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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kdkd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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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陳詞懶調】原始戰記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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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 17:25:00 |只看該作者

第二三九章 揪出來

  除了炎爍認識的那些人,在中途,部落也遇到了一些尋著火種而來的遊人。

  邵玄以前沒見過他們,但是,能感覺到火種,依循著火種而來,就肯定是炎角部落族人的後代。其中不少人過來的時候,身上還顯示出了淡淡的圖騰紋,如當初的炎爍一樣。

  這些人有虛弱的,削瘦的,發育不良的,身上還帶著傷病的,等等,看上去情況並不好,但是,據他們所說,這相比起以往,好很多了。兩年前,他們身上突然出現淡淡的圖騰紋路,力氣也變大了不少,直至今天,圖騰紋再次出現,又感受到了異樣,才慌忙跑過來。

  敖清理了兩艘小船出來,一艘給炎角的遊人們,一艘給那些部落被滅的遊人,當然,每艘船上,敖也會派人看著,不管是外部落的還是本部落的遊人,敖現在都抱著戒心,他知道炎炙幾人遇到過背叛者,知道這邊很多人,並不如部落原來的人那麼忠誠,需要觀望。觀望之後,能讓人信得過的,自然非常樂意接納,歡迎他們回來,而那些意志不堅定者,就另當別論了。

  中央大船的船艙裡。

  「多少人了?」巫問邵玄。

  「其他遊人二十七個,咱們部落的遊人,四十九個,快五十了。」邵玄說道。其他部落的遊人中,還有炎炙他們接過來的當初待在長舟部落的和二等人。

  炎角部落的船隊並沒有經過長舟部落,敖現在還不想直接接觸長舟部落,所以,現在船隊走的是另一條水路。

  「能感受到火種的,畢竟少。」巫歎道。

  「他們能感受到的範圍有限,都是航行路線附近的一些人,現在火種還沒有真正在故地燃起來,等真正燃起來了,能感知到的人就多了。」邵玄說道。

  「嗯,阿玄,你盯著那邊,我感覺那邊有異。」比起其他人,包括兩位大頭目在內,巫其實更相信邵玄的能力。

  「我也感覺到了。行,您老先休息吧,我過去看看,把裡面想要渾水摸魚的人揪出來。」邵玄將手裡的地圖放下,讓歸澤給他兩包藥,離開船艙。

  邵玄拿著藥先去了部落的遊人那邊,讓麥給他們煮了一鍋藥,然後才拿著另一包藥來到遊人所在的那艘船。

  這些部落早就被滅的遊人們,雖然決定跟過來,但是,對於陌生的圖騰戰士,還是反射性地有些懼怕,看到邵玄手上並沒有拿著刀,他們緊繃的神經才稍稍鬆弛。之前進來的那些戰士,都拿著石器,配合上那身氣勢,這些遊人們不怕才怪,難得來個看起來好說話的。

  這裡面也有幾個人認識邵玄,見到邵玄倒是沒那麼害怕,還笑著打招呼,但話語中也帶著小心,擔心說錯話惹惱邵玄。

  「炎炙和炎爍他們來過了?」邵玄看了眼艙內的人,問道。

  「是的,剛走。」前兩天才被炎炙和角午他們從長舟部落帶來的和二趕忙道。

  邵玄將藥遞給他,「這些藥煮給大家,這會讓你們身上的傷好得快一點。」

  外面有搭起來的簡易灶台,和二道完謝便走出去煮藥了。

  邵玄給了藥,抬腳似乎打算離開,可是,在轉身的瞬間,兩道黑影從邵玄手中射出,擦著前面的幾位遊人的髮絲,射向靠在角落裡的兩個人。

  那兩個人,一男一女,都是年輕人,和中途遇到的那些炎角部落遊人一起的,據說都認識,被帶過來的外部落遊人有七個,這兩人便包含其中。

  這裡男人女人並沒有分開,也沒誰敢在這裡亂來,外面有炎角的人盯著呢,他們都想表現得好點,自然都老老實實待著。

  入船艙之後,那一男一女開始還跟其他人交流,但這兩天都不怎麼說話,尤其是有炎角部落戰士進來的時候,他們基本上不開腔。

  好幾次有炎角部落的戰士進來,眼神往那個年輕女人身上掃過好多次,每次在大家以為炎角部落的戰士看上那個女人的時候,炎角的戰士就離開了。

  大家看那個年輕女人往角落裡縮,都想著是不是因為每次進來的戰士總往她身上看,才害怕得躲在角落裡。為此,甚至還有個年輕遊人擋在她身前。

  而此時,船艙裡沒人會料到邵玄突然發難。

  那兩人見到邵玄的動作,驚訝得雙目瞬間瞪圓,根本沒來得及躲開,脖子上就一陣刺痛。如被灼燒過的石錐狠狠紮了一下。

  痛感到來得突然且猛烈,並且,這樣的疼痛迅速通過每一根神經,蔓延至他全身各處,彷彿形成了無數石錐,紮入他的每一塊肌肉,每一處內臟,生了根一般無法拔出。

  這種瞬間到來又在極短時間之內擴散的疼痛,讓他們想大叫著跳起,剛動了一下,就被人一股大力強行按住。

  那個男的還想掏出藏在獸皮衣裡的一把小石刀,被邵玄強行提起。下一刻,他的臉直接撞上地面上一個厚厚的木盾,那是之前這艘船上的戰士所留下。

  本就不清醒的腦袋,經過這麼一按一撞,更加暈痛,沒堅持幾秒,他就真的昏了過去,鼻子上還流出兩條血痕。而那個年輕女人,也沒有堅持多久,昏厥了過去。

  船艙裡沒有誰料到邵玄竟然會突然出手,一時間,艙內竟一片死寂。

  剛才還覺得這位好說話,不像其他人看起來那麼凶,現在就這麼麻溜出手了?眾遊人心想,果然,炎角部落也跟其他部落的人一樣,對遊人隨手就殺。

  本來以為會是一場新生,有認識的人在部落,部落就不會對他們太苛刻,至少不會亂殺,可是,現在呢?已經有兩個突然就被如此對待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一時間,艙內眾位遊人的心情複雜起來。不光是這些遊人,就連守在這裡的幾位炎角部落的圖騰戰士對邵玄的行為也很不解,只是,他們不會懷疑邵玄的動機,在他們看來,邵玄為部落做出了那麼多的貢獻,他現在做什麼,肯定也是對的,不對也對。至於遊人的想法,他們壓根不在意,相比起邵玄,遊人在炎角部落戰士的心裡,真的不算什麼。既不認識又不是自己族人,和邵玄相比,孰重孰輕,他們不用腦子都能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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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 17:25: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四零章 陸行

   而就在艙內的遊人,以及聽到動靜而進來的幾位炎角部落戰士,心裡各有思量的時候,突然聽到倒地的那兩個人身上,發出了咔咔咔的聲響。

  聲音不大,但因為此刻艙內沒有任何人說話,詭異的安靜,所以那兩人身上發出的聲響,艙內的人都聽到了。

  眾人不約而同轉向那邊,便看到那兩人的身形慢慢發生著變化。兩個原本看上去因傷病和長久艱苦的生活而有些瘦弱的人,身形拉長,身體隆起,雖然不算多強壯,但比剛才的那副病弱樣子,不知道好了多少。

  炎角部落的戰士從這兩人身上感受到了危險。

  艙內的眾遊人也傻了。他們眼睛再拙,也能看出這兩人的不對來。

  這樣的轉變,根本就不是遊人能夠辦到的!

  「阿玄,這兩人是?」一個炎角部落的戰士問道。

  「應該是其他部落混進來的人。」邵玄沒有多說,讓艙內的人記得吃藥,便帶著那兩個昏厥過去的人離開了這艘船。

  等邵玄離開後,艙內的遊人心裡頓時鬆了一大口氣,原來不是無緣無故出手,只是看出了不對勁才出手的。想到自己一行人之中竟然會有其他部落的圖騰戰士藏著,眾遊人心裡警覺起來,只與自己熟悉的人呆在一起,和不認識的人隔開一段距離。

  而那邊,邵玄將兩人帶到了另一艘大船上,那裡,首領敖和兩位大頭目都在。

  「就是他們?」敖看向昏迷著的那兩人,問道。

  他們剛才被邵玄叫過來,說是外部落的人混入,幾人聞言都顧不上其他,立馬趕了過來。

  「就是他們。可能從咢部落開始就盯上我們了。」邵玄說道。

  「這兩人是誰?」塔問。

  「我猜測,他們就是『盜』的人。離開前,咢部落丟了東西,可能還是比較重要的物品,咢部落的巫收著,結果被偷了。」邵玄將當初的猜測說了說。

  那晚上邵玄發現異常,大家都知道,只是不知道,竟然是咢部落的巫丟了東西。

  能夠從一個部落的巫那裡偷到東西,可見那個賊的能耐。

  敖幾人頓時嚴肅起來。

  「是他們?」敖指了指昏迷著的兩人。

  「不,那晚上的人沒被抓住,逃了,這兩人應該也是『盜』,只是沒那個人那麼厲害而已。」邵玄說道。

  就算比不上那晚上進咢部落偷東西的那人,這兩人也不能小瞧,竟然敢混進炎角部落,莫非也是瞧中了部落所擁有的東西?

  敖三人瞬間聯想到帶著的那些火晶,眼中殺氣閃過。

  「不能留!」三人幾乎同時出聲。

  「我也知道不能留,但是,我想從他們這裡瞭解更多,比如那天晚上能隨意出入咢部落的那個賊。或許,他也盯著我們,只是一直沒現身而已。」

  昏迷著的兩人被邵玄甩出的木刺刺中,而木刺上抹了毒素,是從河那邊帶回來的一種植物毒素,能短時間內放倒一個圖騰戰士,但藥效來得快,去得也快。

  約莫一個小時之後,那兩人陸續醒過來。

  面對敖幾人的質問,他們根本就不說實話,直到邵玄將那天晚上被他碰上的那個賊的事情說出來,兩人才有了些許反應。

  「那個人是誰?」邵玄問。

  「不知道。」那個女人說道。胸部的高聳隨著呼吸一起一伏,被邵玄帶過來的時候,獸皮衣也有破損,裡面的誘惑因為光線的原因若隱若現。

  她看向數步遠處的敖三人,眼中露出哀求之色,「我只是好奇才跟過來的,並沒有偷你們的任何東西,求你們不要殺我!」

  因為手腳被捆,身上的毒素還沒有完全散去,行動力有限,他們只能稍稍挪動一下身體,並不能有太大動作。

  看到那個女人在說話時扭動著身體,將獸皮衣蹭得更下,邵玄挑了挑眉,看向身後的敖三人。

  這個女人的算盤倒是打得不錯,或許以前也經歷過不少類似的事情,可是,這一次,她遇到的是炎角部落的人。

  這就是一幫石頭,在他們的思維裡,被打入「敵人」或者疑似「敵人」行列的人,不管男女老少,也不管長啥樣,都不會手下留情。

  那個男的倒是一直沒出聲,只是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在房間裡安靜下來的時候,他卻突然狂笑。

  「我們真蠢!」他說道。這話顯然是跟他身旁的女人說的。

  「我們被當成了探路的石頭!哈哈,我們兩個都是探路的石頭!」那個男人大笑著,鼻內出來的兩股血流一直流進嘴裡,將牙齒染紅。他的眼神也變得瘋狂,若是可能,他大概會將離得最近的人咬上一口洩憤。

  在山林裡的時候,若是覺得可能有危險,便會扔出一塊石頭,試探下前方到底有沒有對自己產生威脅的事物。若是有,所有的危險,會被那塊扔出的石頭先受著。

  而現在,瘋狂的男人心裡,已經明白了自己兩人的處境。既然咢部落的時候開始,比自己排位高的人就已經在了,想必也同樣都盯上了炎角部落,可是,對方一直沒出現過。既然沒出現,肯定是察覺到有危險,卻偏偏忍著不說,看著自己兩人過來試探。而有更大野心的人,則躲在背後觀望著。

  「前不久上船的炎角部落遊人,有人說過,在過來的時候,有三人中途失蹤,兄妹倆,以及他們的父親,一直沒找到人。是你們做的?」邵玄問。

  瘋狂的笑聲戛然而止。

  「想變成他們的樣子,卻被他們的父親認出來了,你們索性再殺一個,只是,你們也發現,變成炎角部落人的模樣,也容易被認出,所以才將主意打到炎角部落之外的遊人身上。」邵玄說道。

  看了看沉默幾秒,又掙紮著辯解的兩人一眼,邵玄對敖低聲說了句,然後離開了那個房間。

  這兩人可能真不知道那天晚上偷咢部落巫東西的到底是誰,但是,看剛才那兩人的反應,他們肯定是殺了炎角部落遊人的兇手,敖更不會放過他們。

  沒多久,兩具屍體從船艙內搬出,扔下河,這片水域,水裡也有不少長著尖牙的食肉魚類。

  船隊繼續前行,部落裡的人並沒有在意失蹤的兩人,很多人甚至根本不知道其中一艘船上有兩人失蹤,就算是遊人那邊,也沒有誰掃興地提起那兩個人。

  一切似乎都沒發生過,但是,心思細膩的人,則能發現,炎角部落的每艘船上,守衛嚴了許多,盯人盯得更緊了。

  船隊一直沿著計劃的水路,朝故地航行,但是,這邊並不能直接通往故地,所以,後續的路,還得從陸上走。

  船是不能再繼續使用了,但也不能就這麼扔下。

  賣了?也沒必要。

  最後還是按照邵玄建議,造車。舊物利用,這都是從狩獵地帶回來的好木材,不能太浪費。

  將船上能用的木板拆下,重新改造成四輪馬車或者多輪馬車的樣式,不需要太複雜的,穩妥就行,再說了,太複雜的比較耗時間,部落不能在原地耽誤太久。

  邵玄畫好結構圖之後,便讓部落當初參與造船的人過來繼續加入造車。

  經歷過造船的事情,這些人的分工合作更容易,有技術,也不需要說太多。

  在車沒造好之前,隊伍是不會繼續前行了。

  邵玄選擇的停留地點,周圍多是山林,極少有部落存在。

  若是遊人小團體或者一些不夠大的遠行者隊伍,在這樣的荒山野嶺的話,估計會擔驚受怕睡不著覺,但是,對於炎角部落的人來說,這根本不算什麼,爭搶著去周圍山裡搜刮,搶著狩獵那些強壯的看起來肉多的野獸。

  尤其是那幾隻凶獸,被放出來覓食,直接將周圍山裡的野獸嚇跑了,整得接連幾天戰士們都得去更遠的地方狩獵。

  「炎角部落真是……太厲害了。」遊人們所在的地方,和二感慨道。他看著遠處一隻兩人高的山熊逃命似的從山上跑下,似乎極為恐懼,躲避天敵一般,想要逃離這片地方,可是沒多久,它就被一匹狼給輕易撲到了,很快就斷了氣,被那匹狼給拖了回來,給部落的人當食物。

  炎角部落的表現,也給遊人們注入了一支強心劑。這個部落越強,相對而言,依附而生的遊人們就更安全。至少他們因為部落鬧饑荒而成為食物的概率少了許多。

  看這些戰士們掃蕩山林的勢頭,應該不至於鬧饑荒吧?遊人們心想。

  一開始造船,因為技術工們都不熟悉,毀了不少木材,但只要指點得當,就能很快上手。

  這些馬車肯定不會像船那麼大,而且,做出來的數量也有限。

  將船改車,木板一塊塊拆下,一開始大家看著船被拆,心裡或多或少有些捨不得,但是,當看到一輛輛帶著輪子的車時,那點捨不得就煙消雲散了。

  五日之後,七輛馬車被造出來,能遮風擋雨的那種,長度都在十米到二十米之間。看上去就像一輛輛公交車。

  這裡沒有馬,負責拉車的自然是部落的幾隻凶獸。除了喳喳和歸壑的那隻白鳥之外,其他都當成車伕拉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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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 17:25:44 |只看該作者
第二四一章 常走動

  巫這一次所在的車是最小的一輛,這裡只有他和歸澤兩個人,當然,火種也放在裡面。

  最小的車,也是最重要的車,車周圍的戰士都是部落的精銳力量,至於拉車的,就是那隻鱷龜。

  別看它平時懶得動一動,真要在陸地上跑起來,未必比人慢,就算速度比不上其他幾隻,但只要能跟上隊伍的速度,那就足夠了。

  車的數量有限,肯定不能像船隊那樣大家都進去,上車的只有部落裡的老弱病殘孕。而部落的戰士們也沒有要進車裡的意思,沒覺醒圖騰之力的人,也儘量在外面走,累了才上車。

  很多小孩子,只要會走的,都會被他們的父親帶著走,走不動了就上車休息,休息好了再抱下來跟著走。

  他們覺得,這也是一種鍛鍊,不能太嬌弱,尤其是看到遊人和奴隸的生活狀況之後,變強的意願更強烈。以前,他們只是遵循祖訓而往強者的方向靠攏,但現在,他們是為了生存,也為了整個部落。

  炎角部落的人都如此,那些遊人們就更不能將自己當特例了,只要能走就不會上車,上車了會被鄙視的,甚至,可能會被這個部落放棄。好不容易有了這麼個希望,能過上新的生活,當然不能在這個時候慫下來。

  計劃中,陸上的路線,繞開了幾個大部落所在的地方,這種時候,炎角部落不好跟大部落的人起衝突,按照巫的意思,先回故地了,燃了火種再說。

  所以,部落走的都是一些少煙稀少的地方,其中也路過不少部落,有幾次還差點打起來,但是,看到炎角部落拉車的那幾隻凶獸,對方猶豫了,最後只是眼睜睜看著這行隊伍經過他們家門口。

  巫和首領也都約束過隊伍裡的人,一切行動聽指揮,別肆意行事,嚴重者踢出部落。

  繞路行,不僅僅是為了避開不必要的衝突,隊伍還需要食物,而尋找食物,最好的就是那些人比較少的山多水多的地方,危險在可承受範圍之內的,都可以走。

  翻山?拉了車不能翻山?

  誰說的?!

  車不方便拉,可以用扛的嘛,幾個戰士,抬一輛裝滿了人的車,照樣妥妥的。

  炎角部落,完全是以掃蕩之勢,一路朝著故地掃蕩過去的,山裡的那些野獸不知道被吃了多少,所過之處,人、獸皆驚。

  隊伍裡的人,心態也在漸漸轉變著。在河那邊的時候,除了留在部落裡,出去都是防備著,恨不得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但是,在這裡,截然相反。

  遇到麻煩,那些不長眼過來找事的,或者那些被人派過來試探的,他們會用最暴力最直接的方式,來告訴那些背地裡琢磨小心思的人,收起你們的爪子,不然,剁無赦!

  這一路上,不知道留下了多少血腥。

  不過也有一些遠行隊伍,特意跟在炎角部落後面走,因為跟著這支隊伍,沒有野獸敢過來襲擊。

  只要那些遠行隊伍不想歪心思,巫和首領並不會多管,還能收保護費。

  「我感覺,故地快到了。」被圍得最嚴實的那輛車內,巫看著面前跳動的火種,激動道。

  多少年了,故地……會是個什麼樣子呢?

  巫看著跳得歡騰的火種,漸漸出神。

  外面,邵玄看了看周圍空曠的草原,外出狩獵的戰士們已經回來,但看上去頗為沮喪,這周圍的草木很多,但是野獸很少,找到的食物,還不夠他們吃的,就算能維持住今天,那明天呢?或許明天到的地方,野獸更少,到時候吃什麼?

  本來他們就覺得野獸吃了容易餓,不太喜歡,現在連野獸都快沒了!

  「首領,怎麼辦?」嗑嗑提起手上的一隻野兔,晃了晃,鬱悶得不行。

  陀拖著一條胳膊粗的蛇,無精打采回來,這條蛇還不夠他自己吃的。

  咕——

  輸入趕不上輸出,不少戰士肚子已經開始叫了。

  敖也不知該如何,沒能立刻回答。

  「我們去換點食物吧,這裡離盧部落不算遠了,他們部落的飼養獸多。我帶一些人過去跟他們交易,換點飼養的獸類來。再往前,除非到達故地,能找到的食物都不會太多,肯定不夠隊伍裡的消耗。」邵玄說道。

  本來這邊就以飼養及農耕居多,而且這段路程中,山已經很少了,有也都是矮山,大型野獸不多。想要獵到足夠的食物,難度頗大。

  盧部落的事情,敖從邵玄的記錄中瞭解過,自然知道一些。對於這個部落,敖還是挺有好感的。以飼養獸類維持生計,中部的老好人,這樣的部落,確實可以過去交易一番。

  思量之後,敖點頭同意了邵玄的建議。

  隊伍也不好繼續留在這裡等著,邵玄預測了一下隊伍的行進速度,與敖約定在一處地方會合,然後帶上一些水月石,邵玄叫了五十個戰士,離開隊伍前往盧部落。

  離開兩年,再次見到盧部落的人,那個叫岩鳩的人還記得邵玄。

  聽到邵玄說要交易一些飼養獸類,岩鳩便熱情地帶著邵玄一行人進部落的飼養場挑選。

  雖然以前也聽邵玄說過盧部落的飼養情景,但真正見到,還是讓嗑嗑等人驚訝了一番。見到嗑嗑幾人的反應,岩鳩面露得色,將自己部落的各種飼養獸類都跟他們誇耀了一番。

  對於吃了好幾天瘦不拉幾小野獸的戰士們來說,見到那些跟恐鶴似的肥大鳥類,口水都快流出來了,眼睛一個個盯得發直。

  那都是肉啊,都是肉!

  「如何,想好了要哪些沒?」岩鳩問向邵玄。他看得出,這一行裡面,雖然邵玄的年紀不大,卻是做主的人。

  「阿玄,那隻那隻!最肥的那隻一定要帶上!」嗑嗑趕忙指給邵玄看。

  「還看中哪隻,我叫人給你們帶出來。」岩鳩笑眯眯地道。

  邵玄點了一些,旁邊忍不住的幾人也都親自挑上陣挑選。

  在嗑嗑他們選的時候,邵玄計算著帶來的水月石能換取到的數量,好在中部這邊水月石增值,能換到的東西多了些。

  等那邊選完,岩鳩在心中計算了兩遍飼養獸的數量,道:「二百五,是吧?」

  邵玄:「……是。」

  拿出相應的水月石遞給岩鳩,邵玄看了看那些已經被五隻一起綁好的飼養鳥,又看到有人推木板車過來,便道:「車就不用了。」

  「呃?」確定邵玄真的不要木板車運送,岩鳩又拿過來十多顆鳥蛋,「既然不需要我們運送,再給你們一些蛋。」

  鳥蛋用藤草網套住,邵玄讓喳喳給提著。其他的飼養獸,帶過來的戰士們一人五隻。

  看著邵玄一行人每人扛五隻那麼大的飼養鳥還能跑能跳,岩鳩面上抽了又抽。

  送邵玄幾人離開部落,岩鳩笑著道:「以後還需要飼養獸,讓人帶句話就行,我給你們送過去!」

  「行,我們很快要回到故土了,到時候安定下來,常走動哈。」邵玄說著轉身,同嗑嗑等人扛著背著交易得來的飼養獸,離開盧部落。

  「你們部落到哪裡安定下來?」岩鳩問。

  「凶獸山林!」

  站在原地的岩鳩:「……」

  搓了搓臉上僵住的表情,岩鳩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又問向旁邊同樣呆滯的人,「他剛說他們以後要去哪裡安定下來?!」

  站在岩鳩旁邊的人嚥了嚥唾沫,磕磕巴巴道:「好像是……萬石部落那邊的,凶獸山林。」

  萬石部落不用多說,凶獸山林更是個危險之地,他們竟然還要在那裡定居?還說什麼……常走動?

  誰敢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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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 17:26:0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四二章 只有一次

  有了邵玄從盧部落帶回來的食物,部落的狀況好了很多。

  除了睡覺歇息之外,部落一直在趕路。

  目睹這支隊伍的部落,還有那些遠行者們,對炎角部落抱著極大的好奇心。

  這樣大規模遷移的部落不是沒有,只是,很多人從未見過這麼強勢的。炎角之名,也漸漸通過那些遠行的隊伍傳開。

  在隊伍中央,巫所在的車裡面。

  巫坐在那個小火塘旁,心裡計算著日子。

  火塘裡的火,相比起之前大了不少,還跳騰得歡。但是,若仔細看,便會發現,這個縮小的火塘周圍,似乎蒙著一層淡淡的屏障。

  這是巫特意弄出來的,先祖留下的獸皮卷裡有說過,若是帶著火種經過其他部落,不做處理的話,會有火種之間的較量,敗者會暫時被壓制,這是任何一個部落都不願意看到的情況,那會影響部落的士氣。現在的炎角部落,還不想一出來就拉仇恨。

  這也是為什麼,除了炎角部落的遊人之外,其他人很少能感受到這裡還放置著火種的原因。而那些猜到裡面放置火種,也打了歪心思的人,全部被炎角的戰士們以最直接最暴力的手段擊潰。

  從咢部落那邊一路過來,水上的,陸上的,隊伍陸陸續續接收了兩百多位本部落流落在外的遊人,也有一些其他部落的遊人跟上來,邵玄統計了一下,遊人的數量,到現在也快兩百人了。

  眼看著離目的地越來越近,隊伍裡卻開始躁動起來。

  躁動的倒不是炎角部落原本的那批人,而是後來加進來的本部落及外部落的遊人。

  這些天,這幫遊人已經全都知道了炎角的目的地。一聽說是凶獸山林,一些人就開始膽怯了。

  尤其是這幾日,守著遊人的那些炎角部落的戰士們,總會提起凶獸的彪悍與兇狠,說一說誰當初就是葬身獸口,誰差點被凶獸咬死等等,那些身體傷殘的戰士們也總會說起自己當初遇到凶獸時的危險境況。

  凶獸的話題,炎角部落的戰士們能連續說個百八十天都不帶重複的,誰讓他們很小就開始接觸凶獸呢。

  原本關於凶獸的話題就讓這些遊人們擔憂,聽著就像聽驚悚的鬼故事似的,而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在旁邊說著這樣的話題,不可能當做沒聽見,心中的思量也越發多了起來。

  這天夜晚,隊伍留在一座山腳下過夜。

  和二正迷迷糊糊睡著,就聽旁邊的人低聲將自己叫醒。

  「怎麼?受到攻擊了?」和二一個激靈醒過來。沒辦法,這裡是荒郊野外,再加上最近聽多了凶獸的故事,被人叫醒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凶獸。

  正準備還說什麼,和二就被人捂住嘴。

  叫醒他的是當初在長舟部落關係不錯的人,他們跟炎炙幾個都很熟。

  「看那邊!」叫醒和二的人壓低聲音說道。

  周圍燃的火堆已經燃燒地差不多了,火焰小了很多,只有離火堆近的人才能看得清,稍遠點,就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影子了。

  和二他們離火堆稍遠,但能看到火堆那邊的身影。

  幾個身影從地上爬起來,帶著獸皮袋和不多的行禮,躡手躡腳朝人群外走。

  周圍也有狩獵的戰士,察覺到這些人,便道:「幹什麼去?」

  那些人被叫住後嚇得抖了抖,但還是忍下來顫聲回答,「水喝多了,想去解決一下。」

  守夜的戰士打了個哈欠,不在意地道,「快去快回,別走遠!」

  「誒!拉完就回來,不會跑遠!」那幾個遊人趕緊保證。

  等那幾人離開了,和二正打算跟旁邊醒過來的幾個夥伴說話,又見有好幾人起身離開,藉口是拉肚子。守夜的人只是嘟囔了一句「事真多」便不再多說。

  「怎麼辦?和二,咱們要不要也離開?」旁邊的人問道。

  離開那些人,正是因為聽了不少關於凶獸的事情,又知道了炎角的目的地是凶獸山林,才下決定離開的。

  相比起去凶獸山林,他們還是更願意去其他部落。

  有一些因為原本的生存之地受到了極大的壓迫,一直想要換地方,這次跟著一同來到炎角部落,本以為會過上好一點的日子,沒想,即將面臨的更嚴峻。好的是,隨著炎角部落的這一路,他們見過不少不錯的地方,好幾個部落周圍的生存狀態都符合他們心中的標準,在他們的計畫範圍內。

  遊人們不理解炎角部落,認為去凶獸山林完全就是作死的行為。你說你這樣一個有潛力的部落,找個安全的地方,肯定能站穩腳,比之中部其他一些小點的部落都不差了,雖然人少了點,但過個十年二十年的,說不準就翻倍再翻倍了,何必去找死呢?

  就算隊伍裡有幾隻凶獸又如何?那可是凶獸山林,凶獸何止百千萬,連中部那些大部落都不願意進去的凶獸山林!

  他們只是想過得好一點,不是跟著炎角部落一同去死!

  前兩天也有人離開,只是不多,但是今晚,或許大家都意識到,凶獸山林很快就要到了,這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離開的機會,若是明天炎角的人發現太多人離開,會不會憤怒?

  「和二,你怎麼想?咱們要不要也離開?今晚可能就是最後一次機會了,錯過了這次,以後等進入凶獸山林了,想跑也跑不掉。」有一個人問向和二。

  炎角部落的人不是說過了嗎,一路走來,都獵不到多少野獸,甚至途中不少山林裡的大型猛獸都被炎角部落的幾隻凶獸給嚇跑了,剩餘的被炎角的戰士當成了食物。那些野獸都被清理過一遍,至少,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回去,所以,只要沿著炎角部落過來的這條路走,遇到那些危險野獸的機率就要小得多。

  現在走,往回走,肯定安全!

  這兩天,他們中的一些人,還特地搜集過那幾隻凶獸的糞便,為了就是跑路之後,能用這些凶獸的糞便去震懾那些山林裡的猛獸,他們才能更安全。

  見和二不回答,對方伸手戳了戳和二:「到底走不走?」

  和二咬牙,重新躺下,低聲道:「不走!我不想再回去了!而且,我相信炎炙他們。」

  周圍幾人沉默了,然後一個個躺下。算了,賭了!

  做了決定,重新躺下,他們卻沒能睡著,聽著那些窸窸窣窣離開的聲響,一個個睜大眼睛發呆。

  黑夜中,火光照不到,月光被遮擋的地方,守夜的戰士靠著樹,面帶嘲諷,看著那些奔跑著遠離隊伍的人,並沒有叫住他們的意思。

  次日,隊伍繼續啟程,遊人那邊,已經少了近三分之一,很明顯,一眼就能發覺。但是,炎角部落的人像是不知道一般,並未提及,奇怪的是,也沒有人再跟遊人們講凶獸的故事了。

  一些機靈點的,便意識到,這是炎角部落的一次試探。

  炎炙幾個在看到和二他們時,繃緊的面部一鬆,還好,都還在。

  對遊人做出試探,是巫的意思,提早就部署了,也沒有人敢多嘴,就算是炎炙他們,看到躁動起來的遊人們,也只能放在心裡乾著急。

  邵玄拿著一張寫滿了字的獸皮,登上巫的車。

  「走了七十多個,其中有六個炎角的遊人。」邵玄將手上的獸皮卷遞給巫,說道。

  其他部落的遊人也就算了,炎角的遊人,部落的戰士們對他們還是很不錯的,雖然還沒有能完全信任,但也會幫他們很多,前兩天缺食物的時候,有些戰士們還將自己的食物省出來給他們。

  可是,這些人中,還是有人離開了。好在數量不多。

  巫接過獸皮卷之後,並沒有看,而是閉上眼,面上沒有失望,也沒有表現出悲傷,但是,熟悉這位巫的人都知道,巫沒有表情才是最恐怖的時候,就算是兩位大頭目在這裡也得心驚膽顫。

  邵玄沒有打斷巫的沉默,靜靜等著他做決定。

  半晌,巫才睜開眼睛,道:「離開了,就別再回來了。」話語雖平緩,卻透著一股子不容辯駁的殺伐之氣。

  邵玄早就料到巫會這樣回答,點點頭,「知道了。」

  離開的,留下的,人名都記了下來。

  機會只有一次,炎角巫的信任,也只有這一次。

  後面跟上來的人,都覺得在炎角部落,做主的完全是首領,這也是不少部落裡的管理方式,認為巫在管理上只不過是個輔助,但是,從小在炎角部落生活的人,卻明白巫在本部落的絕對地位。

  巫既然作了這樣的決定,不管是首領敖還是其他人,都不會有任何反對的意思。

  下了馬車,邵玄看看天色。

  「天氣不太好啊。」

  從巫這邊離開後,邵玄便去了另一輛馬車,那裡面坐著部落裡行動不便或者沒有覺醒圖騰之力的女人。這些人就算不能走,待在車上也沒閒著,工具也帶了,還有戰士們狩獵後得到的一些獸皮放在這裡,縫縫補補,做點皮靴之類的。

  放下獸皮和幾卷麻線,邵玄對她們道:「麻煩做一些長筒的皮靴,小孩子的也需要。」

  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但大家都沒有多問,只是依照邵玄的話,照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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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 17:26: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四三章 到達

  經過一片平原之後,隊伍終於見到了遠處那片彷彿無邊的綠色地帶。

  天地交界之處,好長一條,皆是綠色。

  更遠的地方,還有一些高山的身影顯現。

  尚未走進去,部落的戰士們眼中便閃過亮光,熟悉的感覺,令他們的身體瞬間進入了熱血亢奮的狀態,彷彿,又回到了河那邊的那片危機四伏的山林。那種令人懷念的汗毛都豎起的顫慄感,不恐懼,只是激動得恨不得抖起來。

  當然,他們這般激動,也有火種的原因。

  離故地越來越近,戰士們體內,圖騰之力也翻湧著,像是要衝出來一般。

  「那裡,就是凶獸山林?」隊伍裡的人看著遠處的片綠色,心中複雜。炎角的人是激動,遊人們則擔憂與茫然。

  嗒!

  嗒——嗒——

  天空下起了雨,而且雨勢很快由小變大,豆大的雨滴刷拉刷拉往下砸。

  乾燥的地面因為砸下的雨滴,灰塵揚起,周圍彌散著泥土的氣味。

  天空迅速變得陰沉,黑壓壓的雲朵,彷彿一張巨手,幾欲直接拍下。遠處的那片綠色地帶,在遊人們眼中,則像一張充滿了尖牙的大口,等著獵物上門。

  抬頭,是厚厚的像是要將人壓得喘不過氣來的雲層,前方,則是有名的凶地。雨水的沖刷,將一些遊人心裡的火苗澆滅,仍然站在這裡,只是因為心裡憋著的一口氣,不想退,不想返回去。

  隊伍裡,不知何時,已經變得肅穆。

  議論,談笑,早已停歇。

  遊人們的情緒,也被這肅穆的氣氛感染,心裡的焦躁情緒,奇跡般地平靜下來。

  這時候,只要能走的,都從車上下來,包括那些生病的,傷殘的,年邁的,被人攙扶著下來。

  巫擺擺手,拒絕了歸澤的攙扶,從車上跳下。他的腳上穿著今年雨季時新縫製的皮靴子,灰白色的皮毛,在落地的瞬間變成泥色。

  巫看向山林的眼神幽深。

  近千年了,多少代過去,終於,又回到了這裡。只是回來的人,已經不是當初那批了。

  「走吧。」巫說道。

  凶獸山林很大,炎角的隊伍所走的路線,並不在萬石部落的方位,這裡離萬石部落還有些距離,所以,也沒見到萬石部落的人影。

  不需要邵玄指路,每一個炎角部落的人,都能憑藉直覺,找到最正確的方向。

  踏進樹林,雨水砸在葉片上的動靜,將周圍一些生物所發出的聲音掩蓋,空氣中的各種氣味,也被雨水沖刷了一遍又一遍。

  大雨沒有停歇的意思,雨幕之中,能見度降低,很多人根本看不清遠處林子裡的情形,不過沒關係,他們只要跟著前面的人就好。

  放置火種的車內,火塘邊那層淡淡的屏障,已經被巫撤去。

  屬於火種的威懾,頓時在山林裡散開。

  嗒——嗒——嗒——嗒——

  積累著無數蟲獸屍體、葉石塵埃的鬆軟地面上,戰士們背著獸皮袋,扛著自己的武器,走在泥濘的林間,每一腳下去,都會在地面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

  天空砸下的雨水,沖過上方的茂密的樹葉層滴落在地,很快將這些腳印灌滿水。

  除非實在跟不上,身體不便,部落的人都會繼續走在隊伍裡。一些小孩子,被父母牽著,每一腳踩下去,地面的各種腐質和泥土都會沒過他的腳踝,好在皮靴是長筒的,就算是一些泥水中的蟲子,也只是咬在皮毛上。

  用刀將腳上那些細長的帶著吸盤的蟲子挑飛,繼續往前走。

  山林中,還有很多野獸,凶獸,就算有火種威懾,但也不能完全避免,那些膽肥的不懼生死的林中猛獸們,隨時都可能從這片茂密的山林裡突然殺出。

  枝繁葉茂的樹叢後面、山腰之上的洞穴裡、泥潭沼澤之中的潛伏者……等等地方,都有帶著寒光的嗜血的眼睛,在盯著這支突然進入山林的隊伍。若是以往,進入山林的換成其他人,它們肯定不會錯過這頓美餐。但是,這支隊伍太特殊。

  有令它們忌憚的火種,有與它們一樣的凶獸,還有一群看上去實力不容小覷的圖騰戰士,聰明的凶獸都藏著繼續觀望,撲出來的都是找死的。

  獸尾甩動帶起的雨水如子彈一般掃向周圍,被部落裡護在隊伍周圍的戰士們擋住。先遣隊的人,則去對付那些撲出來的凶獸。

  林子裡的劈殺,除了凶獸的嘶吼,其他戰士並不說話。

  沉默的砍殺,氣勢卻是前所未有的狂暴與兇猛,飛濺的獸血混著雨水,滴落在地面,將大家走過的路都染紅,填進每一個凹陷的腳印裡。

  隊伍裡沒有任何人發出聲音,也沒有停住步子。有凶獸撲出來了,自然會有人去抵擋,他們將所要做的,就是繼續往那個方向走。

  跟隨著的遊人們,要不是強撐著不讓自己掉隊,大概會跌倒在地,腿軟。不知是否因為隊伍中這種沉重肅穆的氣氛感染,看著那些從林間衝出的凶獸,他們想要尖叫,卻如同被掐住脖子一般,張嘴,發不出聲音。

  沉默的隊伍,堅定不移地朝著那個方向走去,就像是一種朝聖。

  邵玄收起刀,沒有管那隻被砍倒在地的凶獸,其他戰士也不會去收,它們就像是一個個祭品,炎角部落回到故地的祭品。

  大雨堅持了很長時間,邵玄已經同其他戰士一起,砍倒了不下十隻凶獸。

  好在這裡並不是凶獸山林深處,凶獸還算少,也都不是特別厲害。

  邵玄將獸皮衣扔上車,赤露著上身,任由雨水沖刷。

  同邵玄一樣做的人也不少,每個人身上,都有同樣的圖騰紋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每一個已經覺醒的戰士身上,都顯現出了圖騰紋,那些部落的遊人裡面,也都露出淡淡的紋路。

  與此同時,炎角部落故地。

  一支萬石部落的隊伍,正在那裡歇息,他們部落裡,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一支隊伍過來這裡。這是巫的意思,首領之前還不贊同,但是被巫勸說幾次之後,還是同意了,只是首領不再親自帶人。

  萬石部落的人,如今對這片廢墟之地,也沒了畏懼之心,次數多了,也就膽肥了。

  沒有找到躲雨的地方,他們索性就直接待在這裡,等雨停了,再回去。

  一行人將廢墟的石塊當凳子,還有人直接坐在那根倒塌了被砍成幾截的石柱上,說笑著,無聊了就用石刀戳一戳石柱上的那些雕刻的花紋。

  「哎,雨好像小了。」有人說道。

  「要停了吧?」

  天空中厚重的雲層,正在快速散去。有陽光照穿過雲層射下來,照得刺眼。

  雨尚未完全停下,不過看這樣子,離雨停不遠了。

  正笑著,眾人卻突然聽到劈啪的聲響,像是點燃的火堆裡,燃燒的木柴發出聲音。

  這時候有人點燃火堆?

  一個萬石部落的人面露驚恐,指著一個方向。

  「火!,有火!」

  其他人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當初被挖了個坑的地方,正中冒出一個火星似的光點,然後,以那個光點為中心,六條火線朝外延伸。

  巨大的恐慌感,襲上他們的心頭。

  看著地面上快要蔓延到自己腳下的帶著火光的線,一個萬石的戰士轉頭就跑,大叫著:「回去,快點回部落去!」

  不等雨完全停下,他們便慌亂地跑開。他們突然又想起了最初那些差一點被全滅的人。

  離開,離開這裡!恐慌之下,就連滴下的雨水,他們都覺得像是毒蟲在啃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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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 17:26:5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四四章 雷霆震怒

  在萬石的人離開後不久,炎角部落的眾人,便來到了這片地方。

  只是,曾經放置的那些刻畫著圖紋的,界碑一般的石頭,要麼已經不在原處,要麼被砸砍過,缺損相當嚴重,甚至還有灼燒的痕跡。

  十之八九就是萬石的人做的。

  抬頭看看,並沒有看到那根如同矗立在樹林之上的高高的石柱。

  邵玄心中頓時有種不祥的感覺。

  恐怕,火塘那邊也不好了。

  不只是邵玄,巫心裡也有預感,拿著拐杖的手都有些抖。

  像是燃燒一般的火線,已經延伸到炎角眾人的腳下。

  他們不感覺害怕,不覺得驚悚,只有強烈的親切和熟悉感,終於找到了歸屬一般。

  腦海之中的圖騰,也全都活躍著,非常精神。

  僅僅只是踏上這片土地,就讓他們渾身一震,像是充滿了無數力量。

  故地!

  這就是故地!

  眾人眼中露出期待。

  到了,就快到了。還有幾步遠,僅僅只有幾步……

  可是,當他們走過樹林,來到那片廢墟之地,見到眼前的情形時,一個個都呆了。

  自然的毀滅之外,倒塌的房屋,經過二次,三次,甚至更多次的人為毀滅,已經完全不成樣子;中央的那塊地方,被刨出了一個大大的坑洞;倒下的石柱,在告訴到來的人它所經歷的事情。

  整片廢墟,都透著蕭瑟感。

  再明媚的陽光,也無法驅散這種悲涼。

  「這……這就是……故地?」敖的聲音不穩。

  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乍然見到這一幕的炎角眾人,有些茫然。

  巫急走幾步上前,像是要走近些,更清楚地看看這裡的情況。他的腳步有些踉蹌,握著拐杖的手用力攥緊,手背上凸起的經絡一下下跳動著,因為見到這一幕而升起的各種情緒,令他的身體克制不住地顫抖。

  多少年了,炎角的先祖們,等了多少年了,好不容易再次回到這裡,沒想到,竟然見到的是這樣一幕。

  除了憤怒之外,還有深深的哀傷。

  凝望著那些碎裂的已經看不清原樣的石塊,巫只覺眼如針刺一般。

  邵玄從這邊回去時,曾將故地的情形以巫卷的形式,繪製在獸皮卷上,給巫看過。所以,整個部落裡,巫是除了邵玄之外,對故地樣子最熟悉的。房屋在哪裡,石柱在哪裡,火塘又在哪裡,巫都清楚。

  兩年前,這裡雖然仍舊是一片廢墟,帶著英雄遲暮的落魄和蒼涼感,但是,那時候也遠遠不如現在這般破敗。

  連火塘都被刨了!

  豈有此理,簡直混帳之極!

  抬起蒼老如樹皮一般的手,輕輕捂壓住胸口。

  痛!

  真的是從未有過的痛!

  從出生,到接手巫這個職位,一直到現在,老頭從未有過如此感覺。不見一絲血,卻痛至骨髓。

  老人家情緒太激動,邵玄擔心巫受到的打擊過大,趕緊過去攙扶住。

  見巫的視線死死盯著那根倒塌的已經被砍成碎塊的石柱,邵玄說道:「現在咱們回來了,倒下了一根石柱,咱們再立一根更高的,石柱上刻畫的圖案我還記得,到時候照著先祖們的樣子,一個不漏複刻上去。」

  當然,這些話也僅僅只是起到些許的安慰作用,重要的是,這裡被人毀了一次又一次,這些事情就算減去十分之九也,足夠發動部落戰爭。這是一種挑釁,一種對部落圖騰的踐踏,這讓炎角部落的人如何能忍得下這口氣?

  敖憤恨地握緊雙拳,毫無收斂的怒氣,從這位部落的首領身上散發出來。

  「是誰?!是誰做的?!出來!」

  接連數聲咆哮,如炮彈爆炸般,在這片林子裡炸開,驚飛不少鳥獸。

  等冷靜些了,敖的思維也靈活起來,很快便想到了可能造成這一切的人,邵玄可是將這邊的情勢和所發生過的事情都跟他們說過的。

  萬石部落!

  撫摸著那些帶著刻紋的石塊,敖咬牙切齒。

  作為從小就接觸石器的人,對於石器上痕跡的判斷,早已了然於心。這個石塊上的痕跡,少部分是很久很久以前造成的,其餘的,一半在一到兩年之間,另一半,很新,非常新,刻劃者所動刀的時間,肯定就在他們到來之前。

  周圍還有很多屬於人的活動痕跡,這些都顯示著,毀掉他們故地的人,剛離開不久。

  撫摸著石塊,敖眼中的哀傷漸漸隱去,取而代之的是迅速積累起來的凶光,雙眼中因怒氣而變得赤紅。

  「他們還沒有走遠!」

  「我去追!」塔忍不住道。

  「我也去,『雪』能幫忙找到那些人。」歸壑說道。

  「雪」就是歸壑的那隻白色的隼,作為偵查和尋找獵物,能起到很大作用。

  「其他幾隻也帶上,它們的嗅覺很敏銳。」邵玄說道。現在雨已經停了,氣味也不會被雨全部淋走。

  敖站起身,看向身後的滿臉怒氣的炎角眾人,視線移向巫。

  巫沒有說話,只是,捂壓著胸口的手掌挪開,然後重重地朝外一揮。

  不用多說,大家已經知道巫的態度了。這是讓敖和邵玄他們放手去做。

  「那這裡?」敖問道。

  「不用擔心,這裡,是故地!我們炎角的故地!」巫的話語如沉石墜下,砸在眾人心頭。

  因為是故地,因為火種在,火脈在,受到保護的,只會是炎角的人。

  「明白了。」敖伸手點了點那幾隻凶獸,示意它們出發,還有點了三十個人。

  邵玄和凱撒打頭。

  除了拉著火種車子的那隻龜之外,其他幾隻全都離開。

  嗖嗖嗖——

  一個個被敖點中的身影卸下身上的獸皮袋,拿起武器,快速掠過草叢,緊追著那幾隻凶獸而去。

  ……

  樹林間,跑動的人,遇到了一些猛獸,原本集中的隊伍也分散了。

  一個萬石的戰士與其他同伴跑散,因為跑太累,跌坐在地,心臟狂跳,喘息著,身體不停顫抖,張大的嘴巴使勁呼吸,時不時驚恐地回望一下,眼裡充滿了恐懼。

  嘎嘎——

  叫聲傳來,坐在地上的萬石戰士如被釘子戳了一下似的,從地上彈起,使命奔跑。

  在它身後,五隻食肉鳥大叫著緊追,它們的速度很快,對這一片林地也非常熟悉,奔跑的速度也不輸給前面的人。

  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和叫聲,奔跑著的萬石戰士心裡一陣絕望,這裡只有他一個,就他一個人,對付後面的五隻食肉鳥,不死也會重傷。他使勁閉了閉眼,再睜開時,握緊手裡的刀,打算轉身一拼。

  「啊——」

  當萬石戰士揮刀轉身,打算死命一拼時,卻發現,剛才還緊追不捨的五隻食肉鳥全都一個急停,鳥爪子推起的泥水濺打在萬石戰士身上。

  沒等萬石的戰士動刀,那五隻鳥便逃命似的跑了,叫都沒叫一聲。

  萬石的戰士站在那裡,握著刀,盯著那五隻跑離的身影,喘著粗氣。正以為暫時保住性命的時候,他又聽到了嗒嗒嗒的聲音,聽起來與那些食肉鳥的腳步聲比較像,只是,這次更快。

  為何那些平時囂張的食肉鳥們逃跑似的離開了?真的是因為自己?

  更大的恐慌襲來。

  他改變逃跑的方向,朝著遠離腳步聲的方位跑去。

  只是,這一次的追趕者,比剛才的要厲害得多。

  嗒!嗒!嗒!

  後方每一聲腳步響,就像悶雷在他心頭響起。他甚至顧不上回頭看到底追殺者到底是誰,只顧著逃跑。

  沒等兩分鐘,一個鳥頭如鋤頭似的敲向奔跑的人。直接將人敲倒在地,倒地的人,脖子後方有一個血洞,血液正咕嚕咕嚕往外冒。

  緊跟在恐鶴後面的麥也隨之到達。不管倒地的人斷沒斷氣,揮手就是一刀補了上去。

  「繼續!」麥拍了拍旁邊恐鶴的鳥頭,說道。

  本來還想追著那幾隻食肉鳥過去美餐一頓的,聽麥這麼說,它也只能暫時放棄那些美味。不急,反正以後多的是時間。

  類似這一幕的,在林子裡各處都發生著。

  這一次,敖點出來的,除了邵玄這個中級圖騰戰士之外,其他的三十人,全都是高級圖騰戰士。

  天空,有喳喳和那隻白隼,林子裡,幾隻凶獸,正帶著人,追著那些萬石的人過去。只要還在林子裡的,敖一個都不打算放過。

  與此同時,萬石部落內,萬石巫再次慌忙不迭地闖進正快活著的萬石首領砩岌的屋子。

  「首領,火,火種有變!」

  看著比上次還要恐慌的巫,砩岌不滿更甚,這兩年來,這位巫變得神經兮兮的,總覺得林子裡會有威脅,但每次派人過去,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砩岌一直覺得是中部那幾個看他不順眼的老傢伙們造成的,心裡也憋著一股氣。現在看巫的樣子,砩岌心中驚疑不定,還是打算帶一批人過去看看,最好能找到點證據,到時候甩到那些老傢伙們的臉上。他們平時不是說不主動發動戰爭嗎?現在又如何?若是能勒索一番,就更好了。

  砩岌不怕得罪人,反正這裡是他的地盤。

  一腳踹開門,叫上人,砩岌打算去林子裡逛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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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五章 入林者,殺!

  雨後的山林裡,空氣變得清新。

  只是,在林子裡跑動著的人,卻沒有心思去關注空氣如何,他們只覺得,這片滿是陽光的林子裡,殺氣重重,逼得他們都快瘋了。

  噗嗤!

  厲芒閃過。

  長矛穿透了一個正奔跑著的萬石戰士的身體。

  他身旁的人並沒有多看倒地的同伴一眼,腳下的速度不僅沒放緩,反而更快了。

  遠處,傳來一些不知道是野獸還是凶獸發出的怪叫聲,聽著令人頭皮發麻,這片叢林間,彷彿在掀起一股寒流,讓原本生活在這裡的鳥獸都遠遠避開,就連凶獸們,都已經開始另尋地盤。

  明明陽光正好,地面的水跡反射著耀眼的陽光,可是,奔跑的人只覺周圍的溫度都在快速下降,之前因為被追殺而憤怒的眼睛裡,此刻只剩下無盡的恐慌。

  感受著逼近的殺氣,奔跑著的戰士眼中的瞳孔猛地縮了縮,覺得一股寒氣正順著他的脊椎,直沖而上,脖子後面發涼。

  怎麼辦?!

  奔跑著的萬石戰士心裡焦急想著活命的辦法。突然,他眼神一亮。

  對,還有巨熊,他記得這周圍還有巨熊!

  可以將後面那些追殺者都帶去巨熊那邊,說不定那隻巨熊就會將目標轉移到他們身上,而自己,則能夠趁亂逃掉。

  越想越覺得這辦法可行,萬石戰士的臉上,因為極度的恐懼的面色變得陰狠,臉上已經扭曲得看不清原貌。

  到了,快到了!

  看,那隻巨熊在睡覺,他能看到灌木叢後面那一撮棕黑的毛。

  是那隻小的。大的肯定也在附近,好極!

  正在睡覺的巨熊動了動半圓形的耳朵,鼻子嗅嗅。它聞到了食物的氣味,雙眼睜開,睡意快速退去,看看周圍,尋找食物的具體位置。

  奔跑著的萬石戰士看著灌木叢後面挪動的身影,差點大笑出聲。可是,沒等他大笑,原本無形的壓力,隨著追殺者的快速靠近,變得沉重起來,壓得他呼吸都極為困難,腳步不穩。

  高級圖騰戰士?!

  他自己好歹也是個中級圖騰戰士,可帶來這般壓力的人,比砩岌首領都不差了吧?

  沒時間去想這個表現出如此霸道兇猛勢態的人到底是誰,他也來不及驚訝。

  對方的動作太快了,在他想看清到底是誰的時候,視線已經因為這龐大的壓力而變得模糊起來,耳邊傳來空氣暴動的轟鳴聲,如山洪,鋪天蓋地般,帶著毀滅般的氣勢,將他罩在裡面,然後,砸下。

  嘭!

  地面瞬間凹陷出一個泥坑。

  坑邊上都是由內向外濺開的血。

  剛下過雨,泥水因為剛才暴力的一砸,散開之後又重新朝坑內流去,混雜著那些新鮮的血液,彙集到坑內,將裡面那個已經被砸得看不出樣子的人淹沒。

  邵玄騎著狼,看了看站在土坑邊滿手血腥且仍處在震怒當中的敖。敖身上已經滿是泥水和血跡,配和那身朝外散發著的濃郁暴烈的血煞之氣,看上去就像一尊剛放出來的殺神。

  視線從那邊移開,邵玄看向不遠處的灌木叢。

  剛伸出來的熊爪子,又給縮了回去。

  哢!

  熊掌踩斷樹枝的聲響,在這片氣氛凝滯的區間,相當清晰。

  邵玄、一身血煞的敖,以及正磨牙的凱撒,齊齊看向那邊。

  躲在灌木叢後的巨熊幼熊眼中閃過驚懼之色。

  退,再退,扭頭就跑!

  邵玄和敖他們其實早就察覺到了灌木叢後面的傢伙,只是,這時候大家都沒有心思去狩獵凶獸,他們的目的是林子裡那些萬石部落的人,自然不會將更多的精力放在其他凶獸身上,只要那些凶獸不阻攔,不妨礙他們尋找仇人,他們不會理會那些凶獸。

  巨熊幼熊朝著母熊的位置跑過去,看到救星,正準備大吼一聲,就如當初它遇到麻煩的時候撒嬌尋求幫助一般。

  可是,它才張嘴,一隻熊掌就扇了過來。

  被抽懵了的巨熊幼熊忘了嚎,愣愣看著自己母親。

  母熊立起身,仔細查探一下周圍,然後四肢落地,低吼著呲了呲牙,帶著幼熊離開。

  這地方太危險,它們待不下去了,還是去搶其他地盤算了。

  萬石部落的那隊人中,跑得最快運氣最好的人,終於到達了凶獸山林的邊沿。

  哈哈哈,還是逃出來了,還是讓我逃出來了!他心中叫囂著。

  衝出樹林,往前看,他看到砩岌帶著人往這邊過來。

  這是知道林子裡出了狀況,所以才來救我們的嗎?

  這就更好了。

  跑出林子的人正狂喜著,心裡決定,以後都不進那個林子裡去,要死讓別人去死,他反正不去,找藉口裝死也不進去!

  只是,在他正慶幸躲過這一劫的時候,根本沒發現,砩岌帶著的那些人看向他身後時,眼中露出來的驚恐。

  如風吹過。

  一道灰色的身影從林間躍出,借著落地,身體如繃緊的彈簧,再次躍起,頃刻間便追上逃跑的人。

  似乎早已預料到這個獵物下一刻會跑到什麼地方,當凱撒躍起又落下時,狼爪正好按在逃跑的人身上。

  哢!

  狼爪幾乎穿透逃跑者的身體,踩在地面上。

  血液散開。

  從林子裡吹出來的風,帶著雨後的泥腥味,也帶著讓人汗毛直豎的血腥。

  砩岌帶著的人,一個個像被拿刀戳著喉嚨,半個字都沒發出,只是直愣愣看著衝出來的一人一狼。

  這人是誰?

  砩岌看著邵玄身上的圖騰紋,搜索記憶中見過的各個部落的圖騰,甚至將中部那幾個熟知的大部落圖騰紋都挨個對比了一下,沒一個對得上。

  眉心緊蹙,砩岌心中有些慌亂。這與他所料想的不同,再腦殘的人也知道不對了。

  至於剛才從林子裡跳出來的這匹狼。

  凶獸?

  還是馴化的凶獸?

  難怪這小子能這麼囂張,敢直接將人追殺到這裡,還在自己眼前,將人踩殺!

  砩岌眼神陰鬱。

  這個戰士,看起來也非常年輕,高級圖騰戰士?

  不,應該還不到,充其量只算個不錯的中級圖騰戰士而已。這點砩岌還是能感受得出來的。只是,不知為何,從這個中級圖騰戰士身上,他還感受到了濃濃的威脅。

  不管了,只是個中級圖騰戰士而已,管你是哪個部落的,就算再加上一隻凶獸,憑自己這些人,難道連隻凶獸和一個中級圖騰戰士都解決不了?傳出去會被人笑話。

  砩岌正打算出手,突然察覺到一股令他極為忌憚的氣息靠近,硬生生止住正欲出手的動作。

  強者的氣息!

  一個人影從樹林裡沖出,明明衝出來的速度很快,卻能在瞬間停住站穩。雙腿踩踏在地面發出「嘭」的一聲響,地面潮濕的泥土,呈波浪狀朝周圍飛濺開。

  地面的震顫,就連隔著百十來米處的萬石眾人也能夠清楚感受到。

  砩岌眼皮猛地一跳,高級圖騰戰士!而且是一個不輸給自己的高級圖騰戰士!

  這樣的人竟然會出現在這裡!他們又是什麼時候來的?

  在砩岌思量著如何能更好地解決眼前這一高級一中級再加一隻凶獸,卻見樹林裡又是接連幾個人影沖出。

  嘭!嘭!嘭!

  幾乎以同樣的方式,衝出來,瞬間站穩。

  地面震動了好多下,萬石的人都驚得忘了數。

  砩岌眼皮連跳。

  高級!高級!還是高級!

  出來的這些人,全都是高級圖騰戰士!!

  砩岌感覺自己背部的肌肉都變得僵硬起來,就連扭脖子的動作都變得艱難。這情況實在太令他震撼了!

  在萬石的人驚傻了的時候,邵玄看了看出來的這些炎角部落的戰士,既然能到這裡,顯然已經解決了林子裡的人。

  邵玄和其他人都沒有說話,畢竟,敖還在這裡呢。

  帶著比砩岌更陰霾和狠戾的面色,敖握著手上的長矛。

  噌!

  一道深深的痕跡出現在敖身前的地面。

  明明長矛劃出來的,只在他腳下那長度不到兩米的痕跡,但在每個看到這一幕的人眼中,這條線,似乎往外長長延伸。

  「入林者,殺!」

  四個字,每個字都如重錘擊打。

  凶獸山林,就是界限。一條生死界限。

  隨著敖的話語,出林子的三十多個人,已經橫站成一排。不多,每人之間還隔著十來米以上的距離,相比萬石這邊已經非常稀疏了。但是,當那無形的氣勢散開,一瞬間,好似築起了一道高高的無法攀越的厚重城牆,一道壁壘。

  就算隔著這麼遠,萬石的人還是恨不得再往遠處退幾步,面對這股壓力太難受。

  看了看地上劃出的痕跡,抬頭對上那一排人的眼神,萬石的人咽了咽唾沫。這些陌生圖騰紋的人身上,還有很多未乾的血跡,像是剛經歷過血的蒸騰沖洗。他們也從未看過那般兇暴的眼睛,就好像是對上了凶獸山林裡的那些凶獸,面對著逼人的毫不留情的狠辣,就算手頭有戰刀,他們也忍不住深深忌憚。

  這些人,跟他們所見過的其他部落的人,是不同的。

  沒動手,單憑這氣勢,竟然就能讓他們心生強烈的後退意願。

  砩岌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死死拉著旁邊躁動的萬石獸,砩岌眼角連連抽動,突然出現的這些跟他叫板的人,令他憤怒,面上的表情也變得格外猙獰,但是,憤怒之後,還藏著一絲絲正在擴散的恐懼。

  那是一種直覺,雖然雙方還沒有真正交手,沒有拼殺,但是面對這些人,砩岌心裡是真的沒底。除此之外,林子裡面,還有多少這樣的人?還有多少,沒有露出的殺器?甚至在內心深處,砩岌還慶幸,這些人,只是將界線劃在林子這裡。

  雖然心中沒底,但作為部落的首領,他就算不能前進,但也不能退縮,嘴上更不能示弱,種種情緒影響之下,砩岌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你們最好不要走出這片林子!」

  狠話放完,砩岌狠狠一拉呲著牙的萬石獸,吼道:「咱們走!」

  敖強壓著過去跟這些人拼命的欲望,在心底對自己說:忍著,先忍著,現在還不是時候。

  萬石部落,等著吧。

  等故地的火種重新燃起,等遊人們回來,部落穩定了,再來報仇。

  「回去!」敖對其他幾人說道。

  邵玄朝著萬石部落的方位看了一眼,拍拍凱撒,轉身跟著敖往凶獸山林回去。而林子裡幫助追尋人的幾隻凶獸,自始至終,除了凱撒之外,一隻都沒有在萬石的人面前出現。而見過它們的萬石人,都已經無法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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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六章 故地重燃
  
  邵玄同敖他們一起回到故地的時候,原本滿是碎石廢渣的地方,已經被清理過,地面的雜草也都拔了,周圍樹林子裏的那些危險植物都已經砍去。
  
  至於野獸,也早跑了,沒跑的很多都進了鍋。
  
  火塘的地方已經被重新堆積起來,比河那邊的火塘還要大出將近一倍,也是原本火塘的大小。只要地下的火脈還在,火塘仍然能恢復到原來的樣子。
  
  火脈,是當初先祖們倉促離開時留下的,屬於火種的一部分,或許當年,炎角的先祖們因為突然到來的天災而倉促離開,卻根本沒想到,一離開,就是近千年,這些年,離開的火種也從未再回來過。
  
  若是真的要遷移,想要完全帶走火種,是需要時間的,就像在河那邊的時候,巫將火種從火塘中帶離,也經過了好久的祈禱、拜祭,然後再耗費心力將火種完全脫離火塘。
  
  好的是,現在都回來了,火脈也沒有被徹底破壞。
  
  火塘雖然已經重新做好,但火種暫時沒有在裏面燃起。
  
  巫要舉行祭祀禮,然後才將火種在火塘裏面點燃,讓火種與火脈相連。
  
  周圍已經開始砍樹準備做屋子了,力氣大的圖騰戰士們去運石頭。
  
  巫待在車裏,沒出來。
  
  邵玄回來的時候,歸澤正拿著處理好的藥草跳下車。
  
  「怎麼了?」邵玄看看木車,問歸澤。
  
  「巫心情不好。」歸澤嘆道。
  
  好不容易回到這裏,看到這一地的狼藉,心情好才有鬼了,而且,以巫的作風。所見所感,應該全都會記載在巫卷裏面,等以後傳承下去。
  
  邵玄敲了敲車的門框。
  
  「進來。」裏面傳出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聽不出喜怒。放在這老頭身上,就是不高興的意思了。
  
  果然。邵玄進去之後,就見巫正在一張獸皮卷上寫畫著。
  
  「如何?」巫並未抬頭,問道。
  
  邵玄將事情簡單說了說。
  
  「敖做的是對的,咱們還需要喘息時間。」巫說完又問:「你能將那根石柱復刻?」
  
  「能。不過得花費點時間,石材不好找,也需要開鑿。要不我現在就去找?」看到那根斷成好多截的石柱,邵玄心裏也不好受,兩年前他過來的時候。那根石柱就跟地標似的,他還在上面坐過呢。
  
  巫搖搖頭,「不,那個暫時擱置,等火種燃起,部落首先要做的,就是出去接應那些回歸的遊人。」
  
  當火種再次在故地燃起的時候,離開的遊人們,也就會回來了。這是老曷當初對邵玄說的。
  
  「那祭祀的時間?」邵玄問。
  
  「明日晚上。」
  
  祭祀的時間定下來了,眾人現在得按照往年祭祀那般準備。取水將身上和衣服上的汙跡洗掉,祭祀獸服也準備好。
  
  只是這一次,沒有年初祭祀那麼多步驟。只為在故地的火塘中燃起火種。
  
  第二日晚上。
  
  經過清洗,換上祭祀獸服的炎角部落人們都聚集在火塘周圍,包括後來加入隊伍的那些遊人。至於炎角部落之外的遊人,他們並未參加,只待在邊上看著。
  
  祭祀中,越是重要的人,位置越是靠前,靠近火塘。換了個地方,這個規則也同樣存在。
  
  邵玄是最靠前的一批人裏面。唯一的中級圖騰戰士。
  
  放置著火種的車已經在旁邊,周圍的氣氛寧靜而肅穆。
  
  離得稍遠的遊人們緊盯著那邊。也沒敢說出一個字。
  
  這裏不是原來的那座山,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也不是在山的山頂。環視四周,遠處,群山圍繞,相較而言,處於低處的這裏,再加上周圍的樹林遮擋,並不顯眼。
  
  一片靜默中,巫小心地上車,片刻之後,他從車上下來時,手裏捧著一朵小火苗,只是這點火苗比當初離開河那邊的時候,要大了一倍,還在巫手中跳動著。
  
  隨著巫一步步靠近火塘,火塘中也出現了一抹火光,破土而出,然後,由火光的中心,朝六個方向分出六條火線,每一根火線都穿過站在周圍的人群,往更遠處蔓延。
  
  巫越靠近火塘,火塘裏的火光越亮,六條火脈也越粗。
  
  當巫走進火塘,將火種放在火脈的正中那個點時,一束火光沖天而起,如千丈高塔,直入天際,在這個黑夜裏,尤為惹眼。
  
  退出火塘的巫,同大家一起跪趴在地,以部落的最高禮,來迎接火種的重燃。
  
  火塘中,火柱迅速變粗,蔓延至整個火塘,翻騰的火焰讓遠處那些綿延起伏的山脈都蒙上一層火色,就像是突然出現的天地奇景。漫天的火光,卻沒有燒著一片葉子。
  
  不僅如此,火塘中的火焰,沿著六條支脈,朝四周擴散開。
  
  每一條火脈,就像是一根引線,瞬間將火塘的火,引至遠方,而從地面火脈中沖天而起的火光,宛如一把突然現世的巨大的神兵,將這片黑色的夜空劈開,分割成六個區塊,透著一股無法言喻的天地磅礴氣象。
  
  邊沿處的遊人們頓時感覺身體猛地一震,他們的精神上受到了衝擊,四周的氣勢讓他們顫慄,感覺渾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情形。
  
  火種,這就是火種的力量。讓人有種立刻膜拜的衝動。
  
  這樣的火種,才能驅趕兇獸。
  
  這樣的火種,才能在這片山林裏,護住部落,繁衍生息。
  
  邵玄注視著火塘中火種的奇特變化,感覺體內的圖騰之力也隨著騰起的火焰而澎湃起來,一點點湧動著。
  
  曾經,腦海裏的圖騰火焰,像是無根的漂浮物,飄忽不定,但現在。它們像是找到了支撐和依託點,穩定下來了,焰身也更高。
  
  從火種與火脈相連開始。邵玄感覺身體就處於一種極度的興奮狀態,腦海中的圖騰也處於持續的亢奮中。體內的圖騰之力。由點滴變得澎湃如滾滾江流,在體內奔騰不息,像是要從每一個毛孔中鑽出一般,身上的圖騰紋,也越發深刻清晰。
  
  心臟,在強勁地跳動著。
  
  血液,像是被煮沸一般。
  
  所有的情緒,剎那燃起。
  
  「啊——」
  
  敖雖然依舊跪在地面。但上半身立起,仰面朝著火塘中那看不見頂端的「火焰塔」,高舉起雙臂,大聲吼叫。因為情緒過激,聲音帶著明顯的嘶啞。
  
  像是發泄,又像是呼喚。
  
  澎湃的圖騰之力,隨著血液沸騰,綻放開來,穿過體表的皮膚,衝出。
  
  身上。火光照耀下的祭祀獸服,受到了來自圖騰戰士周身氣流的震蕩,猛然被劃出一條條縫隙。
  
  雙腿跪著的地方。地面受到了噴發氣流的衝擊,碎石與塵土四溢飛揚,飛起的沙塵,很快被翻騰出的火焰捲入,吞噬。
  
  敖之後,大頭目,狩獵小隊的頭目,以及各個狩獵戰士們,也接連吼叫起來。聲音伴隨著幾乎照亮這一片山林的火光,在山林間回蕩。
  
  一股從未有過的驕傲湧上心頭。
  
  每一個炎角部落人的心裏。都有一份身為炎角人的榮耀與驕傲,這份驕傲。從未消失,從千年前的部落,延續到現在。
  
  用眼去觀察,用心去感受,周圍有一種無形的力量,讓大家的每一條血管,每一塊肌肉,每一根骨骼,乃至所有的精神,都迅速與這股力量融合著。
  
  邵玄看著火塘的方向,聽著周圍那些嘶吼聲,眼裏帶著笑意,跟著吼叫起來,與他們一同分享這樣的激動。
  
  巫看著滿眼的火光,看著火塘之中,那個沖天而起的火焰內,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雙角圖騰,眼中淚光閃過。
  
  我們依然強大,我們也從未遺忘,榮耀依舊在,只是我們回來得遲了點。
  
  與此同時,萬石部落,萬石的巫和首領砩岌,看著火塘裏面瑟縮的小火苗,面色陰霾。
  
  不止是萬石部落,其他部落也能感受到,尤其是中部的部落,那些大部落,感受最清晰,。
  
  他們火塘內的火種都因此而擺動過。只有強大的火種,才能引發如此現象。
  
  是誰?
  
  整個中部,除了已知的那幾個,還有誰能做到如此?
  
  很多人思索不明。
  
  在離兇獸山林更遠的地方,莽部落的巫,站在莽林的一座高山上,掃了眼周圍大片的青綠樹林,然後看向一個方向,眼中閃過複雜的笑意:「那幫野蠻人,真的回來了……」
  
  廣袤的高原上,豐部落。
  
  老曷看著身上出現的比以前更清晰的圖騰紋,乾癟的滿是褶皺的面皮抖動著,然後對著一個方向,深深跪拜,一滴滴眼淚滴落在草叢之中,滲入土壤之內。
  
  多少年了。終於被他等到了。
  
  老曷還拉著自己老伴和孫子跪下。不知過了多久,等他身上的圖騰紋漸漸消失時,才起身。
  
  老太太還想攙扶一下跪久了的老曷,被老曷推開。他現在感覺渾身都是力氣,雖然遠比不上那些圖騰戰士,但是,相比起以前來說,要好得多,提水桶也不帶抖的。
  
  見老曷情緒太過激奮,身體還在顫動,老太太有些擔心地問道:「你,感覺如何?」
  
  老曷挺直腰背,牽著長高很多的小孫子,中氣十足地道:「餓!」
  
  老太太:「……」
  
  「收拾東西,咱們要準備回去了。」老曷說道。他曾在草原部落的交易時間,見過其他部落的幾個炎角族人,並且約定,若是他們真能等到故地火種重新燃起的那一天,他們就結成隊,一同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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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七章 外出
  
  火種重燃的那一夜,究竟有多少人因此而失眠,炎角部落的眾人並不知道,也不知道其他部落的人到底是個什麼想法,他們的思想很簡單,巫和首領說什麼,他們就照著做,其他的,不用想,只出力就行了。
  
  火種在故地重燃,每個人都覺得自己身上的圖騰之力有了很大變化,好的變化。
  
  而這一晚上,讓巫和首領欣喜的是,又有七個人提升到高級圖騰戰士行列,他們當初在吸用火晶的時候,並沒有能直接突破,一直卡到現在,沒想到,就在這一夜成功了。
  
  部落的很多人說,火種回到故地,便圓滿了,也圓了先祖們的願望。但是,邵玄感受得到,這樣的火種,雖然看上去比以前更強大,但仍然殘缺著。
  
  當年被一分為二的火種,只有一半回到了故地。這些巫沒有跟大家說。因為另一半在哪裡,連巫自己也不知道,也感受不到。
  
  清晨,邵玄一大早起來,本想先幫老克蓋屋子,還沒動手就被人給召喚過去了。
  
  在火塘附近,有一個搭了一半的石屋,這是給巫蓋的,其他人的屋子可以延後,但巫的自然不容馬虎,幾個建屋子的戰士一整夜都沒睡,他們也不累,現在還亢奮著。
  
  邵玄到的時候,周圍已經聚集著三十多人了。
  
  「麥叔,巫叫我們過來什麼事?」邵玄低聲問道。
  
  「好像是接應遊人們的事情。」麥回到道。
  
  「這麼快?!」邵玄以為,巫會等這邊建造得差不多了,才派人出去。
  
  因為接觸過不少這樣的遊人,所以大家心裏也明白他們的戰鬥力水準比沒覺醒圖騰之力的強,但跟真正的圖騰戰士比,還是差點。巫希望大家去接應一下,能接多少接多少。
  
  巫和首領昨晚上祭祀結束之後,一直在商量這事,名單都敲定了。
  
  邵玄看了看被叫過來的人,聚集在麥周圍的,他都熟悉。都是以前狩獵小隊的人。看來,這是要以狩獵小隊為單位出去了。
  
  等人到得差不多了,敖才叫大家過去,那裏豎著一根木頭,旁邊堆放著幾塊碎石。
  
  敖過去,踩在碎石上,將手上的獸皮卷展開,懸掛在木頭頂端,讓被叫過來的人都能看到上面的畫。獸皮卷上所畫的。便是一張簡易的地圖,這是來故地的途中,邵玄搜集過新的訊息之後,再次補充完成的地圖。
  
  敖將這些地圖畫照著畫了十份,被叫過來的總共有五百人左右,每五十人一隊行動,正好十個隊,每隊一張地圖。領頭的都是曾經的十位狩獵小隊頭目。
  
  獸皮卷上已經標註出了一條條路線。每隊負責一條路線。
  
  敖一邊分配任務,給每個小隊的路線都作一個簡單的解釋。路線周圍有哪些部落都標註過,可能不全,但是重要的都標了上去。
  
  「阿玄你和麥他們一起,帶他們去草原,接應草原的遊人,那邊你去過一次。比他們熟。」敖說道。
  
  「好。」邵玄想到了那個跑山上唱《狩獵歌》的老頭,不知道草原上的那些遊人們如何了,是否已經出發,倒時候能不能碰上?
  
  將任務佈置下來之後,敖便讓大家回去準備。明日出發。十位小頭目被留下來了,敖還有些話得跟他們說,到時候出去了,管理隊伍的還是這十位小頭目,很多別人不方便知道的事情,小頭目們得知道。
  
  剛來這邊,很多事情並不習慣,這裏也不像以前,出去了只要狩獵兇獸就好。現在,他們得防著人,很多時候,人比兇獸更危險。同時,還得適應這邊的規則。
  
  「阿玄你也留下。」敖說道。
  
  論對這邊的瞭解,敖自然比不上邵玄。
  
  其實邵玄也知道的不多,不過聽得多了,便總結出來了一些,比如當初揚睢說的一些八卦,各個部落之間是個什麼關係,有哪些比較出名的人等等。
  
  等吩咐完,敖讓十位小頭目離開,但邵玄仍然留著。
  
  「還有事?」敖疑惑地問道。
  
  「是這樣,首領,我想著,去草原的時候,看能不能換點馬、牛、羊之類的牲畜。雖然盧部落那邊也有,但是,我覺得草原那邊的品種更適合在咱們這裏飼養。」邵玄說道。
  
  敖眼中光芒一閃,點頭道:「不錯,部落裏,確實需要飼養一些牲畜。」
  
  在這裏,人會越來越多,部落的人也不可能像當初那樣,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狩獵上,這邊的形勢更加複雜。再說了,部落裏不能覺醒圖騰之力的人也會越來越多,不管是回來的炎角部落遊人,還是依附過來的其他遊人,數量都會增加,這些人的安置也需要考慮,不能讓他們只在部落住著不幹活不貢獻。
  
  就如當初商討過的,飼養和種植,正好能分配給這些人。不能出去狩獵,難道連種個地飼養隻牲畜都不行?這邊的情況比河那邊好,一些會制陶的人都已經開始製作了,且非常成功。其他人也需要事情做。
  
  野生的獸類,完全馴化過來太需要時間,還是直接跟人換一些來的簡單省事。
  
  「你說的很對。行,我同意了,去吧!」敖說道。
  
  邵玄沒動。
  
  敖等了會兒,仍沒見邵玄離開,抬頭問:「還有事?」
  
  邵玄撚了撚手指,「頭兒,水月石。」等在這兒自然是申請公款。
  
  敖恍然,他剛才還說其他幾個小頭目要盡快習慣,可是他自己都沒想起來。這邊,要弄到東西,還得拿出另一些東西出來跟其他人交易,那可像不以前部落裏,用簡單的幾塊石頭或者幾隻野獸就能搞定的,很多人壓根不接受食物交易。
  
  「你等等,我去拿。」敖往巫那邊走。所有的水月石,都放在巫的那輛木車裏。
  
  從敖那裏離開,邵玄帶著自己那份水月石,手裏還提了另外九份,是給其他幾個外出隊伍的,順便將敖忘記說的補充跟他們說說,也不需要他們跟邵玄一樣去帶一些牲畜,若是能買一些種子,就更好了。
  
  山林裏這邊的植物,並不知道哪些能種植,品種不穩定,種出來變個異,吃死人了怎麼辦?沒覺醒圖騰之力的人,腸胃可沒有圖騰戰士們的強。
  
  很多部落將種子控制得相當好,賣出來的價格也高,還一點都不透露如何種植。到時候買回來還得自己摸索。
  
  將九份水月石給出去之後,邵玄去找麥,正看到陽光兄妹纏著麥說著什麼。
  
  這次外出的人裏面,並沒有陽光兄妹,不僅是他們兩兄妹,飼養幾隻兇獸的人,除了邵玄之外,其他人都沒能出去。他們和那幾隻兇獸,全都得留守陣地,而先遣隊有一多半的人都得留下來,包括兩位大頭目。
  
  麥被這倆兄妹纏的不行,苦惱道:「我也沒辦法,要說你們自己去找首領。」
  
  外出的人都是敖親自挑選的,就算有異議,也得去找首領,不過,找了也沒用,既然這麼選,肯定有首領的考慮。要不然,想跟著一起出的人那麼多,為啥沒一個敢去找首領呢?
  
  邵玄見苦著臉的陽光兄妹,還有一旁正無聊得踢石頭的兩隻兇獸,笑道:「你們留在部落,得守著,防備入侵者。」
  
  經歷過咢部落的事情,陽光兄妹對入侵者也有一個清楚的概念,想到離這裏不遠的萬石部落,陽光兄妹眼睛一瞇,覺得,留下來也好,說不定還能逮住一些入侵者呢?
  
  ....

  次日,邵玄告別老克,和麥一行人離開部落。凱撒跟著,喳喳飛在天空。凱撒已經露過面,所以也不打算藏著掖著了,至於喳喳,除了邵玄,誰的話都不聽,留在部落其他人也拿它沒法子。至於部落的空中預警任務,有歸壑的那隻白隼在,不用擔心。
  
  萬石的人,被嚇住之後,短時間內是不敢傾盡全力進入山裏的,更別提在這裏火種都燃起來了。強勢火種所籠罩的地方,對其他部落的人不利,離得越近,他們體內的圖騰之力受影響,戰鬥力也會削減很多。這也是小部落容易滅,大部落更堅挺的另一個原因,因為大部落的火種更強勢。
  
  雖然時間上很倉促,也看得出來,巫和首領都很急,好在因為火種的重燃,大家跟打了興奮劑似的,一點都不覺得疲憊,反而精神十足,尤其是被列入外出名單的人,想著能見到更多其他部落的人和事,更興奮了,也被留守部落的人羨慕。
  
  「阿玄,咱們多久能到草原?冬季之前能回來嗎?」背著裝備的郎嘎忍不住問道。
  
  「有點遠,但是冬季前肯定能回來。就算冬季不能趕回來,這邊的冬季沒河那邊那麼冷,也沒兇獸出來,能扛住的。」邵玄說道。
  
  「那就好。」郎嘎臉上再次露出期待之色。很早以前,他的目標,是有生之年成為中級圖騰戰士。而現在,他已經是了,也覺得,將來他或許還能成為高級圖騰戰士。
  
  「我阿爹說,我們是受到先祖庇佑的一代人。」郎嘎感慨道。
  
  其他人也附和。
  
  但是沒有人注意到,走在前面的凱撒噴了噴鼻子裏的氣,眼中帶著一絲不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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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八章 地下的威脅
  
  在邵玄他們往草原那邊過去時,草原,豐部落,老曷每天都去豐部落邊界的一座矮山等著。
  
  按照他和其他人的約定,到時候草原的人,應該會從這邊離開,可是,一天過去,兩天過去……五天過去,老曷沒看到那些人的影子。
  
  第十天的時候,老曷也不讓老伴兒和孫子跟著自己在這裏等了,他看到人了再通知他們。老太太年紀大了,又不是炎角部落的遊人,身體也沒老曷好。而十歲的阿奈,被叫去幫人看著羊群了,這樣他們還能得到一些食物回報。畢竟,誰也不知道,究竟需要再等多少天才能離開。
  
  老曷知道,草原很大,過來需要時間,所以一開始他還安心等著,但是,第十五天的時候,老曷真急了。他擔心隊伍將他忘了,畢竟這邊他們一家三口人,其還兩個老的,一個小的,莫非是嫌棄帶著麻煩?
  
  老曷不禁開始胡思亂想。
  
  草原的遊人也分幾批,自然不可能全都走一條路,而老曷聯絡的那個人,確實是決定走這邊,但是,十五天過去,連個人影都沒看到,到底是故意的呢,還是遇到了麻煩?
  
  若是前者,老曷會帶著家人離開,他知道只自己三人,路途遙遠,兇多吉少,但是他願意冒險。不過,老曷還是更相信後一種情況,他瞭解的人,不會輕易拋棄族人,可若是遇到了麻煩……聽說山脈那邊發生了戰爭,遊人們遇到的話,可能會被牽連。思及至此,老曷更憂心了,他寧願其他人忘記他們一家三口,也不希望其他人因為戰爭而牽連,一旦涉及戰爭,是會被殺死的。
  
  難得這些年養成的淡然性子急躁起來,老曷依然堅持每天一大早帶著食物到山等。一直等到日落。
  
  ....

  在老曷矮山等著的時候,老曷今年已經十歲的孫子阿奈,正幫瓜邇一家看守羊群。看守羊群的人加他在內有五個,以前只有三個的。有時候它們一家能盯梢,但最近部落總丟羊,有時候也有牛或者馬,牲畜不定,且丟的大多都是那些幼小的。
  
  巡守的隊伍每天日裏夜裏巡邏。依然會出現丟牲畜的情況,有時候是這家,有時候是那家,都十多天了。
  
  有人說看到了狼群在周圍活動,或許又是一些狡猾的行動迅速的狼。山脈那邊有部落之間發生戰爭,所以,那附近的野獸為了避難,也往周圍活動了,有一些翻過山脈,來到這邊。因此巡守隊這幾天加派人手,關注狼群的蹤跡。
  
  瓜邇最近蔫蔫的,他最喜歡的那隻小牛犢不見了,本想著精心養大了跟隔壁幾個小夥伴鬥牛的,卻不想,前天早一起來,去牛圈看,牛不見了。這兩天他都不想跟小夥伴們待在一起。好不容易看一頭剛出生的小牛犢,連最好的牧草都準備好,結果沒了。
  
  「阿奈。你說,狼是什麼時候進來叼走小牛的呢?」瓜邇無聊地問道。
  
  「不知道,」頓了頓,阿奈又道「我覺得。不是狼。」
  
  這兩年,因為瓜邇答應邵玄照應老曷一家,對阿奈的態度好了點,算不讓阿奈加入他們的小團體,但也沒為難過,有時候阿奈被其他人欺負。瓜邇還過去解圍,所以,阿奈跟瓜邇的話也多了不少。
  
  「我也覺得不是,也可能是狐貍、鷹什麼的,草原偷牲畜的動物很多,都喜歡偷幼崽。」說著瓜邇面露狠色,掏出一把骨刀虛空一劈,「若我知道是誰偷的,我砍了它!」
  
  說了幾句狠話,見沒人捧場,瓜邇一扭頭,發現阿奈壓根沒聽他說話,正左右張望著。
  
  「喂,你聽到我剛才說的話了沒!」瓜邇不滿道。
  
  阿奈卻沒回答這個,而是問道「你剛才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什麼聲音?」瓜邇以為阿奈在找藉口。
  
  「是……」阿奈想了想,也形容不出來。不打算理會瓜邇的抱怨,站起身,看向不遠處正吃草的羊群。
  
  不過,阿奈不想理會,那邊瓜邇卻停不下嘴,繼續說著。
  
  「哎,聽說你們要離開了,什麼時候走?去哪裡?能再見到邵玄嗎?若是再見到他,你讓他幫我再刻個頭狼木雕,我用牛羊換。以前那個木雕被我爹拿走了,都沒讓我碰。」瓜邇自顧自說著。
  
  「瓜邇!」阿奈突然道。
  
  「什麼?」
  
  「羊丟了一隻!」阿奈急道。
  
  一聽這個,瓜邇趕忙起身,站在旁邊的木凳子朝羊群看過去,數了數。他家現在的羊不算多,而且最近丟的牲畜都是幼崽,所以瓜邇直接數了數幼羊的數目。
  
  「沒丟,你數錯了,小羊一隻都沒丟。」瓜邇放下心,說道。
  
  在瓜邇正打算嘲笑一下阿奈不會數數時,卻聽阿奈道「不是小羊,是大的!我數了四遍,真丟了!早還在的!」
  
  「不可能!」瓜邇不相信地數了數,雖然他平時愛玩,但也將自家的飼養的牲畜的數目都清楚記得,每天消耗了幾隻,出生了幾隻,都知道。
  
  等數完,確實少了一隻。
  
  另外幾個地方還有四個人盯著,雖然沒盯著羊群,而是看著其他地方,但只要保證羊群沒跑丟好。瓜邇跑過去問了問那四個人,沒一個見到羊從羊群離開。
  
  人都在這裏,也沒見到狼、狐貍之類的出現,難道是鷹?
  
  仰頭朝天看,沒見到一隻飛鳥,算鷹下來抓羊,肯定也會弄出點動靜,可偏偏,瓜邇沒聽到。
  
  「喂,瓜邇,你們在找什麼?」瓜邇鄰居家的一個跟他年紀差不多的小女孩走過來。
  
  「關你什麼事?!」瓜邇現在因為著急,語氣也不好。
  
  知道瓜邇的脾氣,朵雅也不打算在問他,而是轉而問向旁邊的阿奈。
  
  阿奈對朵雅的印象還不錯,便將剛才的事情說了說。
  
  知道事情原委,朵雅找瓜邇去賽馬的心思也沒了,她家昨天丟了一隻羊,不算太小,也不算大羊。
  
  「你們準備怎麼辦?」朵雅問道。
  
  「瓜邇,去跟你阿爹說說吧。你娘在家的話,跟你娘說也行。」阿奈勸道。
  
  「不用,我先找找!」瓜邇不想現在去找正在巡邏的爹,也不想去叫醒睡覺的娘。阿娘肚子裏還有小弟或小妹妹呢,需要休息。而且,他希望能找到點線索,再去跟大人們說。
  
  「我也去!」朵雅一甩馬鞭,捋起袖子跟了去。
  
  阿奈看看周圍。跟最近的那個看羊的人說了聲,追著朵雅和阿奈過去。
  
  看著羊群的人也沒在意,部落的孩子成天到處跑也沒見啥事,邊界處有巡邏隊的人看著,他們不擔心。
  
  在阿奈和瓜邇他們尋找失蹤的羊的時候,站在矮山的老曷,終於見到了一支隊伍。打頭的人,正是跟他聯系過的。
  
  欣喜萬分的老曷趕忙跑過去,卻發現隊伍裏的人都疲憊至極,身還有不少傷。隊伍裏有兩個重傷者,也不知道能挺幾天。
  
  他們遇到了山脈那邊的戰爭。不過,能活著到這裏,也算是幸運了。
  
  原本三十二人的隊伍,因為山脈那邊部落之間的混戰,有三個沒能跟著走到這兒,至於隊伍裏兩個重傷者,若是挺不過去,那是五個了。
  
  這支遊人隊伍因為一直是走在部落交界處的地方,所以。算被巡邏的人看到,只要不是那種嗜殺之人,一般不會有事。老曷想將人帶到他家,但現在正處於敏感時期。豐部落的人不會讓可疑人士進入部落範圍內,所以,老曷又跑回去拿了些草藥過來,給受傷的人使用。
  
  「我還帶了些食物,你們先墊一墊。」老曷將手裏的半條羊腿遞過去,這麼點。肯定不夠這些人吃,但好歹有食物,烤過了大家一人一口也好。
  
  正說著隊伍裏的情況,一支豐部落的巡邏隊伍騎著馬快速跑過來,跑在最前面的是瓜邇的父親。
  
  「老曷,你有沒有見到瓜邇他們?」對方急得滿頭是汗。
  
  「沒,出什麼事了?」老曷有種不好的預感,說話都打顫。
  
  「家裏丟了一隻羊,瓜邇那小子竟然不跟我們說,直接帶著阿奈和朵雅去找了!但是,到現在都沒見到他們的人!」
  
  老曷腿一軟,他家剩阿奈一個孩子,若是出了什麼事……
  
  「找,找……找,我也去找!」老曷抖動著嘴唇,說道。
  
  巡邏隊的人看了眼面前渾身血氣的這近三十個遊人,問道「你們是從山脈那邊過來的?有沒有發現過什麼異常的情況,如狼群和其他野獸。」
  
  「跑過來的確實有狼群,也有狐貍,還有……啊!」說話的那人想到什麼,面露驚恐,「還有種大蟲子,聽說是原本在山脈周圍睡覺的,被那邊的戰爭吵醒了,出來吃了不少人,我們隊伍裏有個是被它們拖進地裏的。不知道它們有沒有過來。」
  
  「蟲子?石蟲?」對方問道。
  
  「不是石蟲,它們長著尖牙,有些扁,身長了很多腳,鑽過的地方不留洞,它們會用土堵著,我們挖了好久……」說話的人哭了起來,他們當是見到同伴被拖進地下,都過去挖,可是,他們的速度根本不那種蟲子鑽地的速度,挖出來的只有土。
  
  鑽進地裏活動的蟲子?不留洞?!
  
  巡邏隊的人一驚,相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的懷疑。
  
  部落裏丟的牲畜,可能不是狼群也不是其他陸或天空的猛獸,而是來自地下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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