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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kdkd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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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陳詞懶調】原始戰記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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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 15:58:09 |只看該作者
第九十九章 巫卷

  邵玄驚了下,視線挪開,再往獸皮卷上看的時候,依然是那些符號。

  只是,當他盯著剛才那個『墨團』,繼續看了會兒,棕色的果子再次顯露出來,非常清晰,就像一個真實的物體擺放在眼前一般,連果皮上的褶皺都絲毫不略細節。

  怎麼回事?!

  以前邵玄只是在遇到危險或者處在一個比較特殊的環境下時,眼前才會浮現出那些幻象般的圖影,而現在,一不是危急時刻,二也沒有遇到諸如青賊夜行般的特殊地理場景,只是呆在這個藥屋裡而已。若真是因為此地特殊才會有幻象的話,為何來了這麼久,卻直到現在才發生影像顯形?

  這張獸皮卷不平凡。

  邵玄不再緊盯著剛才那個墨團,而是換了個圖,繼續盯著看。

  很快,邵玄發現,其他的也跟墨團類似,盯著看會兒就會有一個實物圖漸漸從那些符號般的畫上顯露出來,非常清晰。

  邵玄在這張獸皮卷裡看到了不少藥草,其中便有今年他跟著先遣隊外出時找到的風球和青賊,還有很多長得奇奇怪怪的藥草。

  最讓邵玄意外的是,風球和青賊上因為當時陷阱的原因,難免會有一些被線勒出來的痕跡,邵玄親手設的陷阱抓的這兩個,自然能一眼就認出來,這張獸皮卷裡畫的,正是今年抓了帶回來的,它們上面的痕跡與邵玄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的的確確的真實物體再現!

  再看看其他圖,其中不僅有植物的,還有動物的。

  這張獸皮卷上,前半卷畫的是植物類藥材,後半卷則為動物類藥材,只是,不管哪一種,都只有一個符號般簡略的圖,沒有如何得到這些成品的過程。

  動物類藥材那裡,有很多邵玄只能看到成品的形狀樣子,但無法得知這些成品,到底是哪種動物的哪一部分。旁邊的文字注解有限,想要更詳細地瞭解根本不可能。

  邵玄又翻看了石桌上剩餘的獸皮卷,只是,除了手上的這一張,其他獸皮卷都很普通,看得出來作畫的人想盡量將物體畫得更清楚,但畢竟畫技有限,邵玄更無法從這些畫裡面看出實物的圖影,相比實物再現,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邵玄想起了之前去巫那裡的時候,看到巫做的畫,那些乍一看很簡單的符號畫,每一筆都似乎萬般艱難,現在,聯系到手頭這份獸皮卷,邵玄心裡已經有了猜測。

  等那邊歸澤處理完一個石盤裡的藥草,邵玄便拿著那份特殊的獸皮卷,問道:「這份卷是巫親自寫的?」

  歸澤側頭看過來,見到邵玄手上的獸皮卷,原本一直淡定的臉上頓時露出緊張之色,快步走過來,仔仔細細瞧了瞧,確定獸皮卷沒有損壞,鬆了口氣。

  她本想從邵玄手上將獸皮卷搶過來放好,以免出現損傷,但是,想到巫親自同意邵玄過來學習,猶豫了一下,還是收回手。

  「這確實是巫親自寫的,今年寫出來的一份,你……看的時候小心些,別弄破了!」歸澤緊緊盯著邵玄手上的獸皮卷,滿臉嚴肅地說道,「巫每次過來都要翻看它的,弄破了巫會生氣。」

  部落的人將巫看得多重,邵玄自然清楚。

  點點頭,邵玄應聲道:「我知道了,會小心的。」

  「對了,這個你也看過?」邵玄抬了抬手上的獸皮卷,問道。

  歸澤聞言,笑了,眼裡帶著掩飾不住的崇敬,說道:「這是巫親自寫的,只有他能看,其他人無法看懂。」

  她以為邵玄跟她一樣,都無法看明白這份獸皮卷上所寫所畫的東西,當年她剛進藥屋的時候,也看過類似的獸皮卷,不過,聽說這種屬於巫卷,與普通的獸皮卷是截然不同的。

  「巫卷,只有巫能看懂。所以,你看不明白這個的,換其他的獸皮卷看吧。」歸澤說完就繼續回到大石桌邊處理藥材,大石桌上還有好幾個石盤的藥草需要處理,而且,外出的狩獵隊也快回來了,藥物的配置也需要盡快,她沒有太多空暇時間跟邵玄說話。

  等歸澤離開,邵玄低頭看著手上的獸皮卷,低語:「巫卷?」

  歸澤誤會他的意思,他也沒辯解,更不可能直接跟歸澤說:啊,實在不好意思,這個我其實能看懂!

  巫卷,只有巫能看?誰說的?

  邵玄搖搖頭,搬過來一把木椅,將獸皮卷在小石桌上攤開,繼續看裡面的那些畫,剛才他只粗略看了幾個,其他還有很多沒看,就算這裡面的注解不清楚,但瞧一遍也能留點印象,或許以後外出狩獵的時候能碰到呢?

  這個既然叫做巫卷,是肯定是巫的原因了。

  巫所繪與其他人所繪的不同,巫繪圖的時候可能使用了其他特殊的能力,將意識畫進這些符文畫裡面,即便看上去很簡單的畫,卻隱藏著極多的秘密。

  若是誰都能看懂這些符號般的畫,塔他們手上何必拿另外的畫?兩位狩獵隊大頭目手上的畫自然是另外再畫的,就為了能使他們能看得懂。

  臨近下午的時候,邵玄從藥屋離開,他不可能在這裡過夜。

  在邵玄離開後不久,巫來到藥屋。

  聽歸澤恭敬地匯報了下午處理藥草的結果,巫笑道:「很好,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一老一小,臉上的表情都差不多,只是歸澤面上因為巫的誇贊,難免帶上欣喜之色。

  詢問完藥草的事情之後,巫又問道:「阿玄今天的表現如何?」

  「我教他挑揀處理藥草,之後他就在旁邊看獸皮卷了。」歸澤將今天的事情簡單說了說,指著邊上小石桌,「他也翻看您那張獸皮卷了,想來跟我當初一樣,看不懂,所以疑惑。」

  巫臉上的神情微微一變,只是這變化太快,歸澤也沒有注意到。

  「那張獸皮卷,他看了多久。」巫問道。

  「看了近半天。」都看得打哈欠了。後半句歸澤沒有說,怕說出來巫會生氣。

  巫沉默半晌,緩緩道:「不用管他,你先忙你的事情,狩獵隊快回來了,需要的藥草先整理三份。」

  「是。」

  次日,邵玄再次來到藥屋,歸澤依然在大石桌前忙活,邵玄站在旁邊看了會兒,幫忙搬下東西,看幾種新藥植的初步處理法,全部看了一遍之後才轉向其他地方。視線掃過擺放獸皮卷的小石桌時頓了頓,他發現小石桌上又多了一份獸皮卷,看那獸皮的質量,跟昨天的巫卷很像。

  拿起這份新多出來的獸皮卷,打開,入眼的,的確也是同昨日那份巫卷類似的極簡符文圖,只不過現在這份獸皮卷上的,並非昨日那種單個單個的圖,而是一系列連串的。

  這張獸皮卷上記載的,是八種常用藥植的處理之法,從挑選修切,到蒸煮、乾燥、儲存,都有描述,而看著這些圖,邵玄仿佛見到一雙滄桑的手,在他面前演示這一系列的過程。

  一連串的符文圖後,還有文字的注解。

  圖影與文字聯系起來,非常清楚,也足夠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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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 15:58: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章 你,想當巫嗎?

  不只那一天,之後的每一天,邵玄上山去藥屋的時候,都發現角落裡的那張小石桌上會多出來一份新的巫卷。

  從一開始基礎藥植的採集挑揀加工,到動物類藥材如何引誘、如何捕捉加工、如何炮製,再到稀罕藥材的採集制備。

  所有的這些,全部都是以巫卷的形式記錄在獸皮卷上,每次看的時候,邵玄都能看到一個個真實再現的場景。

  因為之後的圖都是連續的圖,不是分隔的單個,連起來看的時候,會浮現出一幕幕場景,有些時候邵玄甚至會有一種,似乎自己親自操作之感,觸感、力度等,或多或少都會感覺到一些。

  巫卷很寶貴,能將這些拿出來,顯然,巫已經知道邵玄能看懂了。

  巫這個人……很多事情都瞞不過他。

  而石桌上這些每天多出來的巫卷,也讓邵玄明白了巫的態度。

  這日,邵玄正在角落裡看一份巫卷,就聽外面有人跑進來說道:「歸澤,狩獵隊回來了,巫讓你過去。」

  藥物旁邊有一個屋子,是用來治療傷員的病患的病房,每次狩獵隊將傷員送回來的時候,就會直接送往那裡。那裡離藥屋近,需要什麼藥材直接過去拿就行,省時間。

  歸澤也不耽擱,放下手頭的事就過去了,至於邵玄,他沒有被允許進去,未得到允許的人都不准進,以防干擾治療。

  邵玄有些遺憾,他本想看看巫到底是如何治療傷員的,被攔下來,只能呆在藥屋坐著。

  歸澤出去不大會兒就跑回藥屋,然後拿了幾份已經包好的藥過去,又過了半分鐘,她急急忙忙跑回來。

  「苦莎根、七叉、須果、穿心梗……」

  歸澤一邊低聲念著藥草的名字,從裝著成品的石罐或者木盒裡面抓出一些藥草。

  邵玄看她這急急忙忙的樣子,猜測大概是狩獵隊那邊送過來的傷員比預料中的多,而配置好的藥草並沒有備好,剛拿的那幾份藥完全不夠,所以才臨時配。

  不需要秤,歸澤只用手看似隨意地一抓,同樣的兩份藥裡面的劑量幾乎相差無幾。這是邵玄這些天旁觀得到的結果。

  這樣的功夫,不是短時間能做到的,或許很早的時候,巫就開始培養歸澤了。

  部落裡大家都以為藥包裡的藥是巫親自配好的,現在看來,有不少都是出自歸澤的手。

  「需要幫忙嗎?」邵玄問。

  本來準備拒絕,想了想,歸澤還是點點頭,不過沒讓邵玄直接處理那些藥草,只是讓他幫忙遞一下東西。

  「怎麼回事,藥包不夠?這次傷的人很多?」邵玄問。

  「傷了九個。」歸澤說道。

  現在送回來的自然是重傷之人,九個重傷,確實比平時傷的人多,不過,幸運的是沒有人死亡。

  「穿心梗不夠,幫我把裝穿心梗的盒子搬過來。」歸澤急促地道。

  「好。」

  幾種藥草放在哪裡,邵玄已經記住,所以,不需要歸澤多說,他便過去將一個大木盒搬來。

  穿心梗,是綠地的一種草本植物的枝莖,只有小拇指粗,外面有一層薄薄的皮,梗中心有一條黑色細線狀內芯。皮不能入藥,中間的黑色內芯也有毒,所以,在處理穿心梗的時候,除了剝掉外皮,還得除去中間的黑色內芯。

  雖然急,但歸澤動作還是有條不絮。

  只不過,還是慢了。

  穿心梗不好處理,非常費時,邵玄看過她處理,每根至少需要半個小時的時間。也正因如此,歸澤面上都急出了汗,手上拿刀還算穩,速度快了些,也不如平時那般完美,畢竟,現在是要去救人的,寧可多費些藥材,也要趕時間將這處理出來,拿去給巫。

  穿心梗一般用來治療超出戰士自愈範圍的內腑受傷,而這樣的傷都極為危險,送回來之後都是立刻治療,藥物也必須馬上配齊,耽擱一分鐘就會多一分危險。

  見木盒裡還有幾根,邵玄伸手拿過來一根,輕捏穿心梗的梗身,從下到上,沿螺旋捏動。

  「你不要亂……」歸澤意識到旁邊邵玄的動作,正準備讓邵玄別亂動這些藥草,畢竟他是生手,可一扭頭,看到眼前的一幕,後面的話又給憋了回去。

  只見邵玄快速捏完之後,一手拿著那跟半臂長的穿心梗,另一隻手拿著一把小石刀。

  這刀是邵玄專門用一塊上等石料打磨出來的,而石料則是上半年因為邵玄立功,巫讓人送過來的,並不算大,畢竟上等的石料極難尋找。打磨了一些小石器之後,剩餘的石料留著,第一天看到歸澤用來剝樹皮的小石刀後,回去邵玄就自己打磨了一把。

  上等石料不易打磨,用了幾天才打磨完成。今天才帶上,沒想就用著了。

  刀影連閃,數次之後,邵玄又將刀收回,然後跟剝香蕉似的,將穿心梗皮從頭往另一端拉,非常順暢!

  完全不像剛才歸澤給穿心梗剝皮的時候那種艱難感。

  看得歸澤都忘了手上的事情,睜大眼睛,直直盯著邵玄手頭的動作。

  而在將皮拉至接近尾端時,按照歸澤平日的做法,應當用石刀直接將皮和尾端的一部分直接切掉,至於內芯,一般都是從中間縱切後,再一點點小心刨出來。

  但是,邵玄卻並沒有這麼做,而是在接近尾端的時候,捏著尾端輕輕一扭,然後一拉,一條黑色的細長內芯就連著尾端,被拉了出來。

  歸澤:「……」

  臉上的表情已經僵了。

  她不是沒嘗試過,正因為嘗試過,才知道要將內芯這樣拉出來有多難,但是,在她面前,原本以為什麼都不懂的生手,卻輕而易舉做到了,如若千百次練習過一般,整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不帶一點停滯!

  其實邵玄也不太清楚,為什麼第一次接觸這個就能做到這般完美?

  就像是……一種本能。並非邵玄自己的本能,而是看過那些巫卷之後,帶著的一種類似本能的意識,操作的時候,似乎有個人在告訴他,就該這麼做,該如何用力,如何拉扯。

  一整套動作,幾乎完全復制了獸皮卷上,那一串關於穿心梗的符文所浮現出來的場景。

  因為邵玄的加入,藥很快就配好,歸澤拿著藥跑了過去,留下藥屋裡邵玄跟那隻龜大眼對小眼。

  約莫兩個小時後,巫才過來,面上帶著疲憊。歸澤留在那邊照看傷員,並沒有跟巫一起回藥屋。

  巫進門的時候,邵玄正拿著藥物廢料喂龜。

  「那邊怎麼樣了?」邵玄問道,順便遞了一杯水過去。

  巫坐在木椅上,接過水喝了兩口,緩了緩,道:「還好。」

  那意思就是沒危險了。邵玄繼續拿廢料喂龜。

  巫盯著邵玄看了看,剛才歸澤已經將邵玄處理穿心梗的事情說了,他並沒有太大的驚訝,眼神掃過角落的石桌和桌上的獸皮卷,開口,語重心長地道:「阿玄。」

  「什麼?」

  「你,想當巫嗎?」

  「不想。」

  巫:「……」心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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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 16:00: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零一章 巫的要求

  換做部落其他人,聽到巫這話,大概會激動難耐,但偏偏坐在這裡的是邵玄。

  巫也早料到邵玄會拒絕,但是沒想到會拒絕得如此乾脆。

  要說巫找繼承人這事,其實老早就開始了。

  作為整個部落的精神領導,巫的人選是絕對不能將就的。所以,近幾任巫都會花很大的功夫在接任人的挑選上。

  部落另一個狩獵隊大頭目歸壑當年還小的時候,被巫看中,打算從小培養,還特地為他取了『歸壑』之名。

  『歸壑』之名,來源於祈福巫咒『水歸其壑』一句,可見當年巫對歸壑抱了多大的期待。

  可惜的是,巫那時候正在研究幾份新找到的藥植,一投入,就忘了盯著,等回過神,發現歸壑已經馬不停蹄地奔往戰士之路,追求力量的巔峰,一去不回頭。

  歸壑和部落其他人一樣崇敬巫,若是誰說巫一句不是,他能直接拼命。但,他從懂事起,最大的目標就是成為強大的戰士。

  巫倒是並未生歸壑的氣,只是開始反思。

  部落的主體思想確實都是成為強大的戰士,對於力量的追求相當執著,強迫過來的人也無法成為一個合格的巫。繼任的人,必須是心甘情願的。

  自歸壑之後,巫又開始注意起部落的其他人。

  因為大家都想成為戰士,巫便想著從不能覺醒的人裡面挑選,若是不能覺醒,是否就會全心全意擔任巫之職?

  能不能覺醒圖騰之力無所謂,只要附和要求,等接任的時候,自然能夠從巫這裡得到傳承下來的屬於巫的力量。

  至於原本的強悍力量,在擔任巫之後,其實並沒有多大的作用,因為,巫不能走出部落。

  巫不能出事,沒有誰能保證在走出部落之後會不會發生意外,所以,一般來說,部落的巫,從繼任起,接過上一任手裡的擔子,就不會再走出部落,部落的任何一個人,不會讓巫涉入險地。

  首領沒了可以再選一個實力強的,但巫不行,每一任巫都是很早就開始選看,看中之後便開始言傳身教,這是一個傳統。

  至於所謂對人選的『要求』具體標準如何,沒誰說得準,那完全是巫決定的。

  歷任巫中,有男有女,有戰士,也有從未覺醒圖騰之力的人,所以,能否覺醒圖騰之力這並不是決定性因素。但是,在歸壑之後的二十多年,巫依然沒能找到合適的人選,他偶爾也會下山,去看看近山腳區的其他孩子,可每次都是失望而回。

  直到有一天,歸壑抱著他出生沒多久的女兒過來,請巫賜名。巫在看到歸壑懷裡那個小嬰孩的瞬間,便再次動了心思,為之取名為「歸澤」,依然源於祈福巫咒。

  「土反其宅,水歸其壑,昆蟲毋作,草木歸其澤……」

  所以,很小開始,歸澤就被當做下一任巫在培養,當時只有居住在山頂的少數人知道。

  但是,巫沒想到之後又見到了邵玄。

  邵玄從覺醒開始,就表現得與其他人不同,自那時起,巫便真正開始留意,而且,之後對邵玄的看法一次次被諸多事情刷新。

  若說提升比其他人快,原因歸於資質之說,那邵玄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恢復能力比中級圖騰戰士還強,那又該作何解?

  現在還能看到巫卷!

  為什麼會擁有這樣的力量?

  巫其實也說不清,不過他更偏向於火種的原因,部落的火種是殘缺的,而邵玄自打覺醒的那一日起,就更像是完整火種下的覺醒情況。但同時,又有一些類似於巫的能力,看到一些其他戰士看不到的東西。

  巫交替的時候,會將巫的能力也傳給下一任,但是,邵玄並沒有得到傳承,卻已經具備類似的能力。

  莫非他是前面某任巫的後代?也說不通,巫卸任的時候,傳給下一任時不會有所保留,『巫』不會那麼自私,忠誠度不可懷疑。

  而且,翻了好幾卷人口登記的卷軸,確認『阿玄』祖上的的確確都是部落裡比較普通的戰士。

  到現在巫也沒找到確切答案,但他並不糾結於此。

  還打算說服邵玄接任巫之職,不想竟然會被如此乾脆地拒絕。

  「真不想?」巫難得又問了句。

  邵玄看向巫,不語。他跟本土人是不同的,想法、觀念、處事原則,等等一些,都有極大差異,如何擔任?但這些,他不能說。

  「罷了,」巫嘆氣,不再針對這個問題,轉而問道:「那些獸皮卷,你都看了?」

  「看了。」

  「懂了?」

  「懂了。」

  「阿玄,你想看更多的巫卷嗎?」巫問。

  「想。」巫卷裡面,記載了很多讓邵玄非常好奇的東西,同時,他猜想,一些更古老的巫卷裡面,或許有部落更多的秘密,他想要瞭解部落,只能從巫這裡著手,而巫卷,則是極好的『歷史書』。

  「我可以給你看更多的巫卷。」巫緩緩道。

  邵玄並未出聲,而是等著巫接下來的話。

  巫抬起頭,視線掃過放著藥草的石桌,繼續說道:「我希望,你能幫一幫歸澤。」

  「這個自然。」就算巫不說,邵玄也會將自己知道的教給歸澤。幫別人也是幫自己。狩獵前發的藥包都是歸澤準備的,能讓歸澤的辦事效率更高,邵玄自然樂意。

  巫滿意地點點頭。他畢竟老了,而且手頭的事情也多,心有餘而力不足,在教授歸澤上面,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藥草的處理方法也不可能每一種都親自教授,歸澤掌握的藥草知識,其實很多都是從別人那裡學到的。比如穿心梗,若是有時間專門教一教,或許歸澤會更快掌握。

  不過巫一直想著,或許等歸澤接下巫的擔子,得到巫的傳承並能看懂那些巫卷之後,自然能懂了。而他花更多的時間教給歸澤的,則是心性、態度、世界觀,以及一些基於部落大局方面的事情,這些才是重中之重。

  而如今邵玄的表現,能很好地解決這個問題。

  雖然難免有些遺憾,但總的來說,巫還是滿意的。跟邵玄聊了一下這幾天拿過來的巫卷上的藥材,巫才起身,打算離開。

  離開前,巫對邵玄說道:「明日開始,早上你去我那邊,有些巫卷不能帶過來。下午你再來藥屋。」

  「好的。」邵玄答道,並對著巫認真行了一禮。

  歸澤並未回藥屋,邵玄閑著也沒事,便將石桌上一些沒處理完的藥材,全都處理了,只是初步的處理,並不難。這些藥材的處理步驟在巫卷上都有,這幾天他也看過歸澤處理,知道其中需要注意的一些問題,處理起來也跟穿心梗一樣,用的都是非常熟練的手法。

  離開藥屋下山的時候,邵玄抬頭看向天空。

  喳喳在頭頂的天空盤旋。

  「世界之大,可想出去親眼見一見?」邵玄低語。



  「土反其宅,水歸其壑,昆蟲毋作,草木歸其澤」一句出自遠古歌謠《蠟辭》,本文在此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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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 16:02:39 |只看該作者
第一零二章 巫卷繪制

  次日,邵玄一早便來到巫的石屋。

  巫給他的,是一張講述十種極罕見的動物類藥材採集加工之法的獸皮卷。

  邵玄以為巫一開始只會讓他看一些藥材類的巫卷,但沒想到,等他看了遍一之後,巫便問道:「看了?」

  「看完了,如果能遇到那些動物的話,我有自信能將藥材完整取來。」邵玄回答道。

  「嗯。」巫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然後跟守在門口的人說了聲,「若非急事,勿進。」

  見巫這樣的態度,邵玄也嚴肅起來,看上去,巫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講。

  「坐過來。」

  巫指了指旁邊一張矮桌,然後拿出一張未寫一字的獸皮卷,裝著巫專用顏料的石盤也拿了過來。

  這陣勢……

  邵玄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可知,巫卷是如何畫出來的?」巫問道。

  「不知道。」邵玄有些疑惑,巫卷不是只有巫能製作?

  看出了邵玄眼中的疑問之色,巫不急不緩地說道:「圖騰之力,並非只有一種力量。與精神,成為戰士,便是肉身的強化,而另一種,每個人體內都存在,只是,並不多而已。」

  「另一種是?」邵玄問。

  「傳承之力,精神意識的傳承。」巫說道。

  每一任巫,從上一任巫那裡繼承下來的能力中,其中就有足夠多的傳承之力。

  「你既然能夠看懂巫卷,相信也不同於其他人,你應該,擁有比別人更多的傳承之力。」巫說道。

  「傳承之力……如何看?」邵玄問。

  巫看著邵玄,抬起松樹皮一般的手指,點了點邵玄的眉心,「問圖騰,你自會得到答案。」

  邵玄閉上眼,感受腦海中出現的圖騰。

  雙角周圍圍繞著跳騰的火焰,並未見到其他。

  就在邵玄疑惑的時候,耳邊傳來巫的聲音,「仔細看。」

  邵玄繼續觀察圖騰,精確到細部。

  突然,邵玄若有所感地看向火焰的底部,那些淡淡的藍色火焰。

  火焰,並不只一層。

  邵玄睜開眼睛,試探地問道:「藍色的?」

  巫滿意地點點頭,有就好。至於邵玄的傳承之力從何處得來,巫不知道,亦不窮究。

  「有多少?」巫問道。

  邵玄看了看擱在旁邊的毛筆,又看向巫,問道:「可否?」

  巫遞過來一支細細的毛筆。

  毛筆在邵玄看來,做得並不精緻,用起來也不太順手,沒有炭化的樹枝好用,不過,這時候也不好去找炭化樹枝,用這樣的毛筆粗略畫一畫還是可以的。

  邵玄在面前並未畫任何東西的獸皮卷上,先畫了圖騰的大致樣子。

  巫看著邵玄畫的畫,笑意稍深。不錯,畫功很好,比部落很多人畫得都要好得多。只是,巫卷的畫,可不是畫得好就行的,線條畫得好與否,跟巫卷沒多大關系。

  「這裡。」邵玄在雙角周圍的火焰上某處畫了一筆,「這應該就是傳承之力吧?」

  「很好,這確實就是傳承之力。」巫滿意地道。

  巫還正準備還說點什麼,就聽邵玄繼續道:「還有這裡……這裡也有……嗯,這邊好像也有點,等等,我再仔細看看。」

  巫正欲出口的話直接卡住了。

  邵玄每添畫一筆,巫的面皮就忍不住抽一下。

  隨著邵玄畫得越來越多,巫面上的表情也越來越古怪,眼中似喜似悲,還有其他情緒,復雜不已。

  換個人估計會懷疑被涮了,但巫知道,邵玄說的,是真的。

  如此多的傳承之力,這般的天賦,他竟然要去當戰士!!

  巫現在的心情,恨不得立馬去火化先祖的火塘前磕一個。

  先祖哇,你們說,這樣的人,他怎麼就不當巫呢?!

  若是曾經的一些脾氣稍躁一點的巫,大概會直接拿著拐杖追著邵玄狠狠地抽。

  邵玄將腦海中圖騰火焰上的藍色火焰,跟獸皮卷上畫出來的一一對照之後,才抬頭對巫道:「嗯,就只這些了。」

  就『只』這些?巫握了握手裡的拐杖,萬般情緒,最後也只能無奈嘆息一聲。

  邵玄是真覺得不多。因為,雙角周圍的火焰中,這些藍色的火焰確實占據了很小的比例。邵玄只聽巫說大部分人所擁有的傳承之力都不多,但他不知道巫所說的『不多』到底是個怎樣的標準,所以才會將這些都畫出來。若是他知道巫的標準的話,肯定會有所保留。

  巫盯著獸皮卷上那個標注了傳承之力的圖騰畫,不出聲。

  在邵玄疑惑巫到底怎麼了的時候,巫才以一種略沉重的語氣,說道:「很好,這樣你畫起來也會更容易一些。」

  邵玄認真聽他說起巫卷的繪制之法。

  「巫卷之畫,其實就是傳承之力、意識、以及所繪出來的畫,三者達到了一體化的狀態。當觀看者能夠使用傳承之力,與承載著意識的畫,達成一體時,便能與當年繪畫者的意識交互感應,若是能精準控制的話,觀看者甚至能感受到繪圖者的情緒以及其他感覺。

  這樣的感應能夠達到怎樣的程度,與畫者的功底,以及觀看者的能力都有關系,畫者的功底越深,觀看者的能力越強,感應越清晰……」

  巫將其中的道理說與邵玄聽,想要畫出巫卷,這些必須要瞭解。

  等巫說得差不多了,邵玄也將話記下,理解得差不多了,才再次拿起筆,開始第一次的巫卷繪畫。

  初次畫巫卷的人,都是先通過巫卷謄寫的方式來練習。因為謄寫巫卷上的畫文,會有一種意識的引導力,能夠讓謄寫的人更輕鬆。

  邵玄仔細看過一份巫卷上的一個圖後,才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面前桌上的獸皮卷。

  抬手,筆尖觸及獸皮卷的前一刻,邵玄已經調動體內的傳承之力,按照巫所說的方式,落筆!

  這一刻,邵玄將全部的傳承之力,所有的精力,統統傾注在筆尖所觸及的這唯一一點上,沉浸於這個唯一的目標中,順著原巫卷上意識的引導,開始慢慢移動筆。

  一筆畫完,邵玄已經滿頭大汗,幾乎耗盡了所有的力量,有種虛脫之感,大口呼吸著。

  再看看獸皮卷上,僅僅只是多了個不大的圓而已。

  抬起袖子擦了擦汗,邵玄心中不禁感慨:巫卷繪畫如此艱難,僅僅只是一筆,甚至看起來只是一個簡單的圓而已,卻從一開始就難以下筆,充滿艱難。

  果然,還是傳承之力不足嗎?邵玄暗自想到。

  若是巫知道邵玄此刻心中所想,大概真會忍不住掄著拐杖開抽。他當年一開始謄寫的時候,僅僅一個小點,中間就停頓了三次,像邵玄這種第一次下筆就能一筆完成的情況,就算是以往那些巫,也沒幾個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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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 16:03:45 |只看該作者
第一零三章 無關美醜

  一上午,就只畫了一個圓,還累得渾身虛脫,這要是放在以前,邵玄絕對不會相信。但現在,他親自感受到了,畫個畫也能這麼累,還是精神上的。

  從石屋走出來的時候,看著周圍的景物,邵玄感覺視野中的房屋似乎在旋轉一般。

  抬頭盯著天空看了會兒,覺得好些了,眩暈得不厲害,能站得穩,邵玄才提著巫給他的石盒,去藥屋那邊幫歸澤處理藥草。

  不知道巫跟歸澤說過什麼,邵玄教她的時候,她並沒有問太多,只是認真地學,改進一些藥材處理的方式。

  相比起巫卷繪制,處理藥材就簡單多了,等下山的時候,邵玄的疲憊感已經恢復。

  巫給他的石盒裡面放著兩張獸皮卷,還有巫專用的顏料,以及一根毛筆。巫並不是每天都有時間教邵玄,更多的時候還是得邵玄自己練。

  石盒外面用草網套著,邵玄提回來的時候還晃悠晃悠的。

  「這個是?」老克見邵玄提著個石盒回來,問道。

  「巫佈置的任務。」雖說巫提供了材料讓邵玄練習,但也不是讓他胡亂浪費的,練習繪制出來的圖,到時候也得交給巫看。這也算是巫佈置的任務吧。

  一聽這話,老克頓時肅然起敬,連帶著看向那個石盒的眼神都帶著無比的崇敬,看都沒敢亂看,只聽邵玄說要畫畫,便沒再問了。在他看來,巫做什麼都是對的、有意義的事情。

  「千萬不要讓巫失望!」老克鄭重地說道。

  回到自己房間,邵玄將獸皮卷拿出來。石盒裡面的兩張獸皮卷,一張是完全沒被塗寫過的,另一張則是今天上午練習的那張,上面還有個圓。

  攤開獸皮卷,將顏料和毛筆拿出,想了想,邵玄將自己做的一根炭筆拿出來,打算用它來試試。

  只是,當邵玄調動起傳承之力的時候,在炭筆落下的前一刻,手腕急轉,將炭筆挪開。

  只聽『喀』的一聲輕響,炭筆碎成許多個小塊,散落在石桌上,若不是邵玄剛才挪開得快,這些散落得碎塊會直接掉在獸皮卷中。

  果然,繪制巫卷的筆也不是什麼都行的。

  巫給邵玄的筆,是用兇獸的毛,配以特殊的木材做成。

  放棄使用其他筆,邵玄老老實實拿起巫給的那支,繼續畫。

  既然是練習,自然還是先畫上午畫過的那個圖。有了第一次的嘗試,再畫的時候,也更熟練一些。

  依然畫得不快,等邵玄畫完那個圓的時候,回過神才發現,天色已暗,過去了至少一個小時。

  相比起上午那次,畫的時間並未縮短多少,但是,這一次,邵玄卻不像上午那般疲憊,眩暈感也不那麼強烈。

  這是個進步。

  接下來幾天,邵玄上午都會提著石盒去巫那裡,不過巫這幾天都有事情,邵玄過去之後,便坐在石屋裡面一個小房間練習,有問題等空閑時候再去向巫請教。巫更是連邵玄這幾天的練習成果都沒來得及看。

  五天之後,冬季正式來臨。

  氣溫一夜之間驟降。

  邵玄早上打開門,看到的便是滿眼的白色。

  屋頂上的大鳥窩裡,喳喳正伸長脖子往下看,見邵玄出來,便振了振翅膀,將身上的雪抖掉,飛起。

  喳喳睡在外面,並不是邵玄強迫的。冬季快來臨的時候,喳喳也沒有要進屋子躲避的意思,現在下大雪,它也並沒躲避。既然能扛住這樣的天氣,邵玄也沒管它,畢竟喳喳不是溫室的寵物鳥,若有一天它飛往山林,這樣的天氣照樣得硬抗。不能養嬌弱了。

  凱撒和喳喳都跟著邵玄上山,快到山頂的時候,凱撒自己下山,而喳喳則飛到別的地方去找食物。光看這點,這兩隻還是訓練得很好的。

  邵玄來到石屋的時候,塔和歸壑兩位狩獵隊的大頭目都在。

  並未打擾他們,邵玄行了一禮之後便提著石盒往裡走,到小房間去繼續練巫卷繪制。

  兩位大頭目只知道巫在教邵玄一些草藥方面的東西,覺得邵玄真是個幸運的小子,對部落的人而言,能跟著巫學習,是多大的榮幸!

  打死他們也不會想到,邵玄現在真正學的是什麼。

  攤開獸皮卷,邵玄並未立刻就開始作畫,他剛才進來的時候,聽到兩位大頭目正在認錯。

  過去的這一年找到的藥材,有一部分並非所需要的,只是因為很多藥植長得比較像,不容易辨認而已。就算給他們的獸皮卷上畫了圖,但每次先遣隊帶回來的還是有錯誤,就比如歸壑最後這次狩獵帶回來的藥植中,就有一些需要剔除。

  這就是一個交流斷層。

  巫無法將自己所說的東西詳細具體地告知外出狩獵的戰士,單純的文字語言,沒有一個真實的圖形,沒有實際的操作演練,意願的交流還是會大大降低。

  這並不是他們的錯,畢竟不是誰都能跟邵玄一樣看懂巫卷。

  若是有一天,大家都能看懂巫卷就好了。

  這麼想著,邵玄抬眼看了看面前的石桌。

  桌上有一張並未寫完的巫卷,邵玄拿過來看了看,裡面的內容讓他有些意外。

  這裡面畫的是關於耕種的事情,但可惜的是,邵玄通過這些圖所看到的畫面並不清晰。

  這是一份古卷謄寫的版本,也不知道經過多少次謄寫,初繪者的原始意識已經模糊。

  古卷謄寫,因為並非自己親眼所見,相當於只是觀看了別人的表述,然後再轉述,轉述難免會添加一些個人的主觀意識,

  就好像,一句話,從一個人傳給另一個人,意思不會改變多少,但是,經過多人傳達後,最終會變成什麼樣子?

  九成九的情況下,會改變原話。

  而古卷謄寫的版本與原版的卷畫相比,雖然也能夠看出一些東西,但卻增加了一些模糊感,並不如原版的那般清晰。

  就如面前的這份,巫沒有親自經歷過耕種,繪制的時候自然無法體會到原作者的意願。

  留下來的這份,應該是巫從曾經某一任巫的謄寫版本,再次謄寫而成。巫既然將它留在這裡,說明並沒有要避著邵玄的意思。

  邵玄看了會兒巫謄寫的那份獸皮卷,雖不太清晰,但他依然能確定,這裡面所繪的畫面,並非是部落所在這一帶任何一處,巫卷上的,更像是平原地區,有廣袤的農田,肥沃的土壤,看不清種植的是什麼,但能看到一些模糊的人影在農田裡忙活。

  可惜的是,部落如今所在的這一帶,並不適合耕種,部落的人也沒那個心思,訓練地一帶的山裡也有一些能吃的植物,對部落的人而言,已經足夠了。

  巫想見到如獸皮卷裡所繪的那般場景,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他留下這份謄寫卷,大概也想讓邵玄憧憬一下,對每一個部落的人來說,那般場景確實震撼。

  可惜,就算是巫,也不會料到邵玄的特殊。

  將獸皮卷放到一邊,邵玄繼續自己的練習。現在他並不是照著巫卷謄寫,而是自己畫圖。

  他現在想畫的是一種在綠地見到的植物。醞釀好一會兒,再落筆艱難畫完之後,往獸皮卷上一看,光看獸皮卷上畫的符文一般的畫,真難以將其與綠地的那棵植物聯系起來,線條扭曲得像蚯蚓似的。

  不過,審美是其次,重要的是,能否將意識海中所想的畫面繪制出來。

  對邵玄來說,他已經成功了。

  上輩子邵玄那位考古的同學說過一句話:「史前藝術是史前意識形態的存在,而非審美存在或審美意識形態存在。」

  當時邵玄不理解,現在,卻似乎明白了不少。

  巫卷製作者,只是在生存現實中,以這樣一種繪畫的方式,借助傳承的力量,將意識通過畫的方式刻畫下來,僅此而已,無關美醜。

  這樣一想,邵玄平衡不少。

  看著剛畫出來的圖,邵玄心想:這要是拿給上輩子那些考古的人看,他們想破頭都不會知道這到底畫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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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 16:04:06 |只看該作者
第一零四章 蕎麥家的陽光

  下午,邵玄離開藥屋的時候,天色還早。要處理的藥材已經不多了,最近的工作也比較少,所以邵玄打算早些下山,回去再練練巫卷繪制。

  只是,走了不大會兒,邵玄就停住腳,仔細聽了聽,抬腳轉了個向,朝聲音傳來的方向過去。

  山腰和山頂中間,有一個比較特殊的地方,那是被戰士們特意開辟出來的一個訓練的場所。只不過,這個訓練場所,並不是給戰士們用的,而是給山腰以及山上那些未覺醒的孩子。

  山上的孩子很早就開始接受訓練,這裡是他們的主要訓練場,不過,場地有限,有時候做投擲練習就得清場,人多了容易被投擲出去的木器或者石器傷到。這裡的可都是尚未覺醒圖騰之力的孩子,他們的能力有限。

  能在這裡訓練的人,多是山上的『權貴』家庭,家裡長輩在部落擔任要職,至少也是狩獵隊的小頭目。不然,在這裡還真找不到活動的地方,會被排擠出去。

  哪裡都有拼爹的情況存在。

  邵玄以前從未去那裡訓練過,後來覺醒了,上下山的時候有一次從那邊經過,不遠處看了會兒而已。

  現在是冬季,大雪紛飛,而這樣的天氣下,那邊的訓練場竟然會有眾多吵鬧聲,聽起來人還挺多。

  往那邊走去,吵鬧聲也越來越清晰。

  山上相比起山下,在冬季,就算下再大的雪,主要的行走道路每天都有人清理出來,一些並未覺醒的孩子們也會裹著厚厚的獸皮衣出來。他們大多家裡並不缺食物,穿的獸皮質量也好,就算冷,也不至於威脅到生命。

  沿著開辟出來的小道,邵玄來到這個『娃娃訓練場』。場內有近一百個人,從五六歲的小不點,到覺醒一兩年的新戰士,都有。

  因為無法像圖騰戰士那般能抵禦嚴寒,訓練場的孩子們,凡是沒覺醒的,一個個都裹得跟粽子似的。

  此刻,被眾人圍在中間的是三個孩子,其中兩個邵玄還認識。

  那是蕎麥家的陽光。

  陽光,是兩個人的名字。蕎和麥所生的一對雙胞胎,阿陽是男孩,比妹妹阿光早一步出生。

  部落裡雙胞胎極少,就當下來說,部落的雙胞胎,就只有陽光這一對,聽說當年陽光出生的時候,巫還親自去看過。

  陽光比邵玄小一歲,還沒覺醒圖騰之力,不過,這倆資質不錯,等今年冬天結束的時候,麥打算讓他們加入預選隊伍,送去給巫看看。

  部落很多人都知道,蕎麥家的阿光天生力大,以後肯定會覺醒圖騰之力,只是不太好相處。而相比起阿光,作為兄長的阿陽則沒有多少出彩的地方,不過他脾氣好,不會與人爭吵,每次在阿光和人打架的時候還會上去勸架。兩兄妹性格相差極大。

  當然,這只是聽說版本。

  作為與蕎麥一家關系不錯的人,邵玄自然知道,真實的情況與部落的傳聞大相徑庭。

  作為妹妹的阿光天生力氣大,還沒覺醒就能一敵二,這是事實,但要說性格沖動、易怒暴躁愛打架,此言不實。

  部落對女孩與對待男孩的態度是不同的,如果是男孩挨了女孩一拳頭,大家會說,「唉呀,被打一拳又不會讓你少一塊肉吃」。

  但若是反過來呢?

  簡直混賬!豈有此理!不用別人說,男孩的家長會親自將自家孩子修理一頓。

  倒不是這裡有什麼紳士風度之類的說法,那都是屁話。在這裡,因為歷任的巫對於女孩的保護都是比較重視的,畢竟關乎部落的繁衍和未來。部落的男女比例不對等,每年降生的女孩都比男孩要少,為此,歷任巫都愁得要死。

  這要是附近還有其他部落,從外面拐個回來當老婆就行了,但偏偏,部落現在幾乎是孤立狀態,刨除血緣關系近的,能找的就更少了。現在部落裡還有不少老光棍,老克當年要是沒受傷,或許都已經有孫子了。

  這也是為什麼每次走榮耀之路的時候,回歸的年輕戰士們都跟孔雀開屏似的,展示自己以及自己的獵物。

  正因為部落這樣的區別對待,每次碰到需要武力解決的事情,或者有極為看不順眼的人,沖鋒陷陣的都是阿光,而作為兄長的阿陽則在後面拽著妹妹,嘴裡還不停嚷著「不要打了」、「快點停下」、「對不起,阿光比較沖動」之類的話。

  就比如現在,陽光兄妹跟另一方有爭執,阿光正手腳並用,恨不得跟面前的人打一架,但她哥阿陽拉著她,讓她好幾次沒能踹成功。

  但是,也踹成功了幾次,不然對方面上的腳印是怎麼來的?

  阿陽拉著自己妹妹,看似在勸阻,但是,對方陣營剛有一個站出來要說話,就被阿光飛了一腿過去,沒踹到人,但是擦到獸皮衣了。剛站出來的人,又退了回去。

  阿陽真拉不住?

  騙鬼呢!

  這倆力氣其實差不多,若真想勸阻,不可能拉不住人。

  陽光年紀不大,也完全沒有蕎麥夫婦的老實性子,古靈精怪的,前一天從邵玄這裡學點簡單的繩套陷阱,第二天就能出去坑人。

  見對方那邊有覺醒圖騰之力的人打算站出來,邵玄先出聲道:「光光!」

  那邊的人都看過來。

  見到邵玄後,阿光原本滿是怒氣的臉上頓時露出笑意,『掙脫』兄長的拉扯,朝邵玄這邊跑過來。因為穿得太多,還罩了件斗篷,跑過來的時候看上去就像一個移動的粽子。

  阿光看到邵玄就像是找到了靠山似的,拉著邵玄的胳膊就道:「玄哥,他們打我!」

  被阿光剛踹過的幾人頓時恨不得吐出一口血。屁!胡扯!長眼睛的都能看到誰是受害者!

  場中眾人見到邵玄後,表情也各有不同。

  年紀小些的不懂事,對於邵玄也不怎麼在意。但年紀稍微大點的就不同了,尤其是跟邵玄同一批覺醒的人,先不說邵玄在過去的一年裡立過大功,入過先遣隊,就現在來說,邵玄還跟著巫學東西呢,這在他們看來都是加了閃亮光環的。

  因此,即便邵玄不能過來拼爹,還出身山下洞裡,但是,沒有誰敢放言讓他滾。

  站在人群後面的庫,心情更加復雜。同樣從山洞出來的,去年這個時候,他是洞裡大家最羨慕的人,但現在,說起邵玄,又是怎樣?

  僅僅一年而已,變化竟然這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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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 16:04:39 |只看該作者
第一零五章 這事不難

  聽陽光說了之後,邵玄才明白這場爭吵的前因後果。

  雖然在山下很多人看來,狩獵隊的小頭目已經是很厲害的了,但是,在這裡,蕎麥家還真不算是多大的『權貴』。

  就邵玄所知,這裡不少說得上話的孩子,父母至少是小頭目的級別,這也就算了,他們爺爺一輩往上,都曾擔任過部落要職,首領、狩獵隊大頭目等皆有,甚至還有人的祖輩出過幾任巫,累積下來的優勢是非常明顯的,在部落的地位也會比其他人高。

  相比之下,蕎麥家在這裡頂多算得上是沒什麼底蘊的新貴而已。

  而陽光這倆,從出生開始,很少來這個訓練場,平時會被蕎麥夫婦帶到戰士的訓練地去,這個山上很多孩子都有同樣的經歷,他們有人護著,去圖騰戰士的訓練地也不會受傷。而冬季,因為以前陽光還小,冬季也不想出門,就一直沒跟其他人一起來這個專屬於『娃娃』的訓練場練習。

  陽光兄妹認識的大多是麥的狩獵小隊裡其他戰士的孩子,跟山上很多人並不熟,不過,今年冬季,陽光兄妹決定好好鍛煉一下,爭取能夠在這個冬季結束之後覺醒圖騰之力。

  只是,他們不瞭解訓練場地這裡的局勢,以及這裡的規矩。

  既然是專門給未覺醒的孩子使用的訓練場地,那大人們就不會插手,不論是這裡的管理還是規矩,都是未覺醒的孩子們定下來的,就算是先輩們,也都是從孩子過來,當年他們定下了的規矩,很多到現在依然使用。

  而這裡的規矩就是:想來這裡訓練?可以,先掛牌。

  所謂的掛牌,就是將寫著自己名字的石牌,掛上訓練場地旁邊那棵高高的石樹。掛上之後,才有資格進場。

  訓練場邊的那棵石樹,邵玄第一次見到的時候,還以為是一根電線桿,靠近了仔細觀察,用手觸摸,才發現並不是,它還真是一棵樹。

  這棵石樹的歷史很久了,可能有幾百年,聽說從這個訓練場建造的時候就已經在了,只是長得特別慢,十多年也看不出來長了多少。

  先輩們留下了這棵樹,後來成為這幫孩子進場訓練的資格決定者。

  石樹有兩人粗,近五十米高,細細長長的,只有頂端的地方長了叉枝,下面很大一部分都是光桿。其他季節的時候,新進場的人會沿著這棵樹往上爬,然後將寫著自己名字的石牌掛上一根叉枝,直到某天他們覺醒了圖騰之力,成為戰士,便會將自己的牌子取下來,正式離開這個訓練場。

  這相當於是一種儀式,已經持續了數百年。

  若是平時,這對於陽光來說,並不算什麼,雖說石樹看上去跟石頭很像,但樹幹表面也會如樹皮一般粗糙,對他們來說,攀爬起來並不算太難。

  原本,特殊情況下是可以通融點的,比如這樣的天氣,根本無法攀爬。但是,今天情況有些巧。

  今兒有兩方人馬準備較量一番,贏了的接下來二十天能在這片場地訓練,輸了就麻溜走人。

  這樣的較量其實每年冬季都有,因為這個時候,山上不少人都在準備著覺醒事宜。而為了保持一個最佳的狀態,迎接冬季結束前的預選,他們會盡力爭取這片場地的訓練時間。

  山上的地方,也就只有這裡比較寬敞,適合投擲等訓練。山下倒是有大片空地,可惜,他們不願意下山。

  而且,這片訓練場地,已經成為了一種身份的象徵,能過來,就算是被帶來打醬油的,也會欣喜不已,比如去年的庫,就被人帶到這裡過,只是他沒有掛牌,不能進場,只能在旁邊看,就這樣,庫也經常跟山下的人吹。

  原本,安排的訓練時間是,大家輪番著來,前面十天你來使用場地,後面十天我來,然後再輪換。但到了這個時候,就是拼誰的拳頭硬了。

  部落人,解決問題的方式自然是較量。

  部落裡,孩子之間的相互較量,在很多人看來是很有必要的,他們也贊成這樣的方式。

  甭管這個時間點到底輪到哪一方的人馬使用場地,大家的思維是:反正我們現在想訓練,你讓不讓地方?不讓?來,打一場吧。

  贏了就是對,不對也對,輸了就是錯,對也不對。

  在這個訓練場,搶地盤就得用這樣直接的方式來決定。

  而每到這個時候,雙方也會將自己的親戚朋友拉過來助陣,包括已經覺醒的圖騰戰士。邵玄看到了矛和莫爾等人,只是一般來說他們不會出手而已,就在旁邊看著。

  兩方人馬,家裡人屬於不同的陣營,要麼是塔那一邊狩獵隊的,要麼就是歸壑那一方。

  剛好這個時候,陽光兄妹過來說想加入,作為同一陣營的人自然會選擇通融,但對方就不同意了,搬出先輩們的規矩,死咬不放,說著說著就吵了起來。陽光兄妹沒忍住,踹了人。

  剛才那個被阿光踹了臉的孩子,還嘲諷陽光兄妹『他們肯定是怕高』。

  瞭解事情始末,邵玄看著那棵石樹。

  和別的樹不同的是,現在石樹表面結了一層厚厚的冰,在不破壞石樹的情況下,將寫了自己名字的石牌掛樹頂上去,這難度不小。

  就算是圖騰戰士,想要這麼爬上去,也不容易。

  看了看包得跟肥粽子似的陽光兄妹,再瞧瞧那棵近五十米的樹,估計這倆剛跳上去,就能順著結冰的樹幹滑下來,更別提往上爬了。

  「不能使用石器?」邵玄問。

  「不能,那樣就會破壞石樹,但不限制繩套。」說話的人跟陽光兄妹差不多大,語氣略帶高傲,眉目間還有些陰沉感。

  說完,蒙朝陽光兄妹陰測測地笑了笑,那神色就似乎在說:你不是力氣大麼?那你扔啊!

  「他叫蒙,可壞了,就是他不讓我們進場。」阿光跟邵玄告狀。

  這樣的天氣,寒風加大雪的,不少尚未覺醒的人都凍得牙齒打顫。一些人心裡想著,反正陽光兄妹也做不到,趕緊放棄得了,他們還想看今天的對決呢!站在這裡挨凍也不是個事。

  「所以,你們現在想怎麼樣?」邵玄看向陽光兄妹。

  兩人同時露出沮喪之色,就算平時鬼點子多,這時候也想不出什麼法子。

  「其實這事可以先放一放,等待會兒我們較量完,接下來二十天這裡就屬於我們,陽光也能在這裡訓練。」矛走過來說道。

  蒙身後的一個人聽到矛這話嗤笑一聲,「說得跟有多厲害似的。」

  眼看著雙方又要吵起來,邵玄搖搖頭,雙方陣營的爭鬥是一回事,進場資格依然是被對方緊抓不放的話題。

  「其實,這事也不難。」邵玄說道。

  周圍正要開吵的人,聽到邵玄這話,頭唰地同時看向這邊。

  不難?

  說大話吧?!

  不僅是蒙那邊的人,矛等人也疑惑地看向邵玄,不明白邵玄為什麼會這樣說。

  「不能使用石器?」邵玄再次問。

  「不能!」蒙說道。

  「不能讓其他人幫忙?」

  「不能!」

  「除此之外,尋求其他幫助都可以?」

  「可以!」

  「這就簡單了。」

  說著,邵玄在百雙視線中,曲著手指伸進嘴裡,吹響了一聲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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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 16:05:03 |只看該作者
第一零六章 原來還可以這樣!

  哨音在風雪中傳向遠方。

  聽到邵玄這聲哨響,有些人還面帶茫然,不明白邵玄到底想幹什麼。而另一些人想到什麼,面色變了變,抬頭看向空中。

  「啊!!」

  陽光兄妹驚喜地叫了一聲,他們已經知道邵玄所說的辦法了,睜大眼睛看向天空,就算雪落到眼睛裡也只是匆忙擦一下,擦了繼續盯,生怕錯過。

  「到底怎麼回事?」蒙側頭問身後的人。

  「那隻鷹……」

  蒙順著對方所指的方向,看向天空某處。

  一個黑色小點出現在天空,很快,小點變得越來越大,飄飛的大片雪花也無法遮住它飛過來的身影。

  「喳喳!是喳喳!」陽光兄妹樂得恨不得使勁跳幾下。因為認識邵玄,所以他們對喳喳也有所瞭解。

  而其他人,則各有想法。

  對部落很多人來說,喳喳就跟凱撒一樣,只是得到了巫得許可,能在部落活動而已,甚至有很多人認為,這樣的獵物,早已經失去了山林裡的銳氣,他們看不上眼,就算沒有巫的許可,他們也未必會去主動獵殺。

  就跟大部分戰士的心理一樣,狩獵,獵殺強大的獵物更有意義,一個不再兇悍的動物,對他們來說,無視就好。

  他們平時也經常會看到空中那隻鷹飛來飛去,卻從未深想這隻鷹到底能夠做什麼。

  不是他們蠢,而是數百年的思維和觀點,讓他們一開始並不會往那方向思考而已。包括陽光兄妹。

  喳喳在上方高高的天空盤旋,卻並不落下。

  邵玄抬了個手勢,然後,眾人就見天空中的那隻鷹,朝著邵玄飛過來。

  「這麼遠……那隻鳥竟然能夠看到他手上的動作?!」有人低聲嘆道。

  「我阿爹說,鷹能看到很遠地方的兔子。」另一人說道。

  「厲害!!」

  「那它也能看到遠處的危險了?要是真能看到,就不用阿爹他們去冒險了。」不知誰說道。

  周圍原本的議論聲頓時一滯。

  是啊,要是它能看到遠處的危險,能提前預警,外出狩獵的時候,是不是就能避開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眾人心想。

  但是,他們依然不認為一隻野獸能做到那樣。又不是人,也不會說話,僅僅只是一隻會飛的鳥而已。

  黑色的身影一閃而過,連周圍的雪花都被強行扭轉了方向。

  眾人看過去。

  隨著翅膀震動的聲響,喳喳降落在邵玄伸出的胳膊上。

  周圍這麼多人,喳喳也不怯場,一雙鷹眼掃了一圈,然後自顧自啄了啄毛。

  邵玄放低手臂,讓陽光兄妹能更好地跟喳喳交談。

  「喳喳,幫我把這個掛到那個上面去,就是那棵樹,樹頂上有叉枝,隨便掛到哪根叉枝都行……」陽光兄妹將手裡的石牌拿出來,對喳喳說道。

  石牌並不大,還不到他們小巴掌的一半,用皮繩穿著。這樣的石牌,山上很多孩子都有,有些是剛出生就備好的,有些是後來寫的。就算很多人並不會用上這種石牌,但看別人家做了,自家也跟著做一個。

  石牌的石料用的都是中上等甚至上等的好石料,製作皮繩的皮也是兇獸皮,不容易斷。

  在陽光兄妹拿著石牌跟喳喳說話的時候,其他人也緊盯著這邊,大部分人依舊不信,見陽光兄妹竟然還跟喳喳這樣說話,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它聽得懂嗎?」

  「山林裡的野獸也很聰明的。」

  「就算能聽懂,它能照著做?」

  「不會吧?我阿爹說山林裡的鳥都很兇殘的!怎麼可能聽話?」

  一些人正在低聲交流自己對於『鷹』這種動物的瞭解,一扭頭,就見陽光兄妹抬手去碰那隻鷹,大家話都不說了,一雙雙眼睛直直盯著那邊。

  喳喳有些不耐煩,每次這倆都動手動腳的。

  見喳喳朝著陽光兄妹倆的手啄過去,眾人心同時跟著提起來,就連蒙以及站在邊上的很多年輕的圖騰戰士們,也都一眼不眨地看著。狩獵過的人,自然更清楚這類鳥的兇悍。

  剛才被阿光踹過的人還在心裡樂,看吧,被啄了,聽說鷹這種鳥,啄一下能去掉一塊肉!

  可是,讓眾人目瞪口呆的是,被啄了的兄妹倆,手上一點傷都沒有!

  果然,這隻鳥被養得連啄都不會了,這樣軟趴趴的啄,跟山林裡那些鷹簡直不能比。一些人頓時露出不屑的神色。直到,矛旁邊的一個人,拿著一根木棍接近喳喳,他想碰一碰又不敢,只好用木棍試探了。

  結果,那根木棍還沒等接近,喳喳就振動翅膀,沖著伸過來的木棍使勁啄了過去。

  那人只感覺握著木棍的手有些發麻,再看看木棍剛才被啄的地方,一個洞出現在上面,要不是木棍比較粗,大概會直接啄穿。

  這下,大家不說什麼了。

  若誰不信,可以伸手試試,不過,沒誰是傻子。

  喳喳還想沖剛才伸木棍的人動爪子,被邵玄止住了。

  「未經允許的人,靠近的話會被攻擊。」邵玄說道。

  這時,陽光兄妹已經跟喳喳說完話,將手上的石牌遞出,兩塊石牌疊在一起,皮繩也套著,還搓了搓,看上去就像一股繩。

  「喳喳你要是能幫忙,回去我找阿爹要兇獸肉給你吃!」阿光說道。

  「去吧。」邵玄抬了抬手臂。

  喳喳爪上使力,震動翅膀,飛起的時候便將陽光兄妹的石牌抓著,一眨眼,已展翅於天空。

  類似的訓練邵玄做過,甚至比這個要難得多,所以,將陽光兄妹的石牌掛上石樹頂端的叉枝,這個任務對喳喳而言,相當簡單。邵玄並不擔心。

  訓練場邊,眾人看著那隻飛起的鷹,朝石樹那邊過去。在眾人想著它什麼時候減速,靠近樹了該怎麼做的時候,喳喳卻並未降低速度,如風一般,從石樹頂端一根叉枝旁飛過。

  很多人並未看清喳喳的動作,在他們看來,那隻鷹只是從樹旁快速飛過而已,沒有做任何事情。

  「它果然沒照做。」有人說道。似乎本該如此,但也有些說不出的失望。

  「不,它已經將石牌掛上去了。」站在蒙身後的人說道。

  圖騰戰士與未覺醒的人畢竟不同,他們的眼力也要強上很多。

  話音剛落,眾人就聽上方傳來一聲『叮』的輕響,那是石牌撞到樹枝上冰層的聲音。

  石牌掛上去後,會沿著叉枝的尖端往下滑,在這樣的天氣裡,很快石牌上的皮繩會跟掛在上面的其他石牌一樣,被越結越厚的冰層覆蓋,任風怎麼吹,也不會被吹落。而等冬季結束,叉枝上的冰層融化,尖端會長出灰白的葉子,這些葉子也會阻止風將石牌吹落,所以,除非有人特意上去將石牌取下,一般而言,再大的風,也很難將石牌從上方吹落。

  蒙臉上的表情變換不定。

  竟然用這樣的方法!

  可這確實並沒有違反規則。

  他們從未從想過,也一直認為,野獸和兇獸,都是用來獵殺的,與人處於對立的狀態。

  為什麼野獸會這麼聽話?凱撒如此,連這隻鷹也是?

  在場的人中,有人看著再次回到邵玄手臂上那隻鷹,若有所思。

  在他們無法做到的時候,絞盡腦汁也不能盡善盡美的時候,原來還可以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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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 16:07:02 |只看該作者
第一零七章 較量

  完成任務之後,邵玄便讓已經相當不耐煩的喳喳飛走了。

  說起來,邵玄算是鑽了規則的空子,有些欺負人的意思。但是,現在情況比較特殊,對方強人所難,以前這個時候都是直接通融,這樣的環境下,還真沒人能爬到石樹上去。

  同時,邵玄也瞭解陽光兄妹倆,以他們兩人的性格,雖然現在有喳喳幫忙,但等冬天一過,石樹上的冰層融化,他們還會再次爬上去,就算只是爬上去摸一下石牌,也會讓他們安心,那樣才算是真正的名正言順。

  果然,喳喳飛走之後,看著蒙那張陰沉的臉,阿光「哼」了一聲,「等冬季結束後,若是我們沒有覺醒,我們會自己再爬上去,你給我等著!」

  阿陽也再旁邊點頭附和,「我也會爬。」

  喳喳雖然飛走了,但剛才的情形在很多人心裡已經留了印。影響的深淺無所謂,以後遇到類似的事情,他們可能會再次想起。

  孩子的接受能力,比大人們要強,扭轉思想,自然是從娃娃抓起。而且,這個冬季結束後,來年狩獵時,邵玄還打算帶著凱撒出去,他也希望大家會漸漸接受這樣的方式。

  部落先祖們所繪的圖中,也有帶著獵犬狩獵,或許哪一天,那樣的盛大情形會再次出現。巫的態度也是同樣的。

  「好了,既然事情解決,我回去了。」邵玄對陽光兄妹說道。

  「別走!玄哥,待會兒我們還要決鬥呢,我要上場!」阿光說道。

  蒙那邊的人一聽,頓時嚷嚷開了。

  「阿光你不準上場!」

  「就是,你可以讓阿陽來!」

  「對對對,阿陽,你怎麼能讓你妹妹參戰?」

  他們之前刁難陽光兄妹,一個是因為雙方爭地盤,想惡心下對方。另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阿光的力氣大,還是女孩,她要是上場,蒙這邊還真拿不出合適的人。現在有人說讓阿陽來,便都應聲叫嚷起來。

  邵玄看著這幫小子,心裡好笑。這幫傻孩子,被兩兄妹騙了還知道,剛才一有人說讓阿陽來,兩兄妹嘴角都沒忍住往上揚了揚。

  三局兩勝制,雙方都出三個人。

  邵玄和矛等人站在邊上圍觀。

  未覺醒圖騰之力的小孩子之間的打架非常簡單,不準使用石器,直接肉搏,招式都是跟長輩們學的,但因為沒有真正狩過獵,再加上力量達不到,穿得還厚,各方面結合起來,氣勢自然也就弱了許多。

  邵玄看著場上兩方的孩子較量,因為穿太多,看上去就像兩個肥粽子在對撞,邵玄差點笑出聲。不過,對於這幫孩子來說,這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邵玄也一直維持著臉上的表情。

  和邵玄想的一樣,阿陽上場之後,不到兩個呼吸的時間,就將對方摔地上三次,第四次直接摁在地上揍,直到對方認輸。看來,阿陽也憋著一肚子氣,現在才發泄出來。

  再看看周圍人的表情,除了心裡早就有底的,其他都非常精彩。

  最後,蒙那邊就他一人贏了一場,另外兩場皆輸,接下來二十天他們都不必來了。

  部落的孩子有一樣非常好,他們輸了之後不會找多少藉口,也不會事後專門去下絆子陰人,從哪裡跌倒,下一次就再次爬起來,打輸了,下次再打回去就行。

  陽光兄妹和其他人歡呼著,還商量明天拿多少石器過來。

  撐場子的年輕戰士們也打算離開了,只是,邵玄剛抬腳,就聽對方那邊一人說道:「慢著!」

  「怎麼,輸了還有什麼話說?難不成雷你想親自上場?」矛譏諷道。

  矛所說的『雷』,就是剛才一直站在蒙身後的那個人。

  雷先他們一年覺醒,覺醒時比邵玄和矛兩人要大,總的算起來,他比邵玄大兩歲。他也是那一年覺醒的一批人中最優秀的戰士,帶回來的獵物也是最多的。覺醒兩年了,再加上本就比現在的邵玄大,現在比邵玄還要高出一個頭。

  雷只是隨意掃了矛一眼:「我要是親自上場,你們能打得過我?」說得那叫一個不屑,似乎他出手就是在欺負未覺醒的小孩子一般。

  不等矛反駁,雷視線挪開,看向邵玄:「我這邊有個人想跟阿玄交流一下,平時阿玄跟著巫學草藥,難找到人,今天正好碰上,不如練練手。也正好讓他們沒覺醒的人見識見識,什麼叫圖騰戰士級別的較量!」

  說到『圖騰戰士級別』的時候,雷的語氣充滿了自傲,不止是雷,其他人聽到這話心裡也火熱。

  年輕的圖騰戰士們想顯擺,而未覺醒的人則非常期待。父輩是父輩們的事情,他們這一輩有他們這一輩的比較。

  雷的話剛落,那邊就有人站出來。

  「泰?」矛看著站出來的人,皺了皺眉。

  泰跟邵玄和矛都是同一批覺醒的,只不過泰在另外一個狩獵隊,邵玄對他並不瞭解。

  泰活動著手腕,看著邵玄,說道:「聽說你是咱們這一批覺醒中最優秀的,我早就想跟你打一場。」

  一聽泰這話,矛這邊有人忍不住了,「他怎麼會是我們這一批中最優秀的?!」

  「閉嘴!」矛怒瞪向剛才說話的人。

  他確實不服氣,但是,他記得那一次狩獵的事情,邵玄確實比他做得要好得多,而且,若是沒有邵玄,他大概早就進了刺棘黑風的肚子,他爹也跟他說過,他暫時不是邵玄的對手。

  雖然離塔說這句話的時間已經過去半年,矛也一直在進步,並且比部落大部分孩子都要提升得快,因為後來他與邵玄都不在同一個狩獵小隊,邵玄也沒進先遣隊,所以,不管是矛還是塔他們,對邵玄現在的實力,都不瞭解。

  半年了,說邵玄一點都沒進步,矛不相信。看每次狩獵帶回來的獵物就知道了。

  「阿玄?」矛看向邵玄,看他是什麼意思。

  邵玄其實不怎麼願意用這樣的方式來相互較量,但也不能拒絕。如果這時候找藉口,會被認為是沒種的表現。

  有人宣戰,就得接。部落裡的人一直都是這樣的。

  既然不能拒絕,那就戰吧,正好讓他看看,與自己同一批覺醒的人,都到了怎樣的程度。

  將手上的東西放下,邵玄對陽光兄妹說道:「幫我看著點。」

  自打泰站出來後,他周圍就已經讓出來了一片空地。

  邵玄走入場中,看向面前跟自己差不多高的人。

  泰眼裡閃爍著不善,外面套著的一件斗篷已經扔在旁邊,大冷的天站在那裡,穿著無袖的獸皮衣,不知道是為了顯示圖騰戰士與未覺醒的孩子之間的體質差別,還是為了活動方便,又或者,他想要在比鬥的時候顯擺自己的圖騰紋?

  顯擺胳膊上的圖騰紋的確是這幫人的一個愛好。

  泰轉動了下手臂,活動手腕,發出喀喀的聲響,一聲大吼,體內的圖騰之力也在瞬間跳動起來,屬於圖騰戰士的圖騰紋,從面部沿著露在外面的脖頸,往下延伸,露出來的胳膊上也非常明顯。火焰紋從肩膀處,順著胳膊延伸了五六釐米。

  看到泰身上的圖騰紋,不少還沒覺醒的人露出羨慕之色,每次大家比較各自胳膊上的圖騰紋時,他們只能在旁邊乾瞪眼。

  同批覺醒的人中,泰的提升速度已經算是快的了,因為泰在山上一向比較高調,所以,大家對他所達到的程度比較瞭解。

  隨即,眾人將視線移向場中的另一方。對山下洞裡出來的這位,他們對邵玄現在的實力知之甚少。

  不同於泰的高調,邵玄,安靜得就像一根木頭杵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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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 16:07: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零八章 一年之約

  若不是知道現在兩人要較量一番,還以為邵玄這貨睡著了呢!

  周圍的雪仍然飄著,寒風呼呼地吹,一些未覺醒的孩子裹緊獸皮衣,視線卻緊盯著那邊。

  泰左等右等,依然沒見邵玄有什麼反應,奇怪邵玄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他真決定要跟自己較量一番了嗎?還是耍人玩?這樣想著,泰不禁有些怒意。

  雷等人也疑惑。

  沒認真對待?未進入狀態?

  不,不對!

  雷眼中利光閃過。

  氣息!

  狩獵的時候,戰士們會有一種習慣性的氣息隱藏方式。

  獵殺出手之前,不能讓獵物察覺到自己,所以戰士們會將自己的氣息隱藏起來,而很多老戰士已經將這當成一種習慣,平時走路都帶著這樣的習慣,悄無聲息。

  相比而言,年輕的戰士們大多並未養成這樣的習慣,當然,那也不是想做就能做到的。

  無需刻意,只是一種經過多次狩獵之後才讓身體自然養成的習慣。

  不經意間,便早已進入最佳的狀態!

  以前家裡長輩陪雷練手的時候,就是這樣的狀態,沒有戰意,沒有露出圖騰紋,看起來漫不經心,可一旦出手,瞬間制敵。出手便是殺招。

  但是,那是一些狩獵多年的戰士們才有的習慣,面前這人才狩獵多久?覺醒也才一年罷了!而且。對方比自己還小兩歲!

  思及至此,雷眉頭不禁連連跳動。眼睛睜大,死死盯著那邊,想看看接下來的發展,是否跟自己所想的一樣。

  「可以了。」跟木頭似的沒什麼反應的邵玄出聲道。

  原本看到邵玄這樣子頗為生氣,打算說什麼的泰,心下微驚。不過,既然邵玄已經這麼說了,他也就不再顧及其他。只是。心中卻有些隱隱的不安,說不出為什麼。

  對於邵玄,泰對他的瞭解僅限於部落內人們的討論,比如找到了先祖,比如被收進先遣隊,又比如養了一隻毫無銳氣的狼和一隻鳥。也有人說,邵玄是他們這一批覺醒的人中最優秀的,泰對此一直持懷疑態度。

  一個與自己年紀差不多,同樣時間覺醒,還是山下洞裡出來的人。又能強大到哪裡去?平時也沒聽誰說邵玄打敗了誰。

  「好!」

  泰的腳大力踏向地面,朝著邵玄衝過去,每踏下一步。腳下的已經積一層白雪的地面,雪花被大力震飛,地面也因為腳的大力蹬踏,發出咚咚的悶響,兇猛的氣勢散開,周圍的人能夠清楚感覺到泰在這一刻所帶來的壓迫力,可見泰在這時的爆發力的確驚人。

  反觀邵玄,依然跟個木頭樁子似的站在那裡。沒有擺出防守之勢,也沒有露出圖騰紋。

  這人傻了?

  眾人心裡疑惑。

  不僅是其他人。就連已經朝著邵玄揮臂衝拳的泰也疑惑。不過,既然已經出手。萬萬沒有收回的道理,管他在想什麼。打了再說!

  拳肉相碰。

  這是?!

  泰心中所有的情緒,此刻全部轉為震驚。

  怎麼可能?!

  這是在場的人心中同時湧現的一句話。

  泰此刻如遭雷擊,僵在那裡,渾身汗毛豎起,寒風呼嘯的大雪天,背後卻滲出了汗。

  眼睛看向擋住自己拳頭的手掌,明明跟自己手掌差不多大,看似平常,卻讓自己的拳頭無法再向前衝擊。

  視線順著擋住拳頭的手掌往前移,獸皮衣袖遮著,沒有露出胳膊,無法看出面前的人圖騰紋到底已經蔓延至哪裡。再往上,是一張已經布滿圖騰紋的臉。

  前一刻還不見一點圖騰的痕跡,竟然……

  邵玄的圖騰紋,不像泰那樣能看到逐步的蔓延,他臉上的圖騰紋,就像是在那個瞬間,陡然出現一般。

  大家都知道,身上的圖騰紋是從上往下逐步顯現,顯示出來的速度,與本人對圖騰之力的掌控程度息息相關,對圖騰之力的掌控越強,圖騰出現得越快。而邵玄面上的圖騰紋出現毫無預兆一般,剎那間,就全部顯現出來了。

  這人對圖騰之力的掌控究竟到了怎樣的程度?眾人不願意深想。

  泰對上邵玄的雙眼,頭皮一麻,看著邵玄的眼神,仿佛對上了一隻剛張開獠牙殺氣十足的兇獸,下一刻就要直接斷掉他的胳膊一般。

  退!這是泰此刻唯一的想法。

  雙腳撐地,打算後退,但泰很快發現,他無法後退!原本擋著拳頭的手掌,五指彎曲,已經將他揮出的拳頭牢牢抓住。

  站在邊上的雷閉上眼。

  一招見高下。

  已經沒有再接下去的必要了。

  他竟不知道,部落裡有人已經達到如此程度!

  他的祖爺爺曾經跟他說過,『眼光要放長遠,不要只盯著周圍的人』,但他一直不覺得,部落裡除了山上的人,還有誰值得關注?現在看來,他的眼光果然還是太狹隘。

  再睜開眼時,雷面上的震驚之色已經收斂。

  「阿泰,你輸了。」雷平靜地說道。

  輸了?正想著後退的泰一怔,隨即回過神來。是啊,輸了。

  泰只覺得固住自己拳頭的手一鬆,無法收回的手臂,再次重獲自由。

  「我輸了。」泰說道。

  再次抬頭看向面前的人,泰發現,邵玄面上剛才還清晰顯露的圖騰紋,已經消失得一乾二淨,似乎從未出現過一般。

  「打虎的拳頭,就應該打在虎上。」邵玄說道。

  「不錯。」雷想了想。說道:「在部落打打鬧鬧確實沒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邵玄看向雷,你明白什麼了?感覺有點不對勁。

  雷卻自覺已經懂了邵玄這話,繼續說道:「就像每年大家走榮耀之路一樣。獵物,才是衡量我們能力的最好方式!」

  其他人也露出『的確如此』的樣子。

  就連剛有些頹喪之色的泰也立馬滿血復活。「好!那我們就比獵物!」

  「這個也算上我。」雷說道。

  狩獵中,並不是打架厲害就能獵到更多的獵物,還有其他諸多因素,而經過了覺醒第一年的調整,第二年開始,他們已經算是有經驗的戰士了,不需要再讓步。

  「我也要加入。」矛出聲。

  有了雷和矛的帶頭,其他年輕戰士們也都爭相叫喊著要加入。

  站在旁邊的邵玄:「……」我他瑪不是這意思!

  邵玄原本只是想說。你們有這精力跟自己人束手束腳地打,還不如回去多練練,等來年外出狩獵後,在獵物身上用殺招。

  部落裡相互之間的較量,因為石器並不耐用,上等石料的石器一個個都寶貝得很,除了狩獵,其他時候都不樂意拿出來,所以,大家較量的時候都只是赤手空拳。木棍什麼的,那只適合尚未覺醒的人。

  這樣的較量用來交流感情還好,大家沒事練練手。活動活動,但若是說硬要比出個勝負,那就沒必要了。這是邵玄自己的想法,因為圖騰戰士平日裡的表現,跟拿著工具狩獵時的狀態,是截然不同的。

  但邵玄沒想到,自己這句話會被誤會成這樣,這幫人還一個個跟打雞血似的興奮,看那樣子。十隻野獸也難以拉回他們的想法。

  「既然決定用獵物比,那……是比一隻獵物。還是比數量?」有人問。

  矛和雷同時看向邵玄。

  「阿玄,既然是你提出的。你想怎麼比?」矛問。

  我提出個屁!

  邵玄抬手搓了搓額頭,如果可以的話,他現在很想將剛才說出來的話吃掉,換句更直白的。一句話拉出這麻煩,嘴賤哪!

  不過,仔細想想,這種方式其實也不錯,大家比比獵物,總比在部落裡內戰要好得多。經過一年的狩獵,年輕的戰士們心理也成熟不少,知道狩獵場不能沖動,能控制好自己,在這個前提下,去爭取更好更多的獵物,這也是個好事。

  時間太短肯定不行,免不了有人會急功近利,而且,大家屬於兩個狩獵隊,交替外出,環境因素會有影響。

  「一年吧,明年冬季的時候,大家將一年的成果拿出來比比。」邵玄說道。

  矛和雷也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好,那就一年!」

  喊著要加入的人太多,雷說道:「不如我們用獸皮卷將想要加入這場比試的人記錄下來。」

  「我這裡有獸皮。」一個年輕戰士掏出一張獸皮。

  「筆呢?誰有筆?還有顏料?」矛看向自己身後的眾人。

  「用我這個吧。」邵玄拿出一根自己做的炭筆,遞過去。

  「這是什麼?能寫?」有人問。

  不少人第一次見到邵玄這種炭筆,不過矛當初與邵玄同在一個狩獵小隊呆過,知道怎麼用。

  接過炭筆,矛在獸皮卷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寫了之後,將筆遞給邵玄。

  等邵玄寫完,筆就被雷搶了過去,跟抓石刀似的抓著筆,將自己名字寫上。

  之後,其他戰士也爭搶著要寫上自己的名字。

  最終,在場所有的圖騰戰士,包括莫爾和庫等人,全將自己名字寫了上去,加入這場長達一年的較量。跟莫爾一樣沒興趣打架的人不少,但是,比獵物,他們覺得不錯。

  陽光兄妹等一些尚未覺醒,也有可能會在這個冬季結束後覺醒的人,都躍躍欲試,但他們也就只能在旁邊『躍躍欲試』一下,雷和矛不會讓他們加入這場較量。新覺醒的戰士,一開始會有較長的調整適應期,大家也不希望他們太急於求成,而不顧狩獵隊裡的規矩,比如當初差點捅出簍子的阿飛。

  於是,一群『肥粽子』只能在旁邊裹著厚厚的獸皮衣,氣得呼哧呼哧地乾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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