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16-1-18
- 最後登錄
- 2025-9-6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7503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47450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第六章
直到入了夜,依鳳的心情仍是起伏不定,淡淡的憂惶纏繞著,揮之不去。
酒,可以平定心神。
於是,她取來一壺酒,斟了滿杯飲盡。
奇怪,沒有味道。
想不起她多久沒這麼喝酒了,腦中唯一記著的,是鳳千襲哺餵她的畫面,這樣喝的
酒,真的會比較香甜嗎?
好你是。難怪她現在感覺空空洞洞,像是少了什麼,喝不出味道來,沒有他餵著時
的好喝。
要不要去找他喂?
她站起身,不一會兒,又頹然坐了回去。
還是不要了,她現在心裡頭好亂、好亂。
她抱著頭,想起了今日街上驚鴻一瞥的身影。
聶子冥——她不敢相信,有生之年還會再遇到這個男人,這個宛如邪魔化身的男子
!
這個名字、這個男人、這張俊邪面容,是她一直極力想擺脫的過去,更是她生命中
最灰暗的一段記憶,如果可以,她情願這輩子都別再想起——遇上他,究竟是幸,抑或
不幸?她已無法分辨。
她的身世,便如說書人所形容,早年失怙失恃,飄零無依,如果不是遇上他,她會
在妓院中過著送往迎來的日子,直到年華老去,花顏凋殘。
可,遇上他就真的是件好事嗎?不,那只是更可怖的人生的開始。
十歲起,她便在他身邊,他霸道地宣稱她是他的,她也清楚自己沒有選擇的餘地,
將來非嫁他不可。
聶子冥將她視如心頭珍寶,待她珍寵到了極致,只要她稍有不順心,定要人以命相
抵。
幸運嗎?錯了,那才是她不幸的開始。只因那樣的珍寵,已到了幾近病態的地步。
那時,為了排遣寂寞,她養了只白兔,紅紅的眼睛,雪白柔軟的皮毛,令她愛不釋
手。吃飯時抱著它,入浴時抱著它,睡著時也抱著它,對它喜愛到無以復加。
然後,一件她怎麼也料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聶子冥由她手中奪過那只白兔,一掌活生生捏死它,血肉模糊。
原因是:這只白兔該死,不該奪去她的注意力。她的愛無比珍貴,只能給他,其余
卑賤的事物,不配得到。
這件事,教她大受打擊,夜夜躲在被子裡,為白兔之死哭得傷心欲絕,也因為這件
事,她怕了,從此不敢再養任何寵物。
一而再、再而三,只要是她重視的事物,全都會被毀去,久而久之,她也不敢再對
任何事表現在乎。她知道他是認真的,要奪占她完完全全的愛,不容任何人、任何事分
去寸許,只要是她放在心上的東西,他都會不顧一切的毀去,他的手段太極端,她不敢
領教。
十五歲那年,她救了一名腿受了傷的姑娘,偷偷藏在房裡,不敢讓他知道,只等傷
一好,她就立刻送走她,以為這樣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可,她太天真,在他的地盤底下,有什麼事能瞞得過他呢?
他還是知道了,並且讓他十幾名手下,一一凌辱了那名小姑娘。
她永遠忘不掉那雙帶著濃濃怨恨的眼神,對她說著:「你不該救我的,如果你不救
我,就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了,我恨你,我死都不會原諒你的!」
當夜,那個姑娘便懸樑自縊了。是啊!她說得沒錯,她是不該救她的,不救,最多
就是廢了一條腿;救她,卻教她連命都送掉了,死得何其悲辱。她激切地衝去質問他,
他卻只是若無其事地說:「你關心她,為她療傷,她費去我太多心思,該死!」呵,說
到底,全是她的錯!她不該忘了自身的處境,讓一時的惻隱之心冒出頭,鑄下大錯,是
她害死了一條無辜的生命。
她懂了,雖然懂得太晚,但起碼,該看清的,她也終於看清了。
此後,她牢牢封鎖住所有的感覺,掏空了心,不讓自己再去在乎什麼,這樣,就沒
事了吧?這樣,就不會再害到誰了吧?
久而久之,她也幾乎忘了,喜愛一樣事物,究竟是什麼滋味。
直到二十歲那年——侍候她的婢女,在替她梳頭時,簪子不小心劃傷了她的臉,她
本欲瞞下,只要不見他,待傷好,便可瞞過。
然而,依舊沒有成功,她很清楚那名婢女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就在那一個五月的黑夜,他將她帶上高樓,要她看清楚他怎麼懲治該死之人。
她沒有求情,求情代表在意,而在意,只會讓那個人死得更快。
那個婢女臨死之前,悲切地吼著。「你們這兩個冷血的惡魔,我詛咒你們不得奸死
!」
她怎麼也忘不掉那一幕,他將人五馬分屍,就在她的面前,肢體離析,血肉飛濺!
人是死了,可婢女說的話,卻緊纏上了她的心。
她真的已經成為冷血的惡魔了嗎?如果真會不得好死,她也不要變成像他那般可怕
後才死,她寧可現在就自我了斷。
終於,她崩潰了。
她瘋狂地尖叫,想抗拒那樣的詛咒,想宣洩那一幕所帶給她的沖擊。
她再也撐不下去了,這樣的日子,再過下去,她會瘋掉。
於是,她問他。「我這條命,是你的,對嗎?」
「當然。」聶子冥勾起邪佞的笑,為俊魅容顏更添惑人心神的幽光。
「那麼,若要逃開你,是否唯有把這條命還給你,我才能自由?」
「你會嗎?」他從不以為她捨得逃離他。
她毫不遲疑的一劍朝胸口刺下,深深的。「今生,我已還盡。陰曹地府,別再追來
。」
是的,她想逃,而且逃離的意念是堅決的,不藉以生命為代價。
那一刻,她看到了他暴睜的眼,像是極不敢置信,但是她管不了這麼多,由高樓躍
下,立墜入山谷,掙脫了十年的陰晦生活。
身後,傳來他瘋狂的吼叫,彷彿帶著極深的傷痛。
是傷痛嗎?她並不確定。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懂得何謂傷痛嗎?她,不過是一
隻被他所囚禁的金絲雀,在他窒息般的圍困下,不能飛也飛不動,但她想飛,她渴望再
飛一次——而後,她遇上了鳳千襲。
他也愛她,眸中帶著和聶子冥一樣的癡狂光芒,可她已經怕了,她不懂愛能夠給她
什麼,只除了一場又一場悸駭的恐懼外。
她不想再掉入同樣的泥沼之中,這一次,她怕她會再也沒有力氣掙脫。
她的拒絕傷了他,讓鳳千襲由愛變成了恨。
這樣也好,至少,她不用再怕了。
可是當她慢慢發覺,他的愛給她的感覺,和聶子冥是全然不同時,他已經不再愛她
,也不再要她了,而她,也永遠沒有機會證實,那個她曾經可以牢牢握在手中的東西,
究竟能帶給她什麼她不曾體驗過的事物。
但她起碼知道一點,鳳千襲和聶子冥,是全然不同的。
聶子冥曾因為菜色不合她的胃口,一令之下殺光了所有的廚子。
想看屍橫遍野的場面嗎?為了你,毀天滅地在所不惜……他曾這麼對她說過,這樣
的愛,過於噬血殘暴,她只覺可怕。
他要她愛他,但他可知,他這麼做,只會讓她更加的逃離他而已,她不會愛他,永
遠都不會。
但鳳千襲不一樣。她順手贈釵助了那名家丁,他雖狂怒,但在她驚懼著歷史又將重
演時,他卻那麼溫柔地擁抱她、安撫她。後來,還聽說他請了大夫去給家丁的娘看病。
她不養白兔了,他卻讓她養小孩,容許她喜歡娃娃,也容許她為了娃娃而忽略他。
他什麼也沒毀,反而縱容她去做更多,他教會了她好多事。
為何會如此?這和她原先所以為的完全不一樣,是她對愛情的認知過於淺薄,還是
因為風千襲已不再愛她的原故?
這樣的日子是她從來都沒想過的,她想這樣過下去,她不願讓任何人來破壞如今的
寧靜,她好怕聶子冥的出現,會毀掉她好不容易才擁有的一切。
怎麼辦?怎麼辦呢?她再也不要過回從前的日子,她喜歡這裡的生活,喜歡這裡的
一切……她無意識的一口接一口啜飲著杯中酒液,忘了鳳千襲的交代,不知不覺中,已
飲過三杯。
以後害怕時,就來找我。一道低柔嗓音浮現腦際,惶惑憂懼的心,像是在茫茫白霧
中找到了方向,她站起身來,唯一想的,是投奔那道溫暖。
頭,有些昏昏沉沉,她踩了幾個步調,覺得地板好像在晃動,害她都站不住腳了。
但是沒關係,只要找到他就沒事了……她腦中只有一個意念,天旋地轉也阻止不了她…
…
*******
鳳千襲正欲熄燈就寢,外頭傳來凌亂無章的步調。
他蹙了下眉,這麼晚了,婢僕早安歇去了,而依鳳輕功極佳,行走時向來是不留足
音。
他心下不解,正想前去察看時,房門被推了開來。
「依依?」怎麼會是她?!
瞧她那跌跌撞撞的模樣,他擔心地上前,在她跌倒之際,及時扶住她。
一見是他,依鳳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怎麼回事?」一向冷靜自持的依鳳,怎會把自己弄成這樣?
「公子說——怕的時候,可以找你。」依鳳不容他反悔,雙手牢牢攀住他。
「你怕?」
她搖頭。「不怕了。」是真的,她突然不怕了。他身上的氣味好暖,靠在這裡,她
競不再惶然,這就是他要她怕時,來找他的原因嗎?
「那說說你為什麼怕的原因可好?」他誘哄道,見她身子顛顛晃晃,他索性將她按
坐在椅中。
「不要。」
「那你來找我做什麼?」
「餵酒。你喂的酒好喝。」說她醉了,偏偏她意識又清楚得很,兩手不忘緊抓著酒
瓶。
她大半夜來找他,就只是要他餵她酒?
「不行,你醉了,不能再喝。」憂心她隔日宿醉難受,他伸手要奪過酒瓶。
「你不喂,我喂。」說完,她就著瓶口,灌了口酒液,欺身向他,朱唇猛然覆上。
鳳千襲愕然。旋即摟住她,與她共享濃醇酒香,同時,勾住軟膩丁香,纏綿共舞。
「好不好喝?」她魅眼如絲,聲軟如棉,問的態度卻極認真。
「好喝。」他輕吮紅唇邊殘留的酒漬。
她偏頭避開他的舉動,將酒瓶遞向他。「換你了。」
「不。」都醉成這樣了,再喝還得了?怕不要獻身了?他可沒把握他抗拒得了這般
誘惑。
「那,我喝。」她一仰首,又灌上了一口酒,鳳千襲伸手想阻止,她閃身而起,翩
然旋了個身,步履不穩地往後仰——「小心點!」他張手接住那道嬌軟如棉的身軀。
「才不。」她嬌笑,推開他,舞著輕狂凌亂的步調。吟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
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
使金樽空對月……」
鳳千襲如影隨形,在她步履顛躓時,扶她一把。
沒想到,醉了的她,會有這般絕媚風情。
「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當她不知第幾度撞進他懷
中時,她媚然一笑。「瞧,我不是好好的嗎;不必小心什麼,你一定會接住我的……」
他深深地望住她。「幾時起,你這麼了解我了?」
「不知道。」她苦惱地皺眉。「就是直覺的肯定,你不會讓我受傷。」
「為什麼?」
「都說了不知道嘛!」找不出答案,她煩躁地嚷道,像個鬧脾氣的小孩。「我詩好
像還沒念完……」
「與爾同消萬古愁。我替你念完了,然後呢?你還沒告訴我,你真懂我了嗎?在你
心中,我又是怎樣的一個人?」他定定地凝視她。
「噢。」真的念完了嗎?她努力思索。
算了,他替她念詩,那她也要回答他才公平。「你是個好奇怪的人。」
「怎麼奇怪?」
「別吵,我正在想嘛!」她偏著頭,棲靠在他肩上。
「好,你慢慢想。累不累?坐下好不好?」
「我要坐床上。」她要求道。
「好。」他抱起她,安放在床上、他的胸懷之間。「你就是這裡奇怪。」終於思索
出一點頭緒,她小嘴一張一合地說道,「嘴裡是依依、依依的喚,明明該是我依你,我
也一直以為是這樣,可是……可是為什麼最近我突然有很怪異的感覺,是你事事依我,
而非我依你?」
鳳千襲溫淡淺笑:「有嗎?」
「有。」她用力點頭。「你要娶我,我不嫁,你便依我;你想愛我,我不讓你愛,
你還是依我;為了報救命恩,我想依你,你便讓我依你,我問你愛不愛娃娃,你說我愛
你就愛,我努力想了又想,終於想明白你那句話的意思。是我要你愛娃娃,於是你依我
;所有的事,總是你順著我的心意在做,事實上,你會讓我依你,是因為你什麼都依我
……」
他沒反駁,大掌漫柔地輕撫她被酒氣醺紅的臉蛋。「好複雜,我聽不懂呢!」
「你懂的,因為我沒說錯!」她微惱道,氣他的不捧場。
「我沒說你錯了呀!」他低笑,似在安撫三歲娃兒般,摟著她輕搖。「我的依依好
聰明呢!」
「這點也好奇怪。」
「哦?」沒想到平日沉默寡言的她,喝了酒後會性情丕變,一反常態的多話起來,
他倒想看看,她還有多少高論要發表。
「你老說我是你的依依,可卻不要我,身或心都不要;既然不要我,我又怎會是你
的呢?我知道你有很多很多的女人,所以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想要我了,因為我拒絕了你
,讓你尊嚴受創,我明白你很恨我,想折磨我,可是……我愈來愈不覺得那是折磨,你
在教我什麼是快樂,讓人快樂是折磨嗎?我都快被你弄糊塗了……」
「我可憐的依依,」他輕吻她皺成一團的眉心,卻無意解答。「別再想了。」
「不想不行。你快告訴我,你真的恨我嗎?真的不再愛了嗎?」
「這種事,說不得,要用感覺。」
「那——現在你還想與我當夫妻嗎?」
鳳千襲反問:「怎麼?想起今兒個街上那些人說的話?」
「原來你也聽到了。」她垂眸,扯玩著他的袖袍。「我現在覺得,那其實是不錯的
主意。我好累,好想有個家,你還要不要娶我?」不知何時起,她已依賴起這副胸懷…
…「不要。」他想也沒想。
「你果然還怨我。」聲音低得聽不見。「你只是在逃避現實,並不是真心嫁我。要
我娶你,這樣的理由是不夠的。」
「不夠?」她迷惑地眨眨水眸。「那,還要什麼?」
「自己想,想到冉來告訴我。」
「想到你就會娶我了嗎?」
「是啊!如果你的理由多到足以說服我。」他緩慢地拍撫她。「我還有什麼地方奇
怪的,一次說了吧!」
「還有、還有……」她用力地想著。「你對我的方式,和他完全不一樣。」
鳳千襲沒問「他」是誰,只若有所思地續問:「他怎麼對你?」
「他的血是冷的,所以不認為將我變成冷情之人有什麼不對,他很邪、很狂,要我
掏空了心,只能容得下他。但是你卻在試著將許多、許多的東西塞進我心中,填得滿滿
的,都不怕容不下你,那種感覺就像、就像……」頓了頓,她風馬牛不相及地冒出一句
:「我可不可以想一下?」
「可以。」
於是,她沉默了下來。
懷中的氣息愈見輕淺,垂斂的星眸幾乎合上。良久、良久,他沒去催促她,給了她
臂彎中最舒適的角落,放任她睡去。
「就像是一個被冰凍的人,渾身都已僵冷,就算一劍刺下去,血會流,但是不會有
感覺。然後,你把我帶出那個冰冷的地方,抱住我,用你的溫暖,融了那些困得我無法
動彈的寒冰……」她突然開了口,困惑地抬眸看他。「我太冷,而你是溫的,這樣不會
凍傷你嗎?」
她終於明白到他的苦心了嗎?
他無聲歎息,道:「不會。」
「噢。」她放心地點了下頭。
她曾經以為她凍傷了他,所以他至今仍恨她。可,她並不想凍傷他的,只是找不到
避免的辦法,他若要靠近她,就只會有這樣的下場,除非他也是冰,那就不會。
他將她擁得更深。「那,冰融了嗎?」
她想了一下,答非所問。「你親我一下,好不好?」
鳳千襲沒回答,俯下了展,吮住她的柔軟。
這是一記纏綿人心的深吻,一點一滴,傾出他沉蟄的愛憐……她先是靜靜地看著膠
有動作,而後,玉臂纏上他頸項。
她不再麻木,不再無感,找回了靈魂,便不再是木偶娃娃。
但,不行!他強迫自己抽離那傾醉癲狂的歡纏,濃重地喘息著。
現在不是時候,她醉了,他不能在這種情況下要了她,他不容許。若要,必須是她
心甘情願,他會要她看著他,將他放進心底,記著他給的點點滴滴。
「溫溫的,軟軟的,麻麻的……以前感覺不到,現在冰融子,很多以前沒發現的東
西,現在都有感覺了……」亂無章法的呢喃,似在自言,但奇異的,他就是聽懂了。
「怕,找我,冷,也找我,茫然無助,都可以找我。我會抱著你,不讓你傷著凍著
,就你現在這樣,永遠不放,可好?」他俯下頭,臉龐與她相貼、倚偎著,親密摩挲,
傾出深寵眷愛。
「好,只找你。」她安心閉上了眼。
「倦了?」
「嗯,好累。」囈語聲幾乎聽不見。
「睡吧,有我在。」他細語輕憐,將她放入床內,降下身子,密密護著她。
「可不可以……不要恨我?」含糊音律,分不清尚有幾分清醒。
「好,不恨。」他縱容地遷就她。
「可不可以……愛我?」
「好,愛你。」輕哄聲,寵溺如昔。
他的回答安撫了她,貼在最靠近他心臟的地方,傾聽著一聲聲沉穩的跳動,伴她入
夢。
她輕淺均勻的呼吸聲由他胸前傳來,他知道她睡得極安穩,大手似有若無地拍撫著
她,睜著眼,睡意全無。
只是在敷衍她嗎?不,這是他的真心話。
所有人都錯了,他是怨她、惱她,卻從不曾恨過她。
他一直都愛她,至今未變。
因為愛她,所以才會怨她、惱她的冷漠無情,進而以游戲人間來掩飾受了傷的心;
也因為愛她,所以盡管明知她無心於他,卻仍捨不得放手讓她離去。
當她方才問著,她是否凍傷了他?
是的,他是傷著了。
可他不捨得讓她知道,只因看穿了她並不想傷他,那麼,就當是沒有吧!在她終於
逐漸有感覺時,他不要她第一個領受的是愧疚,他從來都沒要她難受。
思及她今夜的反常,他的眼中添上一抹深思。
那名男子,究竟來自何方?競能帶給她這麼大的影響力?
此人與她,又有著一段什麼樣的過去呢?
依著男人的直覺,他能斷言,此人必與他一般,戀她極狂。如果這個人沒出現,他
相信,依依終會是他的,可,現在他什麼都不敢肯定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