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16-1-18
- 最後登錄
- 2025-9-6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7503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47450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本帖最後由 為了一口餓 於 2016-1-24 09:28 編輯
第一章
超級熱浪侵襲北台灣,台北今日最高溫三十六度半,據氣象局表示這一波熱浪將持續……
聽著電晶體收音機裡的播音員流暢地播報著氣象,汪靜娟在陽台上暗自叫苦,熱浪侵襲台北盆地,偏偏碰上了電力不足,台電的發電機跳機,她覺得自己就像烤箱裡的蕃薯,很快就要烤熟了。
屋內熱得待不住,陽台上也沒有好到哪裡,吹來的仍舊是熱風,她穿著薄薄的襯衣,拿著扇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雖然身上只有薄薄的一層棉紗,還是覺得熱。若換作是心婷,一個人在屋子裡,一定是除去所有障礙徹底清涼的,可惜自己沒心婷放得開,即使四下無人,卻沒那個膽子,這麼熱怎麼睡呢?先去沖個涼吧!
打定了主意,汪靜娟這位大美人就摸黑往屋子裡面走,找到了一條大毛巾,即往浴室去了。
同一棟大樓中的靳培凱則熱得想把窗子卸下來。心中暗怪他老爸真是會選日子,千挑萬選居然相中了個大熱天兼跳電日,害他堂堂一個大醫院的院長成了苦力。
搬家公司的人一聽電梯不能用,而他又住六樓,即怨聲載道,多付給他們錢也不願把傢俱搬上樓,非得他表現出誠意和他們一起搬,見大醫院院長也和他們一樣平起平坐的,他們才心理平衡些免為其難地賺他這筆錢,把傢俱搬進房。
「雖然有錢能使鬼推磨,但人講的是きモち,平平是人,院長了不起嗎?我要是不爽多賺你的錢,大不了不喝XO,去喝台灣Beer一樣醉茫茫,你說是不是?」搬家工人接過工錢,邊數邊說著。
「是!是!」靳培凱則無力地附和著。
「少年仔!你這人すさい,這零頭我們就不拿了。」工頭拿幾張一百塊還他。
「各位這麼辛苦,就當是我給各位添幾樣小菜好了。」
工人爽快地拍了他一個肩頭,「以後再有什麼要搬找我們,一定給你打折。」
搬家工人拿著錢高興地走後,他卻還有一屋子的東西要收拾呢!這麼熱又黑漆抹烏的,老爸是愈算愈不准了。
當他心中正在抱怨不休時,電話鈴聲響了。
「兒子呀!你在罵我嗎?拜託你別這麼不孝了,勞動一下就罵老爸,老爸耳朵不好都是被你罵壞的。」電話那頭是靳培凱的養父靳准。
「誰讓你選這個什麼日子,又是熱浪又是停電的!」靳培凱不以為然地反駁。
「就是這樣才能讓你去桃花呀!兒子你千萬記得,待會兒要把窗子擦乾淨知道嗎?擦的時候得先面向北方,取北方之氣,不可以偷懶,你要是偷懶會害老爸受傷知道嗎?」靳准在電話那頭有如托付生命般交代著。
「知道了!」靳培凱看了一下濕的背心。
「那你現在把那濕淥淥的衣服脫掉,太多水會壞了我的法事。」靳准的電話筒有眼睛似的。
靳培凱早已不見怪地依命行事,自從在遊樂場決定被老爸撿到那一日起,對於這個兩光的道士老爸所具的特異能力就認識得很周全了。
「遵命!」他立刻把上衣脫了。
「最好連褲子都不穿!」靳准興奮地說著。
「老爸!你要別人當你兒子是暴露狂還是變態?」靳培凱可不依了,陪老爸玩也得有個限度。
「有什麼關係,遲早要讓老婆看光的。」靳准在那頭自在地說著。
「老爸!要玩也得有個分寸,太過分我會翻臉哦!」
「那長褲是不能穿的,太緊的褲子也不能穿,萬一出差錯我會絕子絕孫的,好兒子,快!時辰快到了。」
「你到底在玩什麼?老爸!你不會跟著人玩養小鬼的邪術吧?那種可怕的東西不能碰!」靳培凱以肩夾著話筒,邊褪下長褲邊叮嚀。
「去你的,死囝仔,你老爸可是拜師受戒,道法雙修的正牌道士,堂堂也是個壇主,哪需要養小鬼?對了,你現在一身汗臭是不是?快去沖個澡,三分鐘後去擦窗戶,記得把水擦乾淨哪!別害了你老爸。」隨即電話即被掛斷了。
靳培凱掛上電話,無奈地搖頭,摸黑地到浴室去洗個澡,才穿上底褲電話又響了,他摸出浴室拿起電話。
「輸兄!師父已起壇了,你快到北邊的窗口去。」聽筒彼端傳來他老爸小徒弟阿全的台灣國語。
靳培凱立刻照做,若不是因為老爸是他自己挑上的,那麼多年來又對他真的不錯,今天也不會為了哄老爸開心而被耍著玩,說什麼他的桃花走的都是偏運,只會招來桃色糾紛或惹來仙人跳,得改改運才能有個正運,娶個匹配得上的好妻子。
基本上他並沒有對婚姻抱多大的興趣,不過是老爸一頭熱地想試試他在新得的手抄密本上看來的新法術法力如何,就讓他實驗實驗,哄老人家開心算了。
靳培凱走到窗邊,取了北方一口氣後,打算擦窗子,一推窗子,覺得窗戶怪怪的,他傾身檢查了一下,好像外面卡到什麼,稍微側身出去,用力一扯,突然失去重心,整個窗子掉下去,他看見下邊有人,連忙伸長手想夠回窗子,整個人反倒栽下去,掉在下一層樓的遮陽篷上,反彈了一下,遮陽篷承受不住破了個洞,他抓了一下篷布,砰一聲又咿呀了一聲。
剛沖了涼在陽台上舒服地躺在躺椅上,聽著收音機的汪靜娟,已快進入夢鄉,突然聽見了異聲,完全沒意識到怎麼回事,就讓一個不明物體壓在底下,躺椅頓時壓垮了。
汪靜娟後背著地,受了重擊,一時氣塞,無法呼吸,靳培凱則全身貼在她身上,兩人的姿勢極其曖昧。
雖然下體傳來劇痛,靳培凱仍努力地起身,「要不要緊?」他努力地撐起上半身,拍拍汪靜娟的臉頰。
汪靜娟喘口氣,整個人動了一下,茫然地問:「怎麼回事?」而後她看見身上的男子臉色極差,「你受傷了!」
她感覺自己的大腿間黏黏熱熱的,立刻動了一下,見對方要起身連忙阻止道:「你別動!」
她小心翼翼地從他身下抽身而出,隨即扶起對方回到屋子內。
「怎麼辦?手電筒拿去哪了?對了瓦斯爐!」她立刻摸到廚房,別開臉,以手遮眼,轉著瓦斯爐的開關,讓屋子裡面有點亮光。
然後拿開一點手,感覺後面有點亮光時,她不禁慶幸當初紫鶯說什麼也要送她瓦斯爐,以備不時之需的堅持了。
而後在冰箱中拿出冰塊,並找出她的醫藥箱,在她的醫藥箱中找出了手電筒,先叫救護車,再檢查靳培凱的傷勢,替他冰敷傷處,就在她忙著急救時電燈亮了。
「幸好冰塊沒溶化,忍著點不會有事的。」她邊替他清理傷口,邊安撫著。
「我沒關係,你先看看自己要不要緊,你受傷了。」靳培凱見她修長雪白的大腿間流著血。
汪靜娟低頭一看,才發覺自己幾乎是全裸在陌生男子面前,細肩帶的短襯衣在攙扶他時,肩帶下滑,豐滿雪白的酥胸半露,更慘的是薄薄的棉紗質料汗濕地貼在身上,幾近透明,衣擺只半掩著齊口的白色內褲,兩條美腿全然地裸裎在外。
她連忙跑進房間換了乾淨的衣物,套了外衫長裙,然後出來再催救護車。
「你一定很痛,不過不要擔心,我會請我們院裡最好的醫生替你處理,我看了一下,傷口深了點,但不是要害,還不算嚴重,應該不會影響你將來的性生活。」汪靜娟以她總護理長的專業口吻說著。
在救護車沒來之前,安撫病人的情緒是很重要的,身為知名醫院的總護理長又兼護專的護理學講師,汪靜娟有著豐富的急救知識和護理實務經驗。
「你很漂亮!」靳培凱勉強地擠出一句話,他痛得快死了,但是面對一張美麗的天使臉孔,讓他覺得死好像不是那麼可怕。
「謝謝!你也很帥,還很堅強鎮定,這麼有魄力的男人,我想即使沒有性生活,還是可以讓女人願意長相左右的。」汪靜娟由衷地說著。
靳培凱若不是因為痛得無法出聲,他倒想呻吟,從她從容的態度和處理他傷口的手法看來,她一定是個護理人員,也只有護理人員才會這麼司空見慣地和一個傷在難言之處的病人講這些話,雖然這是安慰的話,但若是平常他院裡的護士這麼說,他會不以為然,騙三歲的小孩也不是這麼騙法,奇怪的是他願意相信她所說的。
「你的傷要緊嗎?」在救護車上,靳培凱關心地問著。
「沒事的,有點外傷,最多是處女膜震破了。」汪靜娟自己檢查過了,大概知道情況。
靳培凱一時口呆目瞪,旋即感到內疚,他以這麼曖昧的姿態壓在她身上,自己受這麼重的傷,她承受的力道當然也不輕。
「該死!」靳培凱自責道。
「別這麼說,對我們學護理的人而言,這是無關緊要的,何況我也不打算結婚,別想那些無聊的問題。」汪靜娟神情自若地說著。
一旁的醫護人員則看了一下他們,這些對話是很難令人理解的,他們一進總護理長的屋子,看見病人光著身子,只蓋條浴巾就非常訝異,總護理長雖是傻大姊,但向來自愛,本以為她愛惡徒侵犯,自衛傷人,哪知她說對方掉到她的陽台上,而她正在乘涼,被壓到了。
「總護理長!話不能這麼說,萬一你還是嫁人了,人家要計較怎麼辦?要是在以前,你多半會因此被虐待看輕一輩子的。」四十幾歲的護理長林玉芬不以為然地說。
「若我眼光這麼差,這麼膚淺的男人都嫁,也活該受苦。」汪靜娟淡然地說。
「小伙子,你結婚了沒?若還沒,實在應該對我們護理長要有所表示,她一個大閨女替你處理那兒的傷口,又被你這麼光著身子壓在底下,還可能破身,她招誰惹誰了?」林玉芬向來就熱心,何況總護理長平日對她照顧得很,看靳培凱相貌堂堂,也不管人家底細,逕自拉起紅線來。
「林姊!他有穿內褲,我處理傷口時才把褲子剪開的。」汪靜娟連忙澄清。
林玉芬看了她們脫線的總護理長一眼,「這有差別嗎?」她無奈地搖頭。
「林大姊!沒弄清楚狀況,就亂湊對,不怕害總護理長守活寡呀!總護理長可是我們院內第一美人,哪能這麼糟蹋。」司機老王聽不下去了,扯著粗嗓門抗議。
靳培凱心中無奈得很,這是什麼跟什麼?老爸!你選的是什麼黃道吉日?讓兒子命根子危在旦夕時還得受精神虐待。
「我未來媳婦有沒有怎麼樣?和人家求婚了沒有?」靳准坐在床邊關心地問著兒子毫不相干的事。
「老爸!你該問的是我有沒有怎樣,你差點絕子絕孫,居然只關心別人!」靳培凱不滿地看老爸一眼。
「你不會有事的,你老爸我親自登壇哪會不護著你?倒是我那媳婦兒,我沒生辰八字,忘了算那天有沒有沖煞到她,不知道被你這麼一壓會不會受內傷,待會兒我得幫她調調氣。」靳准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疏失所在。
靳培凱鐵青著一張俊臉,不高興極了,原來他的不良老爸拿他的命在玩。
「兒子啊!你知道嗎?我替你相準的這崔小姐,可是水噹噹的大美人,那桃花開得和你是不相上下,不這麼破你們的桃花劫,你們根本是互相討債的,所以你也別抱怨老爸讓你受血光之災。」靳准見兒子突然又傷口痛了起來,忙說道。
「知道啦!哪敢怪你,要怪也會怪我當初年幼無知,沒有識人之明,錯當你是好人,決定讓你撿到!」靳培凱怪聲道:「幫我叫護士過來。」
「哦!好的。」靳准嘴上說好,眼睛卻在房裡東飄西瞄的。「用這個好了!」他把快用完的面紙從盒子裡拿出來。
「老爸!我真的很難過,求你別耍寶了。」靳培凱真不明白他怎會這麼歹命。
「馬上就好,我一叫護士,一定是來一大群的,誰讓你長得那麼帥,那兒又長得好,人家喜歡看,我收個門票好給你買補品啊!」靳准邊把面紙盒裁開邊說,「男人可以不生,但絕不能夠不能生,不把你補好怎麼行?」
靳培凱青著臉,自己按了呼叫鈴,果然一來就是一大票,全醫院的護士都知道靳培凱這被譽為亞洲醫學之光的大帥哥住進了他們醫院,誰都想見見這年紀輕輕就差點得諾貝爾醫學獎的大醫生。
「靳先生不舒服嗎?」負責他病房的曾純純和善地問著。
「傷口很痛。」靳培凱忍著痛說。
曾純純打開了床單,檢查了一下,所有人都往他的傷口看去。
「看一次十塊就好,把錢投在這紙盒好了。」靳准敲著紙盒說道。
小護士們都怪異地看了靳准一眼,這就是靳培凱寧可待在這裡,不願回自己醫院的原因,傷得那麼尷尬已經夠不幸了,再加上這麼不良的老爸雪上加霜地瞎攪和,若回自己醫院,將來還有什麼顏面面對自己的下屬。
「丫頭們!全在這裡做什麼?難怪護理站空著,總護理長不在,你們就造反啦!好歹還有我這個護理長,全部給我回去,他可是要對總護理長負責的,你們是別指望了。」林玉芬扯著嗓門在門外喊著,擔心這些仍處於偶像崇拜時期小丫頭們壞了她賺媒人禮的機會。
林玉芬這位護理長一聲令下,小護士們馬上閃得不見人影。
曾純純則仍留在原地。
「純純!你去三六○二看看,這裡等總護理長下課我請她過來。」林玉芬又發落道。
「喔!」曾純純點頭應聲,即走出去。
「靳先生你就忍耐一下吧,我已經Call總護理長,她一下課就會回來。」林玉芬門一關就走人了。
「這婆娘做什麼?好端端的你的補品就這麼飛了。」靳准抱怨道。
沒多久熟悉而輕柔的敲門聲傳來,靳培凱頓時覺得輕鬆了一些,看見推門進來的人兒,很自然地就有了笑容。
「不舒服是嗎?」汪靜娟推著護理車進來。
「還好!」靳培凱輕聲答道。
靳准在一旁狐疑地看兒子一眼,兒子不會是變節了吧?迷上了這裡的美人護士,把他相中的媳婦擱在一邊,這可不行,那媳婦可是千年難逢的奇女子,準會生下未來的領袖的,他可想當總統的爺爺啊!他倒杯水給自己,決定先觀察一下。
汪靜娟熟練地替他檢查傷口,換了藥,「排尿的情況怎麼樣?」
「影響不大!」靳培凱盯著她細緻光潔的頸項道,穿上醫院白制服的她更顯高雅,「你還兼教學?」他隨口問道。
「嗯!我帶實習護士的護理課,雖在醫院上班,但以教學為主。」汪靜娟輕柔地替他上藥。
「這兩天會比較痛,盡量不要靠止痛劑,傷口會恢復得比較好,多忍著點!」
她輕柔的聲音就像止痛劑,靳培凱很自然地點頭,覺得自己很喜歡她讓病人真正受到呵護照顧的感覺。
「你以後可不可以幫我生孩子?」靳培凱很自然地說了出口。
靳准聽到這一句話,將口中正含著的開水一噴,噴成一條長長的水霧,將汪靜娟的衣服給打濕了。
「老爸!你在巽水啊?」靳培凱瞟了老爸一眼,隨即對著汪靜娟說:「汪小姐,對不起,我是說可不可以幫我到學校帶那些女孩子的護理兼實習,我希望我們『培育』出來的學生也像你這麼優秀。」靳培凱連忙伸長了手,遞過面紙給她,並解釋道,他自己對說出來的話也感到訝異。
汪靜娟被這突如其來的冷水噴了一背,一時也忘了先前聽到他莫名其妙的那句話時的尷尬,「沒關係,劇烈的疼痛是會影響大腦的協調性的。」她微笑地說,並回過頭對靳准問:「靳伯伯!您學過道法嗎?」
「你這丫頭見過世面,我可是第六十三代天師嫡傳弟子的小弟子呢!」靳准一聽汪靜娟的話,立刻興致勃勃地說。
「兒子啊!你還沒告訴我我那未來的媳婦住哪間病房,我好去看看她有沒有受內傷。」靳准別有用心的突然轉了個話題問。
「老爸!別這麼亂說話好嗎?你根本不認識人家,就這麼瞎扯。」
靳准揚起他肥短的臥蠶眉,不以為然地說:「誰說我不認得她,看房子那天我和聊許久了,她叫崔心婷,自己開了一家貿易公司,住你樓下。」
汪靜娟聽見好友的名字非常好奇,忍不住插口問:「靳伯伯也認得心婷嗎?」
「是啊!我告訴你哦!她可是千年難逢的奇女子,我就是相中了她,才要我兒子買現在他住的那層樓,她和我兒子是天生的絕配呢,我兒子桃花多,她可也不相上下,這兩人將來是誰也佔不了誰的便宜。」靳准熱心地說著。
「老爸!」靳培凱抗議地盯著他一會兒,然後才對著汪靜娟說:「對不起,汪小姐,我爸就是這樣,講話很恐怖,你不要理他。」
「靳伯伯很風趣,我一會兒要考學生巡房,有空再聽您說心婷的事。」汪靜娟把用具收好,檢查一下他的點滴瓶,「如果有什麼需要通知一聲。」說著她推著護理車走出去。
看著汪靜娟走出去,靳培凱久久才將視線收回。
靳准伸手在身子面前晃了一下,「兒子!娶老婆除了漂亮還得幫夫益子,這總護理長是漂亮,但生不出總統兒子。」
「老爸!你看她有沒有內傷?她被我壓到時,有一會兒沒喘氣。」雖然他自己學的是西醫,但對老爸那一套氣功,仍是信賴的,對於宇宙的奧秘,他不會膚淺地只以目前有限的科學技術去判斷一切。
「氣塞得很嚴重。」靳准正色地說,隨即才弄懂他的意思,「什麼你說你壓到的是她?」
「是啊!」靳培凱不動聲色地看著他不良老爸訝異又惋惜的神情。
「怎麼會這樣?崔小姐明明說她住你樓下呀!」靳准搔搔他的小平頭。
「你慢慢想吧!我要睡一會兒了,回頭幫我配點藥給汪小姐。」靳培凱從容地說著。
靳准見兒子睡著了,在病房逗留了一會兒,掐指算了半天,怎麼都不對盤,最後百思不解地走到護理站,眼光搜尋了一下,「小姐,你們總護理長在哪裡?」
「總護理長有她的辦公室,不過她現在巡房去了。」值班的護士秦沛霖這麼回答,「是靳先生有什麼事嗎?」
靳培凱是院內貴客,院長交代要特別照顧,所以就連他要求總護理長親自料理,院長也只好情商總護理長幫忙,當然小護士們也不敢怠慢。
「哦!那麼久啊?」靳准無心回答她的問題。
「汪護理長是總護理長,所以每個禮拜要巡一次全院的病房,今天就是全巡所以比較久。」秦沛霖解釋道。
「你們總護理長這麼能幹嗎?」靳准只看她和氣漂亮,一點都不像個領導人。
「在她的工作上是很專業優秀的,對於每一個護士的特質和優缺點都很清楚,所以在她的分配下,我們很容易進入情況。」秦沛霖答道,然後她又鄭重誠懇地強調,「總護理長待人很好,她不是女強人,只是工作能力強,不會咄咄逼人。」
老人家最怕娶個能幹卻強悍的媳婦回家,落得兒子都聽媳婦的。
院裡面今天傳出的消息是──靳培凱和總護理長關係密切,因為他在總護理長家裡受傷的,當時身上只穿一條內褲。現在人家的爸爸來探聽,她當然要替總護理長美言幾句。
「是啊!看她的面相也不像,這樣的性格教不出具有領袖氣質的兒子來。」靳准面帶失望地說。
「不會啊!總護理長的兒子很優秀,聰明活潑人緣很好,上回跟我們一起參加自強活動,所有的孩子都聽他的。」秦沛霖馬上舉出證據。
「她有兒子?」靳准意外地問,他相人一向沒失過準頭的,那美人總護理長分明連男人都不曾有過,怎麼可能生過孩子?
「不是她親生的,但她疼得像親生一樣,她是個很有愛心的人,是我們院裡面單身醫生的理想婚姻對象。」她又立刻解釋清楚,又替汪靜娟宣傳一下身價。
聽到這句話,靳准有趣地趨向前,雙肘撐著護理台,積極地問:「那她有沒有中意誰?或誰比較有可能?」
「她是沒有比較中意誰,不過我們院長的公子利醫生是最優秀的追求者。」
靳准就在護理站和護士們八卦起來,後來回護理站的護士們也加入,剛開始八卦的對象只是他們的總護理長和院長公子,然後從骨科主任的風流相扯出骨科主任外遇,到婦產科主任辦公桌在桃花位,主女人糾紛不斷等,什麼院內秘辛都挖出來了。
一時說得高興,靳准當場友情贊助地指點小護士們各種迷津,從一般學業、財運、房間擺飾到怎麼選擇合於自己命格顏色的衣服穿等秘訣全部奉送。
「哇!時間不早了,我忘了要給兒子買晚餐了,改天你們有問題,到我壇裡,我會優待你們。」他在衣袋裡掏出了名片,發傳單似地一一發給護士們後,一陣風似地掃出門。
汪靜娟結束了巡房工作,先到好友蘇紫鶯的病房探看她,不料擴音器就傳來要她到靳培凱病房的通知,她只好和好友們告辭。
「什麼病人,得要你這總護理長下海,重操舊業做基層護理呢?」崔心婷好奇地問著。
「醫學界的名人,因為受傷的地方比較尷尬,所以院長特別拜託我幫到底,他的父親認識你耶,說話很有趣哦!回頭我再跟你們說,我先過去看看。」汪靜娟向眾人告別後即走開。
崔心婷不解地想了一下,「夢渝,你說靜娟會不會被人算計了,不然怎麼會這麼奇怪,她是總護理長耶,平時帶實習護士的課加上督導護理工作都夠忙了,還得下基層照顧病人?」她一臉懷疑地問著。
「是有點奇怪,不過靜娟不是說過了嗎?是院長情商她幫忙的嘛!她們院長那麼照顧她,總是一心想讓兒子娶她當媳婦,應該不會像你想的這樣。」程夢渝分析道。
「就怕是這樣才算計她嘛!利思晟追靜娟追了那麼多年,我們純情的木頭美人絲毫不動心,也許他老爸心急了,動什麼腦筋了,靜娟那傻大姊哪裡是人家的對手?我跟去看看好了。」崔心婷愈想愈不放心,「紫鶯我一會兒就回來。」說完她婀娜的身影就消失在門口。
蘇紫鶯和程夢渝兩人相視一笑,她們四人自從在大學宿舍中認識以來,近十年了,這十年心婷熱心急性、開朗直爽、劍及履及的個性沒有因年歲增加而稍減,雖然平日總是一張嘴伶俐地毒害靜娟,但實際上她是特別照顧靜娟的。
蘇紫鶯、程夢渝、崔心婷、汪靜娟這四個好朋友,是程夢渝的哥哥程志新口中的黃金女郎,靜娟是那脫線的蘿絲,所以三人會特別關照靜娟,而以心婷最甚。
汪靜娟一進靳培凱的病房,只見他眉心微皺,「傷口又痛了?」她柔聲問道。
「還好,不過想小解,我老爸一出去就幾個鐘頭!」
靜娟把尿壺準備好,「那很不好受的,膀胱一漲就會壓迫傷處,你忍多久了?怎麼現在才叫我呢?」
「用餐時間,不想打擾你。」靳培凱輕聲道。
「哦!我倒忘了,你還沒吃吧?想吃什麼待會我去吃飯時順便帶回來。」
「你不是快下班了?」
「我的好朋友住院了,晚上我會留下來陪她。」她拿起尿壺看了一下,「你憋太久了,那麼多尿液,下次不可以哦!」對於病人她向來當孩子似地照顧著。
靳培凱對於她的溫柔感到很窩心,當然女人的溫柔他不曾缺少過,但是汪靜娟的溫柔很自然很單純,讓他沒有任何的壓力,也許因為他現在是病人,雖然想起來荒唐,但她讓他覺得摔這一回很值得,只是如果不傷在那麼麻煩的地方更好。
看著汪靜娟拿著尿壺進盥洗室清理,靳培凱感到溫馨,被她照顧得理所當然,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與她初遇,即在她面前一絲不掛,他沒有一點的不安或尷尬,一切那麼坦然,彷彿與她裸裎相對再自然不過了。
崔心婷在門外瞄了一下,百思不解,病人居然是個超級帥哥,她本以為是利思晟的什麼長輩親戚之類的,想乘機和靜娟培養感情,進而幫利思晟追靜娟。
特別安排個超級帥哥,可以達到什麼效果呢?不怕利思晟被比下去嗎?雖然利思晟也出色,可是這個人頂著那張蒼白的病臉都顯得有吸引力,好了還得了?
崔心婷偏著頭,困惑地離開,邊走還邊想著,一個不留神即和迎面而來的利思晟撞個滿懷。
「抱歉!」崔心婷有禮地說著。
「崔小姐!來看蘇小姐嗎?」利思晟扶了她一把。
「是你啊!你們在玩什麼把戲?為什麼讓靜娟去照顧病人?」崔心婷一見他就等於見到答案,開門見山地問了。
利思晟俊朗的臉上,頓時黯了下來,這兩天他實在是腹背受敵,心上人的乾兒子的父親是個極具威脅性的人物,怕她因疼愛乾兒子而產生移情作用,偏偏又有個醫界著名的傑出男子,指定她特別護理。
「培凱是在靜娟家受傷的,傷在私處,為了免於尷尬所以請靜娟幫到底。」
「什麼話嘛!你們欺負靜娟好說話嗎?她堂堂一個總護理長,工作繁重,課程也多,別人為了免於尷尬,就增加她的工作量,還說你疼她!用嘴巴疼誰不會?活該你追了十幾年追不到!」崔心婷不悅地數落著。
利思晟低下頭,崔心婷一說就說到他的傷心處,自從靜娟十七歲時她養父母去世,母親把她接回家那時起,他就喜歡這沒血緣關係的小表妹,可是靜娟漂亮的眼眸,總是隨著他哥哥利思昀憂歡悲喜,而他就只是二表哥。
「靜娟說過什麼嗎?」利思晟不安地問。
「要等她說嗎?你自己不會想想這樣對嗎?這樣職權不明,你讓靜娟以後怎麼帶人?病人若可以指定護士,她怎麼安排工作?一點都不尊重她的專業!真不明白你們醫院怎麼不會倒!」崔心婷白他一眼,不以為然地搖頭,「自己想想吧!」見利思晟愧疚的樣子,她越過他,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沒事把臭男人罵得垂頭喪氣是飯前開胃菜,踩著自信愉快的步伐消失在走道的轉角。
第二章
「靜娟媽媽!」蘇映帆可愛地伸了頭進靳培凱的病房。
「帆帆,進來呀!」汪靜娟正替靳培凱換點滴,臉上帶著慈愛的笑容說。
靳培凱好奇地看了一下正進門的小男孩,年紀雖小舉止卻相當得體,一進門就對他點個頭,非常大方,五官長得很出色。
「叫靳叔叔,這是我兒子蘇映帆,可愛吧!」汪靜娟上前接過乾兒子手上的東西,臉上滿是幸福。
「靳叔叔好!」蘇映帆有禮地向他問好。
「你好,好乖!」靳培凱欣賞地看著小男孩。
「靜娟媽媽!爸爸帶了鱈魚稀飯,志新爸爸也帶了牡蠣稀飯,都準備了你的份!他們說要趁熱吃。」蘇映帆把兩個保溫盒打開。
「你吃過了嗎?」汪靜娟彎下身柔聲地問。
「吃過了。志新爸爸說,請靜娟媽媽先吃他的稀飯,爸爸煮的可以送給別的阿姨當消夜。」蘇映帆轉告了他乾爸爸的話。
汪靜娟瞭解一笑,看來今天程哥又和宣靖濤對上了,而且可能不佔上風。
「好的,我吃志新爸爸的,你爸爸的給靳叔叔吃好嗎?」
「好呀!靳叔叔我爸爸煮的稀飯雖然沒有媽媽煮的好吃,不過和志新爸爸一樣是第二好吃哦!」小孩子當然不懂男人之間的明爭暗鬥,天真地推薦著他爸爸的廚藝。
「真的?謝謝你哦!」靳培凱和聲地向他道謝。
汪靜娟把小桌子擺在病床上,將床搖起讓他坐挺一些,再把稀飯放到小桌子上,看他沒問題,自己才坐到一邊吃著。
「帆帆,今天學校老師教什麼?」對乾兒子的生活向來關心的她邊吃邊問著。
「老師今天讓我們自己畫圖,想畫什麼就畫什麼,畫完以後就和大家解說。」
「那帆帆畫什麼?」
「畫靜娟媽媽的醫院。」蘇映帆從他的小書包裡面拿畫出來。
汪靜娟接過來看,他把病房畫得如同臥房,而每個護士都長得一樣。
「哪個是我呢?」汪靜娟好奇地問。
「都是啊!因為心婷媽媽說靜娟媽媽最漂亮,所以特別忙,醫院只要有靜娟媽媽一個總護理長就不需其他護士;夢渝媽媽說靜娟媽媽最有愛心最能幹,在醫院裡面忙上忙下的,我不知道她們誰說得對,可是我覺得有靜娟媽媽在的地方,就像在家裡一樣舒服,所以我把病房畫得跟家裡一樣。」蘇映帆詳盡地解說著。
汪靜娟窩心地摸著乾兒子的頭,得到乾兒子肯定比加薪更開心。
「在爸爸家住得習慣嗎?」汪靜娟吃了一口粥又關心地問。
「嗯!爸爸每天陪我睡,爺爺奶奶和姑姑都很疼我,如果媽媽不生病,帆帆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孩了。」
汪靜娟輕輕擁著乾兒子,「不要擔心,媽媽會好的,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嗯!帆帆不擔心,志新爸爸說如果媽媽出院了,他一定要接我們回去住,我爸爸也說出院以後就把媽媽接回家,要跟她結婚好好照顧她。」
「你希望媽媽跟爸爸結婚嗎?」
「嗯!媽媽跟爸爸結婚,靜娟媽媽也可以跟志新爸爸結婚。」
汪靜娟輕咳了一下,不明白這個小寶貝怎會有這種念頭,不過也不能怪他,六歲的他怎會知道他那個志新爸爸人盡可妻,膽敢嫁他的人得有超強的心臟、特厚的腦血管才行,否則不出三天就會被外面的女人氣到癱瘓。
「媽媽和爸爸結婚是可以的,為什麼要我和志新爸爸結婚呢?」
「靜娟媽媽你忘記了,有一次你喝醉酒,哭得好傷心,說要和志新爸爸結婚,志新爸爸那時候因為要照顧我和媽媽,所以不能答應你,可是他很難過,四個媽媽中志新爸爸最疼你了,所以媽媽跟爸爸結婚後,志新爸爸就可以放心和你結婚。」
汪靜娟困惑地想了很久,完全沒有這件事的印象。
靳培凱則是聽得目瞪口呆,這是什麼複雜的關係?
「這樣嗎?什麼時候?那你記得我還說什麼嗎?」汪靜娟又困惑地送進一口稀飯入口中。
蘇映帆想了一下才說:「要志新爸爸當你的第一個男人。」
頓時病房中在進食的兩個人都噎得上氣不接下氣,害得蘇映帆揮著兩隻小手好忙,站在兩人中間同時拍著兩人的背。
「我說錯話了嗎?」他不解地來回看著兩人。
「不是你說錯話,是靜娟媽媽說錯話了,帆帆你要記得,長大了不可以喝太多酒,不然就會像靜娟媽媽一樣說出不得體的話都不知道。」汪靜娟順了口氣,立刻對乾兒子機會教育。
「好!可是什麼是不得體的話?怎麼寫?」蘇映帆連不得體三個字什麼意思都不懂,馬上好學不倦地問。
「不得體的話,就是不適當的話,這樣寫。」汪靜娟寫在他的手上,「例如媽媽要你記得吃東西的時候,不要說便便尿尿之類的話一樣。」
「哦!我知道了,就像靜娟媽媽現在的舉例就是不得體的舉例。」舉一反三,他全然瞭解地點頭。
汪靜娟愣了一下,好像對又好像有點不對。
她轉過頭來詢問靳培凱,「哪裡出問題了?」
「這個舉例非常適合這個問題,但是在這個時候舉這種例子不得體。」靳培凱帶著笑意回答,這一大一小的對話,讓他覺得有趣極了。
「你好聰明!」汪靜娟讚賞地說。
她隨即又轉頭繼續喝粥,靳培凱被她隨意這麼一誇,心裡喜孜孜的,也低頭喝完他的粥,他好喜歡她那純然自在的態度,沒有一點忸怩作態,這樣的糗事讓個孩子說出來,也不見她對孩子遮掩,反而很大方地要孩子別學她。
「靜娟媽媽你喝醉時,要和志新爸爸結婚為什麼不得體?你和志新爸爸結婚很好啊!」
「唔……」汪靜娟想著適當的措辭,「結婚要兩個互相喜歡的人才行。」
「志新爸爸很喜歡你呀,你不喜歡志新爸爸嗎?」
「我說錯了,是相愛,你知道嗎,那是比喜歡還要深的感情,和不是相愛的人說出結婚的要求就不得體。」
「哦!知道了,靜娟媽媽和我媽媽一樣,寧缺毋濫,不是最好的人不愛,可是志新爸爸說,這樣的想法是不對的,男人要試用過才知道好不好,光看不準的。」
「帆帆!你志新爸爸的話,聽不懂的最好忘記,聽起來奇怪的就別記,知道嗎?」汪靜娟摸著乾兒子的聰明腦袋,深怕他讓他那自認是世紀末情聖的志新爸爸給污染了。
「為什麼?」蘇映帆不解地問著。
汪靜娟困擾地支著腮幫子,該怎麼回答好呢?
「因為你志新爸爸是個男人,而你是個小男孩,小男孩要長大後才能真正瞭解男人的話,不完全瞭解的話記起來對自己沒有幫助。」靳培凱和顏悅色地對這聰明的小男孩解釋。
蘇映帆立刻明白地點頭了,他覺得靳叔叔很聰明又很和氣。
「你真的很聰明。」汪靜娟又一次地誇讚他。
「沒什麼,因為我也有個不良的老爸。」靳培凱同情看一眼跟前的小男孩。
這時門口傳來敲門聲,蘇映帆的生父宣靖濤站在門外迷人地給汪靜娟一個微笑,並走進來也對靳培凱頷首打個招呼。
「靜娟!晚上紫鶯就麻煩你了,自己也要多休息。」他溫柔地說著。
「沒問題,謝謝!帆帆媽媽香一個。」汪靜娟蹲下來,在乾兒子臉上親一下。
蘇映帆也親了乾媽媽一下,才牽著爸爸的大手和兩人道別。
汪靜娟依依不捨地送那對父子到門口,那欣賞和滿足的神色,讓靳培凱心中感到有點悵然,為什麼卻說不上,喜歡見她和乾兒子相處,喜歡她看乾兒子的那種慈容,卻不喜歡見到她對乾兒子父親的那種欣賞。
叫她靜娟,對她說話又那麼溫柔,他不喜歡,強烈地不喜歡。
「你乾兒子很可愛。」他沒有受心裡的感覺影響,很平和地誇讚著蘇映帆。
「每個人都這麼說,聽得我們這些爸爸媽媽們感到好驕傲。」汪靜娟收拾著保溫盒。
靳培凱困惑地看著她姣好的臉龐,「這些爸爸媽媽們是什麼意思?」
「帆帆的成長,是我們五個共同分享的,我大三時寢室搬進一個中文系的小學妹蘇紫鶯,我、心婷、夢渝都很喜歡這個新來的室友,雖然成天盯著我們節約能源愛惜資源,但人很好,帆帆就是她兒子。」汪靜娟漂亮的大眼中閃著光彩。
「接下來她學位還沒拿到就有帆帆,那時候我們都有工作,所以孩子輪流帶,孩子都叫我們媽媽,夢渝的哥哥志新就當孩子的爸爸,我們都沒有帶孩子的經驗,因為我學護理所以覺得自己應該比攻一些,因此除了紫鶯就屬我對帆帆最緊張了,同樣的對這孩子的感情也深一點。」
「聽起來有點不可思議,你們的友情令人感動,長期帶孩子絕對是考驗友誼的。」靳培凱覺得內情頗為複雜,但卻不便過問,只是心有所感地說。
「其實孩子帶給我們很多快樂,看他成長的點點滴滴真的感到很幸福,如果不是領養孩子很困難,我好想領養一個孩子。」汪靜娟感慨地歎口氣。
「喜歡孩子自己生幾個不就好了?」她生的孩子一定很可愛,靳培凱想像著。
「那是不道德的。」汪靜娟認真而嚴肅地轉頭過來看他一眼。
靳培凱愣了一下,這是什麼論調?「傳宗接代是天經地義的事,生孩子怎會不道德?」
「因為自己想要孩子,讓孩子生下來就沒有健全的家庭生活是自私的。」汪靜娟直視著靳培凱,覺得有必要導正他這種觀念。
見她鄭重而嚴肅的神色,靳培凱反思了一下自己說的話,沒有哪裡出差錯呀!為什麼她會有這種反應?
「我不瞭解你的意思,除非做父母的不負責任,不然孩子一生來通常會有健全的家庭。」
汪靜娟這才鬆一口氣,「你的思想很健康,我以為你建議我未婚生子,那是不好的,我不結婚,所以就不可能自己生孩子,我想領養一個孩子,但未婚的身份即使想領養孤兒院的孩子都很困難,只好等運氣。」
「為什麼不結婚?像你這麼好的小姐不結婚多可惜。」
汪靜娟淡然一笑,眼光往窗外投射,「傷口的疼痛,有沒有減輕?」
「好些了。」靳培凱想知道她心裡想些什麼,不過他忍下再問的衝動,畢竟他不過是她看護的病人而已。
靳准抱著大包小包的禮品走出兒子的病房,一到護理站就當起聖誕老公公來逢人就送,送完了才帶徒兒離開。
「先仔,這麼多的禮品,怎麼不帶回去呢?都是些好料呢!」他的徒弟阿全在旁邊心疼地問。
「誰不想帶回去啊,但那些都是些桃花送的東西,不送給桃花,你師兄的桃花樹只會開得更熱鬧,浪費我的法力。」靳准也是送得心疼啊,其中還有幾盒上等的好酒,分明是要討他歡心才送的,兒子的那些愛慕者實在有心,但是為了孫子的前途,他只有忍痛割捨了,他的總統孫子只有那未來的媳婦才生得出呀!
心中才想到那未來的媳婦,就看見她進了病院門口,身邊還跟著個油頭粉面的男人,兩人有說有笑的,靳准小眼睛往那男人上下瞧了一下,方頭大耳一臉的富貴相,那雙左勾右引的桃花眼電人不償命,這怎麼可以?兒媳婦可是他先相中的,萬萬不能讓別人撿了個便宜。
靳准一個箭步上前,笑咪咪地說:「崔小姐!來看朋友嗎?」
崔心婷一見是他,也客氣地答:「是啊!靳先生來看您兒子嗎?」
「程哥!他就是靜娟看護的那位大名人的爸爸,很有意思的歐吉桑。」崔心婷大方地把他介紹給程志新。
「靳先生好,聽心婷和靜娟提到您好多次了,要回去了嗎?」程志新熱忱地問候著,他向來對人都是這麼不分親疏的熱絡。
「嗯,本來是要回去,不過既然崔小姐來了,我不是說要介紹兒子給你認識嗎?走吧,我兒子現在就在病房。」靳准開心地說。
「靳先生不必麻煩了,你兒子已經認識了。」崔心婷婉轉地拒絕。
「你認識的只是我兒子的外表而已,要我介紹你才會認識真正的他,我那兒子真的和你很登對哦!」靳准鼓吹道。
「靳先生,你兒子是很好,他女朋友也很多,這幾天聽說他醫院的女同事,全自動來這裡值班,你不用擔心他的婚事,至於我呢,」崔心婷一副幸福的小女人狀地往程志新懷中依偎著,「我和程哥感情很穩定,謝謝您的好意。」
靳准心裡頓感失望,看了兩人一眼,「這樣啊,那如果你們吵架後,別忘了找我,我隨時歡迎你當我的兒媳婦。」而後帶著徒弟告辭。
看著靳准失望的樣子,程志新有點不忍地說:「為什麼不考慮?多交個朋友何妨?」
「有你就好聽,你不知道多年來我都在等你嗎?」崔心婷調皮地仰著頭逗他。
「哦?那麼說我不是單相思嘍!」程志新滿臉笑意地在她俏麗的臉龐印上一吻,寵愛地摟著她的纖腰,往蘇紫鶯的病房走。
他們的舉動看在利思晟眼中,有些困惑,本以為程志新追的是蘇紫鶯,經常見他深情地詢問蘇紫鶯的病情,而靜娟則可能喜歡上程志新而不自知,沒見她信賴別的異性像信賴程志新一般,難道這個程志新周旋於他妹妹的三個好友之間?
汪靜娟一走進病房,就被滿屋子的鮮花塞滿了眼睛,現在她是習慣一些了,從幾天前靳培凱受傷的消息傳到他自己的醫院後,他的病房只要是探病時間,一定是客滿的,他們醫院的醫生、護士自然是天天報到,因為他名氣大,更有一些慕名者前來探視,加上他家族的一大票親戚。
這些人一來,除了探病之外,總是替他做一切事,基本上他一點都不需要她照顧了,只是他堅持不讓別人處理他的傷口,她仍是得每天替他換藥。
而病房裡的人看見她,立刻壁壘分明的現出兩種截然對比的眼神,男人愛慕,女人嫉妒,她溫柔甜美的笑容,曼妙玲瓏的身材和鈍鈍的傻氣,非常能夠引起男人的保護欲;同樣的她明艷動人的外貌和獲得靳培凱全部注意力的際遇,很容易就招來女人的嫉妒。
「好多的鮮花,看吧!果然是即使沒有性生活也不會影響你的魅力。」她很自然地先替他換上點滴。
所有在場的人一聽這話,都目瞪口呆的,只有靳培凱毫不以為意地面帶微笑,欣賞地看著她一舉一動,喜歡她那自然率真的言語。
「不一定啊,說不定被你這麼說出去了,人家才知道我不行了。」靳培凱故作洩氣地說。
汪靜娟頓時呆了一下,下意識地右手輕輕遮了一下口,連忙轉頭向所有在場的女士澄清道:「不會的,靳先生復原得很好,等全好了所有功能就會恢復的,你們不要擔心,我可以向你們保證。」
「這種事你怎麼保證?除非你親身體驗。」靳培凱別有用心地說。
看著他醫院那麼多的男同事,天天耗在這裡等著見她一面,他們打什麼主意,他當然心知肚明,但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寶貝是他先發現的,不可能任別人覬覦,這個聲明所有權的機會,他可是等了好久了。
「對哦!這有語病。」她偏頭想了一下,瞥見了利思晟正好走過外頭,「思晟哥,麻煩你來一下。」她把利思晟叫了進來,「思晟哥,你是主治醫生可以用你的專業保證,靳先生恢復以後對將來的性生活不會有影響吧。」
利思晟看了她一眼,又看滿屋子花容失色的女人及幸災樂禍的男人,而靳培凱則藏著奸笑,他無聲地歎一口氣,「當然,不過娟娟,這不用我們操心的,別忘了培凱自己就是個大醫生。」
「培凱,你再這麼逗娟娟我要生氣了,我可是很寶貝娟娟的。」利思晟也鄭重聲明,交情歸交情,愛情歸愛情,他可不含糊。
就在利思晟的聲音才落下,程志新的聲音就傳進來了,「靜娟寶貝,程哥給你送晚餐來了。」
隨後他風流倜儻地提著愛心晚餐走進來,「哇!一屋子的美女們,利醫生你們醫院風水真好。」他雨露均沾地將欣賞的眼神停留在屋子裡的每個女人臉上。
「寶貝,你猜程哥晚上替你準備什麼菜?」他把餐盒晃到汪靜娟面前。
「煙薰豆腐、花生魚乾、嫩姜炒絲瓜、清蒸鱈魚。」汪靜娟興致盎然地猜道。
「好聰明的寶貝,真是心有靈犀,程哥我還做了清燉冬瓜排骨湯,高興嗎?」
「嗯,但太費心了,下次別做這些麻煩的菜了。」汪靜娟感動又不安地說。
「你最近晚上照顧紫鶯,白天又多了靳先生要忙,瞧你忙的,人都瘦了,程哥好捨不得呢!不給你多做點開胃又營養的菜怎麼行?」程志新旁若無人地說著,全然沒發覺整個房間的溫度增高了許多。
妒火燃燒著屋內所有對汪靜娟存有好感的眾男子們。
「我過意不去啊,你要打理那麼大的機構,下了班還要做飯給我吃。」
「那麼過意不去的話,就嫁給我好了,吃自己老公煮的菜就順理成章。」程志新帶著笑意說。
汪靜娟想了一下,困惑地問:「程哥,這句話你是不是說了很多遍了?我怎麼覺得好像聽過?」
「當然,你這小寶貝,程哥實在拿你沒辦法,每次都在重要的時刻成了蘿絲,就這樣無心地拒絕人家,因為你無心又不能怪你。」程志新無奈地捏捏她白嫩的臉頰,完全沒感覺有兩個男人狠盯著他的手,巴不得用眼光燒掉那魔爪。
「我不是要拒絕你呀,只是覺得這句話耳熟所以確認一下。」
汪靜娟這話一出,靳培凱心裡感到不是味,利思晟更是聽不下去。
「那你的意思是肯嫁我了?」程志新臉上帶著逗弄。
「程哥!你又逗人家,你明知道人家的意思。」汪靜娟著急地說。
「因為你可愛嘛,程哥最愛看你這張急紅了的俏臉。」程志新說著就往她的粉臉香了一個,「不逗你了,自己要多休息哦,明天程哥再來看你,拜!」
他臨去前才又看見其他人一般,友善地和大家打個招呼,自在瀟灑地走出去。
「娟娟,待會兒到我的辦公室,我有事和你說。」利思晟在程志新走後,輕聲地在她耳邊說著,並抽了張面紙,輕輕地擦她的臉頰。
「好!」
得到她的答覆,利思晟才走出靳培凱的病房。
「我要換藥了,各位請自便。」靳培凱見眾人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於是開口。
待眾人走後,汪靜娟把門關上,俐落地換藥,「今天情況怎麼樣?」
「你有很多優秀的追求者。」靳培凱答非所問地說。
「這兩天我覺得你的情況不錯,難道你真的擔心會失去性能力嗎?」汪靜娟審視著他,以為他心裡介意所以才不回答問題。
靳培凱暗歎,她真的很擅於誤打誤撞地破壞別人的興致,當一個大美人對著他受傷的私處一本正經地談論性能力的問題,想不受影響是很難的。
「若我是你男朋友你會不會在意?」他假設性地試探了一下。
「今天來的客人中有你的女朋友嗎?抱歉我沒有想到。」她轉過頭來,內疚地說,讓他的試探完全無效。
「沒有,我沒有固定的女朋友。」他馬上澄清道。
「你很挑嗎?我覺得這些天來的很多小姐都很好,對你也很關心。」她把傷口清理完畢,塗上藥,輕覆上紗布。
「大概吧,認識我的人都這麼說。」靳培凱從來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平日長輩們總是前仆後繼、鍥而不捨地介紹女孩給他,他是會去吃頓飯,隨便聊聊。至於交往,就看情形了,如果對方是以結婚為前題的心態交往,他是敬謝不敏的,談個戀愛倒無妨。
「你是有挑剔的條件,不過如一味地執著一些條件,就可能錯失掉好女孩了,有些女孩子要處久了才知道好。」她邊說邊走到浴室洗手。
「可能吧,不過這種事是講感覺的,沒感覺,好與不好是沒差別的不是嗎?」
汪靜娟把手揩乾後出來,偏著頭認真地想了一下,「好像對又好像哪裡不對,我以為聰明的人都很理智的,沒想到你居然也憑感覺。」
「我覺得這是自然,對事當然要理智,對於感情還講理智,那什麼味道都沒有了。」
「帆帆的媽媽也是這樣的,處事時充分發揮她的聰明理智,用起情來又多情浪漫。」汪靜娟講到紫鶯眼中就帶著崇佩。
「靜娟,你為什麼總談別人而不談自己呢?」他不想知道別人怎麼樣,只想多瞭解她一些,偏偏這幾天以來,他們算滿聊得來的沒從沒辦法把話題轉到她身上。
「你還是叫我汪小姐或汪靜娟吧,我不習慣讓不熟的人直接叫我的名字。」她很自然地把距離拉開。
「你總是那麼直接拒絕人嗎?」靳培凱頓時感到挫折。
「抱歉!這是我的原則,如果不定些原則,會無端惹來一些工作上的困擾。」她坦白地看著他,清明的眼中有著一貫的溫柔。
「我瞭解。」靳培凱是個聰明人,當然知道這句話是很婉轉的拒絕,這時他突然明白她的溫柔是出於敬業,任何病人都可以得到她溫柔的關照,而她的心卻不是可以輕易進入的。
不過來日方長,即使出了醫院,她也還住在他家樓下,不怕和她熟不起來,他靳培凱擁有最佳的風水地利。
汪靜娟在利思晟的主任室外敲了門,不見他回應,輕推了一下門,見他伸長了腿,躺在沙發上睡了。她輕輕地進去,在衣架上拿下他的外套替他蓋上,知道剛動完幾個小時的手術的他,累壞了,她輕手輕腳地離開。
「娟娟!」利思晟猛然一坐起來,看向門外果然見到他的心上人要離開。
「吵醒你啦,對不起,你多睡一會兒。」汪靜娟回頭道。
「你要走啦?我好不容易等到你來的。」利思晟失望地說。
「你這麼累,有什麼事改天說,反正每天都見面。」汪靜娟仍站在門外。
「娟娟,我們是每天見面,可是除了公事,你可知道我們有多久沒能好好地聊聊了?我們好像愈來愈生疏了。」利思晟心中為此感到悵然。
「思晟哥,怎麼了?今天病人的手術不順利嗎?」汪靜娟走回來坐到他對面。
見她眼中的關懷,他心中沒有感到輕鬆多少,他要的不是她那份手足情深。
「手術很順利,我只是擔心你。」他關心地看著汪靜娟。
「擔心我什麼?」汪靜娟不解地睜大眼看著他。
「你、蘇小姐還有崔小姐和程志新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對你們三個人態度那麼曖昧?」說著,他的眉頭不同意地皺了起來。
「程哥對待女人都是那麼曖昧呀,他沒惡意的。」汪靜娟鄭重地替程志新說話,護衛程志新的態度非常的明顯。
「我不是說他居心不良,我說的是他到底把你們三個當成什麼了?在病房內口口聲聲喊蘇小姐老婆,看見崔小姐又摟摟抱抱的,對著你又滿嘴寶貝地叫。」利思晟對此是怎麼看就怎麼不順眼。
汪靜娟愣了一下,然後沉思了許久,程哥和紫鶯結過婚,叫她老婆沒什麼不對,心婷和他嬉鬧慣了,摟摟抱抱也很自然,程哥對女人都叫寶貝,叫她寶貝也沒什麼,思晟哥為什麼會這麼反感?
突然靈光一閃,眼睛一亮,「思晟哥,你在吃醋嗎?你喜歡紫鶯還是心婷?」她興奮地問著。
我是吃醋沒錯,但我喜歡的既不是蘇紫鶯也不是崔心婷,我喜歡的仍是你這沒心沒肝的汪靜娟!雖然多年前你拒絕了我,只願當我是哥哥,但我還是沒放棄,你知道嗎?利思晟在心中無奈地傾訴著。
「你別胡思亂想了,我只是怕你們這幾個丫頭愈陷愈深而不知情,程志新太危險,你得和他保持距離才好。」利思晟用最大的自制力,客觀地講出這些話。
「你要談的就是這事?放心!程哥是一個好人。」汪靜娟知道外人總見程志新花蝶似地飛梭在女人堆間,事實上,他是個很牢靠的人。
想到這一層,她開口問道:「思晟哥,宣靖濤是你的好朋友,你覺得他可不可靠?他開口閉口就是向紫鶯求婚,會不會只想得到孩子?」
利思晟在心中痛苦地呻吟,找她來是想談談兩人之間的事,誰知道她一個話題一個話題地換,淨扯別人進來,「孩子本來就是他的,還他是理所當然的。」
「思晟哥,沒想到你會這麼說,紫鶯擔心的是孩子的幸福,並不是要把孩子獨佔。」汪靜娟失望地看他一眼。
利思晟焦急地解釋道:「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沒有說蘇小姐想佔著孩子,孩子是她一手帶大的,放不下是理所當然的,可是她有自己的人生,不該繼續這樣下去,沒有孩子的牽絆,她可以追求更多年輕女孩該擁有的生活,她已經蹉跎了生命中非常可貴的黃金歲月了,你該勸她為自己多想一點。」
汪靜娟仍是不以為然地搖頭,「思晟哥,你不瞭解,紫鶯帶孩子是很辛苦的,可是孩子給她的,遠比亮麗的青春生活更實在,我倒羨慕紫鶯能夠有個小孩。」
「那為什麼不肯結婚嗎?結了婚要自己生或領養孩子都好。」利思晟試探性地暗示著,他知道她很想有孩子。
「思晟哥,又替阿姨、姨丈當說客嗎?請他們放心,對於未來我有安排的。」
「我哪不知道你有安排,先是買房子、然後拿學位,學位完成後再積極收養小孩是不是?」
「所以我會過得很好的,你們不用擔心。」汪靜娟安心自在地說。
「娟娟,你以為這樣就可以了嗎?人的一生之中會經歷些什麼事,我們大致可以設想,但沒有一個人可以預知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有些事不是一個人獨立撐得過來的。」利思晟認真地看著她道。
「我當然知道,但我有朋友啊,夢渝、心婷、紫鶯我們都有共識,以後彼此照應,再說還有阿姨和姨丈,也還有思晟哥你。」
「你的個性不適合一個人過,你不像崔小姐放得開,也沒有程小姐穩健,更沒有蘇小姐堅強,你天生就該讓人捧在手裡呵護疼寵的。」利思晟心充滿深情的口吻說。
「紫鶯說得真的很對,文化對人的影響是非常底層的,即使像思晟哥你受那麼多年的西方教育,骨子裡還是被我們整個父權文化下的男性優勢薰染,認為女人天生得在男人羽翼下生存,看來我們需要談談。」汪靜娟無奈地看利思晟一眼。
這些話她聽了無數遍,凡是對她有好感的男士,都會這麼說,相命的更是說她天生少奶奶命,尤其適合當人家小老婆,保證豐衣足食還可終生受寵,絕不會有色衰愛弛成為怨婦的一天。
利思晟暗自叫苦,他是想和她好好地談談,但絕不是談女性主義的話題,平常他就受夠了他那大女人主義的小助理,一不小心就被抗議他大男人主義,如果息事寧人地以道歉安撫她,會被說成敷衍,沒有誠意;但充分表達意見,又會被指控為既得利益的該死沙豬,措辭難聽極了,他可禁不起被心愛的娟娟這麼指責。
「娟娟,並不是這樣子,你溫和柔弱不懂得替自己爭取,不會保護自己,必須有人照應才好,你不覺得院裡的醫師都特別照顧你嗎?」
「那是大家看在姨丈和你的面子嘛!」人情世故她哪會不懂。
「那你出去時怎麼說?你的幾個好朋友不是每個人都特別照顧你?」利思晟撥了一下額發,傷腦筋地想到底要怎麼讓她知道她讓人不放心?
汪靜娟沉默了一會兒,「她們都那麼能幹,所以比較之下,就對我不放心。」
「這樣你明白了嗎?你需要人照顧。」
「思晟哥,我是需要人照顧,但是沒人照顧我也過得很好,我不是非依賴人不可。」汪靜娟嚴肅地說。
利思晟知道她誤會了,唉,當年要不是大哥傷她太深,現在她一定是個快樂的小婦人,和自己所愛的人組織幸福的小家庭,帶自己的孩子,過平靜溫馨的生活。
以前她沒有什麼雄心大志,也從不爭強好勝,想要的不過就是平凡的家庭生活,是大哥的不專毀了她這麼簡單的心願。
現在她還是無心爭名奪利,只是生活沒有什麼希望,所以用一個階段一個階段的目標填補生命的空白,先是買房子,然後去修博士學位,現在學業快完成了,青春也逝去了,女孩該有的亮麗生活她全部一手推開,再來就等著可遇不可求的機會收養孩子,就算收養得到又怎麼樣呢?還不是繼續一個階段一個階段地填補空白?
人生不該是這樣的無奈,不該因一次的戀情失敗而放棄了一生的幸福。
「娟娟,我不是說你必須依賴別人,而是你該擁有真愛,你一定可以獲得真愛的,忘掉思昀,給別人一個機會好嗎?思昀不值得你為他葬送一生的幸福。」
汪靜娟將眼光調到窗外,亮麗的陽光灑在樹葉上,每一片葉子有它的生命。
她把自己的心放在那些葉片上,完全沒聽利思晟的話,利思晟只得放棄,她把自己關起來了,每次提起思昀都是這樣的。
「你不想提思昀就不提,不要這樣折磨自己。」利思晟疼惜地攬著她的肩,等她回神。
他單純的娟娟,善良得不知該如何去恨一個甜言蜜語騙她訂婚,卻在結婚前一夜和人私奔的愛情騙子,只好在心痛的時候把心挖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