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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錢莫愁這回住進關德雷家里前,便已打定主意要把他當大老爺伺候。原因無他,只為了她想為這個應該沒讓人照顧過的男人多付出一些。
于是,為了讓關德雷能在食物的香氣中醒來,她一早便將煮好的菜肴裝在托盤,走向他的房間。
如今已近中午,他應該是累極,才會睡到此時。
他的秘書打過電話給她,要她提醒他下午三點要到公司一趟。所以,她才來吵他起床的。
事實上,她還從他的秘書那里得知了他的一些生活習慣,聽得她頻頻搖頭,只能慶幸老天保佑,讓他還沒有因為過勞而跟人生說再見。
錢莫愁推開房門,放下托盤之后,拉開了一小部分的窗簾。
“起床嘍。”
關德雷皺了下眉,咕噥了兩聲之后,仍然一動也不動地躺著。
嚴謹如他,莫非會賴床?錢莫愁踮著腳尖走到床邊。
“起床嘍。”她故意大聲說。
“不要。”他悶哼一聲,干脆把臉埋入枕間。
“賴皮鬼,起床。”她坐在床邊,笑著推他的肩膀。
“抓到你了。”
錢莫愁眼前一花,還沒弄清楚情況,他已經一躍而上,反客為主地將她推倒在床上,眼神無比清醒地睨看著她。
“賊人。”她瞪他一眼,發現這是她頭一次看到他臉上印著睡痕的模樣。
“能夠偷得暖玉溫香在抱,何妨當賊人。”他把臉龐埋入她的頸間,滿足地低道:“好香。”
“喂,你弄錯方向了。”她把他的臉扳向食物。
“哇。”他一挑眉,滿臉的笑與驚訝。“我做了什麼好事?你原諒我了?”
“你想得美。”錢莫愁掙扎著從他懷里坐起身,推他去盥洗。
等到他從浴室出來時,窗簾已完全被拉開。披著一頭長發的她坐在金黃陽光里,側臉輪廓溫婉如玉、靜靜地凝視著窗外。
關德雷無聲地走向她,就怕她就此消失不見。
她揚眸看向他,沒拒絕他將她擁入懷里抱著。
小手軟軟地圈著他,小臉頰貼在他寬厚的結實胸前,呼吸著他身上沐浴過的松木香氣,她滿足地長嘆一聲。
“記得要健身,如果身材走樣,休怪我翻臉無情。”她說。
他的低笑聲從胸膛傳來,轟轟地震得她耳朵發癢。她笑著抬頭,側身拿過一杯溫水塞進他手里。
“先喝一杯溫水暖胃。”她說。
他皺了下眉,因為除了咖啡之外,他只喝冷飲。
“胃實際的溫度高到可以燙手,冷水下去,它忙著打哆嗦,哪有空管什麼消化功能運作?”她雙手叉腰,一臉他不喝便跟他拚命的固執。
他雙手一攤,只能喝下。
“請上坐。”她將他推到床上,靠著床頭坐好,送上了早餐托盤。
關德雷怔怔地望著那一盅白粥及分別盛在白色瓷盤中的培根炒青菜、清燙茄子、青蔥炒蛋。
“我煮什麼你吃什麼。清粥小粥吃得習慣吧?”
“我沒想到你會准備中式早餐,我很喜歡,但在這里很難吃到。”他喝了几口粥,吃得出這粥竟用了高湯下去熬,心里暖意更甚。“很久沒吃了。上次回台灣時,也忙到沒空去吃……”
關德雷的話消失在咀嚼中,每口菜肴、每口粥都吃得無比認真,吃得甚是眉飛色舞。
錢莫愁沒再開口,起身走向門口。
“去哪儿?”他馬上抬頭。
“去幫你煮黑咖啡。”她驀回頭,朝他皺了下眉。“以后不許你再空腹喝黑咖啡了。”
關德雷笑了,吃完了最后一口早餐,心滿意足地起身伸了個懶腰。
更衣完畢后,他端著托盤,跟著咖啡香走到廚房。
見她站在廚房里,他的心里便油然而生一股快樂。
錢莫愁遞過咖啡給他,他喝了一口,覺得一天不可能再有更好的開始。
“今天有什麼計划?”他盯著她的臉問道。
“你忘了你不能問我想做什麼嗎?你快點准備去上班吧。你的秘書說你三點半以前要到公司。”
“要替你備車嗎?”他不動聲色地問道。
“不需要,計程車很方便。”她瞄他一眼。
“讓門房替你叫計程車,來回都一樣。我等會儿下去時,會交代他們。”他說。
“我不是三歲小孩,這些事我會自己處理。”錢莫愁雙臂交握在胸前,一臉要開始談判的表情。
關德雷吞下差點脫口而出的命令,只簡單地說道:“總之,你小心。”
“是。你快出門吧。”
“送我出門。”關德雷說。
“遵命,大老爺。”錢莫愁拉住他的手,把他拉向門口,替他拉開大門,裝客氣地說:“慢走,不送,祝一切順……唔……”
她的聲音消失在關德雷的唇間,他扣住她的后腦,吻到她連腳趾頭都渴望地蜷曲了起來。
“乖乖等我回來。”他嗄聲說道,拍拍她的屁股后,把她推回門內,並替她關上門。
錢莫愁雙頰酡紅地看著緊閉的大門,不由自主地跺了下腳。
“討厭,晚上就要跟你說--為了懲罰你的隱瞞,暫時不許你有親密舉動。”她咕噥地說完,用力深吸了口氣,努力壓下被他挑起的欲望疼痛。
可惡!都怪他把她變成大色女了。
錢莫愁小跑步走回她所住的房間--關博文的房間。
她拿出放在櫃子里的大量畫冊,依照年代排列好后,拿起關博文在遇見她的那一、兩年的那几本。
關博文每天都畫畫,畫畫就是他的日記。關博文的畫習慣以麥克筆搭配水彩,畫作像他的人一樣擁有著陽光般色彩。
錢莫愁翻閱著畫冊,跟著關博文一塊儿走入印度,看新生儿在恒河中洗沐、看亡者的骨灰飄入恒河。跟著關博文走在泰國市集,看金碧輝煌的傳統廟宇與色彩繽紛的市集。
跟著關博文一同回到西雅圖,到帕克魚市場看熱鬧,到住家附近的公園野餐、參加宴會……
錢莫愁胸口一窒,視線凝結在畫作上--
關博文畫了一雙被另一雙大掌牢牢握住的手。
被握住的那雙手,是關博文的--他的手上有個星星疤記。
但握著他的那雙更大的手無疑是雙男人的手。
是李爾?還是另有他人?
之后的畫,有几幅像夢一樣的黑白素描,兩具看不出性別的赤裸身体蛇一般地交纏著,兩張沒有五官只有雙唇的臉孔親吻著--這樣的黑色線條持續了一個多月。
然后,關博文開始畫到台灣,色彩又隱約恢復了原來的燦爛。接著,畫冊里開始出現了她。
畫冊里的她,或坐或站在他每天的生活里。但每張她的畫像下方,總有一方畫著先前出現過的人体情欲糾結的涂鴉。
錢莫愁皺了下眉,拿起手機撥出號碼。
“喂,我是錢莫愁。”
“什麼事?”李爾聲音顯得略微虛弱。
“我三分鐘后到你家門口。”
“什麼!”
錢莫愁掛斷電話,拿起畫冊和另一鍋早就燉好的湯,搭上電梯。
她寫小說,第六感特別敏銳。她賭她沒猜錯關博文離開的原因,而那也許就是李爾拚命地阻擾她和關德雷在一起的真正原因,所以--
她一定要找出答案!
李爾怎麼樣也沒想到,三分鐘后,他的門鈴居然真的響起。
行動不便的他,腳上裹著石膏、還來不及換衣服,只能穿著睡袍站在門口,看著今天扎了馬尾,看起來神清氣爽的錢莫愁。
他望著她明亮的黑眸,想起她曾經在電話中提到的“莫非你喜歡關博文”一事,臉色于是一沉。
“你不是回台灣了?為什麼又來?”李爾臭臉問道。
“你被關德雷車子撞到的那天,我就回來了。請讓讓--我要進去。”錢莫愁擠過他身邊,逕自走入屋內。
李爾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反平時文雅形象的錢莫愁,自顧自地走到客廳沙發里坐下。
“你想干嘛?”李爾板著臉說道。“如果是想要我替你在關伯父面前說好話的話,我勸你死了這條心。”
“喝點熱湯吧,你臉色不好。”錢莫愁佯裝未聞地打開保溫罐,一陣雞湯香味頓時充滿了屋內。
“不關你的事,你沒事就……”
“這是關博文最喜歡喝的香菇雞湯,你喝喝看喜不喜歡。等你喝完,我就讓你看關博文的畫冊。”
李爾沉默地看著那鍋雞湯和畫一會儿,他別過了頭,悶聲說道:“我不吃也不想看。你走……”
“你該吃也該看,否則我就在這里待到關德雷回來。然后,我會告訴他關于我來這里的目的。”她神情自若地打斷他的話。
“如果你是想拿上次說的‘我喜歡博文’這種事來妖言惑眾,我勸你死了……”
“你喝是不喝?”錢莫愁再次打斷他的話,表現出骨子里的强悍。
李爾臭著臉,拿起雞湯,慢慢地喝完。
“喝完了,你有話就快說!”
“你干嘛衝出去讓關德雷撞?是想去找關博文,還是要表明你誓死反對我和關德雷在一起的決心?”她緊盯著他的眼問道。
“我沒必要告訴你。”李爾別開眼說。
“那我只好自己猜了。”錢莫愁站起身,學起姊姊背著手在室內踱起步來,一臉沉思地說道:“我想你是因為想藉著關博文托夢,而你恍神車禍一事,來突顯我果然是個不祥的女人,好讓關伯父更加反對我。”
“你胡說什麼?”李爾霍然站起身,臉色難看地大吼一聲。
“寫小說的人原本就擅長編故事,你隨便聽聽就好,不用這麼激動。”她瞄一眼他額間暴出的青筋,繼續踱步著。
“總之,我是基于關心朋友的立場,你離開德雷就對了。”李爾擋住她的路,一手指向大門。
“等等……這句話有語病,不合邏輯。”錢莫愁繞過他身邊,逕自喃喃自語著:“人怎麼會把別人的事情看得比自己的事還重要?況且是朋友的弟弟。這事不合常理。所以,我還是覺得你和關博文之間不尋常。”
“你給我滾出去。”李爾抓住她的肩膀,將她往門外拽去。
錢莫愁的力氣當然不敵他,所以沒掙扎由著他拉向門邊,只是她的嘴巴也沒停。
“你不要我和關德雷在一起,因為你怕一看到我就想到關博文。”
“不。”李爾臉色霎時變得慘白,不停地搖頭說道:“博文對我來說,只是關德雷的弟弟而已。你給我滾!”
錢莫愁抓著門把不願離開,沒錯過他額上冒出的細汗。
“我說過,你看過畫冊我就走,否則我還會再帶關德雷一起過來。”她淡淡說道。
李爾臉色一沉,驀地轉身走回屋里。
她沒猜錯。若他心里沒有鬼,又何必怕她叫關德雷過來呢?
錢莫愁跟在他身后,再度走回沙發邊,拿起畫冊。
“如果關博文沒當你只是哥哥的朋友呢?”她鎖著他的眼問。
“不可能。”李爾仍然搖頭。
“這是你的手嗎?”她翻開畫冊,遞到李爾面前。
李爾瞪著那雙手,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他確實曾經那樣握過博文的手,那晚他們在山上看星星,博文跳著腳、直搓著手,說好冷好冷。
所以,他伸手溫暖了博文,而博文沒推開。
“這可能是任何一個男人的手,並不代表任何意義。”李爾聲音微顫地說。
“若是不代表任何意義,他為什麼要畫?”她問。
“我怎麼會知道!”李爾把她推到他面前的畫冊摔到地上,他瞪著她那雙無畏的眼,握緊拳頭說:“我只知道博文喜歡你,是因為你才留在台灣的,你不要想把罪過推到我身上。”
“我沒有罪,何必推罪?那天晚上撞關博文的不是我,也不是你,你也不必把罪惡感往身上扛。”她說。
“我為什麼要有罪惡感?”他呼吸沉重地說。
“因為博文是因為你才會到台灣的。因為你若不是心虛,就不會想把一切過失都推到我身上……”
“你說夠了嗎?”李爾指著大門,從齒縫里迸出話來。“我湯也喝了、畫冊也看了,你可以走了吧!”
“可以。畫冊就先擱你這里,保溫罐洗干淨后再還給我。”
錢莫愁無事人一樣走向大門,只在開門時回頭補充了一句。“對了,關博文托夢給我,要我把故事寫成書。”
“他說了什麼!”李爾大步走向她。
“你有必要知道嗎?他只是你朋友的弟弟,不是嗎?”錢莫愁當著他的面,關上大門。
砰砰砰砰--
門后傳來一連串的强烈撞擊聲,聽起來像是用身体去撞門一樣,聽得她忍不住嘆了口氣。
長痛短痛都是要痛的。而她總不能讓他不願面對的痛,拖累了她和關德雷吧。
錢莫愁走進電梯,看了一眼手表--
太好了,她跟姊姊約定好的通話時間快到了,天知道她有一籮筐的話想跟姊姊說啊--畢竟她做了大膽假設,也想聽聽姊姊的意見啊。
人在台灣的錢莫憂此時正在冷昊的公寓里,就是位于她爸爸住處隔壁的那棟。
在她的强烈抗議下,原本純黑的裝潢已經多了許多顏色繽紛的小擺飾,例如讓他很不屑的粉色馬卡龍抱枕和柔軟的米色地毯。
誰讓他老堅持要她在“他的”地方過夜,那他就得按照她的方式過日子啊。她一點都不喜歡住在黑抹抹的屋子啊。
只是,這個早就把房子鑰匙交給她,看似一切好商量的冷昊,偏偏有時就是愛鬧別扭。
就像她剛才已經三催四請,希望躺在她腿上的冷昊皇上能暫時離開一下,好讓她跟莫愁好好通話。無奈是,冷昊突然開始跟她說法文,像是他完全聽不懂她的話一樣。
錢莫憂瞪著他賴皮的臉,偏偏又推不走他,干脆直接把筆電擺在他頭上,准備開始進行通話。
豈料她才一開機,冷昊便彈坐起身,嚇得她的電腦差點掉到地上。
他臭著臉不說話,大步地離開,很快地搬來了一個小桌擱在她伸長手臂能及之處讓她放電腦,而他--
繼續躺在她的大腿上看雜志。
錢莫憂眼見實在拔不開這塊橡皮糖,只好戴著耳機,癟著嘴,全程用台語跟妹妹通話。
即便冷昊瞪她,而她台語說得其實不怎麼靈光,也完全不受影響。
“你跟他說關博文托夢給你?那樣做算不算是欺騙?”錢莫憂繼續用台語說道:“万一你猜錯了,李爾跟關博文根本沒什麼呢?”
“我原本也擔心我下了一招險棋,但現在證明那步棋是對。”熒幕那端,錢莫愁拿出一本附鎖的筆記晃了一晃。
“那是什麼!”錢莫憂坐正身子,差點把冷昊摔下去。
“女人,不要亂動。”冷昊低吼一聲,抓過她的手臂咬了兩口。
“別吵。”錢莫憂沒空理他,胡亂揉了他的頭發兩下安撫他。“快說那是什麼。”
冷昊瞪她一眼,見她無動于衷,只好無趣地動了下身子,再度安穩地枕著她的大腿。
“我剛才回來后,在櫃子后方找到一本上鎖的畫冊。畫冊里頭畫的全都是李爾,還寫了無數首情詩。”錢莫愁說。
“你什麼時候會解密碼了?”錢莫憂贊嘆地鼓起掌來。
冷昊瞄她一眼,決定以后規定她要如此表達對他的贊嘆。
“我問了關德雷秘書李爾的生日,然后--成功了。密碼就是李爾的生日。”錢莫愁說。
“我的媽!我快頂不住了!這會不會太刺激?快點把它們寫出來,我想看!你的編輯收BL稿子嗎?”錢莫憂身子蹦蹦跳,興奮到臉發紅。“有一首歌很適合他們,就是‘高海拔之戀2’的主題曲〈DoReMi〉,你寫稿時就把它當成背景音樂。”
她邊說就邊唱了起來。“……他曾經給我什麼,帶著什麼,還有什麼沒完成。LaLaLaLa是否代表傷痕,你是否不必重溫。謝謝謝謝我的戀人,感謝你這首情歌,留下一些空白,好像沒完成。發生過的,只是一個劇本,沒結局才像真實的人生……”
(注:〈DoReMi〉,作詞:林夕。演唱:鄭秀文。)
她的歌聲讓冷昊聽得很不舒服,戳了下她軟綿綿的肚子警告她。
錢莫憂瞄他一眼,不耐煩的眼神讓冷昊為之氣結,當場跳起來,直接走到電腦后方站著,讓她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她說只要我寫得出來,出版社就收。”錢莫愁說。
“太厲害啊,你究竟拜的是哪一尊神,運氣怎麼好成這樣,感覺出版社像是你開的一樣。”錢莫憂繼續對著耳麥說話,完全不理會電腦后面那尊雙臂交叉在胸前的憤怒大神。“我有個同事的妹妹也在出版社,說下半年書店和網路書店全都慘烈到極點,畢竟熱情能擋得一時,不能擋個几年啊!”
“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我們出版社有點詭異。該不會是賠錢不敢讓我知道吧?我有空會再找我編輯談。”錢莫愁正經地說。
“那你覺得李爾會願意承認他們之間的情愫,停止慫恿關德雷爸爸反對你們嗎?”錢莫憂繼續忽略冷昊中。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希望他能正視自己和關博文之間的感情。也許,他不知道博文喜歡他,那也是有可能的。”
“唉,想想真的覺得李爾好慘,我覺得自己好幸福。”錢莫憂拔下耳麥,起身衝到冷昊面前勾下他的頸子,在他唇上偷了個吻,這時才恢復普通話說道:“我愛你。”
“廢話。”冷昊得意地說。
“囂張鬼,走開。”錢莫憂鼓起腮幫子,轉身走人。
“不要。”冷昊直接黏在她背后,背后靈一樣地跟她走回電腦前,直接把她安置在他的大腿上。
錢莫憂用手肘撞不走他,只好紅著臉再度戴起耳麥說:“歹勢,家教不嚴、家丑外揚。”
“哈哈,你們打情罵俏去吧。我也要去做飯,好好照顧我的幸福了。替我跟姊夫問好。”錢莫愁朝著鏡頭對冷昊揮了揮手。
“干嘛叫那麼熟,我們還不是啦。”錢莫憂說。
“婚期訂了嗎?”錢莫愁問。
“沒有,我都裝死。”錢莫憂又改用台語說話。
“怕什麼,最多就是離婚而已。”錢莫愁說。
“可是--”錢莫憂繃著身子,不想讓他知道她們姊妹在討論什麼。
冷昊察覺到她的僵硬,直接扳過她的臉問道:“你們在說什麼?給我用國語說。”
“沒事。”錢莫憂說。
“你不想到了法國之后無所事事?”錢莫愁主動猜測道。
“不愧是我妹妹。”
“阿拉伯諺語說,不想做的事,會找到一個借口。想做的事,會找到一個方法。加油吧。”
“感謝大師指導,我會努力找出方法的。”錢莫憂感覺身后有張不安分的唇吻著她的頸子,手肘往后一撞。
冷昊悶哼一聲,抓過錢莫憂的耳麥,大聲說道:“你們是打算講到天荒地老嗎?”
“不打擾你們這對愛情鳥了。”錢莫愁笑著說道。
冷昊朝她豎起大拇指。
“姊,那我們約時間再聊。”錢莫愁笑著揮揮手。
“好,記得有最新消息就要通知我喔。886.”
冷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啪地結束掉通話,直接把她轉過身,纏著她在沙發上要了一個長長的吻。
她生理期來,不肯讓他逾矩太久。一腳擋在他肚子上,氣喘吁吁地說道:“你真的很煩耶,又不是三天沒見!”
冷昊側身支肘躺在沙發上,心滿意足地看著她被他鬧得一片桃紅的臉蛋,忍不住又傾身咬了她一口。
“食人魔。”她咕噥一聲,卻把臉埋進了他的頸窩。
“大為已經訂好機票了,我們下周回法國。”他說。
“‘我們’?”她馬上跳起來,滿臉驚恐地看著他。
“你有意見?”
“當然有。我又不是你的隨身行李,你不覺得這事應該先跟我商量嗎?”
“我之前已經跟你說過要把護照准備好,這樣你還不懂?”冷昊用著看笨蛋的表情望著她。
“可你沒說要這麼快出發啊!”錢莫憂跳下沙發,像只被關在罐子里的蜜蜂一樣地亂闖亂撞。“我還有工作和生活要處理,你以為離鄉背井很容易,可以說走就走嗎?我甚至還沒跟我爸媽說我們的事啊。”
“我們要結婚了,你本來就應該辭掉工作和我到法國。”
“不要擅自直接跳到結論--重點是你根本沒跟我商量。”她用力跺了下腳,又繼續在屋里繞圈圈。
“不然你說你想怎樣!”冷昊沒好氣地雙臂交握在胸前。
“我會被你氣死!”他在台灣都敢對她這麼囂張,等她在法國只身一人時,豈不是要做出什麼“指鹿為馬”的惡劣行徑?
錢莫憂愈想愈可憐,眼淚啪地一聲掉了下來。
“你哭什麼鬼?”他倒抽一口氣。
“我不去法國了。”她癟著嘴說。
“你瘋了!”冷昊在瞬間衝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肩膀。
“走開。”她打他。
“能走的話,我早走了。以為我在台灣很閑嗎?”冷昊沒好氣地說。
錢莫憂別開頭不看他。
“說話!你為什麼不去?”冷昊瞪著眼淚大滴小滴拚命滴,哭到他想抓狂的小家伙。“不說我走人了喔。”
見他轉身走了兩步,她故意把哭聲由啜泣轉為大哭。
他停下腳步,回頭偷看她。
“干嘛不走?”她用力咬著唇,不然怕會偷笑出來。
“你的內心在吶喊叫我不要走。”他昂起下巴說道。
“你很會自己搬台階。”她抓過面紙蓋臉,順便偷笑。
“廢話少說。不要以為一哭二鬧三上吊這種事,只有你會。”冷昊抓掉面紙往地上一扔,長指挑起她的臉孔,黑眸直逼到她面前。“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跟我回法國!”
“我只是希望你在作關于我們之間的決定時,可以事先問過我,讓我有心理准備。”她說。
“我盡量啦,你也知道通常是我決定了算。”冷昊癟著嘴,悶聲說道。
“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但我是。總是要給我一點時間習慣我的丈夫是名人啊。”她摟著他手臂撒嬌地說。
“不然,以后我們兩個人的事你決定。”
錢莫憂涼涼瞥他一眼,在內心腹誹他說得比唱得還好聽。
“那你願意留在台灣嗎?”她用甜蜜蜜的聲音問道。
“這種不切實際的問題不用問。”他敲她腦袋一記。
“你有你的工作,那我為什麼要辭掉工作和你回法國?我喜歡我的工作,他們提供給我一個學習的機會。”她說。
“學習機會是自己找的,跟在我身邊,你還怕沒有機會學習嗎?但你要弄清楚你喜歡的是幫別人推廣產品的過程,還是喜歡自己創作,我才知道怎麼幫你。”他說。
“我都喜歡。我喜歡和客戶溝通的過程,喜歡在客戶的要求和創作間找平衡。雖然有時候會很想罵髒話,但真正創作出讓雙方滿意,而且也讓大家認同的廣告作品時,那種成就感是無可比擬的。”
“怪人。”最不愛和人溝通的他,翻了個白眼。“這麼愛和人溝通協調,去當大為的助理好了。”
“好啊,我可以出一本《惡魔冷昊的側寫圖文日記》。”
“可以啊,記得把我一天到晚都愛黏著你這件事一並寫進去。”
“才不要,這樣別人會跟我搶你!”她驀地攬住他的頸子,無尾熊一樣地巴了上去。
她的表現讓他很滿意,打橫抱起她,把她擱到床上,纏抱著她柔軟的溫熱身子。
“總之,我先幫你成立工作室。你先跟著我看看有沒有靈感幫我做新品牌商標設計的部分。”
“你要成立新品牌?你還不夠忙喔?”她瞄他一眼,其實私心也希望多黏著他一點。
“還不是為了你!”冷昊翻了個白眼,捏了下她的腮幫子。“誰叫你不穿白襯衫。我的女人整天穿別人設計的衣服,像話嗎?”
錢莫憂心窩一熱,雙手緊抱住他的腰,雙腿纏住他的身体,把臉埋到他的頸窩里,悶聲說道:“冷昊,我真的好愛好愛好愛好愛你。”
冷昊把臉埋到她發間,咧嘴傻笑了下。“反正,今天晚上什麼也不能做,時間很多,你可以一直說下去。”
“我好愛你。所以,你先回法國,我一個月后就過去了。”她說。
他的笑意瞬間消失,橫眉豎目地一指戳向她的雙眉之間,狺狺低吼道:“你是存心要我為了你吃不飽睡不好嗎?”
“我本來打算兩個月后才去法國,現在已經提前一個月了。”她捂住他的唇,一本正經地說道:“等我打包完行李、跟家里報備完、工作交接完、公司找到人,至少也要一個月吧。我只是個助理,又不像你是天才,總不能要求別人配合我。”
“既然你不是天才,那你的工作別人也能接。我最多給你半個月。”
說話干嘛那麼老實!錢莫憂瞪他一眼,不爽地說:“三個星期。”
“好啊。”見她驚訝地挑眉,他接著說道:“你就每天晚上叫大為打昏我,或者叫我吃安眠藥好了。”
“你以前沒遇到我還不是這樣過日子?”這家伙真愛撒嬌。
“以前是以前。”冷昊雙唇一抿,看著她掩嘴打了個哈欠。“你就不怕模特儿對我投懷送抱?”
“能拐走的,就不是我的。”她嘻嘻一笑,開始在他胸膛上找睡覺姿態。
“反正,我遇到你就處處遷就。”
“請問,現是我要搬去法國,還是你移民到台灣?到底是誰遷就啊?”她翻了個白眼。
冷昊哼了一聲,拍了下她的屁股。“當然是我。沒遇到你之前,我自由得像只鳥!”
“廢話少說,我要睡了。”她又打了個哈欠,拉過棉被蓋住兩人。“反正,以后和我們有關的事,你如果忘記先和我討論。那我就學你的一意孤行,自己決定要住哪儿或是要生几個小孩之類的。”
“不要小孩。”看她瞪人,他不情願改口。“那種吃力不討好的事,以后再商量。還有,既然我們有三個星期不能見面,那我得先囤貨。”
“囤什麼貨?你要買什麼帶回法國?”
“這個。”
冷昊不客氣地吻住她的唇,成功地讓生理期中的她陷入和他一樣空有滿腔熱情卻不能釋放的處境里。
活該她害他愛上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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