  「幫。」孫綿綿連忙呵呵笑了幾聲。「怎麼可能不幫呢?」她退後幾步,就怕碧鶯翻臉。

  不怕、不怕。她安慰自己,只不過是送個湯藥嘛!送進去到出來也不用多少時間,能出什麼事情?

  「那就交給你了。」碧鶯笑了笑。她的目標可不是大家口中最沒前途的浪蕩子,而是放在更長遠的地方。

  進府不久,她便全部打聽好。

  雖然大少爺是側夫人所生,但不管是在府裡還是朝野,權高位重,只差個爵位承襲。

  論前程,二少爺雖名為掌握皇城軍權的太尉,但誰不知道太尉一職現在也只是虛職,軍權早已掌握在皇上手中,而大少爺更是得侯爺與皇上的賞識,聽說未來不可限量。

  而她要找的男人,當然得找個更好的。

  孫綿綿不得已,只能摸摸鼻子,嘆口氣,就算不服也得服,因為同樣身為奴婢,她只想在府裡得到棲身之所,不想捲入各種是非。

  所以就算她現在遇到什麼不公平的事情,最多只能皺皺眉頭,大氣也不敢吭一聲。

  因為,這是她唯一的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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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11 22:51:3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孫綿綿非常忐忑不安。

  她來到侯爺府不久,不過八卦倒是聽得挺多的。

  二少爺名叫赫琅,是侯爺府裡脾氣最壞的主子,只是他脾氣壞又不是揍揍人就了事,而是會讓人留下深刻痛楚的手法。

  她原本還慶幸老天爺對她不錯,雖然沒遇上好主子待她如天堂,但也沒安排她去伺候其他主子,看主子的臉色辦事,誰知道今天就碰到一個任務,接了碧鶯的燙手山芋。

  儘管暗暗嘀咕,不過她還是得要將手上的湯藥送至南園子。

  來到園子外,她被一名侍衛擋了下來,雙眼為之一亮,心想,這樣就用不着親自去見二少爺了。

  還在高興不用面對傳說中的大魔頭時,侍衛卻問了她的名字,隨後要她稍等,便進去通報。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

  「二爺準姑娘將湯藥端進去伺候。」侍衛讓出一條路,讓她踏進園子內,還好心的替她指了方向。

  孫綿綿臉上的喜悅頓時消失無蹤,很明顯的直接垮了下來,咬着粉嫩的唇瓣,輕輕的走到廂房門口。

  別怕。她無聲的安慰自己。只不過是送個湯藥而已,就是出個聲,將東西放下就好。

  她垂着雙眼,小心翼翼的踏進屋內。

  原本以為自己會見到一名虎背熊腰、長相極為兇殘的男子,可是當她來到屋內時,發現站在案桌前的男子雖然低着頭,身形卻不如她想像中的魁梧,反而偉岸偏瘦。

  「二少爺,午安。」她在門口福了福身,小聲的開口,「奴婢為二少爺送來湯藥。」

  正在寫字的男子抬起臉龐,出乎意料的俊美,讓她看得有些失神。

  他的美貌就像她二姐的美,比冷艷更加懾人心魂,教她幾乎無法移開自己的目光。

  若不是兩道墨眉削弱了勾人魂魄的媚眼,他要是穿上女裝,還真沒有人會懷疑他的性別。

  高挺的鼻梁配上淡薄的雙唇,面白如玉的他以毫無溫度的鳳眼瞅着她。

  「你說,你叫什麼名字?」他自案桌後走出來。

  沒想到他會問自己的名字,孫綿綿先是倒抽一口氣,然後連忙斂下雙眸。「奴婢叫孫綿綿。」

  孫綿綿。他的黑眸微微一眯,站在她的前方不遠處,瞧著她低垂着小臉向他走來。

  「是通敵叛國的……孫府?」他挑了挑眉頭。

  她咬了咬唇,小聲的說:「奴婢相信奴婢的二姐是個忠心愛國的將軍……她現在只是下落不明……」

  「哼。」他冷笑一聲。「叛將之妹。有趣的是,你們孫家五姐妹,一個叛國,三個流落逃亡,就只剩你一人在府裡嗎?」

  雖然不喜歡他狂妄的語氣,但她還是小聲的回答,「是。」

  「你不怕死嗎?」

  「死?」她皺起眉頭,忍不住望向他。「怕啊!」

  「那你為何不逃?」他又問。

  「怎麼逃?」她下意識的回應,一臉委屈,「奴婢是府裡最後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想逃也來不及了。」

  最後一個知道?他一愣,忍不住看向她,瞧她流露出委屈的眼神,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

  原來這小丫頭是被趕鴨子上架的……替死鬼!

  他又上下打量她幾眼,見她長相平凡,臉有些圓,五官還有些稚嫩,眉眼帶著單純,看來她之前被孫府的那班娘兒們保護得挺好的,像個不經事的姑娘。

  她與他對望,原本還想著其實二少爺也不像外頭傳聞的那般恐怖,下一刻卻證明她的想法是……錯的!

  「放肆!」他揚起手,立刻打翻了她手上的托盤,上頭的湯藥就這樣灑了她滿身。

  啊?!還好湯藥已經放涼許多,要是剛煎好的話,怕是她的皮要脫了一層了。

  只是……他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啊?

  她皺起眉頭,有些怔然的望着被打翻的藥碗,然後害怕的看向他。

  「服侍我的奴婢不是叫做碧鶯嗎?為何擅自換成你來服侍我了?」他冷臉一拉,沉聲的問着。

  頓時,外頭的侍衛騷動起來,很快的衝進屋裡,拔劍便抵着她的頸子。

  她心一慌,急忙跪在他的面前,整個人幾乎伏身貼面的趴在地上。「請二少爺恕罪!是因為碧鶯姐姐有事,才拜託奴婢送這一回。」

  「你知不知道你犯了我的大忌?」他冷聲質問,望着不斷發抖的她,鳳眼微微一斂。

  「奴……奴婢進府不久,府裡的規矩還沒有完全學好,請二少爺饒命。」她害怕得雙排牙齒都在打顫了,尤其想起傳聞二少爺對待下人的方式非常殘忍,就怕自己等等踏出廂房,不是少一條腿,就是少一隻胳膊。

  「有關食的方面,我不喜歡假手第三人。」他冷笑一下,「你幫的這個忙,只是替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殺……殺身之禍?!她呆愣愣的開口,「這……有這麼嚴重嗎?奴婢原本也不想多事,只是受人之託才跑這一趟……如果二少爺不喜歡,奴婢這就回去告訴碧鶯姐姐,下回一定不敢再幫忙送藥了。」

  他攏了攏眉頭。這丫頭也未免太誠實了吧!

  「聽你的語氣,還挺不服的。」

  「奴婢當然不服!」反正都在生死關頭了,她乾脆也豁了出去。「幫人一回,豈有好心被雷親的道理?!那以後府裡還有誰敢互相幫忙的?」

  頓時,屋內所有的侍衛全都倒抽一口氣,忍不住為她捏一把冷汗,她還是第一個敢這麼頂撞赫琅的人。

  「我說一句,你倒是頂了十句。」他冷嗤一聲,「意思是你犯了我的規矩,我處罰你還是我不對了?」

  「主子不會有錯,錯的都是奴才們。」她小聲的回答。「只是有大度的主子,才能擁有忠心不二的奴才。」好歹她以前也是個千金小姐,才不像他欺壓奴僕呢!

  「這麼說,只要我饒你不死,日後你就會對我忠心不二?」他的聲音壓低許多,「就算是要你去死,也在所不惜?」

  呃……她可以說自己考慮一下嗎?

  可是現下哪有讓她考慮的時間,她也只好連忙點頭,「請二少爺恕罪,奴婢甘願為二少爺做牛做馬。」

  「好。」這一次,他倒是乾脆的大笑兩聲。「做牛做馬……」他眼色一使,所有的侍衛收回長劍,然後退至一旁。「之前孫錦華在朝廷欠我的一切,是該找個人來還一還了。」

  啥?二姐欠他什麼了?

  「既然是你自個兒送上門來領罪,那我也就不客氣了。」他蹲在她的面前,薄唇微微往上一勾。「孫錦華與我的新仇舊恨,我會慢慢的在你身上討回來,你覺悟吧!」

  她張大嘴,一雙圓眸瞠得如牛鈴般大。

  什麼?二姐與他的新仇舊恨?

  奇怪耶!關她什麼事啊?為什麼要她覺悟啊啊啊啊……

  

  孫綿綿可以說是哭喪着小臉搬進南園子。

  大夥一聽見她接替碧鶯的工作要搬進南園子,表情一致先是驚訝,然後都拍拍她的肩膀,祝她幸運。

  幸運?!待在主子的身邊,竟然是祝她幸運,而不是祝她人生出頭天?大家的祝福並沒有讓她的心底踏實點,反而是抖着雙腳搬進南園子的。

  說起赫琅,是個囂張又冷酷的主子,對待下人總是不假辭色,淘汰奴才最多的主子非他莫屬。

  而走出赫琅所在的南園子的奴才大半沒有什麼好下場,就怕她這一進去,不死也會只剩半條命。

  好!

  突然,她緊握雙拳,望着遠方,在心裡激勵自己,就以「不死」為目標, 如果真的只剩半條命的話……那也還是命啊!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搬進南園子之後,她才發現伺候赫琅的奴僕並不多,園子裡有個管事叫莫慶,還有個跑腿小廝,以及貼身護衛衛清影。

  原本府裡是要將碧鶯撥給赫琅,可是她倒楣的取代了碧鶯的位置。

  更倒楣的是,她的二姐與赫琅在朝廷似乎曾經有過節,難怪他一聽見她姓孫,就變了臉色。

  變了臉色還不打緊,一來到南園子報到,他就吩咐莫管事整她,要她一個人將前廳打掃得晶亮整齊,不容許有一顆灰塵。

  她不能不從,因為他是主子,她是奴婢。

  嗚嗚……哪有主子這麼欺負奴婢的?

  她提着水桶,一整天都在廳堂裡刷刷洗洗的。

  刷完廳堂,換掃院子;院子掃完,換整理書房……打掃這種工作,是熟能生巧的事情。

  只是勞動她的筋骨還不夠,還得要鍛鍊她的心志,竟然要她去餵馬。

  餵馬這種事不是都由馬伕做的嗎?

  她一個小不啦嘰的姑娘家,提着一桶麥子與玉米混合的飼料,十分不安的來到馬廄,好幾匹馬站在廄槽內,正噴着鼻息。

  「嘶……」其中一匹黑馬見到她這個陌生人,不安的嘶叫起來,馬蹄還不斷的在地上踢踏着。

  「呃……」雖然以前府裡也有養馬,但馬這種動物對她而言太過巨大,且每一匹馬都有不同的個性,加上官家養的馬,有些是皇上御賜的野生好馬,性情通常都比一般騎乘的馬還要來得暴烈。

  瞧她也才剛靠近馬廄,黑馬就不斷的咬牙噴氣,像是在恫嚇她再接近一步,便會咬斷她的脖子。

  嗚……嗚嗚……這真的是一匹馬嗎?

  她用力的嚥下一口唾沫,很不爭氣的退後幾步。

  當她站在食槽前髮呆時,馬伕已經走了進去,將那頭黑得發亮的駿馬牽了出來,再把牠的繮繩繫在水槽旁邊。

  「這匹馬是二少爺的愛馬,名叫黑將。」馬伕回頭,望着她。「你今天的工作就是負責喂牠吃東西,再幫牠洗澡,最後梳刷牠的身體和鬃毛,這工作應該很簡單。」他一一交代她今天必須做的事情。

  「小……小哥……」她的聲音有些顫抖。「牠……牠看起來脾氣不太好。」

  「是啊!」馬伕倒是沒有隱瞞。「黑將性情暴烈,平常只有二少爺和我可以接近牠,所以你喂牠時得小心,替牠刷毛時也儘量不要在牠的屁股後邊,以免被牠踢傷。」然後逕自離開,去忙自己的事情。

  孫綿綿站在原地,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呵……呵呵……」因為怕被咬,她先對著黑將傻笑兩聲。「我說黑大哥,你肚子餓了吧?」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提着飼料桶朝牠前進。

  只是她每走一步,黑將的噴氣聲就愈大,讓她的雙手更是抖得厲害,直到她將飼料桶放在牠的面前,牠大爺還不高興的朝她噴氣。

  「嗚哇……」她嚇得連忙往後跳了一下,雙手合十,「我說黑將大人, 你就行行好,今天小的是來伺候你,你就配合我一下,千萬……千萬別咬我啊!」

  果然什麼人養什麼馬,這匹黑將看人的角度完完全全就像赫琅那般目中無人。

  黑將根本不給她面子,前蹄用力的將眼前的飼料桶踢得老遠,還神氣的噴着氣。

  「壞馬兒!」她見牠不停的嘶叫,像是得意的叫囂着,生氣的鼓起腮幫子,瞪着牠。「怎麼跟你的主子同一個德行?伺候你,我已經很委屈了,你沒事還給我找事做!」

  雖然她的嘴巴罵個不停,但還是很勤勞的到一旁拿出水桶和刷子,打好水之後,準備為牠刷洗身子。

  「乖啦!」她小心翼翼的靠近牠,小手輕輕的擱在牠的背上。「我替你刷背。」

  黑將回頭,嘶叫一聲,身體扭動了一下,同樣不斷的朝她噴氣。

  「你的脾氣很壞耶!」她也瞪牠一眼,可是赫瑣交代的事情,她不敢不做,就怕違背他的意思,更會有接踵而來的雜事。

  雖然她不斷的發牢騷,但還是努力克服恐懼,移動到牠的身邊,踮起腳尖,為牠刷洗身體。

  黑將原本暴烈不安,不過隨着她小手的力道,以及她不斷的安撫,噴氣聲漸漸小了 一點。

  眼看黑將的敵意少了些,她才變得大膽,動作漸漸的大了起來,由馬背刷到牠的頸間。

  當她的一雙大眼與牠的馬眼一對上時,又忍不住嘀咕,「你的脾氣跟你的主子一模一樣,喜歡人家順着你的毛摸,是不是?瞧你舒服的樣子……其實你 也不難伺候嘛!如果二少爺能像你一樣好搞就好了,摸摸頭、梳梳毛就不刁難人,這該有多好?」

  一人一馬的相處,看上去倒是挺和平的,而她完全沒有發現身後有一道身影,一雙黑眸正緊盯着她的動作。

  她倒是自得其樂的。赫琅走到馬廄裡,為的就是想要看看這丫頭哭着跑來

  向他求饒。

  沒想到他一來,竟然看到一向性情暴烈的黑將乖乖的讓她梳毛,不像平日 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也許是見到黑將沒有反抗,她的膽子也愈來愈大,一時興奮,竟忘了馬伕 的交代,愈梳愈往牠的屁股後方而去。

  赫琅一見,眉頭微微一挑。

  他養了黑將這麼多年,除了他與馬伕之外,沒有一個人可以摸牠的屁股, 這小妮子不知是膽子大了,還是怎麼地,竟忘了交代,找死的想往黑將的屁股 摸去。

  千鈞一髮之際,他連忙上前,自她的背後抓住小手,將她狠狠的往懷裡一帶。

  「啊!」孫綿綿吃了一驚,手上的刷子掉落地上,回頭一看,竟是氣呼呼 的二少爺。「二…… 二少爺,您怎麼會在這裡?」

  他沒回答她的問題,當然更不會坦承他其實是擔心她,果然他的預感是對的。

  這丫頭的個性粗枝大葉,若不是他及時出現,怕是黑將後腳一踢,就會將她的五臟六腑踢得移位了。

  「剛才馬伕沒交代你,不准你站在黑將的後方,也不准你摸黑將的屁股嗎?」他冷聲的問着,長臂將她緊緊的箝在懷裡。

  「有……有啊!」她因為他生氣的模樣而有些震懾住,小聲的回答,「只是……奴……奴婢忘了……」

  「忘了?」他不悅的瞪着她,「難道非要讓黑將踢飛,你才會記得痛嗎?」

  她眨了眨一雙無辜的大眼,怯怯的望了眼他的俊顏後,才又開口,「二少爺,您是在擔心奴婢嗎?」是她想太多嗎?怎麼覺得他眼底出現一絲擔心呢?

      他立刻用力推開她,冷聲回答,「你可真愛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你一條小賤命值多少錢?本少爺只是怕黑將踢傷了腳,花重金也治不好,到時可不是你一條小命賠償得了。」

  她微微皺起鼻子,小聲的回應,「我的小命也很值錢啊!」然後瞧見他的眉宇之間稍微鬆了開來。

  「哼。」他打算拂袖而去。

  「是說……二少爺,您來這兒做什麼呢?」 她側着小臉,好奇的問。

  他停下腳步,白了她一眼。「這府裡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你管得着?」

  「噢!」她委屈的應了 一聲。

  難道真的是她往自己臉上貼金?她撓撓臉,陷入沉思。

  可是剛剛若不是他及時出現,也許她真的會被黑將飛踢出去也說不定…… 這麼說來,其實赫琅也不如外傳那般無情吧?!

  「還不快點將黑將的毛梳一梳?難不成要我親自動手?」他不悅的撇唇催促。

  「是。」唉,一日為奴,終生為奴,她豈敢說不?只好摸摸鼻子,繼續幫黑將刷洗身體。

  不過原本對於怨嘆赫琅的感覺,似乎由壞慢慢的轉為中立……

  

  好不容易到了晌午,孫綿綿用完午膳,原本想要偷個小懶,喘一口氣,沒想到被莫管事逮個正着,叨念了一下後,便要她送茶水和點心至書房。

  「送什麼茶水和點心?」她不滿的小聲嘀咕,想起這幾天一來報到便被他 整得不成人樣,現下他還有空喝茶吃點心?「我詛咒你吃多拉多肚子痛。」

  明明就是二姐與他的爛帳,為什麼要向她下手,報這種老鼠冤啊?她真的無辜到不行。

  嘀嘀咕咕之際,她愈想愈氣,這時剛好經過南園子裡的一座小花園,她突然停下腳步,目光落在那花團錦簇的籬笆內,先是愣愣的瞧著,然後壞心的勾起一抹賊笑。

  她小心翼翼的環顧四周,發現正好四下無人,於是急忙蹲在籬笆前,將手上的托盤放至一旁,接着小手輕輕的往泥地一刮,颳起了不少泥沙。

  嗯哼!

  「赫琅,你讓我吃苦,我就請你吃土。」她哼了哼,打開壺蓋,將泥沙扔進壺裡。

  拍了拍手,清理手上的泥沙之後,她重新展露笑顏,拿起托盤,站起身, 假裝沒事的走向書房。

  來到書房外,她的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二少爺,奴婢端茶水和點心來了。」

  「進來。」裡頭的赫琅開了口,讓她通行無阻的進入書房。

  她經過門口的侍衛身邊,發現他們都正氣凜然的露出一號表情,讓她也忍不住挺直身子。

  抬起眼眸,她見到長相有如妖孽的他一身白色的中衣,衣襟還微微敞開, 並不像昨天那般衣冠整齊,一頭烏黑的長髮如瀑布般披泄肩後。

  她想,若不是先前聽聞有關他的傳聞,知道他是個冷酷無情的主子,怕是自己也會被他邪魅的外表吸引。

  將托盤放至一旁,她在杯子裡斟滿茶水,然後小心翼翼的端至他的面前。「二少爺,請喝茶。」

  這時他坐在椅子上,右手放下了筆,一雙邪魅的黑陣望着她,發現她的眼底莫名的閃爍着光芒,嘴角也微微上揚,與她這兩天的表情十分不同。

  而且他還注意到她不斷的望着杯子,每瞧一眼,嘴角就偷偷的往上揚一些,就連那雙圓眸也笑彎許多。

  他不是笨蛋,很快就發現這其中一定有詐,不過他倒也沒有拆穿她,只是靜觀其變。

  「二少爺,請用茶。」

  「嗯。」他淡淡的回應一聲,那雙好看的大手輕輕的捧起杯子,掀開杯蓋時,刻意的望着杯中的液體,發現沒什麼異樣。

  快喝。見他就要將杯子就唇時,孫綿綿的雙手因為興奮而緊握在一塊,直盯着他的臉龐。

  當他就要喝下時,卻又突然將杯子一擱,挑起眉頭,望着她。「怎麼?我喝個茶,你為何死命的盯着我?」

  「這……沒有啊!」她連忙搖頭。「奴婢……奴婢只是在想,這茶不知道 合不合二少爺的口味?」

  「嗯?」他的臉上沒有隱藏疑惑,似乎非常懷疑她說的話。「這樣吧!我就把這杯茶賞給你了。」

  「啊?」 她愣了一下,有些錯愕的望着他。「這……這不好吧!奴婢是個粗人,不用喝這麼好的茶……」

  「我叫你喝就喝!」他的大掌輕輕拍了下案桌。「難不成你在茶里加了什麼料?」

  「奴婢不敢。」她連忙搖頭,就算有,她也不敢承認啊!

  「不敢?」他輕笑一下,那雙黑眸直啾着她。「如果真不敢,我賞你的茶,你是準備抵死不喝了嗎?」

  她眼角一抽。這男人又拿「死」來威脅她。

  厚!明知道她這個人貪生怕死,老是用她的性命來威脅,真不是個好主子!難怪宮中的嬤嬤說,被好的主子選中就像上天堂,被壞的主子看上就是生不如死。

  現在,她就是生不如死。

  明明想要耍些小手段,還沒達到目的就被拆穿,還被反將了一軍。

  這加料的茶,她暍是不喝?

  喝啊!她怎麼可能不喝?

  臉上的笑容很快的垮了下來,沒想到到頭來她不但吃苦,還得要吃土。

  孫綿綿二話不說的抓起杯子,仰頭便將茶水一口咕嚕的喝了下去,接着鐵青着臉將空杯往他面前一擺,證明自己已喝得一滴不剩。

  還好,剛剛抓的土不多,吃點土應該不會生病吧?

  「這杯茶有這麼難喝嗎?瞧你喝得苦着一張臉。」赫琯倒是勾起一抹淡笑,看穿她藏不住的心思。

  她是有苦難言啊!

  「奴婢覺得這茶濃淡剛好,是杯好茶。二少爺不嚐嚐看實在太可惜了,奴婢為二少爺再斟一杯吧!」哼,就不信你喝不到!

  「免了。」他揮揮手。「現在我不想喝茶了。看在你今日勤奮整理前廳的 份上,我就把那壺茶賞你吧!」

  呃……她又微微愣住。

  「沒喝完,不准下去。」他慵懶的斜靠着椅背,看上去十分妖嬈艷美。

  果然是一隻妖孽啊!她腹誹着。難不成自己的小把戲已被他看穿了?

  不會吧?剛剛那座小花園明明離他的書房還有段距離,他不可能瞧見她做的壞事啊!

  她暗暗猜測時,只見他又挑了挑眉頭,嚇得她急忙退至桌旁,拿起茶壺, 又往杯子裡斟茶。

  「謝……謝謝二少爺的賞賜。」她咬了咬唇,只好苦着小臉,仰頭再喝下一杯。

  這下她終於嚐到沙粒正磨着她的舌頭,不禁暗自吐了吐舌尖,最後忍不住 用袖子偷偷的拭去舌尖上的沙粒。

  「孫綿綿。」他站起身,高瘦的身子來到她的面前,伸手便是用力扣住她的下顎,冷冽的黑眸對上她的眼睛。「別忘了,你現在可是在我的眼皮底下做事,你的一舉一動還能逃過我的眼嗎?」

  她猛然倒抽一 口氣,收緊下顎,吃驚的望着他。「二……二少爺,您在說 什麼?」這個時候,她當然要裝傻啦!

  「需要我戳破你的謊言?還是要我明白的告訴你,你那些幼稚的小動作全都落入我的眼底了?這樣,你懂了嗎?」他冷笑一聲,望着她的臉龐。

  只見她的臉色十分精采,先是刷過一陣白,然後滿臉通紅,直直的望着他,然而卻像是個啞巴,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的俊顏靠近她的小臉,薄唇輕吐一抹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

  「孫綿綿……」他刻意壓低的聲音有些勾魅人心,然後難得的微微一笑。 「吃土的感覺好不好?」

  她瞪大雙眼,胸口瞬間梗了 一 口氣,最後只能用力的咬了咬唇瓣。

  可惡!他是怎麼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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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11 22:51:5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何謂灰頭土臉?

  孫綿綿終於明白了。

  她在赫琅的面前,不只敗得灰頭土臉,甚至還吃了滿口的土,原本還以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整到他,沒想到卻只是掩耳盜鈴的動作罷了。

  赫琅說得對,南園子是他的地盤,不管她做什麼事情,都是在他的眼皮底 下,不論是偷偷摸摸,還是小動作,都無法逃過他的眼線。

  吃過土後,孫綿綿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有多麼的愚蠢。她想要在赫琅的面前保住自己的一條命,就是……

  什麼都不做。

  換句話說,她繼續保持聽話、培養崇高的奴性,主子說東就是東,說西就得往西。

  所以之後的孫綿綿再也不敢動什麼歪腦筋,省得還沒整到他,反而把自己搞得不成人樣。

  自從吃土事件後,她就學乖了,再也不敢動其他小心思,說實在的,以她 的腦袋也搞不出什麼小把戲。

  唉,只能怪姐姐們把她養得太過養尊處優,太過單純毫無心機,就算起了害人之心,卻是無能的想不到一個好法子。

  而她最不喜歡的事情就是動腦,因此對赫琅的壞心思也只能化為咬牙切齒罷了。

  不過也因為她懶得動腦,接下來的日子倒是比想像中輕鬆許多,畢竟南園子也就這麼點大,整日打掃也有掃乾淨的一天,而過多的勞動讓她極為疲累, 每次只要躺在床上,她就睡得像死豬一樣。

  時間一久,她竟然就這麼習慣了,也因為疲累的關係,讓她對姐姐們的怨懟也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減少了許多。

  待在赫琅身邊當小婢是需要一顆很強壯的心臟,因為只要讓他發現有所反抗的行為,工作便是加倍再加倍,然後挑剔得讓工作怎麼做都做不完。

  就像今晚,她正在後邊的下人房吃晚餐,才扒了一口飯,他又莫名的召喚她至房裡。

  當她疾步趕到時,他同樣一頭黑髮未束,冷着一張臉坐在桌旁,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餚,而且她才剛到門口就聞到食物的香氣,忍不住嚥了嚥唾沫。

  府裡奴僕的餐食最多也就兩菜一湯,要看到肉的蹤影,除非是主子賞賜的 或是吃剩的,原本在蔚房時,有個廚娘特別疼她,常會留下雞頭或是雞爪子讓 她過過肉癮,可是自從她調到南園子之後,基本上很難吃到肉未,因為……

  赫頊不愛食肉。

  她真想大哭。為什麼她跟了 一個不愛食肉的主子啊?雖然他的三餐每回都剩下很多菜,雖然她撿食得很高興,但是對於無肉不歡的她來說,許久不吃肉 真的讓她有些想念肉味了。

  因此一聞到烤雞的味道,她的雙眼亮了起來,甚至還瞧見桌上那油亮亮的豬肘子,更教她掩不住貪婪的表情。

  赫琅璫然沒錯過她的表情,這小妮子的喜惡愛好全都表現在臉上,完全不懂得遮掩。

  「二……二少爺,您找奴婢有什麼事嗎?」她正在後邊用膳,現在看到這麼豐盛的一桌子好菜,教她眼巴巴的好羡慕啊!

  「坐。」他慢條斯理的開口。

  她愣了愣,不可思議的望着他,腳步還有些踉蹌,差點就往前撲去。 「這……好像不合規矩……」

  「坐!」他雙眸微眯,語氣中多了威脅的意味。

  她不安的看向一旁正在為他布筷的莫管事,見莫管事悄悄的朝她點頭,這才拉起裙角,膽顫心驚的在他的對面坐下。

  待她一坐下,莫管事便準備一雙碗筷放在她的面前,接着主動在第一盤菜裡夾一 口,然後放到她面前的盤子上。

  「吃。」赫琅簡潔的命令道。

  「啊?」她還有些狀況外,不明所以的望了莫管事一眼,接着又看著他。 「可……可是……」

  與主子平起平坐已經是大罪了,他還準她一起同桌用膳?

  現在是怎麼了?是她在作夢嗎?

  孫綿綿覺得很詭異,於是用右手用力的捏了下自己的臉頰。

  「喔!好痛。」她吃痛的蹙起兩道眉頭,揉了揉被捏疼的臉頰。

  「廢話那麼多,我叫你吃就吃。」他冷冷的睨着她愚蠢的動作,聲音有些低沉。

  「噢!」好吧!反正是自個兒送上來的美食,她不吃白不吃啊!而且難得 還有莫管事在一旁服侍她,她已經好久沒享受過這種當主子的特權了。

  她抓起筷子,夾起盤子上的翠綠青菜,往嘴裡一送,一入口就教她感動得 瞠大雙眼。果然是主子吃的菜餚,味道濃淡剛好,食材鮮嫩,煨得入口即化, 教她連吞下都捨不得。

  坐在她面前的赫琅又朝莫管事使了個眼色,莫管事接着又夾了另一道菜餚,放到她的盤子上。

  這一次她沒有等他的命令,早就迫不及待的夾起菜餚,往嘴裡送去,吃得津津有味。

  桌上有十道菜餚,莫管事也沒出聲催她,讓她慢慢的吃完之後,才又夾下一道。

  赫琅就這樣望着她的吃相,發現她一開始雖然吃得急,但吃東西時還是有大家閨秀的模樣,藏不住這丫頭過去那養尊處優的身份。

  她卸下過去那華麗的裝扮,華麗的髮髻如今也成了單純的雙丫髻,髻上沒有任何裝飾,只是繫著與衣服同色的髮帶,看上去清秀而略帶可愛。

  比起孫府的其他四姐妹,這個孫綿綿確實是不怎麼起眼,個性更比不上她的姐姐們的特色,不過她有的特色,她們也沒有。

  孫綿綿看似沒什麼個性,不過這沒個性倒也造就她隨遇而安的性子,少了一些心機與算計,單純的用着自己的方式活了下來。這是赫琅這些日子以來對她的觀察。

  還有,那自以為是的小聰明,對他而言都是一眼就看破的彫蟲小技,沒個性的她很快就被他收服,也認命的待在園子裡伺候他,安安分分的,倒也沒出什麼差錯。

  孫綿綿忙着享用美食,根本不知道赫琅正在打量她,她很專心的吃著東西,直到十道菜都用遍之後,她的肚子也有八分飽。

  「二少爺,都試完了。」莫管事回到赫琅的身後,低聲的說。

  啊!試完!她這才抬起小臉,露出不解的神情。

  「試什麼?試味道嗎?奴婢覺得味道都還不錯,不過這道銀耳羹是有點咸,至於這水晶肘子味道最好了,肥瘦剛好,入口即化……」她滔滔不絶的說著口感。

  下一刻,他望着她粉嫩的小臉,嘴角微微一勾,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干的問題,「你有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啊!」她誠實的搖搖頭,側着頭,不解的望着他。「二少爺怎麼突然關心起奴婢了?難道是怕奴婢吃太飽? 二少爺,您別擔心,奴婢以前在家時 可是有名的鐵胃,吃再多都不會撐着……」

  他望着多話的她的臉龐,發現她還聽不出來他的弦外之音,該說她天真還是說她太蠢?

  不過他想了想,應該是後者無誤。

  「看來靜妃娘娘賜的這桌宮宴菜餚應該是沒問題了。」他沒搭理自得其樂的孫綿綿,接着拿起銀筷,準備用膳,心想,這靜妃可真是會藉機拉攏人。

    前些日子他與皇上起了口角衝突,皇上一怒之下對他動怒,而她這下不但讓宮人送來一些珍貴藥材,還賜了這桌宮宴菜餚,想拉攏他的心已經漸漸明朗

  了 。

  只是他眉眼又一挑,目光落在對面的孫綿綿身上,一張俊顏頓時拉了下來。

  「你還坐在這兒做什麼?」他的語氣有些不悅。

  「啊?」她不明就裡的對上他的眼眸。「不是二少爺要奴婢坐下的嗎?」

   
  「現在用不到你了,還不快滾?」他冷聲斥喝,瞪了她一眼。「你以為本 少爺看著你的醜臉,能吃得下飯嗎?」

  用不到她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啊?她緊皺着眉頭,但還是自椅子上彈跳 起來,連忙退離桌子好幾步。

  「二少爺,您……您不是請奴婢來幫您試菜的嗎?」她小聲的問。怎麼他 說翻臉就翻臉啊?

  「試菜?」他冷嗤一聲。「怎麼會有你這麼蠢的笨丫頭?」 笨?她笨嗎?她撓了撓小臉。大姐常說她粗神經,四姐常說她是個直腦筋 的人,有些事不懂拐彎,不過姐姐們倒是沒說過她笨啊!

  莫管事來到她的身旁,壓低聲音說道:「二少爺是要你來試毒的。」

  「試毒?」孫綿綿微微一愣,眨巴着一雙大眼。「這……意思是說,有人 想下毒害二少爺?誰……誰有那麼大的膽子?」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情。」莫管事低聲斥喝。

  「噢!」她低垂着小臉。確實,她現在只是一名小小的婢女,有些事確實 是不要知道比較好。不過下一刻,她卻又抬起眼陣,望着赫琅。「二少爺,您 別擔心,剛才我都將桌上的菜餚試過一輪,現在身體沒有任何異樣,您可以安心用膳了。」

  赫琅的右手一頓,眉頭微微蹙起,眼底藏着難測的心思,望向她白嫩的小臉。

  明明莫管事殘忍的說出他找她來是為了試毒,她竟然不覺得生氣,反而還說她試了一遍都沒毒,要他安心食用?這丫頭的腦袋到底在想些什麼?

  她不是怨嘆着他的殘忍嗎?可是他瞧她的表情,卻又不像裝出來的諂媚, 似乎是發自內心的……

  「你不怨我嗎?」他忍不住好奇的發問。

  「怨?」她反而不解的望着他。「奴婢有什麼好怨二少爺的?」

  「我讓你來試毒,你心裡沒有一絲怨嘆?」他挑起眉頭,望着她。其實在稍早之前,莫管事已經將菜餚都試過一遍,確定無毒之後才喚她前來。

  「君要臣死,臣能不死嗎?」她認真的回望他。「再說,奴為主死,不也 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她說得倒是自然,不過接着又開口,「只是……能不能 別在奴婢吃完之後,二少爺才說是要奴婢試毒啊?如果真的有毒……奴婢怎麼 死的都不知道,會死不瞑目的。」

  她東西都吃完了,他才說裡頭可能有毒,又問她怨不怨他?嘖,吃都吃下去了,要怨……也只能怨自己貪嘴,還多吃了好幾口。

  「後悔了?」他挑了挑眉頭。

  她搖頭,「大姐教過我,不管自己作什麼決定,只要決定做了,就不要因為結果而後悔,就算後悔,也要自己勇於承擔後果。我的人既然進了赫府,那 我就把命交給二少爺了,所以沒什麼好怨的。」

  他聽了,像是一道雷電劈在他的心上。她把命交到他的手上?

  「我有什麼值得你相信的?」

  「您是我的主子。」她揚起一抹淡笑。「主子說的話,奴婢不敢不從。所 以只要是二少爺說的,奴婢就不曾懷疑過。」

  他望着她許久,這小丫頭明明說話都不經大腦,為何有時說的話會一字一 句的敲進他的心底呢?

  接下來,他只是板起一張臉孔,「退下。」然後筷子用力往桌上一放。

  她似乎察覺到他的不悅,連忙福了福身,垂着頭離開廂房,就怕多待一刻 鐘又有麻煩落在她的頭上了。

  待她離開之後,赫琅冷肅的薄唇才揚起一記弧度,看著身旁的莫管事, 「莫慶,你說那丫頭是真傻還是裝傻呢?」

  他身邊有太多願意為他而死的人,可是大部分都是因為有利可圖,才願意奉獻他們的生命。

  只有孫綿綿的答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她願意把命交給他是因為她的選擇。

  「奴才覺得孫姑娘的性子是有些天真,有些時候是發自內心的表現,所以孫姑娘才沒有意會到二少爺對她暗中的安排,還有對她的好。」莫管事恭敬的說。

  他雖是局外人,但是雙眼看得很清楚。

  雖然孫丫頭來到二少爺的身邊後,二少爺刻意安排很多雜務給她做,其實只是掩人耳目,不想讓外人發現二少爺對她的特別。

  如今二少爺故意要她當試毒奴婢,最大的用意只是希望她平時的膳食能與他同樣,想養胖她的身子。

  可是這些事,二少爺沒說,那粗神經的孫丫頭大概也不會明白二少爺的用心,以及在她身上所花費的心思。

  「這就是你近來對她的評價?」赫琅又問。

  「是。」莫管事點了點頭。「孫姑娘還是個怕麻煩的人,所以進府之後,除了與廚房的趙大娘親近些,就不見她與誰再多接近了。」

  「理由?」

  「呃……」莫管事頓了頓,「因為……趙大娘總是會偷塞一些淘汰的食物給她……簡單來說,孫姑娘是個很容易被食物收買的人。」

  赫琅一聽,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怒,最後還是擺了擺手。「罷了!單純有單純的好,省得將這蹚渾水愈攪愈大。等會兒把桌上這些菜全賞給她了。」

  「是。」莫管事點頭回應。

  赫琅站起身,雙手負在身後。「她以後就與我一起同桌用膳。」

  莫管事忍不住抬起眼眸,卻只能望見二少爺的背影,望不見他此刻真正的 表情。

  「就告訴她,日後她便是我御用的試毒奴婢。」他轉身,眼底莫名的閃爍着一抹興味,以及難得的柔光。

  「奴才遵命。」

  

  御用的試毒奴婢?!

  孫綿綿雖然不是很懂,但是一聽見莫管事說以後可以與赫琅同桌用膳時,

  先是有些吃驚,然後露出期待的表情。

  「這意思是說,以後少爺吃什麼,奴婢也能跟着一起吃嗎?」那天,她是這般問着莫管事。

  莫管事給她的回答是肯定的。

  孫綿綿的反應就是這麼簡單,腦袋裏裝的永遠都是最簡單的想法,她只想簡單的過日子,簡單的活下去罷了。

  只是以她簡單的腦袋完全沒想過,自己會因為待在赫琅的身邊,日子漸漸的變得有些不同。

  雖然赫瑣的嘴巴總是得理不饒人,但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總覺得他不像外人傳言那般沒血沒淚啊!

  就像每一回她去喂黑將時,赫琅總是會默默的跟在她的後頭,明的是說怕她對他的馬兒動手腳,可是她一個小小婢女有什麼能耐?總不會把他的愛馬殺來吃吧!

  雖然她實在很不想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但他老是在她有危險時拉她一把……

  尤其是現在,雖然表面上她是他的試毒奴婢,但是她可以與他平起平坐, 他吃什麼,她就吃什麼,與一般主僕關係有些不同,不過說實話,當試毒奴 婢,她倒是沒有什麼怨言。

  因為在她還很小的時候,三姐就常拐騙她當試藥的藥人,聽說還有一次差 點失去她一條小命,後來是大姐嚴禁三姐的行為,才結束當藥人的日子。

  說害怕嗎?她倒沒有感覺,因為她知道三姐是瘋狂了一點,不過不代表會真的害她丟掉小命。三姐雖然是毒醫,但毒醫還有個「醫」字,再說,她可是 三姐的么妹,也不會真的丟下她不管,因此她從來沒有害怕。

  至於成為赫琅的試毒奴婢,她更沒有心生畏懼,就算哪天真的出事了,她 相信一向疼她的姐姐們一定會出現救她的。姐姐們雖然很沒有義氣的拋下她逃 跑,但她的心底始終認為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蹊蹺……所以她發誓,一定要好好的、努力的活着,等待下落不明的二姐回來解釋。

  所以當試毒奴婢總比當被他凌虐的下等打雜奴才好多了,至少他吃什麼, 她也能蹭些吃食。

  畢竟她反抗赫琅也是死路一條,橫豎都會死,那不如讓自己死得乾脆一點。

  幾天之後,赫琅身上的傷好了些,梳好一頭長髮,束起玉冠,還換上一襲月牙白的錦衣,那衣上還綉着精美的朱雀飛翔的圖案。

  「二少爺,咱們要上哪兒?」孫綿綿也換上一襲質料還不錯的春裝。

  這衣服原本是為五小姐縫製的,可惜大了些,侯爺夫人瞧她是待在赫琅身 邊最久的奴婢,乾脆就賞給她穿了。

  穿上之後,雖然她還是梳着雙丫髻,但站在赫琅的身後,儼然比普通丫鬟 還要出色一點。

  「大少爺請用膳。」他嘴角微微往上一揚,難得心情看起來還算不錯。

  「噢!」她點點頭,一聽到府裡的大少爺請吃飯時,小臉漾出了深深的酒窩。

  這些天當他的試毒奴婢,試到她身上的肉都長出不少,慢慢的恢復過去那有些圓潤的可愛模樣。

  當主僕兩人來到府裡大少爺赫珣的院內時,已有管事和奴僕在門口迎接。 與她同時候出宮的碧鶯當然也在其中,她如願的進了大少爺的院子做事, 只是大少爺早已成親,院子內還有幾房姨娘,她想要送上門,還得看妻妾的臉色,因此在大少爺的院內工作並沒有想像中快活。

  碧鶯瞧見當初被自己一手推向赫琅身邊的孫綿綿,且穿著華麗的衣裳,忍不住微微皺起眉頭。

  尤其當她見着赫琅的長相時,那俊美無儔的臉龐更是教她看得忘神,沒想到他竟長得如此妖孽好看,那麼的勾人心魂與目光,又想到傳言冷漠無情的二少爺尚未娶親,更是教她有些後悔。

  早知道當初她就不將送湯藥的工作推給孫綿綿了,如果由她親自送的話, 也許今日還有機會擺脫這打雜的職位……只是不管她如何想都來不及了,因為現在跟在赫琅後邊的人並不是她。

  孫綿綿當然也看見碧鶯,朝她微笑的頷首之後,便與赫琅一同來到屋內, 這時大少爺赫珣也已經準備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

  「大弟,請坐。」赫珣也有一張好看的臉皮,不過與赫琅一比,還是遜色了幾分。「今晚大哥可是吩咐廚房燒了幾道你愛吃的菜,連你嫂子也親自下廚了。」

  赫琅只是淡笑一下,坐定之後,睨了孫綿綿一眼。「坐。」

  「啊?」孫綿綿感到有些吃驚,以為自己只有在南圜子時才能與他同桌用膳,沒想到出了南園子,他還願意讓身份低微的她與他一同用餐?

  不只是她感到吃驚,就連赫珣也微微怔了一下,難以置信向來高傲不已的赫琅竟然讓一名低賤的奴婢與他們同桌共食。

  「我叫你坐。」赫琯冷聲開口,接着又瞟向赫珣。「大哥應該不會介意我 這試毒奴婢同桌用膳吧?」

  這原是於禮不合,可是一向我行我素的赫琅一旦瞪着她時,孫綿綿只好顫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入座,目光根本不敢往上抬。

  「試毒奴婢?」赫珣微蹙眉頭。「這丫頭是你專門用來試毒食物的?」 赫琅笑了笑,「防人之心不可無。」他若有所思的望着赫珣。「雖然我們是一家人,但難保不會有心人潛入咱們府裡使些論計,因此大哥還是小心為 上,也找個丫頭試食。」

  赫珣乾笑了兩聲,「你說的也有道理,只是讓一個丫頭上桌,這……」他 的目光落在孫綿綿身上,發現她的長相也沒有特別標緻,頂多就是娟秀罷了。

  「她是新進府的丫頭,不小心看著不行。」赫琅的一雙鳳眼微微一挑,若 有似無的開口,「聽說原先還是孫府的老么千金,那孫大將軍目前下落不明, 孫府那些婆娘又流亡在外,總要把這丫頭看緊一些。」

  「孫府的千金?這……」赫珣一聽,雙眼微微膛大。「難道是那排行老五的孫綿綿?」

  低垂着小臉的孫綿綿微微皺着眉頭,不明白赫琅為什麼莫名的提起她的身份,是要讓她難堪嗎?

  「問你話呢!啞了嗎?」赫琅拍了拍她的肩膀,要她抬起小臉。「大少爺問你的,開口回答。」

  「奴……奴婢確實是孫綿綿。」她囁嚅的回答,目光一抬,見到大少爺正 驚詫的望着自己,只是兩人一對上眼,她卻不怎麼喜歡他那打量的目光。

  「真是巧。」赫珣收回目光,恢復一臉平靜的模樣。「你可要好好的服侍 二少爺,別像你的姐姐們出了什麼岔子,畢竟皇上恩賜你們孫府全家一條性命,不應該再鬧出什麼事情。」

  「奴婢遵命。」她垂下小臉,眉頭依舊蹙得緊緊的。

  兩兄弟又交談了 一會兒,這場兄弟之宴才慢慢的進行,而孫綿綿則是試過一輪的餐食之後,便先行退了下去。

  來到屋外守候着,她的目光有些狐疑的瞧著房內,眉心還是有舒解不開的褶痕。

  剛剛她真的有一種錯覺,總覺得大少爺一直盯着她,似乎想在她的身上瞧出什麼窟窿。

  「孫綿綿。」

  突然聽見有人呼喚她的名字,孫綿綿一抬眸,便看見碧鶯站在她的面前。 「碧鶯姐姐。」她勉強揚起笑容。「你現在在大少爺的院內當差啊?」「是啊!」碧鶯冷冷的睇着她。「聽說你剛剛與少爺們同桌用膳?」她皺起秀眉,似乎有些不滿。

  「我是二少爺的試毒奴婢,在他用餐之前,都得要我試過一遍才會放心食用。」她耐着性子解釋。

  「就算是試食,也輪不到咱們當奴才的與主子平起平坐吧!難道……二少 爺給了你什麼特權?」碧鶯忍不住酸言酸語的。「難不成……在這短短的時間 內,你就爬上二少爺的床了? ‘」

  「碧鶯姐姐,你別亂說。」孫綿綿連忙搖頭。「二少爺個性孤僻,他賜我坐下是因為……他不喜歡我站得比他高,所以……」

  「這藉口真爛。」碧鶯瞪着她。「你這小蹄子,做了就別裝清高……你也 別忘了,你現在這個工作可是我之前不要的,你得要好好的感謝我。」

  呃……感謝碧鶯?

  好吧!別人要她謝,她就謝吧!反正口頭一句謝謝也要不了她一瑰肉。

  「謝謝碧鶯姐姐。」

  碧鶯見她這副憨直的樣子,差點被氣死。照理說,被主子看上,應該被賞了好東西,卻不見她伶俐的分自己一些,讓她有些氣結的瞪直雙眼。

  當碧鶯還想開口說些什麼時,卻被院內的管事喚走,她只好不甘不願的瞄了孫綿綿一眼,然後忿忿的離開。

  算了,反正她總有機會再好好的向孫綿綿要些好處。

  孫綿綿望着碧鶯離去的背影,當然不懂對方的心思,她現下只懸唸著剛剛 他們提起的二姐。
二姐失蹤也快兩個月了,這期間她過得也不算壞,不過還是心繫着姐姐們。

  也不知道那些沒義氣的姐姐現在過得好不好?

  她望着星空,突然好想家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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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11 22:52:1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孫綿綿自從在大少爺的院子見過碧鶯之後,總覺得碧鶯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次數倒是變多了。

  不過她想了想,也許是自己敏感了些,這府裡也就這麼點大,加上她常常被赫琅使喚來使喚去的,巧遇熟人的機率也變大了些。

  這天,她從前院準備回南園子,途中會經過一座人工建造的湖泊,初春時刻還是有些冷,她縮了縮肩脖,鼻尖被冷風拂得有些紅潤。

  「嗚……嗚嗚……」

  經過湖畔時,她見到有抹水綠身影正蹲在前方的拱橋旁低聲啜泣。

  她定睛一瞧,竟然是碧鶯,她正掩面哭得傷心,於是主動走向她。

  「碧鶯姐姐,你怎麼了?」在碧鶯的身邊停下腳步,她輕聲的問:「你在這兒做什麼呢?」

  碧鶯緩緩的抬起頭,面露難色,像是有事困擾一般欲言又止,最後勉為其難的開口,「那個……」她指了指落在湖面的帕子。「剛剛大少奶奶不小心把她最愛的一條帕子弄髒了,命令我將帕子弄乾淨,只是我剛剛走得太急促,腳下一不注意滑了個跤,一時沒抓緊帕子,又讓風一吹,吹至湖面了……」

  「原來是帕子被風吹走了。」孫綿綿看向前方,果然見到湖面有一條帕 子,離岸邊不遠,這個距離,伸出手應該就勾得着了吧!「撿起來不就好了嗎?」

  「這……」碧鶯有些猶豫,接着臉色微赧的望着她。「我……我不會泅水 啊!小時候我曾跌進湖裡,自從那次之後,我就特別怕水。」

  「我也不會泅水。」孫綿綿發現那帕子愈飄愈遠。「要不,碧鶯姐姐,你回去老實的跟大少奶奶道個歉吧!說你不小心丟失了她的帕子……」

  「臭丫頭,你想害我被大少奶奶打死嗎?」碧鶯蹙起眉頭,眼睛瞬間泛 紅。「我這長相就是紅顏禍水,還沒讓大少爺注意到我,就已經讓大少奶奶視 我為仇敵了,這下子更讓她有理由責罰我……你瞧,這手臂上的淤青就是上回 被大少奶奶打的……」說著,她拉起衣袖,展露在孫綿綿的面前。

  孫綿綿仔細一瞧,那雪白的手臂上果然有大小不一的傷痕,讓她忍不住倒抽一 口氣。「碧鶯姐姐,你……」

  「綿綿,之前我不該那麼心高氣傲,看在曾經的陰錯陽差,你就幫我這次忙吧?」碧鶯泫然欲泣,「要不,我去找根棍子,你幫我將帕子撈起來,好不好?」

  孫綿綿也沒考慮太久,原本的碧鶯確實是趾高氣揚的,可是瞧她去了大少爺的院裡當差後,日子好像也不怎麼好過,那身上的傷痕確實是讓她心生同情。

  畢竟碧鶯與她原本都是好人家的女兒,因為家中生變才迫使她們成為官婢,貶為奴婢已經是人生中最難過的事情,如果又遇上了壞主子,那日子還真像水深火熱。

  反觀她……咦?她怎麼覺得待在赫琯身邊的日子比起以前在廚房好很多了?

  她猛然一驚,待在廚房時,常常被當成粗使丫頭使喚,可是自從來到南園子之後,似乎就再也沒有做過粗重的工作了。

  她側頭想著的同時,碧鶯已經找到一根長棍子,跑了回來。

  「綿綿,給你。」碧鶯將長棍子遞到她的眼前。「趁帕子還沒有飄遠,快幫我撈回來。」

  「噢!」孫綿綿接過棍子之後,便小心翼翼的來到岸邊,伸長了手臂,想讓棍子的前端勾到帕子。

  「綿綿,再往前面一點。」碧鶯站在她的背後,雙眸微微一斂,嘴角也稍稍的往上揚。

  孫綿綿很儘力的將身子往前傾,可是棍子總是打在湖面,反而讓帕子飄得更遠。

  她努力了半天,卻什麼也沒撈到,正準備放棄,回頭想要和碧鶯想其他方法,她的背部突然被用力一推。

  這突如其來的猛力推擠,讓她的身子不穩的往前跌去,根本來不及抓住任 何東西,就這樣掉落湖裡。

  她第一個反應是拚命的划水,衣裳瞬間濕透,成了落湯雞,讓她的身子往下沉。

  不管她怎麼划動雙手,努力的仰起頭,卻怎麼也劃不到岸邊,只能開口大 喊,「救……救命……碧鶯,救我……」

  碧鶯美艷的臉蛋並沒有慌張的表情,只是冷漠的盯着不斷在湖面浮沉的孫綿綿。

  「孫綿綿,你可別怪我。」她冷哼一聲,喃喃自語一般低聲說道:「我們同時進赫府,我還只不過是個二等丫頭,你憑什麼撿了我的缺,不但升等為大 丫鬟,還與赫琅平起平坐?若不是我,你以為你有這等好運嗎?不過……你倒是個很好的踏腳石,因為你,總算讓大少爺注意到我了……」她咬了咬唇,最後揚唇一笑。

  儘管孫綿綿依照本能的划動手腳,腦袋探出湖面,可是當衣服吸飽湖水後,再度將她的身子往下拖,幾乎讓她用儘力氣的往上划動。

  站在岸邊的碧鶯看了好一陣子,見她的腦袋浮出水面的次數愈來愈少,這才慢慢的往後退。

  又過了一會兒,她扯開嗓子,大聲呼喊,「救命啊!有人落水啦!來人啊……」她邊朝四周喊着邊退離湖畔,然後躲在一座假山後方,那雙精明的圓眸觀看四周,但就是沒有離開湖邊,似乎在等待什麼人出現。

  也許是被碧鶯料中,正當孫綿綿撐不了多久之際,果然有一抹黑影以輕功在湖面蜻蜓點水,伸手剛好拉住她划動的手,將她自湖裡救了起來。

  此時她已經因為吸入過多的冷冽湖水,神智被吞噬,捲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高大的身影連忙將她往懷裡一抱,然後拉下身上的厚重披風,為她披上, 冷峻的俊顏望了四週一下,墨眉緊蹙,然後抱著失去意識的她離開現場。

  躲在假山後的碧鶯沒錯過男子的所有舉動,露出有些詫異的表情,隨即又斂住心神,提起裙角,奔向赫珣的院子。

  果然如大少爺所言,孫綿綿的性命可真是寶貴,竟然還有人暗中保護着她。

  可惡!

  孫綿綿的身份不就跟她一樣是帶罪官婢嗎?為何赫琅會派人保護她這小小的官婢呢?

  

  暖閣內,鎏金銀身浮雕着朱雀騰飛的爐子正飄着裊裊白煙。

  這時,床上正躺着昏睡不醒的小丫頭,那正是落水後的孫綿綿。

  儘管被救起,不過她的運氣不算好,嗆了幾口水之後,那凍人的湖水讓她 高燒不退,雖然已經讓婢女喂了藥,但還是有些意識不清,偶爾睡睡醒醒的夢

  囈着,直到隔天才退燒。

  燒退了之後,她是被餓醒的。

  一雙長又捲的睫毛微微一掀,她嗅聞到一陣香氣濃郁的芍藥混合著不知名的香料氣味,嗅着、嗅着,覺得通體舒服,與她在翠瀾宮聞到的濃郁香味截然不同。

  她慢慢的轉動眼睛,發現自己所在之地並不是下人房,更不是翠瀾宮,於是有些吃驚的環顧四周,發現一抹高瘦的身影正站在窗子前。

  是赫琅救了她嗎?

  當她微蹙眉頭,猶豫着要不要起身時,眼角餘光瞥見門口出現了一抹黑色的身影,連忙閉上雙眼假寐。

  「爺。」赫琅的貼身護衛衛清影低垂着頭,走進屋裡,雙手一拱,回來覆命,「大少爺那邊已知道是屬下救了孫姑娘。」

  「呵……」赫琅笑得毫無溫度,黑陣一斂,轉過身子。「他當然早已知道,畢竟這一切都是大哥一手安排的戲碼。」

  什……什麼?她會落水全是因為大少爺安排的戲碼?可是這是為什麼呢? 她與大少爺根本不認識啊!

  她回想落水的畫面,確確實實是有人在她背後用力的推了一把,那人便是碧鶯,而碧鶯又是大少爺院子的人……

  就算腦袋再簡單,她這一想,確實是有關聯,只是還是不懂,為什麼會惹 來大少爺想要殺她的念頭?

  「請爺降罪。」衛清影單膝跪在地上,嗓音低沉的開口,「是屬下太過衝動行動。」

   「不怪你。」赫琅淡淡的開口,大手微微一揮,鳳眼不經意的飄向床上的 丫頭。

  果然還是青嫩的年紀,連裝睡都這麼青澀。他揚起一抹淡笑,瞧見她緊抿着雙唇、皺着雙眉的表情。

  「想不通大少爺為何想要你的性命,是嗎?」不知不覺,赫琅已經來到床畔,伸出大掌,勾起她削尖的下顎。

  孫綿綿全身一顫,像是有根刺戳中她的痛點,讓她飽受驚嚇的睜開雙眼, 然後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對上一雙冰冷的細眸。

  「我……我真的不懂。」她傻愣愣的望着他。「奴婢與大少爺僅有一面之緣,大少爺為何要奴婢的小命呢?」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走了什麼運,遇上赫琅之後,她的性命就像一隻容易捏

  死的小螞蟻,現在竟然又被大少爺盯上了。

  「很簡單。」他硬是扣住她的下顎,逼她與自己四目相接。「他想要測試你對我是否重要。」

  她忍不住倒抽一 口氣。「這……奴婢對二少爺來說應該是微不足道的奴才……」她頓住,然後瞠大雙眼的看著他。「難道……二少爺愛上我了?」 霎時,她的小臉紅了,赫琅的臉色卻是鐵青的,站在一旁的衛清影則差點被自己嚥下的口水嗆到。

  噢!主子的臉色真難看。

  孫綿綿的腦袋到底裝了些什麼?這樣的局勢,她看不明白也就罷了,還把事實扭曲了……

  難怪二少爺會命令他這堂堂侍衛長暗中保護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 原來就是因為她太過單純,毫無心計。

  看來若不是主子將這丫頭保護得極好,怕在這府裡她一身骨頭早就被啃食得乾乾淨淨了吧!

  赫琅眉頭一蹙,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你瘋言瘋語什麼?」

  「如果奴婢對少爺不重要的話,為何要派人暗中保護我?您不是說與奴婢 的二姐有過節嗎?不是應該以欺陵我為樂嗎?怎麼還會救我呢?」她才沒有瘋 言瘋語,這可是沉思過後的答案。

  他放開她的下顎,食指轉而按壓自己的眉心,想要壓下青筋暴出的衝動。 她能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來思考一件事呢?

  算了,孫府那班娘兒們沒一個正常,她們教出來的么妹,他還能期待她的腦子與一般人一樣嗎?

  他想了想,決定還是不將事實告知她,也許樂天也是她保命的生存方法。 讓她知道再多,其實也是對牛彈琴,於事無補。

  「對。」赫琅冷哼一聲,「你對我重要的地方,就是因為你是孫錦華的小妹。在我還沒有從你身上討回孫錦華欠我的一切,這輩子你休想有好日子可以過。」

  「噢!」對於他這番恐嚇,她倒是沒有太大的驚訝,反正生死都操縱在他 的手中,她多掙扎也是白費,那就順其自然吧!「只是……奴婢還是不懂,為 什麼大少爺要對奴婢下手?」

  「最簡單的解釋是,我一向與大少爺不合,而你又與我平起平坐,他自然就認為你在我心中的地位與其他人不一樣。」他已經用最淺顯的話向她解釋了。

  她側頭想了下,眉頭緊緊皺起。「那奴婢不是吃虧吃大了?你們兄弟不合 牽連至奴婢身上,奴婢多無辜啊!」

  「怎麼會無辜?」他冷冷的看著她。「你吃穿用度都是我付的,還是南園 子的一等大丫鬟,全府上下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不從你下手,從誰下手?」

       她愣了一下,然後撇了撇唇。「那……奴婢以後該怎麼辦?」在他身邊服侍就如同伴虎,現在又出現一名大少爺,瘋狗似的見到她就咬。

  嗚嗚……在赫府,她的小命薄得就像一張紙,隨時一戳就破了啊!

  「我可以保你一命。」他朝她微微一笑。「但你也必須付出你的忠誠。還有,猛虎之所以傷人,往往都是為了自保,倘若你瞭解猛虎的需求,反而會成為你未來的保命符之一,懂不懂?」

  她懂,懂他的話,懂他所指,甚至懂他話中每字每句的威脅。

  他正是一頭猛虎,虎視眈眈的盯着她,如今她在他的爪下,正逼她選擇要效忠的對象。

  她被他盯上,也被大少爺虎視眈眈,她的生活再也無法恢復以往那般低調,也不可能不引人注目就能活命了。

  他要她表示忠誠,再也不能敷衍他了事。

  用忠誠交換一條命,很划算吧!

  

  經過落水事件,孫綿綿確定自己已經捲入兄弟不和睦之中了,她的性命就像一條繩子,被這兩個男人拉來扯去的。

  她的腦子雖然對爭權奪利的陰謀使不來,但只要是人都會有生存的本能, 而且大姐曾經教過她,西瓜總是要偎大邊。

  現在的她如同野草一般,任誰看見都能拔,所以啊,她想了想,就算是一株不起眼的小野草,她也得先學牆頭草的技能。

  在赫府,她與誰都不親,左思右想的,也只剩下赫琅是她的主子,至少……在她落水的時候,他曾派人保護她。

  這表示自己在他的心裡還算重要?或是她有他想要利用之處呢?

  孫綿綿沉思之後的結果,為了小命的安全,最後還是只能抓住赫琅這根稻草。

  赫琅不算是個好主子,但至少三餐不像乞丐,他吃什麼,她就吃什麼,雖然是個試毒的丫鬟,但現在她天天喝魚翅湯,下午還有銀耳燕窩羹,更別說下 人每天兩餐,她卻三餐大魚大肉還外加下午茶,半夜肚子餓還有消夜可以吃。

  只是她還是不懂,自己明明進了赫府就表現得像個透明人,卻莫名的惹禍上身,難道真的是命運捉弄,身為孫府的老么就得要承受這麼多的罪?

  孫綿綿叨叨唸唸,走進府裡的廚房。

  掌管廚房的春嬤嬤原本還拿着鍋鏟,嚷罵著偷懶的小婢,一回頭便眼尖的看見那粉嫩的身影,光是那雙鞋面就讓她認出是誰來了。

  「咱說孫姑娘,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呢?」勢利的春嬤嬤在府裡幾十年,除了看侯爺夫妻,以及府中少爺們的臉色外,鮮少眉開眼笑。

  一見到春嬤嬤大展笑顏,她拉回思緒,也回了一記笑容。

  之前她每回來到廚房時,春嬤嬤都沒給她好臉色看,可是自從她到赫琅身 邊當差後,春嬤嬤倒是笑得嘴咧咧的。

  「嬤嬤,我肚子餓了。」最近幾天,她的腦子一直在思考,剛好昨天夜晚起風,她早早就躺到床上,窩在被子裡取暖,窩着、窩着就睡着了,害她昨天少吃一餐消夜,導致今天早上被餓醒。

  「來來來,我正好煮了一鍋山菜粥。」春嬤嬤聽她喊餓,連忙拉著她到一 旁。「別小看這山菜粥,可是春天才有山菜,一大把山菜只取中間的嫩芽,是侯爺夫人最愛的菜色。」

  雖然這個小丫頭的身份是個官婢,卻是赫府裡唯一能待在二少爺身邊超過 一個月的奴婢,甚至前不久她掉落湖裡,昏迷的那幾天,二少爺還特地要人找來大夫為她醫治,對待她已經超乎一般奴婢的標準了。

  二少爺的偏心已經傳遍赫府上下,除了管事與貼身護衛能近世子爺的身邊外,第三個人就是服侍他的孫綿綿了。

  因此在春嬤嬤的眼裡,孫綿綿未來的前途肯定無可限量,也是她極力巴結狗腿的對象。

  此時她心中正算計着,平時姨娘們的跋扈、心計,再大也大不過未來要承襲侯爺爵位的赫琅,更別說日後有可能會被他收房的孫綿綿,就算地位不高, 但至少也算半個主子。

  孫綿綿也懂春嬤嬤的心思,可是她還是表現得稀鬆平常,依然維持自己的步調。

  別人對她好,她肯定是大方接受,有人罩着她有什麼不好?反而讓她更能如魚得水一般的自在。

  若別人對她不好,她不過就是摸摸鼻子,能閃多遠就閃多遠,反正府裡這麼大,總不會時時刻刻都狹路相逢吧!

  就像碧鶯,聽說那次推她掉入湖裡之後,就被大少爺收為妾室,雖然她不明白碧鶯為何要如此輕視自己,但心想……也許這就是「選擇」吧!

  她又想起姐姐們的話,選自己想走的路,一旦決定,就別後悔。

  所以她選擇與赫琅為伍,就算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因為她已經被貼上標籤……她是赫琅的人。

  落水之後,她現在十分「貪生」和怕死,所以能享受的日子,她當然也不會矯情的客氣。

  幹嘛矯情?矯情又不會改變現狀,順其自然才是王道。

  所以她很自然的接受春嬤嬤為她準備的山菜粥,她坐在廚房的桌子旁享用。

  翠綠色的山菜煮得剛剛好,不會過熟而顯得枯黃,一入口便化開,山菜的 特殊香氣在她的口中縈繞不去。

  「好吃。」她的雙眼為之一亮,直勾勾的望着春嬤嬤。「自從我進府,就是春嬤嬤的廚藝比得過宮中御廚,雖然這粥看起來簡單,但做起來肯定很耗費 時間和心思。」

  春嬤嬤就喜歡這丫頭。「你這小妮子的嘴就是甜,雖是哄人,但聽著也教人舒服。多吃一點,這山菜可不是天天都有。」

  「嬤嬤,等會兒幫我留一點吧!」她吃得臉頰鼓鼓的,不忘出聲交代,「我等會兒送一碗過去給二少爺嚐嚐。」

  春嬤嬤一愣,小聲的問:「可是二少爺……早上不喜歡吃粥。」

  「不會的。」她笑了笑,「二少爺平時吃得清淡,而這粥雖清淡,但入口即化,又是出自嬤嬤的蔚藝,哪有不喜歡的道理?」

  春嬤嬤聽了,簡直是心花怒放,連忙轉身,為她盛上一碗,心想,若能透過這小妮子討好二少爺,倒也是一件好事。

  這時,廚房門口出現一抹湖綠色的身影,才剛進門便大聲嚷道:「這廚房是誰管事呢?」這綠衣婢女穿得華麗,還梳了一個官家丫鬟髻,髻上還插了一 只玉釵,比起赫府的奴婢確實是華美許多。

  正端粥而來的春嬤嬤上前應聲,「欸,綠薇姑娘,怎麼這麼早呢?」

  名喚綠薇的姑娘沒耐性的看了春嬤嬤一眼,「我家小姐今日起得早,我是來幫她準備早膳的……」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孫綿綿身上,見她正慢條斯理的吃著粥,雖然覺得奇怪,但是當她大概是廚房裡的人。「嬤嬤的動作可要快 點,讓我家小姐餓着就不好了。」

  春嬤嬤連忙答是,卻在轉身時又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綿綿,我把山菜粥擱在這兒,等會兒你端去給二少爺。」

  「我現在就回去。」孫綿綿站起身,接過春嬤嬤手上的熱粥與食盒,擦擦小嘴,往門口走去。

  當她經過綠薇的身邊時,綠薇伸出手,將她擋了下來。「站住!」

  「啊?」她停下腳步,不解的望着綠薇。「這位姐姐有什麼事呢?」

  「你說……手上這盅粥是要讓府裡的少爺用的?」綠薇好奇的看了她一 眼,接着便沒規矩的掀開盅上的銀蓋。「這……不是你剛剛吃過的那碗菜粥嗎?下人吃的東西,怎麼能給主子吃?」

  春嬤嬤當下十分不悅,雖然府裡下人與主子的膳食是分開做的,但並不代表奴僕吃的東西,主子就不能吃啊!

  「我家主子不挑食。」孫綿綿淡淡一笑,也沒為這話生氣。「而且這是春嬤嬤的廚藝,雖然簡單,但真的很好吃。姑娘,你何不也跟嬤嬤要一碗,讓你家小姐嚐嚐?」

  「哼。」綠薇嫌惡的揮揮手。「你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可知道我家小姐是誰?她是靜妃娘娘的親侄女,司馬府的嫡三小姐,來到侯爺府作客,侯爺府竟然只能端出一碗簡單的菜粥,你這是瞧不起我家小姐的身份嗎?」

  靜妃娘娘的侄女?!孫綿綿聽了,確實有些被嚇到,赫府果然不比孫府,府內常常都有皇親國戚走動。

  不過她還是決定保持距離,溫和的朝綠薇福了福身。「原來是貴客來臨, 奴婢真是有眼無珠,請姐姐見諒。」

  綠薇冷哼一聲,「下次照子放亮一點,不要以為在府裡的少爺身邊伺候久了,就覺得自己是根蔥了,時間一久,最多也只會被抬到姨娘的位置,怎麼能跟我家小姐比呢?」

  「姐姐教訓得是。」孫綿綿並不覺得生氣,反而覺得有些好笑,只是一碗菜粥而已,需要這麼慎重其事的將自家小姐的身份抬出來嗎?

  就怕自抬身價不成功,反倒還壞了她家小姐的一身好閨名。

  只是綠薇在司馬府一向跋扈慣了,這次來到侯爺府作客,其實宮中早已洩漏風聲,司馬府的惜香菡也許會許配給府裡的世子爺,因此她才想先在侯爺府來個下馬威,這樣等小姐進門,便不會被府裡的人看扁。

  春嬤嬤將食盒準備好,一張老臉陪着笑顏,將食盒遞到綠薇的面前。「綠薇姑娘,小姐的早膳準備好了,趁熱,快點送回去吧!」

  綠薇冷哼一聲,連個謝字也沒有,便直接轉身,離開廚房。

  「嬤嬤,我也該走了。」反倒是孫綿綿表現得客氣十分,與春嬤嬤道了謝之後,也輕移蓮足的離開。
  春嬤嬤見兩個姑娘一走,冷冷的呋了一聲,望着孫綿綿的背影,不斷的嘀咕着,「司馬府的嫡三小姐又如何?就算最後真的嫁過來,還不是得看二少爺的臉色?而二少爺的臉色在府裡有哪幾個人看得懂?又有幾個人可以在少爺身邊全身而退的?這綠薇還真不會看人臉色,也不先去打聽打聽,就在府裡作威作福的,就不知那性子會惹出什麼樣的麻煩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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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11 22:52:23 |只看該作者
  【笫五章】

  真的!孫綿綿覺得自己的要求不多,只要每天吃得飽,天冷能讓她加件衣服,然後不用做太多的苦工,她就覺得是一種幸福了。

  只是幸福不是努力追求就能得到,還需要看老天爺有沒有大發慈悲給她這樣的命運。

  說實在的,自從她選擇靠邊站之後,日子真的過得非常的爽。她果然抱對主子的大腿,赫琅不但是赫府的嫡長子,更是未來要承襲爵位的世子爺。

  雖然赫琅的負評大於正評,但在他的身邊待久了,「赫琅」兩字就像在府裡的免死金牌,誰敢動她,不啻是一種找死的行為。

  不過日子過得再平靜,只要她待在赫琅的身邊一天,如同是在同一個城池存活。

  雖然過着如魚得水的生活,但她這條小魚終究還是逃不過漩渦的捲入……

  赫府最近來了一位司馬大人的嫡三小姐惜香菡,聽說是剛從關外回來,本來進宮與靜妃閒話家常,後來不知怎麼回事,竟然把惜香菡送至赫府作客。

  當然,她這兩天也聽見一些風聲,聽說靜妃有意幫赫琅作媒,想要將侄女賜婚於他。

  她是不知道赫府的老爺和夫人是怎麼想的,但身為赫琅的貼身婢女,當然很清楚主子的想法,他似乎一點也沒有將惜小姐掛在心上,別說見人家一面, 就連一句問候也不曾有。

  可以想見,赫琅有多麼無視那位惜小姐。

  不過她倒也聽見府裡的流言,說那位惜小姐也許就是未來的太尉夫人,是要成為赫琅的妻子的。

  聽到這消息時,她的心裡就像有根針扎着,不痛,可是就怪擾人的,因為……明明赫琅就沒見過惜香菡,也不喜歡那位惜小姐,為什麼大家還要將他們兜在一塊呢?

  孫綿綿此時坐在南園子的書房門口,赫琅正在裡頭寫奏摺,因為最近他身上的傷好很多了,過幾天便要回朝廷去見皇上。

  她不敢吵他,只能無聊的坐在外頭,望着天空發呆。

  以往她總是羡慕天上的雲朵,希望能四處漂泊,更羡慕二姐的英勇,能夠征戰沙場,也羡慕大姐因經商而要四處奔走……可是現在她才發現,原來姐姐們從不喊累的原因,是因為當初她們還有個家。

  再累,有家回是一種幸福。

  現在她們連家都沒有了,她此刻就像那白雲,飄啊飄的,不知道自己要飄去哪裡。

  而赫琅是她捉摸不定的主子,也像是一陣狂風,把她吹向哪兒,她就注定 得往哪兒跑。

  「沒有爺的命令,誰都不可以進來。」守在園子外的侍衛大聲開口。 孫綿綿聽到了,拉回原本飄遠的思緒。

  一般人鮮少來南園子探訪,因為赫琅可是很大牌的,不喜歡府裡的人踏進他個人的領域,因此除了侯爺與侯爺夫人之外,是禁止任何人進入南園子的。

  當然,也沒有人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畢竟赫琅的性子陰晴不定,處罰下人可是從不心軟的。

  「放肆,我家小姐可是靜妃娘娘的侄女,你們這群有眼無珠的狗奴才,還不快去向二少爺稟報我家小姐求見。」綠薇擋在自家小姐的面前,板起臉孔,數落南圜子的侍衛。

  孫綿綿明知自己不應該這麼好奇,可是大家都把話題繞在惜小姐的身上, 聽說惜小姐擁有一張沉魚落雁的好容貌,讓她忍不住邁步上前,想要偷覷一眼。

  綠薇眼尖,瞧見了她,大聲嚷嚷,「喂,就是你!你不是上回我在廚房遇見的那個丫頭嗎?你怎麼會在這裡?」

  孫綿綿自知無處可躲藏,只好揚起一抹憨笑。「奴婢是在南園子當差的。」

  綠薇一聽,回頭與惜香菡對看,主僕兩人的目光似乎有些複雜,綠薇是個聰明的丫頭,最後清了清喉嚨,「喂,你去跟二少爺稟報一聲吧!說我家小姐 想見二少爺一面。」

  「呢……」孫綿綿擺了 一下,腳步沒有任何移動。「這可要對不住惜小姐 了,平時南園子是主子說了算,現在二少爺在書房裡忙着,命人不准進去打 擾,奴婢就算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現在去打擾二少爺。」

  站在綠薇後方的惜香菡臉色一青,不過隨後還是走了出來。「這位姑娘, 連通報一聲也不成嗎?」

  這時孫綿綿才真正見到惜香菡的容貌,是長得挺標緻的,只是她卻覺得還是沒有她家大姐與三姐那般艷美,不過這惜香菡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倒是會激 起讓人想保護的慾望。

  「不是不成,而是不敢。」她苦着小臉回答,「惜小姐,不是奴婢為難你 們,而是少爺說一就是一,沒人敢違背。要不,等少爺忙完,奴婢再向少爺通 報惜小姐來過,可以嗎?丄

  惜香菡當然是不願意,她大老遠從邊關回到京城,被安排住進赫府,姑母就是希望她能夠與赫琅有接觸的機會。

  沒想到來赫府這麼多天了,她見到了每個人,就剩下赫琅未見上一面。 現在又讓她見到待在赫琅身邊的貼身丫鬟,聽說這個孫綿綿很有一套方法,竟然將赫琅收得服服貼貼,這南園子也只有她這個婢女可以自由進出,甚至還負責赫瑣的生活起居。

  惜香菡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打轉,心想,這個臭丫頭也沒有哪裡了不起,長相頂多就是清秀一點,看上去也不像個有手段的女人,怎麼有能力待在赫琅的身邊呢?

  當她們僵持不下之際,在孫綿綿的背後揚起一抹冷冽的聲音-

  「吵什麼?」

  孫綿綿背脊一挺,機伶伶打了 一個冷顫,迅速回頭,一張冷臉映入她的眼中。

  「二少爺……」她囁嚅的開口,咬了咬唇,雙肩一縮,顯得十分害怕。 見她縮成蝦子的模樣,赫琅好笑又好氣。在她的眼裡,他就像一頭隨時都會咬人的猛獸嗎?

  他欲開口時,眼角餘光正好瞄見門口那一綠一粉的身影,粉色的身影穿著華麗,一看是生面孔,倒也猜出她的身份。

  「侍衛全死光了是不是?」他雖然與惜香菡的目光對上,但聲音冷如冰霜。「來了兩隻老鼠,不會趕走嗎?是想要本少爺摘了你們的腦袋嗎?」 侍衛們一聽,連忙謝罪,最後強硬的要將她們主僕帶離南園子。

  「二少爺,我是香菡,是靜妃娘娘的侄女,遠從邊關回到京城,想要與你見上一面……」惜香菡一開始便是軟言呢噥,那聲音十分好聽婉轉。

  「現在你見到了,是不是該滾了?」他倒是沒有給惜香菡好臉色看和面 子,直接冷聲給了她一記鐵板。

  從小到大都被捧在手上的惜香菡,赫家上上下下對她不是客氣就是巴結,

  只有道個傅聞浪蕩不覊、目中無人的赫琅竟敢如此出言不遜。

  「如果香菡打擾到二少爺,那請二少爺原請。」惜香菡雖然心裡十分不 滿,但表面功夫做得可是很足,語氣柔弱還加了幾分委屈。「香菡改日再來拜 訪。」她向他福身之後,眼眶隨即紅了起來,接着轉身離開。

  看著她們主僕離去的背影,孫綿綿當然也見到了惜香菡那張泫然欲泣的臉龐,等她們走遠之後,才抬眸望向赫琅。

  這時她才發現赫琅正瞅着她,讓她的腳步忍不住往後退一步。「二少爺, 您幹嘛這樣看著奴婢?」那熾熱的黑眸看得她有些心慌。

  他走近她,黑眸倏然一眯,只是到口的話又吞了回去,朝她冷哼一聲之後,便拂袖回到書房,留下滿臉問號的她。

  

  惜香菡與綠薇一離開南園子,原本讓人心疼的委屈臉龐頓時轉為清冷而不悅,跟在她背後的綠薇更是咬牙切齒,不斷的低聲咒罵。

  「什麼玩意兒?就算是府裡的世子爺又如何?能這樣羞辱人嗎?也不想想他在朝廷的位置,這般囂張、目中無人的模樣都惹來皇上的不悅了……」綠薇
咬着唇抱怨。

  惜香菡板起一張美顏,沒有阻止綠薇,似乎綠薇也是罵出她心底的不快, 只是她想了想,莫名的脫口問道:「剛才在院子裡的婢女便是孫綿綿?」

  「回小姐,是的。」綠薇連忙點頭。「之前奴婢在廚房見過她一次面,性子倒是挺低調的,沒什麼脾性的樣子。」

  「泥人至少還有三分的性子,何況是人?」惜香菡冷笑一聲,「原本我還不相信赫琅的狂妄自大,如今倒是讓我親眼瞧見了。看來能待在他身邊服侍的婢女,不是手段高明,就是另有隱情了。」

  「可是奴婢怎麼瞧她,也只不過是仗着在世子爺身旁服侍,恃寵而驕的賤婢罷了。」綠薇有些嫉妒的說,「小姐,奴婢覺得她這般不動聲色,肯定也是個心機城府極深的女人,若等她下賤的爬上世子爺的床,怕也會成為小姐的勁敵之一,不如想辦法先將她除去?」

  惜香菡蹙起兩道秀眉,「這……」

  「小姐,千萬別因為一名奴婢,阻礙你未來的幸福。」綠薇在一旁敲邊 鼓。「小姐,你遲早是要進赫府大門,如今不先給那個臭丫頭一點顔色瞧瞧, 怕是未來連顏面都撿不回來了。」

  惜香菡皺着眉頭,暗忖着,瞧剛剛那情況,赫琅完全不給她面子,教她顏面盡掃。

  若是日後真的嫁給赫琅,她一張薄臉要怎麼在孫綿綿的面前抬起呢? 而且那丫頭之前的身份也挺特殊的,是孫府的么妹,雖然孫府現在可以說是家破人亡,但那曾經叱吒天下的孫大將軍還是下落不明……想起孫錦華曾經是姑母的心頭大患,她還是小心行事才好。

  如姑母教她的,做任何事情都得要洞察機先,然後先下手為強!

  她斂下雙眼,淡淡的開口,「回去再說。」

  「是。」綠薇抿唇一笑,知道自家小姐一定有了盤算,於是跟在她身後離開。

  

  孫綿綿與惜香菡有過一面之緣後,赫琅已經出聲警告她,能閃惜香菡多遠 便閃多遠,儘量不要成為惜香菡的眼中釘。

  雖然不太清楚原因,但是主子交代的事她一向都奉為聖旨,這期間也儘量少在南園子以外的地方走動。

  可是有道是,是禍不是福,想來的災難,她再怎麼刻意閃避,還是躲不過命運的安排。

  原本她打算去廚房準備赫琅的午點,順便也去找些食物填飽自己的肚皮, 沒想到在半路上遇到在惜香菡的院子中當差的安柔,見她提着食盒,塢着肚 皮,急急忙忙的來到她的面前。

  「孫姑娘,我突然鬧肚子疼,麻煩你幫我將東西送至惜小姐的院子,拜託你了,我真的忍不住了。」安柔說完之後,便將食盒硬塞給孫綿綿,搗着肚子 奔向茅房。

  孫綿綿還來不及開口拒絶,手上就多了個食盒,只能站在原地思考着。

  這盒午點,她是送還是不送呢?

  就算她要喊回安柔,也已經來不及了。

  算了,送點東西應該也不會惹出什麼麻煩吧?她側着頭,想了想,畢竟這 裡是赫府,若是發生了什麼事……赫琅是她的主子,應該會來救她吧?

  經過短暫的思索,孫綿綿還是決定先將東西送至惜香菡的院子,省得又被 人抓住把柄。

  她小心翼翼的提着食盒,沒多久便來到惜香菡的廳外,裡頭的惜香菡與綠薇都瞧見了她。

  「喲!沒想到是孫姑娘。」綠薇揚起諷刺的微笑,慢慢的自裡頭走了出 來,目光放在她手上的食盒上,卻沒什麼驚訝。「什麼風把你吹來這兒了?」

  「安柔鬧肚子疼,我幫她送來惜小姐的午點。」她溫溫的開口,保持着一貫的微笑。「現在東西送到了,就不敢打擾惜小姐和姑娘的休息,我先告退了。」

  綠薇接過食盒,上前拉住孫綿綿。「孫姑娘,先別急着走,我家小姐有些話想與你聊聊,不嫌棄的話,就進來讓我家小姐請喝一杯茶吧!你應該不會拂 了我家小姐的好意吧?」意思是,你最好不要給臉不要臉啊!

  孫綿綿愣了愣,綠薇都將惜香菡搬出來了,她這個奴婢豈敢拂逆主子的好 意呢?就算百般不願意,她還是得要硬着頭皮進去。

  於是她跟在綠薇的後方進入室內,只見惜香菡坐在太師椅上,正低頭剌綉。

  「小姐,人來了。」綠薇走上前,將食盒擺在惜香菡的身旁。

  「拿一張椅子給孫姑娘坐。」惜香菡面露微笑,一雙好看的媚眼望着她。

  「惜小姐,你客氣了,奴婢不敢在小姐的屋裡久留,還得回院子讓二少爺差遣。」不是她愛搬赫琅出來,而是已經踏入虎穴了,還是早一點亮出自己的保命符比較好。

  惜香菡與綠薇一聽,臉色同時下沉,但惜香菡隨即恢復笑顏,表現出不放人的模樣。

  「不急,先陪我喝杯茶吧!我知道你是二少爺身邊不可或缺的奴婢,所以才想要與你聊聊,也許日後我會是你的主母。」她在暗示孫綿綿,未來她是會嫁給赫琅的。

  孫綿綿不禁有些愣住,不知為何自己的胸口竟然又像被針扎一般,這一次是有點疼。她的小手忍不住撫向胸口,怎麼覺得最近只要聽到赫琅要成親的事情,她就犯心悸呢?

  「小姐說得是。」最後,她也只能悶悶的回答。

  「想必二少爺的喜好,你應該也十分清楚了?」惜香菡讓綠薇倒了杯茶, 端到孫綿綿的面前,然而看見她只接過杯子,卻沒有意願喝上一 口,就知道她 對自己有所防備。

  「在少爺身邊久了,多少都得學會猜測主子的幾分心思。奴婢運氣好,身邊還有管事和嬤嬤指點,能在二少爺身邊安然待着。」孫綿綿雖然單純,但也知道官腔回答是最保險的。

  「其實我留你下來也沒有什麼用意,你不用太過緊張。」惜香菡見她態度 拘謹,應對之間還是保持着主僕分別,心想,這孫綿綿倒是急着想要和她划出 一道距離。「咱們才剛認識,日後在府裡還需要孫姑娘多照應,我準備了一點小心意,孫姑娘可別嫌棄禮輕。」

  她讓眾人對她的感覺普通而平凡,說話應對依然保持奴僕的卑微,可是自始至終她的背腰都是堅挺的,透露着她骨子裡仍然有着傲然。

  「奴婢謝謝小姐的厚愛。」她低垂着雙眼。

  綠薇這時將茶點端至惜香菡身旁的茶几上,拿了一碟放在孫綿綿的面前, 還吩咐她不要客氣,同時也拿出一隻普通的小錦囊,裡頭放了幾錠銀子。

  雖然孫綿綿本來就是一個小吃貨,但不代表她饑不擇食,尤其是這種不請 自來的邀宴,她心底更是拉起一道警戒線。

  「這……」她這時收也不是,不收則怕拂了惜香菡的面子,畢竟主子打賞,有哪個下人不收下的道理呢?最後也只能將小錦囊放進袖中,當做自己收了下來。

  惜香菡見她不用點心,於是輕笑的說:「怕嗎?」

  孫綿綿佯裝不解的望着惜香菡。「奴婢不懂小姐話中之意。」

  「其實我知道你以前也是個官家小姐,過去孫府何等風光,現在你卻淪落 為官婢,這一步步都行得艱難無比,是不是?」惜香菡輕輕拈起一塊糕點,當 着她的面,輕輕的放入嘴裡,雙唇一閉,優雅的咀嚼着,直到吞進肚子裡,才 又開口,「知道要行得小心翼翼也是好事,只是有些事情還是得睜大雙眼,是 敵是友,全憑你一念之間的選擇。」

  孫綿綿沉默不語,微笑也稍稍垮下。惜香菡是在暗示她要認清自己官婢的 身份,未來還是得看她的臉色過活。

  半晌,她抿了抿唇,「謝謝小姐的金言玉語,奴婢一定謹記在心,萬事更加謹慎小心,不會再丟了二少爺的顏面。」她字字句句都是往赫琅的邊上沾, 心意已瞭然於此。

  孫綿綿果然難纏。惜香菡原本以為一名賤婢會因為幾句話就現出原形,沒想到她的態度還是表現得十分自然,完全沒有崩壞的一角。

  長睫一斂,她就不信孫綿綿的運氣依然這般的好,還能安然逃過這一劫。 當孫綿綿還思忖着惜香,如何對付自己時,卻聽見惜香菡突然發出嘔吐聲。

  她隨即看向惜香菡的臉龐,發現她竟然口吐鮮血,直直的朝她噴來……

  「毒……這糕點有毒……」

  「小姐……」

  「惜小姐……」孫綿綿頓時也慌了手腳,原以為今天會遭受不測的人是 她,沒想到竟是惜香菡受害。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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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11 22:52:37 |只看該作者
  【笫六章】

  惜香菡在侯爺府中毒一事非同小可,不但驚動侯爺與夫人,甚至還讓赫琅初次踏進惜香菡所暫住的廂房。

  他並不是聽見惜香菡中毒而來探望她,是不久前回到南園子時,護衛上前密報孫綿綿自從進了惜香菡的院子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他這才親自移駕 前往。

  一進到屋裡,他就看見惜香菡虛弱的躺在床上,還有不少的大夫圍在床旁,侯爺夫人則是擔心的站在一旁,至於他想找的人兒不見蹤影。

  侯爺夫人一見到兒子,急忙來到他的身旁。「兒子,出事了。」

  然而赫琅只是左看右看,在屋內捜尋一下,然後瞧見惜香菡準備起身,小臉蒼白且虛弱。

  「二少爺……」惜香菡語氣軟綿的呼喚着,模樣惹人憐愛。

  「娘,孫綿綿呢?」他連上前去探視惜香菡都沒有,直接看著他娘。

  一旁的綠薇聽了,連忙在他面前跪下。「二少爺,您一定要為我家小姐做主。孫姑娘今日提了個食盒前來院裡,我家小姐吃了那賤婢提來的點心就…… 就中毒吐血了。」

  赫琅只是冷哼一聲,瞪着哭得淚流滿面的綠薇。「你家小姐中毒,關孫綿綿何事?」

  霎時,惜香菡差點又口吐鮮血,同時也讓一旁的老大夫低垂着老臉,這句話根本就是嚴重的護短啊!

  「二少爺……您……您要為我家小姐做主啊!我家小姐好心留她下來喝茶,沒想到她一口都沒喝,奴婢覺得一定是孫姑娘……她根本就是嫉妒我家小 姐,才作計在食盒裡的食物下毒,想要殘害我家小姐啊!請二少爺明察,奴婢 給您磕頭了……」綠薇作戲作得煞有介事,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

  「食物中毒要找人負責是廚房的事情,關本爺的小婢何事?真是莫名其妙。」赫琅冷哼一聲,長袖一拂。「還不快說,孫綿綿呢?」

  綠薇的雙眼左右輕瞟一下。「這……奴婢怕她畏罪潛逃,先命人將她關在後方……」

  「真是大膽的狗奴才!」赫琅上前,用力踢了下綠薇。「連我的人都敢動,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一個司馬府的下賤奴婢,竟敢動赫府的人,是想造反了?還是不把赫府放在眼裡?」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綠薇拚命的磕頭。「奴婢只是忠心護主,不忍小姐受到這般欺負,請二少爺原諒。」

  「欺負?」赫琅冷笑一聲,然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娘,你安心的坐下,這件事交給孩兒辦吧!既然司馬府的奴婢指控咱們府內欺負人,現在我就好好的查一查有沒有這回事。立刻去把廚房負責司馬府平日飲食的奴僕全都給我帶來,還有,連孫綿綿也一併帶到我的面前。」

  吐了將近半杯子血的惜香菡此時面色蒼白得嚇人,聽見他將廚房的人全都扯進來時,小臉更是刷過一陣慘白。

  原本她們以為看在靜妃與司馬府的面子上,應該不會為了一名奴婢而扯破臉皮,直接就讓孫綿綿背上這黑鍋,沒想到他卻有意將事情弄大。

  惜香菡身中的毒並無大礙,大夫喂她喝了許多的綠豆水,將身體的毒物吐出之後,便虛弱的倚躺在床上。

  喚人的這段時間,赫琅連到床前看她一眼都沒有,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偶爾與他的黑眸交會,他依然是一臉冰冷的望着她,讓她全身髮毛的將目光移開。

  很快的,廚房所有的奴僕、嬤嬤全都被帶至赫琅的面前。

  負責廚房大事的春嬤嬤一見到赫琅,急忙大聲喊冤,「二少爺,老奴是冤枉的啊!老奴跟着三夫人嫁至赫府,伺候侯爺與夫人們也都二十餘年,這期間 老奴可是盡心盡力,小心主子飮食上的乾淨與安全,怎麼可能會出現中毒事件呢?」

  「還不是有心人士想要謀害我家小姐嗎?」綠薇咬了咬唇,還是忍不住跳 出來,「尤其是孫姑娘,聽說她一直在世子爺身邊,也許是她……她也嫉妒我 家小姐……」

  「你倒是說說,她嫉妒你家小姐什麼了?」赫琅放緩嗓音,聲音也放柔不 少,那雙好看的黑眸望着她。

  「這……」綠薇畢竟是個姑娘家,也不好將自家小姐的婚事拿來說嘴,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看向一旁的惜香菡。

  惜香菡暗暗惱怒,綠薇這奴婢雖然忠心,但有時就是太過心直口快,口無遮攔。

  「亂說什麼勁兒?」這時,她不得不出聲,「平時我把你寵得都這麼口無遮攔了?這裡可不比司馬府,由不得你胡說。二少爺都要為我主持公道了,你大可不必多說些什麼,相信二少爺會將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赫琅的嘴角往上勾,笑意卻沒有傳進陣底,也沒有多說什麼,直到他的護衛將孫綿綿帶到屋內。

  他見孫綿綿的模樣極為悲慘,隨即明了被人用過刑,讓他的心底像是被人用力一擰。

  她一頭雙丫髻凌亂不堪,不管是臉上還是身上都帶了血,尤其是臉頰腫得 像是發好的麵糰,又紅又腫。

  瞧她這副狼狽的樣子,他完全不顧眾人的目光,長腳一跨便來到她的面前,大掌出奇溫柔的輕輕佻起她的下顎,看見她的嘴角還帶著淤青,瞬間黑眸 迸出兩簇火焰。

  「有人打你了?」他瞪大一雙鳳眼,咬牙切齒的問道。

  孫綿綿根本沒有力氣說話,眼眶因為委屈而紅潤,直瞅着他。

  「說話!」他一急,緊緊抓住她的手臂。

  「喔……」她吃痛的叫出聲,連連退了幾步。

  眼看她的情況不怎麼對勁,於是他又上前,拉起她的衣袖,發現她的手臂 上也有紅腫青紫。

  孫綿綿此刻別說一句話,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雖然她在他身邊伺候才幾個月,但只要他眉一挑、眼一擠,她大概就知道 他在想些什麼。

  他這般急躁的樣子,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但他那雙好看的鳳眼映入她的眼 底,其實已經冒出兩簇火焰,心底正燒起熊熊大火。

  「二少爺……」她一見到他,原本想要維持從容不迫,可是一聽到他的聲 音,她又忍不住委屈的扁起嘴。「奴婢是無辜的,奴婢沒有害惜小姐……」

  剛剛她被綠薇和一名老嬤嬤刑求,硬是要教她承認下毒害惜香菡。可是她 怎麼能承認?想起四姐曾經教過她,孫家人向來就是威武不能屈,就算委曲求 全,也要保留一絲骨氣。

  他緊蹙眉頭。「從頭到尾說一遍。」

  於是孫綿綿便把在路上遇見安柔,然後如何來到惜香菡的房裡,以及為何 會見到惜香菡吐血的事情,都複述一次。

  「奴婢真的不知道為何糕點會有問題。」她跪在地上,小聲的開口,「而且奴婢也沒有毒害惜小姐的理由。」

  「你怎麼會沒有?」綠薇再次跳了出來。「我家小姐與孫姑娘素無來往, 她好心見你是二少爺身旁的大丫鬟,所以才請你進來喝杯茶……雖然奴婢不應 該拿來說嘴,但是眾人都知道,身為少爺身旁的賤婢,還不是哪天被爺兒看中 抬做個姨娘……也許是孫姑娘聽見這些天的傳言,皇上有意將我家小姐賜給二少爺,她才心存嫉妒,想要加害我家小姐。」

  孫綿綿眉頭緊皺,若不是赫琅扶住她的身子,怕是再也站不住,抿了抿 唇,輕聲的說:「若要拿奴婢嫉妒惜小姐這理由說嘴,奴婢說個實在話,自從惜小姐進府之後,二少爺並沒有接見過惜小姐,更無對惜小姐表現出任何一絲 好感,哪裡教奴婢有嫉妒的地方呢?」

  若非她說話時的表情十分認真,赫琅還會以為她正在暗諷惜香菡……難不 成是在自己的身邊待久了,她也學會了伶牙俐齒?

  在場所有的人,除了赫琯之外,不是吃驚,就是愣住,沒想到她一段話就 戳破惜香菡最想維持的面子。

  「說得好!只是我沒想到司馬府的小姐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給我。」 赫瑣冷笑一聲,下段話一出口,讓人真想當場捏死他。「聖上都還沒有下旨,就急着想當赫府的太尉夫人了?」意思是說:皇上都不急了,你們這群沒蛋的太監是在急什麼呢?

  果真,惜香菡的臉色忽青忽紅。

  孫綿綿則是轉移目光,望向他的俊顏。

  二少爺是有多愛讓她拉仇恨值在身上啊?她想,今日自己會走得這麼悲 慘,赫琅真的要負起大半的責任。嗚嗚……誰說女人是禍水?男人才是禍害的 根源……禍根啊!

  「這……這是奴婢自己的揣測。」綠薇急忙爬至他的面前。「二少爺,您 要為我家小姐做主,好歹我家小姐是司馬府的嫡三小姐,更是靜妃娘娘的親侄 女啊!」

  搬出身份來壓人了啊!赫琅冷笑一聲,一聽到「靜妃」兩字,嘴角更加往 上揚起。

  「成。既然你口口聲聲說是孫綿綿下毒加害你家小姐,除了食盒是經過她的手外,還有什麼證據嗎?」

  「奴……奴婢覺得可以搜她的身,或許還有來不及丟棄的證據。」綠薇望向孫綿綿,眼裡流露出決然的光芒。

  被綠薇這麼一提醒,孫綿綿猛然想起前不久綠薇硬塞給她的小錦囊,於是緊皺眉頭。「不用捜了。」她從腰間拿出一隻小錦囊。「奴婢身上只有這只小 錦囊,是惜小姐賞給奴婢的。」她將小錦囊遞到赫琅的面前。

  他伸出大掌,接過小錦囊,從裡頭倒出一張小紙張,上頭還沾着細白的粉末。

  旁人將小錦囊拿去一旁化驗,果然與惜香菡中的毒是相同的成分。

  「這可好玩了。」赫琅笑了笑,「你這奴婢口口聲聲說下毒的人是孫綿 綿,可是小錦囊又是你家小姐賞給她的,豈不是打你家小姐的臉嗎?還是說, 下毒的人其實是你?」

  「二少爺!」綠薇恐慌的趴在地上。「奴婢一向忠心護主,對我家小姐豈敢有二心?小姐賞賜奴婢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也許是孫姑娘還想嫁禍給奴婢, 才故意將這東西留在小錦囊裡頭……再說,奴婢就算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傷害 我家小姐,請二少爺明監啊!」

  「賤婢!」赫琅的長腳往綠薇的肩膀一踢。「剛剛還大言不慚的說一個下 賤的奴婢想爬上我的床,你早有了那骯髒的心思,所以才故意主導這齣戲,是 嗎?讓你家小姐陷於危險之中,令本少爺來見你家小姐一面,然後好為你尋找機會,巴上我的身嗎?」

  呃……孫綿綿愣了愣。怎麼劇情急轉直下,而且還十分的……護短啊?

  「二少爺,奴婢……奴婢不敢啊!」綠薇萬萬沒想到鋒頭竟然轉到自己身上。

  「不敢?現在可是人臓俱獲,那小錦囊經過的只有你和惜小姐的手,你倒是挺機伶的,暗示孫綿綿身上另有玄機。再說,食盒內的食物也會經過你的手,這下你還敢將罪責推卸至本少爺身邊的大丫鬟身上?」赫琅不用多想,也知道這一切都是惜香菡和綠薇這對蠢主僕搞出來的,還得浪費時間讓一群人陪着演出。

  想要演,他就陪她們演,只是演出來的後果……嗯哼,自食其果吧!

  「不……奴婢是冤枉的……小姐,救奴婢啊!」綠薇大聲哭喊着。

      「世子爺,您不可如此偏心啊!奴婢自小服侍我家小姐,怎麼可能會加害她呢?」

      「以前我養了一隻狗。」他好整以暇的望着綠薇,眼底的冷肅因為她的叫囂而減少一些,就像玩弄獵物般覺得有趣。

      「該吃、該玩的,我都給了那狗兒,可惜那畜生有個壞毛病,就是每到發情時期,脾氣就變得暴躁,連我這養牠長大的主子也被狠狠的咬過一 口。你說,畜生的心思也沒有人類這麼多,還不是為了本能而反咬主子一 口,何況是你這有骯髒心思的賤婢,為了想出人頭地,不惜破壞你家小姐的閨譽,雲英未嫁的小姐有你這樣的惡奴,以後誰還敢娶你家小姐?」

  惜香菡知道他這些話都是說給自己聽的,她也只能緊咬着唇瓣,一句話也不敢說。

  「小姐……」綠薇原本以為自家小姐會為自己脫罪,沒想到她卻莫名的安靜下來,使得她只能自救,拚命的朝他磕頭。「二少爺,饒命啊!奴婢真的沒有這樣的心思,您不能為了一位大丫鬟而潑奴婢污水啊!您連查都不查,就把罪名推至奴婢身上,奴婢死不瞑目啊!」

  「你以為這世上的事都是公平的?」赫頊不禁大笑幾聲。「你一出生的身份就決定你的未來,而你還不好好的珍惜眼前所有,竟妄想本分之外的事情, 根本就是你自己在找死!」

  他大手一揮,屋內的侍衛立刻上前,將綠薇押了下去,讓屋內恢復寂靜, 接着他望了一室的奴僕,最後才望向惜香菡的臉龐。

  「惜小姐,可讓你受委屈了。」他莫名的笑得溫和,卻教人有一種莫名的 冷寒。「被貼身奴婢背叛的感覺不是很好受吧?本少爺念在你也無辜的被賤婢矇騙,這件事我就不打算追究下去了,惜小姐覺得如何?」

  他說的話是給她一個台階下,要她最好不要給臉不要臉,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惜香菡最後只能咬了咬唇瓣,訥訥的開口,「一切遵照二少爺的意思……」

  「還有,」他冷笑的看著惜香菡,「這府裡還有夫人們做主,有什麼委屈 就儘管向夫人們哭訴,可別再擅自扣押我的奴婢……」他刻意將孫綿綿交給一 旁的嬤嬤攙扶,長腳一跨,來到床前,俊顏移至惜香菡的身前,薄唇貼近她的耳朵,「孫綿綿的命,比你想像中值錢多了。」

  惜香菡一時氣急攻心又一嘔,緊咬的唇瓣滲出鮮血,又羞又氣的看著他。

  「春嬤嬤,派人好好的照顧惜小姐,若有閃失,我唯你是問。」赫琅回頭,瞪着地上的奴僕。「安柔,這次我就不與你計較,你守在惜小姐的院子裡,從現在開始,不准閒雜人等進入這院內,至於惜小姐身體抱恙,就讓她在院中靜養,不准她離開院子一步,直到她的身子養好為止。」

  赫琅做得真絶!惜香菡氣得胸口激動一蕩,黑暗瞬間襲向她的眼前。 這根本就是變相將她禁足啊!

  

  「蠢丫頭!」

  赫琅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後,不悅的朝孫綿綿的耳旁大吼一聲,一雙黑眸冷冷的睇着她。

  「二少爺息怒。」孫綿綿覺得自己很悲催,但還是好聲好氣的哄着眼前的男人。「奴婢謝謝二少爺的救命之恩。」

  表面上是赫琅為她解圍,他的方法卻十分極端,表現得也非常護短,不管是她還是廚房一干奴僕都沒罰到,反而還砍去惜香菡身邊唯一的心腹。

  他為她挑去一個老愛扎她的小刺,還將惜香菡軟禁在府裡的一個院子,未來想要動她腦筋怕是又要費一番苦心。

  只是他的手法……還是如以前一樣,非常、非常的高調啊!再一次將她推 到風口浪尖。

  這下大家都知道她的命不但值錢,甚至是二少爺心口上的一個寶,誰動 她,就是找死。

  她明明很想低調的抱他的大腿,能夠平安的生存着就夠了,沒必要這麼高調的跟眾人宣告,她是他罩的啊!

  孫綿綿撫着額頭,原本在府裡大家對她就有些另眼相待了,如今主子這麼護短,未來不知道又要被誰盯上了。

  他原本怒氣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回應的是她軟綿的態度,一時之間也只能瞪着她。

  他也知道她平時笑顏巴結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於是對於她的一切,他 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她想要狐假虎威,他也不會多吭一聲。

  可是……

  「你的名字取得可真好。」他冷諷的笑了 一聲,「性子如棉也就罷了,連腦子也裝了一堆棉花嗎?」

  被打得像豬頭一樣腫的她,回來連告狀也不會,只會吃痛的哀哀叫,彷彿一切都是她不小心跌傷的模樣。

  她的小嘴微微一扁,也只有在他的面前,才能表現出真實的性子。「二少爺,奴婢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小命,您就別這樣排揎奴婢了。」

  「你知道你的小命是懸在一條繩子上?那為何還傻傻的自己送上門?這府 裡誰不知道你是我罩着的,送食盒這件事怎麼不會隨便找個小婢送,非要你親

自送去才可?」他讓她坐在床上,目光落在她紅腫的臉頰,不管怎麼看,他的心情都很不好。

  有姑娘像她這麼蠢的嗎?明知道自己被他罩着,卻連頤指氣使這種氣勢都 不會,竟然還想在他的身邊混?

  「咦?」她面露訝異,拍了下額頭。「是喔!我怎麼沒想到找人替我送去呢?」她的語氣非常懊惱,因為真的沒想到這一點。

  這時,她抬起眼眸,望向他,發現他正以一雙冷眼瞪着她,讓她瑟縮一下雙肩,雙唇也微微扁起。

  「二少爺,您也不能怪我啊!人心隔肚皮,誰知道那惜小姐長得柔柔弱弱 的,卻對我這種微不足道的奴婢使心計,這……千算萬算,就算機關算盡,我 也算不出人心啊!」

  「怪了 ,你平時腦袋空空,這下回嘴倒是回得挺有那麼一回事的。」他黑 眸一瞪,又讓她的雙肩一抖,那模樣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不能全怪奴婢啊!」她表現得十分委屈。「現在府裡都傳着惜小姐未來 有可能成為二少爺的妻子,若奴婢還避着她,豈不是拂了她的面子,更是讓她 認為少爺真的把奴婢寵上天而目無主子了嗎?」

  「本少爺樂意把你寵上天,又如何了?」他挑起眉頭,輕哼一聲。「惜香菡還真是個沒眼色的人,明知道我與靜妃門了這麼多年,現在發現局勢失利於 惜氏,才想用聯姻這套來困縛住我,可真是狗急跳牆的做法。」

  呃……她主子的嘴巴還真是壞,竟然這麼大剌剌的罵著靜妃是狗,真毒。 朝政的事情,她一向都不會多嘴過問,因為不是她該懂的,而她也不懂宮 政之間的爭鬥,能懂的就是將自己置身事外,主子怎麼做,她就怎麼混。

  於是,她只能沉默着。

  「過來。」他瞅了她一眼,修長的食指朝她勾了勾。

  她眨動一雙無辜的大眼,聽話的挪動臀部,來到床沿,抬起紅腫不堪的臉。

  他望着她的雙頰,很明顯的又腫又紅,那該死的綠薇竟然下了這麼重的 手,若他晚一步回府,是不是就要了她的小命了?

  一想到此,他心中的怒意莫名的狂燒。

  接着,他親自到櫃子前翻找出一罐金玉膏,那可是太后賞給他的珍貴藥膏,對外傷很有效。

  他打開蓋子,傭懶的望了她一眼,見她乖順的坐在自己的面前,隨即挖起些許藥膏,然後輕輕的敷在她粉雕玉琢的臉頰上。

  那金玉膏敷在臉上後,讓她感受到一陣涼意,只是當他的指尖推開藥膏時,她卻感受到他微熱的體溫。

  當她抬起雙眼時,才發現他那俊美如妖孽的容顏近在咫尺,佔據她的眼底。

  他依然美得如昔……雖然這麼形容男人不是很妥當,但他的長相真的太過妖美,而除了這張臉外,他每一處都散發出男人的陽剛。

  就像現在……

  她能感受到他的氣息正輕輕的噴灑在自己的臉上,明明現在是微風和煦的春季,怎麼突然讓她的臉頰變得燥熱?

  不一會兒,她恍然大悟,是因為他們兩人靠得太近。

  男女授受不親啊!她倒抽一口氣,想要避開他的碰觸,可是望着他認真的 俊顏,還有那指尖輕輕為她上藥的溫柔力道,竟讓她瞬間有些迷茫,忘了退卻,而且還勾起她的回憶,想起三年前她躺在床上、半死不活時,他拚了命的要大夫搶救她的性命……

  這是他第一次對她這麼溫柔,還親自為她上藥耶!她莫名的悸動,像是有人朝她的心湖丟進一顆小石子,泛起圏圈漣漪,再也止不住。

  對他而言,她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官婢,為什麼他要對她這麼好呢?甚至還願意得罪惜小姐,不顧一切也要保全她呢?

  她想問他,不過以他的性子,一定懶得跟她解釋。

  咬了咬唇瓣,她沒好氣的看著他,「二少爺,您還是多關心自己的事情 吧!您已經到了成家的年紀,想必皇上和太后也應該要着手安排您的婚事 了。」那第一人選現在可是狼狽的被他軟禁在院子裡。

  「怎麼?你什麼時候開始這麼關心本少爺的婚事了?」赫琅目不轉睛的望 着她嬌俏的臉龐,懶懶的發問。

  「吃果子也得拜一下樹頭嘛!總要先知道二少爺的心意,這樣日後拍馬屁才不會拍錯人。」孫綿綿淡淡一笑,只是一想起他要娶妻了,心底卻又莫名一 抽,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胸口。

  她說不上來那是什麼滋味,但有一種讓她失望的感覺……咦?他成家立業不是一件好事嗎?她為什麼會感到失望呢?她暗自思忖,卻怎麼也想不通。

  他當然沒有錯過她這樣的動作,眯起眼,望着她。「為什麼我覺得你口是心非呢?」

  「奴……奴婢哪有口是心非?」她目光有些飄移,不敢直視他熾熱的雙眸。

  「我怎麼覺得你的語氣充滿了酸意?」他低嗄的笑了幾聲。「難不成你喜歡上我了?」

  「哪……哪有?」她莫名的覺得臉龐有些潮紅,渾身有些燥熱,嚥了口唾 沫之後,才訥訥的回答,「不是您喜歡我嗎?」要不然他為什麼老是處處維護 她呢?

  面對她的直白,他的反應先是一愣。這輩子他見過不少女人,只是每個女人對他而言都差不多一個樣子-做作、虛偽,而且心機重。

  可是自從與她相遇之後,他才明白原來這世上真的有如此單純的女人,她 沒什麼心機,卻有小聰明,而且貪生怕死又愛吃的弱點全都暴露在他的面前。

  像這樣隨時都能被擊倒的女人……他想,孫府那些女人真的把她保護得密不透風。

  難怪他之前與孫錦華交易時,唯一的條件就是要保她,現在他終於明白原因了。

  單純是天生的,蠢則是後天培養的。他忍不住暗暗嘆了口氣,卻又無法否認她的單純中帶著可愛。

  她咬了咬唇瓣,小聲的開口,「而且……我也不會讓自己喜歡您。」

  頓時,俊美的臉龎微微一沉,他的嘴角也不悅的抿了抿。「噢?你有這個自信不被我吸引嗎?」

  「有……有啊!」她回答得有些心虛,面對他妖孽一般的俊顏,確實要有足夠的克制力才不會被迷惑。

  他不屑的冷哼一聲,「是嗎?那我就測試看看,是否像你說的能克制自己的慾望?」

  這輩子只有他拒絶別人,還輪不到別人來拒絶他,而且還是被一個什麼都 不懂的小丫頭拒絶,簡直是侮辱他男人的自信心啊!

  測試?孫綿綿不解的側頭想著,還來不及出聲,發現映入自己雙眸內的俊 顏愈來愈放大。

  最後,她感覺自己的雙唇傳來一陣軟熱,再也無法做任何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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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11 22:52:51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赫琅……吻了她?!

  孫綿綿的唇還能感受到他薄唇的溫度,也因為這個吻讓她明白,原來赫琅 並不是冷血動物。

  她因為這個吻,整個人呆若木雞,只能眨動一雙充滿不可思議的美眸,望 着他。

  他輕吮着她的紅唇,發現比他想像中還要軟嫩, 一雙好看的黑陣微微一斂。

  對於女人,他一向興趣缺缺,可是眼前這青澀的小丫頭讓他吻着吻着,竟 然捨不得離開她的唇瓣。

  「唔呃……」她想要開口。

  他靈活的舌頭乘機滑進她的口中,然後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裡。

  他的擁抱就像一座讓人心安的城牆,結實的包裹着她嬌小的身軀,甚至還 能嗅到他身上的香味。

  那寬大的胸膛比她想像中還要堅硬、還要溫暖,讓她有些失神,也有些失措。

  舌尖鑽進她的嘴裡,用力的翻攪,他吸取着甜美的津液。

  她的身子先是不知所措的顫慄一下,然後感受到他的雙唇以霸道的力道完 全佔有她的紅唇。

  她的甜美超乎他的想像,像是一吮就再也停止不了,而她的粉舌青嫩,不會與他勾纏,於是他主動糾纏,讓舌尖輕輕佻弄她的丁香小舌。

  感受到他口鼻噴出的熱氣拂過臉頰,她的身子忍不住打了 一個哆嗦。

  因為完全不懂男女之間的私密事,她就像一朵嬌貴又純潔的百合,無助的輕顫着身子,感覺到他濕滑的舌頭充滿無比的侵略性,霸道的撬開她的貝齒, 探進她的口內,以舌尖侵襲與勾弄她的舌頭。

  他的舌尖在她的口內不斷翻攪,男人陽剛的氣息也噴灑在她的臉上,她嗅 聞到他身上特有的氣味,很好聞,而且令她心安。

  大掌輕輕的往下移動,動作俐落的扯去她腰間的繫帶,再輕柔的衣襟向兩旁扯開,露出包裹着胸前渾圓的肚兜,掌心貼在肚兜上,感受着渾圓帶來的柔軟觸感,然後肆意的輕揉,直到渾圓漸漸有了反應。

  他光是一個吻就讓她暈頭轉向,憑着過人的舌技,在她的口裡不斷攪弄, 還不時勾纏着她的丁香小舌,令它有些應接不暇,更別說他大掌邪惡的撫揉着 她胸前的柔軟渾圚。

  再也受不了誘惑,他將她的肚兜扯了下來,兩團發育完全的胸脯瞬間彈跳 而出,乳波晃動,勾起他的慾火。

  他的黑陣氤氳着邪氣,雙手輕輕攏起她美麗又豐滿的綿乳,先是用眼睛欣 賞,然後大掌微微一捏,軟綿的乳房隨着他的指尖開始變形。

  薄唇離開她的雙唇,他低下頭,張口含住魅惑着他的乳尖。

  「唔啊……」她輕喊一聲,身子不安的扭動着。

  他不顧她的扭動,靈活的舌尖在她的乳頭上不斷的滑動,還不時用力的吸吮。

  那敏感的乳尖被他又吸又吮的,上方開始變得又紅又硬,如同一顆果實。 不管是他的舌頭還是掌心,他經過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就像在上方點燃 火焰,令她有種被灼燒的熾熱感。

  漸漸的,身體自然的抵抗竟被他的溫度融化,她的四肢有些僵硬,幾乎忘了反抗。

  他們兩人相貼的身子是如此的契合與完美,她甚至比他想像中來得甜美, 教他嚐過她的美之後,再也無法忽略。

  隨着他的舌尖和指尖在乳頭上舔弄、摩擦,她的腦袋漸漸空白,無法做任 何思考,就像緩緩被吞噬,只剩下身體自然的反應。

  這時,他的唇口又回到她的小嘴上,那屬於他的氣息就這麼湧入她的口鼻,也像潮水般浸入她的心中,滿滿的填進她的身心之內,就像他的舌尖霸佔着她的口內。

  他迫切的輕吻着柔軟的唇瓣,舌尖又尋找那青嫩卻又嬌軟的粉舌,吸吮的 同時,還不斷汲取她甜美的津液。

  大掌也沒閒着,再一次往她裙下攻擊,直接褪去她的長裙,剩下單薄的褻褲。

  她的雙腳微微合上,可是他的大掌還是見縫分開。

  「別怕。」他貼近她的耳朵,聲音異常溫柔。

  她輕咬着下唇,雙腿之間感受着他掌心的熱燙,指尖輕觸過她的肌膚時,她覺得全身像是着火一般,令她不安的磨蹭雙腿。

  同一時間,一股熱流自她的下腹彙集,然後慢慢的流向腿心的私處,教她滿臉通紅。

  隨着他的撫慰,裸露在空氣中的肌膚變得白裡透紅,乳尖上的紅莓變得凸硬又紅艷。

  白嫩的玉乳此時被大掌覆蓋,薄唇又回到乳尖上,輕輕的含住上頭的嬌蕊。

  乳尖傳來一陣濕熱,那吸吮的力道忽重忽輕,令她的身子忍不住弓了起 來,迎向他健壯的身軀。

  不知何時,他也褪去身上的衣服,只剩下單薄的褲子。

  擱在她雙腿之間的大掌也在褻褲中間輕輕移動,來到幽谷上的細縫,前後 擺動,令她覺得有一種難受卻又無法形容的燥熱正在她的下腹亂竄着。

  「嗯啊……」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身體自然的隨着他的動作開始擺動。 於是他曲起指頭,在細縫上下磨弄。

  「二少爺……」她逸出嬌媚的吟哦。

  漸漸的,心裡的害怕已經被本能取代,她的身體隨着他長指的撩弄,開始慢慢的抽動。

  她覺得渾身發熱,小手忍不住輕撫着自己的胸脯,雙眸半眯的望着他。

    「好熱……」

  「熱嗎?」看著她可愛的表情,他微微一笑。

    「舒不舒服?」

  她誠實的點頭。「舒服……」

  「喜歡我這樣摸你嗎?」他的大掌扒下她的褻褲,見到丘谷上的軟毛有些濕意。

  他的指尖來到她花縫中間,滑過軟毛後,輕輕撥開微微濕潤的花肉,藏匿在裡頭的花蕊已經逐漸成熟,綻放最美的一刻。

  當他的指尖輕柔的樞弄着裡頭的花蕊時,她的身子微微一顫,嗓音更加嬌 媚,「嗯……啊……好喜歡……」

  他的觸摸就像是打開她身體某處的開關,令她感覺舒暢異常,尤其他的指頭滑過花縫中的貝肉,有抹快感正慢慢的在她的體內堆疊。

  陣陣酥麻自她的雙乳上擴散開來,一路直達她的下腹,接着集中至花穴中間的貝肉。

  「我說過了,你是無法抗拒我的撩弄的。」他的指尖在花肉中不斷穿梭撥弄,才輕撫幾下,水液開始自嫩穴口流淌而出。

  潮濕的水液不但弄濕他的手,甚至還讓她的褻褲濕了一片,他索性趴在她的腿前。

  「真美。」他將幽穴張合的模樣盡收眼底,接着雙唇覆貼上去。

  她的身子微微一顫,完全沒想到他會輕吻自己的腿心,嚇得坐起身。「二 少爺……那裡……」

  「讓我嘗嘗。」他安撫着她,重新分開她的大腿,舌尖迅速滑進滑膩的貝肉,嚐到處女的甜香。

  貝肉被他的唇舌輕吮舔弄,那無法形容的快意令她停止反抗,儘管小手搗 住唇瓣,依然止不住流泄而出的嬌吟,「啊嗯……」

  她的身子抽搐,那靈活的舌尖在貝肉之中穿梭,甚至還停留在貝肉中的珍珠上方。

  不一會兒,舌尖不斷的舔弄着私花,私花變得十分敏感,水液更是汩汩流出。

  她隨着他的動作而嚶嚶低泣,感受着舌尖不斷的挺弄着私花,在上頭快速滑動,同時感覺有更多的水液像是要從花穴之中解放,令她嬌羞不已,想要推開他的身子。

  可是隨着他的舌尖攻擊,她漸漸的發現到體內傳來一陣有些無法招架的酸 軟,先是令她發熱的身子不斷抖動,喉嚨也發出短而急促的輕嚷,然後身體緊 綳得就像一根弦。

  他舌尖的彈弄讓她伸出小手,緊緊的抱住他的頭,直到真的無法招架,小嘴逸出長長的嬌吟,帶著處子之香的花液瞬間自花穴衝了出來,同時也落了他 的口中……

  她的身體達到人生的第一次高潮,但這只是開始的序幕而已。

  他褪去自己身下的褲子,胯間的昂然已經有了巨大的反應,粗大的圓端早已脹大。

  扶住亟欲宣洩的熱鐵,他再抬高她一條雪白的大腿,將男根準確的對著她 的花縫,腰桿一挺,粗硬的熱鐵滑過花縫,沾染上不少滑膩的水液之後,硬是 插進那窄小的花穴中。

  這硬邦邦的一挺,讓她瞬間倒抽一 口氣。

  這時,他又一鼓作氣,衝破甬道深處的最後防線……

  「唔……疼……」她眨着迷濛的雙眼,可憐兮兮的望着他。「好疼……」

  嫩穴正被肉鐵強力的貫進,讓她感受到撕裂般的疼痛。

  察覺了她的抗拒,但是他不願意這麼簡單就放過她,於是雙手捧起她的雪臀,讓她的私處更貼向他的男根,不讓她的抗拒將熱鐵擠出。

  「乖,聽話。」他硬是讓她的身子貼合著胯間,她反抗的動作反而摩擦着 他的熱鐵,讓他舒服的低哼一聲。

  高潮過後的痛楚漸漸擴散,她緊咬着下唇,淚水就像珍珠一般滑落她的臉頰。

  若說他不心疼是騙人的,於是輕輕舔去她臉頰上的珠淚,輕聲安慰,「再一下就不疼了。」

  他讓熱鐵繼續埋在那令他銷魂的軟穴之中,已經無法停止熱鐵的慫弄,又 滑又嫩的花穴緊緊的吸附着他敏感的頂端,讓他開始擺動虎腰。

  活到這麼大了,他還沒有此番這麼留戀這樣的花穴,緊縮得令他通體舒暢。

  她給他的歡愉超乎他的想像,他自認並不好色,但是進入她的體內之後, 才真正享受何謂靈肉合一的性愛,原來可以讓他表現得淋漓盡致。

  對她而言,現在的他就像一顆燙人的火球,燃燒着她的全身各處,呵紅了她的肌膚。

  熱鐵埋在甬道一會兒,隨着他抽撤的動作,她漸漸感受到疼痛似乎消退一些。

  慢慢的,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搔癢,比起靈活的舌頭,熱鐵顯得又硬又粗, 每一次的頂弄都直達甬道深處。

  她開始放鬆身體,隨着他的擺弄而搖動臀部,他就像是把一顆快感的種子 種植在她的體內,漸漸的萌芽,然後長成了束縛她的藤蔓,將她緊緊的包圍住。

  他每一寸的進入,就是為她的身體製造每一次的歡愉,弄得她嬌聲連連。 她擺動身子的同時,胸前的玉乳也不斷的晃動,令他的大掌罩住了 一隻, 指尖在乳蕊上頭來回撥弄。

  接着他以兩根指頭擰起凸起的乳頭,輕輕的摩挲後,變得又硬又殷紅。

  「啊……」她嘴裡喊着動人的吟哦,卻喊不出堆疊的快感。

  泛紅的嬌軀十分熱燙,被他的雙臂緊緊的擁抱著,被熱鐵用力蹂躪的花穴 開始不斷的收縮。

  隨着他熱鐵的抽撤,將她體內的花液也一併擠壓而出,濕潤了彼此貼緊的腿心。

  蜜液一次又一次的被他的抽撤帶了出來,同時也帶出了鮮紅的血絲,然後 滴落在床單上的白帕之上,開成朵朵的小血花。

  再一次,第二波的高潮又在她青嫩的身體之中不斷的翻騰,教她無法招架。

  那收縮的穴口不斷的張合,來不及止住的水液再一次大量的宣洩而出。 她得到人生最完美的快樂,像是把她的神智推到頂端,所有的煩惱像是全部消失。

  彷彿置身雲朵上,她整個人輕飄飄的,眼前也閃過一陣白光,身體雖然感 到緊繃,但他每挺弄一下,歡愉與快樂又堆疊更多。

  氾濫的水液已經說明她攀上高潮的頂端,緊咬着下唇,身體還是努力的承 受他的攻掠。

  硬挺的熱鐵依然在滑膩的水穴之中不斷的用力翻攪,纏綿的廝磨着。 達到緊繃的花穴將他的熱鐵絞得更是死緊,為他帶來更想往前衝剌的熱情。

  他的慾望並未被她的花蜜澆熄,反而像是熱柴上加了油,只是愈燒愈熾熱。

  他開始擺動虎腰,讓熱鐵在甬道之中暢快抽撤,低下頭,見到的是她迷茫 而銷魂的媚姿。

  攪動的熱鐵速度並未減慢,反而一次又一次的加快,更是帶出大量的淫水。

  她的嬌吟聲變得微弱,深深吸一 口氣之後,竟然尖叫一聲,再也承受不住激情,昏厥過去。

  眼見她無法承受更多的快意,他只好在她的身上不斷的加快馳騁速度,用力撞擊癱軟的水穴,粗長的圓端已經脹大到極限。

  亢奮的高潮同時也接踵而來,直接堆疊至圓端的頂端,他還來不及抽撤, 圓端上的小孔就這麼一張,他的喉嚨發出低吼,「啊……射了……」

  他捧住她的雪臀,將自己的虎腰往前一挺,讓兩人的交合之處緊密的貼合 着,接着任由粗長圓端的小孔激射出稠滑的白液,一滴不剩的全都噴灑進她的花壺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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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12-11 22:53:0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孫綿綿無法拒絶赫琅的勾引,反觀赫琅,亦是如此。

  明明她是個毫無經驗的處子,可是當他硬生生的剖開她青澀的外表之後, 才發現她甜美得教他無可救藥。

  這一晚,他放縱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要了她。

  在他的引導下,一向直白的孫綿綿不像其他女人只會一味的討好他,她的反應總是表達得很直接。

  天未明時,向來淺眠的赫琅醒了過來,她嬌小的身軀還在他的臂彎裡。

  一夜過去,她臉上的紅腫退了不少,他望着熟睡中的她,無法移開目光。 她看起來很疲憊,不知是昨晚他的索求令她疲累,還是這些日子以來發生太多的事情。

  原本她是可以安全無事的待在赫府,可是當初他見她那一面時,卻想起孫錦華對他說過孫家小妹的事——

  其實府裡哪個姐妹我都不操心,因為她們有能力保護自己,就是我家那個小妹,天真浪漫又整日混吃等死,說一技之長嘛,大概就是吃和睡吧!這也是她的優點,所以你就三餐丟食物給她,再給她一個地方遮風避雨,當豬養就好。

  哪天我要是出事了,你就這樣養她準沒錯。還有,千萬別讓她的生命有任何危險,你懂的,孫府的女人向來都不好惹。

  是的,他對孫綿綿說謊了。

  他與孫錦華在朝野看似不合,是因為元鳳皇朝的軍權一分為五,其中之一在皇帝與太后手上,另外三份則是在孫錦華、靜妃娘家惜氏,以及他這個太尉的手上。

  雖然他欣賞孫錦華驍勇善戰的風采,但為了朝廷的平衡,他與她表面上只能有衝突,不能有友好的表現。

  這是為了避免朝廷大臣的猜忌,也是暗中替皇上分散一些結黨亂事。 如今孫錦華因為下落不明而被治了叛國罪,少了一方軍權勢力,就只剩下他與靜妃兩方互相對峙。

  同時,這也是為何靜妃與惜氏費盡心思的將惜香菡送進侯爺府的原因,一方面是想要監控他的行動,一方面則是想要說服他與惜氏聯姻,壯大黨羽的勢 力。

  可惜這天下不是惜氏也不是赫氏的天下,這江山終究是屬於元鳳皇朝的鳳氏啊!

  他一日為臣,終生為臣。這是他的宿命,也是他的選擇。

  原本他沒有要利用孫綿綿,她也可以在蔚房安然無事的度過每一日,可是為了加快時機成熟,他刻意將她調至身邊,在外人的眼裡看來,他像是寵讓着她,甚至吃穿都超乎一般奴婢的用度,這些全都是做給府裡的眼線看的。

  可是他沒想到,寵着寵着,竟然也將她往心裡寵去了。

  在府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機,似乎只有她依照自己的步調生活,只是有時候被他逗得氣得跳腳,而想使一些無傷大雅的小計謀,但很快的就被拆穿了。

  而他也壞心,真的將她往風口浪尖推去,讓愈是想要低調的她,愈受到府裡所有人的關注。

  這丫頭還真傻,大概不知道「狐假虎威」這四個字怎麼寫,反而讓她更戰戰兢兢的在府裡過日子。

  他給她特權,她卻當成燙手山芋。

  望着她無憂的睡臉,他忍不住揚起微笑。

  也許就是因為她思想簡單,才會讓他在不知不覺間沉浸在她的單純之中, 與她相處起來,他不用費太多的心思與算計。

  因為如她所言,她要的不多,只求安身保命。

  只是這個心願對他而言卻不容易達成,身在官家的他,表面上風光無比, 其實他與她一樣,都選了一個主子。

  想要往上爬,他就必須付出一些代價……

  一開始,他將她當餌,現在,他卻自己先吃這個餌……想必未來會更多人覬覦孫綿綿這個位置了。

  當他望着她時,臂彎裡的人兒突然睜開迷濛的雙眼,與他四目相接。

  孫綿綿甦醒過來後,發現他正以一雙迷人的黑眸盯着她。「二……二少 爺……」她想要挪動身子,卻被他緊緊的箝制着,忍不住皺起眉頭。

  「想上哪裡去?」他低聲的問。

  她低頭一瞧,發現自己的身子是光溜溜的,隨即又躲回被子裡,小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

  「這……我……你……」她支支吾吾,連一句話都說不好,畢竟這是她第 一次與男人這麼靠近。

  她曾偷偷看過四姐珍藏的春宮圖,原來……男人和女人做這麼私密的事 情,竟會讓她整個人丟了魂。

  唉!她不得不說,其實看到赫琅這妖孽般的俊顏,她的魂早就丟了一半, 只是佯裝鎮定罷了。

  「後悔了 ?」他挑了挑眉頭,「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可以讓你吃,所以你還是接受已經成為我的女人的事實吧!」

  「不會後悔。」她訥訥的開口,「只是……也不過就是一夜雨露,不需要成為二少爺的女人……」

  他一聽,俊美的臉龐拉了下來。「怎麼?聽你的語氣,成為我的女人好像很委屈你,是不是?」

  「是有一點。」她一向不會說謊,直接點頭。

  他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以我的身份地位,跟了我,你還嫌委屈?」她 的腦袋到底都裝些什麼啊?

  「可是以我現在的官婢身份,跟了二少爺,最多不過就是個妾。」她眨動 一雙大眼,望着他。「大姐說我爹很專情,這輩子就只有我娘一個妻子,所以要找的男人就要像我爹一樣,至少他在感情上很專一。二少爺,男女之間的事情,只有你知、我知,咱們……其實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他聽了,沒有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反而怒瞪着她。「孫綿綿,你老是愛當鴕鳥,所以這輩子才沒出息!」

  「要出息做什麼?」他為何突然生氣?她只是說出心底話啊!「我最大的夢想就是平平凡凡的過一生。」

  「你有沒有一點志氣?」他以食指揉了揉太陽穴,心想,她的腦袋結構真的與一般人不一樣。

  「我最大的志氣就是不偷不搶,所以除非我點頭答應,要不然不准別人分享我擁有的。」她抬起下顎,鏗鏘有力的回道。

  他眯起雙眼,原本垮下的嘴角微微上揚。「說到底,你就是希望我不要被其他女人分享,是嗎?」

  「這是我希望的,但不代表就能實現。」她傻乎乎的說,然後給了他一記 淡笑。「不能實希望,就沒必要去期待。」所以她一向都很腳踏實地,對他完全沒有幻想過。

  誰知道沒有幻想過更悲催,一沾上,她就上鈎了,而且還有一點上癮的症狀。

  真糟糕,在對他成癮之前,她得先戒掉啊!

  孫綿綿啊孫綿綿……赫琅暗暗嘆息,該說這丫頭豁達呢?還是她真的生平無大志,完全無慾無求呢?

  「如果我答應你今生就你一個女人呢?」對他而言,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比她更有趣了。

  她瞠大圓眸,凝視着他的臉龐,他的表情不像是跟她說笑,反而帶著無比的認真。

  「再等我一段時間,能給你的名分,我一定會給你。」望着她吃驚的模樣,他輕輕的勾起她的下顎,俊顏移至她的面前。「孫綿綿,你承認你喜歡我吧!」

  她一聽,覺得臉頰燥熱難當。「單方面的喜歡是持續不久的,你終究會膩的……」

  他輕笑一聲,重新將她擁入懷裡。「如果是你,我想天天都會有新鮮事。」她的想法總是那麼古怪,他想,未來有她的日子,應該也會為他的生活增添更多的樂趣才是。

  這時,薄唇吻上了令他沉醉的粉嫩唇瓣,深深的吸吮着,也像是吮住她的人生……

  這輩子,他吞下的獵物,休想從他口中逃跑!

  

  赫琅刻意將孫綿綿由官婢的身份抬為侍人,雖然她百般抗議,但在他的威 脅利誘之下,總算說服了她。

  儘管她不願意這麼快就屈服,不過一想起他對她說的一段話……

  只要抬為侍人,你以後就可以過着跟以前一樣混吃等死的日子,這樣的日子你不想要嗎?

  呃……好吧!她承認自己的心動搖了。

  以前的她是在姐姐們的羽翼下過活,現在有人罩她,好像也不是一件壞事。

  而且……他也許說對了,她對他的抵抗力似乎愈來愈弱了。

  畢竟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也是他教會她男女情事。

  想想,赫琅的性子雖然有些無情,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除了之前對她苛刻一些,每回只要她出了差錯,他也沒真正責罰過她。

  尤其每當她受傷,他似乎就會幫她討回公道,像是推她入水的碧鶯,雖然 聽說她被大少爺收為側室,但沒多久就傳出她也莫名的失足落水,感染上風 寒,休養的同時,身上長滿不知名的紅疹,到現在都還沒有醫好,那紅疹奇癢 無比,還抓爛了她好看的臉蛋。

  她心想,會不會是赫琅的傑作?她原本只是猜測,不過從綠薇的下場看 來,她深信這一切都是他暗中安排。

  他並沒有將綠薇馬上處死,反而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綠薇打腫她的臉, 他卻是命人打爛綠薇的瞼,聽說兩排牙齒都被打斷,連雙眼的視力也出了問 題。

  欸,他可以不要那麼殘忍嗎?

  不可以。他說。

  因為他向來都是有仇必報,而且還是加倍奉還。

  這男人的性情明明這麼殘忍,對她的耐性卻是出奇的好,教她有些茫然。

  她無法否認自己是喜歡他的,當初聽見他要娶惜香菡時,她的心確實是抽了抽,而且還像有人拿根針不斷的猛刺,之前她不懂這個感覺,可是慢慢的似 乎有些明白了。

  這是……嫉妒。四姐曾說喜歡一個人,會徹底的佔有,不容許有其他女人來分享,因為「愛」字中,只有一顆心,心只有一顆,也就只能給一個人。

  所以她現在心裡只有赫琅一人嗎?

  自從與他有了肌膚之親後,她從少女轉變成女人。

  姑娘家的情事在她的心底只見發酵,卻沒預期中的消失不見。

  就像最近大雨連下了十天,城東那兒淹了大水,城外的山地甚至被衝垮, 造成了 一波強大的土石流,將一座小村莊掩埋了,赫琅一接到消息便與侯爺一 同前去觀勘,已有三日未回府了,也許今天她還不能見到他。

  她現在才感受到「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句話的意思。

  此時待在南園子的孫綿綿正站在門口,望着院子不斷落下的雨水,兩道好看的秀眉微微皺起,直到看見一名小婢打着傘回到院內,她的臉龐才瞬間一亮,急忙開口,「初晴,辛苦你了。堤防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小姐,連日豪雨,東堤防那兒淹了好大的水,大少爺與二少爺還得在那

  兒守着,暫時不能回府了。」初晴收了傘,衣裳都被雨水打濕了。

  她咬了咬唇,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知道了。初晴,你先下去泡個澡, 記得再去喝碗薑湯,暖暖身子。」

  「謝謝小姐。」初晴福了福身,可是見到她一臉擔心,又開口,「小姐, 別擔心,相信二少爺很快就會回府了,不會有事的。」

  她露出一抹苦笑。「希望如此。」雖然嘴巴這麼回答,胸口卻是莫名的七 上八下,一刻也放不下心。

  在奴婢青蓉的攙扶下,孫綿綿回到屋裡,大雨下個不停,讓她的心情十分 煩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不久,侍衛進來通報,前院的大少夫人有事求見。

  她的心卜通一跳。不會發生什麼事情吧?

  急忙走出房間,她抓起傘便走進雨幕中,疾步來到門口,果真見到一臉慌急的大少夫人。

  「大少奶奶。」她皺起眉頭。

  「孫姑娘,出事了。」大少夫人婉霏神色慌張,一見到她,立刻握住她的小手。

  孫綿綿呼吸一窒,胸口猛然一跳。「是不是二少爺?」

  「是的。」婉霏看了看四周,刻意將她拉至一旁,小聲的說:「城東不是有座小村莊因為淹大水而被掩埋嗎?現在村民正為了糧食和水的問題而開始暴 動,聽說二少爺不小心被暴民打傷了……」

  「真的?」孫綿綿倒抽一 口氣。「那二少爺現在的情況如何?」婉霏拍了拍她的手背。「聽說傷得極重。原本二少爺不願讓你知情,可是我怕情況不樂觀,才偷偷跑來告訴你,要你有個心理準備。」

  孫綿綿的眉頭緊蹙,幾乎要打結,落下的雨水就像是打在她的心上,令她 十分難熬。

  「大少奶奶,我要出府去找二少爺。」她抿了抿唇,向婉霏福了福身後, 急忙打着傘回到屋內,卻沒見到婉霏的眼中閃着奇異的光芒,像是在算計什麼。

  一顆心懸掛在赫琅身上,孫綿綿當然沒心思注意其他人,畢竟他不曾離開 過她身邊這麼久,加上這些天大雨不斷,掩埋了一座小村莊,現在又因為暴民暴動而傷了他。

  她心急如焚,進屋之後,腳步戛然而止,像是有什麼東西撞進了她的心裡,讓她冷不防的倒抽一 口氣。

  二姐出事時,她也有過這種心情,只是擔心赫琅的這一刻,恨不得自己擁有一雙翅膀,能夠直接飛到他身邊。

  她想見他,而且迫不及待,她的心底似乎也有了答案……

  他與她的家人……一樣重要了。

  

   孫綿綿失蹤了?!

  赫琅回到赫府,卻發現孫綿綿竟然不見蹤影。

  聽南園子的侍衛稟報後,他才知道,她竟然自個兒出府了?

  他又問過侍衛,才知道她出府之前,他大嫂曾經來找過她。

  好看的鳳眼一眯,他心裡有底了。

  說起他的大嫂惜婉霏……對,又是個姓惜的,這也是為何他連在府裡也要小心翼翼,就是因為他那同父異母的大哥也在覬覦着他這侯爺世子的位置。

  赫珣各方面都十分出色,只可惜他的娘親是側室,因此這輩子他再怎麼表現突出,終究還是得排在他之下。

  早些年他便看出赫珣表面上溫和,內心卻像一把利刃,伺機要將他除去, 甚至在惜婉霏嫁進赫府之後,胳臂就往靜妃那邊彎。

  赫珣甚至還想幫着靜妃除去他,可惜他這個人本來就多疑,看出了一點端倪,早已防着赫珣了。

  如今赫珣眼見除去他愈發困難,便將矛頭指向孫綿綿。

  終於,小廝前來稟報,在城外六哩的八角亭找到她乘坐的馬車,隨侍的奴婢青蓉與馬伕早已沒了蹤影。

  赫琅一聽,面容遽變。

  不顧眾人的反對,他冒雨來到六哩外的八角亭,那兒只剩下一輛空無一人的馬車。

  他最愛的女人就這麼憑空消失不見了?他磨着牙,這些日子過得太過甜蜜,竟然忘了她還是身陷在狼窩之中啊!

  「爺,屬下在四周找過了,沒有小姐的身影。不過倒是有另一輛馬車的車輪痕跡,只是追蹤一段路程後,線索就消失了。」

  他冷着一張臉,回到赫府。

  回府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前往赫珣的院子,他渾身散發出怒氣,以及壓不住的殺氣。

  來到赫珣的院子,他直接走向屋子,大腳用力將門踹開,見到赫珣也剛從外頭趕回來,一身濕衣服都還沒有褪去,於是他怒不可遏的衝上前。

  赫珣的表情有些驚詫,語氣也有些不自然,「大弟,你怎麼來了?」對於赫琅,他還是有不少顧忌,畢競爭權奪利又扯到手足,有些事情他還是不能做得太明顯。

  赫琅直接來到赫珣的面前,語帶怒意的質問,「孫綿綿呢?你把她藏到哪裡去了?」

  「大弟,你在說什麼?」赫珣乾笑一聲,「我跟你一起在外頭,也才剛回到府裡而已,怎麼會知道孫綿綿在哪裡呢?」

  「就算你不知道,惜婉霏也會知道。」他的嗓音冷冽,「倘若孫綿綿有個三長兩短,就不要怪我不顧手足之情!」

  「大弟,你放肆了。」赫珣也板起臉孔,像是一頭與他對峙的猛虎,之前的客氣溫雅全都消失無蹤。「好歹你也得稱我一聲大哥。」

  「如果你真的當我是你的弟弟,那麼就把人交出來。」赫琅也不肯退讓,反正他向來就是目中無人。「要不,把惜婉霏叫出來,我親自審她。」

  「你真是太過了!」赫珣恨恨的瞪着他。「不要以為在朝廷你的官位比我高,在府裡,你還是得稱我一聲大哥。難道你連倫理道德都忘了?」

  「倫理道德?」赫琅冷笑兩聲,「世上有哪個大哥會為了世子之位,設計想要取兄弟之命的?世上有哪個大哥會為了爭權奪利,不惜勾結外戚,想要來對付自己的家人?也就只有你了。」

  「你……」

  「非要我撕破臉嗎?」他眯起一雙鳳眼,流露出危險的光芒。「你以為紙包得住火嗎?靜妃想要利用惜香菡來攏絡,可是我就是拂了她的意,現在拿孫綿綿開刀,是嗎?」

  赫珣的臉色一陣鐵青,雙手緊握成拳。「赫琅,你太狂妄了……」

  「我狂妄是因為我有自信對付你們。」赫琅冷哼一聲,「赫珣,你若覺悟自己身上還流着赫氏的血液,我勸你快點停止與靜妃之間的勾當,傷人者,必 自傷之。」

  「我不予置評。」赫珣目光閃爍,躲避咄咄逼人的赫琅。

  赫琅咬箸牙,恨恨的望着他。「如果孫綿綿有個三長兩短,就別怪我不顧手足之情,甚至拿惜婉霏來抵命!」

  赫珣沒有錯過他臉上的表情,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如此着急、如此憤怒, 而且竟然是為了小小的官婢!

  「難道一名下賤奴才的命真的有比你的親人重要?」赫詢磨着牙,聲音幾 乎是由齒縫迸出來的。「若不是皇上開恩,她早就應該人頭落地了,爛命一 條,何需讓你掛念在心上?不過是個女人,再找就有了。」

  「該死!」赫琅欲上前轟他一掌,卻被一旁的衛清影拉住。「放開我!」

  「爺,冷靜。」衛清影搖頭,「您就算與大少爺爭執也無用,現下最重要的還是找出小姐的下落。」

  「想取我的命,儘管來吧!」赫珣也重重的哼了 一聲。「不過別怪我沒事 先警告你,若是你敢對婉霏下手,孫綿綿的小命肯定也保不住。」

  這一字一句就像針一般扎進赫琅的心口,讓他雙手緊握成拳,眼裡迸射出冷肅光芒,他真的不喜歡別人拿孫綿綿的性命來威脅自己。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孫綿綿現在在哪裡?是否安然無恙?」他一雙鳳眼 冷冷的瞪着赫珣。

  赫珣抬起略帶恨意的雙眸,望着他,最後以平冷的聲音回答,「不知。」

  「很好。」赫琅也不再廢話,反而是雙眸暗含冷光。「最好保佑她沒有受一點傷,她若傷及一根寒毛,我便會加倍奉還!」然後帶著殺意的拂袖離去。

  步出赫珣的院子之後,他收斂猙獰的表情,恢復了冷靜,回頭望着自己的護衛。

  「見機行事。」

  衛清影低下頭,拱手行禮,「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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