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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繞樑三日 -【許你再見鍾情】《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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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2 17:37:0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2
【書名】:許你再見鍾情

【作者】:繞樑三日

【內容簡介】:

  女人一生總要犯一次傻的——為了最刻骨的那段戀情。

  最美好的故事是女人在這愛戀中一直傻下去,傻到老,傻到風景都看透,一直陪他看細水長流。

  世間真有顧小卿這樣的傻女孩,認準一個人就不會回頭,無論隔山隔水隔著錦樣年華。

  從平凡的櫃檯小姐、彪悍的女司機到淡定的建築設計師,為了靠近他,小卿八年裡默默努力,執著成長。

  因他的痛苦而流淚,因他的寂寞而染傷。

  當愛情沒有空間時,小卿只是全心呵護、靜靜守候,不去問一個結果。

  當錯愛終於釀成生命的劫,當情路到了轉角處:我一直在這裡,許你再見鍾情。

  一個因愛而成長的女孩,一段因堅持而圓滿的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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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2 17:37:1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8月的C城,正午,太陽在天上毒辣的烤著,整條商業街上人煙稀少,這個時候逛街的人大都躲進了商場。街上三三兩兩的人群一致都沿著街邊走,躲避著灼熱的日光。

  位於商業街正中的中興大廈,是這座城市,最豪華的商場,所有的奢侈品牌,都聚集在這裡。平時來這裡購物的就人煙聊聊,今天更是冷清。

  顧小卿是這家商場一家品牌鞋子的銷售小姐,她所在的專櫃正對著商場的大門。這一上午幾乎沒有人光顧過她們的專櫃,她有些無聊的用手支著下巴,坐在專櫃正中的長條沙發上,望著商場的大門發呆。

  坐在她旁邊的張姐嘩啦嘩啦的翻著手裡的報紙,懶洋洋的對她說:“報紙上說今年C城的氣溫是58年來的最高的。”

  顧小卿撐著下巴,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哦,是嗎?”

  顧小卿盯著商場門口,似乎要看出一朵花來。

  張姐回頭看了她一眼,沒理她,又轉回頭去繼續翻報紙。

  盯著門口的顧小卿沒有盯出一朵花來,倒是盯出一個跟朵花似的男人來。不過這樣的形容也不完全正確,這個男人雖然長的跟朵花似的,身材修長挺拔,五官精致,皮膚有種貴族般的蒼白,可那氣勢卻和花一點也聯系不起來,目光銳利冰冷,進來後站在商場大堂裡,眼光一掃,有種君臨天下的味道。他自己的氣勢就夠能震撼人的了,再加上他身後隨同他一同進來的幾人,也是各個衣著不凡,形像出色。一行人站在那裡,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顧小卿不自覺的站了起來,注視著那個領頭的男人。張姐放下報紙挪到她身後小聲對她說:“這誰啊?拍電視劇吶?”

  顧小卿心想這場景還真跟拍電視劇似的,這樣的人也就是電視裡能見著,演員還是化了妝的。

  正在大家都在盯著這群人發呆的時候,她們商場的大BOSS,領著秘書從她們專櫃前快速走過,隔老遠就伸出手衝著大廳中央的男人笑說道:“哎呀!歐總,不好意思,剛接到你要來的消息,下來晚了,抱歉抱歉。”

  張姐她們睜大了眼睛,心裡好奇死了。說起她們這位大BOSS,還真的是大BOSS,從中興進駐C城那一天起,這位就是這裡的BOSS,這個商場是日本人開的,但真正從日本總部派過來的管理人員沒幾個,就是在這裡的也基本上是不管事的,在C城的百貨業圈裡,尤其是這些年周圍大大小小的各式大商場不斷湧現,中興這麼多年還坐著頭把交椅的位置,這位BOSS可謂功不可沒。平時就是日本大老板來巡視時也沒見他這麼熱情過。現在幾乎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對這位氣勢非凡的年輕人的身份充滿了好奇。

  年輕英俊的男人和大BOSS客氣的寒酸了幾句後被恭敬的請走了。留下一群從滿好奇竊竊私語的人。這是顧小卿第一次見到歐臨鈺,那年她十八歲,在她的記憶裡整個場面從滿了漫畫色彩,似乎在歐臨鈺的四周一直都散發著一種耀眼的光芒。以至於在以後的多年裡,她每次翻出這段記憶的時候,都在懷疑自己當時是不是漫畫看多了而把這個人給美化了。

  那天下午,顧小卿一直處於一種發呆的狀態,精神恍惚著。好在天氣炎熱,基本沒有顧客,一群售貨員也三三兩兩的偷偷聚在一起,議論著,打聽著剛才看到的情況。所以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狀況。

  顧小卿站在櫃台後面,出神的盯著貨架上的一雙鞋子發呆,她在認真的思考著關於人生目標的問題。這是她第一次思考這個問題。

  顧小卿是今年的高中應屆畢業生,她在六月份的時候剛剛參加完牽動人心的高考。和別的牽腸掛肚的考生不同,顧小卿參加高考就像完成任務一樣,只走了個過場,出了考場就跑到這家商場來應聘了。她知道自己的學習成績,所以連回校看成績都免了。

  顧小卿從小學習就很一般,中考的時候考上的是市五中,那是一所頂普通的中學,升學率不是很高,剛上高中的時候她在班裡的成績還能排到中等水平,可高二的時候她迷上了漫畫,每天沉浸在灌籃高手,流星花園之類的漫畫書裡,看到後來還自己動手畫一些漫畫人物自娛自樂。她把精力都放在這上面,學習也就掉底了。

  在顧小卿的意識裡,上不上大學,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年年聽多了大學生找工作難的報導,她覺得自己現在能找一份工作養活自己,沒向家裡伸手要錢,並不丟人。可是回憶著剛才的那一幕她第一次思考起人與人之間的不同,她瞄了一眼旁邊在和人低聲嘀咕的張姐,張姐28歲還很年輕,有一個兩歲的孩子,老公在一家國營工廠做技術員,每天聊天的話題除了老公就是孩子。

  顧小卿覺得張姐的人生似乎一眼就能看到盡頭,現在她都能立刻想像得到10年,20年後張姐的樣子,她知道如果不出意外,張姐現在的樣子就是她未來的樣子,以前她並沒有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雖然平淡但至少沒有什麼波折。但現在她忽然不這樣想了。

  顧小卿又想到了她們的大BOSS,那是一個只有每次開員工大會的時候才可以遠遠觀望到的人。每次看到他在主席台上口沫橫飛,神情激昂的時候,顧小卿覺得和自己沒什麼關係。可是這個人看她們的表情卻是,隔著一層高高在上的。就是這麼一個人今天卻在那個人的面前露出如此恭順的表情,而那個人對他卻是冷漠的,隔著遙遠距離的一種禮貌應付,就連跟在他身後的那群人流露出來的表情也是高傲的,甚至是有些不屑一顧的。

  顧小卿第一次意識到,人是可以站的很高的,那可以擁有更寬闊的眼界,更多的自由,更多的選擇。甚至是完全不一樣的,有可能是更加精彩的人生。

  就在顧小卿發呆的時候人們議論探聽的結果出來了。張姐走回自己的專櫃對顧小卿神秘的小聲說:“小卿,知道嗎?咱們商場被收購了。”

  “恩?”顧小卿回過神來驚奇的看著她。“我們商場不是日本人開的嗎?”

  張姐撇撇嘴說:“日本人怎麼了,咱們國家都成了美國最大的債權國了,現在金融危機鬧得這麼厲害,日本人撐不下去了唄。”

  張姐湊到她身邊繼續說道:“收購我們的是裕隆集團。也不知道以後對我們會不會有影響。”說到後來她的不神情有些沮喪。

  “剛才那些人是裕隆集團的人?”顧小卿問她。

  “聽說是,不知道那個人是什麼身份。不過估計上面的管理層是要地震了。”

  顧小卿對話題不再感興趣,沒再追問下去。她不知道裕隆集團是什麼樣的,她也不關心上面管理層是不是會地震。在她看來她們不過是金字塔最下面的小蝦米,上邊再怎麼震,只要注意別讓上面落下來的石頭砸到自己身上就行。

  對顧小卿來說不管下午那一幕如一顆石子,落入水裡在她心裡引起多大的波浪,時間該怎麼過去還是會怎麼過去,到下班的時間還是要下班的。她們是三班倒,今天她上正常班,下午5點的時候准時下班。走出商場的大門,一陣熱浪襲來,她恍惚了一下,邁步走入下班的人潮。

  今年夏天真是格外的熱,從商場到公車站才兩百米的距離,顧小卿就走出了一身汗。她走到站牌的陰影處,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抬頭看了看太陽,又轉頭看向身邊樓群林立的商業區。正是下班的時候,辦公室裡衣著光鮮的白領紛紛走出辦公樓,加入下班的人潮。平時她是不會注意這些的,但今天她卻駐足凝視良久。忽然間她明白了一個道理,這個世界不是不允許你改變的,只是它有自己的規則,你想要獲得什麼,首先要學會的就是妥協。

  錯過了一輛公車,擠出一身臭汗,顧小卿終於拖著疲憊的身體,打開了家門。進屋的時候顧媽媽正在廚房裡做飯。

  顧小卿喊了一聲:“媽。”顧媽媽抬頭看了她一眼,沒有應她。顧小卿已經習慣了,走到客廳灌了一大杯涼水,覺得舒服了一些,進衛生間洗了把臉。出來後她倚在廚房門口,看著她媽媽忙碌的背影有些艱難的開口:“媽,我想去復讀。”

  顧媽媽回頭看了她一眼,嘴裡應了一聲:“嗯。”

  顧小卿有些沮喪的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到床上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她不知道她媽這算不算是答應了。

  顧小卿家裡其實不窮,家裡可以算的上是小康。顧爸爸是開出租車的,自己開一輛還養了兩輛請人開。顧媽媽在電子城有一個專賣MP3,數碼相機之類小電子產品的櫃台。家裡有兩套房子,自己住著一套,還有一套出租。但是顧小卿和她媽媽不親,她從來沒有被媽媽擁抱過的記憶。小時候在學校不管是犯了錯誤還是受了表揚,她媽媽從來沒有什麼激動的表情,總是很冷漠的看著她,雖然在吃穿上從來沒有虧待過她,但也好像是在盡一種義務,就像顧小卿不是自己的孩子一樣,從來都是不冷不熱的。

  晚上6點半的時候,顧爸爸准時回家,進屋洗了把臉後,敲開顧小卿的房門喊她出來吃飯。

  顧爸爸是個標准的好男人,每天按時上班准時下班,回家後就不再出去,留在家裡陪老婆。他們夫妻這麼多年從來沒有紅過臉,家裡一切都是顧媽媽說了算,顧爸爸賺一分錢都會拿回來交公。

  吃飯的時候,顧小卿不用看都知道,桌上的菜全是她爸愛吃的。她媽盛了碗湯放在旁邊給她爸晾著,不停的往她爸碗裡夾菜,典型的賢妻樣,她爸邊吃邊咧嘴衝她媽傻笑。這些年顧小卿早習慣了,視而不見的低頭扒拉自己碗裡的飯。

  吃完晚飯後,顧爸爸按照慣例去廚房洗碗,顧小卿回房躺在床上繼續發呆。客廳裡響起瓊瑤阿姨的經典電視劇《一簾幽夢》的聲音,女主角尖利的聲音透過門板傳過來,顧小卿有些煩躁的翻了個身。忽然她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是果果發來的短信,就兩個字:“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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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2 17:37: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看了短信後,顧小卿翻身從床上站了起來,把手機往褲子口袋裡一塞,拉開臥室的門,到玄關處換鞋。

  客廳的沙發上她媽正倚在她爸的肩膀上看電視,顧小卿拉開大門的時候朝著他們的背影喊了一聲:“我出去一下!”關門的時候,她爸的聲音從門縫裡傳來:“早點回來。”

  顧小卿關上門後,抬腳朝樓上走去。她們住的這個樓是當年C市機床廠的家屬樓。這樓有年月了,樓道的牆上到處是牛皮癬小廣告和灰色的大鞋腳印,樓道裡的燈也是暗暗的,還一層有一層沒有的。顧小卿她們家住二樓,她慢慢走到頂樓後,又往上走了一節樓梯,推開破舊的鐵門,跨步走出,站在樓頂的天台上。

  顧小卿上了樓頂後,果然看見果果坐在樓頂中間那張破長椅上。果果的全名叫唐果,可以說是顧小卿從小到大唯一的朋友。唐果和顧小卿的父親以前都是機床廠的工人,兩家從她們小時候就是鄰居,顧小卿家住二樓,唐果家住四樓。兩人歲數一樣大,從小就一起上幼兒園,小學,中學還一起上了高中。顧小卿這人從上幼兒園的時候就不愛說話,這麼多年也就和唐果有深交。

  顧小卿走過去在唐果身邊坐下,唐果從身後摸出一罐啤酒遞給她。

  顧小卿接過來打開小小喝了一口,她把腿伸直,身體靠在椅背上仰頭看著夜空,唐果靠過來倚在她的身上,晚上的時候天氣有了一些涼爽,一陣陣的微風吹來,唐果的一些頭髮飄到了她的臉上。

  唐果喝了一口酒對顧小卿說:“我今天把老板炒了。”

  顧小卿懶懶的問了一句:“怎麼了?”

  唐果從顧小卿身上坐起來。激動的說:“老王八今天想占我便宜!被我用鞋跟照著他的禿頭抽了一頓。鞋跟都抽斷了,我買那雙鞋還花了40塊錢吶,浪費了。”

  顧小卿坐起來,皺著眉頭看她,問道:“你沒吃虧吧?”

  “沒,揍完他我就跑了,工資都沒結,這半個月白干了。”唐果說完撅著嘴靠回椅背上,心裡挺沮喪。

  顧小卿聽說她沒吃虧又放心的靠回椅背上,她早知道唐果的這個工作幹不長,唐果一個高中畢業生,連傳真都不會發卻應聘到一家公司做文秘,雖然是家小的不能再小的公司,可也有不少大學本科生在裡面爭,就唐果這樣的學歷被老板看上了,裡面肯定是有原因的。她現在不做了,顧小卿到省心了。

  顧小卿喝了一口酒後問唐果:“那你打算以後怎麼辦?”

  唐果撅著嘴說:“看看再找個工作吧,今天約了一家酒店做客房服務生,明天去面試。實在不行,我就去我媽店裡幫忙得了。”

  “那也行。”顧小卿回道。

  顧小卿把最後一口啤酒喝進嘴裡,握著空了的易拉罐,在手裡輕輕的捏來捏去,她開口慢慢的對唐果說:“果果,我想,去復讀。”

  唐果睜著大大的眼睛楞楞看了她一會,然後把頭枕在顧小卿的腿上說:“挺好的,小卿,你去吧,我這輩子不是讀書的料,是沒希望進大學校門了。你將來考上大學了,我也可以進去看看大學是什麼樣的。”

  顧小卿笑笑說:“說什麼傻話吶?現在大學都是對外開放的,誰都可以進。再說我還不一定能考上吶。”

  唐果躺在她腿上傻笑了一下,沒說話。

  唐果知道顧小卿只要有心去復讀就一定能考上大學,她覺得顧小卿身上有一股勁,別看她平時對什麼都事漠不關心的樣子,但只要她對什麼事情認真起來,身上那股執著的勁頭卻是什麼人都拉不住的。

  就像她們上中學時,因為唐果從小就長的漂亮,那個年紀的男孩子喜歡一個女孩不知道好好的表達,反倒是一天到晚追著人家,欺負人。

  有一次唐果她們班上一個皮小子把唐果的辮子拉散了,拉扯中把唐果書桌裡的衛生巾帶了出來,結果一幫小孩子扔著唐果的衛生巾在教室裡起哄,把唐果急直哭。當時顧小卿和唐果不是一個班,去廁所的時候正好被她看見這一幕,她看見唐果披頭散發的站在那裡哭,當時就急了,上去照著抓衛生巾的小孩就是一拳,一拳就把人家的鼻血打出來了,旁邊幾個小孩想過去幫忙,顧小卿也不管只照著那一個孩子打,結果別的孩子都給她打人的樣子嚇住了,站在旁邊不敢動手。

  班長看這樣子,跑去叫來了老師,結果老師來了也沒用,怎麼喊顧小卿也不撒手。最後還是老師和幾個同學合伙才把顧小卿拉開。她被拉開後還凶狠的瞪著那個男生,當時那男孩子的臉已經被她扇成豬頭了,鼻血長流,樣子慘不忍睹。那件事情以後顧小卿雖然背了一個處分,但再也沒有人敢在學校裡欺負唐果了。

  那天晚上兩人聊的很晚,顧小卿回去後,她爸媽已經睡下了,她自己也洗了個澡,回屋到頭就睡,第二天照樣起來去上班。

  在顧小卿她們家,基本上大小事情都是她媽說了算,對於自己要復讀這件事情,她也搞不清楚她媽算是答應了還是沒答應,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去問,畢竟自己的成績實在是太慘不忍睹了,誰讓當時有機會好好的讀書,你不好好讀吶。

  就這麼眼看著要到高三開學的時候了,顧小卿打算趁今天去把工作辭了,回學校問問復讀的費用,她自己這些年攢了一些壓歲錢和零用錢,還有自己這兩個月的工資,加起來也有4000多,她估計應該差不多夠了。

  吃早飯的時候,顧小卿坐自己位子上低頭喝著豆漿

  顧爸爸洗完臉後從房間裡拿出用報紙包著的一包東西,放在顧小卿面前說:“姑娘,你要想上學咱們就好好的去上個好學校。這兩天我給在一中跑了個借讀的名額,我今天要出車,沒時間,你自己去把錢交上啊?”

  顧小卿吃驚的看著她爸,又扭過頭去看她媽,她媽還是面無表情,看也不看她,把碗推給她爸,低頭喝自己的豆漿。

  顧爸爸摸了摸顧小卿的頭髮說:“別愣著,快吃,一會涼了。”

  顧小卿沒想到,她爸媽竟然一句話都沒有責備她,要知道以前雖然他們不管她,可也從來不慣著她,一直以來對她的態度都是放任自流的,她本來以為這次他們肯定也是會不管她的,沒想到卻給她弄來了一中的借讀名額。要知道一中可是全市最好的高中,升學率是百分之九十八,也就是說你只要不墊底,最差也能上個大專。她要進這所高中讀書那要花多少錢?

  出門的時候,顧小卿打開報紙看了一下,裡面是5扎捆好的百元大鈔,每扎應該是1萬。顧小卿不知道他們家每月的具體收入,但她知道這5萬塊錢不是他們家一兩年就能掙回來的。

  到一中交了錢出來後,顧小卿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她回頭看著一中的校門想著:“這是我要起步的地方!”

  顧小卿去交錢的時候已經晚了,一中的高三已經開學三天了。所以她也沒有太多的適應時間,下午去辭了工作,晚上整理一下自己以前高三用過的書,第二天就背起書包去上學了,她在離開學校兩個月後,又重新做回了學生。

  一中這一屆的高三有5個班,顧小卿被分在2班,她們這個班有5個借讀生。第一次月考的時候,兩個第一都出在她們這幾個借讀生裡。顧小卿是倒數第一,另一個叫蘇穆的是正數第一。顧小卿考倒數第一,沒人覺得不正常。蘇穆的成績卻跌破所有人的眼鏡。

  蘇穆這人顧小卿覺得是她見過的學生裡面的異類,長的高高瘦瘦,有種少年初長成的青澀味道,從五官可以看出未來會是一個極品帥哥。這人很少見他穿一中肥大的校服,每天都穿的乾乾淨淨,跟誰都和和氣氣,笑嘻嘻的,沒一點這個年紀的男生喜歡裝酷的味道,來了沒兩天就在這裡混的如魚得水,從老師到同學都很喜歡他。顧小卿有點想不通他這個成績怎麼會來復讀。

  顧小卿這次她考倒數第一心裡倒不是很著急。去年高三一年她基本沒有認真上過課,所以基本等於沒學,而且她過去的基礎和這裡的學生比起來,那差了不是一點。

  顧小卿這人基本上沒有對什麼事情認真過,這次從重拿起書本認真的學習,發現其實專注到一件事情裡面去的感覺很好,她不需要和別人比,她知道自己在很快的進步,只是起點太低,要追上別人需要時間,名次的提高只是早晚的問題。

  顧小卿在一中從來都是獨來獨往,她這人平時話就少,現在一門心思扎到學習裡,每天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除了課間上廁所,平時連頭都不抬,更別說和人主動交往了。

  這裡的學生,平時都有自己的小團體,因為借讀生都是外來的,而且大多都學習不好,花錢進來的,對她們隱隱有些看不起的意思,你不主動去交往,更是不會有人來搭理你。

  一中的高三年紀,每周除了兩節體育課外沒有別的副課,就連這兩節體育課人還來的不齊,不來的人大多都在教室裡趕各科在上課時沒做完的卷子,因為是畢業班老師對這種現像多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太管。

  這天上體育課,因為教的是跳馬課程,輪到顧小卿她們這組女生去倉庫拿墊子,顧小卿她們這一組總共三個女生,一個沒來,一個肚子痛在操場旁邊坐著。顧小卿看了看坐在操場上的女生,自己往倉庫走去。

  其實這種情況要是別的女生碰見了,邀上自己的要好的同學,一起去就好了。可顧小卿這人不愛主動求人。她想反正大的墊子男同學都已經拿來了,剩下小的墊子,自己多跑幾趟就可以了。

  學校的體育用品倉庫在教學樓一樓走廊的盡頭,顧小卿到那裡的時候,門是關著的,但沒有鎖,她一推門就開了。

  裡面的光線有些暗,撲鼻而來有些灰塵的味道。她用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正打算往裡面走,忽然一個清亮的男聲傳來讓她止住了腳步:“莫同學,我們還是學生,現在正是關鍵的時候,不要分心好嗎?我們還有長遠的將來,現在還不是考慮這件事情的時候、、、、、、”

  顧小卿聽著這是有人在這裡表白吶,而且還被拒絕了。她趕緊把門帶上退了出來,在門口停了一下,想著等會再進去。

  她在門口想著不知道這男生是誰,拒絕別人都拒絕的這麼冠冕堂皇,跟打官腔似的,是個人物。

  顧小卿正在那等著,門從裡面打開了,她以為出來的會是個女的,誰想出來的是蘇穆。

  蘇穆看見她楞了一下,很快又笑著說:“顧小卿,你來拿墊子啊?”

  顧小卿也呆楞一下,然後訥訥的回道:“啊!是啊。”

  “走,我幫你拿。”蘇穆說完轉身率先往裡面走去。

  顧小卿跟著蘇穆進去的時候,看見和她同組的莫雲手裡拿了幾個墊子,正准備往外走。看見她們進來,還衝她們笑了一下,神色自然的走了出去。

  顧小卿進去後隨便找了幾個乾淨的墊子,疊在一起,抱起來准備往外走。卻聽後面的蘇穆找她搭話:“顧小卿,你以前是哪個高中的?”

  顧小卿回頭看了他一眼回道:“五中的。”

  “看你平時學習很用功啊,有時間我們可以多交流交流。”

  顧小卿抱起墊子故意遮住臉回道:“啊,好啊。”說完也不等蘇穆的反應匆匆走了出去。

  顧小卿想不出第一名和最後一名有什麼好交流的,蘇穆這種人她應付不來,兩人根本不是一路的,一個圓滑世故,一個沉默木訥。顧小卿覺得蘇穆將來肯定會是個人物,這種人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而且知道怎麼去拿到自己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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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2 17:37:4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在顧小卿的復讀生涯裡還有一個值得一提的人,那就是她的同桌。顧小卿的同桌叫馬元彪,馬元彪名字夠彪悍,人卻長的一點也不彪悍。顧小卿一米六五的身高,馬元彪比她還矮一點,人瘦的像麻桿一樣,帶著厚厚的酒瓶底眼睛。一年四季都穿著學校的校服,衣服都洗的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

  顧小卿和馬元彪坐在一起沒多久,就發現他近視的非常嚴重。雖然帶著厚厚的眼睛,看黑板卻很吃力,顧小卿發現他上課的時候,經常把上半身趴在桌子上伸長了脖子,身體盡量往前傾,用一種很辛苦的姿勢抄寫黑板上的板書,就是這樣,稍微小一點的字他還是看不清。

  馬元彪其實學習很好,每次考試基本都在十名之內,可能因為他長的比較瘦小家裡也很貧困,班上沒有什麼人理他,他自己也比較自卑。每天蔫不吭聲的,看不清黑板既不敢找老師調座位,也不好意思向同學借筆記。

  顧小卿不是個喜歡管閒事的,但每天看著馬元彪這麼伸長了脖子看黑板,她不相信老師會不知道他的情況。可是坐在前幾排的,家裡多少都是有點背景的。而且他知道馬元彪學習很刻苦,如果筆記做的全他的成績應該會更好一些。

  終於有一天顧小卿忍不住了,在一天課間的時候把自己的筆記遞給對他說:“你要是不嫌棄,我把我的筆記借給你看吧。”

  馬元彪吃驚的看著她,臉一下子變的通紅,他接過顧小卿的筆記結結巴巴的說:“怎,怎麼會,會嫌棄,謝謝,謝謝你。”

  在馬元彪眼裡顧小卿是個有些酷酷的女孩,在這個班裡從沒見過她主動和誰說過話,對於這個新來的同桌,他以為顧小卿會像班裡的其他同學一樣,看不起他,他們會在這一年裡老死不相往來。畢業後大家各奔東西,從此不再相見。可是今天顧小卿卻主動借給他筆記,這讓他有些受寵若驚。

  從那以後,兩個人熟悉了起來。平時也有了一些話說,抄了顧小卿的筆記後,馬元彪會主動給顧小卿講解一些她不會做的題目。

  顧小卿偶爾會多帶一份早餐給馬元彪,她到是沒有別的心思,只是對馬元彪心存一份同情的心理,一中有自己的食堂,學生中午吃飯要麼從家裡帶要麼去食堂吃。顧小卿發現很多次馬元彪在中午吃飯的時候都會躲出去,回來的時候也不像吃過飯的樣子,她沒想到馬元彪家裡會困難到這種地步。

  顧小卿一般隔三差五的會多買一份包子或者麵包之類的,嘴裡一邊吃著一邊遞給馬元彪說:“給,買多了,幫幫忙。”神情自然。

  馬元彪一開始還有些會臉紅,次數多了,也就自然了。

  第一次期中考試的時候,全年級175人顧小卿排在151名,全班35人她排在31名。成績發下來後,馬元彪看看自己的成績又看看顧小卿對她說:“沒事,你就是數理化基礎太差了,多做題慢慢會好的。”

  顧小卿吸著牛奶對他笑笑說:“我知道。”說完沒再接馬元彪的話,喝完牛奶去做題了。

  這個成績雖然很差,但顧小卿還是比較滿意的,這個成績在這裡雖然很靠後,但拿到她原來上的五中可以排到中等了,說明她還是有進步的,她還有幾個月的時間,會慢慢趕上來的。

  期中考試以後天氣漸漸的開始轉涼,這個城市58年來最炎熱的夏天終於過去。

  天氣轉涼後,顧小卿學習起來也輕鬆了一些。其實這段時間她一直很辛苦,每天晚上7點從學校上完晚自習回家後,已經快八點了,匆匆吃了家裡給她留的晚飯後,又一頭扎進房間裡去學習,經常是凌晨兩三點才上床睡覺。早上7點就起床,一邊洗漱還一邊背會單詞。

  顧小卿慢慢的發現家裡電視的聲音不知從什麼時候變小了,每天的晚飯都有一碗煲湯,專門用來補腦的,有時候半夜三更的時候她爸會端一碗面進來,一臉擔心的對她說:“姑娘,咱歇會,別那麼拼命了,今年不行咱們明年再考。”顧小卿可不想再來一年,一邊吃麵一邊對她爸說:“爸,沒事,我基礎太差,等我補上來,慢慢就好了。”她爸也沒辦法,無奈的看了她一會,搖著頭出去了。

  其實對顧小卿來說,她不允許自己覺得辛苦,這只是剛剛開始,以後她還有漫長的路要走。

  時間就在辛勤忙碌中慢慢過去,期末考試的時候顧小卿的成績終於升到了年級98名,這個成績算中等了,這樣下去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年考個二本應該沒有問題,看著布告欄裡貼的紅紅的榜單,顧小卿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期末考試後不久,她們就放寒假了。其實對於她們高三學生來說沒有什麼真正寒假,也就過年的時候放了10天假。但就這十天還被各科老師留了一堆作業。

  顧小卿在這個班裡沒有什麼熟人,現在連班裡有些人的名字還叫不上來,臨放假的那天,她去領了成績單回來和馬元彪打了個招呼就背著書包走了。馬元彪似乎想和她說什麼,可還沒等他猶豫不決完顧小卿早走沒影了。

  放了假的顧小卿在家睡了一天,第二天早早起床吃了早飯就出門了,還有三天就過年了,她和唐果約了今天去逛街買過年的衣服。

  兩人在樓下碰頭後一起走到公車站,打算坐車去步行街。快過年了,又趕上今天是周末,公車上擠的不得了,顧小卿用力握著唐果的手費力的擠上車。唐果在後面緊抓著她的胳膊,上車站好後,趕緊抱著顧小卿的腰,生怕一會急剎車會摔倒。

  唐果從小就很依賴顧小卿,這種感情往往有時候就會體現在肢體語言上。

  顧小卿抓牢扶手,盡量護好唐果。顧小卿家住在城西,要到市中心的步行街起碼要坐40分鐘的車。一路上下的人多上的人也不少,車上還是那麼擁擠。

  車拐上韶山路的時候,路過一個門庭宏偉的新建小區,小區旁邊的售樓處聳立著一個巨大的廣告牌。“開發商,裕隆集團。”幾個字一閃進入顧小卿的眼睛。

  “裕隆集團還做房地產嗎?”這句話不自覺的從顧小卿嘴裡說出。

  唐果看著顧小卿回道:“他們還做酒店吶,我現在上班的酒店也是裕隆集團控股的。”

  “哦。”顧小卿輕輕回了一句。

  到步行街後,顧小卿在美特斯邦威裡面隨便買了一身休閑服,到是陪著唐果逛了一上午。中午的時候,唐果非說自己掙錢了要請顧小卿吃飯,顧小卿笑了笑隨她了。吃完飯,唐果下午還要上班,顧小卿把她送上去她們酒店的公車,自己坐車回家了。

  回家的一路上“裕隆集團”這幾個字就老在她腦子裡閃來閃去,回到家躺到床上,還沒完,最後把她煩得不行,干脆翻身睡覺。

  過完年後,還沒到十五她們這幫高三生管你有多不情願,都得乖乖的回學校上課。顧小卿比以前更加用功,現在學習已經她的成了一種慣性,你現在要是不讓她學了,她一下子還不知道該幹什麼。對於剩下的這一個學期,她過的極其平淡,隨著每天校門口黑板上寫的距離高考還有幾天的數字越來越小,她的心裡也越來越踏實。

  最後一次模擬考顧小卿考了年級15名。這個成績,不出意外大學可以說已經為她敞開了大門。她的進步已經成了老師教育學生的正面教材,面對別人羨慕的眼光。顧小卿還是波瀾不興,每天照樣酷酷的獨來獨往。她這種樣子在別人眼裡已經不是被孤立了,而成了一種有個性的行為。看樣子這個社會不管什麼時候都是用實力說話的。

  離高考還有5天的時候,顧小卿她們這批借讀生都要回自己原來的學校領准考證,現在學校已經放他們自己在家復習了,今天是顧小卿在這所學校的最後一天。

  這天是顧小卿她們組做值日,和她一組的同學都打掃完衛生走了以後。顧小卿去廁所提了一桶水來,把自己的座位和老師的講台,仔仔細細,乾乾淨淨的擦了一遍。對這所學校她是心存感激的。

  弄完這些後,她到廁所把髒水倒掉,又去學校的小賣部買了個麵包,一邊吃一邊往回走。打算回教室收拾書包回家。

  顧小卿穿過操場,慢慢的往教學樓走。夕陽的餘暉下,她環視了一遍整個校園。這裡雖然不是她的母校,但她在這裡邁出了她人生的重要一步。她想在她以後的生命裡,這一幕將永遠留在她的記憶裡。

  走回教室,她以為人都走光了,沒想到她進去的時候看見馬元彪還站在教室中央,看見她回來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看樣子是專門在等她。

  顧小卿走過去邊彎腰拿書包邊問他:“你還沒走啊?”

  誰知顧小卿把書包背在身上半天不見他出聲,她回頭好奇的看著馬元彪。

  馬元彪看顧小卿回頭看他,臉一下子紅了。他動了幾次嘴唇終於說了出來:“顧,顧小卿,我,我喜歡你,我不想要你的回答,我只要你知道我喜歡你就行了,還有,你別把我忘了。”馬元彪一開始還說的磕巴,到後來越說越流暢,臉也不紅了,臉上流露出堅定的表情。

  顧小卿聽他說話的時候嘴裡還咬著半個麵包,聽他說完後,咬著麵包睜大眼睛呆滯的看著他,表情有些滑稽。她費力地把嘴裡的麵包咽下去,尷尬的沉默了一會。

  顧小卿組織不出蘇穆那樣冠冕堂皇的語言,她走過去拍了一下馬元彪的肩膀說:“謝謝你啊,我知道了,我會記得你的。”

  顧小卿覺得繼續留在這裡只會更加尷尬,她撓了撓頭說:“那個,祝你考個好成績,恩,以後我們有機會再見。”她朝馬元彪笑了一下繼續說:“那我就先走了,再見。”

  馬元彪也衝她微笑著說:“小卿,再見。”

  顧小卿停頓了一下沒再說什麼轉身走出了教室的門。

  馬元彪一直看著顧小卿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聽著她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上慢慢消失。那個背影一直留在了他的記憶深處,以至在多年以後,在那麼昏暗,嘈雜的環境裡,再見到時,他第一眼就認了出來。

  對於馬元彪的表白,顧小卿沒有放在心上,在她看來,馬元彪不過是在少年時對一個曾經幫助過他的女孩有一種特殊的好感,當他站到人生的另一個高度,這段年少時的情懷自然就會隨著時光慢慢淡忘了。

  六月中旬終於迎來了全國人民關注的高考,顧小卿自然也加入了火熱的高考洪流。考試那三天,顧爸爸沒有出車,每天開車把顧小卿送入考場後,就和一群家長在外面等著,第一天顧爸爸把顧小卿送到考場門口,拍著她的肩膀說:“姑娘,咱們老顧家還沒出過大學生,好好考。”

  顧小卿抬頭看著父親,這個高壯的男人眼裡衝滿自豪。她輕輕點了一下頭說:“好。”

  三天的高考,顧小卿可以說發揮的非常完美,她走出考場,一頭鑽進顧爸爸的車裡朝他燦爛的一笑。顧爸爸揉了揉她的頭髮,什麼也沒說,嘴角含笑發動車子往家的方向開去。

  顧小卿扭頭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19歲,年輕心裡充滿著浪漫與激情的她,不禁在心裡暗暗祈禱:“請你走得慢一點,給我時間讓我趕上你的腳步。”

  高考一周後,顧小卿回學校拿回志願表。說實在的,在這之前她只想著努力學習考上大學,還從來沒有想過專業的問題。顧小卿把志願表攤開,擺在在自己房間的寫字台上看著它發呆。

  對於她填專業的問題,她們還是像以往一樣讓她自己選擇。在成績下來之前顧小卿整天都窩在家裡吃了睡睡了吃,日子過的渾渾噩噩。終於等到成績下來,她看到成績後才精神了一點。

  顧小卿考的很好,上個一類本科絕對沒有問題,但她一直選對專業的問題躊躇著,直到第二天要交志願表了,晚上的時候她還坐在書桌前看著表格發呆。

  十點多的時候,她忽然站起來隨便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到大廳門口,邊換鞋邊對她爸喊了一聲;“我出去一下。”然後帶上門走出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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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2 17:37:5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顧小卿出門後,直接去了她們家附近街上的的一家網吧,她交了5塊錢在一台電腦前坐下,打開百度,直接輸入“裕隆集團”。

  她搜出來的結果有4000多條,最近裕隆集團的高層出現了大的人事變動,網上有很多他們的新聞,顧小卿點開了新浪網上報道裕隆集團的新聞,首頁就有一張裕隆集團原董事長的照片。

  顧小卿點開裡面的新聞細細看了起來。新聞的大概意思是:“裕隆集團原董事長因嚴重的心髒病,已經住院治療,現由他的外甥歐臨鈺接替董事長一職。然後是一張歐臨鈺的半身照和生平簡介。簡介是這樣的:歐臨鈺,男,23歲,美國加州大學建築設計專業畢業,獲碩士學位,進駐裕隆集團2年,一直任董事長助理一職。再下面就是一篇篇幅很長的,關於中國家族企業未來的發展和生存空間的評論。”

  下面的評論顧小卿匆匆一掃而過,她把鼠標又拉回那張照片盯著看,照片應該是哪本雜志的封面照。照片裡的人低垂著眼皮,掩去了目光中的冷厲,但還是看的出周身散發著冷漠的氣質,低垂的眼皮給人一種憂郁的感覺。顧小卿不知怎麼就從裡面看出了一種孤獨的味道。

  她盯著照片看了半個小時,最後把電腦關上,站起來回家了。

  顧小卿的志願表上最終填的是本城的兩個一類本科,和一個二類本科大學,專業全部是建築設計專業。

  顧小卿交了志願表後,在這個進入大學前最後的一個暑假裡,她做了一件對她以後人生意義深遠的事情。

  顧小卿在這年七月的時候報名考了駕駛執照,在她的想法裡。她上大學後肯定是要打工的,麥當勞,肯德基,或者商場促銷員,家教之類的工作辛苦不說,工資還很低,她想與其給別人打工還不如給自己家打工,她們家養了兩輛出租車,她每年寒暑假給她爸開3個月的車,最起碼可以把自己的生活費賺出來。她把自己的想法和她爸說了以後,顧爸爸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

  八月,顧小卿接到了本城F大的錄取通知書,這件事讓顧爸爸好幾天都是神采飛揚的,和人說話都是腰桿筆直,張口就是我姑娘怎樣,怎樣!

  七月最炎熱的季節去學車,最終的結果就是顧小卿去大學報道的時候頂著一張和包公差不多的臉。讓接新生的荷爾蒙分泌旺盛的師哥們,沒一個把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多過兩秒的。其實顧小卿的皮膚挺白的,可她這個人不禁曬,一曬就黑,擦多少防曬霜都不管用。

  顧小卿到學校報道是自己一個人去的,她沒拿什麼行李,就拿了一些當季要穿的衣服,揣著她媽給的學費和生活費,提了個小行李箱,自己來報道了。雖然她們家就在本城,可她也沒打算不住校。一是她所在的大學城在郊區離家太遠了,還有一個原因是她隱隱覺得她媽也是希望她住校的。

  顧小卿從小就很獨立,從報名繳費到領新的被褥,拿宿舍鑰匙全是她自己一個人,和校門口排滿了的小車由成群結隊的家長護送來的孩子比起來,她顯得有些形單影隻。不過她也沒有太注意這些,辦完報道的手續就已經把她累的滿頭大汗了。

  顧小卿的宿舍在三樓,她扛著被褥爬上樓,找到宿舍推門進去的時候,發現裡面已經有人了。一張收拾的干淨整齊的床上坐著一個一臉紅暈的女孩。顧小卿走進去找到自己的床位,把東西甩到床上,然後一屁股坐在床板上,呼哧呼哧的喘氣。她把兩只手撐在膝蓋上,抬頭一邊喘一邊和女孩打招呼:“嗨!你好。”

  “你好。”女孩遞了一杯水給她。

  顧小卿接過大口的喝完,總算舒服了,呼吸均勻了些後。她把杯子遞還給女孩子,對她說了聲:“謝謝。”

  女孩接過來說:“不客氣。”語音裡帶著濃重的鄉音。

  顧小卿抬頭仔細看了一眼那個女孩,發現她穿的可有夠土的,這都什麼年代了還穿著件的確良的花襯衣,一條灰撲撲不知道是什麼樣式的褲子。仔細看她的臉,才發現她進門時在她臉上看見的不是紅暈,而是生活在高原上的人民特有的標志——高原紅。給她喝水的那個杯子是一個在城市裡已經絕跡的搪瓷茶缸,上面還印著大壩公社的字樣。

  顧小卿朝她笑了笑說:“我叫顧小卿,家就在本城,我復讀了一年,19了,應該比你大吧?”

  女孩朝她害羞的笑了笑回道:“我叫陳春輝,我們家是青海的,我們那上學晚,我今年20了。”

  顧小卿站起來笑著說:“是嗎?我還以為我比你大吶。”

  顧小卿收拾床鋪的時候,陳春輝上來給她搭了把手。態度自然,顧小卿朝她笑笑,沒有拒絕。

  收拾完自己的床位,顧小卿在宿舍裡轉了一圈,她們住的宿舍是四人間的,有空調,飲水機,裡面還帶個衛生間。環境還算不錯。

  整理完床鋪以後,顧小卿已經累的沒有吃飯的胃口了。她進衛生間裡洗了把臉,出來後直接倒在床上,睡了個午覺。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夕陽西下了,她睜開眼,半天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在家裡自己的床上。她扭頭看見陳春輝正坐在她對面的床上,面前放著一罐子鹹菜,手裡舉這個看起來很厚很硬的大餅,看樣子是在吃晚飯。

  顧小卿慢慢的從床上坐起來對她說:“吃飯吶?”

  陳春輝好像被她嚇了一條,窘迫的舉著餅看著她。顧小卿朝她笑著說:“哎!看你那餅挺好吃的,給我一塊嚐嚐行不?”

  陳春輝好像一下子就放鬆了,她說:“行,你等會啊。”說完她從床上下來,彎腰從床底下拿出一個布包,解開上面的繩子,從裡面拿出一個餅遞給她:“這是我來時我娘給我做的,麵活得實,可香了,你嚐嚐?”

  顧小卿接過來大大的咬了一口,使勁的嚼著,瞄了一眼她那個布包,裡面還有一大疊的餅。她站起來含糊的說:“恩,是挺好吃,甜甜的,我餓了,去食堂吃飯了啊!”說完就向門口走去。陳春輝在後面應了一聲:“好。”

  顧小卿從宿舍裡出來後,到學校門口的商店裡買了一瓶水。她仰頭大口往嘴裡灌了一口水,才總算把那口餅給咽了下去。咽下去後她低頭看了看手裡的大餅,還是舉起來塞進了嘴裡,雖然艱難她還是一口一口的把它吃完了。

  在學校門口的小飯店裡隨便吃了個炒飯,顧小卿回到學校沿著校園裡的小路,在學校裡轉了一圈。

  夜幕已經降臨,校園裡的路燈都一盞盞的亮了起來。她一路走,來不時看見一對對的情侶,還有一些在跑步的人。她想:“大學這種地方果然是充滿青春活力的啊。”

  F大很大,顧小卿在裡面只是草草的走了一圈,也花了一個多小時。最後她走到操場的時候實在是有些累了,就到籃球架下面坐了一會。她坐下後,把手撐到身後抬頭看著夜空。今天的天氣很好,還隱約可以看見幾顆星星。

  顧小卿想起她在網上看見的那張歐臨鈺的照片,她覺得她心裡的那個人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樣離她那麼遙遠。其實年輕的她還分不清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只是單純的執著著。

  顧小卿在夜深的時候回到宿舍,陳春輝已經睡下了,她輕手輕腳地到衛生間洗了個澡後安靜的躺在床上。這一夜她望著窗外星空的一角,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第二天顧小卿是被一陣喧鬧的聲音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的從床上座起來,看見屋裡闖進來兩個中年婦女,手裡拿了一堆東西,一個瘦高的女孩站在門口指揮著她們把東西擺好。

  顧小卿一下子清醒過來,手腳迅速的穿好衣服從床上跳了下來,她站在那發了一會呆才明白過來,原來宿舍新來人了。看樣子這新來的派頭還不小,還隨身帶著阿姨幫她整理東西。就這麼一會功夫,屋裡地上的紙箱子都快堆到她腳下了。

  顧小卿看屋裡這亂的架勢,趕緊去衛生間隨便洗了一把臉。跳過地上的紙箱子,躲到外面去了。

  她剛從屋裡出來,站在門口長出了一口氣,沒想都她身後也傳來和她一樣出長氣的聲音。顧小卿一回頭看見一個身材嬌小留著個男孩子頭髮的女孩站在她後面,女孩朝她咧了咧嘴角,揮著小手說:“嗨!我叫李喆,你室友。”

  顧小卿驚奇的看著她:“你剛才在哪吶?”

  李喆郁悶的撇著嘴低聲說:“門背後。”

  顧小卿看她那樣就像個受氣包似的,她笑笑說:“請你吃冰棍,去嗎?”

  李喆馬上笑得一臉燦爛:“去啊,快走。”

  學校操場旁邊的看台上,李喆蹲在階梯上一邊吸溜吸溜的吃著冰棍一邊問顧小卿:“哎!你叫什麼名字?”

  顧小卿坐在她旁邊,嘴裡也咬著根冰棒回道:“顧小卿。”

  “嗯,顧小卿你是好人!”

  顧小卿看看她笑了一下沒說話。

  “不過你夠能睡的,我早上就來了,一直在收拾行李,那麼大的動靜都沒吵醒你。”

  顧小卿有些不好意思,心想:“幸好昨天晚上穿了睡褲睡覺。”

  這一天這兩個人一直廝混在一起,顧小卿知道了李喆是海南人,也是自己來學校報道的。顧小卿覺得李喆的性子很像個小孩子。誰對她好就比較依賴誰,這依賴人的勁兒,有點像唐果,可和唐果的性格又不太一樣,如果唐果是軟軟的高粱糖,那李喆就是一顆咬起來脆脆的水果糖。

  晚上兩人去食堂感受了一下大學著名的食堂氣氛,隨便吃了一份盒飯後回了宿舍。到了宿舍兩人發現上午那有派頭的女孩已經不在了,她那張床上的東西顯然和她們都不是一個檔次的。

  陳春輝正坐在床上看書,看她倆進來,朝她們笑了一下。她們驚奇的發現衛生間裡居然多了一台洗衣機,洗手台上擺滿了一水的蘭蔻化妝品。兩人互相對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同樣的內容:“以後宿舍裡有這麼個主,日子不好過啊!”

  不管怎樣的混亂,顧小卿的大學生活就這樣開始了。幾天之後,她們終於知道總不在宿舍出現的新室友叫鄒靜,是深圳人。

  鄒靜這人比較高傲,開學前的這幾天基本沒在宿舍出現過,除了陳春輝問她的時候隨便的介紹了一下自己,平時對她們幾個人基本都是無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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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2 17:38:0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開學以後迎來了轟轟烈烈的軍訓,一幫大一的青蔥少年被套上肥大的迷彩服,綠泱泱的一片在大操場上,頂著烈日練走正步。

  顧小卿看著身體嬌弱的女生被太陽烤的臉色刷白,還有幾個乾脆直接暈了過去。她就不明白了學校非要讓她們軍訓是為了什麽?難道過兩個禮拜的所謂軍旅生活就會讓她們的身體素質,思想素養邁上一個新的台階?不過這不是她該操心的事情,既然人家讓你這麽做肯定是有道理的。

  顧小卿正這麽想著身邊傳來了一聲悶響,她扭頭一看,好嘛這回倒下去的是個男生。看著人被擡走,身邊的李喆傳來一聲歎息:“哎!人們都說我們是垮掉的一代,看來是有道理的啊,就這身體素質,是垮掉了。”

  顧小卿聽著她這話怎麽有種幸災樂禍的意思呐?她扭頭看她,李喆朝她擠眉弄眼的笑,看那樣子精神的很。顧小卿看她那精神的樣子,心想:“這家夥果然沒辜負了她吃的那麽多的糧食。”

  說起來李喆這人也是個神人,顧小卿就沒見過像她那麽能吃的女孩子,不對連男的也沒見過。

  第一次和她吃飯的時候,兩人各要了一份盒飯,顧小卿剛坐下准備吃,忽然發現李喆不見了,她正扭頭去找就看見李喆用筷子插了四個大饅頭走了過來,因為開始不熟,顧小卿沒好意思問,十分驚奇的看著她把一份盒飯和四個大饅頭都填進了肚子裏,那饅頭一塊錢兩,平時她最多也就能吃兩個。

  結果到吃晚飯的時候李喆更是誇張,顧小卿眼睜睜的看著她吃了一大份麵條,4個餡餅,四個饅頭。她低頭去看看李喆的肚子,很神奇,還是扁扁的。

  李喆抹著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說:“嘿嘿,我從小就能吃。小時候在鄉下我奶奶帶我,老也吃不飽,結果等我媽把我接回去後見著吃的就往嘴裏塞,刹不住車了。”

  顧小卿說:“你還行,沒吃成個胖子。”

  “我這是遺傳我爸的體質,我爸就特別能吃,還不胖。”

  顧小卿無不羨慕的說:“福氣啊!”

  兩個星期的軍訓除了讓顧小卿更黑了點以外,沒有給她留下太多值得記憶的事情。大家痛快的脫下那身已經有些變顔色的迷彩服後,正式開始了大學的學習生涯。

  顧小卿在正式開課後,開始尋找一些打工的機會,雖然和她爸說好了開出租車的事,可她也不想閒著,她去一中借讀的5萬塊錢一直壓在她的心上。她覺得這是她欠她爸媽的將來是一定要還上的。

  最後顧小卿找了個周末在超市做促銷員的工作,陳春輝找了一個家教的工作,顧小卿知道陳春輝家裏不是一般的困難,她的學費是靠國家資助貧困學生的貸款來的。平時看她是節省的不能再節省,一塊肥皂既用來洗衣服,也用來洗臉,洗澡。

  在這個宿舍裏,鄒靜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每天要到快熄燈才回來,早上上課就走了,基本和她們沒有什麽交集,至於陳春輝可能是因為自己的貧困很是自卑,平時做什麽事情都是小心翼翼,和人總是隔著一層。到是李喆和顧小卿最親近,知道顧小卿要去打工也非跟著去。

  顧小卿找了一份在超市做促銷。

  剛開學課業還不是很忙,超市促銷員的工作結束後,顧小卿又應聘到麥當勞去打工,她的四年大學生涯就這樣忙碌而充實的真正開始了。至於大學校園裏粉紅色的戀愛氣氛一點都沒有蔓延到她身上,這裏面的原因,一是她剛來的時候太黑了,給人的第一印象就不是很出色。二來她自己也沒有動過那方面的心思,對她來說好像從去年夏天的那個下午開始,她的心裏就繃起了一根弦,緊迫的逼迫著她往前走不允許她停留下來,為別的事情多費心思。

  快到十一的時候,有一天顧小卿下課後驚喜的在宿舍的樓下看見了唐果,唐果一看見她就飛奔著跑過來,那姿勢真是猶如乳燕投林,一頭就扎到顧小卿身上,她的衝勁讓顧小卿往後退了兩步才站穩。

  顧小卿拎著唐果的後衣領把她從自己身上扒拉了下來:“好好站著說話,人家都看著呐。”

  唐果撅著嘴委屈的說:“小卿,你說你都多久沒回去了?”

  顧小卿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從來學校後已經有一個多月沒回去了,她和唐果從小到大還是第一次分開這麽久。

  這時旁邊的李喆蹭過來,端著手,摸著下巴上下打量著唐果說:“這位漂亮的妹妹是誰啊?介紹介紹呗。”一臉色迷迷的相。

  唐果也不認生,笑得燦爛對李喆說道:“我是唐果,小卿的朋友。”

  “行!收了,小卿的朋友嘛,就是我的朋友,走上樓去。”說完就上去拉了唐果的手往樓上走。

  唐果笑嘻嘻的也任她拉著往前走,看著走在前面的兩個人一直嘀嘀咕咕的,還不時的發出兩聲笑聲,畫面很和諧就是李喆的笑聲有點嚇人,顧小卿心想這也熟悉的太快了吧。

  宿舍裏沒人,鄒靜這個時候肯定是不在的,至於陳春輝估計是做家教去了。李喆是個自來熟進屋就拉著唐果坐到自己的床上,還拿出自己的零食給唐果吃,兩個女孩湊在一起唧唧咕咕的聊著一些在顧小卿聽來是比較白癡的話題,她們的氣氛很是熱鬧,到是把顧小卿撇到一邊了。

  看著她們顧小卿心想:“這個世界就是有一種人,心懷善良,總是對生活充滿熱情,雖心智單純卻也生活的快樂。”

  唐果沒有在這裏待很久,晚上的時候她們三個到學校門口的飯店裏吃了晚飯,顧小卿把李喆先打發回去,自己陪著唐果在校園裏散步。

  她陪著唐果在在校園裏走了一圈,路過操場的時候唐果特意走到正中央駐足默默環視了一周。看著這樣的唐果,顧小卿忽然想,在中國,可能有很多的少年心裏都有一個大學夢,但卻不是每個人都能跨進這道門檻的。

  走到顧小卿她們教學樓前的時候,她想把唐果帶進去看看,但唐果看著樓前三三兩兩進出的學生,止住了腳步怎麽也不願意進去。顧小卿看看她的臉色,沒有再勉強她。拉著她的手往校門口走去。她知道在那些學生面前心思單純的唐果有一種自卑感。

  顧小卿本來想留唐果住一晚上的,可唐果說明天還要上班,非得回去,顧小卿沒辦法只好把她送到校門口,打算打車送她回家。

  到校門口的時候唐果忽然轉身對顧小卿說:“小卿,真好。從小你有點好東西都會分給我一半。現在你上大學了,就和我也上了一樣啊?”

  顧小卿明白唐果說的意思,從小她們什麽好東西都是分享的,唐果把上大學這件事也當成一種東西以為是可以分享的。

  顧小卿悶悶的應了唐果一句:“是的,都一樣。”她心裏明白不是所有的一切只要她願意就可以分享的。再說就算是可以分享,那被分享的也不一定是什麽多好的東西。

  把唐果送走後,顧小卿有些心情郁悶的回到宿舍。她進門的時候李喆正在玩電腦,看見她回來,轉過身懶洋洋的對她說:“剛才宣傳員來通知,下個禮拜系裏開迎新晚會。要求每個宿舍出一個節目。”

  顧小卿走到桌邊喝了口水回道:“哦,知道了。”

  李喆站起來,走到她身邊神奇的看著她:“你就這反應?你可是宿舍長,你看咱們宿舍這幾個人,誰像是有藝術細胞的?鄒靜你是別指望了。我,你也不用指望了,我唱歌能把調跑到五指山去。”

  顧小卿把李喆扒拉開往衛生間走去:“不就是唱歌嗎?我去唱好了。”

  李喆跟過去扒著門框看著在洗臉的顧小卿說:“你唱歌?我沒聽錯吧?你不像是會唱歌的人啊?”

  顧小卿被她逗笑了,她用紙巾把臉上的水印擦乾,然後問她:“那會唱歌的人長什麽樣?”

  李喆低頭喃喃自語:“反正不是你這樣的。”然後她忽然把頭擡起來賤賤的調戲顧小卿:“來,妞給爺唱個曲聽聽,唱好了,爺重重的有賞。”

  顧小卿扯了塊毛巾扔到她臉上,吼了一句:“你丫給老娘滾!”

  迎新晚會安排在十一假前,晚會的前一天顧小卿回了一趟家,她回家是來拿吉他的。

  顧小卿上高中那會唐果追了一段時間的謝霆鋒,那會報道說謝霆鋒專門去日本學吉他,彈的怎麽怎麽好,她自己也非要去買一個來學。唐果他們家管她嚴,她不敢把吉他拿回家,就放在顧小卿這裏,買了幾本學吉他的書自己練。那段時間顧小卿覺得新鮮也跟著唐果瞎練過,反正兩個人後來都沒學出什麽名堂。顧小卿比唐果強點,能勉強彈成調。但也只有一首歌能拿的出手。她平時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拿出來邊彈邊唱,來來回回也就唱那一首歌。所以現在讓她彈唱這首歌也還勉強能糊弄糊弄人。

  顧小卿她媽看見她回來有點驚奇問她:“不是馬上放十一了嗎?怎麽今天回來了?”

  “回來拿點東西,一會還要回去。”顧小卿解釋說。

  她媽媽沒再問她,轉身去了廚房。讓顧小卿意外的是今天她們家晚飯的餐桌上,菜式格外的豐富。她吃飽喝足後還打包帶走了一些。

  李喆看顧小卿背了把吉他回來,神奇的追著她問:“你來真的?到時候禮堂裏可能有上千人,那要是丟臉可就丟大發了。”

  顧小卿把手裏的保溫盒舉到她面前。於是李喆兩眼放光立刻收聲了。

  顧小卿演出當天其實沒有李喆說的那麽誇張,禮堂裏沒有上千的人,不過看樣子七八百的人是有,這種大學生的迎新會,可想而知整個場面都是鬧哄哄的,前面表演的人沒有什麽高潮,下面的觀衆比上面表演都要熱鬧。後來一個宿舍的男生演了一個非常爆笑的歌舞,做盡了搞笑的動作。終於把下面觀衆的情緒都煽動了起來。台上台下鬧成一片。

  顧小卿是挨著那個搞笑的節目上場的。報幕員報完她的節目後。她自己拿了把椅子走上台,調整好麥克風的位置,坐下來,調試了一下琴弦,也沒有多餘的話,開口就唱。她唱的是王菲唱到紅極一時的《紅豆》。

  顧小卿唱出的聲音有一點點沙啞,和王菲飄渺清亮的音質不同,她的嗓音直接而純粹,在流暢的吉他伴奏下,如細沙一樣流淌而出。她一開口幾乎就讓禮堂裏的聲貝降低了一半,隨著她慢慢唱出的歌聲,禮堂裏,今晚第一次安靜了下來。

  顧小卿今天穿了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白色的長袖T恤。她的頭髮一直留著短短的男生頭,前面有一縷碎髮滑落下來,擋住了她一半的眼睛,顧小卿其實長的不是頂漂亮,頂多也只能用清秀來形容。她這段時間養的不錯,沒怎麽出去曬太陽,現在的膚色比較接近小麥色。在舞台柔和的燈光襯托下,有一種異樣的,也不能說是美麗,應該是一種味道。

  她一曲結束後微微彎了一下腰,算是對觀衆鞠了個躬。提起椅子就回到了後台。台下的人,一開始還沒有從她乾淨利落的動作中反應過來,她下去後,一開始台下的掌聲只是稀稀落落的,慢慢的鼓掌的聲音才開始越來越大。有的男生因為一開始沒有認真聽報幕員的報幕,這會都在四下打聽著這個女孩是誰。可以說,顧小卿因為一首歌,在一段時間內,莫名其妙的紅了起來。

  顧小卿一回到後台,李喆就撲到她面前,雙手合十,一臉仰慕狀:“小卿我對你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顧小卿把吉他裝進琴盒轉身對她說:“你那麽敬仰,今晚的宵夜就你請吧。”

  “沒問題,咱們就學校門口翠華樓隔壁的炒河粉兩份吧?”

  顧小卿笑罵:“滾!”

  顧小卿今天來到後台後,在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裏看見一個奇怪的人。此人穿著一身純黑色的正統禮服,從衣服的做工和面料,就是顧小卿這種外行也看的出價格昂貴。那人垂著頭安靜的坐在角落裏,他面容精致,衣著考究,坐的姿勢沈穩而內斂,但卻渾身散發著請勿打擾的氣息。在這個人來人往,周圍到處充斥著奇裝異服的混亂環境裏,這個人成了一個突兀的存在。

  因為這個人,顧小卿在結束自己的表演後,特意留了下來。她想看看,這個在這種大學生迎新晚會上,如此衣著的人會有什麽樣的演出。

  沒想到這個人的演出竟然是壓軸的節目,他上台的時候還有人幫他推了台鋼琴上去。他走上台,向下面的觀衆標准的鞠躬,然後沈穩的坐到鋼琴前開始彈奏。他彈的是肖邦圓舞曲C小調,顧小卿不懂古典音樂,但就是她也聽得出他彈的不是很好,在幾個音階的連接上很倉促,一聽就是基礎不好的。

  顧小卿覺得他所表現出來的做派和他演奏的水平不在一個層次上,但這個人彈奏的很認真,與其說他是在為下面的觀衆表演,不如說他是在完成一種儀式。從顧小卿站的位置,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他一開始彈奏的時候,仿佛是沈浸在回憶裏,臉上呈現出一種朦胧的微笑。他微微仰著頭,似乎在用琴聲在對他心裏的人述說著。慢慢的隨著曲子進入尾聲他臉上的表情也漸漸轉換成了一種傷感,當他敲出最後一個音符的時候,顧小卿發現他的眼角似乎有一滴眼淚要滴落下來,曲子結束時,終於一種悲傷的表情定格在他的臉上。

  顧小卿知道這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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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2 17:38:2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在顧小卿的整個大學生涯中,有一件事情讓她一直覺得非常驕傲。那就是開出租車。對於顧小卿要開出租車賺生活費的事情,顧爸爸出於本心來說是不同意的。畢竟這個活賺的是個辛苦錢,而且有一定的危險。幹這行的女性並不多。但小卿這個孩子從懂事起就基本沒有向他提出過什麽要求,作為一個父親的心理,雖然不願意但還是無奈的答應了。

  顧小卿剛開始開出租的時候,顧爸爸不太放心,打算先跟她一個星期再放手,這一個星期裏,顧小卿從她爸爸那裏學了不少東西,什麽時間,什麽地方的客源多,什麽樣的客人不能接,什麽地方有攝像頭。大的醫院,賓館之類的地方不要進去等客,因為在裏面等客的車都是給裏面的保安交過錢的,火車站最好也不要去,那裏有很多車匪路霸,不小心得罪誰,會有很多麻煩,還有很多,顧爸爸都一遍遍不厭其煩的教給她。

  顧小卿沒想到開個出租車裏面還有那麽多學問,她爸教她的時候她就認真的學著。一個星期後顧爸爸看她開車還沉穩,也聽話,就放手讓她上路了。

  顧小卿剛自己上路的時候因為不太了解路況,吃過幾次罰單。別的大事故她到沒有發生過。她好像對這種動手操作器具,需要手腦並用的工作比較有天賦。只開了幾個假期,她卻能把車開的像老司機一樣,快的時候她也能開的很穩,堵車的時候她也不急不躁的,連她爸都誇她性子穩當是個開車的料。幾個假期下來,她已經把C城的各個大街小巷跑了個遍。顧小卿覺得說她自己是C城的活地圖也不為過。

  顧小卿開出租車最喜歡接去城南的活,城南是C城新興的商業區。那裏高樓林立,街道整潔乾淨。裕隆集團的辦公樓也在這裏。

  正午,正是一天中陽光最灼熱的時候。顧小卿從市區接了一位客人,那人正好要去城南的裕隆集團,顧小卿心裏暗暗高興了一下。客人坐穩後她開著車穿過擁擠的市中心向城南開去。

  顧小卿瞄了一下後面的乘客,這人一看就是白領精英之類的,大熱的天還穿著西裝打著領帶,一上車就目不斜視的打開筆記本電腦,低頭忙碌著。

  顧小卿一路熟練的把車開到裕隆集團的大樓前,客人感覺車停穩後,“啪”的一聲合攏電腦,從西裝內袋裏拿出錢包抽出一張50鈔票遞給顧小卿嘴裏說道:“謝謝,不用找了。”雖然嘴裏著謝謝,可語氣裏沒有一點感謝的意思,從頭到尾都沒有把眼光放在顧小卿身上過。顧小卿接過錢後,他動作迅速的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顧小卿目送著昂首挺胸步入大樓的人,低頭看了看手裏的錢,然後默默的收進口袋裏。

  顧小卿沒有馬上把車開走,她把車停在路邊,擡著頭,頂著耀眼的日光注視著大樓的頂端,大樓的玻璃反射出來的光線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想:“它有多高?離我有多遠的距離?”

  顧小卿正在愣神發呆,忽然被她旁邊“砰砰”敲窗戶的聲音驚醒過來。她回過頭看見車旁站著一個拖著個行李箱的男人,這人穿的很朋克,頭發都是根根立起來的。

  顧小卿看他明明是中國人的樣子,卻抄著一口英語一臉焦急的朝她喊著,顧小卿雖然英語一般但還是從他一長段流利的美式英語中聽出了幾個關鍵詞:“去機場,40分鍾。”

  顧小卿用英語重複了一遍:“您是要四十分鍾之內到機場是嗎?”

  那人露出大大鬆了一口氣的表情,他長出一口氣說:“yes!”

  “ok,,get on the car。”顧小卿回道。

  那人對顧小卿露出一個微笑,打量了她一眼,轉身打開後車門,把行李扔進去,然後拉開駕駛座旁邊的門,坐了進去。

  顧小卿最後再看了一眼裕隆集團的辦公大樓,發動車子開了出去。

  顧小卿發現這位乘客,似乎很不信任她,她發動車子開出去後不久,這人就在旁邊的座位上不停的扭動身體,最後終於忍不住了又對著顧小卿冒出一長段英語。

  顧小卿來來回回只聽懂了“四十分鍾,到機場這兩句。”她有些茫然的看著他。那人又是一番連比帶說,顧小卿終於明白,意思是讓她快點開。

  顧小卿的英語口語很差勁,她磕磕巴巴幾乎是一個單詞一個單詞的往外蹦的告訴他:“這裏是市區,不能快,上了高速才能快。”

  其實顧小卿要是沒有把握在40分鍾內把他送到機場也不會讓他上車的,她知道出了城南的商業區,就到了古甯鎮,那裏有一條小路可以直接上機場的高速公路。她看那人還在旁邊叽裏呱啦不停的說,乾脆不理他了,心想:“有你耽誤我的這會功夫,我早到了。”

  那人看她不理他,挫敗的歎了一口氣,掏出電話來,又是一通叽裏呱啦,顧小卿估計他是在跟什麽人抱怨。

  車子開出商業區後,拐入了一條小路,這條路不太好走,路上坑坑窪窪的很不平,不時把旁邊的乘客從座位上顛起來,那人不時好奇的看著顧小卿。顧小卿被他盯的沒辦法,只好扭頭抱歉的看了他一眼。

  車子開出高速公路收費站後,顧小卿終於鬆了口氣。她腳下一踩油門車子衝了出去。

  這一路上,顧小卿見車就超,她知道這條路上什麽地方有測速儀,快到的時候就把車速放慢,一過去就把油門踩到底,車子像箭一樣的飛了出去,把車開的那叫一個帥。

  坐在顧小卿旁邊那位,更是興奮的不行,超過一輛車就歡呼一聲。不停的向顧小卿比劃著讓她快點,再快點。身體還配合著扭來扭去的。

  終於再還差5分鍾的時候,顧小卿把車停在了機場的候機大廳門口。把車停穩後她不由偷偷的鬆了一口氣,到不是緊張得,她是被旁邊這個人鬧的。

  客人拿錢的時候,顧小卿下車幫他把行李拿下來,那人接過行李後把錢遞給她,又上下仔細打量了一遍顧小卿,然後拖著行李轉身往候機樓走去。

  顧小卿目送著那人離開,剛准備回車上,結果還沒等她轉開眼,又神奇的發現那個人又轉回身走了回來。

  那人走回來隔著車子問顧小卿:“你的名字是什麽?”

  “啊?”顧小卿呆了一下才反應出他是在問自己的名字。她條件反射的告訴了他:“顧小卿。”

  “顧,小,卿?”中文在他嘴裏念起來很生硬。

  “恩。”顧小卿朝他點了一下頭。

  那人伸出食指指著自己說:“歐,臨,璽。我的,名字。”他說的生硬,音調還有些怪,但顧小卿還是聽清楚了。她楞了一下,多麽熟悉的名字,只差了一個字。

  歐臨璽說完後比了一個開車的姿勢,又豎起大拇指說:“酷!”

  顧小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謝謝。”

  歐臨璽衝她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向她揮了揮,這回是真的轉身走了。

  這一天中這個小小的插曲,都沒有給兩個人留下深刻的記憶,以至於在多年後兩人再見面時都沒有認出對方。讓歐臨璽沒有想到的是,這個當初他覺得開車很帥氣的女孩,會在他以後的人生中留下那麽多的隱痛。

  顧小卿現在已經上大二了,這兩年的大學生活她過的很平淡。一開始她因為在迎新晚會上唱的一首歌,有男同學曾經追求過她。但都被她一句我已經有男朋友了的話,冷冷得給擋了回去。

  過了那段時間後,顧小卿就慢慢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她長的很一般,從那以後再沒有做過什麽特別引人矚目事情,而且她的功課也很平常,她好像對設計之類的東西沒有什麽創造力,所以成績也就是平平。

  這兩年在學校裏和顧小卿深交的只有李喆,她非常熱衷於打工,每天都過的忙忙碌碌的。

  就在這種平淡而忙碌的日子裏,顧小卿的大學生涯跨入了第三個年頭。

  大三這一年的暑假裏,顧小卿依然給她爸打著工,每天開著車大街小巷的轉著。顧小卿給她爸開一個月的車,能賺3000多塊錢,每年開三個月基本能把她的生活費賺出來,自己這些年還有了一小筆存款。所以她對這份暑期工還是非常滿意的。

  七月末,又趕上一年中最熱的時候,顧小卿開了一天的車,快到交車換班的時候,忽然接到夜班司機的電話,說他們家孩子病了,不能來了。

  顧小卿想過會就是下班的高峰期,現在回去也就是歇著,沒什麽事情,不如多開一會,還能多賺一點錢。

  顧小卿那天生意特別好,一直到晚上8點多她的車都沒有空過。8點半的時候她把一個客人送到一個小區門口,正准備收車回家,她把車剛掉過頭就被一個衣著暴露的女人攔了下來。

  女人匆匆上車後報了一家娛樂城的名字,看樣子似乎很急。顧小卿一看這架勢就知道這個女人是幹什麽的了。應該是哪家娛樂城的小姐上班要遲到了。

  顧小卿沒有多說話,一臉平靜的把車開了出去。車開出去了一段路,她一開始因為禮貌沒有注意坐在後面的女人,後來無意中瞄了一眼後視鏡,才發現了不對。

  顧小卿把車慢慢的靠路邊停下,她轉過身看著縮在後座上,把臉埋進膝蓋裏的女人開口道:“陳春輝,是不是你?”

  女人慢慢的擡起一張驚恐的臉,她顫抖著近乎胡言亂語:“小,小卿,求求你,求求你,別告訴學校,我爸得了骨癌,我沒辦法啊!”說完終於“哇”的一聲痛哭起來。

  顧小卿從沒有見過陳春輝有過這樣一張臉,在她的印象裏,陳春輝一直都是樸實的,這幾年因為一直沒有在高原上生活,臉上從來都是乾乾淨淨的,衣服也是最便宜的,做什麽事情都是安安靜靜,臉上總是帶著小心翼翼的表情。

  現在顧小卿透過車裏昏暗的燈光看著眼前這張濃妝豔抹的臉,陳春輝流出來的眼淚帶著眼線是黑色的,在雪白的臉上蜿蜒出兩條黑線。看在顧小卿的眼裏更是帶著一種絕望的淒豔。她覺得有什麽堵在她心裏,梗的她難受。

  顧小卿幾乎無聲的低語:“你一晚上能賺多少錢?”陳春輝沒有聽清,慢慢止住哭聲疑惑的看著她。

  顧小卿又問了她一遍:“你一晚上能賺多少錢?”

  陳春輝嗫嚅著小聲的說:“好的時候,7,8百,1000多,平時也有5,6百。”

  顧小卿轉身拿出錢包,從裏面抽出一張銀行卡又翻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錢,一起遞給陳春輝,她盡量讓自己語氣平穩的說:“陳春輝,我幫不了你,這是我所有的存款,裏面有12000多塊錢,密碼是565656,我沒資格說你,要求你別做了,你既然說你每天最好的收入是1000多,我求你就10天別做了吧。我沒能力救你一輩子,就讓這點錢讓你歇10天行嗎?”

  陳春輝楞楞看著顧小卿忽然又一次放聲大哭,她抓過顧小卿的手叫著:“小卿,小卿,我,我。”她哽咽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那天晚上顧小卿一直等到陳春輝平靜下來以後,才把她送了回去。她一直看著陳春輝低垂著腦袋的身影消失在小區裏面,才開車回了家。

  第二天晚上顧小卿交了車後,又自己坐車去了昨天陳春輝說的那家娛樂城。她站在馬路邊,買了一瓶飲料慢慢的喝著,眼睛注視著對面娛樂城的大門。

  七點多的時候果然如她所料,陳春輝走進了那家娛樂城。看著那個濃妝豔抹一臉平靜女孩的身影,顧小卿無力的蹲到了地上。她看著自己的手,十天,就讓她有十天,乾乾淨淨的做人自己都做不到。

  顧小卿把頭埋進膝蓋裏,眼淚漸漸潤濕了她的褲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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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2 17:38:4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從陳春輝的身上,顧小卿第一次體會到了生活的無奈和殘酷。這個世界並不是只要你努力就一定會有收獲。生活是多麼的複雜而曲折,有多少人在努力往上攀爬的時候,以為燦爛的明天就在眼前的時候,卻又被一只無形的手推了回去。

  有多少人還會站起來繼續走,又有多少人會就此沈淪。那些站起來繼續走的人又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對於陳春輝的事情顧小卿知道自己是幫不上什麼忙的,她所能做的也只能盡量的幫她隱瞞。好在鄒靜在大二的時候已經搬了出去,李喆是個善良的孩子,在她慢慢發現了陳春輝的變化時,選擇了沈默。

  在她們大四的時候,陳春輝的父親病故了。她是在寢室裏接到她母親的電話時知道消息的。當時顧小卿正好在她身邊,她看見陳春輝接起電話後不久,人就呆滯的站在那裏,眼神瞬間一片空洞,從頭到尾她沒有說一句話,良久以後,輕輕地把話機扣上。

  顧小卿似乎有一種預感,她從床上站起來,慢慢的走到陳春輝身邊,小心翼翼的叫她:“陳春輝?”

  陳春輝慢慢的把目光移到顧小卿身上平靜的說:“我爸死了!”

  顧小卿不知該怎樣開口安慰她,說什麼好像都很矯情。她訥訥的說:“你,你想開點。”

  陳春輝撐著桌子慢慢坐回床上,她看著顧小卿道:“小卿,你相信嗎?我沒覺得太難受,只覺得,我終於解脫了。”她說完這句話後終於有兩行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下來。

  顧小卿永遠記得那天晚上的情景,陳春輝雙手抱膝眼神一片虛無,她慢慢的對顧小卿說:“小卿你知道嗎?我們那個地方水比油都珍貴。那裏的女孩是不值錢的,有的家裏女兒才13,4歲,就被說了人家,嫁了出去,就為了能給家裏省一份口糧。在家裏,我媽也給我說了個人家,我爸從小最疼我,看我從小學習好,硬是給回了。我弟只上了小學,為了能供我讀書,他才15歲就和我爸到煤窯裏去給人家挖煤。”

  說到這裏陳春輝擡頭看著窗外點點的燈火,呼出一口氣接著說道:“大城市,真好啊!這裏的水可以隨便用,街上也到處是水泥馬路,下過雨就乾乾淨淨的,不像我們那裏一刮風就黃沙滿天。可是哦,這裏再好也不是我容身的地方啊。”

  顧小卿覺得心酸,她知道這座城市並沒有善待過她,看著這樣的陳春輝,她有種無力感,這世上很多事情就是這樣,你明知道它是錯的,不對的,不公平的但你什麼也做不了,因為你不可能與整個社會規則去抗爭。

  大學畢業後,陳春輝很快的就回家了,後來顧小卿知道,她在她們家所屬的那個市,城市規劃局,找到了工作。一年後,顧小卿收到了從青海寄來的一份彙款單,裏面的錢是一萬兩千三百五十四塊。正好是當年顧小卿給她的錢的數目。

  大學畢業後,李喆在C城待了3個月,最終也堅持不住回了海南。她走的那天顧小卿去火車站送她,李喆上車後又返回來扒著車門朝顧小卿喊:“小卿,我回去準備明年研究生的考試,你等著我啊!”然後她又把頭轉過去朝著人多的地方喊:“C城,我胡漢三明年就會殺回來的!”她也不嫌丟人,那聲音大的在空曠的站臺上都有回音了。旁邊的列車員看著她直笑。

  顧小卿抽搐著把頭轉了開來,那個丟人啊。本來有那麼一點傷感的氣氛,被她這麼一鬧也沒了。

  折騰了那麼一下,火車最終還是把李喆帶走了。望著遠去的列車,顧小卿忽然有種曲終人散的沒落感。她挺了挺胸膛,轉身往回走,不管怎樣生活還是要繼續,她自己也是從畢業就失業了。

  顧小卿剛畢業的時候向幾家專業對口的企業寄過簡曆,可她成績一般又沒有參加過學生會,也沒有什麼社會實踐,人家連面試機會都沒給她。像裕隆這樣的單位,那就更別提了,人家連她這樣的實習生都不招。

  顧小卿其實隨便找個別的工作也不是真的找不到,可她不知道為什麼,非要找和她專業對口的工作,所以她在家幫她爸開了3個月的出租車。

  十月中旬的時候,天氣開始漸漸的轉涼。這天上午顧小卿正在路上開著車送一個客人去火車站。車正開到高架橋上的時候她的電話響了,她邊慢慢的把車子稍稍減了一些速,邊拿出電話。電話剛接通後裏面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請問你是顧小卿小姐嗎?”

  顧小卿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回答道:“是啊。”

  “是這樣,我們是興城建築設計公司,我在網上看見了你的求職信息,你有沒有興趣來我們公司面試?”

  顧小卿有點小激動趕緊說:“可以啊。”

  那邊的聲音又傳來:“那你能現在過來嗎?”

  “現在?”顧小卿覺得很神奇,沒見過這麼著急的用人單位。

  對方報了地址,並且一再囑咐她如果感興趣就馬上過來。

  顧小卿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送完人後按照地址找了過去。到了那裏不免有些失望,那是一家小的不能再小的公司,連員工待老板只有兩個人。

  公司位於C城老城區,一條街道後面的一棟老辦公樓裏面。顧小卿沿著老舊的樓梯上到二樓,在陰暗的樓道最裏面找到了,興城建築設計公司的牌子。

  顧小卿猶豫了一下,還是敲門進去了。給她開門的是一個頭發蓬亂的年輕男人,那人穿著T恤,熱褲。他瘦的衣服像掛在身上一樣。他看著顧小卿問:“顧小卿?”

  “啊,是。”顧小卿回道。

  “裏面。”那人向她指了一下裏面一個房間。

  顧小卿有些發虛的走進裏面那個開著房門的房間。站在門口的她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正埋頭在一張辦工桌上焦急的找著什麼。這個人到是穿的要正式一些,只是領帶被解開,襯衣袖子被卷的老高。

  顧小卿輕輕的敲了兩下門,那人豁然擡起頭,上下打量了一番顧小卿。

  顧小卿知道自己這段時間曬的挺黑,因為來的匆忙也沒來得及換一身正式一點的衣服,不由的有些心虛。

  那人打量完了她忽然轉頭朝著外面喊道:“徐浩這就是你給我找的人?”

  外面那個剛才給顧小卿開門的人劈裏啪啦的跑進來,一臉苦相的對那人說:“老大!你饒了我吧,這都跑了幾個了,能給你找個人來就不錯了。”

  那人挫敗的撓了撓頭朝徐浩揮了揮手,徐浩像得了特赦一樣跑了出去。徐浩出去後,那人有轉頭目光銳利的盯了一會顧小卿,開口問她:“你會什麼?”

  “我會制圖,發傳真,打資料,整理文件,哦,還會開車!”

  那人終於露出了一抹微笑,他說:“行,挺聰明。你家是本市的嗎?”

  “是。”

  “行,那就這樣吧,我是這裏的老板,叫張耀陽,外面那個叫徐浩,我這裏的條件是包中餐,住宿的問題自己解決。底薪1500,獎金和提成,按你完成整個工程的量另算。你看行的話就可以上班了。”

  顧小卿沒有猶豫痛快的答應了。

  張耀陽看她那麼痛快就答應了下來,不由的又多看她兩眼。對她說:“那行,你出去幫徐浩把那份資料弄弄。就先這樣吧。”

  就這樣顧小卿算是得到了她的第一份正式工作,雖然工資低的還不如給她爸開半個月的出租車,待遇更是什麼也沒有,但她看的出這裏雖然簡陋,但卻是一家真正的建築設計公司,她的要求不高只要專業對口就行了。只要這點滿足她的要求,別的她到是暫時不會在乎。

  顧小卿出去的時候,徐浩正在電腦前劈裏啪啦的打字。

  顧小卿走過去,站在徐浩身邊說:“徐哥,老板讓我過來幫你。”

  徐浩擡頭看著她咧嘴笑了:“那太好了,你先幫我把這份標書打出來。然後把這些資料都輸入電腦。”他說完後站起來把一個文件夾遞給顧小卿。然後就沒再管她,自己跑到另一臺電腦前忙去了。

  顧小卿翻開文件夾,發現裏面是幾家房地産公司的資料,還有一些行內的標準和規則,大概有二十幾頁紙。她看了看時間,發現今天無論怎樣是做不完的。她暗暗歎了口氣坐了下來。她在心裏暗暗對自己說:“這只是開始,雖然開始的不太好,但畢竟是邁出了第一步。”

  這一天顧小卿一直都埋頭在電腦前昏天黑地的打字,中午的時候有人送來盒飯,她起身草草的扒拉了幾口,又回去埋頭苦幹。幸虧她下午還記得打電話給夜班的司機,告訴他改了交車的地點。因為平時交車的地點都是固定的,所以她被接車的司機好一通埋怨,顧小卿在電話裏說了無數個對不起,才算是把事情抹過去了。

  下午5點鍾的時候,徐浩拿著一卷圖紙朝著裏面的房間喊了一聲:“我走了啊!”就“砰”的一聲帶上門下班了。

  顧小卿擡頭看了看裏面,沒有聲音,這一天她到是聽見張耀揚在裏面不停的打電話,這會到是沒有聲音了。她回頭看看表,又看看塞滿各種辦公家具,顯得擁擠卻沒有人的辦公室,沒有人理她。她輕輕歎了口氣,又回去接著打字了。

  天已經黑了下來,顧小卿現在已經沒功夫去看時間了,她聚精會神的盯著電腦,兩只手在鍵盤上飛快的飛舞著。

  張耀陽從自己的辦公室裏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這樣一個連魂都快鑽進電腦裏的顧小卿。他其實一直知道顧小卿沒走。他一直留到這麼晚不出聲,一是因為他有些工作沒做完。再一個也是看看顧小卿能做到什麼程度,結果外面敲鍵盤的聲音一直沒有停止過。這樣的顧小卿張耀陽很滿意。

  張耀陽走到顧小卿身後開口道:“你怎麼還沒走?”

  顧小卿吃驚的回頭,她看著站在身後的張耀陽,撓了撓頭說:“你沒說什麼時候下班啊。”

  張耀陽笑了:“我要是不說,你就永遠不下班嗎?”

  顧小卿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張耀陽敲敲她的桌面說:“把電腦關了,下班吧。”

  顧小卿關上電腦,匆匆收拾了一下桌面。關了燈向門口走去。張耀陽在門口等著她,兩人一路無話的穿過黑暗的走廊,下了樓。

  兩人來到樓下後張耀陽問顧小卿:“你打算怎麼回去?”

  “坐公交車。”顧小卿理所當然的回道。

  張耀陽笑道:“這都快十點了,哪還有公車啊。走吧,我送你。”說完率先向停車場走去。

  張耀陽的車是一輛老式的吉普,看的出開了有些年頭了,車身有一些劃痕,整輛車看起來不是很乾淨。顧小卿坐進去的時候聞到了一股濃重的汽油味。

  顧小卿上車後,報出了自己家的地址,張耀陽點了一下頭,發動車子,開了出去。兩人一路無話。

  到家後,顧小卿從車上跳了來,回身對張耀陽說:“謝謝。”張耀陽隔著一個車身對她道:“你明天把你的簡曆帶到公司來。”

  “好。”顧小卿回道。

  “行,那你回去早點休息吧。明天記得別遲到了。”說完張耀陽就開車離開了。

  看著張耀陽遠去的車身,顧小卿的肩膀終於垮了下來,她轉身慢慢的往家裏走去。

  這時在開車的張耀陽卻想著:“這女孩還不矯情,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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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從那天開始,顧小卿算是正式的步入社會,成為一個社會新鮮人。她在這家小小的公司裏,名片上印的是設計師,幹的卻是打雜小妹的活。

  在這裏顧小卿從發傳真,打印資料,接電話,到跑銀行,稅務所,過戶繳稅都是她的活,她有時候覺得自己其實連打雜小妹都不如,因為她每天早晚還要兼顧打掃整個辦公室的衛生,張耀陽沒煙了,她還要下去給買,就連張耀陽乾洗的衣服都是她負責去取送。

  顧小卿來這家公司一個多月了,就沒看見接過一個單。雖然這樣她還是看見徐浩每天趴在電腦前面畫圖,後來才知道這家夥在做私活。對於他這種明目張膽的做私活的行為,顧小卿覺得很神奇。可人家說了:“沒辦法啊,我也要錢過日子啊。張耀陽是我師兄,我這是在替他義務打工,沒錢的。”聽完後,顧小卿無語了,她覺得這家公司前途堪憂。她可不希望它那麼快倒掉,這可是她第一份正式的工作。

  就在顧小卿每天擔心著公司會倒掉的時候,有一天張耀陽從外面回來,徑直走到她面前問道:“顧小卿,你會不會喝酒?”

  顧小卿當時正在打印資料,被他這麼一問,有點反應不過來。她楞了一會才回道:“會喝。”她心想誰不會喝酒啊,就是看喝多喝少的問題罷了。

  “能喝多少?”張耀陽又接著問她。

  “大概兩瓶啤酒吧。”

  張耀陽當時就把眉頭皺了起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那行,你準備一下,明天和我去出差。”說完就轉身回自己的辦公室。

  “啊?去哪啊!”顧小卿在他後面喊。

  “山東。”張耀陽頭都沒回,不耐煩的回了她一句。

  顧小卿和張耀陽這兩個孤男寡女的第一次出差,沒有有一點讓人可以想象的浪漫色彩。他們是坐火車去的,唯一讓顧小卿覺得有些安慰的是張耀陽買的是臥鋪票,18個小時的車程她至少有個睡覺的地方。

  出發的當天,她們先在公司裏集合,然後坐著張耀陽的破吉普到了火車站。中國的人口太多了,火車站什麼時候都是擁擠的,幸好兩人的行李都不多,算是輕裝簡行,還算順利的擠上車,找到了位置。

  她們的票是上下鋪,到了位置上,張耀陽理所當然的把自己的行李往下鋪的床上一扔,然後下巴一擡沖著顧小卿說:“你的位置在上面。”然後就不再理她,自己翻出筆記本電腦,鼓搗起他的電腦起來。

  顧小卿對這樣的待遇沒什麼想法,以張耀陽平時的做派沒把她趕到前面硬座去,她就感謝老天了。她什麼也沒說,把自己的行李扔到上鋪,乖乖的爬了上去。

  顧小卿覺得張耀陽這人吧平時壓搾她已經成了習慣,但這人每次把她操練的狠了,又會給你來點溫柔的慈悲。在她看來,此人的馭人之術是有一套的。

  火車晃晃悠悠的開了10多個小時,終於在濱州山東的一個市,他們下了車。她們下車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

  張耀陽出於形象的考慮,在濱州唯一的一家四星級賓館開了房。他還算厚道開了兩個單人間。兩人在房間門口分手的時候,張耀陽對顧小卿說:“你要是一時睡不著,就再把我給你的資料再看看。明天我們就要見客戶了,你好好準備一下。”

  顧小卿有氣無力的回了一句:“哦,知道了。”她心想:“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睡不著。”

  顧小卿到了房間後,衣服也沒換,到頭就睡。她的神經強悍的很,從來不認床,剛才在火車上睡的迷迷糊糊被拽了起來,她難受死了。這會看見床正好接著睡。至於張耀陽說的資料她已經看的快背下來了。當初給這邊這家公司的報價單還是她給發的,當時她就覺得張耀陽報的價格有些太離譜了,但好像這次讓他給蒙著了。對方盡然讓他過來談。

  這一覺,顧小卿睡得很舒服,9點多的時候她就被張耀陽砸了起來,匆匆洗漱了一下,張耀陽連早飯也不給她吃,就拉著她去拜訪客戶了。

  此次的濱州之行沒有張耀陽想的那麼順利。他來了這裏兩天連真正的大老板都沒有見到。接待她們的是真正大老板的合夥人,這個人就是他當初在電話裏聯系的人。當時他讓顧小卿報價的時候,就想著濱州是個小地方,這個公司也剛剛成立不久,目前開發的這個樓盤是他們的第一個項目。他抱著僥幸的心理想蒙一把的。沒想到對方還真邀請他過來詳談。

  來到這裏後張耀陽經過多方打聽才知道,真正的大老板還有別的産業,平時很少在濱州,這家公司裏的大小事情全部都由接待他的那個合夥人決定。可他和這人接觸下來,卻發現這人油滑的可以,說的話是滴水不漏。一點不談正事,只說是老板出差了,他一個人做不了主,要她們多等兩天,等過兩天老板回來了,他們再談。這兩天張耀陽光陪這人吃吃喝喝的了,一點正事都沒幹。

  張耀陽急得不行,他總不能一直在這裏耗著,可就這麼走他又有些不甘心。這天中午從飯店出來,他們兩人陪著笑臉把那位喝的紅光滿面的祖宗送走後,他再也忍不住了,狠狠的踢了一下飯店門口的臺階。他氣得原地轉了一圈後轉身問站在旁邊的顧小卿:“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其實張耀陽也沒指望顧小卿能回答他,這兩天顧小卿的表現的也就是可圈可點,雖沒有太木訥,可也沒多機靈。他現在也就是要找個人說話,出出怨氣。

  顧小卿在旁邊躊躇半天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老板,我覺得他們公司雖然大老板不在,但這個人完全可以做主,人家不傻,現在資訊這麼發達,人家這樣拖著你,估計是在和別人比價格。”

  張耀陽有點傻了,他瞇著眼睛看著顧小卿。

  顧小卿挺了挺脊梁接著說:“但是人都是有個私心的,錢又不是他一個人出,以我看這麼個小公司它制度也不一定會很完善,合同簽了後,對方打了款,你還可以給他回扣啊。”

  張耀陽正眼看著顧小卿說:“我這幾天也沒少給他暗示啊,也沒見他有什麼反應?”

  “我估計,他也是怕做的過分了在他合夥人那交代不過去。你這兩天死咬著價格不鬆口是一方面的原因,再一個,人都是有個心頭好的,我看他好像是看上你那臺手機了。”

  張耀陽這人挺騷包,自己沒什麼錢卻用了一臺蘋果手機。那時候蘋果手機才剛在美國上市,中國市場上根本沒有正式渠道的貨,有的都是走私來的水貨。一臺剛上市的時候賣1萬多。

  張耀陽掏出手機看了看說:“那怎麼辦?這種小市怎麼可能有賣的?我總不能把我這個舊的給他吧?”

  顧小卿低著頭小聲說:“這裏沒有,濟南應該有。”

  張耀陽低頭看用腳在地上蹭的顧小卿,不說話。

  顧小卿沒聽見張耀陽吭聲,擡頭看向他,見他欲言又止,那帶著希冀的眼神終於讓她下定了決心,她開口道:“我去吧,如果晚上有車的話,明天就能趕回來。”

  第二天的中午顧小卿果然把一部嶄新的蘋果手機交到了張耀陽手上。當時在賓館的大堂裏,顧小卿一臉菜色,臉上掛著大大的黑眼圈,她有些虛弱的朝張耀陽笑了笑,把手裏裝手機的袋子遞給他。

  拿著手機張耀陽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他有些看不懂這個女孩,在顧小卿之前他曾經招過幾個女孩子,但都幹不到三天就跑了。當時他聽說顧小卿是本市戶口,以為她也會幹不了幾天就走的,沒想到這個女孩卻在被他這麼壓搾的情況下一直做到現在,而且還能做到這個程度。

  他知道顧小卿是坐長途汽車去的濟南,一個單身的女孩子坐夜間的長途汽車會有多危險?他可以想到,這女孩一定是整夜沒有合眼,去到一個陌生的城市打聽賣手機的地方,然後又趕著坐幾個小時的車回來,這一路上得有多辛苦?可想而知。

  張耀陽心情有些異樣,他第一次正眼打量顧小卿,短短的頭發下一張乾淨的臉,五官唯有眼睛最出彩,黑黑的眼瞳透著堅定的光芒。他想這個女孩身上有些特別的東西,而那些東西是特別珍貴的。

  這個合同張耀陽最終簽了下來,但價格是合理的,沒有張耀陽想象中的暴利。他雖然有些遺憾,但這好賴是自己公司接到的第一個項目,心裏也算是有些安慰。

  在回去的火車上張耀陽問顧小卿:“你跟我說實話,你為什麼會留在我的公司裏?”

  顧小卿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因為你的公司和我的專業對口。”

  張耀揚笑問:“你在我這裏,也沒有給你正經工作做啊?”

  顧小卿傻傻的笑了一下說:“你早晚會給我圖畫的。”

  張耀陽哈哈的大笑起來,笑完後他嚴肅的看著顧小卿說:“以後跟著我混吧,我保證給你圖畫。”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句話,顧小卿從那以後就真的開始跟張耀陽混了。這一混就混了三年。這三年顧小卿可以說不是看著,而是陪著張耀陽一路走過來的。

  張耀陽的公司一開始做的不是很順利,最困難的時候,連著三個月沒有給顧小卿開過工資,後來徐浩也實在熬不住走了,整個公司就剩下她和張耀陽兩個人。張耀陽沒錢招待客戶的時候顧小卿還要管顧小卿借錢。後來顧小卿自己也沒錢了,她就去給她爸開出租車。賺來的錢還要拿一大部分去補貼張耀陽。

  張耀陽也是個能伸能屈的人,在最困難的時候他也沒想過要放棄。就是伸手向女人借錢花,他也沒覺得多丟人。對於顧小卿他覺得如果她是自己老婆的話,那他們倆就是典型的夫妻共患難,艱苦創業的故事。可惜顧小卿和他什麼也不是,如果非要勉強說有點什麼的話,那也頂多就是上下屬之間的關系比較模糊。

  三年後的C城,這座城市似乎從來不會隨著時間的交替而真正的安靜下來。淩晨時分位於城市各個角落的各色酒吧依然熱鬧的營業著。而這時的顧小卿正在位於城南新都家園自己租的房子裏熟睡。

  顧小卿今天在公司裏忙活了一天,張耀陽現在的公司在已經不是當年在舊城區,窮困落魄時候的樣子了。

  張耀陽現在的公司已經更名為興城建築設計工作室,從原來的老城區搬到了城南,工作室也由原來的兩人發展到現在的40多個人,儼然是一家很正規的中型企業了。

  顧小卿現在是這家工作室設計組的組長。她現在手底下帶了有十幾個設計師,現在正是工作室業務最好的季度。今天忙她忙完一天,回家基本已經快深夜了。她被電話吵醒的時候正是她睡得正香的時候。

  顧小卿翻了個身電話還是頑固的響著,她無奈的從床上座起來,用手抹了一把臉,接起了電話。

  電話裏的背景聲音很嘈雜,一個好聽的男聲從裏面傳來:“你是顧小卿嗎?”

  “是,你有什麼事。”

  “張耀陽在我這裏喝醉了,讓你來接他。”

  “他現在在哪?”

  “迎賓路的銀色帝國,你來就能看見。”

  “行,知道了。我半個小時到。”

  說完顧小卿神色鎮定的掛了電話,她歎了一口氣,下床換衣服。她已經記不清楚這是第幾次去酒吧接張耀陽了。

  人家都說這年頭,老板都是把女人當男人用,把男人當畜生用。顧小卿到是不知道,張耀陽是不是把男人當畜生用。但她覺得,他卻是把自己當男人用的。這些年把喝醉的張耀陽弄回家那是小case,公司剛起步的時候,她有時候還要陪著張耀陽去喝酒應酬,現在做生意好像非要把人在酒桌上喝趴下才能談的成。這些年練得她也快成酒國狂花了。

  顧小卿從鞋櫃上找到車鑰匙,想到明天還有一堆工作要做,不由的又歎了口氣,她有些認命的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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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2-22 17:39:5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淩晨兩點的時候,顧小卿把車開上這座城市夜晚空曠的馬路。她開的是一輛新款的別克車。這車是張耀陽的,今天她要跑工地所以把車要過來開了。現在的公司雖然有些樣子,但也只是剛剛初具規模,所以張耀陽也不算真正的有錢人。

  顧小卿從迎賓路上一路開過去,很快就找到了“銀色帝國”,那是一家很大的酒吧,碩大的招牌在夜色裏閃爍著銀色的光芒,很是打眼。

  顧小卿到了門口就覺得不對勁,酒吧門口的停車場上幾乎沒有車,她推開門後被裏面的情景嚇到了。裏面的場景是她單純生活裏不會碰到的,整個酒吧的大堂裏一片混亂。一群男人在裏面打群架。那場景是血腥而暴力的,她看見了飛舞的鋼管和破碎的啤酒瓶。

  顧小卿的心一下就提了起來,她不知道張耀陽是不是還在這裏面。

  顧小卿定了定神,掏出手機撥通張耀陽的電話,她把手機貼在耳朵上彎著腰把大門拉開一條小縫,鑽了進去。裏面的光線很昏暗,她盡量貼著牆根往裏蹭。還好裏面的人已經打紅了眼,就是有人看見她,也沒人上來找一個女人的麻煩。

  張耀陽的電話終於在響了十幾聲後被接了起來,顧小卿的心裏一陣興奮,裏面傳出剛才給她打電話的男聲:“你在酒吧裏面?”

  顧小卿盡量小聲的問:“張耀陽在哪?”

  “在吧臺。”

  顧小卿擡頭找吧臺的位置。還好離她不是很遠,她掛掉電話,慢慢的往那邊蹭。就在她快要到達的時候,忽然迎面飛來一個啤酒瓶,她條件反射的往地上一蹲,瓶子在她頭頂上方的牆上爆開。

  顧小卿抱頭蹲在地上,她沒有叫,拍了拍頭髮裏的玻璃碴子,接著往前爬。終於在她爬到吧臺入口處時看見了張耀陽的兩條腿,一個男人斜靠著坐在吧臺旁邊的地上,正好堵住進吧臺的路。

  顧小卿看了一眼那男人,她不由的楞了一下。那男人很好看,幾乎是精致的五官,一身純黑色有些雅味痞道西服,如果換個場景顧小卿會以為他是要去參加宴會。他用一種玩味的眼神看著顧小卿,嘴角含著一絲玩世不恭的笑意。

  顧小卿看了一眼那個男人後,收回目光,從那人橫著的兩條腿上爬了過去。

  她爬進吧臺裏面終於看見了躺在了地上的張耀陽,張耀陽一臉的鮮血,眼睛緊閉著,顧小卿一下子緊張了起來,飛快的爬到張耀陽身邊,把他的頭擡起來。

  張耀陽身上有濃重的酒味,頭上有一道傷口,血就是從那裏流下來的,還好傷口的血已經凝結,沒有再往外冒血。顧小卿輕輕拍了拍他的臉,叫了兩聲張耀陽。

  張耀陽“哼,哼。”了兩聲沒有醒來。顧小卿衡量了一下情況,張耀陽這樣子是要馬上送醫院的。她把他的一隻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把一只手橫過他的腰艱難的的把他扶了起來,可她剛站了起來,張耀陽帶著她的身體又要往下滑。

  顧小卿一咬牙蹲下身把張耀陽帶到自己的背上,可他太高了,整個人趴在顧小卿身上,腳卻拖在地上。

  顧小卿實在沒有辦法背起他,只能就這麼拖著往外走。

  顧小卿使勁抓住張耀陽的手,盡量弓著身子往外挪,路過吧臺旁邊的時候,那人還算好,把腳往裏收了收。

  當她拖著張耀陽走出吧臺的時候,後面傳來了一個痞痞的聲音:“美女,一會也來接接我行嗎?我腿受傷了。”

  顧小卿沒說話,繼續往外走。張耀陽有一米八幾,顧小卿才一米六五。她沿著牆角走到大門的時候,覺得胸腔都快爆炸了。她已經顧不上會不會被人發現了,只想趕快離開這裏把張耀陽放下。

  一路有驚無險的出了酒吧門口,顧小卿用盡最後的力氣打開車門把張耀陽甩到後座上,把他安頓好後,她扶著車門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兩條腿不停的抖著,她都可以感覺到自己腿上的肌肉在一跳一跳的顫抖著。

  顧小卿等呼吸平穩了一些後,又轉身往酒吧走去,這次她有了一些經驗比上次快了一些,挨到吧臺,男人還坐在那裏,看見她又回來,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顧小卿蹲到他身邊問他:“你還能站起來嗎?”

  那人笑了笑說:“能,你扶我一下。”

  顧小卿彎下腰,那人把胳膊搭在她肩膀上慢慢站了起來。他們往外走的時候那人忽然問顧小卿:“顧小卿,你怎麼會回來?”

  顧小卿低頭看著路面答道:“因為你是我老板的朋友。”

  那人低頭看向她,只看見一個一頭柔順短髮的黑黑的後腦勺。他無聲的笑了一下。

  顧小卿來回跑這兩趟說來話長,其實也只用了十幾分鍾。他們出來後,沒走兩步忽然一輛黑色的寶馬以極快的速度衝到他們的面前停住,發出一聲尖利的剎車聲。

  顧小卿吃驚的停住腳步,她身邊的人開口說:“沒事,是找我的。”

  寶馬的車門打開,從裏面極快的跳出一個高壯的男人。他來到顧小卿她們面前有些焦急的喊了一聲:“二少?”

  掛在顧小卿身上的男人問他:“我哥吶?”

  “歐總不在C城,他接到你的電話讓我趕過來幫你。”那高壯的男人回道。

  “陸偉,你帶了多少人來?”

  “有20幾個正在路上。”

  “對方已經報了警,你趕快讓他們都不要來了。你也趕快走。”

  陸偉猶豫了一下小聲的問:“那這裏就這樣了?二少你還受了傷。”

  那個二少笑了一下說:“這事現在已經鬧開了,等我哥回來處理吧。我的傷沒事,現在就去醫院,警察就快來了,你馬上就走,趕緊給你的人打電話,聽見了嗎?”說道後來口氣已經有些嚴厲了。

  陸偉聽完後,又打量一眼顧小卿,猶豫了一下還是上了車,寶馬又像來時一樣飛快的消失了。

  顧小卿從頭到尾都沒有出聲,車子消失後一臉平靜的扶著那個二少繼續往自己開來的車走去。

  上車後,顧小卿先回頭查看了一下張耀陽,發現他呼吸還算平穩,先放了一半心。她一邊發動車一邊問坐在旁邊的人:“張耀陽是怎麼受傷的?”

  那人扭了扭身體,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他是被我牽連的,有人找我打架,他站在旁邊被人用酒瓶砸了一下腦袋。”

  顧小卿轉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把車往這附近的人民醫院開去。車開到中途的時候,張耀陽忽然在後面哼哼了兩聲,嘴裏喊了一聲:“小卿。”顧小卿有些緊張的回頭問他:“怎麼了?”卻看見張耀陽皺著眉頭,扭了兩下身體,就沒動靜了。

  顧小卿轉回身,不由的提高了車速。車子在淩晨空曠的街道上飛馳起來,坐在旁邊的二少看著顧小卿熟練的換擋踩油門,眼睛瞇了起來,腦中閃過一幕。他牽起嘴角無聲的笑了。

  顧小卿把車停在醫院門口後,飛快的下車,打開後門去搬動張耀陽,張耀陽被扶起來後,忽然張開了眼睛,顧小卿看他有些清醒的意思,趕緊讓他配合著從車裏下來。

  從車上下來後,顧小卿架著他準備往醫院裏走。張耀陽瞇著眼睛看著顧小卿對了半天焦距然後疑惑的問:“顧小卿?”

  顧小卿回道:“恩,是我。”

  張耀陽忽然用力一把把她推開,指著她激動的說:“顧小卿!你說你是什麼女人啊?當年我那麼難你都沒走,跟我一步步走到今天,你說你,你圖什麼啊?我守了你三年,等了你三年,怎麼就捂不熱你吶?”

  說到這裏他撐不住自己,又坐回了車後座,他垂著頭低聲繼續說道:“我不能再等你了,我媽快不行了,我得在她入土前給她找個兒媳婦,給她抱上孫子。我不能再等你了,你知道嗎?”

  顧小卿沒有上前,沈默的看著張耀陽。到是傍邊的二少上去照著他的腦袋拍了一下:“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扮情聖吶?”誰知他一巴掌拍下去,張耀陽往後一倒,沒了聲音。

  二少回頭無辜的看著顧小卿。顧小卿看了他一眼說:“你們在這等著,我去叫人。”

  顧小卿到醫院裏叫來護工,用兩個輪椅把他們推了進去,該檢查的檢查,該治療的治療。張耀陽一直昏迷著,顧小卿陪著他一路拍了片子,化驗了血。

  檢查結果出來,張耀陽是輕微的腦震蕩,他現在不醒也不是昏迷,他是喝醉了,只是睡著了,聽了結果後顧小卿鬆了一口氣。

  二少的傷是被啤酒瓶刺傷了大腿,不是很嚴重,醫生給他縫針後把他和張耀陽安排在一個病房,吊鹽水消炎。

  折騰完後兩人躺在相鄰的兩張病床上都在吊鹽水,顧小卿坐在中間守著他們。

  二少躺在床上,看著安靜的坐在中間的顧小卿,他已經看了她半天了,也沒見她把目光移開過,一直默默的註視著對面床上的張耀陽。

  二少開口問她:“你喜歡他?”

  過了很久,二少都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顧小卿卻輕輕的開口說道:“喜歡。”

  二少驚奇了,他從床上坐起來,接著問道:“那你還讓他這樣?”

  顧小卿還是看著張耀陽,回道:“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

  “那是那種喜歡?”

  “下屬對上司的那種喜歡”

  二少不屑的哧笑出聲:“能分的清嗎?這兩種感情本來就是殊途同歸的。”

  顧小卿註視著躺在病床上的張耀陽,她把兩手規矩的放在膝蓋上,脊梁挺的筆直,良久以後她輕輕的開口:“我自己心裏分的清就行。”

  二少說不出話來,他看著顧小卿,發現她眼裏透著一種執著,堅定的光芒。唯獨沒有看著戀人時纏綿愛戀的眼神。

  病房裏安靜下來,二少的心裏仿佛被什麼觸動了一下,他轉頭看向窗外,發現天空已經初露曙光。他用一隻手伸了個懶腰,對顧小卿說:“顧小卿,我餓了,幫我弄點吃的來吧。”語氣是那麼理所當然。

  顧小卿終於轉頭看向他問道:“你想吃什麼?”

  “隨便,能填飽肚子就行。”

  顧小卿站起來對他說:“那你等會。”說完轉身出了病房。

  顧小卿買了兩份稀飯,包子回來,她回來的時候張耀陽還沒醒,她遞了一份給二少說:“你幫我看一下他行嗎?我去公司安排一下就回來。”

  二少咬著包子口齒不清的說:“去吧,去吧。他是因為我受傷的,我會負責的。”

  顧小卿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又看了一眼張耀陽,轉身往病房門口走去。她走到門口忽然聽見後面的二少叫她:“顧小卿!”

  顧小卿轉回身,二少表情正經的說:“顧小卿,我叫歐臨璽。”

  顧小卿怔住,默默的念出:“歐臨璽。”

  二少沒有聽見顧小卿的聲音,他繼續說道:“記住了!別忘了。”

  顧小卿沒說話,她笑了一下,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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