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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氺清淺 -【縱寵,妖狐逆天】《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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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7 23:35:50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章 步步凶險

  雲夕望著自言自語的小灰灰,唇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容。這隻小獸是真心待她好,而它這雙紅寶石般的眸子總是令她不禁想起白雯那酒紅色的眸子,同樣的琉璃璀璨,同樣的清澈無邪。

  「容華上仙立在此處已經有些時候了,不知有何事?」收起唇角溫柔的笑意,雲夕望向院落的角落,抬眸,冷靜而平淡的問道。

  納蘭息已經三日不曾出過院落,誰也不知道他一個人在院子裡面做什麼。方纔他來的時候,她就已經覺察到了,只是未曾理睬,見他站了許久還不曾離開,便開口問道。

  「本是來向你辭行,卻恰好聽到你們的對話。夕兒,虛空之境威力非凡,你又何必非要將暗辰帶出冥界?」納蘭息的臉色似乎憔悴了幾分,但依舊是那般仙風道骨,有著無與倫比的清華,他微微蹙了蹙眉頭,依舊是一副悲憫的模樣。

  雲夕要收集四大聖物救雲衍的事情並未告知納蘭息,納蘭息自然不知道,而雲夕也沒有想要告訴他的意思,她唇角勾起一抹清冷笑意,悠悠說道,「那是我的事,容華上仙似乎管的太多了吧。」

  納蘭息聞言,唇角泛開一抹苦澀。容華上仙,這聽慣了別人稱呼的四個字,為何聽雲夕講來是那麼的刺耳?

  「既是如此,納蘭息告辭。」納蘭息的眉頭緊緊蹙著,淺色的眸子裡面閃過一絲快的來不及捕捉的情緒,白色的袖袍翻飛,瞬間便消失在了院落的盡頭,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見納蘭息離開,雲夕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

  納蘭息的性子,她太瞭解了。他看似溫和淡雅,其實孤高的很。能夠低聲下氣的對她說話已經是極限了,又如何忍受得了她一直冷言冷語的?更何況,心懷蒼生的他,如何願意和一隻妖扯上關係?

  「會覺得失望麼?」冥決望著納蘭息消失在院落的盡頭,有些擔憂的望著雲夕。

  就算他不想承認,但是雲夕對納蘭息的感情,還是真真實實的存在過。雖然雲夕現在心裡喜歡的是他,可是對納蘭息,又豈是那麼容易就可以忘卻的乾乾淨淨的?

  「根本未曾期望,何來失望。」雲夕將視線分毫不差的對上了冥決的眸子,唇角綻開笑意,悠悠說道。

  冥決眸子微微一亮,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問道,「那若是換做我呢?夕夕會覺得失望麼?」

  「不會。」雲夕乾脆利落的答道,冥決的臉色微微一暗,明亮的眸子瞬間暗淡了幾分,雲夕勾起一抹笑,伸手捏了捏冥決的鼻子,繼續說道,「因為我信你,絕不會棄我於不顧。」

  因為這樣相信著,不管看到什麼,都相信他的心裡是不會丟棄她的。

  這樣想來,納蘭息其實也不曾欠她什麼。他不信她,她又何嘗全心全意的信過他?若是她當真信他如信冥決一般,當初她便不會心如死灰。

  納蘭息隱匿了氣息,在假山石後聽到了這一段對話,唇角的笑容越發苦澀。雲夕竟然信冥決到如此地步。可是這又怪得了誰?當初她全心全意對他,是他一次次讓她失望,失望到連期望都沒有了。

  夕兒,我一直以為你的愛對我是種負擔,因為你是妖,我是仙。可是現在我才發現,原來我是這樣的捨不得你的愛。

  次日清晨,冥決和雲夕便告別了冥王和冥王妃,帶著暗辰離開冥界,而納蘭息和青璃也在同日辭行。

  青璃向雲夕辭行之後便一路回了妖界。而納蘭息卻是連辭行都未曾出現。

  雲夕和冥決攜手走到冥界邊緣的時候,雲夕懷裡面的暗辰順腳暴漲出耀眼的光芒,刺得冥決和雲夕睜不開眼睛。

  等到強光過後,雲夕和冥決慢慢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卻已經完全改變。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黃色沙土,如同沙漠一般。可偏偏這看起來沒有絲毫水分的黃色沙土上面卻盛開著妖異的花朵。

  這些花都特別的大朵,有著無比妖異絢麗的色彩,和黃色的沙土在一起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和諧。

  雲夕正想走過去看一下那花朵有什麼異樣,卻被冥決拉住了手,懷裡面的小灰灰露出了半截腦袋,喊道,「主人小心!這些花都是魔花,它們會攻擊一切碰觸它們的生靈,並且吸食他們的法力。」

  雲夕聞言,蹙了蹙眉頭,看著眼前大片大片盛開的幾乎沒有空隙的魔花。他們想要向前走,就不可避免的要碰觸到這些魔花。

  「那我們如何過去?御空而行?」雲夕知道對於虛空之境,小灰灰瞭解的一定比她多,於是她便垂眸問道。

  小灰灰伸出毛茸茸的小爪子撓了撓毛茸茸的小腦袋,有些苦惱的說道,「也不行。因為御空而行需要法力,而一旦運用法力,這些魔花便會自動攻擊。」

  冥決的衣袂在風中獵獵作響,他抬眸望著一望無際的魔花,他們現在位於花海中間唯一的空地,想要離開這裡,必須穿過花海,而這花海根本看不到盡頭,看來,勢必有一場惡戰了。

  「這魔花攻擊人,可有什麼特徵?」雲夕和冥決對視了一眼,明白一場惡戰不可避免,便開口詢問道,畢竟他們對於這些上古魔界的東西一點也不瞭解。

  小灰灰又從雲夕懷裡爬出來了一些,望著一望無際的魔花說道,「魔花其實很笨的,它只會攻擊使用法力的人,若是不曾使用法力,也不曾碰觸到它,它便不會攻擊。它攻擊的時候是從花中間噴出一種絲,一旦被纏繞上,便會被它吸取法力。」

  聽到小灰灰的話,雲夕和冥決注意到的卻不是同一處。

  雲夕想,這魔花開的這樣盛,幾乎是一望無際,而絲又最是細密,這麼多朵魔花一起攻擊,那豈不是天羅地網?而一旦被纏繞上,便會被吸附法力,就算你法力高深驚人,怕也不是對手。

  冥決卻想,魔花既然不會攻擊不使用法力的人,那麼只要他使用法力,將雲夕送出花海,雲夕便不會受到魔花的攻擊了。

  「夕夕,一會我以法力御空而行,你收斂法力,我會將你安全送出去的。」冥決望著雲夕,堅定的說道。如今已經入了虛空之境,若是不出去,便會一輩子被困在裡面。

  「將我安全送出去?那你呢?」雲夕怒極反笑,目光灼灼的望著冥決。他總是責備她不愛惜自己,傷害自己,可是他呢?他又何嘗愛惜過他自己?每次遇到危險,他想到的只有她,卻從來不顧惜自己的安危,難道他覺得以他的受傷換來她的平安,她會心安麼?

  冥決微微遲疑,這魔花根本看不到盡頭,他也沒有把握是不是可以撐到闖出去。只是若是不這麼做,那麼他們都會被困死在這裡。

  「夕夕,難道你不想救雲衍了麼?」冥決收起了溫柔的臉色,故意將臉沉了下來,別開眼睛不去看雲夕,冷聲說道。

  「我當然想救哥哥,為了救哥哥,我可以不惜一切,但是那不包括你!」雲夕激動的對著冥決喊道,「子瑜,難道到現在你都不明白麼?你愛我,不希望我受到傷害,那我又何嘗願意你受到傷害?看到你受傷,遠比我自己受傷更痛,難道你便是要我承受比你更深的傷痛麼?」

  冥決聽到雲夕的話,臉色微微一變,眼中有著深切的疼惜。他怎麼捨得讓她痛?

  「魔花吸食法力的速度快麼?」冥決似乎突然想到什麼一般,挑了挑眉毛,眼中迸射出一股光芒,問道。

  「以你和主人的法力,大概可以稱過一里路。」小灰灰水亮的眸子裡面滿是擔憂,早知道虛空之境這麼恐怖,它死也不能讓主人進來的。撇了撇嘴巴,它繼續說道,「不過魔花的絲纏繞上你的時候,並不會立刻吸食,會微微停頓一下。如果你在這個時候撤去法力,絲就會鬆開你。」

  「如此,便好辦了。」冥決唇角綻開笑容,眼中有著高山般不可攀附的深邃,他悠悠說道,「那我們輪流施法便是。魔花攀附上我的時候,我便撤去法力,夕夕在接著使用法力。」

  雲夕聞言,嘴唇也微微勾了勾,魔花雖然厲害,但到底是沒有思維的東西,如此便給了他們可鑽的空子,只要他們交替使用法力,魔花便來不及吸食他們的法力,而他們也可以安全度過。

  小灰灰聞言,眼神微微亮了亮卻又暗了暗,接著說道,「這個主意是不錯,只是你們只有兩人,法力的交替怕是來不及避開魔花的吸食。本來我也使用法力,便可以了。可是這虛空之境會壓制暗辰守護者,因此我現在沒有辦法幫助主人。」

  雲夕看了一眼冥決,見他眼中沒有絲毫畏懼,唇角勾著張揚不羈的笑容,她便也會心笑了。就算來不及避開,至少要比一路受阻要好的多,如此就算被吸食小部分法力,應當也可以撐到離開魔花花海,只是面對以後的危險,把握就又少了幾分。

  「不知加上我,是否夠了?」正在雲夕和冥決準備放手一搏的時候,他們身邊的空地上慢慢顯現出納蘭息出塵的身形,納蘭息溫文爾雅的問道。

  看到納蘭息,雲夕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他怎麼會來?難道說今日早上他並不是沒有和他們辭行,而是一早收斂了氣息,跟在他們身邊?

  原本納蘭息的法力便和他們不相上下,若是存心隱匿氣息,他們自然也是察覺不到的。只是他為什麼會跟來?

  「你來幹什麼?」雲夕並未因此感激納蘭息,而是一如既往的清冷的問道。他這算是想要補償曾經虧欠她的麼?可惜,她不稀罕。

  「夕兒,我欠你良多,現在,就當是我贖罪吧。」納蘭息有些苦澀的開口,以他的清冷孤高,能夠做到如此,已是不容易了。

  可是雲夕卻並不領情,她欺霜勝雪的容顏又涼了幾分,淡淡說道,「你不欠我什麼,我也不需要你償還。」

  她付出的感情,受到的傷害,又豈是納蘭息說償還就可以償還的了的?更何況她如今對他已經絕情,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瓜葛,更不想欠他什麼。

  冥決自然明白雲夕的心意,知道雲夕不願意虧欠納蘭息什麼,他自然也不願意雲夕欠了納蘭息的人情,不過現在的情形,若是沒有納蘭息幫助,卻是比較難辦。

  墨黑如玉的眸子裡面漾開一絲淡淡的光澤,唇角微微一勾,冥決悠悠說道,「夕夕和容華上仙已然情斷,容華上仙又何必多做糾纏?不過容華上仙已經跟了進來,現在陷入花海無法出去,我倒是可以念著兩界情分,幫容華上仙一同出去。」

  納蘭息聽了冥決的話,臉色微微變了變。他跟進來只是為了保護雲夕,之所以現身也是為了助雲夕一臂之力,可是冥決這話一說,卻變得是他有求於他們一般。可是冥決確實沒有說錯,若是靠他一個人,是決然不可能安然無恙的離開花海的。

  雲夕聽到冥決的話,唇角不由滑開了一絲笑意,有些無奈的看著冥決。冥決這傢伙真不是一般的腹黑,本來是他們欠納蘭息的人情,如今被他一說,硬生生變成了納蘭息欠了他們的人情。

  納蘭息沉默了片刻,神色沒有多大的起伏,緩緩抬起眼眸,一字字說道,「既然如此,便勞煩兩位出手相助了。」

  他說的極為平靜,看不出有什麼神情的變化,可是雲夕卻是詫異的望著他。這話,竟然出自納蘭息的嘴裡,叫她著實不能接受。一直以來,她都以為他是高高在上,高雅不可侵犯的,沒有想到,他竟也會這般說話。

  這便是他贖罪的心麼?

  只可惜,已經遲了。彼時,她愛他不顧一切,他卻躲躲閃閃不屑一顧。此時,他對她百般依順,她卻已經對他死心絕情再不在乎。

  「既然如此,便走吧。」冥決挑了挑眉毛,伸手牽過雲夕和納蘭息的手,不是他想去拉納蘭息的手,只是他不想讓納蘭息拉雲夕的手而已。

  小灰灰是個寵物,他就暫且忍了吧,納蘭息可是個大男人,還是雲夕曾經愛過的男人,他是決然不能忍的。

  三人由冥決為中介,連成一線。雲夕首先運用法力,帶著冥決和納蘭息凌空而起,說時遲那時快,雲夕剛剛一動用法力,魔花便像瘋了一般吐出絲線,鋪天蓋地的朝著雲夕圍了過來。

  看著四面八方圍攏過來,一瞬間就纏住她手腳的絲線,雲夕臉上閃過一絲凝重,這魔花果然不是好相與的,按照約定,雲夕撤去法力,由冥決繼續帶著她和納蘭息凌空向前,那些圍著雲夕的絲線便一瞬間離開了雲夕的身體,又向著冥決攻擊。

  絲線纏繞上冥決身體的那一刻,冥決撤去法力,納蘭息又緊接著運用法力帶著冥決和雲夕向前,如此循環往復,三人平安無事的渡過了魔花花海,而在花海的盡頭,景色美的出乎他們的意料。

  「度過魔花花海,便是真正的虛空之境了。」小灰灰此刻才從雲夕的懷裡鑽了出來,看著眼前的景色,說道。

  真正的虛空之境,魔境的一部分。

  一直以為魔界的魔境應該是充滿陰霾和可怖的,沒有想到竟然如此鳥語花香,哪裡有半分可怕?

  碧藍的天空上掛著朵朵白雲,有著難以言喻的寧靜悠遠,入目之處皆是一片鳥語花香,樹木繁茂翠綠,花朵鮮艷綻放,小溪潺潺,青山巍峨。

  「沒有想到魔境竟是如此?」納蘭息望著眼前的景色,似是有些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語,自幼師父便教導他,魔界乃是十惡不赦之徒,他們殘忍好殺,滅絕人性,屠戮整個仙界和人界,若不是神界和魔界同歸於盡,整個天下將陷入血腥之中。

  他一直以為魔界應當是殘忍而黑暗的,充滿了血腥和骯髒的,就算不是,至少也會是像方才經過的花海那般詭譎而妖異的,可是,怎麼會是這樣寧靜的呢?

  雲夕也是微微蹙著眉頭,她固然為眼前的景色所驚歎,但是更多的卻是困惑,按道理說虛空之境乃是重現當年的魔境的一部分,她應當是從來未曾見過的,可是為何這樣望著,卻有著莫名的熟稔?

  正在幾人各自思量之際,空中卻是傳來了極為尖銳的叫聲,那叫聲破空而來,帶著刺耳的尖銳,雲夕抬眸,便看見巨大的黑影自高空中俯衝下來,速度之快,連她都有些讚歎。

  「小心!是人面鷹!」冥決看到黑影,眼中閃過一絲凝重,連忙牽起雲夕的手,帶著雲夕凌空掠過,避開了黑影俯衝的攻擊。

  黑影出現在雲夕等人的面前,足足有十個人那麼大。這是一種奇怪的禽類,它有著老鷹的身體,卻長著一張女人的臉。

  那是一張極為醜陋的女人的臉,它的眸子有著鷹一般的銳利,泛著碧綠的光澤,有著說不出的陰森,它的鼻子也如同鷹的鼻子一般勾著,唇更是有些尖尖的,說不出的詭異和醜陋。

  雲夕的手被冥決緊緊攥著,她可以感覺到冥決的擔憂,眼前的禽類是一種她從來沒有見過的禽類,人面鷹身。

  「冥太子如何得知這畜生的由來?」納蘭息聽到冥決的提醒,才堪堪避開了人面鷹的襲擊,饒是他一向淡定沉穩,此刻也有些氣息不穩,他蹙了蹙眉頭問道。這種禽類他從來未曾見過,冥決是如何知曉?

  這一問,雲夕也微微詫異。她身為妖界公主,自幼博覽群書,自認對六界的瞭解不會輸給任何人,可是這人面鷹,她也是聞所未聞,只是方才聽冥決說出來,她卻也絲毫不覺得驚訝,好像她早就知道一般,真是奇怪。

  「我也是書中得知。這人面鷹,人面鷹身,速度極快,爪子也極為銳利,就算是九天玄鐵,也一樣一爪子抓碎,極為兇惡。」冥決一邊拉著雲夕的手,一邊凝神盯著人面鷹的動作,解釋道。

  「冥決哥哥說的對,這人面鷹甚為兇惡,如今它怕是纏上我們了!」小灰灰也是趴在雲夕的懷裡,有些怯怯的說道,顯然對這人面鷹很是忌憚。

  小灰灰的真身通天獸乃是上古神獸,連它都覺得忌憚的,一定不是好惹的。雲夕等人的神色又凝重了幾分。

  人面鷹似乎也感覺到面前的幾人不好對付,它立在原地,一雙碧綠的眸子盯著雲夕等人,嘴裡發出「咯咯咯」的聲音。

  「這畜生可是不會說話?」納蘭息看了一眼人面鷹,蹙了蹙眉頭,溫和的問道。

  人面鷹確實不會說話,但是卻可以聽得懂人話,納蘭息連著喊了它兩次畜生,已經觸怒了它,只見它飛速的從地上掠起,向著納蘭息等人站立的地方撲了過來,它的速度之快,以至於迎面而來的風幾乎吹的雲夕等人臉上作痛。

  對於人面鷹的厲害,幾人都極為清楚,見人面鷹氣勢洶洶的撲了過來,自然不敢小覷。

  納蘭息伸手招來了仙劍無塵。無塵乃是上古神器,自身也有著一定的靈氣,一般人別說被無塵刺上一劍,就是被劍氣所傷都是回天乏術。而無塵在納蘭息的手裡面更是威力倍增,發出耀眼的光芒,對著人面鷹就是一劍。

  納蘭息的劍法可以說是快、狠、準,這一劍傾注了八成功力,可以說是刺得極為迅疾,連雲夕和冥決看到這一劍都覺得沒有把握能夠閃開,而人面鷹確實以不可思議的角度閃開了納蘭息的劍,並且又一次向著納蘭息衝了過去。

  納蘭息顯然沒有料到這一劍居然會刺空,一時之間來不及收力,而人面鷹的速度又是非比尋常的快,他無奈之下,只能夠結起掌印,想要以結界來阻擋一下人面鷹的速度。

  可是堅固的結界在人面鷹的利爪之下幾乎沒有絲毫的作用,人面鷹仍舊朝著納蘭息衝了過去,只是在抓破結界的那一瞬間稍稍減慢了速度而已。

  納蘭息此刻已經收回了無塵,看到人面鷹靠近,只得飛速的後退,一邊舉劍對敵,他的額際甚至滲出了一絲絲汗珠。

  自從成為上仙以來,他還從來沒有那麼狼狽過。人面鷹的速度之快,爪子之利,幾乎叫他無從應對。他的速度不可能比人面鷹更快,如此下去,他只怕只有躲避的份了。奈何他性子孤高,如何肯開口求助於雲夕和冥決?

  冥決和雲夕看著納蘭息和人面鷹一來一回的對決,一點沒有出手的意思。冥決的臉上掛著戲謔的笑意,對雲夕說道,「容華上仙倒是個硬骨頭。」

  嘴上雖然是戲謔的說笑,可是冥決的眼睛卻是一寸不離的盯著納蘭息和人面鷹。他是上古遺族,從前自然到過魔界,也到過神界。

  對於人面鷹這上古魔界的神獸,他雖然有些瞭解,但畢竟未曾與它交手過,也不敢貿然出手,如今只有先看納蘭息和它對戰,從中瞭解人面鷹的攻擊路數,找到破綻,一舉擊敗它。

  這邊冥決在觀察人面鷹的攻擊路數,納蘭息自然也不是傻子,他一邊放手一邊尋找破綻。終於,被他找到了一絲機會。

  人面鷹的雙翼微微傾斜,將最薄弱的心脈暴露在納蘭息的面前,納蘭息大喜,舉劍向著人面鷹的心脈刺去,不料人面鷹雖然不會口吐人語,但卻是狡猾的很,它這不過是虛晃一招。

  當納蘭息舉劍刺去的時候,它發出了得意而嗜血的「咯咯咯」的聲音,巨大的翅膀向著納蘭息揮了過去。它的確將心脈暴露在外,但是納蘭息受到它翅膀揮動的阻力,前進的速度減慢,它完全可以在納蘭息靠近它心脈之前就重創納蘭息!

  納蘭息的速度因著人面鷹翅膀的揮動而減慢,眼看人面鷹的翅膀就要砸上他的身體,他只得扭身去躲閃,可人面鷹哪裡肯放過他,利爪隨即對著納蘭息襲去,可謂是又快又狠,納蘭息的臉色有一瞬間的煞白。

  正在納蘭息準備側身,避開身體的要害,準備用肩膀硬抗人面鷹這一爪的時候,人面鷹卻發出了極為淒厲的叫聲,巨大的身子從半空中墜落下去,在地上砸出一個巨大的坑。

  它碧綠的眸子裡面泛著極為淒厲凶狠的目光,卻最終慢慢的閉了上去,它暴露在外的心脈汩汩流動著鮮血,顯然是因為心脈受到重創,而無力支撐。

  納蘭息抬眸,便看見冥決一身白衣清雅無華,伸出修長如玉的手指,輕輕撫摸過玉笛,將玉笛上粘稠的血液抹去,唇角勾起一抹傲然清華的笑意,語聲漫漫,「看不到全局的人,終究是要敗的。」

  納蘭息聽得微微一凜。他自然知道冥決說的是人面鷹只想到算計於他,卻沒有顧及到在一邊的雲夕和冥決,可是他還是不得不驚歎,就算人面鷹疏於防範,可是冥決能夠在這樣快的瞬間找到破綻,並且一擊即中,這份敏銳和狠絕,卻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有的。

  更何況它和人面鷹已經激戰多時,冥決站在一邊,卻絲毫沒有任何動作,這才讓人面鷹疏於防備,冥決這份忍耐力,也不是常人能比。冥決此人,不論心機謀略,還是法力修為,都不可小覷啊!

  「天吶……你居然殺了人面鷹。」看到這一幕,小灰灰也是滿臉崇拜的看著冥決,似乎對此十分的驚訝。

  冥決瞟了一眼小灰灰,收起了清雅無華的笑意,露出了一抹戲謔玩味的不正經笑容,悠悠說道,「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你以後要是敢惹我。」

  話沒有說完,因為冥決接收到了雲夕的一記白眼,他迅速的轉換話題,悠悠說道,「人面鷹已死,我們繼續向前吧。」

  「虛空之境是當年魔尊手下的護法幻魔的封地,小灰灰覺得想要出虛空之境,還需見到幻魔才行。」小灰灰也贊同的點了點頭,一邊說道,「這人面鷹是幻魔的坐騎之一,我們已經見到它了,應該很快可以見到幻魔了。」

  聽到小灰灰的話,眾人臉上神色古怪。一個人面鷹已經如此難以對付了,還只是坐騎之一,那之後還有多少坐騎?是不是還有護法?他們到底能不能見到幻魔,又對付得了幻魔麼?

  心中有些隱隱的擔憂,但是縱然憂心,卻也不能阻止他們向前的步伐。

  走了整整一天,都未曾遇上什麼危險。但是幾人的臉色卻是越發的凝重,這虛空之境之中可以說是每一步都充滿了危機,危機沒有出現,他們就不能有絲毫的放鬆,相反,潛伏在平靜之下的危機往往更加可怕。

  深夜時分,虛空之境的黑夜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一切似乎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沒有一絲光亮。若不是雲夕以法力燃起了一絲淡紫色的狐火,幾人恐怕連對方在哪裡都看不見。

  「主人主人,小灰灰突然覺得好心慌。」小灰灰從雲夕懷裡露出毛茸茸的小腦袋,抬起水汪汪的眸子,望著雲夕,有些害怕的說道。

  雲夕一邊伸手撫摸小灰灰的腦袋安慰小灰灰,一邊緊緊抿起了唇角。神獸對危險的感覺十分敏銳,也難怪小灰灰會覺得心慌。身為九尾天狐,她的感覺也是敏銳非凡,就在小灰灰開口之前,她也感覺到了強大的不安。

  「大家小心一些。」冥決將身體又向雲夕身邊靠近了些,伸手握住雲夕的手,修長的手指有力的握住了雲夕的手,彷彿從手心傳遞著他的力量給雲夕一般。

  雲夕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就算察覺到未知的危險可能就在眼前,可是他握住她的手的那一刻,她還是感覺到了心安,好像只要確定他在她的身邊,任何的危險,都變得不再可怕。

  「咚咚咚」的聲音在他們耳畔響起,似乎近在耳畔,又似乎遠隔千里,一下一下的,讓人感覺到莫名的恐慌。

  「是火靈猴!」小灰灰聽到這聲音,幾乎失聲的叫了出來。

  大家紛紛看向了小灰灰,小灰灰這才告訴了大家火靈猴的來歷。

  火靈猴和人面鷹一樣,也是幻魔身邊的坐騎。火靈猴通體漆黑,像是被火烤過的一樣,因此起名為火靈猴。因著它的發毛漆黑,因此在虛空之境的黑夜裡是完全看不到它的存在的,因此它在自己的身上綁了一個火紅的銅鼓,走起路來便會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火靈猴和人面鷹一樣,速度極快,並且全身堅韌無比,可以說是刀槍不入。

  聽著「咚咚咚」的聲音越來越逼近,雲夕和冥決對視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凝重。這虛空之境的晚上漆黑無比,就算他們目力過人,也一樣什麼都看不見,只能透過雲夕的狐火看到周圍的一些情形。

  可是火靈猴通體漆黑,在這樣的晚上,他們根本看不到火靈猴的行動,就算可以通過銅鼓的聲音判別火靈猴的方向,但是也來不及。因為火靈猴的速度極快,等到聽見聲音的時候,也許已經來不及了。

  雲夕蹙了蹙眉頭,催動妖力,掌心的狐火立刻大盛,將周圍百米以內的情形都照亮了。火靈猴的目力極好,即便在這樣的環境,也可以看清楚黑暗中的一切,既然如此,他們也沒有必要躲躲藏藏的,還不如大大方方的讓它看見他們。

  果然,在離他們五十米開外的地方,立著通體漆黑的火靈猴,若不是手上綁著一隻紅色的小銅鼓,雲夕幾乎以為那只是一塊黑石頭。

  「你們這些人,膽敢闖入虛空之境,還重傷了小黃,是何居心?」火靈猴的修為相較於人面鷹又高出了不少,因此可以口吐人言,他口中的小黃,怕就是被他們重傷的人面鷹了。

  冥決挑眉看了一眼火靈猴,被一隻黑石頭一般的猴子質問的感覺著實不好,他唇角勾起不羈的笑容,悠悠說道,「我們不過是想出去而已,你若是看我們不順眼,就將我們送出去好了。」

  火靈猴聽到冥決戲謔的話,伸出猴抓撓了撓臉,有些惱怒的說道,「進了虛空之境,又豈是那麼容易出去的?更何況你們還將小黃傷的那樣重!」

  「我們並非有心傷害它,只是它咄咄逼人,我們也是無奈之舉。」納蘭息見火靈猴似乎是惱了,想到現在惹惱火靈猴並非明智之舉,便蹙了蹙眉頭,溫言說道。

  「虛空之境外人進不得,你們私自闖入,就該死!」火靈猴可不管納蘭息的解釋,他咧開了猴子嘴,露出一排極為鋒利的牙齒,牙齒白而發亮,在漆黑一片的毛髮的映襯下,顯得更外發亮。

  雲夕挑眉看著火靈猴,看樣子人面鷹和火靈猴是在鎮守虛空之境的。只是虛空之境乃是幻魔以魔力營造出的幻境,根本已經不存於世,只有通過暗辰才可以打開,人面鷹和火靈猴又為何要鎮守在此?

  「且慢。」雲夕見火靈猴準備發起攻擊,她踱步向前,又靠近了火靈猴幾步,臉上沒有絲毫的畏懼,唇角勾著淡然自若的笑意,似乎一點不害怕火靈猴突然襲擊她一般。

  火靈猴見狀,也真的停下了準備攻擊的動作,一邊防備,一邊狐疑的望著雲夕。阿黃說了,這些人類狡猾的很,他一定要小心行事。

  火靈猴乃是上古魔獸,有著第三隻眼,可以看到任何人的真身,因此一眼便看出了雲夕乃是九尾天狐,九尾天狐乃是上古遺族,不是早該和神魔兩界一起殞滅了麼?為何還會存活於世?

  也正是因為這點疑惑,火靈猴才會停住了準備攻擊的動作,聽聽雲夕到底想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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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當年種種

  「敢問閣下為何鎮守於此?」雲夕見火靈猴停下了動作,唇角牽起一抹笑容,淡然自若的問道,談話間似乎只是在和老朋友說話一般,沒有絲毫的防備與驚慌。

  火靈猴聽雲夕如此問,又見雲夕不像是有惡意的樣子。不由開始猶豫,是不是要說。

  它和人面鷹乃是上古魔獸,本來也該隨著神界和魔界一起殞滅的。只是幻魔在神魔大戰之前,以一半的修為在暗辰之中構築了這虛空之境,並且將自己的一絲意識封存在虛空之境的幻境之中,命令它和人面鷹守護好幻境,等待可以破解幻境的有緣人前來。

  可是它和人面鷹在暗辰中的虛空之境整整守了五千年,也不曾見過任何人進入虛空之境,前幾日雲夕等人闖入,人面鷹便前去查探,不料重傷而歸,因此它一開始便對雲夕等人沒有好感,只當他們是闖入虛空之境的人,可是看如今情形,他們會不會是幻魔說的有緣人?

  「幻魔大人命我們在此鎮守幻境,等待有緣人替他破解幻境。」火靈猴思慮再三,決定還是如實相告,看雲夕等人如何作答。

  聽到火靈猴的話,雲夕唇角笑容不變,眸中閃過一絲精光,她果然沒有猜錯,火靈猴和人面鷹真的是奉命鎮守於此。

  若真是如火靈猴所言,那麼只有破解了幻境才可以離開虛空之境,不管他們是不是幻魔所謂的有緣人,他們都必須一試。想到這裡,雲夕便對火靈猴說道,「既然如此,有勞閣下帶路。」

  「你們要去幻境?」火靈猴聽雲夕如此說,眼中閃過一絲質疑,繼續說道,「別怪我們沒有警告你們,進了幻境,不破幻境,便永世出不來了。」

  雲夕聞言,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若是不破幻境,他們也一樣出不來虛空之境,在虛空之境之中和在幻境之中對他們而言,根本沒有分別,不管這幻境有多麼難破,她都要試一試。

  「多謝閣下提醒,我們定會破解幻境!」雲夕回眸看了冥決和納蘭息一眼,得到他們的同意之後,便對火靈猴說道。

  火靈猴聽了,有些猶豫。

  五千年未曾有人踏足虛空之境,如今雲夕等人闖入,他們真的可以破解幻境麼?

  「我們破不了幻境,一樣是死路一條。還是你真的要同我們動手,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你恐怕不是我們的對手!」冥決看火靈猴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臉上露出一絲不耐,灼灼的黑眸盯著火靈猴,唇角勾起狂傲不羈的笑容,悠悠說道。

  火靈猴聽了冥決的話,覺得冥決說的也有道理,想到這裡,他便點了點,說道,「我可以帶你們去幻境,只是在這之前,你們必須能夠破了我的結界。」

  雲夕聞言,正想答應,卻聽小灰灰在一旁提醒道,「主人不要答應,火靈猴設結界的功夫在魔界可是數一數二的,一旦結界結成,主人你們可就要受制於它了!」

  冥決聽了,眼色微微一沉,唇角抿著,似乎陷入了沉思一般。他的眼神如同高山流水一般高雅不可攀附,帶著日月星辰般的深邃和高遠,他沉默了一會,這才悠悠說道,「可是沒有火靈猴帶路,我們怕是永遠不可能找到幻境。若是我沒有猜錯,只有破了這結界,才能抵達幻境,是麼?」

  火靈猴聽到冥決的話,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的確如此。其實我也不知道幻境在哪裡,幻魔大人只說破了結界,便可抵達幻境。」

  小灰灰聞言,只得悻悻的趴了下去。當年火靈猴設的結界可是困住了神界的上神,為幻魔爭取了逃生的機會的,雲夕等人再厲害,又怎麼可能比得上神界的上神呢?

  「小灰灰放心,我們一定會出去的。」雲夕伸手摸了摸小灰灰的頭,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火靈猴從漆黑的毛髮裡面掏出一本書,扔到了雲夕的手裡,悶聲說道,「這本書是幻魔大人總結的結界設立和破解之法,你們若是沒法破解,可以看看這本書。」

  雲夕接過書,衝著火靈猴露出一抹笑容,溫和的說道,「謝謝你,火靈猴。」

  火靈猴被雲夕說的有些不好意思,一個勁兒的伸手撓頭,手上的銅鼓也發出了「咚咚咚」的聲音,可是如今聽來,不再是恐怖,而是充滿了親切感。

  其實能夠因為害怕別人看不見它而在手上綁著銅鼓的魔獸,能有多可怕?能夠因著主人的一句吩咐,守在虛空之境五千年的魔獸,又是多麼的情深意重?

  誰說魔界都是喪心病狂之徒?誰說魔界的人都沒有人性?

  「其實幻魔大人驚采絕艷,他的結界造詣遠在我之上。」火靈猴似乎是無限緬懷著幻魔一般,悠悠說道,過了一會,才猛地拍了拍腦袋,對冥決說道,「是你傷了啊黃麼?」

  冥決挑了挑眉毛,絲毫不躲避的說道,「是我所傷。」

  「你的武器上凝結了你的法力,導致阿黃的傷口無法癒合,你救阿黃,我才讓你們去幻境。」火靈猴指著冥決說道。

  冥決勾起一抹笑容,掏出一顆藥丸,滴了一滴血在藥丸上,遞給火靈猴,說道,「給它服下,傷口自然會癒合。不過心脈重創,百年內不得動用法力。」

  他早就知道幻魔有兩大坐騎,兩大坐騎的關係極為要好,因此在對付人面鷹的時候,他那一下只是重創人面鷹,卻並沒有真的要了它的命。

  火靈猴接過藥丸,放在鼻子那裡聞了聞,確認沒有問題,才將藥丸收好。

  「既然你們自願,我便要結下結界了。」火靈猴看了他們幾人一眼,漆黑的手臂緩緩抬起,綁在手臂上的火紅銅鼓隨著手臂的擺動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隨著火靈猴的施法,雲夕他們的身邊出現了一層金色的光暈,但僅僅一瞬間又消失不見,就連結界外面的火靈猴也消失了。

  雲夕掌心燃著的淡紫色的狐火照亮著他們周圍十米的距離。原本她運用法力,將狐火的範圍提升至一百米,而如今狐火只照亮了十米,明顯是被結界所阻。

  雲夕試探性的向前走了幾步,行至結界邊緣的時候,她以後碰觸,被一股無比柔和的力量彈了回來,她蹙了蹙眉,運用了一成的法力,試探性的對結界施法,法力剛剛碰觸至結界,雲夕整個人就被一股大力給掀了回來。

  冥決眼明手快,上前一步接住了雲夕,蹙眉問道,「怎麼樣,沒事吧?」

  雲夕站直身子,漆黑的瞳凝視著結界的邊緣,這裡看不到任何結界的存在,可是卻阻攔了他們的步伐。而她方纔的試探也證明了這個結界是不能用法力衝破的。

  手中握著火靈猴留下的書,雲夕蹙眉說道,「依我方才試探所看,這結界怕是不能硬闖。你對結界施加法力,結界便會反彈,方纔我只用了一成功力,所以並無大礙。」

  「看來要從火靈猴留下的書中尋找破解之法了。」冥決聽了雲夕的話,將雲夕手中的書拿了過去,仔細端詳。

  冥決以手指摸索手中這不知是什麼材質的書,低頭專注地看著。雲夕立在他的身側,可以看見他清秀絕倫的側臉在狐火的照耀下泛著玉石一般溫潤的光澤,他漆黑的一瞬不瞬的望著手中的書,看起來是那麼的淡然超脫。

  雲夕以狐火替冥決照明,眼神卻是一直流連在冥決臉上,忽而見他秀氣的眉毛輕輕蹙起,薄薄的唇也緊緊抿著,雲夕便問道,「你可是看出些什麼來了?」

  冥決收起手中的書卷,慢慢揚起了下巴,卻沒有立刻回答雲夕。他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好像那可以吞噬一切的無邊黑洞,又似無限天際不可攀附的白雲。

  沉默了一會,冥決彷彿下了什麼決心一般,將手中的書卷重新遞回雲夕的手裡,唇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容,一掃方纔的深邃,悠悠說道,「書中結界之法與破解之法都極為詳細,我們所在的結界也是其中一種,只是這破解之法,卻只有夕夕可以做到。」

  微微頓了頓,冥決豁然抬眸望著雲夕,那眼神如同天邊繾綣的白雲一般變化莫測,他似是欣喜似是悲歎的說道,「興許幻魔所言的有緣人,就是你。」

  雲夕聽了冥決的話,立刻伸手翻閱手中的書。書中的結界之法和破解之法都極為精妙,也確實如冥決所言,描述的極為詳細,她一頁頁看過去,大抵都能夠記在心中。

  可是這些結界都不是他們所在的結界。雲夕一直將書翻到了最後一頁,才找到了這個結界。這個結界的設立方法雖然巧妙,但卻也並不難,只是破解之法卻頗有難度。

  上面寫著,要破解此結界,必須找到結界中心,並且同時施法於八方和結界中心。並且施法者必須是同一人,法力必須均勻,並且是直接出自施法者。

  這也就是說,不可以幾人同時施法,也不可以借助法器觸及,並且施法必須絕對均勻。這看起來似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難怪冥決說,或許她真的是幻魔口中的有緣人。因為這結界,普天之下,只有她可以破解。因為她的真身乃是九尾天狐,只有她才可以以九尾同時施法於八方和結界中心,並且保證施法的絕對均勻和直接出自施法者。

  雲夕心中的疑惑一層層,她到底和暗辰有著什麼關係,為何她會是暗辰的主人?就連虛空之境中的幻境也只有她可以解開?

  疑惑歸疑惑,雲夕知道當務之急是盡快解開幻境,離開虛空之境,帶著暗辰離開冥界,繼續尋找其他三件聖物,於是她將書收好,對冥決和納蘭息說道,「破解結界時,你們就站在結界中心,以免被波及。」

  納蘭息雖然不知道書中寫了些什麼,但是也從冥決和雲夕的對話中隱約知道,這個結界只有雲夕可以破解。既然冥決放心讓雲夕去破結界,自然是不會有什麼危險的。於是他便和冥決一起站到了結界中心。

  雲夕看他們站好,便收起了掌心的狐火。淡紫色的光暈消失在結界中,一切都陷入了無邊的黑暗,讓人極不適應。

  在黑暗中,慢慢氤氳出了淡紫色的光暈,光暈一點點的亮起來,慢慢亮的如同那絢麗的朝霞一般,使整個結界都充盈著淡紫色的光彩。而在光暈的中心,赫然是一隻體形優美的狐狸。

  這隻狐狸正是雲夕的真身九尾天狐。

  狐狸的毛髮雪白剔透,如同至高山巔之上的冰雪般聖潔,如同紛揚的雪花般清靈,九條長長的尾巴向著八方與結界中心伸展,小巧的狐狸臉上,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泛著異樣的光澤。

  冥決望著雲夕的真身,黑色的眸子裡面情緒激烈的翻湧,多久未曾見到了,唯有看到這樣的她,他才敢確信,她就是他的九九啊。

  而納蘭息的眸中同樣閃過錯愕,他一直知道雲夕是妖而且是妖狐,可是他沒有想到,所謂的妖狐竟然可以美得如斯聖潔,在淡紫色的光暈圍繞下,宛如神邸般聖潔,哪裡有半絲妖氣?

  然而雲夕卻未曾注意到兩人的神情變化,此刻,她正專心施法,以體內法力配合結界中氣息的變通來破解陣法。

  法力一點點均勻的滲入八方和結界中心。突然,淡紫色的光華大盛。火靈猴結下結界時候出現的金黃色光暈又再一次出現,瞬間之後,又消失不見。

  而四周的景物卻是已經變了個樣子。

  不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而是朗朗乾坤。雲夕收起了法力,恢復了人形。傾國傾城的容顏在金色陽光的映襯下更是美麗不可方物。

  長眉彎彎,如同淡霧中的遠山之黛凝聚而成,雙瞳剪水,如同紛落著的羽翼交織而成,唇瓣豐潤,如同帶著霜露的花瓣渲染而出,她整個人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下,帶著動人的氣韻。

  冥決和納蘭息剛才從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恢復了視線,便看到了這樣一幅場景,幾乎都不忍出聲,生怕打破了這畫一般的美麗。

  「這裡便是幻境了麼?為何看起來有些像是仙界?」雲夕沒有注意到兩人的出神,只是微微蹙了蹙眉,有些疑惑的說道。

  納蘭息聞言,這才收回了視線,仔細打量四周的情形,越看眉頭蹙得越緊,他有些不確定的說道,「若是我未曾看錯,這裡似乎是仙界的落霞山。」

  「為何幻魔的幻境裡面會出現仙界的山脈,難道說幻魔曾經到過仙界?這裡的幻境和仙界有什麼關聯?」雲夕得到納蘭息的確認之後,分析道。

  幾人正在疑惑之際,卻見空中墜落了一團黑影,落在他們前方的山巔之上,黑影落地之後,黑霧散去,露出一個穿著黑色錦袍的少年。

  少年一身黑色錦袍,有著說不出的霸氣和氣勢,如墨的發以金冠束起,帶著高貴和冷峻。少年的容貌也極為英俊,五官如同刀削般精緻而立體。

  雲夕和冥決、納蘭息面面相覷,都不知道這少年的來歷,只是依稀能夠感覺到少年身上那不同於四界力量的強大力量,雲夕隱約感覺到這力量似乎和暗辰之力同出一源,難懂眼前的少年便是幻魔?

  「主人快看,那就是幻魔!」小灰灰看清楚那少年的容貌之後,便趴在雲夕的耳邊,小聲叫喚道。

  雲夕聞言,知道自己沒有猜錯,眼前的少年果然就是幻魔。幻魔以一半法力在暗辰之中封存了虛空之境,又在虛空之境中營造了幻境,並且將自己的一絲意識封存其中,難道說他還有什麼未了的心事,需要通過這個幻境去打開麼?

  雲夕思索之際,山巔上又出現了一名粉衣少女,少女看到幻魔之後,臉上浮現出一層紅暈,睜著一雙水靈無比的大眼睛,好奇的問道,「你是誰?怎麼會跑到落霞山頂來?」

  少女的容貌本就十分精緻,配上那天真無邪的表情,更是惹人憐愛,幻魔冷峻的臉也因著少女明媚的笑靨而微微柔和了幾分,他抿著唇,溫和的答道,「我叫君無憂,飛行路過此處,看風景甚好,便下來瞧瞧。」

  聽到幻魔的話,雲夕都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閃過詫異。神魔兩界殞滅已經足足五千年了,對於神魔兩界的事情,雖然古書上有些記載,但也不全面。只是魔界的魔尊姓氏便是君,這點他們還是知道的。

  「主人不知道麼?幻魔本是魔界的太子,他的法力在六界無人能勝,他本是要繼任魔尊之位的。只是後來不知什麼緣故,他突然不肯繼位,硬是扶持他的弟弟君無洛繼位,而他則是做了弟弟的護法,名為護法,其實卻不管魔界之事,若不是神魔大戰,怕也沒有人知道他的行蹤。」小灰灰見雲夕他們臉上都露出錯愕的表情,便開口解釋道。

  納蘭息聞言,不由有些奇怪。師父曾經告訴他,魔界之人都極為貪婪,為了操控六界,不知造了多少殺孽,怎麼這幻魔竟會捨棄到手的魔尊之位?真是令人想不通。

  雲夕和冥決對魔界雖然沒有偏見,但是魔尊之位何等尊崇,幻魔無故放棄,必然是有原因的,或許幻魔放棄魔尊之位的原因和揭開幻境之謎也有著聯繫。

  「魔界之人不是為了一統六界不擇手段麼,他的法力既然無人能敵,為何他不以此一統六界,反而放棄了魔尊之位,還在神魔大戰前夕將一半法力封存於此?」納蘭息因為他師父的緣故,對魔界一直存在極大的偏見,對君無憂的行為很是不解。

  小灰灰聽到納蘭息的話,鼻子裡面冷冷的哼了一聲,有些不滿的說道,「誰告訴你魔界為了一統六界不擇手段了?真正不擇手段的怕是神界吧!說著道貌岸然的話,其實背地裡不知使了什麼卑鄙手段!」

  納蘭息沒有料到小灰灰會因此生氣,但是在他心裡,神界是神聖不可侵犯的,他蹙眉說道,「神界乃是守護天下蒼生的,如何會使什麼卑鄙手段?」

  小灰灰看著山巔之上正在開心攀談的君無憂和粉衣少女,鼻子裡面又是一聲冷哼,繼續說道,「當初幻魔種種行為雖然無人知曉緣由,但是卻相傳,神魔大戰之前,神界的若溪神女無故香消玉殞,幻魔知道之後反應十分古怪,接著便封印了暗辰,想必這一切都和這位若溪神女有關吧。」

  若溪神女的名諱雲夕並不陌生。傳聞,若溪神女乃是神界法力最高的神女之一,只是在神魔大戰之前遭到魔界之人的暗算而魂歸西天。

  難道若溪神女的死另有蹊蹺,而幻魔和若溪神女之間又有什麼聯繫?幻魔為何要留下這樣一個幻境給他們,這粉衣女子又是誰?

  雲夕的眼中疑雲重重,而週身的景物卻是發生了改變。方纔他們還在落霞山上,這一下就到了潺潺的溪水邊上,而眼前的人卻依舊是方纔的君無憂和粉衣少女。

  看兩人的模樣似乎對對方都心生愛慕,兩人在溪邊玩鬧著,談笑著。

  眼前的景物一直在不停的變換,演繹著君無憂與這名少女從相知到相愛的種種經過。

  突然,場景從仙界轉換到了魔界。君無憂一身黑袍,跪在魔界的大殿之上,大殿之上坐著一名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子,想來就是上一任魔尊了。

  看魔尊的臉色,似乎是氣得不輕,一雙眸子狠狠瞪著跪在大殿上的君無憂,幾乎要噴出火來,而君無憂卻是不為所動,仍舊跪得筆直,倔強的仰著頭,一字字清晰無比的說道,「無憂無能,不堪大任,願將魔尊之位讓與無洛。」

  君無憂的法力在六界無人能出其右,他從小便驚采絕艷,魔尊對他也寄予厚望,只盼著將魔尊之位傳給君無憂,君無憂便可以一統六界,使得魔界成為六界之主。

  如今他大限已到,正準備傳位給君無憂,卻沒有想到君無憂居然不願意接任魔尊之位,這叫他氣得不輕。君無憂這個逆子是想要他死也死得不瞑目麼!

  「無憂!你難道希望父王死不瞑目麼?!」魔尊望著台階之下跪著的兒子,又是生氣又是無奈的問道。

  君無憂的身子微微顫了顫,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終於還是堅定的說道,「父王,請恕兒臣不孝。兒臣雖然不能繼任魔尊之位,但卻可以接任護法之位,兒臣發誓,只要兒臣活著,兒臣定然會守護好魔界!」

  魔尊聽到君無憂的話,也是無可奈何。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兒子,是什麼樣子,他最清楚不過了。感覺到身體已經在慢慢的消散,魔尊也無法,只得對君無洛說道,「既然如此,魔尊之位便由無洛你繼任吧,你千萬不能辜負了父王的期望啊!」

  君無洛接過魔尊手中的權杖,臉上還有些不明所以,怎麼他就突然成了魔尊了呢?大哥從小就驚采絕艷,法力更是遠勝於他,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和大哥爭奪魔尊之位,他也一直以為魔尊之位非大哥莫屬,怎麼突然他就成了魔尊了呢?

  場景轉換,君無洛已經成為了新任魔尊,他看著身邊以護法身份立著的大哥,不由疑惑的問道,「大哥,我始終不明白,你為何不願繼任魔尊之位?」

  君無憂聞言,冷峻的臉龐變得柔和,唇角泛開溫柔的笑容,眼中閃爍著幸福的光芒,悠悠說道,「魔尊之位如何及得上與她廝守一生呢?」

  君無洛聞言,知道君無憂是有了心愛的女子,並且為了心愛的女子放棄了魔尊之位,不由十分感歎。

  「弟弟,我這便要去尋她了。魔界就交給你了,若是魔界有難,你以此鈴喚我我便即刻回來。」君無憂交了一個鈴鐺給君無洛,便化作黑影離開。

  而君無洛握著鈴鐺,卻是悠悠的歎氣,「大哥,你可知魔界眾人都期望你繼位,如今我雖繼位,他們心中卻是不服。現下你又要離開,魔界只怕要亂了。只是,我又如何忍心阻止你去尋找你的幸福呢?」

  君無憂卻是不知道這些了,他開開心心的去尋他的心上人,卻是遍尋不得。他以強大的魔力搜遍了整個仙界,卻還是無法感應到她的氣息,她究竟去了哪裡,君無憂萬分著急。

  就這樣,他整整等了一百年。日日夜夜都呆在落霞山上,只因為她曾經說過,若是有一日她不見了,只要他在落霞山上等,她就一定會回來。

  只是等了一百年,沒有等到她回來,卻是等到了魔界大亂。自從他離開之後,不臣服於君無洛的魔王開始作亂,君無洛的修為比他差了太遠,漸漸有些鎮壓不了,而就在這個時候,神界以肅清六界,制止魔界殺戮為由,率領大軍攻打魔界。

  魔界一時之間捉襟現肘,君無洛無法,只得緊急召回了君無憂。君無憂接到弟弟的訊號,匆匆趕回魔界,才知道魔界居然亂成了這樣,而神界的大軍已經攻打到了魔界的邊緣。

  君無憂以鐵血手腕鎮壓了魔界的動亂,使得魔界上下一心,面對外敵,而他也親自趕到魔界邊緣,去查探神界虛實。

  這一探虛實,讓他看到了他一直魂牽夢縈的女子。

  那女子依舊美得驚心動魄,只是一直鍾愛的粉色衣裙換做了雪一般的白紗,一貫嬌俏可愛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清澈明亮的黑眸帶著空洞神聖的光芒。

  他清楚的聽到神界的人喚她,「若溪神女。」

  若溪神女?原來她就是神界那天資卓越,法力修為堪比神界第一神女秀嵐神女的若溪神女啊。

  呵。他怎麼會以為她是無知善良的仙界小仙?他怎麼會以為她善良的不介意他是魔願意與他廝守終生?他怎麼會為了她放棄魔尊之位,又傻傻在落霞山等了整整一百年?

  君無憂的身子劇烈的顫抖著,手指緊緊攥著,因為用力過猛,手指的骨骼發出「咯咯」的聲響,他孤身一人,一步步走到了若溪神女的面前。

  黑色的袍子在風中飛揚,連同他墨黑的發一起揚起,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愴與決絕,他就這樣立在了神界千軍萬馬的面前,四周散發著無與倫比的強大魔力。

  神界的大軍看到君無憂出現,一個個都全神戒備起來。雖然他們不知道君無憂的身份,但是來人的強大魔力他們卻是可以感覺得到。

  若溪神女看到君無憂的那一刻,本就白皙的皮膚一瞬間變得慘白,烏黑空洞的眸子裡面閃過一絲驚慌失措,攏在袖子裡面的手緊緊攥起。

  「孤身面對我神界眾軍,君無憂,你的膽子是不是太大了點?」清冷中含著絲絲蔑視的聲音響起,說話的乃是若溪神女的師父,神界的第一神女秀嵐神女。

  聽到君無憂的名諱,神界眾人臉上更是驚慌,幾乎連手中的兵器都要握不住。君無憂的名諱誰不知道?那可是六界沒有敵手的魔啊!

  君無憂沒有看秀嵐神女,也不在乎神界眾人的神情,他只是死死的盯著若溪神女,似乎想要從她臉上看出什麼一般,他一字字的說道,「我有話要問她!」

  被君無憂緊緊盯著,若溪神女的臉色更是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就連紅潤的唇也變得慘白,眼中充滿了慌亂、不安、愧疚、無奈,她別開了視線,清亮如玉珮相擊的聲音緩緩響起,「自古神魔不兩立,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

  聽到若溪神女的話,君無憂的臉上劃開了一絲嘲諷的笑意,眼中也是滿滿的自嘲,他到底還想問她什麼?問她是不是真心愛他麼?

  若是她真心對他,又怎麼會瞞他這樣久?又怎麼會唆使他放棄魔尊之位?又怎麼會忍心讓他獨自在落霞山等了整整一百年?而神界,怎麼會這樣剛好在魔界內亂的時候攻打魔界?!

  「若溪,既然君無憂說有話對你講,你便聽聽吧,免得人家說我神界有失禮數。」秀嵐神女看了君無憂一眼,對若溪神女說道,一邊示意神界大軍暫時撤離,一邊在若溪神女的耳畔吩咐了一句,便離開了。

  若溪神女在聽到秀嵐神女的吩咐時,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她眼中閃過劇烈的掙扎,身子也輕輕的顫抖起來。

  君無憂望著撤離的神界大軍,看著眼前魂牽夢縈的人兒,終於還是艱難苦澀的開了口,「惜若,若溪。我真是世間最愚蠢的人,竟連你是若溪神女都沒有發現!呵,愚蠢就愚蠢吧,我只想知道,你對我,究竟有沒有……」

  「沒有!」君無憂的話還沒有說完,若溪神女就已經打斷了君無憂,她抬眸望著君無憂,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她手上捏起殺決,對著君無憂毫不留情的襲去。

  君無憂沒有避開,生生挨了若溪神女一下,口中吐出了鮮血,一雙眸子卻仍是緊緊盯著若溪神女,唇角苦笑,「縱然你傷我至此,我卻還是捨不得傷你。只是,你真的一點不曾愛過我麼?」

  若溪神女似乎沒有料到君無憂竟然不還手,看著君無憂痛苦的神情,她眼中也滑過了一絲痛楚,她唇角勾起一抹笑,語聲漫漫,「愛過又如何?不愛又如何?若溪此生都將忠於神界,今日,我便以一死,求你在神魔之戰中封印一半法力!」

  君無憂還沒有來得及說話,若溪神女的身體被被強大的神力震碎,她雙眸一瞬不瞬的望著君無憂,裡面帶著複雜的情緒,君無憂大慟,伸手卻什麼也抓不到,只來得及抓住若溪神女的一根法力,以魔力才得以保住。

  他癡癡的握著手上的髮絲,眼中竟是流出了血淚,一字字痛苦無比的說道,「我曾答應父王,我在一日便守護魔界一時,只是既然是你所願,我也只能違背對父王的承諾了。」

  君無憂握著若溪神女的髮絲失魂落魄的回到了魔界,而秀嵐神女和神界大軍感覺到神力的波動,趕到那裡,若溪神女已經香消玉殞,秀嵐神女極為哀痛,聲稱魔界之人卑鄙無恥,暗算若溪神女,神界大軍定要踏平魔界,替若溪神女報仇。

  接下來便是暗無天日的殺戮,血腥的場景充滿了整個視野。當年神魔大戰極為慘烈,整整打了一百年,最終才以神魔兩界共同殞滅為收場。

  幾人看著這一幕幕,心情都極為複雜。

  納蘭息的臉上更是出現了不可置信。原來當年的神魔大戰,竟是由神界步步為營的算計發動的?看了這一切,傻子也能夠看出來,當初若溪神女是故意接近君無憂,步步為營,將魔界弄得大亂,神界好趁虛而入,只是沒有想到魔界實力如此強悍,最終落得兩界共同殞滅。

  納蘭息一直以為神界是為了天下蒼生而犧牲,卻沒有想到,其中還有這樣的緣由。

  「現在你知道神界的人不是什麼好東西了吧?」小灰灰瞟了納蘭息一眼,咕噥道。身為魔獸,它自然還是向著魔界的,對神界自然沒有什麼好感。

  納蘭息神情震動,沉默了片刻,才緩緩說道,「神界手段雖然不光彩,但也是為了天下蒼生,除魔衛道。」

  雲夕聽到納蘭息的話,唇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好一個為了天下蒼生,在納蘭息眼裡,天下蒼生果然高於一切的。難怪他會這樣毫不留情的對她下那一掌。

  只是,神界、仙界、人界的蒼生是天下蒼生,難道魔界、妖界的蒼生便不是天下蒼生了麼?

  眼前的景象慢慢消散,他們發現他們正置身於一個大殿,眼前立著一名黑衣錦袍的俊美少年,正是君無憂。

  君無憂的身體透明,也沒有絲毫魔力散發出來,一看便知道只是意識凝結成的一道虛影而已。虛影望著雲夕等人,聲音悠遠而瘖啞,「如今我的故事你們也都知道了,我在這幻境等了五千年,只為了等一個答案。」

  「你想知道,若溪神女究竟是否愛你?」雲夕聽了君無憂的話,明白君無憂的意圖,開口問道。

  君無憂點了點頭,望著雲夕,繼續說道,「能入幻境的,只有九尾天狐。我知道九尾天狐天賦異能,可以通過任何身體上的東西讀到那人的心事,我想讓你替我看一看,若溪的心中究竟怎麼想。」

  九尾天狐確實可以通過人體髮膚讀到人的心事,只是這讀心術極為耗費法力,並且要以被施術之人區分。若是讀一般凡人的心事,尚且容易,可是若溪神女乃是一代神女,要讀到她的心事,又談何容易?

  「這是我封存的一縷意識,只為了這個執念而存在千年,只要執念一解,這虛空之境也會消失,你們自可出去。」君無憂望著雲夕臉上的猶疑,繼續說道。

  雲夕聽了,點頭答應。

  為了能夠離開這裡,就算耗盡法力,她也要試一試。

  伸手接過若溪神女的髮絲,雲夕一點點將法力傾注在上面,念著口訣,以法力營造幻境,去探聽若溪神女的心事。

  她進入了剛才的場景,君無憂立在神界大軍的面前,若溪神女看到他的那一刻,心中既歡喜又擔憂。

  能夠再一次見到君無憂,她是萬分的欣喜,可是她又為君無憂現在的安危而擔憂,因此故意出言冷漠,想要激走君無憂,卻沒有想到秀嵐神女撤走神界大軍,在她耳邊對她說,「若溪,我看著君無憂對你用情極深,你一會只需哄騙他兩句,趁機偷襲重傷他,我們神界取勝,便又多幾分勝算。」

  若溪神女聽到這句話,心中十分不願。她怎麼能夠下得了手重創他?

  當初她無意中到仙界玩耍,碰巧遇見了君無憂,對君無憂一見傾心,兩人很快便相愛了,相愛之後,她才知道了君無憂的身份,心中大驚,心神俱亂,哭著將事情告訴了師父秀嵐神女。

  她當時雖然對君無憂情根深種,但神魔不兩立,她已經決心離開君無憂,卻沒有想到秀嵐神女要求她繼續和君無憂在一起,說只要君無憂不繼任魔尊之位,他們在一起也是無妨的。

  她信以為真,便沒有告知君無憂她的身份,只是要求君無憂放棄魔尊之位。君無憂依約做到,她也歡喜的在落霞山等著君無憂回來,卻不料秀嵐神女突然出現,強行帶走了她。

  她在神界日日通過望天井看著君無憂,幾次三番想要來尋他,可是想起師父對她的教誨,她還是生生忍了下來。原本活潑的性子也變得日漸冷寂,一雙清澈明亮的眸子也變得空洞。

  百年,整整百年。

  秀嵐神女要率軍攻打魔界,她心中不願,但為了神界,又不得不去。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在魔界邊境遇見君無憂。

  看見他的時候,她心中何嘗不痛,何嘗不想衝上去抱住他,只是她不能。秀嵐神女要她故意重創君無憂,她是斷然不願意的,可是師命難違,她只能對君無憂出手。

  沒有想到君無憂居然不避不閃,幸好她那一掌沒有出多少力。看著君無憂的眸子,她知道,她沒有辦法再出手了。可是神界的安危,她也不能不管,於是她只有以死來要求君無憂封印一半法力。

  封印一半法力,就不足以傷到神界,但是要自保,也是沒有問題的。

  無憂,是我欠了你的,我便用命來償還吧。

  你問我可有愛過你,我多想告訴你,我愛你,從頭至尾都愛。我沒有騙你,沒有利用你,這一切,我也是不得已。

  可是,我不能說。若是我告訴了你一切,你一定會為了我放棄一切的。我不要再為難你,不要再讓你為我痛苦了。

  雲夕看完這一切,法力已經消耗殆盡,額際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體力不支的倒了下去,冥決扶住雲夕,關切的問道,「夕夕,你怎麼樣?」

  雲夕對冥決搖了搖手,抬眸去看君無憂,將她看到的一切告訴了君無憂,君無憂聽了,臉上的神色也不知是高興還是難過,只是邊哭邊笑,邊哭邊笑,身體一點點變得更加透明,慢慢消散。

  雲夕和冥決、納蘭息也回到了冥界的邊緣,暗辰還躺在雲夕的手裡,只是旁邊多了人面鷹和火靈猴。

  「幻魔大人已經不在了,既然你替幻魔大人解開了最後的心事,以後,你就是我和阿黃的主人了。」火靈猴對雲夕說道。

  雲夕想著火靈猴和人面鷹也是無處可去,便答應下來,人面鷹和火靈猴便又重新附在暗辰之內。幻境雖然消失,但虛空之境卻沒有完全殞滅,大抵也是君無憂特意為火靈猴和人面鷹留下的生存之地吧。

  雲夕緊緊握著暗辰,心緒複雜,為君無憂的癡情而感歎,也為若溪神女的無奈而悲慼,這一場生死之戀,最終竟落得如此,難道神魔之間,真的就有不可逾越的鴻溝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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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7 23:36:31 |只看該作者
《卷二:天離之天定分離》第一章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

  夕陽漸漸西沉,天邊的雲霞如同燦爛的錦緞,金色的餘暉灑落在浮雲山上,雲夕望著眼前光禿禿的桃樹,想起很久之前她來這裡時,上面還盛開著大朵大朵的桃色花朵,而今卻已經全部凋謝了。

  怕是再也看不到這浮雲山上桃花爭相盛開的景色了,即便是碰巧再見到了,心境也再回不到當初了。

  當時的她尚且年幼,法術不精,偏偏又極愛玩。

  那日,她趁著哥哥不注意,偷偷溜出了妖界,獨自一人到了仙界。聽那些小妖們說,仙界有許多白衣飄飄的英俊男子,她想要去看一看,那些男子是否和她夢裡的白衣公子一般,連背影都那樣迷人。

  捏了決在仙界上空飛行,卻忽而被浮雲山盛開的桃花所吸引,不知不覺落到了浮雲山上,癡迷的望著這漫山遍野的桃花。這桃花開的那樣的絢麗而多姿,一簇簇,一枝枝,紅白相間,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雲夕一時之間看的入迷,卻冷不防的聽到了一聲犬吠,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隻仙犬已經朝著她撲了過來,想來是察覺到了她身上的妖氣,雲夕一慌,連忙收斂了妖氣,就地打滾化作了原形。

  雲夕的原形是九尾天狐,極為靈巧,移動速度也極快,因此為了躲避仙犬的攻擊,她只得化作原形來躲開。

  彼時她的法力修為不精,加之又被仙犬所驚,一時之間慌了手腳,竟被一隻仙犬弄得手忙腳亂。在慌亂之際,她的感覺異常敏銳,感覺到一股極為純正而強大的仙氣正在靠近,雲夕心中更是忐忑。

  她仔細將所有的妖氣都收斂好,並且化作一隻普通白狐。她剛剛做好這一切的時候,那股仙氣已經靠近了她。

  感覺到身體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拖了起來,雲夕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懷抱中帶著一股淡淡的木蘭香味,雲夕抬起眸子,只望見一雙淺色的眸子,仿若秋水之波,目光瀲灩,溫柔至極。

  「小黑,讓你守著浮雲山是防止妖魔入侵的,你無端端的嚇唬一隻小白狐做什麼?」那人抱著雲夕,微微蹙了蹙眉,對地上那只依舊不死心的對著雲夕吼叫的仙犬說道。

  雲夕此刻已經忘記了所有的害怕和恐懼,只是癡癡的望著抱著她的男子。她從這般眉目如畫,宛若摘仙的男子,就連生氣起來都是那樣的溫柔,她夢中的白衣公子,也該就是這樣的吧。

  那人看雲夕神情呆滯,不由擔憂的問道,「怎麼了?可是被嚇壞了?小黑不過性子淘氣些,你莫與它計較。」

  雲夕望著他微微蹙起的眉,還有認真對她說話的溫柔表情,只覺得這滿上遍野的桃花也不及他的臉來的好看,彷彿他的眼中便有那漫山遍野的奼紫嫣紅。

  想來他是把她當做了有靈性的仙狐,因此才與她說話,雲夕便也就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表示她並不與那只仙犬計較,這可氣壞了那只仙犬,這明明只是妖精!怎麼就收斂了妖氣裝起仙狐來了?!

  容華上仙可沒有注意到仙犬的怒氣,只當是因為他說了仙犬兩句,仙犬心裡不服氣所致,便也沒有太在意,抱著雲夕離開了後山,溫柔的問道,「我是浮雲派的容華上仙,小白狐,你以後可願跟著我修行?」

  容華上仙這四個字雲夕並不陌生。仙界第一上仙,也是整個仙界女子所愛慕的對象,就像哥哥在妖界的地位一樣。沒有想到她隨意誤打誤撞,就遇上了容華上仙?不過這樣風姿卓越的,整個仙界怕也只有容華上仙了吧?

  他問她是否願意跟隨他一起修行,她其實很想點頭,可是她知道她的修為不精,就算收斂了妖氣暫時瞞過了容華上仙,但時間一久,肯定會露陷,到時候可就慘了。

  想到這裡,雲夕只得以人語對容華上仙說道,「多謝上仙好意。只是我是因著浮雲山的靈氣偷溜上來的,我哥哥還在山下等我呢,我要先去尋他。」

  容華上仙聽雲夕口吐人言,不由詫異,沒有想到這隻小仙狐竟然已經修煉到如此地步了,不過他自然也不會勉強雲夕,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說道,「既是如此,你先去尋了你哥哥吧。我送你下山。」

  正在雲夕為容華上仙居然要親自送她下山發愁的時候,容華上仙卻只是輕輕揮了揮衣袖,便有一朵雲將她一直送到了浮雲山下,雲夕不由對容華上仙更加愛慕。

  長的這樣好看,性子又這般溫柔,連法力也是如此的高強。不愧是仙界第一上仙,容華上仙。

  她呢?雖然是妖界的公主,長的也算萬中無一,可是性子調皮,總是給哥哥惹麻煩,又不潛行修行,若不是靠著九尾天狐的天賦,只怕連溜出妖界的能力都沒有!

  如此想著,雲夕便在浮雲山下暗暗發誓,回到妖界之後她一定要潛心修行,努力將自己的法力修煉好,這樣她便可以再來找他,便能夠留在他的身邊。

  回到妖界,雲夕便開始沒日沒夜的修行,直把雲衍弄得糊里糊塗,以為雲夕受到了什麼刺激呢,雲夕卻是不管,只是努力修行。

  九尾天狐本就天賦異能,修行起來更是一日千里,雲夕整整在妖界修煉了兩千年,法力大增,就連雲衍也沒有把握可以勝過她了。

  兩千年,對於一隻妖而言,並不算多麼漫長的歲月,但是對於雲夕而言,這兩千年卻著實過的太慢,只因為她每日每夜都會想起那白衣翩然的身影,還有那淺色的雙瞳。

  只是她必須有足夠強大的法力,才可以安全的留在仙界。

  終於,她認為自己法力大成,便匆匆去了仙界,直上浮雲山,皇天不負有心人,她找到了容華上仙。

  彼時她不再化身白狐,而是以人形出現在她的面前。儘管她收斂了妖氣,但是如今的她今非昔比,法力高深,妖氣自然也格外強盛,就算她仔細收斂,能瞞過一般的仙人,卻是瞞不過容華上仙的。

  「納蘭息,你還記得我麼,兩千年前你曾救下的小白狐啊!」雲夕睜著一雙水靈的眸子,滿是期待的望著納蘭息。

  納蘭息卻只是蹙著眉,緊緊抿著唇,一言不發。他的臉色有些古怪,就連一貫的溫柔笑容也不見了,看著雲夕的眼神帶著一些複雜的情緒,甚至有著一層薄薄的涼意。

  雲夕以為納蘭息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她,正在思索,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但想著事情都已經過去整整兩千年了,納蘭息是仙界上仙,要維繫整個仙界的安危,哪裡有功夫去記得一直小白狐呢?

  不記得她也是很正常的吧,雖然會有些失望,但是她不會怪他的。

  想到這裡,雲夕又一次揚起了天真無邪的笑容,對著納蘭息甜甜的說道,「你不要皺著眉頭啊,記不起來也沒有關係的。那時候你讓我隨你修行,我沒有答應,現在我還可以跟你修行麼?」

  納蘭息聽到雲夕的話,眉頭蹙的更緊了,他抬眸打量這雲夕,眼前的女子看起來是那麼的純淨天真,一雙眸子更是會說話一般,連他看了都不忍心拒絕她的要求,可是她身上的妖氣是那麼的明顯,就算刻意收斂,卻還是被他察覺。

  「仙妖有別。姑娘哪裡來的,還是回哪裡去吧。」納蘭息終於緩緩開口,他的口氣不似平時那般溫柔,而是帶著淡淡的冰冷。但對於一向以斬妖除魔為己任的納蘭息,能夠放過雲夕,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眼前的女子雖然是妖精,但是看起來極為天真,應當不是那些奸惡的妖精,自己網開一面,也沒有什麼不妥。納蘭息在心裡說服自己。

  納蘭息覺得自己已經是網開一面,可是雲夕卻是不依不饒,自從上次見面,她整整想了他兩千年,這兩千年來拼了命的修行,都是為了他,而他竟然一句仙妖有別,就要趕走她麼?

  「不要,我不走!」雲夕固執的望著納蘭息,一字字認真的說道,「我知道你們仙界的人不喜歡我們妖界,可是我可以收斂妖氣的,不會讓別人發現的!」

  納蘭息似乎沒有想到眼前的小妖居然和他討價還價,不由蹙了蹙眉,聲音也越發的冰冷,「收斂了妖氣你也是妖。我不會同一隻妖為伍的。」

  彼時,雲夕雖然性子遲鈍了些,可是感覺還是相當敏銳的,納蘭息的語調突然變得冰冷,眉目之間也隱隱透露出不耐和厭惡,雲夕見了,心中十分委屈,她努力了兩千年,換來的就是這樣的結果麼?

  他明明是那麼溫柔似水的人,為何要這樣冷的對她,只因為她是妖麼?他就真的這樣討厭妖麼?

  「你就這樣討厭我麼?」雲夕望著納蘭息,眼淚不自覺的就流了出來,滿是委屈的問道。

  納蘭息似乎沒有料到雲夕竟然哭了,一時之間有些手足無措,雖然眼前的女子是妖,可是他好像並不討厭她,只是仙妖有別,她又不肯離開,他才不得已說了重話而已,沒有想到她竟然哭了。

  「我不是討厭你,只是仙妖殊途,你還是離開吧。」納蘭息縱然是上仙,卻也極少面對女子,那些女仙子縱然愛慕於他,卻還是矜持自斂的,幾時遇到過雲夕這般率真的,因此看到雲夕哭,他也只得柔聲安慰。

  「那如果我不是妖呢?」雲夕聽到納蘭息的話,固執的抬眸望著他,如果他真的這樣討厭她身為妖的身份的話,那麼她不要就是了!

  納蘭息卻沒有注意到雲夕眼中的決絕,只當是雲夕孩子氣的問話,便也放柔了聲音,溫柔的說道,「若你不是妖,自然可以跟在我身邊。」

  「好。納蘭息,這是你說的,不許耍賴!」雲夕伸手擦了擦眼淚,對著納蘭息說道。

  他不喜歡妖,那她就不做妖!

  回到妖界,雲夕不顧哥哥的反對,執意要革除妖籍,離開妖界。這件事鬧得整個妖界都知道了,妖界上下都知道雲夕為了仙界的上仙連妖籍都不要,甘願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解除妖籍。

  許多真心待雲夕的都替雲夕擔心,畢竟仙妖殊途,容華上仙又是仙界的第一上仙,為人更是兼顧蒼生,對妖界很是厭惡,就算雲夕革除了妖籍,容華上仙也未必會對她用心。

  也有許多人則是等著看雲夕的笑話,等著看她受盡苦楚,這其中就包括了柳媚兒,聽說雲夕要革除妖籍的時候,她偷偷在洞府裡面歡慶了一整天。

  雲衍最終還是沒有捨得讓雲夕受那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也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就替雲夕將妖籍解除了,送雲夕離開妖界的時候,雲衍對她說,「縱然革除了妖籍,妖界的大門也永遠為你敞開,夕兒要回來,隨時都可以。」

  彼時雲夕只想著革除妖籍便可以抓住那一抹白衣翩然的身影,哪裡知道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如她所願,不是付出了就一定可以收穫回報的。因此,她只是依依不捨的對哥哥點了點頭,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妖界。

  妖界是她從下長大的地方,要她離開,她心中自然是千般不捨,萬般不願,可是為了納蘭息,她也只有如此。就算心裡再委屈再痛,就算捨不得哥哥捨不得白雯,就算要面對整個妖界的白眼,只要可以看到他唇角的溫柔笑容,她也在所不惜。

  再回到仙界的時候,正巧趕上了眼界百年一遇的蟠桃盛會,容華上仙身為仙界第一上仙,自然也不會缺席,雲夕在浮雲山等了一日,實在按捺不住想要見他的心情,便偷偷溜到了蟠桃盛會上。

  她收斂了妖氣,扮作尋常的小仙,偷偷跑到了蟠桃盛會,正在尋找納蘭息的身影,卻冷不防的被一個男子喊住了,「你是哪派的弟子?怎麼未曾見過你?」

  雲夕被人問住,抬眸去看說話的男子,濃眉大眼,生的也尚算英俊,唇角帶著笑意,看起來並沒有惡意,於是雲夕便胡鄒道,「我沒有門派,是自己修仙的,仰慕蟠桃盛會已久,因此偷偷過來瞧瞧。」

  因為不知道這名男子的底細,雲夕也不敢隨意撒謊,免得正巧被他揭穿,於是便尋了個最安全的說法,心中盤算著這漫漫人海,想要找到容華上仙也不容易,不如問問眼前人,上仙們都坐在哪裡。

  於是雲夕唇角微微翹起,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她本就生的姿容俏麗,這一笑更是叫天地都為之失色,那男子只是愣愣出神看著雲夕,連回答雲夕的問題都忘記了。

  雲夕見那男子不說話,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又問了一次,「你在聽我說話麼?我問你可有見到容華上仙?」

  那男子這才回過神來,聽雲夕問起容華上仙,眸中的光彩又亮了亮,似乎極為崇拜一般,這崇拜裡面又隱隱帶著一絲得意,他笑道,「我便是容華上仙的大弟子沈玄玉,你尋我師父做什麼?」

  雲夕一聽,不由喜上眉梢,沒有想到隨便撞到一個人,竟是納蘭息的大徒弟,這樣可就好辦多了。

  雲夕正在欣喜之際,她傾國傾城的容貌卻是引起了周圍男弟子的注意,人越來越多,她準備要沈玄玉帶她去找納蘭息的時候,她身邊已經圍了一層層的人,都在私下議論,是哪派的女弟子,竟然生的如此貌美。

  這邊弟子們的圍觀,也將四大上仙引了過來。

  「喲,這是哪派的女弟子,模樣倒是不錯。」一道略帶尖刻的女聲在雲夕耳畔響起,正是若漓上仙。

  若漓上仙乃是四大上仙中唯一的女子,性子極為潑辣,又自詡為仙界第一美女,此刻見著雲夕,心中自然不快,不由暗含譏諷的說道,一雙美目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雲夕。

  雲夕被她上下打量,不由有些心慌,確認自己已經將妖氣全部收斂好了,才怯怯的抬眸去看若漓上仙。

  站在若漓上仙身邊的赤單上仙卻是目不斜視,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似乎對雲夕的美貌無動於衷,而赤單上仙身邊的洛風上仙則是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望著雲夕的眼中似乎帶著戲謔,又有著幾分疑惑。

  容華上仙的表情是四位上仙中最平靜的,似乎不管遇到什麼樣的事情,他總是那麼淡然如水,可是他的心情卻並不平靜,他沒有想到雲夕還會來仙界,而且跑到了蟠桃盛會上來,而她身上的妖氣竟然收斂的如此好,連他都察覺不到一絲一毫。

  容華上仙不知道的是,妖氣除了來自妖力的高低還來自於妖籍,雲夕為了他自行革除妖籍,已經不是妖界中人,若不是因為妖力高強,根本不用收斂,也已經沒有妖氣了。

  但是不管有沒有妖氣,他知道雲夕的身份在仙界始終是個禁忌,也不知為何,他竟擔心起雲夕的安危來,鬼使神差的踏了一步出去,溫和鎮定的說道,「她是我新收的徒弟。」

  一邊說話一邊拿眼睛去看雲夕,雲夕知道容華上仙這是再問她的名字呢,畢竟介紹徒弟,連徒弟的名字都不知道,總是有些奇怪的。

  於是雲夕便揚起了一抹笑容,對著大家說道,「大家好,我是師父新收的徒弟,我叫白夕。」

  雲夕這個名字在其他地方或許沒人注意,但是仙界和妖界素來敵對,妖界的雲夕公主,這些仙界之人必然知道,因此她便用了化名白夕。

  大家看到這一幕無不驚訝,容華上仙不是早就不收徒弟了麼,什麼時候收了這樣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徒弟了?莫不是要來一場禁忌的師徒戀不成?

  眾人看著雲夕和納蘭息的眼神都有些曖昧不明,沈玄玉卻是十分高興,方纔他對雲夕一見鍾情,才鼓起勇氣和雲夕搭話,沒有想到她竟然是師父新收的小師妹,以後他可以天天見著雲夕,真是太好了。

  而若漓上仙卻是極為不滿,看著雲夕的眼神又刻薄了幾分,她一向愛慕容華上仙,只是容華上仙總是不溫不火,據她於千里之外,沒有想到他竟收了這樣一個貌美的女徒弟,看雲夕望容華上仙的眼神,明顯有問題!

  至於赤單上仙,卻還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正氣模樣,只是淡淡瞥了雲夕一眼,唯有洛風上仙,看著雲夕的眼神似乎又多了幾分興味。

  在眾人的關注下,雲夕走到了納蘭息的身邊,站在納蘭息的身後,雲夕的心裡面甜滋滋的,他一定也是喜歡她的吧,不然何必出來替她解圍呢?

  可是蟠桃盛會剛剛結束,雲夕便再一次失望了。

  「你又來仙界做什麼?我說的不夠清楚麼?」納蘭息將雲夕帶到浮雲山的後山,蹙著眉頭,似是有些無奈的說道。

  雲夕被納蘭息一路帶到浮雲山後山,心中充滿了期待,原以為會是一段花前月下的美好時光,沒有想到卻是這樣一盆將她從頭淋到腳的冰冷話語。

  「我別趕我走,我已經不是妖了,我把妖籍革除了!」雲夕固執的望著納蘭息,一字字小心翼翼的說道。

  納蘭息並不瞭解革除妖籍所要付出的代價,至於妖界雲夕公主自行革除妖籍的事情也因著雲衍的封鎖,並沒有傳到仙界,因此,納蘭息也不知道雲夕的真實身份,他只是微微蹙了蹙眉。

  她竟然因為他一句話就去革除了妖籍?那麼他現在趕走她,她豈不是無家可歸了?

  「你答應過我的,你說如果我不是妖,就可以跟在你身邊了。」雲夕見納蘭息不說話,又急急的補充道,似乎生怕納蘭息會反悔一般。

  納蘭息沉默了一會,望著雲夕充滿期待的眸子,終於還是柔聲說道,「那你便留下吧。你記著,從今日起,你已不是妖,以後便隨我潛心修行吧。」

  雲夕努力的點頭。只要他肯讓她留下就好。她就知道,他的心裡一定是有她的,所以一定捨不得趕她走的。

  在浮雲山的日子過的很快樂,和師兄們相處的很好。大師兄沈玄玉對她也是格外的好,其他師兄們也對她特別照顧,惹得幾位師姐都眼紅了。

  納蘭息門下弟子本就不多,一共不過十幾名。其中女的算上雲夕也不過四名,因著師兄們和納蘭息對她的偏疼,有兩位師姐都與雲夕關係極不好,唯有方雪師姐和她比較要好,不過雲夕並不在意這些,她眼中看到的,只有納蘭息而已。

  沈玄玉突如其來的表白讓雲夕措手不及,但是心中只有納蘭息的她還是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他。沈玄玉雖然傷心了一陣,但對她依舊非常好,雲夕心中感激,只是將他當做兄長看待。

  快樂的日子不過過了短短一年,一切便因著容華上仙去極荒之地受傷而戛然而止。

  極荒之地是整個仙界的禁地。那是仙界中唯一有妖怪作祟的地方,但是因著極荒之地極為凶險,有著天然的毒物和各種妖怪,而那些妖怪也並不離開極荒之地作亂,因此仙界也就聽之任之,並不去理會。

  仙界之人一般不會踏足極荒之地,但是這一次,極荒之地出現了一股神秘的力量,這股力量的波動影響了整個仙界的氣流,容華上仙等人為此十分擔憂,容華上仙決定親自前往一探究竟。

  極荒之地雖然凶險,但是對於容華上仙這樣的修為,卻還是傷不了他的,他一路進入極荒之地,並未有什麼危險,卻在接近這股神秘力量的時候,遭到了神秘力量的反噬。

  他強行撐著回到了浮雲山,卻已經是重傷在身,奄奄一息,整個浮雲派慌做一團。

  納蘭息在他們心中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有誰可以傷到納蘭息,更不會想到有一日納蘭息會傷得這樣重。納蘭息為了不讓弟子們擔憂,只說他並無大礙,只是需要閉關休息。

  但其實他傷得非常重。別人或許看不出來,雲夕卻看得一清二楚,因此她偷偷跟著納蘭息進了閉關的地方。

  幸好她跟了進去,她跟進去見到納蘭息的時候,納蘭息已經臉色慘白的暈了過去。這股神秘力量似乎並不屬於四界,而這股力量對納蘭息造成了極大的創傷,若不是他法力高強,只怕都撐不回浮雲山。

  雲夕雖然在浮雲山上呆了一年,對仙法有些瞭解,但畢竟沒有認真學習,因此也不知道怎麼才可以幫助納蘭息,看師兄師姐們束手無策的樣子,想必也不是一般仙法可以治癒的。

  雲夕看著納蘭息慘白的臉,只覺得心裡焦急萬分,她眼中閃過一絲堅決。九尾天狐的心頭血可以醫治一切傷勢,甚至可以起死回生,只要魂魄不滅,什麼傷勢都可以救回來。

  只是取出心頭血,便會少一千年修為,而她一共不過三千年修為,若是她取出心頭血,必然會耗盡一千年修為,並且身子會極為虛弱,甚至連人形都保持不住。

  但是為了救納蘭息,她管不了那麼多了。

  雲夕想到這裡,便慢慢釋放妖力,強忍著劇痛逼出了一滴心頭血,心頭血剛剛取出來,她的臉色已經比宣紙還要白,額際的汗珠細密,滑落到臉上,她強撐把心頭血給納蘭息服下,便再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雲夕慢慢恢復意識的第一反應便是,納蘭息好點了沒有,她的心頭血究竟對他有沒有用?

  她緩緩的睜開了眼眸,映入眼簾的便是納蘭息俊雅不凡的臉。他的臉色不再慘白如紙,看起來傷勢已經痊癒了。九尾天狐的心頭血,效用果然非比尋常。

  只是納蘭息的眼神為何那樣複雜,雲夕蹙了蹙眉頭,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因為耗盡千年修為,變作了原形,而她抬眼望去,納蘭息的身後密密麻麻站滿了人。

  最顯眼的便是其他三位上仙。若漓上仙一臉刻薄得意的望著她,眼中儘是怨毒和幸災樂禍,赤單上仙則是一副嫉惡如仇的模樣,厭憎的望著她,洛風上仙眼神複雜,似是悲憫又似是擔憂。而他們的身後,立著四派的弟子。

  那些曾經與她關係親密的師兄們一個個都驚懼的望著她,眼中帶著害怕,帶著厭惡,帶著惱恨,再沒有一絲絲的溫柔和寵溺。

  雲夕想要開口說話,卻被若漓上仙刻薄的話語打斷了,「哼!妖界的雲夕公主?你可真是好本事,居然瞞過了容華上仙,混入仙界,企圖對我仙界不軌?」

  雲夕聽著若漓上仙的指責,還沒有來得及分辨,赤單上仙又緊接著說道,「近來極荒之地出現異象,怕是邪魔要轉世了,這妖界公主一到仙界就引起異象,也許她就是邪魔轉世!我們絕不能姑息她!」

  「就是就是!看著長的挺漂亮的,原來是妖界的奸細!」

  「對啊對啊!還裝出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真是太可怕了!妖界的人果然陰險狡詐,卑鄙的很!」

  雲夕取出心頭血之後,昏迷了整整十天,而容華上仙也是用了整整十天的時間才傷勢痊癒,甦醒過來,說來也巧,正在這個時候,其他三位上仙因為擔心容華上仙的傷勢,帶著各派精英來到了容華上仙閉關的地方,恰好看見了雲夕的真身。

  九尾狐妖,整個四界只有妖界的雲夕公主一人而已,雲夕的身份自然不用說都明瞭了。眾人又是驚異又是惱恨,一下子就把雲夕當做了奸細。

  雲夕剛剛取出心頭血,耗盡千年修為,身體本就虛弱無比,心頭還在隱隱作痛,誰知道一醒來就要面對這樣鋪天蓋地的指責?!

  雲夕勉強施法變回了人形,臉色慘白如紙,一雙淺紫色的眼眸緊緊望著容華上仙,帶著無助和期盼。

  她不是奸細,她來仙界,不過是因為他而已。她沒有要害人,她是為了救他才變回原形的。至於那極荒之地的神秘力量,她更是一點也不知道啊!

  納蘭息,你要相信我。

  雲夕緊緊盯著納蘭息,可是納蘭息卻是一言不發,只是眼神複雜的望著她,四周的謾罵聲彷彿永不停歇,充斥在雲夕的耳畔,雲夕想要解釋,可是她每一次開口,都會被更惡毒的咒罵聲打斷。

  她從來不知道那些看起來溫柔善良的仙界之人罵起人來竟然可以難聽到這個地步,她從來不知道那些看起來高貴矜持的女仙子可以這樣的刻薄和怨毒,她想要解釋,卻百口莫辯。

  沒有人會相信她,他們甚至連開口的機會都不給她。

  雲夕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納蘭息的身上。別人怎麼說她她並不在乎,雖然相處一年,師兄師姐不信她她會難過,但是只要納蘭息信她,她做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是納蘭息卻不說話,他只是這樣淡淡的看著她。

  終於,謾罵聲慢慢匯聚成一個統一的聲音,由若漓上仙率先提出,「此等不知廉恥,居心叵測的妖界奸細,我們絕不能姑息,更何況她還可能是邪魔轉世,會危及整個仙界,容華上仙,她既然在你門下待了一段時日,就由你清理門戶吧!」

  雲夕聽到若漓上仙的話,身子猛的一顫,原來謾罵和詛咒還不夠,他們竟然要殺了她?這就是所謂的關愛蒼生的仙界麼?就要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殺了她?

  若是平時,就算是納蘭息親自出手,卻未必可以傷得了她,可是現在,她為了救納蘭息取心頭血,少了一千年修為不說,身體也極為虛弱,怕是稍微法力高一點的小仙就可以對付她了。

  只是若漓上仙的用心何其歹毒,她是知道,唯有納蘭息對她動手,才會真正的將她的身與心都殺死,唯有納蘭息對她動手,即便她有還手的餘地,她也捨不得動手。

  納蘭息聽了若漓上仙的話,卻仍舊不說話,只是面無表情的站著,淺色的眸子一直注視著雲夕,裡面似乎也有糾結,也有無奈和掙扎。

  「師父,為了仙界安危,請您動手啊!」早就已經看不慣雲夕的兩位師姐聽到這話,見納蘭息遲遲不動手,便跪下請求道。

  雲夕不由想笑。

  雖然她們不喜歡她,可是她對她們卻沒有半點不好,她們何至於這樣想要她的命?就因為她是所謂的妖麼?妖就一定會禍害蒼生?仙界的蒼生是蒼生,妖界的蒼生難道就不是蒼生了麼?

  抬眸去看,那些往日對她疼愛有加的師兄們都移開了目光,就連一貫對她好到極點的沈玄玉也不說話了。

  雲夕知道,他們不會替她求情的。這樣的情況,以仙界對妖界的憎惡,他們怕都是不會再當她是師妹了,縱然心裡面不想他死,卻也不敢冒著若漓上仙的面替她求情。

  其實她也不需要他們替她求情的。

  她知道,只要他不願意,沒有人可以逼迫他,她只是在乎,他會怎麼做而已。

  都說皇天不負有心人。可是為什麼她這樣努力的追逐這段感情,到最後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呢?

  納蘭息的手緩緩的舉起,她知道,接下來將是什麼,那會是一掌要了她性命的仙力。

  雲夕突然笑了,笑得眼淚都滑落下來。笑得無比淒楚。黑色的瞳緊緊望著納蘭息,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淒清。

  他終究還是不相信她,連他也以為她是妖界的奸細麼?難道她對他的感情他都看不見麼?難道他對她溫柔的笑寵溺的眼神都是她一廂情願想像的麼?

  又或者,他不是不相信她,只是她在他心裡終究比不上天下蒼生,終究比不上整個仙界的安危。

  不管怎麼樣,都不重要了吧。

  雲夕萬念俱灰,準備承受這一掌的時候,卻看見有一道人影筆直的跪在納蘭息的面前,哭泣驚叫的聲音讓雲夕重新睜開了眸。

  那是她的師姐方雪,她在仙界最好最好的朋友。她跪在納蘭息的面前,一字字冒著所有人鄙棄和不解的眼神哭著說道,「師父三思啊!小師妹她為人純善,怎麼可能是妖界的奸細呢?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

  雲夕無法形容那時她的心情,她既感動又心涼。

  感動於方雪竟然冒著大不韙替她求情,卻也心涼,她與方雪關係再好,也不過認識一年,怎麼比得上她對納蘭息兩千年的思念和愛戀,怎麼比得上她為他拚命修煉,自除妖籍,自取心頭血?

  可是方雪尚且信她憐她,他卻要動手殺她?

  納蘭息的手有一瞬間的遲疑,卻還是輕輕拂開了方雪,一掌向著雲夕襲來。雲夕不避不閃的受了他一掌。此刻的她,已經沒有力氣躲開那一掌了。

  這一掌,在平時或許不會要了她的命,但在她如此虛弱的時刻,卻足以要了她的命,甚至叫她魂飛魄散。

  一掌直擊心脈,雲夕已經分不清心中的疼是來自於掌力,還是來自於悲傷,她只覺得身體倒飛出去,魂魄似乎都在飛散,似乎有人焦急而憤怒的趕到,接住了她的身體,可是她已經睜不開眼了。

  後來便回到了妖界,再次醒來,卻得知哥哥為了她只剩下一絲魂魄。

  感情的失望到絕望,仙界眾人的嘴臉,連累哥哥命懸一線,妖界的陰謀詭譎,一切的一切都促使雲夕變得堅強,變得冷漠,變作了如今的她。

  「我記得這裡的桃花曾經開的很艷。可是如今花都已經不相似,更何況人呢?」回憶如潮水般湧向雲夕,曾經痛極恨極的回憶,如今在她看來,也不過是過眼雲煙,她只是望著光禿禿的桃樹,似是感歎似是釋然的悠悠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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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7 23:36: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你還當我好欺負?

  天邊的雲朵層層疊疊,被夕陽的餘暉染出橘紅色的光彩。隨著夕陽西沉,天色也漸漸沉了下來。

  「我曾在這呆過一年。」雲夕收回了看著光禿禿的桃樹的視線,直視著冥決,淡淡的說道,她的聲音平淡而沉寂,似乎這一年的時光已經永遠的成為回憶,再也不會掀起半點波瀾。

  冥決伸手撫了撫雲夕的臉頰,眸色溫柔,含著點點疼惜,他輕輕歎了一口氣,應道,「我知道。」

  那一年所發生的一切,一幕幕,一種種,也許他記得比雲夕還要清楚。因為那一年,他每日都透過鏡花水月看著自己心愛的女子為了另一個男子歡喜或者落淚。

  那時候他的心就像是在刀尖上一般,有著尖銳而持續的疼痛。可是他告訴自己,如果那是雲夕的幸福,他又何必去阻止呢。既然她已經忘了,他又怎麼捨得用過去的事去阻止她尋找她的幸福呢?

  可是事實證明,他錯了。

  雲夕非但沒有追尋到自己的幸福,反而還因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納蘭息竟不懂得珍惜她。若不是他及時趕到,他只怕就要永遠失去雲夕了。

  因此,他才決定,就算雲夕記不起從前的事情,他也要讓她重新愛上他,因為只有她愛的人是他,他才敢保證她不會受傷不會流淚,她的幸福,只有他來給,他才會放心!

  當然,這些痛苦和掙扎,雲夕並不知道。她聽冥界說他知道的時候,只是以為他像所有人一樣,知道妖界公主雲夕為了容華上仙如何奮不顧身,革除妖籍在仙界待了一年,最後落得淒慘的下場而已。

  唇角泛開淡淡的笑意,雲夕漆黑的眸子閃爍著星辰般的光芒,似是自嘲似是困惑,雲夕勾唇笑道,「你會不會也笑話我當初那麼傻?明知道仙妖殊途,明知道在他心中只有天下蒼生,還那麼固執的去追逐?」

  「我怎麼會笑話你,我只是心疼你。」冥決聽到雲夕的話,眼前似乎又回憶起了當年的一切,當他透過鏡花水月看到納蘭息對雲夕出手的時候,他心中只有無邊的憤怒和痛惜,又如何會笑話她?

  雲夕聽了冥決的話,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揚,整個人也彷彿散發出一股極為柔和的光芒,她笑著說道,「其實我現在也不明白當初的我是怎麼想的,我真的曾經那麼喜歡他麼?」

  如果她真的那麼喜歡納蘭息,那為何當她看穿一切的時候,她可以這樣淡然的就放下?可若是她不曾那樣喜歡他,那麼當初的奮不顧身,又是為了什麼?或許僅僅是將納蘭息當做了一個夢,當做了她日夜夢到的白衣公子,而她,只是在奮不顧身的追逐一個夢罷了,夢醒了,雖然痛,但終會放下。

  「我不管曾經。我只要你的現在和以後。」冥決心中對納蘭息這段事情固然難以釋懷,但這卻不會影響他對雲夕的愛分毫,正如他所言,已經發生的事情不可挽回,若說他真的懊悔,他只是懊悔為何當初沒有阻止雲夕進入仙界,那樣的話,雲夕就不會受到那樣重的傷害。

  「嗯,我的現在和以後都只屬於你。」雲夕聽到冥決的話,唇角勾起一抹笑,曾經的一切已經是過眼雲煙,她不再愛,也不再恨,現在她只想要救醒哥哥,然後和冥決攜手一生,她就了無遺憾了。

  「對了,既然到了浮雲山,我想要去看看方雪師姐。」雲夕想起當年和方雪的情誼以及最後她冒著大不韙替她求情的那一幕,便想著去看一看方雪。

  冥決對當年的事情也是知曉的,自然不會反對,伸手牽起雲夕的手,笑道,「那好,我陪你一同去。」

  雲夕和冥決一同到了後院,雲夕熟門熟路的找到了方雪的房間,伸手敲門,方雪很快便來開門,看到雲夕的那一剎,她整個人愣住了。

  方雪的手僵在半空中,一雙眼眸緊緊盯著雲夕,眼中有著驚喜和激動,眼淚似乎已經在她的眼眶中盤旋,愣了一會,才激動的拉住雲夕的手,問道,「是小師妹麼?你沒事?」

  「我沒事,師姐。」雲夕也伸手抱住方雪,在整個仙界,方雪是唯一真心待她好,不計較她是妖的人,她的心中對方雪自然也是極為感激的。

  兩人擁抱過後,方雪才注意到站在雲夕身後的冥決,她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繼而感激的對冥決說道,「是你!是你救了小師妹?」

  雲夕聽到方雪的話,看方雪一副認識冥決的樣子,不由有些奇怪,冥決是冥界的太子,冥界素來不與仙界和妖界聯繫,哥哥是妖皇,能夠認識冥決並不奇怪,可是方雪如何會認識冥決呢?

  「師姐認識他?」雲夕疑惑不已,抬眸去看冥決,卻看冥決又是一副清雅出塵故作高深的樣子,雲夕當下轉移視線,問起方雪來。

  方雪聽雲夕這麼問,似乎有些奇怪,她指著冥決說道,「小師妹不知道麼?當初師父一掌將你擊飛,是他趕來接住了你,並且一袖擊飛了追上去的若漓上仙和赤單上仙,強行將你救走的。」

  雲夕聽了,不由詫異。難怪納蘭息第一次見到冥決的時候,神色有些奇怪,原來竟是因為這個緣故麼?可是當初救走她的不是應該是哥哥麼?怎麼會是冥決呢?

  雲夕抬眸去看冥決,卻見他只是立在門口,神色清雅,絲毫沒有開口解釋的意思,一雙眸子漆黑如海,有著雲卷雲舒般的變幻莫測,完全看不透他的心緒。雲夕只得按捺下心中的困惑,拉著方雪說了些貼己話,才和冥決一同離開。

  回到浮雲山的山腳,雲夕才停下腳步,抬眸去看冥決,問道,「子瑜,當初是你將我從仙界救走的?」

  「不錯,夕夕是感動的要以身相許了麼?」冥決聽雲夕如此問,只是挑了挑眉毛,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唇角勾著戲謔的笑意,悠悠說道。

  當真是他。可是那時候她和他根本不認識,冥界和仙界更是素來不聯繫,他怎麼會知道她有危險,又怎麼會冒著破壞兩界關係的危險從仙界將她救走?

  雲夕心中的困惑更深,她蹙了蹙眉頭,一本正經的望著冥決,認真的說道,「彼時我們根本不相識,你是如何正恰趕到將我救走的?」

  冥決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意,烏黑的眸深深望著雲夕,他一字字的說道,「因為我早就對你心生愛慕,經常通過鏡花水月看你在做什麼,看到你為了納蘭息自取心頭血昏迷,我便急急趕到仙界,趕到時,你已經被打傷了,我便將你救走了。」

  冥決這番話說的極認真,他的眸一瞬不瞬的望著雲夕,說到他趕到的時候雲夕已經被打傷的時候,裡面更是滿滿的自責。

  雲夕望著冥決,心中卻還是困惑不已。她從來不曾去過冥決,也不曾見過冥決,冥決怎麼會對她心生愛慕?可是他的表情是那樣的認真,認真到她沒有辦法懷疑他說的話。

  「我和雲衍相識,從他口中聽說了你,暗中觀察了你一番,誰知就情根深種了。」冥決見雲夕一副疑惑的樣子,只得無奈的聳了聳肩,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對雲夕說道。

  雲夕看冥決一副半開玩笑半認真的樣子,不禁挑了挑眉毛,難道冥決真的早就對她傾心?那為何初見的時候他故意那般清冷?不過以這傢伙內心腹黑外表清雅,表裡不一的品行,裝著對她清冷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若是他早在她來仙界之前就對她傾心,那當初,他又是以什麼樣的心情望著她拚命去追逐納蘭息的腳步?

  看著冥決一副雲淡風輕無所謂的樣子,雲夕忽然覺得心口有些微微的疼。冥決是這樣的內斂,總是一副清雅出塵,雲淡風輕的樣子,以至於她從來都忽略了,他其實也會痛,他只是隱忍不說而已。

  「子瑜,以後不許再這樣隱忍了。不管是痛是難過是憤怒,都要告訴我。不要總是這樣看起來什麼都沒有發生,卻獨自承受一切。」雲夕伸手摟住冥決的腰,將頭靠在他的胸前,傾聽著他有力的心跳,一字字緩緩的說道。

  冥決的身體微微一僵,他伸手緊緊抱住雲夕,聲音中帶著幾分複雜的情緒,低聲應道,「好。」

  鬆開雲夕,冥決伸手刮了刮雲夕的鼻尖,半是開玩笑的說道,「哼!既然你是你自己要求的,我可就不客氣了,以後我若是難過了,定拉著你一起。至於你從前為了納蘭息叫我偷偷難過那樣久,我就不和你計較了!」

  雲夕被冥決玩笑式的話給逗笑了,伸手點了點冥決的額頭,卻被冥決抓住了手,兩人正在深情對望的時候,卻被一道尖銳刻薄的聲音給打斷。

  「我道是誰這般不知廉恥,在浮雲山下打情罵俏呢,原來是僥倖不死的妖界公主?怎麼,被容華上仙識破了真面目,又去勾引別的男人了?」一番話說的極盡刻薄之道,字字句句都在詆毀雲夕。

  雲夕正對著來人,一眼便認出了來人便是若漓上仙。自從在仙界蟠桃盛會上第一次見面,若漓上仙就對她處處刁難,極盡刻薄之道,完全不顧及上仙的形象,如今倒是一點也沒有變。

  只是她大難不死並且繼任妖皇之位的事情,她讓妖界上下都封鎖了消息,就連納蘭息都不知道,若漓上仙又怎麼會知道?

  難道說是納蘭息見過她之後,回來告訴若漓上仙的?

  呵。他是覺得她這個妖孽竟然大難不死,恐怕會危及仙界,所以回來便和其他三位上仙商量了麼。

  當然,雲夕並不知道,其實若漓上仙會知道她沒有死,只是巧合罷了。若漓上仙暗戀納蘭息許久,不顧身份糾纏納蘭息,經常上浮雲山「拜訪」納蘭息,昨日她上浮雲山的時候,恰好聽見納蘭息自言自語,說雲夕沒死真好,當時便氣得離開,心中更是為此恨的牙癢。

  沒有想到今日就在山下遇見了雲夕,自然少不得奚落雲夕一番了。她印象中的雲夕還是當初那個溫柔善良,被她說了也只是委屈的看著她的雲夕,卻不知道,雲夕早就已經今非昔比了。

  「能夠打情罵俏,總比有些人連打情罵俏的對象都找不到要好。日日上山糾纏容華上仙,若漓上仙倒真是知廉恥?!」若漓上仙對納蘭息的心思雲夕一早就知道,只是從前她不願與她起衝突,才一直未曾言及。如今她可不是當初的雲夕了,對若漓上仙說話自然不再客氣。

  若漓上仙似乎沒有想到雲夕竟然會出口反駁,還說出這樣一段話來一時之間,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的,惱羞成怒的對雲夕喝道,「大膽妖狐,私闖仙界不說,還辱罵本上仙,你莫不是不把仙界放在眼裡了?!」

  雲夕眼神微微一冷,眸色如利刃般直射若漓上仙,唇角泛開冷笑,寒聲說道,「若漓上仙除了搬出仙界來,還有什麼別的本事麼?不過就算你搬出仙界也沒有用,因為我還真的沒有把仙界放在眼裡!」

  若漓上仙聽了雲夕的話,更是一口氣堵在胸口,原以為搬出仙界來,雲夕自會知道她的厲害,而她也可以仗著斬妖除魔的借口再一次對付雲夕,這一次務必要把雲夕殺了,永絕後患!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雲夕的態度居然如此囂張,說這番話的時候,她的眸中竟是狂傲,她可以明明白白的感受到,雲夕這樣說,不是和她逞口舌之快,而是真真切切的不把仙界放在眼裡。

  「你簡直是欺人太甚!」若漓上仙臉色漲得通紅,美目圓翻,眼珠子似乎要從裡面掉出來一般,以手指著雲夕,一邊示意門下的徒弟,「今日本上仙在這裡見到你,定要替天行道,讓你知道我仙界的厲害!」

  從前雲夕性子隱忍,從來未在人前用過法力,加之她外貌絕美,看起來纖瘦柔弱,若漓上仙自然不會知道雲夕的實力,更何況她想著雲夕前些日子才被容華上仙重創,自然不會是她的對手。

  加上她今日還帶了十幾名得意弟子來浮雲山,準備和納蘭息商議極荒之地又再一次出現異象的事情,身邊多了十幾個幫手,她自然更不害怕雲夕。叫雲夕囂張,她今日定要親手殺了她!叫她魂飛魄散!

  雲夕聽到若漓上仙的話,唇角的冷笑更勝,若漓上仙還真當她是好欺負的麼?要替天行道,讓她知道仙界的厲害?呵,既然如此,就別怪她手下不留情了,到時候是誰殺了誰,還說不定呢。

  雲夕手中的妖力慢慢凝聚,一身紫色衣衫在月光之下更顯妖嬈,她唇角勾起不屑的笑意,正準備出手的時候,冥決一直背對著若漓上仙的身子微微動了動,他緩緩轉過身去。

  完美光潔的下巴微微揚起,墨玉般的眸子不含任何感情的掃過若漓上仙的臉,聲音中夾雜著一絲威嚴與壓迫,「動我的女人,你也配?」

  若漓上仙看清楚冥決樣貌的那一瞬間,臉色頓時變得慘白。眼前的男子容顏秀美絕倫,有著比起納蘭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俊美無儔,只是她永遠也不會忘記,幾個月前,他救走雲夕的時候,只是輕輕一揮袖,就將她掀了回去,甚至還造成了內傷。

  她也永遠不會忘記,那一日,那黑眸中佈滿了陰沉的殺氣,那種殺伐之氣,就連她都感覺到膽戰心驚。

  「原來是你!」若漓上仙的臉色恢復過來,眼中的怨毒之意更濃,當初一袖被冥決擊飛的事情一直被她看做恥辱,她心中對冥決雖然有忌憚,但是卻比不上她對冥決和雲夕的憎恨,今日既然一起撞上了,便新仇舊恨一起算了吧!

  想到這裡,若漓上仙發狠,對著門下弟子說道,「跟著為師一起,殺了這倆個妖魔!」

  冥決的臉微微側了過去,似乎是不屑於看著若漓上仙,手慢慢舉起,掌心升騰出一股黑色的氣流,帶著一股強大的殺氣,他將手輕輕一揮,似乎只是隨意的拈花一笑般,那股殺氣便朝著若漓上仙撲了過去,若漓上仙慌忙抵擋,卻還是被震退了好幾步。

  若漓上仙能夠位列四大上仙,一身修為自然也不是假的,可是她在冥決手下竟然走不過一招?冥決到底有如何恐怖的實力?

  冥決還想在出手,卻被雲夕攔了下來,冥決有些詫異的望著雲夕,雲夕輕輕勾起唇角,悠悠說道,「我自己動手就好。」

  冥決聽雲夕如此手,袖袍一揮,站到了雲夕身後。既然雲夕想要自己解決,他自然不會插手,他只要在她身後確認她的安危就好。

  雲夕見冥決讓開,緩步走到若漓上仙的面前,欺霜勝雪的容顏上帶著冰涼而高傲的笑,她伸出極為纖細的手指,指著若漓上仙,清冷說道,「動手吧。」

  若漓上仙被冥決一掌擊退,雖然及時運功抵擋並未受傷,但內心對冥決的實力還是極為忌憚的,正思索著如何不失顏面的離開,卻沒有想到雲夕制止了冥決繼續出手,而是親自向她挑戰。

  她若漓上仙好歹也是仙界四大上仙之一,不是冥決的對手,難道還打不過看起來弱質芊芊的雲夕麼?想到這裡,若漓上仙的臉上閃過一絲扭曲的怨毒,勾唇笑道,「大膽妖狐,你竟敢挑釁本上仙?那就別怪本上仙不留情面了!」

  雲夕聽到若漓上仙冠冕堂皇的話,不禁想要笑。到底是誰先挑釁了誰?何況她不挑釁若漓上仙,她就會對她手下留情了麼?

  她若是不反抗,若漓上仙只會得寸進尺。她早已經不是從前的她了,現在的她,人犯她一尺,她必還一丈!

  若漓上仙不等雲夕出手,便率先發招,手中的寶劍發出耀眼的光澤,一看便知是用足了全力,恨不得要了雲夕的性命呢。

  雲夕看著飛速朝她刺過來的寶劍,唇角泛起一抹不屑的笑容。為何同樣名列四大上仙,若漓上仙的法力比起納蘭息來就會差了那麼多呢?

  若是和納蘭息動手,她不至於落敗,卻也沒有十足的獲勝把握。而和若漓上仙動手,她怕是只需要五成修為就已經足夠了。

  紫色的長袖緩緩舉起,雲夕的動作看起來極為緩慢,輕柔的彷彿只是在翩翩起舞,然而就是這樣緩慢而輕柔的動作,卻不知道為何擋住了若漓上仙看起來極為迅猛的一劍,並且將若漓上仙的寶劍震飛了。

  若漓上仙這一劍用了十成的功力,可是卻被雲夕一招雲淡風輕的化解了,她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很不好看,飛身上去接住了寶劍,秀美緊緊擰著,眼珠一轉,對身後的弟子說道,「你們都愣著做什麼?對付這等邪魔歪道,難道還需要手軟麼?!」

  雲夕聽了若漓上仙的話,唇角的諷刺意味更濃,眼中帶著濃濃的不屑,甚至連開口諷刺若漓上仙的興趣都沒有了。虧她還是上仙,竟然如此的不知羞恥,自己打不過,便要弟子一同上來。明明是以多欺少,還說的那麼冠冕堂皇,這就是所謂的仙界!

  弟子們聽到若漓上仙的話,自然不敢怠慢,一個個都舉起了手裡面的劍,走到若漓上仙的身後,隨時準備出手,唯有一名弟子未曾舉劍。

  那人穿著一襲天青色的錦袍,面如冠玉,英俊灑脫。聽到若漓上仙的話,眉毛微微一蹙,眼中似有不同意之色,卻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抿著唇,未曾拔劍。

  雲夕看了一眼那名弟子,眼中閃過一絲欣賞和欣慰。這男子她認識,他乃是若漓上仙的大弟子洛凌,天賦極好,法力高深,是若漓上仙最為得意的弟子。

  只是雲夕認識他,卻並不是因為這些,而是因為他是方雪的心上人。

  在浮雲山的一年時間,她除了跟著納蘭息,大多數時間都和方雪在一起。方雪會拉著她的手坐在皎潔的月光下,然後一遍遍的和她說著關於洛凌的一切,說著她對洛凌的愛慕。

  方雪和洛凌相識於一場劍會。仙界也和妖界一樣,每年都會有一場來自各門各派的劍會比試。仙界除了四大上仙之外,還有仙使,仙使比一般的仙門弟子地位要高出不少,而仙使的產生便是源於劍會比試,獲得前十名的,便可以成為仙使。

  方雪雖然天賦不高,但貴在勤奮,因此一身修為在容華上仙門下也算出類拔萃的,只是在劍會上遇上了洛凌,還是落敗了。不過方雪卻並沒有因此怨恨洛凌,反而自此對他情根深種。

  只是洛凌似乎只是將她當做一名萍水相逢的朋友而已。因此,她也不敢告訴洛凌她的心意,只因為她覺得她太過卑微。深埋在心裡的愛不敢說出來,只能夠告訴雲夕。

  彼時聽到方雪的話,雲夕真的是感同身受,因為彼時的她也如同方雪一樣,卑微的愛著納蘭息。在她和方雪的心裡,納蘭息和洛凌便是這個世上最優秀的男子,而她們,只能夠仰望和追逐。

  可是現在她明白,她錯了。愛情本就是平等的,在愛情的世界,只有相愛與否,沒有高低貴賤。何況,不是她配不上納蘭息,而是納蘭息配不上她所給的愛!

  方才去看方雪的時候,方雪還是會和她提及洛凌,她說她和洛凌的關係似乎更親近了些,只是她還是不敢說出她的心意,只因她覺得她配不上洛凌。

  雲夕聽了,一邊鼓勵方雪要大膽追求,一邊也暗自擔心,畢竟她對洛凌的為人並不瞭解,加之想起幾個月前,仙界眾人的嘴臉,雲夕對仙界的人是一點好感也沒有的。

  現下見了洛凌的反應,她總算可以放心了。因為縱然她是妖,洛凌卻還是不願意以多欺少,足可以見他的品行。

  雲夕出神的一瞬間,若漓上仙卻已經命令弟子出手,而她自己則是在一邊觀看,似乎是要選擇最佳的出手時機。

  雲夕冷冷的瞥了若漓上仙一眼,淡淡開口,「若漓上仙自己技不如人,便要讓弟子們前來送死,好給你偷襲的機會?」

  雲夕平平淡淡的一句話,說的若漓上仙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雖然沒有想要讓門下弟子送死,但確實是有讓弟子們在前面擋著好給她尋找偷襲機會的想法,因此她惱羞成怒的呵斥道,「你這心術不正的妖狐,竟敢出言挑撥?我豈能容你?!」

  說完,若漓上仙手中的劍又一次對著雲夕刺了過來,這一次劍光更勝,想來是被雲夕激怒了。雲夕看到若漓上仙出手,唇角勾起玩味的笑意。

  她方才是故意出言相激的,只因為她不想和若漓上仙的弟子動手。一來,這些弟子在她眼裡根本不堪一擊,她不屑於和他們動手。二來,這些人雖然對她出手,但畢竟也是師命難違,不是真心想要害她,她自然也沒有冷血到要濫殺無辜。

  雲夕看準了若漓上仙的劍,身子飛快的騰空,足尖在若漓上仙的劍上輕輕一點,劍光便黯了幾分,雲夕的身子在空中一個輕盈的迴旋,如同跳舞般絕美的身姿輕輕飄落。

  在空中的一個迴旋,看癡了所有人的眼。月光下,女子紫色的衣袂泛著銀白色的光澤,絕美的容顏上勾著淺淺的笑意,她彷彿是聖神不可侵犯的仙子一般,在月光下翩然起舞。

  可是下一秒,他們便意識到他們錯了。

  因為雲夕的手指正不偏不倚的指向若漓上仙的咽喉,雲夕居高臨下的望著若漓上仙,烏黑的眸子裡面帶著冷艷的光芒,唇角微微勾起,悠悠說道,「你口口聲聲說我是大膽妖狐,現在我就讓你瞧瞧,我的膽子有多大!」

  若漓上仙聽到雲夕的話,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眼中閃過驚慌失措的表情。雲夕雖然只是以一根手指抵著她的咽喉,但是她知道,雲夕的手指上灌注了強大無比的妖力,她的手指只要輕輕一動,她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若漓上仙終於感到害怕了,她望著雲夕,有些顫顫巍巍的說道,「你……你到底想做什麼?難道你真的要與整個仙界為敵麼?」

  雲夕的手指依舊分毫不動的抵在若漓上仙的咽喉,眼中閃過三分不屑七分玩味,唇角笑意嫣然,帶著幾分妖異說道,「我不與仙界為敵又如何?你們不是一樣要殺我?怎麼,難道只許你殺我,不許我殺你麼?」

  雲夕的話說的輕輕柔柔,好像只是情人之間的呢喃細語一般,只是她的眼神卻銳利無比,帶著細碎的寒芒,手指上的妖力越發強盛,若漓上仙不得不運用法力抵擋,可是她知道,只要雲夕再多出一分力,就算她拚命抵擋也無濟於事。

  門下弟子看到若漓上仙被雲夕制住,嚇得三魂去了兩魂半,哪裡還敢對雲夕出手,一個個全部躲到了一邊,眼中帶著驚慌和害怕,生怕自己成為雲夕下一個對付的對象。

  就在這個時刻,剛才一直未曾拔劍的洛凌拔出了劍,直至雲夕,蹙著眉說道,「請恕洛凌得罪了!」

  雲夕淡淡瞥了洛凌一眼,另一隻手的袖袍輕輕一翻,洛凌的劍便被雲夕捲入袖中,半分也動彈不得,而她抵在若漓上仙咽喉的手卻是分毫未動,她輕輕笑著,在月光下有著說不出的妖嬈,「你以為你能傷得了我?」

  「我自知不是姑娘對手,但師父對我恩重如山,我就算死,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姑娘傷害我師父。」洛凌眼神堅定的望著雲夕,想要抽出寶劍,卻被雲夕的衣袖制住,半分也動彈不得。

  雲夕便獨自一人制住了洛凌和若漓上仙,臉上是滿不在乎的慵懶和玩味。而其他弟子中似乎有被洛凌的話感染的,慢慢將劍舉了起來,似乎也要對雲夕動手,畢竟雲夕現在一手制住若漓上仙,一手制住洛凌,根本沒有空餘來對付他們,他們若是現在出手,可是大功一件,興許還能夠誅殺雲夕呢。

  雲夕的眸子淡淡掃過他們,一眼便看出了他們的意圖,她唇角掀開一抹冰涼的笑意,悠悠說道,「你們若是想死,大可以出手。」

  冰冷的話語夾雜著鋪天蓋地的殺伐之氣,月光之下,雲夕絕美的容顏也帶上了十二分的妖嬈與詭譎。這一句話,將那些蠢蠢欲動的弟子們又嚇得再不敢動手。因為他們絲毫不懷疑雲夕有殺死他們的能力。

  雲夕見他們的神情,不屑的收回了視線,抬眸繼續去看洛凌,勾唇笑道,「她不配做你師父。」

  那個她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所有人都聽得出來是說的若漓上仙,若漓上仙聽到這話,心中更是無比的氣惱,可是奈何她現在受制於雲夕,根本發作不得,只得在心中默默的詛咒雲夕,一邊想趁著雲夕不注意求得脫身。

  而洛凌聽到雲夕的話,神色未變,字字句句堅定無比,「一日為師終生為師!姑娘也曾拜入仙門之下,就真的要殘殺仙界之人麼?」

  「呵。這話就可笑了。我曾拜入仙門,那五個月前他們殺我的時候可有手軟?剛才又是誰咄咄逼人要取我性命?今日若是我的法力不如她,只怕我現在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雲夕聽到洛凌的話,唇角滑開一絲諷刺的笑意。

  仙界對付他們妖界就是除魔衛道,為了天下蒼生,而他們妖界不過自保,就要被扣上殘殺仙界之人的帽子,何其不公!

  聽到雲夕的話,洛凌的臉上也閃過了一絲愧疚,方才說的信誓旦旦的話也彷彿沒有了底氣,畢竟剛才是師父想要以多欺少對付雲夕,也是師父一心要取雲夕性命,雲夕說的沒錯,若是她今日技不如人,怕是早就成為師父的劍下亡魂了。

  可是話雖這麼說,他卻不能眼睜睜看著師父在雲夕手裡而不出手相救,想到這裡,他把心一橫,對雲夕說道,「既然如此,一命抵一命,姑娘若是心中氣惱我仙界之人,洛凌願替師父一死!」

  若漓上仙聽到洛凌的話,嘴巴微微一動,似乎想要阻止洛凌。畢竟洛凌是她一手栽培大的,最得意的徒弟,她是絕對不願意看著洛凌死在自己面前的。可是轉念一想,若是她阻止了洛凌,那死的豈不就是她了?

  她縱然不願意洛凌死,但她更不願意自己死。因此她只是嘴巴動了一下,卻什麼都沒有說。

  雲夕注意到若漓上仙的反應,眼中的不屑更甚,說什麼上仙是為了天下蒼生,還不是自私自利,貪生怕死?

  一命抵一命?若漓上仙這等賤命,也配抵她的命麼?

  烏黑的眸子直直看著洛凌,見他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她突然耳邊卻突然想起方雪的話。

  方雪問起她當年的事情,她把自取心頭血救納蘭息的事情都告訴了方雪,方雪聽了大為動容,握著她的手對她說,小師妹,我就知道你最是善良溫和,絕對不會做出危害仙界的事情的,你對師父的情意當真讓人感動,不過我想,若是換做我,我也願意為洛凌這樣做。

  手上凝聚的妖力慢慢散開,雲夕鬆開了洛凌的劍,也移開了指著若漓上仙的手指,一個輕盈的迴旋,走回了冥決的身邊,看也不看他們一眼,語聲漫漫的說道,「一命抵一命是不必了,你的命比你師父可值錢多了。今日我看在方雪師姐的面子上,也給你一個面子,我就暫且放過她,不過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這番話說的若漓上仙的臉色更加難看,雲夕字字句句都對她充滿了不屑,她心中氣惱無比,可是奈何技不如人,實在發作不得,唯恐雲夕會反悔。

  而洛凌的神色也有些疑惑。

  雲夕和方雪的關係極好,他自然是知道的,否則方雪也不會冒著大不韙替雲夕求情,說實話,當時看到雲夕的樣子,也確實不像是奸細,可是師父言辭咄咄逼人,畢竟雲夕是妖乃是不爭的事實,他也沒有覺得除掉雲夕有什麼不妥。

  方雪那一跪確實是震撼了他的,她的勇氣和善良讓他為之動容,從此也對這個並不算特別出眾的女弟子多了幾分留意。

  因此他和方雪的關係在這幾個月也算極好的。只是雲夕這話是什麼意思,看在方雪的面子上放過他,難道是因為他和方雪關係比較好,因此雲夕對他網開一面?

  不管如何,至少他覺得方雪說的沒有錯,雲夕本性並不壞,否則她也不可能在剛才那樣的情況下選擇放過他。

  腦海中突然想起洛風上仙對他說的話,他說,洛凌啊,我看你是塊好苗子,只可惜跟著若漓上仙,可惜啊可惜。

  他當時不解的問洛風上仙,為何這樣說,難道是說師父的修為不夠好麼?

  洛風上仙只是搖了搖頭,悠悠說道,非也非也,修為再高,看不透又有何用,便是納蘭息那樣好的苗子,還不是被他師父給耽誤了,到現在都看不透,到底何為天下蒼生,我們要守護的,又究竟是什麼。

  他聽得似懂非懂,再想要追問,洛風上仙卻是已經走遠了。現在他似乎有些懂了,天下蒼生,難道真的只是指仙界和人界的蒼生麼?仙界和人界有不好的,妖界也有善良的啊,難道僅僅因為他們是妖,就該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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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7 23:37:0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惡作劇

  若漓上仙見雲夕背過身去,立刻帶著門下弟子匆匆向浮雲山去了。她雖然不是雲夕的對手,但是仙界又不止她一位上仙,雲夕乃是妖界之人,如今到了仙界,就算她法力高強,她也要叫她死無葬身之地!

  雲夕見若漓上仙匆匆向浮雲山上去,唇角笑意不變,淡淡說道,「極荒之地似乎有出現異象了,若漓上仙此番來浮雲山,怕就是為了這事。」

  「夕夕是否覺得極荒之地的異象和天離有關?」冥決挑了挑眉毛,目光遠眺,看向極荒之地的方向。

  傳聞極荒之地乃是仙界的禁地,一般人進去不得,上回容華上仙不過去了極荒之地的外圍,還未曾進入中心地帶,如今異象顯現之地比起上次,似乎又更加靠近極荒之地的中心了。

  「上次納蘭息受傷,似乎正是被不屬於四界的力量所傷,我想可能就是天離。」雲夕微微蹙了蹙眉頭,帶著幾分猜測說道。

  只是上次極荒之地出現異象的地方乃是極荒之地的外圍,那裡的天離之力怕還不是最強大的,而天離的外圍之力都將納蘭息傷得如此重,那中心的力量強大程度可想而知,加之極荒之地異獸奇多,若是天離真在極荒之地的中心,怕也是不容易取到啊。

  「極荒之地出現異象,波及整個仙界,仙界必然不會袖手旁觀,我們不必急著去,先等他們去探探路好了。」冥決漆黑的眸子裡面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手裡面不知道何時多出了一把折扇,悠然自得的搖著扇子,唇角勾著狐狸般的笑容。

  雲夕看冥決一副清雅如玉的超凡模樣,眼角眉梢卻是都帶著狡猾,不由勾唇笑道,「子瑜說的是,既然仙界的人這樣緊張,我們便由得他們去前面探探路好了。」

  兩人相視一笑,面上都是高貴清雅,灼灼光華,心裡面卻是算計滿滿,狡猾無比,什麼是腹黑,眼前這兩隻就是!

  既然準備讓仙界的人在前面探路,他們兩人也就不急著前往極荒之地,而是在仙界四處轉悠,轉悠轉悠,便到了仙界的聖山之巔。

  「吼!」雲夕和冥決才剛剛落到聖山之巔,便聽到了饕餮的咆哮聲。

  冥決聽了,不由蹙了蹙眉頭,半是無奈半是開玩笑的說道,「沒有想到這饕餮的記性這樣好,我不過從它手裡搶了一株聖蓮,它竟對我的氣息敏銳到如此地步。」

  冥決說話之間,饕餮已經到了雲夕和他的面前,一雙大眼珠絲絲盯著冥決,帶著惱意和防備,鼻子裡面噴出大口的氣體,跺了跺腳,對著冥決口吐人言,「聖蓮千年才得一株,已經被你搶了去,你還來做什麼?!」

  冥決聽到饕餮的話,無奈的聳了聳肩,敢情這饕餮是被他打劫怕了,害怕他再來搶東西?說實話,要不是為了雲夕,他才不屑於來搶仙界的東西呢。

  眼珠輕輕一轉,冥決唇角浮現出一絲笑意,溫文爾雅的笑道,「上次多有得罪,還望神獸不要介懷,今日冥決前來,乃是帶了另一隻上古神獸,前來與神獸見個面,聯絡聯絡感情。」

  饕餮聽了冥決的話,眼皮一翻,鼻子裡面輕輕一哼,一副不屑的樣子,說道,「哼!什麼上古神獸?也配與我相提並論?」

  冥決聽到饕餮這話,唇角的笑意更深。上古神獸不管性情如何,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心高氣傲。饕餮在仙界多年,仙界又只有它一隻上古神獸,性子自然更加倨傲。

  方纔他故意放低姿態,就是為了助長一下饕餮的氣焰,至於他為什麼這麼做麼,反正閒著無聊也是無聊,不如看看兩隻上古神獸打架。

  不出冥界所料,聽到饕餮的話,一直窩在雲夕袖子裡面的小毛球一下子跳了出來,全身的毛都炸了開來,對著饕餮奶聲奶氣的吼道,「死饕餮,你說誰不配與你相提並論呢?」

  饕餮聽到小灰灰的話,臉上的不屑之意更濃,因著小灰灰沒有顯露真身,此刻不過是一隻巴掌大小的小毛球,聲音又是孩童的聲音,饕餮只當是冥決故意戲弄它,不由譏諷道,「就這麼一個破毛球,也敢說是上古神獸?」

  小灰灰聽到饕餮如此譏諷它,還一臉不屑的,居高臨下的看著它,全身的毛都豎了起來,一雙赤紅色的眼珠死死盯著饕餮,一聲怒吼,「死饕餮,你欺人太甚,今天不好好教訓你,我就不叫小灰灰!」

  饕餮對於一隻巴掌大小的小毛球居然敢挑釁它感到十分好笑,要知道它需要輕輕一抬蹄子就可以把它踏死在腳下,就是冥決這樣高深的法力,為了取聖蓮,還被它踢了一腳呢,更何況這只來歷不明的小毛球?真是好大的口氣。

  饕餮還沒有來得及出言譏諷,就眼見著這隻小毛球不斷的變大,最後變得比它還大一倍,龐大的身軀,銅鈴般的眼睛,額際還有一線紅線,這不是早就已經滅絕的通天獸麼?

  「你是通天獸?」饕餮看到眼前的龐然大物,吞了吞口水,有些不可置信的說道。上古神獸在神魔大戰中已經死的差不多了,它也不過是僥倖逃生,沒有想到眼前這只通天獸居然也安然度過了神魔之戰?

  「哼!」小灰灰對於剛才饕餮的譏諷耿耿於懷,完全不理會饕餮的搭話,對著饕餮就是一爪子上去。

  饕餮看到小灰灰的真身之後雖然有所忌憚,但是神獸的傲骨不容許它投降,面對小灰灰的攻擊,它也是正面回擊,兩隻神獸便驚天動地的打了起來。

  雲夕看到這一幕,不由蹙了蹙眉頭,這兩隻神獸真是神勇有餘,謀略不足,恐怕這打起來了,還不知道是中了某人的圈套,免費給人表演了。

  「子瑜,我看你真是閒的沒事做了。」雲夕一邊退到冥決的身邊,一邊無可奈何的望著他。

  冥決唇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眼中帶著幾分興味,不緊不慢的應道,「上古神獸打架可不是想看就能看的,更何況反正是在仙界,造成什麼破壞也不關我們的事。」

  聽到這句話,雲夕不由翻了一記白眼,看來她還是低估了他的腹黑程度,這傢伙不止是想看神獸打架,還想順便給仙界做做「好事」,「改造」一下仙界的地理環境呢。

  雲夕和冥決說話之際,小灰灰和饕餮已經過了好幾招,神獸雖然神力過人,但是體形龐大,招數必然不靈活,這動手之際,已經踏裂了好幾處土地,毀了無數的靈草仙藥。

  饕餮本是在這裡鎮守這樣靈藥仙草的,可是一旦動起手來,它哪裡還顧得了這麼多,只管和小灰灰打,至於這什麼仙草靈藥的,可就不關它的事了。

  小灰灰不是仙界之人,對仙界也沒有什麼好感,更不會疼惜仙界的仙草靈藥,兩隻神獸打不亦樂乎,而仙界的仙草靈藥也以極快的速度被毀滅,不過一會功夫,已經被毀去了一半。

  冥決看的津津有味,看到仙草靈藥被破壞,唇角更是勾著彎彎的笑意,該死的仙界讓他的夕夕受了這麼多苦,他早就想要給仙界一點教訓了。

  「饕餮,住手。」正在冥決看的津津有味的時候,一聲溫潤如玉的嗓音制止了饕餮,並且輕輕拂袖,化解了小灰灰的下一個攻擊。

  饕餮正打的酣暢,被突然阻止,有些不忿,卻還是安靜的趴在了納蘭息的身後,而小灰灰見納蘭息站在饕餮面前,也頗有不滿的說道,「納蘭息,你擋著我做什麼?我還沒有收拾完這只死饕餮!」

  「死通天獸,你說什麼?還不知道誰收拾誰呢!」饕餮雖然被納蘭息制止,可是心裡面卻是極不情願的,聽到小灰灰出言挑釁,不由怒吼道。

  而因為聽到聖山之巔的動靜,隨著納蘭息一起趕過來的若漓上仙則是將怨毒的目光投向了雲夕,咬牙切齒的說道,「你這妖狐,暗算本上仙不成,竟然唆使妖獸來挑釁我仙界神獸,還毀壞我仙界靈藥!真是放肆!」

  雲夕見若漓上仙說的振振有詞,臉上不由浮現出一絲笑意,她是真的很想笑,這若漓上仙怎麼可以不知羞恥到這種地步?明明是她對她出手,最後技不如人,還要靠著徒弟求情才能夠逃生,現在反說她暗算她?

  雲夕還沒有開口回擊,小灰灰已經氣哼哼的對著若漓上仙說道,「你這醜八怪就會撒謊,明明是想殺我主人卻打不過我主人,要不是你的徒弟求情,你早就死了,現在還敢來撒潑!還有啊,我小灰灰可是上古神獸通天獸,你才是妖獸呢!」

  若漓上仙幾時想到會被一隻神獸奚落,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目光怨毒,幾乎是咬牙切齒的看著小灰灰,這個畜生居然說她是醜八怪?!她可是仙界遠近聞名的美人,這畜生居然說她醜?!

  忍住暴走的衝動,若漓上仙立馬換了一副委屈的嘴臉對納蘭息說道,「容華上仙,這妖界公主唆使這隻畜生挑釁饕餮,毀我仙界靈藥,你可絕對不能姑息了她,定要替我仙界主持公道啊!」

  納蘭息聽了若漓上仙的話,微微蹙了蹙眉頭,如畫的眉眼慢慢抬起,神情複雜的看著雲夕,而正在幾人說話之際,被聖山之巔的動靜驚動,赤單上仙和洛風上仙也率了門下精英趕了過來。

  若漓上仙一看他們倆人也來了,臉上頓時浮現了得意而陰狠的笑容,作出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朗聲說道,「二位上仙來的正好,這妖狐縱然妖獸毀了我仙界靈藥,我們定不能再放過她!」

  定不能再放過她?他們什麼時候放過她了!若不是哥哥,她現在只怕已經是一具屍體了。這若漓上仙三番兩次的挑釁於她,要置她於死地,真是太過分了。看來她上次就不該看在洛凌和方雪的面子上饒過她,此等歹毒婦人,根本不值得姑息!

  「這位大嬸無憑無據,憑什麼說是夕夕唆使了小灰灰?」冥決不緊不慢的走到了雲夕的面前,臉上勾著清雅如玉的笑容,漆黑如墨的眸子深邃似海,看不透心緒,只能從他的眼角微微看到一絲寒芒。

  若漓上仙聽到冥決的話,簡直氣的暴跳如雷,冥決居然叫她大嬸?她雖然修仙已久,容貌也是二十六七歲的樣子了,可是也不至於是大嬸吧,簡直是欺人太甚!

  「無憑無據?!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了,還要什麼憑據?!」若漓上仙心裡對冥決的稱呼很是惱怒,可是又不好就此事當面發作,因為這樣只會自取其辱,因此只得將事情轉移到毀壞仙草一事,只要這件事坐實了,他們四大上仙聯手,難道還對付不了雲夕麼?

  冥決聽到若漓上仙的話,唇角的清雅笑意不變,眸子裡面似乎滑過一絲淡淡的譏諷,悠悠說道,「你連上古神獸通天獸都可以看成妖獸,這般有眼無珠,你看到的事情,能信麼?」

  上古神獸通天獸?

  若漓上仙聽了冥決的話,才仔細打量了小灰灰,果然是已經滅絕的上古神獸通天獸!剛才她只想著譏諷奚落雲夕,根本沒有仔細去看小灰灰,沒有想到這妖狐身邊居然跟了一隻上古神獸?

  「不管是何原因,它毀了我仙界的仙草,我就絕對不能夠放過這妖狐!」若漓上仙用手指著雲夕,恨恨說道。

  洛風上仙站在不遠處,一副超然世外的模樣,手裡面風騷的拿了一把扇子,眉頭微蹙,似乎對若漓上仙的言行很是不齒。

  而赤單上仙雖然對若漓上仙的言行有些看不慣,覺得她失了上仙的身份,但是對若漓上仙的話卻是極為同意的,不管如何,他們絕對不能夠姑息這妖狐在仙界作亂,上次未能殺了她,這次一定要替天行道。

  至於神情最為複雜的自然是納蘭息了,他的眉頭微微蹙著,淺色的眸子裡面似有萬千種情緒交織在一起,真的是雲夕指使小灰灰這樣做的麼?若不是她,還會有誰,小灰灰可是她的神獸啊。

  想到這裡,納蘭息不禁有些苦澀,他望著雲夕,澀聲道,「夕兒,當初的事情是我對不住你,可是你何苦拿這些仙草撒氣,這些仙草可都是救命的靈藥啊。」

  雲夕聽到納蘭息的話,不由想笑。納蘭息不相信她,他從來都不會相信她,他看得到的,只是天下蒼生!就算為了當初的事情想要彌補她,但也只是為了緩解心中的愧疚而已。

  她當初怎麼會瞎了眼愛上他,怎麼會被豬油蒙了心,為他做了那麼多,甚至還連累了哥哥?

  唇角譏諷之意浮現,眼中帶著幾分嘲弄,雲夕悠悠開口,「容華上仙未免太高估自己了,你和我有什麼關係,值得我撒氣?至於這些仙草,我愛毀便毀了,如何?你們仙界對我妖界子民趕盡殺絕,我不過毀了些仙草,比起你們仙界的手段,還輕得很呢!」

  納蘭息聽到雲夕的話,神色變了又變,若漓上仙見狀,不由急道,「容華上仙,對於這等妖孽,不可心慈手軟啊!如今極荒之地又現異象,仙界不安,若是此刻妖界趁機作亂,我仙界只怕大難臨頭啊!」

  納蘭息聽到若漓上仙的話,神色變得更加複雜,一雙眸子明明滅滅,望著雲夕,唇角的笑容也愈發的苦澀。

  為什麼她偏偏是妖,偏偏是妖界的公主,偏偏是如今的妖皇?難道他真的要再對她動手麼?他如何下得了手。當初那一掌,看到她傷重倒飛出去的時候,他的大腦一瞬間都空白了,他沒有料到他那一掌會將她傷得那樣重的。

  看到冥決將她救走的時候,他心裡滿滿的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救她啊!幸好上蒼聽到了他的祈求,才讓雲夕沒事,如今,他怎麼捨得再傷她一次?

  縱然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單純善良,只是一心希望陪在他身邊的雲夕,他卻也不能怨她分毫,因此親手扼殺那個單純善良的她的人,正是他啊!

  看到容華上仙遲疑不決,若漓上仙更是著急,她對容華上仙繼續說道,「容華上仙,你還愣著做什麼?難道你對這妖狐動了情,要為了一己私情毀了整個仙界不成?!」

  最後一句話深深的觸動了納蘭息,師父在世的時候一再教導他要以天下蒼生為己任,他如何能夠為了一己私情置仙界安危於不顧呢?

  雲夕,對不起。我有我的使命,我定要守護好仙界。大不了,我將我這條命賠給你便是了。

  想到這裡,納蘭息的手緊緊攥了起來,慢慢抽出腰際的劍,若漓上仙見狀也抽出了劍,赤單上仙也握緊了手裡的浮塵,而洛風上仙還是悠然的搖著扇子,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洛風上仙素來懶散而玩世不恭,若漓上仙正想開口勸說他,卻聽冥決輕輕笑了起來,悠悠說道,「真是有趣極了。難道仙界都是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麼?為了幾株仙草就要殺人,或者說只是以此為借口?噢,我都忘了,你們一向以天下蒼生為己任,不管是好是壞,只要是妖,都一樣容不得嘛!」

  冥決這番書說的滿含嘲諷,臉上卻依舊一副清雅溫潤的模樣,手裡面也搖著一柄折扇,似笑非笑的瞟了洛風上仙一眼,眼中滑過幾分探究。

  洛風上仙對冥決的打量絲毫不在乎,只是自顧自的搖著扇子,臉上浮現出幾分高深莫測。

  站在若漓上仙身側的洛凌聽到這話,蹙了蹙眉頭,似乎很是困惑。他們做的真的對麼?說是在守護天下蒼生,卻以此為借口不分青紅皂白的就對妖界的人下手?冥決說的沒有錯,他們根本沒有考慮過妖界的人是好是壞,就下手,這又真的符合他們仙界的作風麼?

  容華上仙也是愣了愣,那樣善良的雲夕真的會危及仙界麼?若是她真的會危及仙界,當初早就對仙界下手了。而他一直不明白的是,雲夕的修為明明如此之高,當初怎麼會突然顯出原形,甚至連他那一掌都接不住?

  「那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啊?若你們不是有心的,我仙界自然也不是不講道理的。」洛風上仙見沒有人說話,微微挑了挑眉毛,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不緊不慢的說道。

  冥決也挑了挑眉毛,這洛風上仙雖然看起來很不正經,可是依他看,他卻是整個仙界看的最通透的人,當即也笑了笑,和顏悅色的應道,「我不過帶了小灰灰前來拜訪饕餮,他們倆人一時興起過了過招,不小心造成了仙草的破壞而已。」

  冥決說的雲淡風輕,似乎根本不是有心的,若漓上仙自然不信,當下便對饕餮說道,「神獸,他可是在撒謊?」

  饕餮被問到,不由思索起來。

  冥決上次到聖山之巔,結了一層結界,和它動手,在沒有驚動別人的情況下盜走了聖蓮,他沒有說。不過他說他這次是來拜訪它的,好像沒有說錯。

  冥決故意套它話,讓它和小灰灰起了衝突,看他的樣子,分明是故意要他們打起來的。不過他說他們倆人一時興趣過了招,好像也沒有說錯。

  至於冥決看到仙草被毀十分高興,可是他說是他們不小心造成仙草的破壞,似乎也沒有說錯。

  想到這裡,饕餮搖了搖頭,說道,「他說的是真的。」

  聽到這話,若漓上仙的臉色變得十分不好看,還待再說,卻聽納蘭息溫文爾雅的說道,「既然是一場誤會,此事便作罷了。冥太子既然來了仙界,不若到我浮雲山小住?」

  納蘭息這麼說,一來是點名冥決的身份,冥界和仙界是友非敵,相信有這一層關係,若漓上仙也不至於咄咄逼人。二來他也是為了限制冥決的行蹤,免得他再弄出些什麼亂子來。三來,冥決去了浮雲山,雲夕自然也會跟著去。

  若漓上仙聽到納蘭息的話,不禁變色,這男子居然是冥界的太子?難怪有著這樣無可匹敵的容貌和修為!只是冥界太子為何和妖界公主混在一起,還出說對付她?!

  「你是冥界太子冥決?」赤單上仙也是極為詫異的問道,畢竟冥決從他和若漓上仙掌下救走了雲夕,還回敬了他們一袖,他可是記憶猶新。

  「正是在下,幾位上仙有禮了。」冥決被納蘭息點名身份,不急不惱,唇角笑意淡然,對著幾人施施然笑道,寵溺的看了雲夕一眼,悠悠說道,「至於做客一事,還得問夕夕願意與否?」

  「冥太子居然要將這妖狐帶到浮雲山去?!」若漓上仙聽到冥決的話,不由尖叫道,納蘭息對雲夕的心思她多少也看出了幾分,若是讓雲夕住到浮雲山上去,萬一再鬧出點什麼,那她處心積慮對付雲夕豈不是都白費了?!

  「妖界與仙界都是我冥界的朋友,我帶夕夕一起有什麼不妥麼?」冥決眉毛輕輕一挑,面如冠玉,故作疑惑狀,溫和的問道,一邊冷冷的瞥了若漓上仙一眼,溫雅卻暗含寒意的說道,「夕夕是我未來的冥王妃,若漓上仙老是出言詆毀,莫不是要與我冥界為敵?!」

  未來的冥王妃?

  若漓上仙聽到這句話,心中又是氣惱又是欣喜。氣惱於冥決這般風度翩翩,又是冥界太子的人,居然這般維護雲夕,但同時又驚喜,雲夕既然是冥決未來的冥王妃,就不會再和納蘭息有什麼牽扯了,她也可以安心一些了。

  至於納蘭息聽到冥決這句話,心情也是極為複雜。其實他早就已經看出來雲夕現在的心之所繫,只是聽冥決這樣說出來,他還是覺得心口有種尖銳的疼痛,彷彿壓抑得他無法呼吸。

  雲夕是冥決未來的冥王妃。她將會成為冥決的妻。

  為何這個認識竟讓他的心口這樣的疼痛和苦澀,他的心原來早就在不知不覺之間淪陷了,那個一直固執的追著他的腳步的女孩,早就在不知不覺間將他的心填滿了。

  從前他一直認為仙妖有別,她又何苦放不開,可是到頭來,放不開的人,竟是他。

  雲夕卻沒有看納蘭息一眼,只是微微蹙了蹙眉,要住到浮雲山上去麼?此刻若是住到浮雲山上去,可以順便觀察仙界的行動,能夠暗中跟著他們一起,拿到天離,也可以和方雪多呆在一起一段時間。

  浮雲山上有著她太多的回憶,有著她當初的執著與傻,但是,都已經是過眼雲煙了,她又何必介懷,抬眸看了一眼若漓上仙,雲夕唇角微勾,笑道,「若是子瑜想去,我就勉為其難的去住一陣吧。」

  若漓上仙聽到雲夕口中的勉為其難,很想開口諷刺,卻聽納蘭息溫和的說道,「夕兒,委屈你了。」

  若漓上仙不可置信的看著納蘭息,讓一個妖狐住到浮雲山,還委屈她了麼?!可是她不知道納蘭息這句話,卻是另有所指,當年的種種,確實是他委屈了她。

  這邊他們說個沒完,打架打到一半被阻止的小灰灰和饕餮卻是聽的很不耐煩,他們只不過是神獸,雖然也有人的意識,可是對人之間這些複雜的心眼卻並不感興趣。

  「喂,死饕餮,還打不打了?」小灰灰看了趴在納蘭息身後的饕餮一眼,開口問道。

  饕餮無奈的抬了一下眼皮,它也想繼續打,可是眼下的情況怕是不行了,何況它和小灰灰鬥法,毀掉了那麼多的仙草靈藥,已經是失職了,怎麼還能繼續和小灰灰糊鬧,因此只得無奈道,「不打了!不過可不代表我怕了你了!」

  「哼!你明明就打不贏我!」小灰灰趾高氣昂的說道,剛才要不是納蘭息出手阻止,不出一百招,饕餮一定會落敗。

  饕餮聽到小灰灰的話很是不服氣,一時氣憤,差點就又要和小灰灰動手,雲夕見狀,對小灰灰招了招手,唇角勾起一抹甜甜的笑容,示意小灰灰回來。

  小灰灰雖然有些不情不願,可是聽到主人的召喚,還是一下子變回了可愛的小毛球,回到了雲夕的袖子裡面,而雲夕這甜甜的笑容,彷彿不染塵埃的天使,讓在場的眾人都不由疑惑,這樣的少女,真的會是毀掉仙界的妖麼?

  雲夕卻絲毫不在乎仙界眾人的眼光,她抱起小灰灰,走到冥決身邊,微微頓了頓腳步,勾唇笑道,「子瑜,走吧。」

  冥決聞言,牽起雲夕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了,完全不顧及眾人的臉色,至於那滿地東倒西歪的被摧毀的仙草,更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若不是顧及冥界的立場,仙界要付出的代價可不止這些仙草。

  在浮雲山上住了幾天,雲夕每日就在後院和冥決下棋彈琴,要不就和方雪一同聊聊天,日子過的悠閒自在,愜意的很。不過對於仙界的動靜,雲夕自然也是時時刻刻關注著的。

  仙界對於這次極荒之地的異象很是關注,由四大上仙率領門下精英,帶領各大仙門仙派,準備在七日後出發,而出發之前,則在浮雲山上聚齊。

  仙門仙派過來之後,麻煩也跟著一起過來了。

  棲霞觀的一名弟子無辜死亡,似乎是中毒而亡,頓時弄得人心惶惶。在浮雲山上,仙門仙派聚集,居然出現了這樣的事情,自然是引起了大家的關注。

  別人或許還不覺得有什麼,但是若漓上仙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唇角浮現出陰險的笑意,召集了各大仙門仙派,討論這名弟子無故身亡的事情。

  「棲霞觀的陳留天資不錯,法力也不弱,尋常的毒物怎麼可能要了他的性命?定是有人故意暗殺他!在浮雲山上聚集的都是仙門仙派,怎麼會有如此歹毒的心思?」若漓上仙臉上露出一副鄭重的樣子,對各大門派的人說道。

  各大門派的人聽了也都十分疑惑。誰會這樣大的膽子,在浮雲山上對人下手?

  若漓上仙看到眾人疑惑的神色,唇角浮現出一絲笑意,繼續說道,「我們仙門仙派的人都是正道人士,自然不會做出如此歹毒的事情。可是大家不要忘了,這浮雲山上,可還住著一個妖呢!」

  若漓上仙的話提醒了在場的眾人。

  雲夕住在浮雲山上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只是礙於容華上仙的面子,不敢議論,可是如今若漓上仙這樣一說,大家心中都不由疑惑,難道說下手的人是雲夕?

  當初他們這樣對她,如今她大難不死,回來報復,也不是沒有可能。

  雲夕不過閒著無事散步路過了大殿,就恰好聽到了若漓上仙對她的指控,唇角不由滑開一絲諷刺的笑意,信步踏入大殿,語聲悠悠,「若漓上仙這話是在說,人是我殺的麼?」

  雲夕的突然出現讓眾人眼中出現了戒備之色,一個個緊緊盯著雲夕,很多人臉上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是見過雲夕的,對雲夕的絕美容顏也是印象深刻,可是眼前的女子,雖然還是一樣的如花般艷麗,可是分明有什麼不同了。好像每一步都有著難以言喻的芳華,耀眼的叫人移不開視線。

  「哼,你還敢來!難道除了你,還有別人會這樣狠毒麼?」若漓上仙看到雲夕,唇角勾起一抹怨毒的笑容,故作義正言辭的模樣,對雲夕說道。

  雲夕神色不變,唇角浮現出一絲譏諷,嘲弄的望著若漓上仙,悠悠說道,「我真不知道我和你有什麼仇,要你這樣千萬百計的陷害我?只可惜,你這陷害的未免太沒有水準,我若真有什麼居心,要對仙界動手,何必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弟子下手?」

  這番話說的淡然而不屑,雲夕臉上帶著高貴無雙的笑容,她的眸色純黑而深邃,如同那冰山之巔的冰雪般高雅而不可攀附,她的笑容高貴中帶著淡淡的嘲弄,似乎根本沒有把若漓上仙放在眼裡。

  而不可否認的是,她說的極有道理。若漓上仙說她是最有立場對仙界下手的人,可是她若是真的要下手,又何必對陳留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弟子動手?

  「這可就要問你了!反正你對仙界懷恨在心,根本沒安好心就是!」若漓上仙被雲夕問的啞口無言,只得硬著頭皮栽贓雲夕,指著雲夕義正言辭的說道。

  雲夕聽到若漓上仙的話,唇角的嘲弄之意更濃,似笑非笑的望著若漓上仙,一字字說的極慢,尾音綿綿,帶著說不出的妖嬈和詭譎,「我若是真的懷恨在心,最恨的也該是你,我不如直接對你動手好了。」

  若漓上仙被雲夕的話說的一驚,而正是這一瞬間,雲夕以詭異到不可思議的身法飛速的移動到了若漓上仙的身邊,手指緊緊抵著她的心脈,唇角笑容依舊妖嬈,「你瞧,我要殺你,根本不費吹灰之力。你若再這樣下去,誰的面子都保不住你的性命!」

  若漓上仙被雲夕抵住心脈,又是驚訝又是氣惱。雲夕的法力竟然如此之高,而她一時失神,竟然被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制住,這讓她的面子往哪裡擱?!

  其他門派的人看到這一幕,也都驚呆了。若漓上仙的修為在四大上仙中是最末的,可是比起他們卻是高出太多了,雲夕竟然一招就制住了她,這等修為,簡直是恐怖啊!

  而雲夕這樣高的修為,若真的要對陳留下手,何必下什麼毒,恐怕捏個決,直接就可以讓他灰飛煙滅,尋不到任何的線索。

  「夕兒,你在做什麼。」正在雲夕手指抵著若漓上仙的心脈時,納蘭息的聲音在雲夕身後響起,裡面帶著擔憂與驚訝。

  雲夕的手指一動不動的抵著若漓上仙的心脈,頭也不回,冷聲應道,「我在做什麼,容華上仙不是已經看到了麼?你不就覺得是我對她出手了麼,何必再問?」

  納蘭息聽到雲夕的話,只覺得滿嘴的話都說不出口,方才看到這一幕,她的確認為是雲夕對若漓上仙動手了,他當時那麼問,也是擔心雲夕做出什麼,導致她成為眾矢之的。

  可是他卻從來沒有想過,雲夕為何會對若漓上仙動手,就如同當初,他也認為是雲夕毀了那些仙草一樣。難怪她會對他失望到絕望,他根本從來都沒有給過她信賴。

  「你這大嬸好不識趣,是不是又在背地裡對夕夕動了什麼手腳?」納蘭息沉默之際,循著雲夕過來的冥決看到了這一幕,當下便冷下臉來,對著若漓上仙說道。

  雲夕的唇角不自覺的上揚,這就是冥決。不管什麼樣的情況下,都會無條件的相信她,就算真的是她理虧,他也會毫不猶豫的站在她這邊。

  「她說我殺了那什麼觀的弟子。」雲夕淡淡的應道,一邊抬眸去看若漓上仙,勾唇輕笑,只是這輕笑中卻帶著淡淡的殺氣,讓若漓上仙心中一凜,雲夕悠悠的一字字說道,「我不喜歡被冤枉,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誣陷我,我現在脾氣不好,雖然不屑與你計較,但我生氣起來,還是會動手殺了你的!」

  她一字字說的極為緩慢,長長的尾音有著說不出的肅殺之氣,可是她唇角依舊勾著笑容,看起來彷彿只是在喃喃細語,可是若漓上仙卻在這一刻意識到,眼前的女子真的不是從前的雲夕了,她真的會殺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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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7 23:37:2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想陷害她?

  若漓上仙聽了雲夕的話,心裡覺得害怕,可是又不甘心在眾人面前出醜,當下後退了一步,避開了雲夕直指她的殺氣,快步走到了容華上仙的身後,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說道,「容華上仙,我們顧念仙界與冥界的關係,才讓這妖狐住到了浮雲山,可是她竟然下毒暗害我仙門弟子,如今被我發現,竟然還威脅說要殺我,你身為仙界第一上仙,可要替我們仙界做主啊!」

  納蘭息聽了若漓上仙的話,眉頭緊緊蹙著,他當然知道雲夕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可是若漓上仙說的言之鑿鑿,他若是不聞不問,豈不是有失公道,因此他只得開口問道,「夕兒,這陳留被害一事,你可知情?」

  雲夕聽了納蘭息的話,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語聲慵懶,帶著幾分嘲弄,「我若說我不知情,你會信麼?」

  若是真的相信她,又何必開口問她?若是不相信她,開口問她又有什麼用?

  納蘭息愣了愣,他是相信她,可是若漓上仙和其他仙門之人都不相信,他不可能因著他一人的相信就強行要求他們也相信,此事若是交給若漓上仙去調查,只會使雲夕更為難,不如由他來調查,自可還雲夕一個公道。

  想到這裡,納蘭息溫文爾雅的看著各大仙門之人,緩緩說道,「陳留是在我浮雲山出了事情,我定不會袖手旁觀,事情的真相我自會調查,也定會還棲霞觀一個公道的。」

  「還用得著調查麼?這裡都是我仙門之人,除了這妖狐,還會有誰?」若漓上仙聽了納蘭息的話,有些不滿的說道。

  不管這件事是不是雲夕做的,就憑她的身份,她就已經百口莫辯了,納蘭息這樣說分明是有意維護周旋!

  「這話真是可笑,難道我沒來仙界之前,仙界便沒有發生過有人突然死亡的事情麼?」雲夕淡淡掃了若漓上仙一眼,頗為不屑的說道。

  仙界之人滿口仁義道德,其實卻是心思極多,暗地裡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互相殘殺的事情難道還少麼?若漓上仙不過一心想要陷害於她,好除去她而已。

  只是她雖然不屑於管仙界的事情,但是她也不會平白無故的受人冤枉。既然若漓上仙如瘋狗一般咄咄逼人,那她就找到這根骨頭堵住她的狗嘴!

  「哼!你就不要再狡辯了,不是你,還會是誰?」若漓上仙聽了雲夕的話,知道雲夕說的也是實情,但是她仗著她是上仙,眾位仙門之人都會傾向於她,便蠻不講理的對雲夕說道。

  雲夕面對著蠻不講理的若漓上仙,仍是一副不驕不躁的樣子,她的眼中波光瀲灩,似有耀眼的光芒在閃動,唇角勾著似笑非笑的弧度,她看了一眼棲霞觀的眾人,勾唇笑道,「既然你們的若漓上仙不僅有眼無珠,而且腦袋也愚鈍不堪,那我也只能勉為其難的替你們找出兇手了。」

  若漓上仙聽到雲夕的話,一張臉漲得通紅,想要撒潑,卻又顧及形象,只能冷哼一聲,對雲夕說道,「哼!你就逞口舌之快吧!找兇手?我看你是有意拖延時間,意圖逃跑吧!」

  「三日之內我若找不到兇手,隨便你們怎麼做。」雲夕唇角勾著狂傲不羈的笑容,看了一眼在場眾人,語聲悠悠,「至於意圖逃跑,我若是現在要離開,你以為就憑你,能攔得住我?」

  若漓上仙被雲夕說的極為惱火,還待再說,卻被納蘭息打斷了,「既然如此,就有勞你了。」

  雲夕微微頷首,卻也不看納蘭息,而是將一雙漆黑如同黑曜石的眸子緊緊盯著棲霞觀的眾人,她的眸子裡面帶著無與倫比的睿智和精光,彷彿能夠一眼看穿你所有的想法,讓人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棲霞觀算不得什麼大門派,而陳留不過是觀主的一名普通弟子,外人根本沒有理由要殺他,那麼殺他之人,必然是棲霞觀的人。至於這殺人的原因麼,還有待調查。

  雲夕注意到,棲霞觀觀主的獨生女兒秦思思哭的特別厲害,一雙美目都已經腫的不成樣子,眼中是那種光芒全部殞滅的死灰之態,看起來她和陳留的關係絕對不是普通的師兄妹那麼簡單。

  而在她緊緊觀察著棲霞觀眾人的時候,有兩個人的眼神閃爍,眼中似乎有些慌亂,她再緊盯著他們看的時候,他們卻已經別開了視線,不敢在與她對視。

  若是她沒有猜錯的話,這兩個人一定和陳留的死脫不了干係,而他們之所以對陳留動手,恐怕和這棲霞觀觀主的女兒也有關係。

  心中已經有了計較,雲夕便勾唇笑道,「三日之後,我定會找出真兇。這三日之內,我不希望聽到什麼污蔑我的言論,否則就別怪我下手不留情。」

  說完之後,雲夕便清冷孤高的離開了大殿,她的紫色衣裙長長的拖在地上,有著無與倫比的高貴和芳華,她這樣一步步走的不緊不慢,襯得她的背影如同神邸一般神聖不可侵犯。

  冥決自然也隨著雲夕一同離開了大殿,他一步步也是走的瀟灑自如,白色的衣袂在逆光中有著聖潔的光暈,彷彿他每一步走出去,都可以在地上盛開一朵聖潔的白蓮一般。

  「夕夕可是知道誰是真兇了?」冥決跟著雲夕離開了大殿,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的望著雲夕,看樣子極為輕鬆自如,對雲夕也極為相信。

  雲夕回望著冥決,不管在什麼時候,他總是相信她的。不僅相信她的為人,相信她說的話,還相信她的能力,相信她的一切。這才是真正的信任吧。

  「現在還不知道,不過我想我很快就會知道了。」雲夕唇角微微一勾,眼中藏著一絲精光,對冥決說道,「連暗算都不敢,還要通過下毒這種低級的伎倆,可見這兇手膽子有多小了。今日被我在大殿上那麼一說,一嚇唬,只怕膽子都嚇破了。」

  何況依照她今日在大殿上觀察所見,兇手似乎並非只有一個人,如此一來,想要兇手露出馬腳,就更加簡單了。

  「反正在仙界也是閒著無聊,也當找點事來做做,今日我們就去棲霞觀瞭解瞭解情況吧。」冥決聽了雲夕的話,聳了聳肩,他雖然對陳留的死並不瞭解,不過今日在大殿上也已經看出了些眉目,左右不過是情殺,或是為了奪位吧。

  雲夕和冥決到了棲霞觀,先瞧瞧去看了陳留的屍體。陳留的屍體上沒有其他的傷痕,確實是死於毒,而這毒是比較罕見的三葉草的毒。

  查出陳留所中的毒,雲夕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原本她想即使是找到了兇手,想要做到鐵證如山還是有些困難的,可誰知道兇手居然選了三葉草的毒?

  三葉草乃是一種比較罕見的毒,要給別人下毒自己身上也必然會沾染到三葉草的氣味,這種氣味一般人問不出來,但是三葉蟲對這種氣味卻是極為敏感的。

  「子瑜,你可知道仙界哪裡有三葉蟲?」雲夕挑了挑眉毛問道,只要找到三葉蟲,想要找出兇手就是易如反掌,而且會用鐵的事實讓兇手無可辯駁。

  冥決挑了挑眉毛,他自然也看出了陳留所中的毒,對於三葉草的氣味吸引三葉蟲的事情,他也是極為清楚的,他勾唇笑了笑,悠悠說道,「三葉草是毒,三葉蟲卻是靈藥,就是不知道上次小灰灰和饕餮的大戰有沒有毀了,我現在就去聖山之巔看一下。一會回來聽夕夕講故事哦。」

  瞧著冥決對著她眨了一下眼睛便消失不見,雲夕不由無奈的笑了笑,這個冥決真是夠損的。

  她雖然有辦法找出兇手,但是為了能夠讓兇手更加無可辯駁,她自然還是要去瞭解一下這個兇手的動機的,更何況正如冥決所言,反正在仙界也是閒著無聊,不如就來查一查這件事。

  不過冥決這傢伙居然把這個稱為故事,也真是夠損的了,不過這也怪不得冥決,仙界的人對她如此相逼,冥決這般疼惜她,怎麼可能對仙界的人有什麼好態度?

  雲夕到了棲霞觀,首先便去拜訪了棲霞觀觀主的女兒秦思思。雲夕到秦思思所住的地方的時候,秦思思正坐在床邊抹眼淚。

  她的眼睛似乎比方才雲夕見到的時候腫的更加厲害了,雲夕真擔心她若是再哭下去,眼睛可就要瞎了。

  秦思思見到雲夕,眼中閃過一絲錯愕,雲夕見狀,唇角勾起溫和淡雅的笑容,悠悠說道,「我來是有些關於陳留的事情想要問你。」

  秦思思聽了,抬眸仔細望著雲夕,沉默了片刻,她突然一步上前,一把拉住雲夕的衣袖,一邊哭一邊說道,「雲夕姑娘,我不管你是不是妖界的人,我只求你能夠替阿留找到兇手,不要讓他死不瞑目啊!」

  雲夕被秦思思抓著手,又聽她稱呼陳留為啊留,知道她所猜測的多半是真的,她微微蹙了蹙眉頭,柔聲問道,「不知秦姑娘與陳留是何關係?」

  秦思思聽到雲夕如此問,先是愣了愣,繼而一副豁出去的樣子,對雲夕說道,「阿留是我的師兄,我與他情投意合,已經互許終身了,原本想著這次去完極荒之地回來,就告知爹爹,讓爹爹做主,讓我嫁給阿留,可誰知道……」

  秦思思說道後面已經是泣不成聲了,雲夕看得出來,秦思思和陳留的確是真心相愛的,只可惜有情人不能成眷屬,而陳留的死,很有可能就是因為這段情。

  「思思,你在麼?」雲夕和秦思思說話之際,有人輕輕叩了叩秦思思的屋門,秦思思擦了擦眼淚,對雲夕說道,「是大師兄來了,我去開門。」

  雲夕坐在原地不動,看見來人,正是今日在大殿之上眼神閃爍的兩人之一,她漆黑的眸子裡面帶著高深莫測的光芒,如同那天際變幻莫測的雲卷雲舒,悠悠的望著來人。

  秦思思的大師兄杜康被雲夕看的極不自在,別開了眸子,萬分溫柔的替秦思思擦了擦沒有干的眼淚,一邊作出一副心痛無比的樣子,柔聲安慰道,「思思,我知道你對六師弟的死極為難過,可是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看開些啊。」

  「思思知道,多謝大師兄關心。」秦思思聞言頗為感動的望著杜康,只是眼中還是有著掩蓋不了的悲傷。

  杜康伸手拍了拍秦思思的肩膀,眼中帶著三分溫柔七分精光,柔情似水的說道,「嗯,思思不要難過了,不管發生什麼事,大師兄都會陪著你的。」

  雲夕聽到這句話,唇角忍不住浮現出諷刺的笑意,一雙淺紫色的眼眸更加的清亮,似笑非笑的盯著杜康看。

  原本杜康第一次見到雲夕的時候,覺得雲夕美貌非凡,還忍不住垂涎,可是自從被雲夕這雙淺紫色眼眸盯著看之後,他只覺得雲夕的眼神太過犀利,讓他不由心慌,他甚至覺得雲夕帶給他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許是因為雲夕的眼神太過銳利,杜康和秦思思寒暄了兩句,便匆匆離開了,杜康走後,一直未曾開口的雲夕才悠悠問道,「你大師兄為人如何?和陳留的關係如何?」

  秦思思聽了雲夕的話,眼中浮現出一絲疑惑,蹙著眉頭回答道,「大師兄為人隨和,溫文爾雅,不管對我還是其他師弟,都是極為照顧的,對阿留自然也是很好的。雲夕姑娘為何這麼問?」

  「只是隨口一問罷了。」雲夕聽了,唇角浮現出高深莫測的笑容,眼底裡面藏著一絲諷刺。

  為人隨和,溫文爾雅麼?可是越是看起來謙謙君子的人,也許心思越是狠辣,這知人知面不知心,可千萬不能夠被表象所欺騙了。她已經吃過太過的虧了,斷然是不會再相信表象所看到的一切。

  相比起來這種看起來溫文爾雅,背地裡卻動什麼歪腦筋的陰險之人,她倒寧願面對若漓上仙那樣的人,雖然她狠毒跋扈,可是她對她的厭惡至少從來不曾掩飾,她也不必對她有什麼好臉色。

  「對了,今日大殿之上站在他右邊的綠衣男子是誰?」雲夕收起了眼底的嘲諷,抬眸似是不經意的問道。

  秦思思不明白雲夕心中所想,只是如實回答道,「應該是三師兄吧。三師兄和大師兄的關係最好了,不過三師兄這人心術不正,怕也只有大師兄這樣溫和包容的人才能夠和他處得好吧。」

  心術不正之人?

  雲夕的臉上帶著一絲興味,卻不知道這件事究竟是這溫文爾雅的大師兄要做的,還是這心術不正的三師兄鼓動的。不過這事情背後的原因麼,她也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這秦思思乃是棲霞觀觀主的女兒,陳留雖然不是棲霞觀的大弟子,也不是最出色的弟子,但是一旦娶了秦思思,這棲霞觀觀主的衣缽定然就是他的了。

  身為原本的繼承人,這杜康自然不會善擺甘休,因此對陳留下毒手,也是極有可能的。當然,也不排除杜康是衣缽和美人都想要,畢竟看剛才杜康對秦思思的態度,對秦思思應該也是有幾分真心的。

  「這棲霞觀觀主之位,可是打算傳給杜康的?」雲夕也無心隱瞞秦思思,畢竟她總是要知道真相的,只是當她知道她心中敬仰的大師兄就是害死她摯愛之人的時候,不知道她這柔弱的性子是否受得了。

  不過這也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她雖然對秦思思有些同情,可是畢竟她也無能為力。更何況,經歷過那麼的事情,她也深切體會到,同情心氾濫並不是一件好事。

  「大師兄是爹爹的開山弟子,修為在眾弟子中又是最高的,自然是要傳位於他的。」秦思思似乎還沒有明白雲夕為何這樣問,只是極為疑惑的望著雲夕,似是不明白雲夕的意圖。

  雲夕真不知道該說這秦思思心思單純,還是說她蠢。當初她雖然也曾單純天真過,可是那時的她,不是看不透這些事情,只是不想要去計較而已。可是現在她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秦思思居然還一副迷茫的樣子。

  「你難道沒有想過,若是你嫁給了陳留,你爹很可能將觀主之位傳給他,而你大師兄如何能夠眼睜睜的看著到手的觀主之位落於他人之手?」雲夕直視著秦思思,一字一句清晰無比的說道。

  秦思思聽了雲夕的話,微微愣了愣,才萬分詫異和失措的說道,「你的意思是說……。不可能的。怎麼可能呢?大師兄不會這樣做的!」

  雲夕沒有興趣去說服秦思思,畢竟她是要用證據說話的,她淡淡看了秦思思一眼,溫和的說道,「我也只是推斷而已。到底是不是他,很快就可以知曉了。」

  「如何知曉?」秦思思聽雲夕如此說,便緊緊追問道。

  雲夕只得耐著性子將陳留身上所中的毒告知了秦思思,並且告訴她三葉蟲可以發現三葉草的氣息,並且囑咐她千萬不可以露出馬腳,被杜康察覺,否則陳留就永遠無法瞑目了。

  秦思思答應了雲夕,雲夕便離開了秦思思的房間,直接去尋了杜康。

  雲夕出現在杜康面前的時候將杜康嚇了一跳,因為他完全沒有察覺到任何氣息的變動,雲夕就已經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想起大殿上雲夕一招便制服了若漓上仙,杜康心中更是不寒而慄。

  「看到我這麼害怕?」雲夕似笑非笑的望著杜康,眉毛輕輕一挑,一副玩味的表情,望著杜康。

  杜康的眼中慌亂異常,但是表面上仍然強自鎮定,做出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笑著應道,「雲夕姑娘突然出現,我一時反應不過來而已。雲夕姑娘來這裡可是為了六師弟的死?不知可有查出些什麼?」

  「查倒是沒有查出什麼,不過你三師弟來找我說了一些話。」雲夕唇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一雙眸子緊緊盯著杜康,悠悠說道。

  杜康好不容易才強自鎮定下來的表情在聽到雲夕的話的時候,又一下子變得極為複雜,他盯著雲夕,似乎在判別雲夕是不是在嚇唬她,可是雲夕怎麼可能讓他看出半分端倪?

  不能從雲夕臉上看出絲毫的情緒波動,杜康只得強撐起笑容,問道,「不知三師弟和雲夕姑娘說了什麼?」

  「說了什麼,杜公子應該很清楚。」雲夕意味深長的看了杜康一眼,挑眉說道,「不知杜公子可有什麼要說的?」

  「我不知道雲夕姑娘在說什麼,在下還有急事,不便與姑娘多聊。」杜康被雲夕看的心裡發慌,隨口找了一個借口,便急匆匆的離開了。

  雲夕看著杜康慌慌張張的背影,唇角的笑容越發的高深,她捏了一個隱身決,緊緊跟在了杜康的後面。她方才不過是故意試探杜康的,不料杜康的口風很緊,竟是什麼也不說。

  不過也沒有關係,以杜康這般怕事的性子,必然會跑去質問他的三師弟,她在一旁聽著,才能夠瞭解事情的始末。

  果然不出雲夕所料,杜康急匆匆的跑到了他三師弟的房間,看著左右無人,關上了房門,並且還謹慎的在屋內結了一層結界,以免外人聽到他們的談話。

  不過雲夕想要在不驚動他們的情況下聽到他們的談話,也不過是易如反掌的事情。雲夕就這樣悠然自得的坐在一邊的椅子上,聽著他們的談話。

  「你和那個妖狐說了什麼?」杜康結好結界就開門見山的對著一臉迷茫的三師弟張武質問道。

  張武被杜康問的莫名其妙,他一臉詫異的看著杜康,對杜康說道,「大師兄,你在說什麼啊?我何時和那妖狐說什麼了?」

  杜康仔細的觀察張武的表情,確定張武不像是說謊的樣子之後,他才舒了一口氣,對張武說道,「今天那妖狐來找我,說你找她說了些話。」

  「我沒有啊,大師兄,你要相信我!」張武聽到杜康的話,急急的分辨道,「一定是那妖狐查出了什麼,因此故意去套你話的!」

  「我也是這樣想的,因此我什麼都沒有說,而是過來問你。」杜康聽了張武的話,很是贊同的點頭,一邊帶著幾分警告意味對張武說道,「你最好是什麼也沒有和她說。要知道這毒雖然是我下的,可是主意卻是你出的!」

  張武聽了之後,臉色變了變,有些不悅的說道,「大師兄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給你出這個主意,還不是為了你能夠保住觀主之位,我怎麼可能背叛你呢?!」

  「哼!別以為我不清楚你的心思,你不就是為了我當上觀主之後,能夠將執法的位置留給你麼?」杜康聽到張武的話,似乎頗為不屑,連一貫溫文爾雅的面具也全部都卸了下來,對著張武說道。

  張武自然不服,兩人便開始了爭論,雲夕自然也沒有興趣聽他們狗咬狗,便施施然離開,回到了自己的居所,她回去的時候,冥決已經在了。

  她一回去,便看見冥決躺在軟榻之上,白色的錦袍長長的鋪洩開來,將他如玉的膚色襯托得越發光暈耀人。他的身子微微側著,有著一股說不出的風流蘊藉,聽到雲夕回來的動靜,他以一隻手支撐著腦袋,懶洋洋的說道,「夕夕動作真慢,我都回來好一會了。」

  雲夕瞟了他一眼,眼前這景象,她的腦海裡面只有兩個字:妖孽!

  「取到三葉蟲了麼?」雲夕坐到了冥決的面前,伸手替自己倒了一杯水,輕輕啜了一口,不緊不慢的問道。

  冥決依舊以手支撐著腦袋,一雙眼波流轉的勾魂桃花眼望著雲夕,極為魅惑的笑道,「夕夕交代的事情沒有辦好,我會回來麼?可憐我一口氣跑到聖山之巔,苦苦尋了那樣久,又一口氣跑回來,夕夕連口水也不給我喝。」

  雲夕頗為無奈的望著冥決,這傢伙耍無賴的功夫還真是一流的,伸手又拿了一個杯子,想要替冥決倒水,卻聽冥決慵懶而邪魅的說道,「就拿夕夕方才喝的杯子吧,我不嫌棄夕夕的。」

  雲夕聽到冥決的話,扔給他一個白眼,毫不留情的說道,「那我嫌棄你,成麼?」

  冥決聽到雲夕的話,故意作出一副受傷的樣子,有些委屈的望著雲夕,雲夕無法,只能將自己的杯子遞給了冥決,冥決心滿意足的喝了一口,才悠悠問道,「夕夕去了那麼久,可是將故事都瞭解清楚了?」

  「無非就是我們所料的那樣。陳留和秦思思相愛,威脅到了杜康的地位,他為了確保繼承觀主之位,在張武的唆使下,對陳留下了毒。」雲夕對冥決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很是無奈。

  在去調查之前,她就已經把事情猜到了八九分,相信以冥決的聰慧,必然也早就猜到了。

  「這樣低端,仙界的人真是無趣的很。」冥決慵懶的歎了一口氣,便和雲夕聊起別的來。

  次日,雲夕便告訴納蘭息,她已經找到了兇手,並且有意將張武給困在了結界裡面。

  「你說你找到了兇手?」若漓上仙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雲夕,在她看來,就算人不是雲夕殺的,她也不可能這樣快就找到兇手啊,就算找到兇手,人家也未必會承認,想到這裡,若漓上仙又理直氣壯的說道,「是找到了兇手,還是找到了替罪羊,若沒有確鑿的證據,我們可是不會相信的。」

  雲夕聽到若漓上仙的話,唇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悠悠說道,「你以為誰都像你這般沒有實證就信口開河麼?」

  一句話堵得若漓上仙說不出話來,她只得憋紅著臉,一副看笑話的樣子,尖酸的說道,「那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證據!」

  雲夕不理會若漓上仙的諷刺,對在場的眾人講述了陳留身上所中的毒,並且說明了三葉蟲可以尋找到三葉草的氣味,找到殺害陳留的兇手。

  眾人聽了,都是一副將信將疑的樣子,似乎很是懷疑雲夕的話,直到納蘭息出面,證明雲夕所說的是真的,眾人才都用佩服的眼神看著雲夕。

  雲夕自然對仙界眾人的反應並不在乎,倒是饒有興致的看著杜康,慢悠悠的從袖子裡面取出了三葉蟲,杜康的神情立刻變得十分慌張,眼珠不停的轉著,手也緊緊攥著,顯然極為害怕。

  「杜康你也不必裝了。張武早就將一切都告訴了我。」雲夕淡定自若的望著杜康,看著他神情有一瞬間的慌亂,唇角微微勾起,不緊不慢的說道,「他說你知道了你小師妹心繫陳留,害怕他們成親之後陳留會奪走你繼承觀主之位的機會,所以對他痛下殺手,我說的對不對啊?」

  杜康聽到雲夕這樣說,眼中的慌亂更甚,慌亂之間只是一個勁兒的否認,「不是我,我沒有。我沒有。」

  明眼人已經看得出杜康的慌亂,也大概猜到了其中的緣故,不過若漓上仙還是不依不饒的說道,「這只不過是你的推斷而已,如何就能夠認定是杜康所為?」

  杜康聽到若漓上仙的話,像是找到了精神支柱一般,立刻跟著說道,「對啊!那不過是你的一面之詞!」

  雲夕聽了,唇角微微勾起,帶著幾分嘲諷看著若漓上仙,悠悠說道,「我早就說了,我不像若漓上仙,只會憑著自己那可笑的推斷冤枉人,是不是他,三葉蟲一辨認便知曉了。」

  杜康聽到這話,立刻向後倒退了幾步,可是雲夕已經鬆開了三葉蟲,三葉蟲一下子就撲到了杜康的身上,發出了歡快的叫聲,杜康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如紙,一個勁兒的將三葉蟲揮開。

  納蘭息看到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和痛惜,語調沉痛的說道,「看三葉蟲的反應,杜康的確碰過三葉草。」

  真兇竟然真的是杜康,難道就為了一個虛無的觀主之名,他就對自己的師弟痛下殺手?仙門之內,幾時爭名奪利到了這樣的地步?!

  「就算杜康碰過三葉草,也不能證明就是他下的毒啊。」若漓上仙見到這一幕,仍是不死心的說道,杜康也是如同抓住了最後一跟稻草一般,矢口否認。

  雲夕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幕,唇角微微勾著,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悠悠說道,「三葉草有劇毒,誰會沒事去碰三葉草,若是你真的碰了三葉草而沒有害陳留,如今三葉草何在?更何況,張武早就將你的行徑都告訴了我。」

  「張武說了什麼?!」杜康的情緒顯然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聽到雲夕的話,赤紅了一雙眸子問道。

  「他說你為了觀主之位殺了陳留,恰好被他看見了。」雲夕唇角微微勾著,不慌不忙的扯謊,反正張武已經被她困在了結界裡面,不可能出來反駁她,而她之前也已經在張武和杜康之間製造了嫌隙,如今離間他們,更是易如反掌。

  果然,杜康聽了雲夕的話,立刻暴跳如雷,對著雲夕說道,「張武這個小子,居然背叛我!是,陳留的確是我殺的,但是主意卻是張武出的,他想要背叛我,自己逍遙法外,不可能!」

  杜康終於親口承認了一切,仙界眾人的神色各異,有人對杜康的行為不齒,有人對杜康的行為憤怒,也有人對他的行為感到無奈和痛惜。至於對於雲夕,有人欽佩她的睿智,有人感歎之前錯怪了她。

  雲夕解開了張武的結界,張武被困在結界裡面,看得到聽得到,卻不能阻止杜康,看到杜康說出了一切,心中更是又氣又恨,對杜康無奈道,「你中了她的圈套了,我根本什麼都沒有說。」

  杜康聽了,也是臉色灰白,現在再說什麼已經來不及了,眾人都已經知道了一切。別說觀主之位了,就是這條性命能不能保住,還是個問題!

  「竟然真的是你害了阿留!大師兄,你好狠的心!阿留根本從來沒有想過要和你爭!」秦思思聽到了一切的真相,不可置信的看著杜康,她一邊哭一邊拔出了身邊的佩劍,恨恨的說道,「我一定要替阿留報仇!」

  看著秦思思對杜康出手,杜康也是不躲不閃,此刻他已經心如死灰,如今所有人都不齒他的行徑,他早就沒有顏面活在這世上了,秦思思似乎也沒有料到,她居然一劍殺了杜康,很是震驚的看著手裡面的劍,不知是哭還是笑,說道,「阿留,我替你報仇了,阿留。阿留,你看到了麼?」

  「思思,別這樣。」棲霞觀觀主似乎也接受不了這樣的變故,自己一下子死了三個得意弟子,還鬧出了這樣的醜聞,就連愛女也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他好像一下子蒼老了好多,只是抱著秦思思安慰。

  秦思思卻仍是淚水不斷,她對棲霞觀觀主決絕的說道,「爹爹,女兒和阿留早就許諾生死相隨,阿留死了,女兒也不想活了,若不是為了替他找到兇手,女兒早就隨了他去了,如今兇手也找到了……。爹爹,請恕女兒不孝!」

  秦思思話說完,手中的劍便對著脖子抹了過去,棲霞觀觀主沒有料到秦思思會如此,來不及阻止,只是痛徹心扉的看著秦思思,眾人也都不忍的閉上了眼睛。

  雲夕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她的手指不偏不倚的夾住了秦思思的劍,她望著秦思思,淡淡說道,「陳留雖已氣絕,但也不是不能救了。」

  眾人見到這一幕,都鬆了一口氣,棲霞觀觀主更是以一種看恩人的眼神看著雲夕,秦思思更是一把抱住了雲夕的手臂,急切的問道,「雲夕姑娘有辦法?」

  「小師妹!」方雪聽到雲夕的話,以為雲夕又要像當初救納蘭息一樣自取心頭血,不由焦急的喊道。

  雲夕自然明白方雪的擔憂,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情緒複雜的說道,「自取心頭血,損千年修為,身體也會虛弱不堪,我不會再像從前一樣傻了,師姐放心。」

  方雪聽到這話,這才放下心來,可是納蘭息卻是怔在原地。

  她說,她不會再像當年那麼傻。當年她之所以虛弱不堪現出原形,之所以連他那一掌也接不住,是因為她取了一滴心頭血給他?!

  自取心頭血,何其痛,何其大的犧牲。她為他做到如此,而他做了什麼?他給了她致命的一掌!

  想到這一切,納蘭息的眸中是又驚又痛,望著雲夕,神情極為複雜。雲夕卻不看納蘭息,只是對秦思思說道,「中了三葉草的毒,被毒素所抑制,可能會呈現死亡狀態,但是七日之內,若是以三葉蟲和聖蓮相輔,還是可以救回來的。」

  「可是聖蓮在前幾個月已經被盜了。」納蘭息聽到雲夕的話,歎了一口氣說道。三葉草的解毒之法他也知道,只是現如今去哪裡找聖蓮呢?

  雲夕看了納蘭息一眼,淡然說道,「我狐族血可比聖蓮之效,或可一試。」

  她自然不能說出聖蓮是冥決盜走的,否則只怕會連累了冥界。這次不需要心頭血,只需要她取半碗血就可以,雖然並不關她的事,但是她看到秦思思那般痛不欲生,還是心軟了。

  冥界自始自終都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看著雲夕。他的夕夕到底還是太過良善了,居然要為了別人放半碗血,雖然不會有什麼大礙,可是到底會痛,他雖捨不得,可既然是雲夕的決定,他自然要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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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7 23:37:4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血濺仙門

  雲夕的血果然有效,陳留的命救了回來。陳留和秦思思對雲夕是感恩戴德,連帶著整個棲霞觀都對雲夕感激於心,就是其他的仙門仙派也因此對雲夕改觀不少。

  可就在這個時候,卻又發生了一件事。

  青璃回到妖界,將雲夕要到仙界尋找天離的事情告訴了妖界眾人。妖界的人除了章邢和柳媚兒這樣心懷不軌的,其他人都對雲夕忠心耿耿,自然不放心雲夕獨自涉險,從仙界奪天離,因此商議之下,決定讓青璃和佐修前去幫忙。

  青璃本就擔心雲夕的安危,當下便急急出發前往仙界,他們倆人一路到了仙界,找到了雲夕,說明來意,雲夕思及他們說的也有道理,便準備讓他們倆人悄悄住下。

  只是他們都沒有料到,白雯居然也偷偷跟了過來。

  白雯悄悄跟著青璃和佐修到了仙界,白雯的真身是兔子,行動本就輕靈,跟蹤之術自然不錯,加之青璃和佐修擔心雲夕的安危,也就沒有發現白雯。

  白雯一路跟著他們到了浮雲山,只是浮雲山的仙氣過重,白雯運功抵擋,這才落了單,她便急急準備尋找雲夕,卻不料被一仙門弟子攔住了去路。

  「喲,這是哪派的女弟子?模樣倒是不錯麼?」一個穿著桃紅色衣裳的輕佻男子攔住了白雯的去路,這男子乃是若漓上仙門下二弟子祁休,父親又是祁夏派的派主。

  他為人輕佻好色,平日裡面仗著自己是若漓上仙的得意徒弟,父親又是一派之主,行事也極為囂張,經常對仙門裡面的不知名的漂亮女弟子動手動腳,這些事情若漓上仙雖然也知道些,但她為人極其護短,因此雖然暗地裡苛責過祁休,但表面上卻總是維護他,這也助長了祁休的氣焰。

  如今祁休見白雯生的十分清麗可愛,難得的是那一雙酒紅色的眸子撲閃撲閃的望著他,如同一隻受到驚嚇的小白兔一般,十分惹人憐愛。當然,祁休不知道,眼前這女子就是一隻小白兔!

  白雯好不容易在抵制住浮雲山的仙氣,並且將自己的妖氣收斂好,正急著尋找雲夕呢,卻被人攔住了去路,她心裡頓時便慌了,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然而這副嬌憨的模樣看在祁休眼裡卻是別有一番風情,唇角挑起了一抹輕佻的笑容,伸手向白雯的臉上摸去,帶著幾分淫邪說道,「怎麼,看到我太緊張了,連自己的門派都忘了?沒關係,我不會計較你的門派出身的。」

  說著,整個人便向白雯挨去。就在祁休的唇快要觸及白雯的唇的時候,白雯才反射性的跳開,驚詫又羞憤的指著祁休說道,「你你你,你要做什麼?!」

  祁休看到白雯小白兔般的眸子驚慌失措的看著他,唇角的笑容越發淫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眼睛瞇成了一條縫,笑著說道,「我就喜歡你這樣清純可愛的,放心,我會好好疼你的。」

  白雯雖然遲鈍了些,可是事情都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她自然也明白祁休的居心,一張小臉漲得通紅,指著祁休罵道,「你無恥!」

  祁休被白雯罵了,臉色變得不大好看,上下看了白雯一眼,眼中仍然帶著情慾的光芒,勾唇說道,「小美人,可不要亂罵人哦,等一會我讓你舒服了,你就不會罵我無恥了。」

  白雯聽了更是羞憤交加,急急的想要跑開,可是卻被祁休一把攔住,白雯一著急,也顧不得收斂妖氣,當下便使了妖力,準備跑開。

  可是祁休人品雖差,但是修為卻不弱,白雯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不過幾招,他便將白雯制服了,眼中掠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望著白雯說道,「沒有想到居然是只妖,生的倒是水靈,若是直接這麼殺了,也怪可惜的。」

  白雯被祁休制住,動彈不得,只得大聲呼救,祁休聽到白雯呼救,臉色更加陰沉,伸手便給了白雯一個耳光,打的白雯的臉頰高高腫起,祁休望著白雯,毫不客氣的說道,「一隻妖,你還指望誰來救你?!哼!要不是看你生的還不錯,我都不稀罕碰你這種下賤的妖!」

  說罷,便不顧白雯的呼救和掙扎,伸手便扯開了白雯的衣服,白雯的衣服被撕扯開來,露出大片潔白的肌膚和若隱若現的春光,祁休似是挑剔的看了一眼,撇了撇嘴說道,「模樣生的這樣好,身材卻不怎麼樣麼。」

  白雯被祁休制住,掙扎也沒有用,衣服被扯開,她已經覺得羞憤無比,沒有想到祁休居然還出言羞辱自己,一時之間,眼淚怎麼也忍不住,噴湧而出。

  可是祁休卻絲毫不顧及白雯的眼淚,看到她哭了,他只是更加興奮,又是一用力,白雯的衣服幾乎已經破碎不堪,衣不蔽體了。

  眼睜睜看著祁休對她上下其手,白雯幾乎產生了自盡的衝動。她記得夕姐姐告訴她,仙界的人都是溫文爾雅的,那個時候她總聽夕姐姐說起仙界的上仙是多麼的溫柔善良,縱然後來夕姐姐被那上仙所傷,她也只當是仙妖有別。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仙界的人竟然如此禽獸。正在白雯萬念俱灰,準備自盡的時候,卻聽得一聲懶洋洋的聲音悠悠的傳了過來,「祁休,你在做什麼?若漓上仙平日裡就是這樣教育弟子的麼?」

  祁休此刻已經將白雯拖到了附近的小樹林,正準備對白雯下手,卻冷不防的聽到身後有人喊他,他大為驚慌,回眸看到來人,更是慌了神,匆忙解釋道,「上仙聽我解釋,這女子乃是妖界之人,祁休乃是替天行道。」

  白雯也看清楚了來人。

  來人穿著一襲白色的衣裳,明明該是清雅如玉的衣裳,卻偏偏繡上了大朵大朵的桃花,平添了幾分玩世不恭。他的容貌極為出色,眉若遠山,眸若星辰,可是唇角卻掛著懶洋洋的笑容。

  白雯不知道該如何去描述眼前之人的風姿,明明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可是卻好像將所有的陽光都斂聚到了自己的身上,那麼的耀眼,耀眼到讓人離不開視線,這便是夕姐姐所說的仙界上仙麼?

  可是夕姐姐那般容貌傾城、修為出眾的女子,那仙界上仙尚且會下手殺她,像她這樣的小妖,仙界上仙更是不會手下留情了吧?

  沒有想到她偷偷溜來仙界,竟會落到如此的下場,早知道她就應該聽夕姐姐的話,好好留在妖界的。不過能夠死在這上仙的手裡面,總好過比眼前這個禽獸羞辱要來的好。

  「我的確是妖。還請上仙賜我一死!」白雯強忍著眼淚,直直的望著那男子,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平日裡一貫怕死的她,居然能夠直視別人,叫別人賜她一死。

  那上仙只是懶洋洋的瞟了白雯一眼,眸中帶著似笑非笑的意味,又將眼神轉向了祁休,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頓時多了幾分凌厲,唇角的笑容似乎也帶上了幾分寒意,「替天行道?!你做出這般天理不容的事情,還有臉說替天行道!」

  祁休想要分辨,但卻礙於對方的身份,只得認錯道,「上仙教訓的是,祁休知錯了!」

  「滾。」那上仙卻懶得去看祁休,只是淡淡的扔下了一個字,便徑直走到了白雯的面前。

  祁休看了一眼白雯,有著煮熟的鴨子被搶走的不甘,只得憋著氣離開,畢竟這事情的確是他理虧,若是被揭穿,他也討不到好處。

  白雯看到祁休走了,似是鬆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她望著眼前的上仙,突然覺得,死亡好像也不是那麼可怕,如果可以死在這樣好看的人手裡,其實也不算太壞吧,只是她好想爺爺,好想夕姐姐,她好像,還是不想死呢。

  「你殺我的時候可以輕一點麼?我怕疼的。」白雯將破碎的衣裳拉了拉,試圖使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她撲閃著酒紅色的眸子,望著眼前的男子,怯怯的說道。

  仙界的上仙應該很討厭他們妖界的人把,她還提要求,這個上仙會不會討厭她呢?可是她就快死了呢,為什麼還在乎他是不是討厭她呢?這種感覺好奇怪,她怎麼會對一個才剛剛見面的人這樣在乎呢?

  「今日的事情我替他道歉了。仙界不是妖該來的地方,我送你回去吧。」預期的疼痛沒有來臨,卻聽到了溫潤好聽的聲音,並不是很溫柔,可是那種隨和和自然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暖意。

  白雯好奇的睜大了眼睛,眼中閃過一絲驚喜,撲閃著亮晶晶的眸子,望著眼前的男子,唇角露出了好看的酒窩,問道,「你不殺我麼?你真的不殺我麼?可是夕姐姐說,你們仙界的人都很恨我們妖界的人啊。」

  「夕姐姐?」上仙聽到白雯的話,微微蹙了蹙眉頭,這個少女口中的夕姐姐,難道是雲夕麼?呵,這少女看起來和當初的雲夕,倒是有那麼幾分相似,都是一樣的天真無邪呢。

  「嗯,夕姐姐可厲害了呢,她不僅長的好看,而且特別聰明,法力又高,可是她為了你們仙界的容華上仙,自除妖籍,自取心頭血,最後還差點被他一掌打死,夕姐姐那麼漂亮優秀的女子,你們仙界的人都不會手軟,何況是我呢。」白雯聽出眼前的人似乎對夕姐姐很好奇,她便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說完之後,她又仔細看了看眼前的男子,一身白衣,眉目如畫,生的好看,又是上仙。完了,眼前的男子不會就是夕姐姐當初喜歡的容華上仙吧?

  這個認知讓白雯的心裡面出現了一種極為複雜的感覺,連她也不明白自己心裡的感覺是什麼,好像她很不希望眼前的人是容華上仙一般,想到這裡,白雯帶著幾分期盼問道,「你,你不是容華上仙吧?」

  那人聽到白雯的話,已經將雲夕的身份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又看她一副怯怯的樣子,極為有趣可愛,唇角也不自覺的勾起了笑容,笑著應道,「我不是容華上仙。我叫羅季。」

  羅季?

  白雯對仙界的人並不熟悉,除了知道容華上仙叫納蘭息之外,其他上仙的名字他並不知道,不過她想,眼前的男子這樣的溫和好看,一定不會是當初咄咄逼人要害夕姐姐的若漓上仙和赤單上仙,於是她揚起了笑容,對眼前的人說道,「你是洛風上仙,對不對?」

  「嗯。」洛風上仙聽到白雯的話,笑著應道,看了白雯一眼,將自己的外袍脫了下來,替白雯披上,一邊問道,「你來仙界是來尋雲夕的?我帶你去找她可好?」

  「真的麼?季哥哥你真好!」白雯聽到洛風上仙的話,眼中放出了光彩,感動的握住洛風上仙的手,撲閃著眼睛說道。

  洛風上仙對白雯的親暱的稱呼愣了一愣,唇角卻是微微勾起,好像有很久沒有對人說起過他的名字了,怎麼會輕易的對一個小妖說了自己的名字呢?許是這小妖清澈的眼神打動了他吧。

  將白雯送到了雲夕的住處,洛風上仙便離開了。

  雲夕看到白雯出現很是驚訝,尤其對白雯身上披著的外袍感到詫異,這純白如雪的袍子上繡著大朵桃花的,除了洛風上仙,整個仙界怕是沒有第二個,她不由挑眉,「雯雯,你怎麼來了?身上怎麼披著洛風上仙的袍子?」

  「我想夕姐姐了,便偷偷跟著青璃哥哥和佐修哥哥過來了。誰知道一來仙界就碰到了一個無賴,他以仙法制住了我,意圖對我……幸好季哥哥救了我,還將我送來見夕姐姐,季哥哥真是個好人。」白雯將她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說起被祁休羞辱那一段,她的眼睛又紅了,眼淚不斷的落。

  雲夕聽了,只覺得心被狠狠一揪,她解開白雯的外袍,看到她破碎不堪的衣裳,頓時怒從心起。她一直當白雯是親妹妹一般,從來捨不得她受半分委屈,可是這祁休居然如此膽大包天,這樣欺負白雯,她絕對容不下他!

  沒有想到仙界竟有如此無恥之徒,若漓上仙的得意弟子麼?還真是有什麼樣的師父,就有什麼樣的徒弟。她可不管這個祁休有什麼樣的背景,敢欺負白雯,她就絕對不會放過他!

  雲夕找了一件衣裳給白雯換上,囑咐青璃和佐修呆在屋子裡面不要出去走動,便帶著白雯直接上了若漓上仙的居所。

  「祁休呢!讓他給我滾出來!」雲夕欺霜勝雪的容顏更加的清冷,如同結了一層冰一般,她的眸色冷厲無比,對著若漓上仙毫不客氣的說道。

  若漓上仙並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看雲夕帶了一個小妖過來找祁休,不由惱怒,「你這妖狐好大的膽子,以為我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可以隨便闖入?!祁休是我的弟子,幾時輪得到你來教訓?」

  「是你的弟子?!我倒想問問你是如何教育弟子的?培育出來的竟是這種人渣!」雲夕聽到若漓上仙的話,冷厲的眼神不變,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射向若漓上仙,出口的話也絲毫的不客氣。

  若漓上仙聽雲夕口氣,知道祁休大抵是惹了什麼事情,可是她極為護短,加之她對雲夕素來厭惡,自然不會給雲夕什麼好臉色看,於是她毫不客氣的回答道,「怎麼教育徒弟是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插手,你帶著一隻小妖跑到我這撒野,是不想在仙界呆下去了麼?識相的話,立刻給我滾出去!」

  白雯聽到這若漓上仙說話極不客氣,不由也忍不住了,對著若漓上仙說道,「你這女人好不講道理,明明是你的弟子無恥,意欲對我行不軌之事,你不但不批評你的弟子,還出言羞辱我夕姐姐,真是太過分了!」

  若漓上仙聽白雯如此說,可算明白了雲夕的來意。心中對祁休不是不惱恨的,可是也無可奈何,這個徒弟一直就是這般好色輕佻,行事不注意分寸,她也私下說過他好多次,可是他就是不改,因著他的家世,她也不便對他過分苛責。

  若是換了其他門派的女弟子受到這樣的待遇,她或許會耐著性子,拉下臉來讓祁休出面道歉,她也周旋一下。可是眼前的女子分明是個小妖,她又何須對一個妖客氣,想到這裡,若漓上仙露出了一抹刻薄的笑容,尖酸的說道,「哼!你這兔子精好不要臉,我徒弟乃是仙門弟子,如何看得上你這低賤的妖精?」

  白雯被若漓上仙說的臉色通紅,卻見雲夕臉色又陰沉了幾分,冷冷看著若漓上仙,一字字帶著威勢說道,「若漓上仙,我想我已經警告過你,我現在的脾氣不好,你若再這樣說話,休怪我不客氣了!」

  「你想怎麼樣?」若漓上仙對於雲夕的手腕是心有餘悸,一聽到雲夕這話,不免有些慌神,卻故作凶悍的對著雲夕說道。

  雲夕並不理會若漓上仙,只是居高臨下的望著她,漆黑的眸子裡面帶著冰冷的光澤,一字字的說道,「將祁休交出來!」

  若漓上仙被雲夕如此質問,面子上下不去,硬是不肯交出祁休,一邊示意身邊的弟子去尋納蘭息等人過來。

  雲夕自然看到了若漓上仙的動作,可是她卻沒有阻攔。想要去找納蘭息等人過來做幫手麼?以為她會怕麼?

  喊他們過來也好,她倒要看看,今日這事情,他們如何給她一個交代!

  納蘭息和洛風上仙、赤單上仙很快便趕過來,他們趕過來的時候,祁休也已經站到了若漓上仙的身後,若漓上仙一副戒備的樣子,盯著雲夕,雲夕卻只是勾著似笑非笑的弧度優雅的立著。

  「都來了麼?來的正好!」雲夕淡淡的掃過納蘭息等人的臉,口氣沒有絲毫的退讓,纖細如玉的手指筆直的指向祁休,冷然說道,「他意圖凌辱我的妹妹,這事情,你們今日必須給我交代!」

  「妹妹?我沒記錯的話,妖界皇族可只有你和你哥哥兩人,你幾時來的妹妹?!」若漓上仙聽到雲夕的話,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譏諷道。

  雲夕望向若漓上仙的眼神更加的冰冷,她凜然道,「雯雯自幼和我一起長大,在我心中就是我的親妹妹,今日她在仙界受到了這樣的羞辱,這個公道,我是斷然要為她討回的!」

  「祁休,夕兒說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意圖凌辱這位姑娘?」納蘭息聽到雲夕的話,不由蹙了蹙眉頭,雲夕現在看起來冷心冷性,其實她還是和從前一樣,那麼重感情。

  祁休沒有想到他不過輕薄了一個小妖,竟然會惹來這麼大的陣仗,驚動了四大上仙,不由臉色大變,有些支支吾吾的,不敢回答,一個勁兒的拿眼睛去看若漓上仙。

  若漓上仙看祁休這副模樣就知道肯定有這件事了,心裡雖然怒其不爭,但是她是絕對不會給雲夕讓步的,正想唆使祁休矢口否認,卻沒有想到洛風上仙率先開口說道,「不必問了,祁休的確意圖凌辱這位姑娘,被我阻攔才沒有得逞。」

  白雯聽到洛風上仙說話,眼中不由冒出了感動的桃花,季哥哥真好,居然出言替她說話,他和那些上仙都不一樣!

  雲夕也是頗為詫異的看了洛風上仙一眼,她沒有想到洛風上仙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了實情,要知道他這樣說,等於將仙界的顏面置於不顧,畢竟他若是不說,祁休還是可以矢口否認的。

  若漓上仙聽了洛風上仙的話,臉色變得很不好看,狠狠瞪了洛風上仙一眼,卻也無可奈何,她蹙眉道,「祁休,真有此事?」

  「回師父,弟子知錯了。可是,她只是個小妖啊!」祁休對著若漓上仙低低的說道,一邊還不忘提醒若漓上仙,白雯不過是個妖精,不值得如此興師動眾的。

  若漓上仙聽了,抬眸去看容華上仙,正色說道,「祁休確實做的不對。不過這小妖私自闖入我仙界,卻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納蘭息看了一眼雲夕,這事情若是不給雲夕一個交代,雲夕只怕不會善罷甘休,只是若是真的為了一隻妖處罰了祁休,也未免叫仙界失了顏面,好像仙界怕了妖界一般。

  想到這裡,納蘭息看了雲夕一眼,對祁休說道,「祁休,不管對方是什麼,你也不可做出如此下流之事,失了我仙界的顏面。快向這位姑娘道歉。」

  祁休聽納蘭息居然要他向一隻妖道歉,心中自然不願意,不由嘀咕道,「這容華上仙是怎麼回事,居然要我向一直下賤的妖道歉?」

  雲夕就站在祁休身邊,將祁休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她的眼神微微一厲,寒聲說道,「跪下道歉。」

  祁休本來就不願意對白雯道歉,現在聽到雲夕居然要他下跪,他更是不願意。好歹他也是一派之主的兒子,是若漓上仙的得意弟子,居然要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對一隻小妖下跪道歉?那他還有什麼顏面?!

  「放肆!祁休對這隻小妖道歉已經是極限了,你居然還要他下跪?!」若漓上仙聽到雲夕的話,臉色變得不好看,讓祁休下跪,等於就是拿手在打她的臉,她如何能夠答應。

  雲夕的臉上波瀾不驚,只是微微抬起了眼眸,似是滿不在乎的看了若漓上仙一眼,語聲漫漫,帶著一股妖嬈和詭譎,一字字的說道,「我再給他最後一次機會。到底跪不跪?!」

  「你做夢!」祁休聽到有師父在給他撐腰,頓時膽子也大了起來,雲夕再厲害,她不過是一隻妖,一隻妖在仙界能夠多有地位,他就不相信雲夕敢把他怎麼樣。

  可惜,他想錯了。他錯估了雲夕的膽量和雲夕對白雯的在乎程度。如果他可以看到結果的話,他就不會逞口舌之快,也不會為了那虛無的面子而拒絕雲夕的要求。

  因為就在他說出你做夢這三個字的時候,雲夕的眼眸中閃過細碎的寒芒,她纖細如玉的手指微微一屈,一道淡紫色的光暈向著祁休襲去,在場眾人都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淡紫色的光球已經沒入了祁休的心房,祁休的臉色發白,整個人緩緩倒了下去。

  他心房的位置,鮮血慢慢的滲出來,一點一點,好像一朵盛開的血蓮花一樣。若漓上仙立刻運功想要替祁休治療,可惜,雲夕既然出手,如何會給若漓上仙救他的機會?

  「你居然殺了他?!」若漓上仙不可置信的尖叫,她怎麼也想不到,雲夕的膽子居然大到了這個地步,她居然真的動手殺了祁休?!

  而祁休的父親看到祁休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不由心中大痛,完全不顧及自己和雲夕實力的懸殊,就舉著刀衝了過來,一副要和雲夕拚命的樣子,雲夕只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眼中帶著寒光。

  她不喜歡亂殺無辜,可是像祁休這樣的人,本就該死。她已經給過他一次機會,是他自己沒有珍惜,那就休怪她出手了。至於這個不自量力的人,教出這樣的兒子,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雲夕的手指微微屈起,眼神淡漠,沒有一絲情感,光球又一次彈出去,祁休的父親看著迎面而來的強大妖力,一雙眼睛瞪得很大,卻來不及反抗,就在他以為要死掉的時候,一道柔和的白光替他擋住了雲夕的攻擊。

  「夕兒,這裡是仙界!」納蘭息擋住了雲夕的攻擊,一雙悲憫的眸子望著雲夕,語氣中也隱隱帶上了幾分嚴厲,不知是為雲夕的行為而惱怒,還是因為擔心雲夕的處境而故意出言提醒。

  雲夕聞言,神色分毫不變,眼中的寒光也是絲毫不褪,她挑眉笑道,「我知道,只是,那又怎麼樣?」

  「放肆!你這妖狐居然敢在我仙界屠殺我仙門之人,莫非真當我仙界是好欺負的?」若漓上仙痛失愛徒,也覺得丟了面子,加上她本來就對雲夕恨之入骨,不由氣得全身發抖,指著雲夕說道。

  雲夕淡淡看了若漓上仙一眼,若不是顧及她是洛凌的師父,洛凌又是方雪的心上人,她早就容不下她了。

  「你們仙門之人意圖凌辱我妹妹,連道歉都不肯,莫非也當我妖界是好欺負的?!」雲夕眉毛一挑,神色俱厲。

  仙界和妖界素來為敵,自然也不怕多添這麼一件兩件事。反正就算她什麼也不做,仙界的人一樣不會放過她,她又何必與自己為難,處處忍讓呢?更何況今日事情涉及白雯,她更是不會退讓。

  她受些委屈不要緊,但她絕不能讓她所在乎的人受半分委屈!

  「雖然祁休有錯在先,但是你取他性命,未免太過分了。」納蘭息的眉頭緊緊蹙著,神情複雜的望著雲夕。曾經單純無邪,別人欺負她她都不會反抗的少女去了哪裡?為何現在的雲夕會變得這樣咄咄逼人?

  只是他不知道,正是因為步步忍讓換來的仍是悲慼的下場,因此才不得不變得咄咄逼人。

  「我給過他機會了。」雲夕看了一眼祁休的屍體,眼中閃過一絲鄙棄,冷然說道,「這種人,死不足惜。」

  「你!你這個妖孽!容華上仙,若漓上仙,你們要替我兒做主啊!」聽到雲夕的話,被納蘭息救下的祁休的父親悲憤的喊道。祁休雖然行為囂張了一些,可到底是他的親生兒子,是他唯一的兒子,叫他如何能夠接受祁休就這樣突然的死在眼前?!

  「祁夏派派主放心,本上仙定會手刃妖狐,還你公道!」若漓上仙瞇起丹鳳眼,眼中閃過一絲狠辣,大聲說道,「如今這妖狐在我仙界撒野,殺我仙門中人,我仙界是斷然容不下她的!幾位上仙,與我一起殺了這妖孽!」

  聽到若漓上仙的話,秦思思站了出來,怯怯的說道,「上仙息怒,今日之事雲夕姑娘雖然有些莽撞,可畢竟事出有因,思思相信雲夕姑娘並不是壞人。」

  「放肆!事關仙界安危和仙界顏面,幾時輪到你一個小仙來說話了?!莫不是這妖狐一點恩惠就將你們棲霞觀上下都收買了,連自己是哪界的人都忘記了?」若漓上仙聽到秦思思的話,立刻擺出上仙的威風,毫不留情的斥責道。

  雲夕冷眼旁觀的看了若漓上仙一眼,又對秦思思笑了笑,示意她不要再替她說話。若漓上仙一直處心積慮的想要聯合其他上仙的力量殺了她,這絕不是秦思思求情就可以算了的。

  秦思思能夠感恩圖報,在這種情況下開口替她求情,也算她那半碗血沒有白放。只是秦思思人微言輕,就算想幫她也幫不了,她又何必再連累秦思思呢?

  「怎麼,又想再殺我一次麼?」雲夕唇角浮現出一抹嘲諷的笑容,毫無懼色的看著在場眾人,語聲漫漫,帶著無比的狂傲和張揚,「這一次,我不會在束手待斃,你們想殺我,也要看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

  雲夕的法力雖然不敵四大上仙聯手,但是也不至於完全沒法抵抗,若是她全力施為,想要應付一陣子,也不是不可能的。更何況青璃和佐修就在浮雲山,這裡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他們自然也不會不注意。

  只是如今這一鬧,怕是要血洗仙門了。

  「如今極荒之地異象頻現,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祁休的事情我們先暫且放一放,等解決了極荒之地的事情,我們再向妖界討還公道,可好?」納蘭息蹙了蹙眉頭,溫聲對祁夏派派主說道。

  納蘭息都這樣說了,祁夏派派主自然不敢有異議,也只得點頭答應。若漓上仙還想說什麼,卻被納蘭息淡淡的一眼給堵住了。

  雲夕不知道納蘭息為何出言阻止,要知道若是他們動手,雖然從她這裡討不到好處,但是最後損失更慘重的一定是她。

  面對傷重不治的她,他都可以為了天下蒼生下得了手,如今他是不忍心了麼?只是他的忍心與不忍心,她已經不在乎了。如今這一鬧,這浮雲山怕是也呆不下去了。

  雲夕帶著白雯離開了大殿,納蘭息神色複雜的望著她的背影。

  雲夕不會知道,當她勾著嘲諷的笑容說「怎麼,又想再殺我一次麼」的時候,納蘭息的心如同被針紮了一般,痛的無法自拔。

  是他親手將從前那個善良天真的雲夕給扼殺了。只是若是再重來一次,就算他不出手,結果還是一樣。因為在仙界和雲夕之間,他永遠沒有辦法護雲夕周全,雲夕若是不強大,等待她的就只有無盡的欺凌和委屈。

  也許,這樣的改變也沒有什麼不好。

  「我們走吧。」雲夕回到住所,對冥決說道。

  冥決挑了挑眉毛,如玉的眸子盯著雲夕,仔細看著雲夕的神情,沉默了片刻,他摸了摸雲夕的頭,帶著三分歉疚七分寵溺說道,「對不起,還是讓夕夕受委屈了。」

  早知道住到這浮雲山上來必然不會太平,只是他以為他可以將雲夕保護的很好,他以為現在的雲夕已經足夠強大,強大到可以面對這一切,只是他還是沒有能力將那些無孔不入的嘲諷和傷害阻止在外,而雲夕也並沒有她所表現出來的那樣強大。

  「說的什麼話!有誰能給我委屈受?我只是不喜歡這裡。」雲夕聽到冥決的話,伸手捏了捏冥決的鼻子,有些不滿的說道。

  冥決聽到雲夕的話,唇角勾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笑瞇瞇的說道,「是是是!誰敢給我們家夕夕受委屈,我非讓他生不如死!夕夕不喜歡這裡,我也不喜歡,連空氣都這麼不乾淨!」

  雲夕聽到冥決的話,唇角不自覺的漾開了笑容,白雯更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佐修也是一臉笑意的對冥決說道,「冥太子對妖皇陛下真是真心一片啊。」

  冥決挑了挑眉毛,露出一抹得瑟的笑容,對雲夕說。「夕夕,你看,連你手下都發現我對你多好了,你可要好好珍惜哦。」

  「對我好的可多了,我也珍惜不過來啊。」雲夕挑了挑眉毛,作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故意說道。

  冥決聽了,警惕的蹙了蹙眉,沉思了一陣,拉住雲夕的手,認真的說道,「我對你是最好的,所以你只能珍惜我一個。」

  雲夕本是與冥決開玩笑的,可誰知冥決露出一副認真的樣子,她也不好再開玩笑,只得點了點頭,算作回答。畢竟佐修,青璃,白雯都在一邊看著呢,她的臉皮可沒有厚到冥決那個程度。

  「你們可瞧見了,她點頭了。你們可都得給我作證!」雲夕臉皮薄,冥決的臉皮卻是厚的很,他一邊笑,一邊對佐修他們說道。

  佐修和白雯都笑著點頭,唯有青璃臉上有幾分嚴肅,他說,「我也聽見冥太子說了,你會是對陛下最好的,希望冥太子信守承諾。」

  「那是自然。」冥決瞇著眸子,半是開玩笑,半是認真的說道。

  青璃的神色依舊沒有多少變化,只是他琉璃色的眼底分明藏著幾分失落。他的手緊緊握著,他本就是來報恩的,只要雲夕幸福就好了,不是麼?他比不上冥決,也配不上雲夕啊,所以,還奢望什麼呢?

  「夕姐姐,我們離開之後,是不是再也不會回來了?」白雯和雲夕走出院落,突然有些悶悶的問道。

  雲夕不明白白雯為何突然這樣問,只是如實答道,「取走天離之後,便不再回來了。」

  白雯又是悶悶的應了一聲,眼中流露出一絲不捨。不會再回來了麼?她本來對仙界也沒有任何好感,只是為何知道再也不會回來,她就有些不捨和難過?是因為再也見不到那個眉目如畫的人了麼?

  洛風上仙,若是再也不見,你還會記得你曾經救過的一隻白兔精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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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7 23:38:0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魔神轉世?

  雲夕和冥決帶著青璃、佐修、白雯離開了浮雲山,但是卻並沒有回妖界,而是找了接近極荒之地的一處僻靜地方,以法力幻化出一間小屋,暫時住下,等著仙界的人馬先進入極荒之地探路。

  原本雲夕的意思是要白雯回妖界去的,畢竟仙界的極荒之地受到天離之力的滋潤,裡面的妖獸都異常的厲害,而且要奪取天離,少不得要和仙界眾人正面衝突,屆時她只怕無暇顧及白雯。

  只是一向乖巧聽話的白雯這次卻出奇的固執,說什麼也不肯獨自先離開。

  「兔子精,你又一個人在發什麼呆?莫不是被仙界那個無恥之徒給嚇傻了不成?」佐修看到白雯一個人獨自坐在院落裡面,酒紅色的眸子呆呆的望著前方,一副出神的樣子,不由蹙了蹙眉毛,走到白雯身邊坐下,半是開玩笑半是心疼的說道。

  白雯正在出神,突然被佐修出聲打斷,臉色不正常的紅了紅,才眼神閃爍的應道,「不是的,我只是在擔心極荒之地的危險。」

  「原來是在想這個,你擔心什麼,有我在呢,再不濟還有陛下呢,她一定會護你周全的。」佐修神經比較大條,並沒有發現白雯剛才臉色不正常的一紅,大大咧咧的安慰道。

  白雯聽了,神色並不見多少緩和,而是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露出一抹勉強的笑容,應道,「是我多慮了吧。」

  佐修雖然神經大條,可是也看出了白雯的不對勁,以為她還在擔心這次極荒之地之行的安危,不由笑道,「傻兔子精,你就別擔心了。這次極荒之行,有仙界那幫人打頭陣,就算有什麼危險,也是他們的危險比較大!」

  可是佐修這句話一說,白雯的臉色卻又白了幾分,她酒紅色的眸子裡面眼神閃爍不明,匆匆忙忙的站了起來,背對著佐修,故作輕鬆的說道,「佐修哥哥說的對,我想太多了,這幾日悶壞了,我出去轉轉。」

  佐修看著白雯一蹦一跳的背影,眼中浮現出一絲無奈,唇角也不自覺的上勾,這個兔子精啊,總是這樣懵懵懂懂的,這才剛剛心情好些,就這樣跑出去亂轉了,可惡的是一溜煙就跑的沒影了,也不帶著他!

  白雯卻是一路跑了出去,跑到離小屋有些距離的地方,才停下來喘了口氣,她的臉上掛著一絲憂慮。

  其實她並不擔心她是否會在極荒之地遇到危險,因為剛才佐修說的那些她都明白,她雖然道行不高,可是有雲夕在,自然不會有什麼危險,再說一切也有仙界的人打頭陣。

  她擔心的,正是仙界的人,洛風上仙。

  身為上仙,他一定會走在前面保護那些仙門仙派的人把,聽夕姐姐說,極荒之地的妖獸很是厲害,連她應付起來也要小心行事,那麼洛風上仙會不會有危險?

  這幾日,只要想到他可能會有危險,她就驚得連覺都睡不好。從前夕姐姐還喜歡容華上仙的時候,總說她還是個孩子,不懂事,也不知道牽腸掛肚的滋味有多難受,她也總是似懂非懂的聽著。

  這樣日日夜夜的擔心和思念,幾乎吞噬掉她所有的神智,這就是所謂的牽腸掛肚了麼?

  「有妖氣。」不遠處傳來的聲音打斷了白雯的思緒,夕姐姐告訴她仙界的人已經到了附近,明日就會進入極荒之地,這聲音,難道是仙界的人發現她了麼?

  這幾日她一直呆在雲夕設置的結界裡面,因此不必收斂妖氣,方才因為擔心被佐修看出她的心思,她便跑出了結界,一時之間也忘記了收斂妖氣,聽著聲音越來越近,仙氣的壓力也直逼她,白雯這的慌了神。

  仙界的人那麼憎恨妖界的人,尤其是那個若漓上仙,若是落在她的手裡面,她只怕就萬劫不復了。不過,若是她被仙界的人抓住,洛風上仙會不會再出手救她呢?

  大約是不會的吧。那日他救她,只阻止祁休的無恥行為。今日她若被抓,必會被當做妖界的奸細,他是仙界上仙,定是不會救她的吧。

  夕姐姐說過,仙界的上仙都是無情的人,他們要麼虛偽奸詐,如同若漓上仙,要麼心懷蒼生,如同容華上仙。

  她的心裡,洛風上仙絕對不是虛偽奸詐的人,那麼,他會是像容華上仙那樣心懷蒼生,厭惡他們妖界之人的人麼?

  白雯在原地發愣的瞬間,仙氣已經直逼她面前,眼看她就要被發現,身邊突然多了一道白色的身影,伸手飛快的結了一層結界,將他們圍在結界裡面,掩蓋了她的妖氣,同時也讓外面的人看不到她。

  「奇怪,方纔我還感到妖氣了,怎麼一瞬間就沒有了。」那個循著妖氣追過來的女弟子自己嘀咕了兩句,便和身邊的師兄一起離開了。

  白雯卻是無暇顧及這對師兄妹的離開,因為她的一雙眸子全部專注於眼前這個勾著懶洋洋的笑容的男子。

  「季哥哥?」聲音小心翼翼,生怕眼前看到的是夢境,白雯望著這個憑空出現又一次救了她的男子,心中有著說不出的複雜情感。

  洛風上仙卻沒有白雯這樣複雜的情緒,他的眸子清澈如水,唇角也是勾著慵懶的笑意,伸手解開了結界,悠悠笑道,「你這小兔子真是不小心,被仙界的人逮到,可是要沒命的。還不快回去?」

  「季哥哥,你為什麼要救我?」白雯揚起天真無邪的笑容,一雙清冽的眸子緊緊盯著洛風上仙,心裡面隱隱有著一絲期盼,或許,在他的心裡,她也是有些不同的?

  可是洛風上仙的答案卻叫她失望了,洛風上仙似是不經意的瞧了她一眼,唇角的笑容依舊懶洋洋的,絲毫未變,「因為你是一隻善良的妖,我不喜歡仙界這樣不分好壞,就對妖痛下殺手,所以我就救你咯。」

  一席話說的理所當然,他的眉目之間也是灑脫不羈,毫不留戀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溫和的說道,「好了。我想雲夕應該在附近吧,這裡現在都是仙門之人,你還是快回她身邊去,那樣安全。」

  白雯聽了洛風上仙的話,只覺得心裡面悶悶的,堵著一股說不出的難受和失落,她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揚起笑臉,對洛風上仙說道,「謝謝季哥哥的救命之恩,白雯會報答你的。」

  說完,她便一蹦一跳的消失在了洛風上仙的視線裡面。洛風上仙望著白雯的背影,唇角不自覺的浮現出一抹笑意,這個小妖真的是很單純呢。

  他的確不喜歡仙界不分好壞就對妖界的人下手,可是如此維護一隻妖,似乎也是有些過了呢?誰叫他不忍心看著這樣一雙清澈的眸子就此了無生機呢?

  白雯回到了結界裡面,將在外面遇到仙界之人的事情告訴了雲夕,只是隱瞞了是洛風上仙救了她的事情。

  「仙界之人都到了,我們也可以準備準備了。」雲夕唇角勾起一抹高深而玩味的笑容,伸手將結界撤去,讓青璃、佐修和白雯收斂了妖氣,幾人捏了個隱身決,悄悄跟在了仙界之人的後面。

  雲夕等人跟得很遠,一來是為了遇到危險的時候,不至於被仙界的人牽連進去,二來是因為白雯他們的法力還不夠,若是靠的太近,會被容華上仙他們察覺到,到時候不利於他們行動。

  剛剛進入極荒之地,雲夕就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力量,這股力量彷彿滲透在空氣中,給她造成了無形的壓迫,讓她微微蹙起了眉頭。

  「夕夕,怎麼了?」冥決敏感的注意到了雲夕微微蹙起的眉頭,一進入極荒之地,他也感覺到了源源不斷的天離之力,他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天離所在的位置,只是卻沒有預期的不適。

  四大聖物乃是神魔兩界的遺物,對於不屬於兩界的其他人,都會造成一定的壓迫,正如同暗辰對他造成的壓迫一般,可是為何天離卻沒有對他造成壓迫?難道是因為天離是神界之物,因此沒有魔界之物那麼霸道?

  可是看雲夕這個樣子,分明是受到了天離之力的影響啊。真是奇怪。

  「是天離之力,許是我帶著暗辰,這天離之力對我的影響格外明顯吧。」雲夕微微蹙了蹙眉頭,剛才的壓迫感幾乎壓得她難以喘息,她運用法力抵擋,才稍稍好了一些。

  冥決聽了雲夕的話,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變得深沉似海,他微微猶疑,才開口說道,「既然如此,一會取天離的時候,就由我來吧。畢竟天離和暗辰,一是神界之物,一是魔界之物,的確不適合共處。」

  「嗯。也好。」雲夕聽了冥界的話,便應下了,她是絕對信任冥決的,因此天離在冥決身上,就和在她身上一樣,沒有絲毫分別。

  看了看已經走遠的仙界眾人,雲夕對冥決說道,「我們快些跟上吧。」

  雲夕他們正準備加快速度,卻見前面仙界的人突然放慢了速度,似乎遇到了什麼危險一般,雲夕運用法力,看清楚了前面的情形。

  一隻巨大的黑色妖獸出現在仙界眾人的面前,那妖獸通體漆黑,身邊縈繞著層層瘴氣,似乎有著劇毒,不少法力不夠的仙界之人都伸手掩住了鼻息,而納蘭息和其他三位上仙擋在了眾人之前,舉劍對著妖獸。

  那妖獸似乎對仙界之人侵犯它的領地感到極為不悅,它用巨大的爪子刨著土,一副準備攻擊的樣子,而納蘭息等人臉上也出現了凝重的神色。

  「不過幾個月,這外圍妖獸的法力竟然精進了這麼多。」納蘭息蹙了蹙眉頭,淺色的眸子裡面盛著濃濃的擔憂。

  幾個月前他來到這裡的時候,外圍的妖獸法力並不強,甚至不敢上來挑釁他,他是一直走到了中部才有妖獸敢挑釁他,只是那會中部的妖獸的修為也不過如此,沒有想到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這裡的妖獸法力精進竟然如此之快。

  這極荒之地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這股不屬於四界的神秘力量又到底是什麼?

  「哼!不過是低等妖獸而已,就算法力高了又有何用?」若漓上仙看了一眼眼前的妖獸,舉劍朝著妖獸刺了過去,那妖獸體積極為龐大,自然來不及閃避若漓上仙的劍,而是舉起了爪子,硬生生的接了若漓上仙一劍。

  一劍下去,妖獸的爪子不過稍微破了一點皮,而是若漓上仙卻是被妖獸強悍的一擊給震退了回來,大抵是爪子傳來的劇痛徹底激怒了妖獸,他對著眾人怒吼了一聲,就向著眾人衝了過來。

  納蘭息連忙御劍,抵擋住妖獸的攻勢,一邊示意洛風上仙結下結界保護仙界眾人的安危。

  原本他的意思是他們四人帶上門中的精英弟子前來就足夠了,可是誰知道這個消息傳遍了仙界,各大門派紛紛表示不能袖手旁觀,他又不能阻攔人家的好意,因此這隊伍便成了現在這樣浩浩蕩蕩的百餘人之多。

  就這百餘人,還是他勸阻再三,才使得那些法力不夠的仙門弟子沒有跟上來,來的都是一派之主的人物。只是這些個小仙門仙派的派主,法力怕還及不上他們的弟子,帶來了,只是徒增煩擾。

  納蘭息舉劍與妖獸對敵,仙劍在他的手裡面如同有靈性一般,對著妖獸一招招刺下,妖獸疲於應付,縱然仗著皮糙肉厚,身上也頗了好幾處,受了不少傷,而他連納蘭息的袖子都沒有碰到一下,不由大為惱怒,又是一聲怒吼,身上迸射出黑色的瘴氣。

  洛風上仙一看這架勢,知道這妖獸只要祭出元神和納蘭息火拚了,不由擔憂的問道,「容華上仙可要幫忙?」

  「無妨。」納蘭息白色的衣袂在空中翻飛,唇角勾著淡然自若的笑意,一雙狹長的眸子裡面含著漠然的情愫,他祭出手中的仙界,口中默默念決。

  剎那之間,天地彷彿都為之失色,一切的光彩全部凝聚在空中那白色的身影身上,納蘭息的週身閃耀著比日月還要耀眼的光芒,他手中的劍也是光芒大盛,暴漲成了原來的好幾倍,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對著那只妖獸刺去。

  那只妖獸自然知道仙界的厲害,可是眼下他已經寄出元神,退無可退,只得與納蘭息硬拚,可是這只妖獸到底法力不夠,哪裡是納蘭息的對手,不過稍微阻止了一下仙界的去勢,就被納蘭息的仙界打的神魂俱滅。

  「納蘭息這一招天雷引,威力真不小啊。」冥決站在遠處,和雲夕一樣運用法力看著前面的情形,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唇角勾起一抹興味的笑容,眼中迸射出一絲亮光,悠悠說道。

  雲夕默不作聲。納蘭息的法力似乎又精進了不少,想要從他手裡面搶走天離,只怕還真的要費一番功夫。

  白雯法力較弱,加之前面被洛風上仙布了結界,她看不到前面發生的事情,聽到冥決的話,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她並不知道天雷引是什麼招數,只是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既然納蘭息使出了這樣厲害的招數,那麼遇到的妖獸必然也不好對付,那洛風上仙呢?會不會有事?

  「夕姐姐,天雷引是什麼?很厲害麼?」白雯心中擔憂,卻又不敢直接問雲夕洛風上仙有沒有事,只得從旁敲擊。

  雲夕狐疑的看了白雯一眼,依照白雯的性子,會對這個好奇並不奇怪,可是她的眼神閃爍,面露擔憂之色,分明是在擔心前面的戰況卻又不敢讓她知道。

  「天雷引只是仙界的普通御劍訣,只是納蘭息法力高深,才有這般威力。」雲夕雖然心中疑惑,可是還是回答了白雯的問題,白雯聽雲夕如此說,才略微鬆了一口氣,雲夕看到白雯的反應,心中更是疑惑,她烏黑的眸子直直望著白雯,蹙眉問道,「雯雯,你有事瞞著我。」

  「啊?」白雯被雲夕戳穿了心事,撓了撓腦袋,一臉侷促,在雲夕平靜的目光的注視下,白雯只得吞吞吐吐的說道,「我是擔心季哥哥,夕姐姐,他救了我的性命,我不想他有事。」

  雲夕聽到白雯的話,又看白雯一副害羞心虛的神色,眉頭蹙的更緊了,她淡淡的說道,「洛風上仙雖然為人灑脫隨意,但一身修為不亞於納蘭息,自是不會有事。倒是雯雯,你可要記住夕姐姐的話,萬不可對仙界之人動情,否則,只怕最後傷心的還是你自己!」

  她就是前車之鑒,她又如何能夠讓白雯步她的後塵?洛風上仙雖然看起來對妖界的人並不排斥,可是仙妖到底有別,他是仙界的上仙,不管如何總要顧及仙界的立場,而白雯縱然有她維護,可到底只是一隻小妖而已。

  「可是動情不動情,又如何由得我?」被雲夕一句話點破了心事,白雯倒也不再扭扭捏捏,而是落落大方的望著雲夕,酒紅色的眸子如同紅寶石一般閃耀,裡面有著雲夕不曾見過的光彩,「我只是悄悄喜歡他而已,就算他不喜歡我,也沒有關係的。所以,我不會傷心的。」

  雲夕聽著白雯的話,突然沉默了。只是悄悄喜歡他而已,就算他不喜歡,也沒有關係麼?是她從前太過執著的追求了?若是真的那樣喜歡他,那他喜歡不喜歡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說到底,她對納蘭息不過是一種執念,一種她也不知為何產生的執念,那或許根本就不是愛。至少同她現在這般全心全意的信賴冥決的愛,是不一樣的。

  「走吧。」雲夕看了看前面,洛風上仙已經撤去了結界,眾人似乎也又繼續上路了,她深深的看了白雯一眼,淡淡說道。

  既然這是白雯的選擇,她也不會阻止,也沒有立場去阻止。或許,她也阻止不了。畢竟愛一個人,這是最最由不得控制的事情。

  青璃默默的跟在雲夕身後,腦子裡面不斷盤旋著方才白雯所說的話,我只是悄悄喜歡他而已,就算他不喜歡我,也沒有關係的。是啊,他也只是這樣悄悄喜歡雲夕而已,就算雲夕不喜歡他,甚至不知道他對她的心意,也沒有關係的。

  「你說仙界的人,找得到天離麼?」雲夕挑了挑眉頭,望著冥決詢問道。這極荒之地這樣大,他們跟著仙界的人也已經一天一夜了,看他們和妖獸大大小小的也打了不少場,可是他們似乎也不知道天離所在,只是朝著極荒之地的中心方向走而已。

  天離在極荒之地的中心,她也知道。只是極荒之地的中心地帶也很是寬廣,光憑藉著異象的範圍,也不可能準確的找到天離的位置,而極荒之地中心的妖獸又兇猛異常,若是不能盡快找到天離的位置,只怕要有危險。

  現在他們已經處於極荒之地中心和邊緣的交界地帶,這裡的妖獸明顯比外圍地帶的妖獸厲害的多,就是納蘭息應付起來也沒有那麼輕鬆自如了,對付剛才那個螳螂妖的時候,納蘭息竟然用了御天決。

  御天決是仙界的上層法術,除了最高層的萬劍歸一和誅妖術之外,御天決就是仙界最厲害的法術了。

  至於萬劍歸一和誅妖術乃是極為厲害的術法,除了上仙,旁人根本學習不了,而四大上仙中也只有納蘭息和洛風上仙會。至於這御天決,雖說沒有所有人都可以學習,但除了四大上仙,會這御天決的仙界眾人,也是寥寥無幾。

  御天決在納蘭息的手中,威力更是非同凡響,可是剛才的螳螂妖竟然生生受了納蘭息兩次御天決的攻擊才斷氣,可見這螳螂妖的強悍。

  「看他們的樣子似乎也不知道天離所在。」冥決微微蹙了蹙眉頭,看仙界之人走的方向似乎並不對,據他的感應,天離應該在極荒之地中心的偏東南方向,可是仙界之人卻只是朝著最中心走,顯然他們並不知道天離所在。

  雲夕點了點頭,說道,「你這樣覺得是麼?」

  「不錯。夕夕是為何這樣覺得?」冥決好奇的挑了挑眉毛,他之所以知道是因為他能夠隱約感覺到天離的位置,可是看雲夕的樣子,分明並不知道天離具體在哪裡,為何她會斷定仙界之人不知道天離所在?

  雲夕烏黑的眸子微微一亮,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悠悠說道,「看他們走路就知道。昨日到今日,他們繞了一個小彎,若是他們知道天離的準確位置,就應該挑最近的路,而不是尋著異象的變換轉移路線。」

  「夕夕果然聰慧。」冥決聽了雲夕的話,眼中浮現出一絲讚賞和寵溺,接著又蹙了蹙眉頭,問道,「若是他們當真不知道天離所在,我們應當如何?」

  「那我們便自己找。」雲夕唇角微微一勾,當初之所以要跟著仙界的人,一來是為了讓他們打頭陣,二來也是以為他們知道天離所在,看如今的情況,他們非但不知道天離所在,甚至不知道這異象是由天離引起的。

  既然如此,他們自然也不必再跟著他們,他們先動手找到天離,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天離帶走,也免得和仙界的人起正面衝突,畢竟事關妖界、冥界和仙界的三界和平,她並不想多生事端。

  冥決聽了雲夕的話,勾唇笑道,「這樣也好。日日跟在這幫人後面,看他們和妖獸動手,我也手癢了。」

  雲夕看冥決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不由露出了無奈的笑容,冥決在別人面前總是一副清雅如玉深不可測的模樣,唯有在她面前,總是如孩子似的的叫人無奈。

  「我隱約能夠感覺到天離應當在東南方向,我們不如去那邊尋找?」冥決將自己對天離的感知告訴了雲夕,雲夕自然沒有意見。

  他們五人向著東南方向去找,很快便進入了極荒之地的中心地帶,在極荒之地的中心地帶,可以感受到強大的天離之力。

  「喵。」一聲貓叫毫無預兆的出現,有種讓人全身酥軟的感覺,雲夕立刻將白雯護在身後,眼神戒備的看著前方。

  「呵呵呵呵呵,奴家不愛吃兔子,不必護得這樣緊。」一聲清脆悅耳的女聲突兀的響起,雲夕等人的面前出現了一名女子。

  與其說是一名女子,不如說是一名貓女更為恰當。女子有著魅惑的容顏,只是頭上仍有兩隻貓耳朵沒有消失,屁股後面也拖著一條長長的貓尾巴,正一臉魅惑的望著他們。

  雲夕漆黑的眸子淡然的望著面前的貓女,看起來平淡無波,只是心中卻是暗暗戒備。極荒之地大多都是一些妖獸,妖獸雖然有一些人的意識,但是卻沒有人的形態。

  妖獸和一般的妖不同,要化為人形,是極為不易的。正如小灰灰和饕餮這樣的神獸,修煉了萬年,雖然能夠口吐人言,但也仍然是獸的形態。因此,眼前這隻貓女能夠幻化成人形,又能夠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們身邊,一眼看穿白雯的真身,修為必然不弱。

  「我們也無意與姑娘為難。」雲夕心中思量,眼前這隻貓女不好對付,不到必要時刻,還是不要與她起衝突微妙。

  那貓女聽到雲夕的話,唇角微微一勾,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雲夕,嘖嘖笑道,「這位姑娘的真身是什麼?我倒是看不透,也不知是什麼,竟能幻化出這樣漂亮的人形?莫不是狐狸精?」

  雲夕看這貓女顧左右而言他,心中的戒備絲毫未曾鬆懈。這隻貓女無故出現,絕對不是想要知道她到底是什麼而已。

  「姑娘猜的沒錯,雲夕的確是狐妖。」雲夕心中對貓女雖然有所戒備,但是仍然不願意主動得罪貓女,因此對貓女的問題不鹹不淡的回答道。

  「不知姑娘來這極荒之地,是為了什麼呢?」貓女伸出舌頭,對著自己的手舔了舔,一臉探究的看著雲夕。

  終於問到重點了麼?雲夕唇角泛開一絲冰冷的笑意,看來這一戰是免不了了。

  她起初也奇怪,為何極荒之地的妖獸竟然會對仙界之人百般阻撓,彷彿全部商量好了一般。妖獸的確善鬥,可是納蘭息等人的修為擺在那裡,若不是有人指使,那些妖獸怎麼會源源不斷的上前挑釁?這背後定然是有人指派的。

  如今看到這貓女,雲夕更是肯定了心中所想。極荒之地一直無人管轄,又受到天離之力的滋潤,滋生出許多妖獸,這中心地帶的妖獸更是幻化出了人形,既然有了人的意識,自然也就有了人的貪慾。

  他們或許不知道天離是何物,但是天離給他們帶來的利益卻是實實在在的,他們必然不會由得外人覬覦,因此,這極荒之地在這幾個月,一定按照強弱形成了等級,以天離為中心,佔據了一片領土,而守衛天離,怕就是他們共同的目標了。

  「我們的目的,姑娘不是很清楚麼?」雲夕挑了挑眉毛,悠悠應道,臉上沒有絲毫懼色,她不管這極荒之地到底有沒有什麼幕後的王者在統治眾妖獸對付他們,抑或是妖獸們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對他們出手,這天離,她是非要不可。

  貓女聽到雲夕的話,眼神微微一厲,望著雲夕,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悠悠說道,「主上說的沒錯,你們和那些仙界的人一樣,都對聖石不懷好心!」

  雲夕聽了貓女的話,唇角露出一抹瞭然的笑容,她猜的沒有錯,極荒之地果然已經有了所謂的主上,這些妖獸也都是聽命於人,而貓女口中的聖石想必就是天離了。

  「不錯,我的確是為了帶走天離而來。」雲夕對貓女所言絲毫不否認,她抬眸望著貓女,目光中是滿滿的堅定與決絕,她一字字說道,「不帶走天離,我誓不罷休。擋我者死!」

  「哼哼!好大的口氣!」貓女聽到雲夕的話,臉上的陰鷙更濃了,一雙漂亮的丹鳳眼死死盯著雲夕,身形已經快如閃電的向著雲夕撲了過來。

  雲夕示意冥決不要動手,她自己飛身迎了上去,手中的白綾如同有生命一般圍繞著貓女,饒是貓女身手靈活,也有些捉襟現肘。

  雲夕一邊以白綾纏繞貓女,一邊凝聚妖力,淡紫色的光暈對著貓女衝了過去,貓女連忙運用法力抵擋,兩人的法力在空中碰撞,產生了巨大的火花,一時之間將已經昏暗的天空照得通明。

  雲夕手下招數愈發的快狠準,弄得貓女毫無還手之力,貓女許是知道自己不是雲夕的對手,一個縱身向後退去,一邊說道,「你不要得意的太早,我雖不是你對手,可主上手下還有八大護法呢!」

  雲夕見貓女逃走也不追她,只是施施然的收回了手,緩步走到冥決身邊,冥決伸手點了點雲夕的額頭,悠悠笑道,「你在她身上動了什麼手腳?」

  剛才他看的分明,那貓女根本不是雲夕的對手,若是雲夕有心,這貓女絕對跑不了,可是雲夕卻故意放走了她,可見雲夕是另有籌謀,想必是想通過貓女找到她口中的主上,找到了這位主上,也就等於找到了天離。

  「真是什麼也瞞不過你。我在她身上種了影咒,七日之內,她到哪裡,我都可以準確的感應到。」雲夕唇角微微一勾,烏黑的眸子裡面露出狐狸般的狡黠。

  而與此同時,仙界眾人在不遠處也看到了這邊驚天動地的一場火花。

  「這極荒之地的異象真是奇怪,方纔那東南方向,竟像是煙火一般。」不少看到的仙門子弟望著放心雲夕和貓女動手的方向,嘀咕道。

  納蘭息淺色的眸子微微瞇起,望著東南方向沉思。他一眼就可以看出來,那並不是極荒之地的異象,而是有人動手施法,法力碰撞造成的。

  進入極荒之地以來,極荒之地的妖獸似乎出奇的團結,他從來不曾看到妖獸之間互相動手的,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還有人進入了極荒之地,並且和妖獸動了手。

  可是仙界的人都在一起,整個仙界也沒有誰有這樣高強的法力了,進入極荒之地的還會有誰?

  腦海中電光石火的閃過這些日子的一幕幕,雲夕明明恨透了仙界,如何會願意再來仙界,又如何會願意隨他去浮雲山?在聽說他們要來極荒之地的時候,她的神色那麼平淡,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

  難道說,剛才與妖獸動手的人是雲夕?自是若是雲夕,她為何會對仙界極荒之地的異象感興趣?

  說起來仙劍極荒之地的異象似乎是因為暗辰的出世才變得明顯的。難道說極荒之地的異象和暗辰有關?而雲夕既然取了暗辰,又來極荒之地,這其中也必然有著某種聯繫。

  「方纔與妖獸動手的應該是雲夕。」洛風上仙立在納蘭息的身側,悠悠說道,他在極荒之地外面看到白雯的時候就有些奇怪,如今看到還有人進了極荒之地,並且在他們沒有發現的情況下也進到了極荒之地的中心,一定本事不小,除了雲夕他們,不作他想。

  納蘭息聽了容華上仙的話,點了點頭,眉頭深深蹙著,淺色的眸子裡面似乎有濃得化不開的惆悵和憂慮,他的聲音也帶上了幾分瘖啞,「這極荒之地的異象,或許是因為天離。」

  「天離?」洛風上仙不由挑眉,天離乃是仙界的聖物,只是在很久之前就已經遺失,竟是落到了極荒之地麼?他沒有問納蘭息為何這樣認為,因為他知道納蘭息不是會隨意亂說的人,他既然這樣說,必然是有足夠的理由的。

  那麼雲夕跟著進入極荒之地,莫不是要奪走天離?

  「她難道是要奪天離?」洛風上仙挑了挑眉毛,望著容華上仙,若是雲夕真的要來奪天離,只怕就麻煩了。

  別的事情尚且可以退讓一二,可是天離乃是仙界的聖物,是萬萬不能讓人拿走的,若是這異象真與天離有關,雲夕又是為了奪天離而來,那麼仙界和雲夕,少不得要徹底對立了。

  納蘭息的心中比洛風更加糾結,看眼前的情形,雲夕的確是為了天離而來,只是她為何要拿天離?她已經有了暗辰,如今又要天離,難道是要齊聚四大聖物麼?

  天現異象,聖物齊聚,魔神轉世。

  幾個月前,就是因為這句話,若漓上仙步步緊逼,逼他對雲夕動手。彼時他是萬萬不信的,他對雲夕動手,也不過是權宜之計,並沒有想要雲夕的性命,卻沒有想到雲夕為了救他竟然自取心頭血,虛弱無比,接不下他那一掌。

  他對此一直歉疚於心,久久不能釋懷,知道雲夕沒事,他更是欣慰高興。縱然雲夕已經和從前大不一樣,可在他心裡,雲夕一直都是那個單純美好的少女。只是如今的情形,卻叫他不得不響起那句話。

  她真的會是魔神轉世麼?如果,如果真的是她,他又該怎麼辦呢?真的要再殺她一次麼?他如何下得了手?可是若她真的是魔神轉世,他若不阻止她,那必將是生靈塗炭啊!

  納蘭息的心中憂慮萬分,只是打定主意,絕對不能夠讓雲夕奪走天離。可是世事難料,如何由得人?

  宿命的輪迴早就啟動,在一次次的誤會和錯失中一點點按著它的軌跡前行,人究竟能不能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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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7 23:38:1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誘餌?

  「仙界的人好像朝這個方向來了。」冥決漆黑的眸裡面閃爍出亮光,如同那琉璃下的燈光,將萬物都照的通透,他的唇微微勾著,帶著一股高深莫測的意味。

  雲夕也將視線望向仙界的方向,想必是方纔她與那貓女動手,引起了仙界那邊的注意,以納蘭息等人的謀略心思,想必已經猜到了有人跟著進入了極荒之地。

  只是猜到了又如何,僅僅只是猜想而已,他們又如何知道就是她?就算他們真的知道是她,只要她不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他們一樣拿她無可奈何。

  唇角泛開一絲笑容,如同開在彼岸的曼珠沙華,帶著致命的魅力,雲夕眼中含笑,若無其事的說道,「既然他們來了,我們就由他們帶路好了。」

  仙界的人既然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行蹤,他們若是還繼續向前,就等於給了仙界坐收漁翁之利的機會,還不如讓仙界的人先行,畢竟這極荒之地中心的妖獸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他們只需要在靜觀其變,在最後時刻出手奪走天離便可。

  「夕夕同我想的一樣。」冥決的下巴微微揚起,唇角勾著淡淡的笑,眸子微微閉起,待到再睜開眼眸的時候,那本就幽深的眸子彷彿更加的深不可測,有著一股高雅不可攀附的氣韻,他若有所思的說道,「怕只怕仙界的人不甘心為我們帶路。」

  雲夕點了點頭,仙界的人既然知道他們的存在,如同甘心帶路,為他們掃去障礙,只怕是要使法子將他們逼出來的,只是她倒不知道仙界的人能使出什麼花招來。

  「靜觀其變。」雲夕淡然自若的吐出四個字,隨手在空中畫了畫,一道透明的結界就將幾人包裹在裡面,外面的人無法看到裡面的情形,也無法感知到他們的氣息,這正是雲夕從君無憂的那本書卷裡學來的。

  他們在極荒之地的中心百無聊賴的待了一會,雲夕突然挑了挑眉毛,唇角微微一勾,對冥決說道,「剛才怎麼沒有想到,我們可以用這個結界不讓仙界的人發現,我們也可以用這個躲開極荒之地的妖獸啊。」

  「這一路上自然可以用,可是取天離的時候卻不行。天離乃是上古神界之物,任何結界在天離面前都是沒有用的,到時候我們還是免不了和妖獸的一場惡戰。」冥決微微聳了聳肩,一副無奈的樣子。

  雲夕狐疑的望著冥決,天離面前任何結界都沒有用麼?她沒有試過,並不清楚,但是既然冥決這樣說,那必然是真的,她只是奇怪為何冥決對上古時期的事情那麼瞭解。

  他們說話之際,仙界的人已經匆匆的趕到了他們的面前,納蘭息淺色的眸子裡面帶著幾分探尋,似乎想要找到他們的蹤跡,其他仙界中人也是四處張望,一副在尋找他們的樣子。

  可笑的是他們就站在他們的面前,他們卻無知無覺。

  「他們會不會已經走了?」赤單上仙的臉上永遠是一副正義凜然的表情,再沒有絲毫的神情變化,他濃密的眉毛也總是深深的蹙在一起,一副別人欠了他錢的樣子,他看了一圈沒有發現雲夕他們的氣息和蹤跡,不由蹙眉問道。

  納蘭息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疑惑,他的聲音依舊溫潤,輕如風,暖如陽,脆如玉,「不會。我們過來,他們一定可以察覺到,既然察覺到我們跟過來,以冥決的性子,絕不會願意給我們在前面帶路的,他們一定還在附近跟著我們,只是我們沒有辦法察覺他們的蹤跡而已。」

  聽到納蘭息的話,雲夕不由看了冥決一眼,唇角勾著幾分戲謔的笑容,對冥決說道,「你瞧瞧,納蘭息多瞭解你,就知道你這傢伙絕不會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原則上是不會。不過若是為了夕夕,還是可以勉力為之的。」冥決聽到雲夕的話,神色不變,眉目之間帶著淡淡的笑意,望著雲夕說道。

  雖然聽起來是戲謔的話語,可是因著他墨玉般的眸子,好像這玩笑中也隱隱有了認真的味道,陽光照在冥決的臉上,直把他的眸子照的比黑曜石還要耀眼。

  「哼!我有辦法叫他們出來!」若漓上仙找了一圈也沒有發現雲夕的蹤跡,不由有些氣急敗壞,她漂亮的眉毛微微一挑,丹鳳眼中滑過一絲狠毒,她對著納蘭息和洛風上仙、赤單上仙以密語傳音說道。

  雲夕他們雖然離得不遠,可是若漓上仙以密語傳音說話,他們卻是聽不到的,只見若漓上仙得意的說完之後,其他三位上仙臉色都變了變,赤單上仙正義凜然的臉上出現了一絲不贊同,納蘭息也是蹙著眉頭,一副不願意的樣子,洛風上仙更是袖袍一甩,直接背過身去。

  「也不知若漓上仙出了什麼注意,他們三人竟是這般反應?」雲夕挑了挑眉毛,饒有興致的望著前面的四人。

  若漓上仙為人狠辣無比,為了達到目的,可是不擇手段,她想出來的注意肯定不是好主意,看其他三人都是這樣的反應,就知道這個主意有多損了。不過再損又怎麼樣,她打賭,他們還是會答應的。

  仙界的人就是這樣,總是一副悲天憫人的姿態,一切以仙界為重,什麼原則,什麼情感,在所謂的仙界大任面前都是可以拋開的。她就是不明白,所謂的仙界重任到底是什麼?

  「夕姐姐,那個討厭的女人又在出什麼鬼主意!」白雯看到若漓上仙一副怨毒的表情,不由拉著雲夕的袖子問道,一邊忍不住拿眼睛去偷偷瞧洛風上仙。

  他這樣生氣的背過身去,肯定是不同意那個壞女人對付他們的吧?他是個好上仙,不是麼?

  「等她把手段使出來,我們就知道了。」雲夕挑了挑眉毛,饒有興致的望著若漓上仙,她倒要看看,若漓上仙能夠玩出什麼花樣來。

  白雯聽到雲夕的話,看著其他三人臉上的表情,酒紅色的眸子裡面帶著幾分困惑,她對雲夕說,「可是我看其他三位上仙都不同意啊,尤其是季哥哥,他都背過身去了,他一定不會幫那個壞女人來害我們的。」

  雲夕聽到白雯的話,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回答。他們不同意麼?也許他們的確不想同意,可是為了所謂的仙界重任,他們最後還是會同意的,不是麼?至於洛風上仙,就算他不願意,又如何能夠改變其他三人的決定?

  再說,若漓上仙應當只是要引他們出去,並非要加害他們,她就不明白是什麼樣的注意會惹得他們其他三人反應這麼大。

  沉默了片刻,赤單上仙的眉頭鎖得更深了,大義凜然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無奈,似是同意了若漓上仙的話,若漓上仙的眉毛挑了挑,對著納蘭息和洛風上仙說道,「事關仙界安危,還請二位能夠以仙界安危為重啊!」

  「我自然明白此事的重要性,可是這個方法未免不妥,萬一夕兒不出現,那方雪豈不危險了?」納蘭息的眉頭鎖著,臉上浮現出一絲擔憂,以密語傳音對其他幾人說道。

  若漓上仙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以密語傳音反駁道,「能夠為了仙界犧牲是她的榮幸,再說了,若是雲夕真的不出現,我們也還可以營救啊。」

  納蘭息聞言,臉上流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他的眸子緩緩閉了起來,似是百般無奈,長長歎了一口氣,說道,「罷了,就這麼做把。」

  若漓上仙聽了,又不耐煩的看了洛風上仙一眼,問道,「我們都已經同意了,不知洛風上仙是什麼態度?」

  「我是什麼態度很重要麼?我若說我不同意,你們會停止麼?」洛風上仙並沒有看他們,他的眼神似乎飄忽到了很遠的地方,臉上是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或許還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無奈,他扔下這樣一句話,便獨自走到了一邊。

  「他們果然答應了。」冥決看到這一幕,臉上沒有分毫驚訝,彷彿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他只是轉過來看著雲夕,悠悠說道,「一會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解開結界,明白麼?」

  他已經從幾人的神色中隱隱猜到了若漓上仙提出的是什麼主意,想必是想要利用方雪吧。

  若說在仙界還有什麼雲夕在乎和牽掛的人,那也只有她的師姐方雪了。當初雲夕能夠因為方雪對洛凌的感情而放過洛凌,甚至放過若漓上仙,那麼現在若是方雪有危險,雲夕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不過以他對納蘭息等人的瞭解,他們也只是用方雪將雲夕引出來而已,斷然不會真的置方雪於死地,因此只要雲夕能夠忍住不出手相救,他們也拿雲夕沒有辦法,只能夠在前面帶路。

  可若是雲夕忍不住出手了,那麼便會被仙界的人發現她的行蹤,那就只有兩種後果。第一,仙界的人直接調轉矛頭對付雲夕,第二,仙界的人和雲夕同行。這兩種不論是哪一種,都會對雲夕奪得天離產生極大的阻礙。

  雲夕聽了冥決的話,挑了挑眉毛,看冥決這樣子,似乎已經知道了若漓上仙要做什麼?

  正在雲夕思量之際,前面又出現了一隻妖獸,那是一隻幻化成人形的穿山甲,除了背上那厚厚的甲克之外,其他地方均是正常男子的形容,那只穿山甲望著仙界眾人,一副輕蔑的樣子。

  納蘭息看到眼前的妖獸,眼中閃過劇烈的掙扎,這只穿山甲一看修為就不弱,就是他對付起來,也少不得要費些功夫,方雪的修為在他的眾弟子中雖然算是不錯,可是要她獨自對付這穿山甲,只怕是凶多吉少。

  難道他真的要讓方雪上去迎敵?真的要以方雪的性命為賭注來逼出雲夕麼?他真的要這樣做?

  在納蘭息猶豫之際,若漓上仙卻是已經搶先開口,「進入極荒之地以來,一直是容華上仙在和妖獸作戰,想必他也已經累了。我們帶了你們這些精英弟子前來,就是為了給你們歷練的機會的,這只妖獸,我看就交給方雪吧!」

  被點到名字的方雪微微一愣,她看著眼前這只修為明顯在她之上的妖獸,不明白為何若漓上仙要她去對付這只妖獸,可是上仙之命,她是不得違抗的,她不由拿眼睛去看納蘭息。

  納蘭息卻是別開了視線未曾看她,只是帶著幾分糾結無奈對她說道,「那你就試試把。切記,以自己的安全為重。」

  方雪聽到納蘭息的話,縱然對於對付這只穿山甲沒有把握,卻也不得不上前,洛凌見了,心中不知怎麼,突然極為不安,他對若漓上仙說道,「師父,弟子看這穿山甲修為不弱,方雪師妹獨自一人怕是難以應付,不如由弟子和她一起?」

  方雪聽到洛凌的話,眼中閃過一絲激動,洛凌師兄這是在擔心她的安危麼?原本七上八下的心一下子充滿了暖意。

  若漓上仙聽到洛凌的話卻是嚴厲的斥責道,「有我們在這裡看護,你還怕方雪會出事不成?退下!」

  洛凌見若漓上仙發怒,雖然心中擔心,卻還是只得退下。

  穿山甲見仙界的人居然這樣不把它放在眼裡,只派了一名女弟子來對付它,不由心中惱怒,下定決心一定要讓仙界的人知道它的厲害。

  而雲夕看到這一幕,心中是又驚又怒,她一直知道若漓上仙不是什麼好東西,可是她卻沒有想到她居然可以卑鄙無恥到這種地步!

  他們居然要以方雪師姐的性命為賭注來逼她現身?等會和那只穿山甲動起手來,他們也許根本不會出手相助,就算他們有心出手相助,也未必來得及。

  「夕夕,他們不會真的讓方雪有事的。」冥決見雲夕一副要出去的樣子,只得拉住雲夕的手勸說道。

  雲夕的眉頭微微一蹙,她輕輕將冥決拉住她的手慢慢的掰開,她望著冥決的眸子一字字的說道,「子瑜,若是今日站在師姐位置上的人是我,你會袖手旁觀麼?」

  冥決聽到雲夕的話,垂在半空中的手慢慢握緊,若是今日處在那樣危險境地的人是雲夕,他絕對不會袖手旁觀,因為他賭不起,他容不得雲夕有絲毫的閃失,哪怕知道是陷阱,哪怕確定最後她會安然無恙,可是他還是會忍不住出手。

  因為他不能拿雲夕的性命冒一點點的危險,那萬分之一的危險,他都賭不起。他的夕夕是那樣重情義的人,縱然因為種種變故看起來冷心冷性,可是她心中在乎的人,她都會拿一切去在乎。

  「我想現在你該明白了。我不是不知道他們的意圖,可是我不能拿方雪師姐的性命去賭啊。」雲夕看冥決不再阻止她,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所在乎的,她都會用盡一切方法去守護。

  方雪和穿山甲才剛剛過了幾招,就感覺到對方的修為遠在她之上,並且出手絲毫不留情,招招都是殺招,很明顯是要了她的性命,若不是她平日修行極為紮實,對敵經驗也豐富,怕是早就死在穿山甲的手下了。

  穿山甲見幾招都沒有收拾掉一個小小的弟子,心中不由更加惱怒,對著方雪就是一記殺招,這一招又快又狠,方雪若是閃避不及,只怕當場就要斃命,眾位仙界之人眼見這一幕,卻是已經救援不及。

  正在千鈞一髮之際,一道淡紫色的絲綢從空中落下,將穿山甲的攻勢擋住。明明只是一條柔順無比的絲綢,卻生生攔住了穿山甲極具破壞力的一招,這絲綢的主人修為有多高,可見一斑。

  「是誰?!」穿山甲被雲夕的絲綢攔住了攻勢,也感覺到了雲夕絲綢上的高深法力,當下眼神一凜,帶著幾分戒備對著空中說道。

  雲夕曼妙的身姿從空中盈盈落下,彷彿所有的陽光全部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她施施然落在了方雪的前方,上下打量了方雪一圈,才將視線投注於穿山甲身上,她的眼神不帶絲毫感情,高貴清華的說道,「妖皇雲夕。」

  這四個字在仙界也如不啻驚雷,他們中許多人並不知道雲夕已經成為了妖界之皇,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不由驚訝的望著雲夕。

  雲夕卻絲毫不在乎眾人的視線,只是淡淡的望著穿山甲,說話之間有著說不出的狂傲和自信,一字字的說著,「你確定要和我打麼?」

  穿山甲看了一眼雲夕,知道自己不是雲夕的對手,加之後面還有那麼多仙界的人,自己恐怕是討不到好處,於是看著雲夕說道,「不管是妖界還是仙界,我們主上說了,我們在聖石中心恭候大駕!」

  雲夕見穿山甲離開,也不阻止,而是落落大方的走到納蘭息等人的面前,不卑不亢,不鹹不淡的說道,「你們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使出這樣的手段,逼我現身,想要什麼?」

  納蘭息聽到雲夕的話,臉上似有愧色,一時之間也不知怎麼回答,若漓上仙見了,勾唇應道,「我們能有什麼目的?倒是你鬼鬼祟祟的跟著我們進入極荒之地,莫不是心懷不軌?」

  雲夕聽到若漓上仙的諷刺,臉色不變,淡淡望著她,唇角微勾,「你們沒有本事尋到我的蹤跡,使出這樣的手段來,倒也不嫌丟人。若是我真要鬼鬼祟祟的跟著你們,你以為你們能夠發現?」

  若不是她之前和貓女動手,仙界的人怎麼可能知道她跟了進來?如果她不是擔心方雪的安危而現身,仙界的人就算知道她在,也一樣發現不了她。

  「你!」若漓上仙被雲夕說的無言以對,指著雲夕甚為惱怒,卻被納蘭息攔了下來,納蘭息緩緩抬起眼眸,淺色的眸子裡面無波無緒,對雲夕說道,「既然來了,不如同行?」

  雲夕對納蘭息的話並不意外,現在仙界只有兩條路,要麼對她動手,要麼和她一起去極荒之地,暫時和她聯盟。以納蘭息的謀略自然知道現在對她動手是不明智的,因此,只有選擇和她合作。

  「請把。」雲夕和冥決帶著白雯、青璃、佐修站在仙界隊伍的旁邊,對納蘭息說道。

  納蘭息微微頷首,便又帶著仙界眾人向前走,方雪的眼神複雜萬分,望著納蘭息的背影,臉色也黯淡了幾分,伸手拉著雲夕的手,低聲說道,「剛才的事情,謝謝小師妹了。」

  雲夕看到方雪的神色,明白方雪是因為納蘭息居然利用她的性命來引她現身的時候而難過,她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方雪,只得回握住方雪的手,說道,「師姐不必客氣,我看剛才洛凌師兄對師姐很是關心呢。」

  方雪聽了雲夕的話,偷偷拿眼睛去看洛凌,卻見洛凌也關切的看著她,她的臉不由紅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轉了過來,對雲夕說道,「小師妹不要亂說,洛凌師兄只是把我當朋友罷了,我怎麼配得上洛凌師兄呢?」

  雲夕見方雪說話之間,神色微微變暗,不由攬住方雪的肩膀安慰道,「師姐不要妄自菲薄,依我看,洛凌師兄對師姐並非無意。」

  「真的麼?」方雪聽到雲夕的話,眼睛微微亮了亮,方雪生的清秀可人,雖然算不上天香國色,可也是清艷動人,此刻眸中含著亮光,倒也顯得光彩照人。

  「是不是真的,師姐自己去問問不就知道了?」雲夕看了洛凌一眼,挑眉笑道,「我瞧著洛凌師兄似乎有話要對師姐說呢。」

  方雪聽了,又偷偷看了洛凌一眼,這才紅著臉走了過去,雲夕唇角也微微勾起,露出溫柔的笑意。

  冥決在一旁瞧見了,不由伸手捏了捏雲夕的鼻子,寵溺無比的說道,「馬上就到天離中心了,你還有心思做紅娘。」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急什麼?」雲夕眉眼彎彎,帶著淡淡的笑意,沒有絲毫的緊張和侷促,她滿不在乎的對冥決說道。

  冥決望著雲夕姣好的臉龐在陽光下鍍上了一層金色的琉璃光澤,心中不由感歎,他的夕夕是真的在改變,她的強大,不僅僅是看起來的強大,內心也在一點點改變。

  若是換了從前,面對這樣的情形,她必然是焦慮無比的,可是現在的她,已經可以冷靜自如的面對一切的危險,甚至可以敏銳無比的應對這一切的陰謀和算計。

  走了整整一天,一路上再沒有遇到任何妖獸的阻礙,看來這極荒之地的主上是決定在天離中心和他們來一場殊死搏鬥了。

  「呵。來的真快。」軟軟酥酥的聲音在前方響起,在耀眼的天離光環下,放著一張金黃色的軟榻,一個生的魅惑無比的女子靠在軟榻之上,抬眸望著他們。

  那女子的容顏極為艷麗魅惑,媚眼如絲,彷彿在舉手投足之間都有著說不出的魅惑與風韻。她的身材也極好,曼妙的輕紗遮掩不住她玲瓏有致的身軀,饒是仙界眾人修為過人,卻也忍不住面紅耳赤。

  在這女子身後站著九個化為人形的妖獸,其中就有雲夕曾今見過的貓女和穿山甲,看來這九個妖獸就是九大護法了,那麼這軟榻之上靠著的女子,就是他們口中的主上了?

  沒有想到極荒之地的主上居然是一個女子,而且是這樣一個風姿絕色的女子,更沒有想到,這女子的真身居然是九尾天狐!

  雲夕的臉上露出了震驚錯愕的神情,九尾天狐是上古遺族,早在神魔之戰中就該全部殞滅,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是九尾天狐,而眼前這個女子,竟然也是九尾,難道她和她之間有著什麼關係麼?

  雲夕暗自驚訝,可是那女子卻未曾注意到雲夕,只是對著仙界眾人魅惑無比的輕笑,彷彿在她的笑容之間,天地間的一切都為之失色,一切都染上了無邊無際的魅惑,「怎麼了?來了都不對我說話麼?我不好看麼?」

  輕輕柔柔的問話,如同情人之間的呢喃細語,仙界眾人臉上的紅潮已經越來越明顯,許多年輕的男弟子眼中已經喪失了神采,如同傀儡一般盯著那女子癡癡的笑著。

  雲夕本是九尾天狐,對狐族的媚術自然很是清楚,只是她剛才對這女子的身份極為意外,因此沒有注意到,現下看到這個情形,雲夕不由冷聲道,「是狐族媚術!」

  納蘭息等人未曾被媚術所惑,卻也奇怪這女子為何這般溫柔,一點也沒有要對他們動手的樣子,聽到雲夕的提醒,才注意到身後仙門之人的變化,立刻運功替他們保持靈台清明。

  「哼!又是一隻狐妖!」若漓上仙修為比起一般仙門弟子高出不少,加之她是女子,因此並沒有受到這女子媚術的影響,聽到雲夕的提醒,她非但不感激雲夕,反而反唇相譏,滿是嘲諷的看著那女子和雲夕。

  那女子對仙門之人施展媚術並沒有注意到雲夕和冥決,聽到雲夕出聲提醒仙門眾人,才將眼神轉移到雲夕和冥決的身上,在觸及雲夕臉頰的那一瞬間,她的眼中一下子發出亮光,驚喜卻又不確定的問道,「九妹?!」

  雲夕聽到那女子喊她九妹,不由錯愕。她是妖族公主,只有哥哥一個親人,何時多了個姐姐?可是仔細看著女子容貌,似乎真的與她有幾分相似,加之她的真身又是九尾天狐,難道這女子真的和她有關係?

  「你認識我?」雲夕滿臉錯愕的望著那女子,這個女子認識她,為何她不認識這個女子?這女子和她到底是什麼關係?

  那女子看雲夕一臉錯愕的樣子,不由蹙眉,眼神中帶著幾分審視,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雲夕,最後冷聲問道,「你不是九妹!那你為何和九妹生的一模一樣?!」

  「我是妖界的公主雲夕,生來便是這個模樣,至於你口中的九妹,我並不知道!」雲夕看這女子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樣,蹙著眉頭,回答道。

  是認錯人了麼?可是為何她看著這個女子的時候,竟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好像她和這個女子之間,真的有著某種聯繫。

  九妹。她記得夢中那個白衣男子喚她九九。都是九,這之間是不是會有著什麼聯繫?

  「桑子瑜!?」那女子的眉頭緊緊蹙著,但即便是蹙著眉,也絲毫不影響她的美麗分毫,她將視線從雲夕臉上移開,看見冥決的時候,又脫口而出,她盯著冥決看了半天,又看了看雲夕,急急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和九妹都沒事麼?她到底是不是九妹?如果是,為何她身上的氣息和原來不一樣了?」

  冥決望著眼前的女子,漆黑的眸子平靜無波,沒有絲毫的情緒洩露,只是他的唇緊緊抿著,雲夕知道,每次冥決有心事的時候,他總是喜歡抿著唇的。

  看冥決的反應,他是認識眼前的女子的。更何況這女子連冥決的字都叫了出來,可是為何是桑子瑜?不是應該是冥子瑜麼?

  「我並不認識姑娘,也不知道姑娘在說什麼。」冥決向前走了一步,使得雲夕無法看清楚他的表情,他溫文爾雅的對那女子說道,說完之後,他又飛快的用眼神示意那女子,他有話,卻不方便說。

  那女子狐疑的看了冥決一眼,當年那場神魔之戰,他們這些上古遺族都受到了波及,幾乎全部殞滅,她也是隨著天離一起落到這極荒之地,才僥倖逃過了一劫,縱然如此,她也整整昏迷了三千年,直到最近才甦醒過來。

  而她的九妹和九妹心愛的男子,竟然也沒有事麼?真的會是他們麼?可是為什麼明明是一模一樣的容顏,甚至連神態都那麼像,可是身上的氣息卻完全不同了呢?好像是重生了一般。

  按捺下心中的疑惑,那女子抬眸看了一眼眾人,唇角勾起軟軟的笑容,魅惑無比的說道,「我知道眾位都是為了這天離而來,不過想要我交出天離,卻也沒有那麼容易。現在我有話想要和這位公子說,若是我心情好,也許就將天離送給你們了。」

  她吸收了天離之力,身體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天離對她而言,其實也沒有多大作用,只是想到這極荒之地的其他妖獸還需要靠著天離之力修煉,她才出手留住天離。

  但是她現在更關心的卻是眼前這個和她的九妹生的一模一樣的妖皇雲夕究竟是不是她的親妹妹。這個和桑子瑜生的一樣的男子分明是有話要對她說,她便給他一個說話的機會。

  冥決聽到那女子的話,並不意外,他的唇角勾著清雅無雙的笑容,白袍在空中迴旋出高雅的弧度,他一步步向著那女子走去,走的極為優雅和高貴,回身一個結界,將眾人都阻擋在了外面。

  外面的人聽不見他們的對話,卻可以看到他們的表情,只見那女子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一會擔憂,一會激動,一會感歎,最後她的眼中竟是噙滿了淚水。

  沒有人知道他們都說了一些什麼,只是結界被打開,冥決又是一副清雅高貴的樣子,施施然走了出來,神色並沒有多少變化,那一雙黑眸依舊如一汪潭水一般,高深莫測。

  「我已經和這位公子達成了協議,天離會暫時借給他,三年為期,他必將天離歸還。」那女子出來之後,眼中的淚水還噙著,神色極為複雜的看了雲夕一眼,便轉身對身後的那些護法說道。

  這極荒之地本來並沒有什麼主上和護法,不過是眾妖獸憑著各自法力決定的,這些護法對這女子也並不是多麼忠心,因此聽到她的話,臉上都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原本天離放在這裡,大家都可以吸收到天離的力量,可是這女子如今要將天離交出去,難道是想要藉機私吞麼?

  「怎麼,你們不相信我麼?」那女子看到那些護法一臉為難的神色,臉上浮現出一絲怒意,望著他們。

  那些護法立刻應聲道,「屬下不敢,主上的命令,屬下自當遵從。」

  強者為尊,他們不是那女子的對手,自然也不敢有什麼異議,縱然心裡面有意見,也不敢說出來。

  雲夕不知道冥決和這女子說了什麼,但是她敢肯定,他們一定早就認識,冥決一定有什麼瞞著她。或許是關於她的事情,有什麼是她該知道,她卻不記得的?

  「九。雲夕,這天離就給你了。」那女子將天離拿在手裡面,遞給雲夕,絲毫沒有留戀和不捨得,彷彿在她眼裡,雲夕才是最珍貴的存在。

  雲夕雖然不明白這女子為何好端端的將天離交出來,但是她可以感覺到這女子對她沒有絲毫的惡意,甚至她看著她的眼神格外的溫柔,她不由問道,「多謝姑娘,只是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我在家中排行第七,大家喚我小七,你若是不介意,喚我一聲七姐,也是可以的。」那女子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期盼,一雙漂亮的眸子望著雲夕,似乎在等雲夕喚她。

  「既然如此,就謝謝七姐了。」雲夕對這女子本來就有幾分好感,加之這女子慷慨將天離交給她,她喚她一聲七姐也沒有什麼。

  只是這一聲七姐喚出口,雲夕覺得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她的心裡面蠢蠢欲動,似乎想要破繭而出一般,有著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她剛才喊她九妹,現在她讓她喊她七姐。難道說她們之間真的有關係?否則如何解釋這女子態度的突然轉變,如何解釋她也是九尾天狐,如何解釋她喊出冥決的字?

  冥決一定知道些什麼,卻故意瞞著她。為何冥決不願意讓她知道,到底有什麼秘密是她不能夠知道的?

  「夕夕,有些事情,我不說,是有緣由的。希望你不要追問下去。」冥決看到雲夕臉上的狐疑之色,知道這事情必然瞞不過雲夕,他蹙著眉頭,在雲夕的耳畔說道。

  那是屬於雲夕的記憶,他也想要雲夕想起來,可是他不能。

  雲夕聽了冥決的話,神色微微變了變,冥決果然有事情瞞著她。可是既然冥決不想要她知道,一定有他的道理,她不問就是了。

  「這天離對我有排斥之力,子瑜你替我收著吧?」雲夕看了一眼天離,想到她身上還帶著暗辰,恐怕兩大聖物之間會起衝突,因此便讓冥決去拿。

  冥決的手還沒有觸及天離,若漓上仙的聲音便急急的響起,「慢著!這天離乃是我仙界聖物,本就不屬於這極荒之地,你有什麼資格將它送人?!還不快快將天離還給我們!」

  那女子,也就是鳳七,挑了挑細長漂亮的眉毛,半瞇著漂亮的鳳眸,望著若漓上仙,唇角的笑容妖嬈而致命,「誰規定天離屬於仙界了?天離乃是神界之物,豈是你小小仙界可以據為己有的?!」

  「天離確是神界之物,只是如今神界已經殞滅,天離落於仙界,我仙界自有保護神界之物的責任,不可讓它落於旁人之手。」納蘭息聽到鳳七的話,神色平淡,說話也是溫文爾雅,一番話說的極有道理。

  「呵呵,是麼?那我偏要拿走它呢?」雲夕聽了納蘭息的話,眼中帶著幾分嘲諷幾分決絕,唇角挑著一抹妖嬈的笑,悠悠說道。

  她的口中帶著一股決絕與狂傲,大有今日不管如何,定要拿走天離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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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1-17 23:38:3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逆天又如何?

  「大膽狐妖!放下我仙界聖物!」看到雲夕作勢要去拿天離,赤單上仙氣的鬍鬚飛起,正義凌然的臉上露出幾分不耐,對著雲夕吼道。

  雲夕對赤單上仙正義凜然的臉早就已經看膩了,她的眸色清冷,唇角勾著諷刺的笑容,反唇相譏道,「我既是大膽狐妖,又怎會聽你的話?」

  「四大聖物鎮守四界,你如今要奪天離,莫不是要逆天麼?」若漓上仙看雲夕態度強硬,似是一定要拿走天離不可,心中氣極,指著雲夕,極為刻薄的說道,說完還拿眼睛得意的看了雲夕一眼,就算你不把仙界放在眼裡,這逆天的事情,你總該怕了吧?!

  聽到若漓上仙的話,雲夕眉毛一挑,眸中閃過一絲不屑,滿不在乎的說道,「逆天又如何?今日這天離我定要帶走,若有人膽敢攔我,我便送他一程!」

  雲夕黑色的髮絲在空中飛揚,紫色的衣袂如同那最妖艷的曼珠沙華,帶著致命的邪魅,她凌空而立,整個人散發出一股狂傲不羈的氣勢,她的眸色冰冷,望著眼前的仙界眾人。

  「夕兒,你當真要如此麼?你從前不是這樣的。」納蘭息蹙著眉頭望著雲夕,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對著雲夕說道。

  今日仙界的精英都在這裡,若是雲夕當真要奪走天離,他們少不得要對雲夕動手,就算雲夕和冥決法力高強,怕也不是他們這麼多人的對手,難道雲夕和他就一定要走到刀劍相見的地步麼?

  「從前?呵,你若要攔我,我倒不介意將你從前欠我的以命相償。」雲夕望著這張熟悉的臉,唇角勾起諷刺的笑意,眸中寒光細碎,不屑道,「不過,還是便宜你了。」

  納蘭息啊納蘭息,縱然經歷了這麼多,你卻還是一點都沒變。你對我心懷愧疚,想要補償我,可是遇到這仙界安危的問題,你還是可以毫不猶豫的對我舉起劍,不是麼?

  幸好我早就對你死了心,因此,不管你做什麼,說什麼,都無法再傷到我分毫。今日為哥哥奪天離,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不在乎。

  「你們聽著,今日這天離我是非要不可。仙界的人若是要攔我,我便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就算是逆天,我也在所不惜!」雲夕凌空而立,身上發出強大的妖力,她淺紫色的眸子慢慢變深,顯得妖異而詭譎,她望著在場的所有人,堅定無比的說道。

  聽到雲夕的話,所有的人都被她那種決心和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妖力震懾了,若漓上仙卻像是抓到了好機會一般,大聲說道,「這妖狐屢次蔑視我仙界威嚴,如今更是要奪走我仙界聖物,甚至揚言逆天,我們今日一定要替天行道,收了這妖狐!」

  仙界眾人聽到若漓上仙的話,也紛紛應和,唯有方雪和洛凌臉上出現一絲不贊同。

  洛凌是覺得,雲夕既然能夠手下留情發過他,證明雲夕不是無情無義,殘忍好殺的人,這幾日在浮雲山上,雲夕行事雖然狂傲不羈,可是卻從未無故傷人,她要天離,定是有原因的。

  而方雪更是焦急萬分,小師妹要奪天離,一定會和師父他們動手的,就算小師妹再厲害,仙界畢竟人多勢眾,這可怎麼辦啊。

  她蹙著眉頭,焦急的望著雲夕,喊道,「小師妹不要衝動啊!你要天離究竟有什麼用處?或許可以和師父商量,借走天離幾日?」

  聽方纔那極荒之地主上的話,似乎並不是將天離送給雲夕,只是借給她三年,若是雲夕只是要借用天離,也許不必拼得魚死網破。

  雲夕聽到方雪的話,肅殺的神色稍稍緩和,可是卻沒有停下的趨勢。問仙界借麼?仙界會將聖物借給妖界之人麼?方雪想的太簡單了。她早就不對仙界的人抱有什麼希望了。

  「放肆!仙界的事情幾時輪到你一個小仙來做主了?天離乃是仙界聖物,如何可以借給這個妖狐?!我看你三番兩次為這妖狐求情,莫不是和這妖狐達成了什麼危害我仙界的協議不成?!」若漓上仙聽到方雪的話,立刻不屑的大聲呵斥。

  在她看來,仙界人多勢眾,想要收拾雲夕還不是極簡單的事情,自然不必給雲夕什麼退路,把她逼上絕境,一舉殺了雲夕才是最好的。

  方雪聽到若漓上仙的呵斥,想要開口再說,卻被雲夕柔聲打斷,「師姐不必再說了。我會靠我自己的本事帶走天離。」

  「天離是仙界的?這話我聽著可不太開心呢。」雲夕話音未落,鳳七便柔柔的開口,媚眼如絲,勾起一抹妖嬈卻狠辣的笑容,「看來仙界的人對我極荒之地的聖物很是覬覦呢,既然如此,我要不要和考慮和妖皇聯手,對付你們呢?」

  若漓上仙聽到鳳七的話,臉色大變。他們要對付雲夕自然不難,可若是再加上極荒之地的力量,那可就難說了。她怎麼也想不到鳳七會來插一腳,可是要她當著眾位仙門之人的面對一隻妖狐低頭,她也是絕對做不到的。

  「一群妖獸,以為我仙界會怕了你們?今日我們就將極荒之地一併肅清了!」若漓上仙臉色一沉,指著鳳七說道。

  雲夕的眉頭幾不可察的一蹙,看來今日一場惡戰是在所難免了。對於這些仙界的人,她沒有好感,卻也不至於要置他們於死地,可是為了拿走天離,她不得不對他們動手了。

  若漓上仙率領仙界的眾仙出手,鳳七也示意手下的九大護法動手,仙界的人雖然多,可是法力卻不如九大護法,因此一時之間,也難以分出勝負。

  冥決站在一邊,並沒有出手,眼神一瞬不瞬的盯著納蘭息,唇角勾著高雅自若的笑容,彷彿在等待納蘭息出手一般,納蘭息也只是蹙著眉頭立著,看到仙門眾人在戰鬥中受傷,眼中閃過一絲悲憫。

  鳳七看到由於若漓上仙和赤單上仙加入戰團的緣故,導致仙界形勢大好,也飛身加入了戰團,和赤單上仙動氣手來。

  雲夕冷冷的望著眼前的戰團,她的眼睛慢慢閉上,等到再一次睜開雙眸的時候,她的眸中含著細碎的寒芒,如同來自煉獄的黑暗,她的身體慢慢騰空,黑色的髮絲在空中飛舞,她手中凝結出巨大的紫色光球,帶著一股毀天滅地的力量襲向仙界之人。

  光球所過之處,仙界眾人連抵擋都來不及,就魂飛魄散,鮮血四濺,空氣中充盈著濃郁的血腥味,雲夕的臉上卻是沒有絲毫表情,如同來自地獄的殺神。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停下了手,望著站在戰團上空的雲夕,眼中紛紛閃過了驚恐,方雪望著雲夕面無表情的臉,不禁流下了眼淚,她的眼中飽含著驚訝、錯愕、失望、無奈和疼惜。

  她的小師妹,她那善良忍讓的小師妹,終究還是變了麼?是仙界在步步相逼,小師妹也是沒有辦法,可是看到這樣的小師妹,她還是會覺得失望,因為她再也看不到那個圍在她身邊單純著笑著的小師妹了,看到這樣的小師妹,她也覺得心疼,到底是什麼,將她的小師妹變成了這樣。

  雲夕烏黑如墨的眸子直直的望著前方,可是方雪臉上的淚水觸痛了她的心,她的眉頭緊緊蹙著,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平靜如初。

  「雲夕!你太讓我失望了。」納蘭息含著悲憫和憤慨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雲夕還沒有來得及收回心神,納蘭息的劍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著她刺了過來。

  這一劍用上了十成的內力,劍勢迅猛,雲夕因為方才片刻的出神,已經錯過了躲開這劍的最佳時機,她望著納蘭息刺過來的劍,突然笑了,她唇角的笑容帶著諷刺。

  她的確是變了。也許她變得殘忍,變得冷心冷性,可是她只是想要守護她想要守護的人而已,她為什麼要為了這些不相干的人放棄救哥哥的機會?她不管別人怎麼想,她只知道,她一定要救哥哥!

  對她失望麼?別人或許有資格對她這樣說,可是納蘭息,他憑什麼這麼說?若不是因為她,她何至於到如今這個地步?!

  「夕夕!」冥決看到雲夕片刻的閃神,眼看納蘭息的劍就要刺到她,不由驚呼,身形提到了最快,之前他趕到仙界的時候,雲夕已經被納蘭息一掌打傷,這一次,他絕不能眼睜睜看著雲夕在他眼前受傷。

  冥決趕到雲夕面前的時候,雲夕也已經運起了護體真氣,護體真氣可以抵擋住納蘭息這一劍的大部分傷害,但是皮外傷還是免不了的,這一劍又是對著心脈刺過來的,少不得要受些苦。

  冥決眼見這劍要刺下去,恨不得替雲夕受了這一劍,可是出乎冥決和雲夕的意料,這一劍並沒有刺下去,千鈞一髮之際,納蘭息硬生生的撤回了這一劍。

  要知道這一劍可是用足了十成功力的全力一劍,若是要半路撤回,會對納蘭息造成極大的內力反噬,可是他卻選擇了將這一劍收回去。

  雲夕錯愕的抬眸,看到納蘭息蒼白的臉色,她的眼神會會一恍惚,卻又恢復了冷若冰霜的神色,似乎絲毫沒有動容。

  納蘭息捂著胸口,以一種極為複雜的神色望著雲夕。看到雲夕動手殺了那麼多仙門眾人,他心中又氣又急,想也沒有想就一劍刺了過去,可是到劍要觸及雲夕的時候,看到她唇角的諷刺笑容,他卻突然刺不下去了。

  「雲夕,把天離交換給仙界,我可以放你們離開。」納蘭息努力調勻了呼吸,蹙著眉頭望著雲夕,這已經是他可以做出的最大讓步了。

  雲夕的臉上沒有分毫動容,墨色的眸子裡面帶著滿滿的執拗與堅持,她略帶諷刺的說道,「容華上仙好像沒有弄清楚局勢。你真的以為靠這些酒囊飯袋的仙門之人,可以攔得住我們?就算有你和洛風上仙,怕也不是我和子瑜的對手!」

  仙界上仙雖有四名,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若漓上仙和赤單上仙的修為根本比不上納蘭息和洛風上仙的一半,他們自然也不被雲夕視為威脅。唯一可以和雲夕一戰的,也只有納蘭息和洛風上仙。

  而她有冥決做幫手,就算納蘭息和洛風上仙都出手,她和冥決也絕對不會怕了他們!至於那些仙門眾人更是酒囊飯袋,不堪一擊,她若是願意,一炷香之內就可以將他們全部殺光!

  納蘭息聽到雲夕的話,又看了一眼戰團。鳳七手下的妖獸護法不過死了兩名,傷了三名,而仙界的仙門之人已經死傷過半,一百餘名所謂的精英已經死了三十幾名,而傷了二十幾名。

  「天離是仙界聖物,你要它做什麼?」納蘭息的淺色的眸子裡面帶著複雜的情緒,他蹙著眉頭問道。

  他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雲夕非要得到這天離不可。他一直都知道,雲夕是個極固執的姑娘,只要是她想要做的事情,她一定會盡全力去做,絕對不會輕易放棄。

  「你真想知道?」雲夕挑了挑眉毛望著納蘭息,唇角泛開一絲冷冽的笑容,眼中帶著一絲怨恨說道,「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當初我被你一掌擊碎元神,眼看就要魂飛魄散,是我哥哥以禁術救了我,而他卻因此身形俱滅,只剩下一絲魂魄,唯有集齊四大聖物才可以救回哥哥!因此,這天離,我絕對不會放手!」

  納蘭息聽到雲夕的話更是又驚又悔。他對於雲夕沒事這件事一直很高興,可是他卻沒有想過雲夕是如何脫離危險的,沒有想到竟是雲衍以神魂作為代價救回來的。

  難怪雲夕會變得如此冷漠,難怪她會對仙界如此厭惡,難怪她對他連一絲溫柔都沒有。他不僅狠狠傷了她,更是害得她最親最愛的哥哥只剩下了一絲魂魄,如今雲夕要用天離去救她的哥哥,他卻還要橫加阻攔麼?

  他實在是沒有立場,也沒有臉面去阻攔雲夕。可是若是讓雲夕拿走了天離,他該如何向仙界眾人交代?

  而他更擔心的,是那句預言。

  天現異象,聖物齊聚,魔神轉世。

  如今天現異象,雲夕又要齊聚四大聖物,這會不會引來魔神轉世呢?不管這魔神是不是雲夕,只要魔神一旦轉世,那麼將會生靈塗炭,到時候他只怕想要守護仙界,也是無能為力啊。

  他到底該怎麼做?放雲夕走,還是拚命將天離留下來?

  納蘭息第一次迷茫了,他突然不知道他一直以來堅守的是什麼,難道說堅守仙界的正義,堅守守護仙界的使命,就要以違背做人的原則為代價麼?若是那人是你至親至愛之人,若是那人待你情意如山,你也要為了仙界使命毫不猶豫的對她下手麼?

  師父曾說過,這叫做大義滅親。因此,那時候他縱然百般不捨,還是對雲夕動了手。可是,他現在卻後悔那時候他動了手。

  若是他不動手,雲夕不會變成現在這樣,而四大聖物或許也就不會齊聚,或者說不會由雲夕來齊聚。若是他不曾動手,若是他當時肯維護雲夕,一切的一切都會是不一樣的。

  「魔神轉世,是預言,也是天意。我們阻止不了,也逆不了天,有時候,越是阻止,就越是將這個預言推向實現。」洛風上仙站在納蘭息的身後,悠悠的歎了一口氣,對納蘭息說道。

  他的眼神清澈如水,望著遙遠的天際,顯得飄忽不定,將他整個人都襯托得有一股莫名的高深和出塵。

  納蘭息怔怔的望著洛風上仙,他從來都不知道,一直以來看起來玩世不恭,對什麼事情都漫不經心的洛風上仙,才是整個仙界看的最最通透的人。既然都是天命,他何必以這樣多的性命去阻止根本阻止不了的事情?

  他何必苦苦掙扎,苦苦糾結。

  「好。你將天離帶走吧。只是你須答應,救回你哥哥性命之後,要將天離歸還至極荒之地。」納蘭息輕輕歎了一口氣,望著雲夕說道。

  天離雖然是仙界的聖物,但其實對仙界並沒有什麼用處,只是一個象徵而已,再者而言,極荒之地也屬於仙界,天離放在這裡,也沒有什麼不好。只要四大聖物沒有齊聚就好。

  只是世事無常,哪裡能夠像你心中想的那麼簡單呢?

  雲夕對於納蘭息突然的改口很是驚訝,對於洛風上仙口中說的魔神轉世更是一頭霧水,但是能夠不費力就得到天離,她自然是願意的,於是她對納蘭息點了點,應道,「只要救回我哥哥的性命,我自會讓四大聖物各歸其位。」

  為了保護她想要保護的人,她不在乎與天鬥,但是不代表她閒著沒事做,就喜歡和老天過不去。四大聖物鎮守四界,自然有它的用意,她也不願意去破壞這種平衡,畢竟生靈塗炭,那也不是她所要見到的。

  納蘭息和雲夕談妥了條件,下面的戰團也被分開,鳳七領著剩下的六名護法走到雲夕身邊,挑眉問道,「怎麼?那上仙答應將天離給你了?」

  雲夕對鳳七點了點頭,不管是出於對這女子莫名的親暱還是對她將天離交給她的感謝,她對鳳七是很有好感的。

  那邊仙界之人已經折損過半,那些小仙門的門主派主都已經壯烈犧牲了。眾人對於突然停戰還有些奇怪,不過也確實都不想再打下去了,因為再打下去,自己隨時可能成為下一個死掉的人。

  他們說起來滿口為仙界安危不惜一切,其實只是說說而已,誰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呢?剛才之所以出手,不過是進退兩難罷了,現在納蘭息喊他們停手,他們自然是再樂意不過了。

  「我已經答應將天離暫時借給妖皇,妖皇用過之後,便會歸還仙界,由極荒之地的鳳七姑娘代為保管。」納蘭息望著仙界之人,神情淡漠高雅,悠然說道。

  他一番話說的極為講究,雖然和之前的狀況並沒有絲毫的改變,可是被他這樣一說,好像聽起來就舒服了許多。

  別人聽了這話雖然心裡面有些疑問,但卻也沒有什麼意見,天離雖然是仙界聖物,可是又不屬於他們,他們犯不著為了一個天離拼上自己的性命,不要就不要了唄,還是自己的性命要緊。

  唯有若漓上仙和赤單上仙一臉的不贊同。赤單上仙是因為性子太過耿直,容不得一點瑕疵,他覺得納蘭息太過軟弱,他就是拚死也不能讓仙界聖物落入旁人之手。

  而若漓上仙則是因為三番兩次的想要收拾雲夕都沒有能夠收拾得了雲夕,心中很是氣悶,可恨她又不是雲夕的對手,偏偏納蘭息每次對雲夕都手下留情,她看到了又是惱恨又是嫉妒,心中自然很不是滋味。

  可是納蘭息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她就算有意見也沒有辦法,只得嘀咕道,「話是這麼說,可是這妖界之人向來反覆無常,要我們如何相信她會將天離歸還?」

  「你若不信,大可以跟著我。」雲夕聽到若漓上仙的話,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含著幾分嘲諷幾分興味,望著若漓上仙笑道,「不過我可要提醒你一句,到了妖界,可別指望有誰會給你好臉色看。」

  若漓上仙自然不會真的跟著雲夕去妖界,要知道仙界的人有多討厭妖界的人,妖界的人就有多討厭仙界的人,她若是跟著雲夕去了妖界,還不知道怎麼死的呢。

  不過她還是不忘諷刺雲夕,「怎麼,堂堂妖皇,連自己的手下都管不住麼?」

  「容華上仙是四大上仙之首,他做的決定,你不是一樣質疑麼?」雲夕神色淡淡,望著若漓上仙,不鹹不淡的說道,「總有些人不會顧全大局,喜歡以私人恩怨為重的,我想管,也管不了的。」

  雲夕這話分明就是在諷刺若漓上仙不顧大局,喜歡斤斤計較,以私人恩怨為重,同時還諷刺了納蘭息連仙界的人都管不好,若漓上仙聽了心中氣悶,還想再說什麼,卻被納蘭息打斷,「既然關於天離之事已經商議好了,那我們就先行離開了,還望妖皇遵守諾言。」

  「不送。」雲夕只是微微頷首,淡淡的吐出了兩個字。

  仙門的人聽到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臉上都流露出一絲欣喜,雖然進入極荒之地以來,一直有納蘭息在保護他們,他們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可是在這妖獸出沒的地方,總是有些膽戰心驚的。加上剛才那番惡鬥,眼睜睜看著許多同道中人就這樣死去,這個鬼地方,他們是一刻也不願意多呆了。

  眾人準備離開,方雪走在後面,幾次三番回頭看雲夕,似乎有什麼話想要對雲夕說,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洛凌見到之後,伸手拉了拉方雪說道,「方雪師妹,快走吧。雲夕姑娘雖然本性不壞,但她終究是妖,我們的立場終究是敵對的。」

  方雪聽了洛凌的話,想要反駁,腦海中卻浮現出雲夕剛才殺人不眨眼的情形,終於還是狠了狠心,不再回頭。

  雲夕自然將這一切都收入眼底,甚至連洛凌勸方雪的那句話都聽的清清楚楚。她知道她和方雪再也回不到過去那樣親密的時候了,但是沒有關係,她只求問心無愧。

  雲夕為了方雪的事情而感歎的時候,白雯的眸子卻是一瞬不瞬的盯著洛風上仙的背影,幾乎要將他的背影盯出一個洞來。

  他繡著大朵桃花的白色衣衫在眾多純白色的袍子裡面顯得那樣顯眼,他每一步都走得極為隨意,可是偏偏有種難以言喻的灑脫和韻味,他走得是那麼的灑脫,甚至連頭也不曾回一下,連一個眼神都不曾給她。

  在他心裡,她只是一個不懂事的兔子精吧,也許很快,他就會將她忘得乾乾淨淨,可是她呢?卻再也沒有辦法忘掉他了。

  她對夕姐姐說,她不求他喜歡她,她只想要默默的喜歡他就好。可是為什麼她變得貪心了呢,她是多麼希望,他可以回頭看她一眼,哪怕只要一眼就好。

  「白雯妹子,你在看什麼呢?人都走遠了!」佐修性子活潑,和白雯關係也極為要好,心裡就把白雯當做親妹妹看的,白雯那點心思自然也瞞不過他,他看到白雯這副模樣,不由勸道。

  雲夕看了白雯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寵溺和無奈,她悠悠歎了一口氣,對冥決說道,「找到了天離和暗辰,接下來該去人界走一趟了。可是我們冥界和妖界的人待在人界超過一個月,便會影響修為,這尋找地玄也不知需要多久,看來得封了一身修為再去了。」

  冥決見雲夕似笑非笑的看了白雯一眼,立刻明白了雲夕的心思,唇角泛開一絲戲謔的笑容,饒有興致的說道,「說的也是,你說我們要不要尋個仙界的上仙同去,免得我們在人界遇到什麼意外,這妖皇和冥太子要是在人界被人欺負了去,可就不太好了。」

  白雯聽到冥決的話,酒紅色的眸子立刻亮了起來,她眼中冒著光,拉著雲夕的袖子極為激動的說道,「夕姐姐,我可不可以和你們一起去人界啊?」

  「自然是可以的。」雲夕挑眉看了白雯一眼,她也不知道她這樣做是對是錯,但是她實在不忍心看著白雯這樣一腔癡情只能夠埋藏在心底。

  「只是我們該找哪位上仙同去呢?」冥決眼中含笑,一副要戲弄白雯的樣子,伸手搖了搖扇子,看著白雯焦急萬分的看著他的眼神,他依舊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悠悠說道,「這若漓上仙不是說要監視你的麼?」

  「不行不行!若漓上仙太討厭了!她跟著,指不定會趁你們封了修為的時候加害你們呢!」白雯聽了冥決的話,立刻大聲反駁道,小小的臉頰漲得通紅,看起來可愛極了。

  雲夕無奈的看了冥決一眼,卻也不揭穿冥決的把戲。冥決這傢伙分明是故意吊白雯的胃口麼,這傢伙就是有戲弄人的癖好。

  「這說的也是,這樣說起來,赤單上仙也不行,看到他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我就想吐!」冥決不疾不徐的搖了搖手裡面的扇子,臉上勾著清雅無雙的笑容,卻是毫不留情的諷刺赤單上仙。

  白雯對於冥決對赤單上仙的諷刺沒有絲毫的意見,因為她現在只關心冥決到底會選擇誰陪他們去人界,若是洛風上仙不去,她去也沒有什麼意思了,就算她對人界再好奇,也比不上和他一起啊。

  「我看納蘭息倒是不錯,性子溫和,辦事靠譜。」冥決為了戲弄白雯,可是昧著良心在說話了,雖然他確實承認他說的是實話,可是要他將這實話講出來,卻也是不容易的,畢竟納蘭息這傢伙從前可是傷了他家夕夕。

  「不好不好!」白雯又揚起了一副堅決不行的樣子,鬼鬼祟祟的跑到冥決的邊上,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對冥決說道,「冥太子難道不知道夕姐姐從前是喜歡容華上仙的麼?你帶著容華上仙一起,豈不是等於帶著情敵?」

  白雯說話的樣子是小心翼翼沒錯,可是她離雲夕極近,就算她故意很小聲的說話,卻還是一字不漏的傳進了雲夕的耳朵裡,雲夕不由蹙了蹙眉頭,伸手捏了捏白雯的臉頰,故作不滿的說道,「雯雯,你在說什麼呢?」

  白雯吐了吐舌頭,低頭道,「夕姐姐,我錯了。」

  「好了,不逗你了。若要選人同去,最合適的自然是洛風上仙了。他修為甚高,對妖界又沒有歧視之心,況且以他隨意灑脫的性子,怕是也合適人界的生活。」雲夕唇角牽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望著白雯說道,「雯雯可要把握住機會哦。」

  白雯聽雲夕這麼說,才知道方才冥決故意說那麼多,不過是在戲弄她,一張臉不由紅了個透,有些不好意思的對雲夕說道,「夕姐姐,你別說的那麼直白嘛!」

  「哎喲,雯雯也會害羞了?」雲夕看白雯一副害羞的樣子,不由挑了挑眉毛,自小白雯的性子就極為活潑大膽,平日裡也鬧出了不少的笑話,也從來不曾見她害羞過,如今倒是學會了害羞了?

  看來情之一字,果然能改變人許多啊。

  「去人界也不急在這兩日,我這極荒之地難得來外人,你們不如多留兩日?」鳳七聽到雲夕他們要走,不由勸道。

  她好不容易才見到失散了三千年的妹妹,還沒有說上幾句話,雲夕就又要走了,她心中自然是千般萬般的捨不得,因此才出口挽留。

  雲夕想著的確也不著急在這一日兩日的功夫,並答應鳳七多留兩日。鳳七聽了十分歡喜,立刻帶著雲夕到了她所住的府邸。

  說是府邸,其實也不過是一個山洞,山洞裡面也並不富麗堂皇,比起雲夕所住的妖界皇宮那是差了十萬八千里了,但是雲夕看到山洞裡面的佈置,卻覺得格外的熟悉。

  其實雲夕會覺得熟悉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因為當初的九尾天狐族長一共有九個女兒,族長對九個女兒都十分寵愛,因此賜了九座一模一樣的府邸給她們,裡面的佈置也差不多想同。

  這鳳七甦醒過來之後,對於過去的種種極為追憶,因此將自己的府邸按照三千年的樣子佈置起來,雲夕看到這個等於看到了她自己曾經居住的地方,她雖然想不起來,但那種熟悉感卻是不會消失的。

  「七姐這裡佈置的真好。」雲夕望著周圍的一切,忍不住出聲讚歎道。

  鳳七望著雲夕,眼神複雜,她唇角流露出一絲笑意,悠悠說道,「這是按照我從前住過的地方佈置的,只是極荒之地條件簡陋了些,只能做到這樣了。你不嫌棄就好。」

  「七姐說的哪裡話,我倒是覺得這裡分外的親切呢。」雲夕眉目柔和的望著鳳七,只覺得越看越喜歡。

  白雯聽了不由狐疑,她四周打量了半天,這裡也沒有什麼特別的,還沒有她爺爺的府邸好呢,更是比不上夕姐姐居住的皇宮,可是夕姐姐為何對此大加讚歎呢?

  夕姐姐並不是會說謊的人,她這麼說,一定是心中歡喜,可是她實在看不出這裡有什麼特別的,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境界不到?

  「我也這樣覺得。」冥決漆黑如墨的眸子裡面掀起一陣波瀾,又被他純黑的色彩所掩埋,他唇角勾著一如既往的清雅微笑,環顧著四周的一切,悠悠說道。

  當時他和雲夕兩情相悅,他經常去雲夕的府邸找雲夕下棋彈琴,吟詩談心,對於雲夕府邸的記憶,他都歷歷在目,如今來到這裡,看著眼熟的佈置,他也彷彿回到了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

  只是五千年過去了,他們已經轉換了身份,雲夕甚至已經遺忘了一切,而在未知的前路上,還有這不知道的變數在等待著他們,他們的無憂無慮,終究已經過去了。

  「要是在這裡放上一個鞦韆,倒也是極好的。」雲夕走到一處空地,唇角綻開一抹甜美純粹的笑容,就連眼中也帶上了笑意,腦海中電光石火的閃過一個片段,她彷彿看見她自己歡快的坐在鞦韆上,身後有人在輕輕的推她,她看不清楚那人的樣貌,只能夠看到他飛揚的白色衣袂。

  說出這句話,雲夕自己也愣住了,好像她覺得這裡原本就該有一個鞦韆,而她剛才腦海裡滑過的又是什麼?是她曾經的夢境,還是那段屬於她的記憶?

  雲夕越來越懷疑,她是不是真的遺忘了什麼不該遺忘的東西,自從找到暗辰之後,她的腦海中時常會出現這樣的片段,快的來不及捕捉,但卻提醒著她,她曾經有過一段她不記得的記憶。

  而冥決聽到雲夕這句話,身體也是微微一僵,那個位置,本該有一個鞦韆,那個時候,他總喜歡讓雲夕坐在上面,他在她身後將她推得高高的,聽到她歡快的笑聲,他也會覺得很滿足。

  「夕夕若是喜歡,我們日後也建一座這樣的府邸,在這裡擺上一個鞦韆,可好?」冥決按捺下心中激湧的情緒,唇角綻開溫柔似水的笑意,對雲夕說道。

  幾人一起坐在一起吃了飯,便又出了府邸,坐在荒漠上的山丘上,仰望著天空。極荒之地的天空比任何地方都要開闊,星空比任何地方都要燦爛而美麗,幾人坐在山丘上,望著天空,喝著酒,臉上都帶著歡快的笑容。

  只是有一個人,卻是極為不正常的沒有看天空,那個便是佐修。

  別人的眼神都望著天空,在欣賞浩瀚星空的美麗,他的眼神卻是一直凝聚在鳳七身上,欣賞著這美女的韻味。

  「佐修哥哥,你為什麼一直盯著鳳七姐姐看呢?」白雯第一個發現了佐修的異樣,並且極為神經大條的說了出來。

  這話一說,佐修的臉立刻紅了,他立刻抬頭去看天,一副不知道白雯在說什麼的樣子,極為侷促的反駁道,「你胡說什麼呢?我哪有?」

  「明明就有嘛!」白雯委屈的嘀咕道。

  雲夕看到這一幕,不由勾唇笑了。白雯這丫頭,明明已經喜歡上了洛風上仙,也算不上不懂情愛之事了,怎麼連這樣簡單的事情都看不出來?佐修這分明是喜歡上了鳳七。

  活潑跳脫的佐修和嫵媚妖嬈的鳳七,看起來倒是有趣的一對,只是不知道鳳七對佐修是否有意。

  雲夕看了鳳七一眼,卻見她唇角勾笑,饒有興致的望著佐修,似乎也並不反感佐修,雲夕不由笑道,「我與七姐一見如故,過幾日便要離開這裡,我不放心七姐獨自一人,佐修,你就留下替我保護七姐吧。」

  佐修聽了,立刻屁顛屁顛的答應下來,鳳七對此也沒有意見。

  倒是冥決勾起一抹笑,對著雲夕耳朵說道,「夕夕真是越來越像紅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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