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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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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容 -【渡情(塵戀系列)】《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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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3 00:04:21 |只看該作者
第5章(1)

  「最近祁連山附近又見回族賊人出沒,且近來朝廷盛傳……呃……你的事情,怕因此又與你有上牽扯……」狄艮盡可能小心地措辭,希望能給石磊一些警示。

  事實上,朝廷內熾烈地相傳著,石磊與回族正進行謀反計劃,且很快便會有大規模的行動。

  此事引起皇上高度的關切,只怕此地再也不是一個安全的容身之所。

  「哦!」石磊不置可否地隨意應了一聲。

  「石磊,我想你還是先離開算了,沒必要落入小人的陷阱,順了他們的心。」狄艮建議道。

  方纔他接到一張朝廷來的追捕令,被通緝的對象正是石磊。他當然不會理睬它,可是難保其他人也會放石磊一馬,真能拒高官厚祿畢竟沒有幾人。

  「我沒打算離去,也不想為難你,該怎麼做你便怎麼做,別客氣。」

  石磊可以想像他們欲置他於死地的用心,他嘴角浮起一抹嘲諷的笑容,他的命就這麼值得他們費心?

  這時石窟外傳來一陣嘻笑聲,石磊蹙著眉往窟外走去,正好瞧見渡情將一把金色細沙往小石頭臉上灑去。

  他瞇起眼,臉上出現慍色,這丫頭當真不解男女之別?

  繞得他打轉也就算了,竟然連小石頭她都不避諱。

  小石頭眼尖地發現石磊的臉色不對,馬上收歛起嬉鬧之色。

  「少主。」

  「咦?大石頭、還有狄大哥,原來你們都在啊!」她打著招呼,又回頭敲小石頭一記,「狄大哥來你就直說好了,什麼有重要的人來訪,我進去不得。」

  「情兒,我不算是重要的人嗎?」狄艮朗聲笑問。

  憶及初見渡情那日,因她的碧眼讓他誤以為她是妖怪差點失手傷了她,現在想起當時石磊的臉色,他仍心有餘悸。

  之後他才明白原來渡情正是那日石磊救下的女子,看來石磊對這小丫頭頗為特殊,只是她的碧眼以及她的回族身份……怕又是石磊的另一場災難。

  石磊不悅地又瞪狄艮一眼,情兒?敢情這丫頭與每一個相識的男人都相處得如此愉快?

  「狄大哥這話分明就是你冤我,我哪是這個意思啊!」她不依地嬌嗔道。

  石磊的臉色益發難看,不假思索便一把拉過渡情置於身後,不去細想見她與其他男人談笑何以如此惱怒。

  渡情晃了一下,不解地擡眼瞧著石磊問:「大石頭,發生什麼事情嗎?瞧你一臉難看的神色。」

  狄艮聞言看一眼石磊,接收到他不善的目光,他挑起眉愣了一愣,忽地眼角餘光瞄到渡情,剎那間全明白一切,咧開嘴笑道:「情兒,你石大哥這會兒是打翻醋罈子,酸得很哩!」

  「咦?這兒打哪來的醋啊?打翻那豈不可惜了。」

  渡情認真地在石磊身上嗅了嗅,俏鼻幾乎貼上石磊的身子。

  石磊投給狄艮一個惡狠狠的目光,冷冷地開口:「狄艮,蘭州不是還有事等著你?」

  啊?趕人啦。

  他咧開一張大嘴,臨走前還不忘撩撥兩句:「是啊!情兒,蘭州還有事等我回去辦哩,過個兩天便是蘭州城裡的重大節慶,到時可熱鬧得很,你有沒有興趣跟著我去瞧瞧?」難得找到石磊的弱點,他怎可放過這個機會。

  渡情一聽可以進城,一雙原是晶亮的眼,更是散放著興奮的神采,她不住地點頭,「狄大哥,真的可以嗎?你要帶我進城?」

  「當然可以了,過兩日我便帶你進城,可現在我真得趕緊回去了。」

  這會兒他可不敢回頭看石磊的臉色,還是快點走人安全些。

  渡情尚不知死活地在狄艮的背後喊著:「狄大哥,你可別忘記這話可是你自個說的,到時你真的得帶我進城喔!」

  「你似乎與狄艮相處得頗為愉快?」石磊在渡情身後冷冷地開口。

  「呃?大石頭,你在生氣嗎?」

  難得她如此的敏感,眼角餘光已瞄見小石頭傳遞的訊息。

  她愣愣地接著說:「除了你之外,每個人都好相處得很,怎麼你不知道嗎?」

  「丫頭,話可別胡說!」小石頭出言制止。

  「這兒要你開口了嗎?進去!」石磊面色鐵青,看也不看小石頭一眼,冷聲命道。

  「是。」

  小石頭臨走前還不忘白渡情一眼。

  這丫頭當真笨得可以,難道她弄不清楚她要追的對象是誰?

  待小石頭進去後,渡情吐吐舌頭,「我說錯話了嗎?」

  她愣愣地瞧著石磊,他是在生氣沒錯,可她沒惹他吧?

  至少今天她還沒纏到他開口吼她。

  「我當真這麼不好相處?」石磊順勢將渡情往懷中一帶,語氣仍帶著怒火。

  一直以為他應是再也無波的情緒,卻在見到她與其他男人談笑時,莫名地心頭湧起一股難以壓制的怒火。而她的回答更是激發了他的獨佔欲,他不能接受她的心中再有任何人的身影。

  渡情偏著頭努力地想了想,答道:「也不全然是啦!可你總不似狄大哥或小石頭般與我親近。」

  「親近?」他瞇起眼,靠近她。「如何的親近法?」他冷哼一聲,突然扣住她的頸項傾身向前,封住她的唇。

  他蓄意地撥弄著她嬌柔的唇舌,細密地吮吻過她的每一處柔軟,她依然是記憶中那般的清新、甜美,卻又如此深刻地引起他的慾念,他纏綿地加深這個擁吻,直到誘哄出她驚訝的嬌喘——

  「快放開我……我快不能呼吸了!」她困難地吐出話語,想自兩人中找出一絲空隙呼吸。

  他一笑,笑聲裡有著得意與滿足。

  這丫頭,尚不解「親近」是何意?

  「你……你又親我!」她控訴著。

  「不喜歡嗎?」他取笑道。

  她對男女之情再如何懵懂無知,也會明白這次擁吻與上回戲弄之間的差距,她的雙頰倏地一陣臊紅……

  「不說話,那我就當是你喜歡囉!」他盯視著她,笑得非常不懷好意。

  她的心像擂鼓般咚咚地響著,臉蛋更加緋紅。低頭想要往他懷裡躲,又覺不妥,一雙小手反按在他的胸前想要推開他。

  石磊的雙臂早已圈住她的纖腰,哪容得了她閃躲。

  「情兒,我原是不想再涉及感情的,可你壞了我的決定,所以你必須為此付出相當的代價,你可明白?」他語重心長地說著,又吻了吻她的額頭。

  她雖不明白他話中涵義,卻不排斥這般的接觸。他的懷抱既溫暖又安全,她只恨不得能就這麼時時刻刻黏著他,最好再也不要離開,哪裡管得了他話中的涵義。

  半晌後,他仍聽不見渡情的回答,心急地再喚:「情兒……」他必須聽見她的允諾。

  「嗯!」她含糊地應了聲。

  他的懷抱好暖哦,比她的窩更暖、更舒服呢!

  石磊低頭一看,他的笑容即刻僵在唇瓣,這丫頭竟又在他懷中睡著了!

  他愛寵地打橫抱起她進入石窟之中,這丫頭想必是玩累了,等她醒來非得訓訓她不可,這般沒有戒心怕是終有一天要吃暗虧的。

  「大石頭,你聽見了嗎?狄大哥要帶我進城呢,是進城喔!」她抓著石磊的袖子興奮地嚷著。

  石磊輕輕地歎了一聲,原本他是不想讓她進城的,她的眸太過招搖,進城對她並不是一件好事。可現在瞧見她興奮的模樣,他倒也不忍潑她冷水。

  「進城對你來說,當真這麼快樂?」石磊問道,黑眸中有一絲溫柔。

  渡情當石磊問了一個笨得不能再笨的問題。

  「這是當然的了,師父從不準我進城,甚至連生人也不準我接近。說是為我好,害得我今年都已經十七了,還不知外面是怎番的世界,此番進城可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怎能不快樂?」

  「你師父這麼做是對的。」石磊平心而論,若換成是他,他也應選擇這種方式保護她,然而他現在卻正準備違心而為。

  渡情一把推開他,「才不對哩!師父說生人會傷害我,可我認識你們至今,也不見你們傷害我分毫。由此可以證明,外界並不像師父所想的那樣可怕,那麼我進城也就不是什麼行不得的事情了。」她據理力爭,生怕石磊又潑她冷水。

  石磊盯著她因氣憤而漲紅的臉龐,語重心長地開口:「情兒,外界並不如你所想像的單純,你師父顧慮的一點都沒錯。所以此番進城你必須以面紗掩面,且不得離開我的視線範圍,你辦得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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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3 00:04:33 |只看該作者
第5章(2)

  她睜大眼望著他,「大石頭,你的意思是說,你要陪我進城?」她興奮地嚷著。

  「難道你以為我會將你交給其他男人?」石磊冷哼一聲,視線觸及站在石窟外、一臉笑意的狄艮;狄艮接收到石磊惡狠狠的目光,不覺笑意更深。

  「呃……狄大哥就是狄大哥,不是什麼其他男人。」她辯駁。

  「哦!那麼我呢?」他挑起眉注視著她問。

  「你是我的大石頭啊!」她答得理所當然。

  「嗯!」他漾起一個完美的笑容,非常滿意她的那句「我的」.

  她愣愣地注視著石磊唇瓣的那一抹笑,呆呆地說了句:「大石頭,你笑起來很好看,怎麼不常見你笑?」

  他歛住笑容,睨視著她。

  她的話提醒了他自己已放任過多的情感,這早已超出他的預設。

  如果他決定要這一份感情,那麼必須是在對等的情形下進行,他並不想當第二次傻子,而又有誰能保證她的真心?

  然而,情感若真能這麼隨心所欲,恐也就不會令人如此癡狂了。

  狄艮自外頭踱進來,取笑道:「情兒,當今天下敢戲稱石磊為大石頭的恐怕只有你了。而你這句大石頭叫得真是絕妙,但你們若再這麼你的、我的打情罵俏下去,咱們今兒個也甭進城了。」

  渡情一聽跳起來,拉著石磊催促著:「這可不成,大石頭,咱們可別耽擱了,快些走吧!」

  「就這麼進城,可行嗎?」話是對著狄艮詢問,畢竟他目前仍是朝廷重犯,進城恐怕為難了狄艮。

  「這你不用多慮,昨日我已安排妥當,只要不隨意走動應該沒有問題,但你還是必須小心謹慎為要。」狄艮收起嘻笑的神色,表情嚴肅地回答。

  沈思了會兒,石磊自懷中取出一塊玉珮繫於渡情的頸項,這是當年皇上交給他娘的訂情之物,上頭除了有龍騰圖案外,更刻有大宋玉璽的印子。

  「這是什麼?」渡情好奇地瞧著胸前這塊冰潔晶瑩的玉珮。

  「它好漂亮哦!」她忍不住地讚歎.

  「這是極重要的東西,在危急時你只要言明見官並出示此物,或許能保你性命。但又因它極重要,所以非到重要時刻你不得取下,明白嗎?」石磊慎重地交代。

  這一趟出門,隱藏著許多風險,來自於他也來自於她。

  為防萬一,他交予她保命的玉珮,可這是不是代表著他內心裡的另一層意義,或真只是擔心她的安危?

  「這麼重要啊!那你還是留著吧。」渡情說著便想將玉珮取下。

  石磊反握住她的柔荑,阻止她的動作。

  「留著吧!放在你那兒我會安心許多。」

  「怎麼了嗎?城裡人當真那麼恐怖……那我們還是不要去好了。」

  渡情咬著下唇忍痛說著,不知為什麼,她的心突然震動得厲害,似有什麼事將要發生似的,令她一向粗枝大葉的心亦感不安……

  「沒事的,別想多了。」石磊在開口安撫她的同時,手不自覺地將她摟進懷中。

  「沒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他握緊拳頭又低喃了一遍。

  才一進蘭州,渡情即被這一大片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熱鬧景象所吸引,壓根兒早忘記心頭的不安之感。

  「原來外邊是這麼好玩啊!」渡情坐在馬車裡,不時地探出頭去,對她來說這兒簡直就像天堂。

  從小她睜眼瞧見的就是金色細沙,哪裡瞧過這麼多人來著?她好奇的大眼不停地張望著市集中來來往往的人潮。

  街道上有商人的叫價聲和小販的叫賣聲,到處奔竄的山羊和優閒漫步的駱駝,扛著貨物的商人以及和他們一樣坐乘的馬車,滿街販賣著不知名的珍寶、水果、獸皮、絲綢及更多她根本沒見過的玩意兒……

  「大石頭,這兒有趣得緊,你瞧那一攤攤的是什麼東西啊?還有那邊圍著好多人哦!咱們過去瞧瞧好不好?哎呀!大石頭,你瞧瞧那裡又是什麼呀……」

  石磊含笑地盡可能解說,但她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到後來他也只是含笑而不再開口,因為她根本都沒聽完答覆就又發現新的事物。

  正在駕馭馬車的小石頭忍不住回頭抱怨:「我的姑奶奶呀!你稍微坐一下可好?被你這麼一路又叫又嚷的,我的耳朵都快承受不住了。」

  渡情縮回探至馬車外的頭,紅了紅臉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對不起,小石頭,可這外頭真是好玩……」那面紗內的雙眸一邊說一邊往外瞧去,突然她大叫一聲:「哇!大石頭你瞧,那不就是胡旋女?」

  石磊往渡情手指方向望去,蹙起眉頭伸出長臂將渡情一把擁進懷中,遮去她的視線。

  「大石頭,你別抓著我呀!我要瞧瞧那胡旋女,她們的衣服好漂亮啊!」渡情不依地喊著。

  小石頭往旁邊一看,正瞧見鴇母與一群男人拉拉扯扯地招呼著,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原來渡情口中的胡旋女竟是男人們的快樂天堂。

  「那不是胡旋女,胡旋女指的是一種西域的舞蹈,它是以雙袖的綵帶為道具,快速的旋轉為特色,舞動起來會令人錯眼誤以仙女之姿,因而聞名。」石磊詳細地解說。

  「哦!原來胡旋女是這個意思啊。」渡情恍然大悟地點頭,而後又想起一件事,「那麼剛剛那個又是什麼女?」

  小石頭又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這你就別問啦!你又不是男人。」

  渡情不甘心地看著石磊,而石磊則是回以搖頭示意她別再問了。

  她心有不甘地想著,不告訴我?我就不會自個去瞧瞧嗎?

  心念一轉,她閃動著一雙水靈靈的碧眸,渴求地注視著石磊。「大石頭,咱們下去走走可好?」

  雖知他應該拒絕她才對,減少她與外界的接觸才是保護她的最佳方式,但他實在不忍見她失望的模樣。

  「小石頭,先找個落腳的地方歇一會兒。」石磊交代著。

  「可……少主,咱們還是依狄爺的安排先進狄府比較好吧?」小石頭拉起韁繩回頭向石磊請命。

  他擔心的是另一回事,聽狄爺說京城已經派出密使,專訪少主的動向,若這麼毫無防備的下馬,怕是會引來危機。

  「由什麼時候起,你開始聽命於狄艮?」石磊冷冷地瞥他一眼。

  「少主,小石頭擔心的是您的安危。」小石頭急急的澄清。

  「需要我再說第二次嗎?下馬。」石磊冷冷地下令。

  「是。」

  小石頭可沒膽再反對,立即回過身拉起韁繩。「少主,前頭有間客棧,咱們就先上那兒歇息可好?」

  「就這麼辦吧!」

  「哇!我可以下去了,是不是呢?大石頭。」

  渡情歡天喜地的摟抱著石磊。

  小石頭悄悄地瞪她一眼,若少主有個閃失,看他饒不饒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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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3 00:04:46 |只看該作者
第6章(1)

  「娘娘,您說的徒兒指的就是那個女娃嗎?」玉女仙子騎在一匹白馬上,遠眺蘭州城裡的一個女娃兒。

  只見女娃兒活潑好動的模樣,整得在旁的男子眉頭硬是皺得打不開。

  「是呀!她活潑的性子下凡後非但沒有改變,反而愈加頑劣。」王母娘娘頭疼地看著塵下的女娃兒,竟打翻了商旅的背騎,讓一大群人追著跑。

  是的,那令人頭疼的女娃兒就是渡情。

  整條街道上除了追逐的人群外,還有不時被渡情驚嚇得四散逃逸的羊群,及動作緩慢的駱駝,緊接著她又弄翻了一長列街頭小販的攤子,引來更多的紛亂及追逐。

  只見她急急地躲進一條死巷內,而後頭追逐的人群已然逼近,眼看她就要被人逮著了。

  忽地,一雙鐵臂硬是將她摟進懷中,倏地飛躍上了屋脊,順利避開後頭追逐的人群。

  「哈、哈、哈……」玉女仙子笑得合不攏嘴。

  「娘娘,我看您是白擔心了。要我瞧來,她快樂得很,倒是她身旁那個英俊男子反而令人同情呢!」玉女仙子笑說。

  「這可不就是我擔心的嗎?原以為給了她一雙碧眼,便能斬斷她與凡人的緣分,認真地潛心修為,好早日回歸仙班,哪知她……唉!」王母娘娘忍不住地歎息了一聲。

  玉女仙子再瞧一眼,只見那渡情整個身子往石磊的身上一靠,立即融化他臉上的冷霜。

  看來,這娃兒不笨嘛!

  懂得以嬌柔之氣化解一場即將來臨的風暴。

  「娘娘,怎麼有了上回的教訓,還沒能讓您死心嗎?」玉女仙子指的是另一個更早脫離仙界的仙子。

  「我怕的可不就是這個!為了婕妍我已被大帝訓了一次,再來一個我可受不住。」娘娘袖口一揮,遮斷了塵鏡。

  俗話說得好:眼不見為淨!

  「父皇嗎?由他說去。您瞧我可也不是討他煩厭,讓他遣來這天寒地凍之地,但我也一樣快樂逍遙。」玉女仙子滿不在乎地說著。

  玉女仙子原是玉皇大帝的女兒,卻因為她的性子倔強好勝,使得大帝不喜歡她,便在祁連山峰造了座冰宮,讓她留在那兒磨練。

  「那是不同的,你依然是位仙子,而渡情現今乃是凡膚俗體,倘若不慎誤入魔障恐難逃輪迴之苦。」王母娘娘面露憂心之色。

  「苦不苦得由得她自個兒去感覺,不過我倒是願意助她一臂之力。」玉女仙子笑說。

  「是嗎?你願意渡化她那是最好不過了。」王母娘娘終於鬆一口氣。

  既然有人願意接手這燙手山芋,她便可落得輕鬆。

  「時刻不早了,我必須趕回去瑤池主持一年一度的蟠桃大典,我這徒兒就有勞仙子費心了。」

  說罷,王母娘娘即駕雲離去。

  「渡化?費心?」玉女仙子絕美的臉龐泛起一絲笑意,「娘娘恐怕是誤會了我的意思。」

  再開塵鏡,只見那女娃兒……

  呵呵!無聊的日子過久了,終於讓她等到一個排遣的機會……

  蘭州位河西走廊之東,是絲路上的一個重鎮,與西域來往頻繁密切,更是一個軍事要站,熱鬧繁華可想而知。

  而這熱鬧的人群之中,仍可清清楚楚地瞧見石磊與渡情。渡情就像是初出籠子的鳥兒般雀躍之情難掩於面,而石磊則始終保持著高度的警覺,不發一語地緊跟於渡情的身後。

  「大石頭,你別繃著一張臉呀!你瞧,小販見了你話都不會說了。」渡情抱怨地睨石磊一眼。

  「我的姑奶奶,小販不敢說話的原因是因為你。」小石頭直接點明。

  「我?」渡情指著自個兒的俏鼻問。

  小石頭扳著手指頭細數渡情的罪狀:

  「可不就是你,你簡直比孫猴子大鬧天庭還胡來。前天才打翻人家的攤子、弄丟千隻羊群;這還不說,昨兒個你又放了藏春閣的姑娘,驚動蘭州的官役;誰知你今兒個會再闖出什麼禍來?」

  「事情哪是你說的這麼回事!打翻攤子是因為有人在追我,我才會在奔跑時不小心弄翻的,但後來大石頭也賠了錢啦;再說羊群走丟那就更不能怪我了,這腳長在它們身上,關我什麼事?再說那個……什麼藏春閣,你自個兒不也說了,那是個不好的地方,專門欺侮女孩子的,要我別去的嗎?那放了他們的姑娘就更沒錯了……」

  渡情尚在與小石頭爭辯時,忽而一匹駿馬朝他們飛馳而來,石磊瞥見馬上有一道銀光閃過,速度快得令人來不及閃躲。

  「小心!」

  石磊驚覺地擋住渡情,閃過一道飛來的小刀,緊接著又從另一處的攤位飛上來數位武士對著石磊左右開攻,顯然是早有埋伏。

  石磊一方面護著渡情,一方面又要應仗,使得他有些力不從心。

  「抓緊。」石磊對著渡情小聲地說著。

  渡情從沒見過這般刀光劍影、驚心動魄的場面,這一次真把她給嚇傻了。她驚嚇得四肢發抖都來不及,哪還有力氣抓緊他啊!

  石磊見渡情鬆散開手,連忙低頭將她攬回,而就在此時,另一把飛刀趁著石磊無暇顧及之時由上方直射而來,渡情尚不及驚呼出聲,立即跳上去以身體擋下那把飛刀……

  「啊!」

  隨著渡情的呼聲,一瞬間血花噴灑開來,濺上石磊的俊顏。

  「情兒!」

  石磊驚呼,肝膽俱裂。

  渡情勉強地對他一笑,唇色發白地抖動:「大石頭,我可不想死啊!所以你也絕對不能死,知道了嗎?」

  他見渡情以手護住的胸口,鮮血不斷地湧出來,他憤而大開殺戒,一一擊退對方強勢的攻擊,很快地殺出一條血路。

  「小石頭,上馬!」

  他朝小石頭大喊,很快地飛奔而去。

  而圍觀的群眾中,有位半百男人朝他們的身影瞧了半晌,面露疑惑之色。

  「王,剛剛那位姑娘有雙碧綠色的眸。」一旁的隨從提醒著他。

  「跟著她。」他命道。

  「是。」隨從領命而去。

  會是她嗎?耶律和疑惑地想著。

  十年了,她也該長得這麼大了吧?

  十年前他留在敦煌的碧眼女孩。

  「哎呀!糟了,糟了,我竟把王母娘娘的寶貝徒兒給傷了,這要是讓王母娘娘知道,可怎麼辦好?」玉女仙子對著心愛的白馬說著。

  白馬嘶叫一聲,掃了她一眼道:「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哪裡不傷,你偏偏傷在人家仙子的胸前,這豈不是便宜了那名男子?」

  「噓!我都說了是不小心的嘛,你就別瞎嚷嚷了。」玉女仙子警告地點了一下白馬的頭。

  「王母娘娘不是要你渡化她嗎?你為什麼反其道而行?」白馬不解地問。

  「我希望好事成雙啊!我瞧婕妍自從成為凡人後,倒也快樂幸福得很,所以囉……」

  「你啊……」

  「別囉唆了,這會兒不知那兩人到底如何了,咱們先瞧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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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3 00:04:55 |只看該作者
第6章(2)

  石磊坐在床畔,盯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人兒。

  她為他擋下飛刀?她竟為他擋下飛刀?

  他不斷的自問,是怎麼樣的情懷能讓人在危急時不顧自身安危,寧為另一人捨命?

  是愛情嗎?這就是愛嗎?

  他閉上眼,承受著內心的衝擊。

  不!他不要她為他捨命,這樣的愛情他承受不起,承受不起她不顧自己的安危,承受不起今後再也沒有她的存在!

  他忘情地摟著她,感受著實實在在的身軀,還好,那一刀飛偏了,只傷及她的右胸,否則……

  他閉眼,不!絕不……

  因他沈重的壓力,她的右胸又滲出一片殷紅,他忙起身檢視她的傷口,一邊咒罵著自己竟是這般粗心。

  雪白的肌膚上淌著一道傷口,傷口正於隆起處的上方,說不引人遐思是騙人的,此刻他的心正怦怦地狂跳,厚實的手掌撫在傷口上頭,他明白過了今晚,這輩子她與他是注定牽扯不斷了。

  沈思了會兒,他和衣躺在她的身側,一手則緊緊地牽住她的。

  她說她不想死,所以他也一定得活著。這就是她對他的承諾嗎?

  嘴角揚起一抹淺笑,她說話一向直來直往從不掩飾真心,當然也就沒有濃情蜜意的話能自她嘴中吐出,但真實的感動不應是擺在心上的嗎?

  她翻了個身,踢開被子。

  他搖頭笑著,平時就活潑好動,怎麼病了也不改其性?

  另一隻手為他倆重新蓋上被子,被子下的兩具身軀緊緊依靠著,他的手往上擡了擡輕撫她絕麗的臉龐,而後停放在她的傷口上頭。

  真心,這就是他想要的真心了,

  幸福啊!

  一早小石頭就直往渡情的房間而去,心急的他未敲門就急急入內,「少主,情兒醒來了嗎?」

  無人回應,小石頭眼角瞄到床上的一角,那可是少主?「呃……」

  他瞬間整張臉通紅,急急退了出去,躡手躡腳地將門重新掩上。

  「有譜了,終於有譜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小石頭眼角泛著淚意,開心地喃道。

  自少夫人負心之後,他真是擔心少主就此看破紅塵,幸而有渡情的出現,終於重新開啟少主的心扉,真是可喜可賀啊!

  床上的石磊在小石頭出去後坐了起來,一手撫著身旁的人兒嘴角泛著笑,「對不起,我毀了你名譽。」

  隨後,他輕輕地覆上她的唇,他想要的豈止是她的名譽?

  貪心呵!他將龐大的身軀壓上她的,小心地避開她的傷口。

  「好重啊!」

  她掀掀眼皮,望住那對深如子夜的眸……

  他笑道:「終於醒了,你可真貪睡啊。」

  望著他的笑臉,她怔了怔,有些弄不清情況。

  「大石頭?」揉揉眼,她怎麼與大石頭睡在同一張床上,而且……而且「你……你壓著我作啥?」

  「依你想呢?」

  血氣一下衝上腦門,她的臉整個通紅。

  「你……你起來啦!」

  羞死人了,真是羞死人了!

  不理會她的抗議,他的手撫上她的傷口,「痛嗎?」

  為他濃濃的情意震懾住,她眨眨眼忍住淚意。

  「不痛,一點都不痛。」

  他輕啄她的額頭,「撒謊。」

  她瞧著他,是不是有什麼改變了?他對她好,一直都很好,可是不同於現在這般的好……怎麼說呢?

  腦海中陡然閃過一個詞彙——親近,是了!就是親近。

  他主動親近她了!

  她感動地淌下淚來,流淚了嗎?

  原來一向不發達的淚腺終也有開竅的時候。

  他拭著她的淚水,「怎麼哭了?真的很重嗎?」

  發現他要翻下身的意圖,她趕緊拉住他,紅了紅臉小聲說道:

  「你欺了我,我要你負責。」

  他怔怔地望向她,隨即大聲朗笑。

  「笑什麼?你與我躺在同一張床上,我不應該要你負責嗎?」她怒道,噘起小嘴。

  他咳了咳,輕笑。「別氣,我說了不負責嗎?」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喃喃道:

  「這是你自找的,我可沒逼你。」

  「情兒。」他喚。

  她急急地擡起頭來,摀住他的嘴,「不準後悔,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她以為他要開口拒絕,真怕他又不要了她。

  「我為什麼要後悔?」他盯著她絕美容顏。

  「我的眸,一般人都怕的。」她小心翼翼地說著,偷偷地瞧著他的表情。

  在她還來不及反應前,他緊緊地圈住她。

  「你的眸很美,真的。」

  她望住他,「你沒騙我?」

  「我為什麼要騙你?你是要與我共度此生的人呀!」

  她的淚緩緩落下,哭得恣意,哭得心喜。

  流淚原來是這麼舒暢的事啊!

  怎麼以前不懂得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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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發表於 2016-3-3 00:05:08 |只看該作者
第7章(1)

  怎麼形容她目前的心情呢?

  如沐春風。

  是了,就是這般。

  她高興地與每個人打著招呼,她還想跳舞呢!有人愛她了,有人寵她了,她高興地跳著、跑著、舞著,完全忘了這會兒她正處於大街之上,也忽略這一跑已與石磊產生一段距離。

  忽地,一陣強風在瞬間掀起渡情的面紗,引來一旁觀望的人群一陣驚喊:「啊……啊……妖怪!」

  一時間,場面紛亂起來,受驚嚇的商人、打翻的攤位、好奇的人群以及路上行駛的馬匹,一切一切發生得是如此的快速,渡情也受到驚嚇下意識地想逃竄反而錯開了石磊伸出的手臂。

  混亂之間渡情被排擠開來,她感到周圍的人群開始追逐她,她害怕地往前奔跑,就如同上回偷喝村民的酒般,她死命地、沒命地往前奔去……

  接著,就如同上回撞上石磊般,又撞進某個人的懷中,她驚喜地擡起頭來希望這回依舊是撞進大石頭的懷中。可當她接觸到一雙冷漠的眼時,她的心都冷了,這不是大石頭!

  後頭的追逐聲逼近,她甩開那個人的懷抱繼續往前奔去,而那人卻伸開手臂又將渡情拉回來,並壓低她的頭沈聲地說了句:「別動!」

  她滿腹疑問卻不敢再出聲,因為她感到身旁正有奔跑的腳步聲越過,想是剛才追逐的人群。

  不久,那男人放開她,她擡起頭來才發現他是個約五十出頭的男子,他一身華服以及尊貴的氣勢令人產生些許距離感。

  渡情還來不及細想為何覺得他有些兒眼熟,兩臂便被人給勒住,她驚慌地吼著:「別抓我啊!大石頭快來救我啊!大石頭……」

  「閉嘴。」身旁的人喝道。

  她不理會地繼續吼叫、踢打,傻瓜才閉嘴哩!

  待會兒被他們抓走了,大石頭怎麼找得到她?

  由於剛才的奔跑以及她胡亂地踢打,使得原本藏在懷中的玉珮掉了下來,身旁的男子將它拾起,交給剛才那位男人。

  「喂,不準動我的東西,趕快還給我!」渡情大叫著,這可是大石頭給她的,說什麼也不能弄丟。

  想到此,她又踢了身旁的男人一腳試圖擺脫男人的箝制。

  而為首的男子盯視著玉珮怔了征,開口命道:「放開她。」

  渡情搓著被扯痛的手臂走近剛才那位男人,而他身旁的護衛又立即上前擋住她。

  她瞪視著他,「把東西還給我!」

  一把劍立即抵住她的喉頭喝道:「不得無禮!」

  她驚嚇地兩眼發直,這是怎麼回事啊?

  師父說得一點都沒錯,外邊的人全都不講理的。

  「你與石磊是什麼關係?」男人開口詢問,同時欣賞著她賽雪的肌膚,以及如玉一般的碧眸。

  他愣了一下思忖,世間怎有如此美麗的女子?見過此女之後,頓覺他的後宮佳麗全失了顏色。

  他貴為皇上,當然不比一般市井小民,明白世上仍有許多不同的人種、不同的眼眸,自是不會被她的碧眸所驚嚇。

  「大石頭?」渡情愣了一下,以食指及大拇指小心地拿開抵住她喉頭的劍。「原來你是大石頭的朋友,早說嘛!既然都是自己人,那我就放心了。」她大而化之地說著。

  「大石頭?是指石磊嗎?」男人的眉頭挑了一下。

  「是啊!」她心無城府地回答。

  男人沈思地看了看渡情,而後將玉珮還給她。「姑娘怎麼稱呼?」

  渡情接過玉珮趕緊將它重新帶上,這是大石頭給她的寶貝,她可不能弄丟了。

  她隨口答道:「渡情。」

  「渡情?滿特別的名字。」男子笑了笑,「姑娘,我想你應該是與石磊走散了是不?」

  渡情忙著點頭,「是啊、是啊!你知道大石頭現在人在哪裡嗎?你帶我去找他好不好?」她央求。

  「好。」他溫和地笑道,轉身命人備轎。

  「姑娘,要找石磊還需費些時間,不如先與我回府等他消息可好?」

  「這樣啊!那好吧。」

  跟他回去等石磊,總比又被那群人逮著好吧?她如此想著。

  於是渡情就這麼上了轎,這麼莫名其妙地捲入一場即來的風暴中……

  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有人劫馬車……這是她昏倒前僅有的記憶。

  待她睜開雙眼時,接觸到的是一張看似陌生卻又有點熟悉的臉龐。

  「情兒,還記得我嗎?」

  「你是誰?」

  「我是你的父王耶律和,你忘了嗎?」

  「父王?耶律和?」

  是啊!他是父王耶律和,難怪她會覺得他看來熟悉。

  他張開手臂想要攬住她,她卻刻意避開。

  一直盼著父王前來接回她,等了十年他終於來了。可來的時機不對,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石磊的愛,怎麼他又來破壞?

  「看見我,你不開心嗎?」

  沈思了會兒,渡情沒打算騙他。「本來是該高興的,可是父王來得不是時機。」

  「為了那個漢人?」

  「他名喚石磊。」

  「不許是漢人,你忘了漢人毀我家園,殺我同胞嗎?」

  「父王,您這麼說不公平。師太也是漢人,當初是你將我交給師太教養,為何那時你沒想過她是漢人?」

  他盯視著她,歎了口氣。「你大傷剛愈,想必累壞了,父王不打擾你了。」

  她看著父王領著若干隨從踏出門檻,又瞧了一下金碧輝煌的房間,她要的不是這些,她要的是石磊啊!

  她茫然地注視著胸前垂掛的玉珮。

  她想他啊!

  那個尊貴的男人不是要帶她去找石磊的嗎?她怎麼會在這裡?

  石磊呢?

  石磊人在哪裡?

  大廳之上正在大舉慶功,說是擄獲了不得了的人物。那會是誰呢?渡情好奇地往石牢走去。

  石牢陰冷潮濕,渡情小心地避過水窪看清被困之人。

  這不正是昨日在大街遇上的男子嗎?原來他與她全被父王劫了。

  她走近他的身旁問:「你到底是誰?父王為什麼要抓你?外頭的慶功宴顯然是為了你而設,為什麼?」

  男子盯視著她,發現她換上回族服飾。「你是耶律和的女兒?回族公主?」

  她點頭回應。

  男人盯了她良久,而後歎一口氣。

  原來她是個回人,那麼有關石磊意謀造反的傳聞,就非謠傳而是屬實了。

  他心痛地說:「我是石磊的爹。」

  渡情愣了愣,「大石頭的爹?」說完,又仔細地瞧了瞧他,「難怪我會覺得眼熟。」她自顧自的說著。

  陡地,牢房外頭一聲短促的哀號聲響起,即見牢房內奔進兩名蒙面人,看來應是劫獄,其中一人快速揮劍刺向渡情。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瞬間,被困的男子出聲喝止:「別殺她,將她一併帶回。」

  蒙面男人明顯地一愣,隨即聽命的點住渡情的昏穴,將她一甩背於肩頭,一起帶出石牢,並於離去時放一把火炬,將整個回營焚成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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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發表於 2016-3-3 00:05:18 |只看該作者
第7章(2)

  狄府的大廳上瀰漫著一股窒人的氣息,只見大廳之上正坐著一臉肅殺之氣的石磊與眉頭緊蹙的狄艮。

  「你真打算回去?」狄艮打破沈默的開口。

  「明日起程。」石磊沈穩的聲音,冷冷的開口。

  「為什麼?明知回去是死路一條,你也要回去嗎?」狄艮按捺不住性子地大吼。

  石磊的眼神中有抹絕對的陰冷以及森然,「我沒得選擇。」

  沒得選擇?

  看來情兒那丫頭,果真在他心中佔有極重要的地位,想當初太子妃背叛他時,他也只是冷冷地拋了句:隨她去,便一走了之。

  而今日換成渡情,他竟願冒著謀反的罪名回京,這之間存在著何等差異,不須外人多加揣測即可明瞭.

  「不好了、不好了……少主,你快來看看!」小石頭由前院直衝進門,一路踉蹌地直奔而來。

  「什麼事?」石磊聞聲站了起來,滿面焦灼,似有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皇榜上寫著,三日後處決情兒。少主,這下該如何是好?」小石頭擔憂地看著石磊。

  「三日?」石磊整個心都糾結了,「小石頭快備馬,咱們立即起身,不得再有延遲。」

  狄艮原想再說些什麼,但見石磊焦灼的神情他也就不再多說了。

  石磊走出大門後,又想起一事,遂回頭道:「小石頭,你留下。」

  「為什麼,我也要一起去!」小石頭難得地反駁他。

  「你留下來幫狄艮尋找耶律和,現在只有耶律和才能證明我與情兒並非篡謀,情兒是他的女兒,他不會坐視不管。」

  狄艮點點頭,他能明白石磊的深思熟慮,這一趟回京風險是必然有的,若萬一失敗也得有人出面證明他倆的清白,否則任誰也無法平反這冤獄。

  「招是不招?」大牢內,淒厲的鞭打聲震天地充斥著。

  渡情雙手被鐵煉銬上,雙腳跪於鐵煉之上,在這百般折磨之下,清麗如玉的容顏沾滿了泥塵,雪白的回族服飾上淨是血跡斑斑。如今的她披頭散髮、狼狽不堪,原是如玉般靈動的碧眸,此刻早已木然失神。

  「說,石磊是如何計劃篡謀行動,如今他人又在哪裡?」

  「說什麼呢?我不懂啊!什麼篡謀、什麼計劃?我全不知情啊!」她申吟著、哀號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那人不說他是大石頭的爹嗎?既然是大石頭的爹為何會對她用刑?這到底是為什麼?他們要她招什麼呢?她真是不明白啊!

  「你還是不肯招嗎?來人啊,給我上夾棍,看你招是不招!」

  頓時,她的手被解下手銬,換上夾棍。

  她驚惶地注視著她的纖纖十指被置入竹棍之中,她顫聲地求饒著:

  「饒了我吧!我真是不明白要招些什麼,求求你,我再也受不了了!」虛弱的聲音聽來格外引人心憐。

  「你只要在這上面畫個押,就可不必再忍受這種痛苦了。」

  說著,便遞上一紙罪狀要她畫押。

  她痛得迷迷糊糊,原是任人拉著手就要蓋下印,卻猛然瞧見狀紙上有著石磊的名字。

  她一把搶過狀紙,仔細一瞧,不禁哈哈大笑,笑得眼角泛淚。

  「你要陷害大石頭?與回族公主篡謀大宋?哈哈哈!這不是笑死人了嗎?我算哪門子的回族公主?我自七歲以後,便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漢人亦或回人,篡謀大宋?我呸!你想利用我陷害大石頭,門兒都沒有。」忍著痛楚,她憤慨地說著。

  「不招?好,你硬,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給我收!」

  一聲令下,夾棍一陣緊收,只聽見幾聲嘎嘎聲響,渡情十個手指頭血跡斑斑,痛楚自手指蔓延開來遍及全身,她死盯著胸前垂掛的玉珮,大石頭!你人在哪呀?

  終於她忍不住,發出淒厲的哀號:「啊……」

  慘叫聲在大牢內迴盪著,令人不忍聞之,就連看守的獄卒,亦露出不忍的神情。

  一陣哀號後,她痛昏了過去。

  「看來今天是問不出什麼了,咱們明日再來吧!」

  在用刑的人走後,大牢內走進另一個人。

  「太子妃?」守門的獄卒愣了一下,怎麼太子剛走,太子妃又來了?

  太子妃對著頹然臥倒的身影,搖頭歎息。

  「取水來,叫醒她。」

  「是。」

  很快的,獄卒提來一桶水往渡情身上潑去,口中嚷著:「渡情姑娘,太子妃來看你了。」

  她在渾身劇痛中醒來,眉峰擰了一下,朦朧中看見一名美艷的少婦正盯視著自己。

  太子妃打量著她,爾後緩緩地開口:「聽說你與石磊感情甚好?」口氣聽來有些酸澀。

  渡情的唇角泛著冷笑,「怎麼,你也是來問刑的?」

  「姑娘莫誤會了我的來意。」說著便走近她,拿出手絹為她輕拭唇角的血跡。

  渡情圓睜著眼,注視著她溫柔的舉動。

  「你識得大石頭?」她抱著一線生機的問著。

  「大石頭?」

  太子妃一愣,隨即輕笑出聲。

  當她見到渡情的一剎那即被她的美麗所震懾住,但這會兒聽她的談吐,心想:也不過是個粗鄙女子罷了,石磊沒理由會看上她。

  這麼一想,心也就放寬了些。

  太子妃喃喃念道:「看來,太子想以她為餌誘回石磊,怕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我是過度擔心了。」

  「太子?這兒究竟是哪裡?大石頭到底是什麼身份?」

  渡情愈聽愈是糊塗,太子要誘回石磊是什麼意思?

  「什麼?你連石磊的真實身份都不明白嗎?看來皇上這回是真糊塗了。」太子妃不禁搖搖頭。

  石磊不可能為了一個連他的身份都不清楚的女人回京,而只要石磊一日不回京,也就不會有命危之憂。

  「告訴你吧,石磊是位落難皇子,而我還曾與他有過婚約,這些你都不知道嗎?難道石磊從來就不曾與你提過?哦!對不起,失言了,或許你們的交情不深吧。」

  由於女人的妒忌天性作祟,讓太子妃當場就想給這位貌若天仙的蠢丫頭來點下馬威,讓她知難而退。

  渡情腦袋嗡嗡作響,她只是睜大眼晴,拚命地聽進太子妃的話,努力地想整理出這一團紊亂,可怎麼都理不出一個頭緒來。

  怎麼?大石頭原來是位皇子?

  而這位太子妃曾與他有過婚約,這是怎樣的情況,怎麼大石頭從來都不曾告訴她?

  一句「或許你們交情不深吧」,讓渡情跌入萬丈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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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發表於 2016-3-3 00:05:41 |只看該作者
第8章(1)

  刑場之上,陰風肅肅。

  刑場四周到處懸掛著白色布條,看來令人不由自主地竄起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

  刑場中央,是位清麗脫俗的美人兒,她身著白色的回族服飾,穿戴著陽關玉做成的手飾,如墨玉般黑亮的發在陽光下閃動,碧綠色的眸清澄晶瑩,她神情自若地跪在那兒,恍若無視於死亡的恐懼。

  「你招是不招?」主判官例行公事的再一次詢問。

  渡情嘴角泛著冷笑,眼眸死盯著胸前的垂玉,低喃:「別了,大石頭!」

  衛兵早已在刑場四周布下天羅地網,只等石磊前來劫刑。

  台上,劊子手已經就緒,鼓手也手執鼓槌,站在那面大鼓前準備擊鼓。台下擠滿圍觀的群眾,大家議論紛紛地討論著死刑人與落難皇子的傳奇故事。

  「怎麼辦?怎麼辦?這會要不要救她啊?」玉女仙子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來回不停地踱步,不時地往下頭探去。

  白馬嘶叫一聲,懶懶地開口:「急什麼呢?她是仙子,死何足懼?大不了早點了結塵緣,早日回天庭罷了,你窮緊張些什麼?」

  「了結塵緣?」玉女仙子像是聽到什麼不得了的大事般哇哇大叫:「這怎麼可以,那不是沒看頭了?不行、不行,我得再動點手腳才行!」

  白馬瞪了她一眼,「你如此多事,小心王母娘娘到玉皇那兒告你一狀。」

  玉女回瞪它一眼,「那麼怕事,當初就不該跟著我!」說著,她隨袖一揮,引來一陣狂風吹起……

  眼看時辰將至,擂鼓大作,劊子手高舉大刀就要落下。

  怎知,突起一陣狂風,吹走鼓手的鼓槌,吹散四周的白布條,吹落劊子手手上的大刀,吹得刑場東倒西歪……

  就在人人驚慌地護住身子免於狂風襲擊時,刑場之外一匹駿馬奔來,馬上的人一躍上台,在混亂之中快速地解下渡情手腳的銬環,拉她起身。

  「大石頭」渡情驚喜地叫喊出聲。

  這時,一把飛劍自渡情身後射來。

  「小心!」石磊將渡情擋於身後,閃過那把飛劍。

  而原本潛伏一旁的衛兵這時也奔上台來,展開一場激烈的廝殺,饒是石磊身手再敏捷,也敵不過重重的封鎖包圍。

  只見他奮勇抵抗,節節逼退攔截的官兵,可在刀光劍影中,他為保護渡情也身受兩道劍傷。

  渡情見他為她擋下兩劍,胳臂上的衣服已被染紅一大片,她不禁驚呼出聲:「大石頭,你受傷了。」

  石磊眉峰一蹙,拉緊身旁的渡情。「小傷,不礙事……情兒,抱緊,不準鬆手,聽到了沒有!」

  渡情見他要應付蜂擁而上的官兵,又要擔心她的安危,且身受兩道劍傷已讓他額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知道他已經筋疲力竭。

  突見他背後又是一劍,她的心猛地一跳,心口疼痛難當,大喊著:「大石頭,你快走!別再管我了,只要你能活著,我死而無憾。」

  「閉嘴!不許胡言。」他怒斥道。

  他見包圍的官兵愈來愈多,心知再耗下去,他將會與她一起被捕。

  於是,他微一提氣,長劍一揮,排開擋於身前的眾人,動作敏捷地飛離刑台。

  眾官兵立即追了上去。

  他攬著渡情身手敏捷、疾如雷風般飛踏著樹梢往郊外逃去,而後頭的追兵亦不肯輕易放過他們,急追直上。

  忽地,一個轉彎,突見一輛豪華的馬車。

  車伕示意他們快速上馬車,上了馬車後才發現車內坐著正是太子妃。

  太子妃以食指摀住紅唇,比了比車外,示意車外正有追逐的官兵。

  「這是誰的馬車,停下受檢!」官兵們大喝。

  渡情下意識地緊靠石磊,石磊則冷眸如寒光地盯著馬車的車門。

  「大膽,車上坐著正是太子妃,怎麼,連太子妃的馬車也得受檢嗎?」車伕機警地喝道。

  「太子妃?太子妃的馬車為何會出現在這市郊?」官兵中有人提出質疑。

  石磊手握長劍,準備出去決一生死,渡情卻緊緊地拉著他,見他胳膊淌著鮮血,她淚流不止猛烈地搖著頭,含淚的眼眸似在說:她不要他這麼出去,死也總得死在一塊她才甘心。

  太子妃見狀,喉頭哽咽難言,她清了清喉嚨,溫柔的聲音緩緩地流瀉而出:「外頭怎麼了嗎?擾得本宮難以休憩。」說著,她便探出一顆頭,讓車外的人看清她的面容。

  「太子妃恕罪,小的不知是太子妃的坐駕,因追查欽犯下落冒犯了您。」

  「哦!那本宮是否需要下車讓差爺們查上一查?」

  「小的不敢。」

  「既然差爺們肯放行,本宮這就不耽擱差爺們的時間了。」說罷,放下車簾坐回車內,再喚:「起轎。」

  於是馬車噠噠地越過官兵而去……

  石磊收回冷厲的目光,轉向太子妃平淡地開口:「多謝。」

  太子妃目光炯炯地注視著他,千言萬語全在他木然的表情下退卻了,半晌後,她幽幽地道:「謝什麼呢?合該是我欠你的。」

  渡情看著太子妃流動的眼波裡盡含情意,想起了大牢之內,太子妃曾說過與石磊是未婚夫妻,不自覺地從石磊懷裡掙開。

  石磊原是搭在她身上的大手緊了一緊,睨她一眼,似乎在問她怎麼了?

  「唉!」渡情歎了一聲。為太子妃,也為自個兒,頭愈來愈痛了。

  「怎麼了?」他關懷地低頭詢問,以為她方才受了傷,於是仔仔細細地在她身上瞧了一遍又一遍。

  「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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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3 00:05:45 |只看該作者
第8章(2)

  渡情話還未說完,就聽見太子妃輕輕地歎息了一聲:「唉!」

  她與石磊同時看向太子妃。

  太子妃眼角噙著淚,哀怨地說:「我以為你不會來的,在那兒等著只是一種情緒罷了。」她含怨的目光瞧著一身白衫的渡情,「為什麼呢?我不懂,當初你若對我有這份心,我也不至於落得如此的下場。」

  想到她自嫁入宮中不久即失寵,太子朝三暮四,佳麗寵妃不斷,淚便不自覺地撲簌簌而下。

  「都過去了,別再提了。」石磊打斷她的哀怨,輕撫渡情的發。

  好舒服呵!

  呃……太子妃在瞪她嗎?她說了什麼嗎?腦袋嗡嗡作響,她聽不清太子妃究竟說了什麼?

  現在她可管不了那麼多,眼皮好重啊!

  太子妃噙著淚道:「不,我不甘心啊!我一共錯了兩次,一次與你毀婚,一次改嫁太子,可我這次總算做對一件事,是不?你原諒我可好?」

  「太子妃言重了。」

  太子妃見石磊對她的哀求無動於衷,聰慧如她深知這事急不得,於是她改口道:「現在外邊全是太子布下的人馬,我想你們必然無安身之所,不如就讓我為你們安排吧。」

  「不勞太子妃費心。」石磊斷然拒絕,同時也發現渡情正發著高燒。

  「情兒!不舒服嗎?」他緊張地摟緊她,她身上並無外傷啊!怎會突然發高燒?

  「沒事。」她掀了掀眼皮,但實在是困極,於是很快地她又睡著。

  他的憂心看在太子妃眼裡,頗不是滋味。

  「你可以不在乎自身的安危,可你也能不在乎她的安危嗎?」

  一句話壓下石磊的堅決,他不再出聲反對。

  太子妃眼裡閃過哀戚,他真是那麼重視她嗎?難道她真的比不上一個粗鄙的回族女子?

  微風輕拂,吹皺如鏡的湖面,引起湖面陣陣漣漪。

  渡情睡得酣然,恍惚間似有一股溫暖的氣息包圍著她,讓她在不安的睡夢中歎了一口氣,下意識地將身子更往溫暖處緊靠。

  一種舒服的、安全的感覺在她混沌的意識中蔓延,似乎有一抹溫熱的氣息輕輕地拂過她的臉。

  溫熱的氣息搔得她由睡夢中醒來,在睜開眼的一剎那,她迎上一張熟悉帶笑的臉龐時,她一時間愣住了。

  「醒了?」那張臉遮去他身後的驕陽,語氣中帶著濃濃的情意。

  她自馬車上昏睡到現在已兩天,高燒早已退去,想必是這些天來她情緒太過緊張與疲累才引發這一場疾病。現在看來她的精神好多了,他寬慰的注視著她。

  她碧眸眨了眨,混沌的腦袋瓜終於記起所有的事情。

  盯著眼前這張俊顏仔細地瞧著,這是她愛上的男子,一個有著大宋皇子身份的男子,一個因她背負叛國篡謀罪名的男子,一個她至死也不會放棄的男子!

  天啊!這是怎番的混亂?

  石磊望進一雙蘊含百種情緒的眸子,他怔了怔輕聲道:「這幾日,苦了你。」語氣是極度的溫柔。

  渡情含怒地瞪視著他,「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皇子?」

  皇子!大宋皇子,她的敵人!

  她可是堂堂的回族公主啊!

  心中某個小小的聲音提醒著她,眼前這個人是殺她族人、毀她家園、害得她流離失所的罪魁禍首,而她竟深深地愛上這個男人,她如此地寡廉鮮恥,怎麼對得住她死去的族人!

  「情兒?」石磊發覺她的異樣。

  可怎麼辦呢?能不愛他嗎?她辦不到啊!

  「你可知我原是耶律和的小麽女,是你的宿敵?」渡情柔美的唇瓣恍恍惚惚地浮現一抹帶著嘲諷及哀怨的微笑。

  打從見到他的第一眼,她的心就不由自主的失落了,一段時日的相處下來,更令她對他深深的依戀,而如今再來澄清兩人的關係,是否為時已晚?

  她不明白,他們可有將來?

  他一手輕撫她烏黑的長髮,忽地,他寬厚的大掌扣住她的肩頭,手上力道緊收將她摟入懷中。

  「不管你真實的身份是什麼,這一輩子你是屬於我的了,我要對你負責的,怎麼你忘了嗎?」

  她緊貼他的胸膛,而他的聲音透過厚實的胸膛傳到她耳中,所造成的震動像是千古不變的誓言般在她心中迴盪不已。

  她不再徬徨、不再不安,就如同他說的,不管他是誰,她都愛上他了。今生今世只願廝守他的身旁,再多的排擠、再多的流言,都絲毫撼動不了她的心!

  她靜靜地倚在他的懷中,一如以往,他渾身溫暖的男性氣息包裹著她,撫平她連日來不安的情緒。

  閉上眼,她輕歎口氣,回來了,她終於回到屬於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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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發表於 2016-3-3 00:05:57 |只看該作者
第9章(1)

  「大石頭,你這是做什麼?」

  她模模糊糊地感覺到石磊在她耳畔吹著氣,那股狂熱的意識衝擊著她,她不明白那代表著什麼?她只知道一種無可言喻的悸動,自耳畔蔓延開來……

  他在親吻她的手指?

  「大石頭,這究竟……」指上的酥麻帶著濕熱的疼痛,帶給她一種奇異的興奮感受。

  「噓!」

  她的手指帶著紅腫,還有些許破皮,看得他的眉都攏聚了。

  「該死的,他們究竟對你做了什麼?」他咆怒道。

  「夾棍。」她萬般委屈地說著,想起那場牢獄之災,至今她仍心有餘悸。

  「夾棍?」他深如子夜的眸燃著殺人的怒火,他明白這些罪是她代他受的,那幫人亟欲置他於死地,當然也就不會輕易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

  「身上還有其他傷勢嗎?」說著,他便急著往她身上探去。

  她紅透了臉,心跳險些不能負荷,「大石頭,別瞧了!」她努力地推著他,卻阻止不了他的舉動。

  他愣了一下,擡眼看著她,瞧見她滿臉嫣紅,他唇邊帶著戲謔的笑容。

  「連瞧都不能瞧嗎?難道你忘了,你是屬於我的,看來我最好留點證據好時時提醒你!」說著,他便低頭尋找她的唇。

  渡情想開口抗議,卻被他的吻封住來不及說出口的話語……

  他熾熱纏綿的吻有如他的誓言,她任由他親吻著,任由他喚起她身子前所未有的異樣熾熱……

  他的大掌探入她的衣衫之內,她嬌喘一聲,「大石頭?」

  「噓!現在別說話。」

  渡情羞紅了臉,索性閉上眼睛,任由身體去感受兩人的氣息,她是屬於他的呵!

  他勾起唇角,在她的粉頸、她的肩灑下無數細碎的吻,一手解開她的衣服,輕輕地褪去,雪白的肌膚登時呈現他眼前,他屏息地凝望她白嫩的肌膚……

  頓時,她身上無數猙獰的鞭痕映入他的眼簾,他瞇細了眼,臉上佈滿危險的殺機。

  「這又是什麼?他們到底對你下了多少毒手?」他的聲音低沈而沙啞,他正極力地壓抑著滿腔的怒火。

  她羞紅的臉上有著無限的懊惱,只見她急急地欲拉衣服起身。

  他制止住她,抓住她的柔荑。

  「情兒,對不起,我來晚了!」他懊惱著自己竟讓她受那麼多苦。

  渡情摀住他的口,搖搖頭。「都過去了,不疼了。只是……只是……好討厭呀!」

  「討厭什麼?」石磊有些迷糊地盯著她撒嬌的臉。

  「人家……人家原來是很漂亮的,可這會兒……可這會兒……」她的話都還沒完全說出口,人就已經哭得像個淚人兒似地倒在石磊的懷中。

  他愣了一下,才意會過來她的「可這會兒」是指他瞧見了她不美的身子!

  他失笑地將她摟進懷中,手指愛憐地在她身上遊移,碰觸那大大小小的傷痕,雙眸閃耀著異樣的光芒。

  「很美,真的很美!這是我看過最美的身子。」他盡其所能地安慰著她。

  她的小臉迅速地紅到耳根,不勝嬌羞地將頭埋入他的懷中。

  但很快地,她又擡起頭來,這會兒她怒瞪著他,臉上寫滿了——我不悅!

  「又怎麼了?」他無辜地瞧著她的怒顏,女人心真是海底針啊!

  「什麼叫作我看過?說,你到底看過多少女人的身子?」她怒吼道。

  「呃!」他一時愣住,這麼說難道不對嗎?

  「呵、呵、呵!」玉女仙子笑得一塌糊塗,「瞧見了嗎?這丫頭該細心的時候不細心,該粗心的時候不粗心,這不笑死人嗎?」

  「你呀!別笑了,瞧,這會兒是誰來了。」白馬嘶叫一聲提醒著玉女仙子。

  玉女仙子歛住笑容,往東方一瞧,這來人不就是王母娘娘!

  「娘娘,蟠桃大會結束了嗎?你怎麼有空來這兒呢?」玉女仙子心虛地瞧著王母娘娘,不知她是否已知道她闖的禍。

  王母娘娘坐下來,優閒地飲著茶水。

  「我是快忙壞了,但心裡總惦記著要來你這兒一趟,不來心不安哩!」王母娘娘慧黠地瞄玉女仙子一眼。

  玉女仙子心虛地趕緊端起杯子,掩飾地喝著茶。

  王母娘娘瞧了一下塵鏡,蹙著眉頭,嘴裡卻不甚在乎地說:「剛剛發生什麼事嗎?怎麼我一路來淨是聽見仙子的笑語?」

  玉女仙子發現她未關塵鏡,躡手躡腳地往塵鏡旁閃去。

  「嗄?沒事、沒事。」

  玉母娘娘見她那模樣,好笑地道:「別遮了,我那孽徒做了啥事,我會不明白嗎?」

  「呃!」明白了,她怎還能優閒地喝著茶?「怎麼?娘娘想通了,願意放行了嗎?」

  玉母娘娘意味深長地瞧玉女仙子一眼,開口:「我查了一下生死簿與姻緣簿,上頭記載著:大宋,石磊,石家堡人氏,年二十五歿,一身未娶,火厄。」

  匡噹的一聲,玉女仙子的杯子登時落地摔得粉碎,她張著嘴巴久久無法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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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3 00:06:08 |只看該作者
第9章(2)

  碧波萬頃,粼粼瀲灩的湖水在群山圍繞下,襯得湖山相映成趣、景色怡人,湖邊楊柳低垂,百花盛開,花叢中蝴蝶飛舞,為眼前美景更添上詩意。

  花叢中乍見一抹白色嬌俏身影,似飛舞的蝴蝶般在花叢中穿梭,時而傳出輕笑聲,她精緻的臉蛋表情生動活潑,只見她自得其樂地玩得不亦樂乎。

  「情兒姑娘,身子感覺好些了嗎?」太子妃自前院走來,對著花叢中的人影和善地打著招呼。

  原本在花叢中與蝴蝶嬉戲的渡情擡起小臉,面露喜色地回道:「謝太子妃關心,情兒現在可以跑上幾里路了。」

  太子妃不禁掩起嘴來輕笑,她可真是個粗鄙的丫頭,就不知石磊究竟是看上她哪一點?

  太子妃走近渡情,瞧見她白色的衣衫早已染上泥塵,髒透了。

  她見了不禁蹙起眉頭忖度,真是個野丫頭,這會兒她是更不將渡情放在眼裡了,這樣一個沒教養的回族之女,怎能與她這位高貴的太子妃相提並論?

  太子妃牽起渡情的手探問:「情兒姑娘,這幾日石磊可曾向你提起我們的事?」

  「你們?什麼事?」她張大眼天真地詢問著。

  太子妃的眼眸閃了閃,表情含羞地靦腆開口:「他還沒告訴你嗎?想來是他不好開口吧。」

  「他?大石頭嗎?告訴我什麼事?」她的心猛地一跳,突然憶起在馬車上她好像漏掉了什麼。

  太子妃欲語還休了半天,最後眼眸含霧地望著渡情。

  「請你答應與我共有他吧!我們曾有一段難以割捨的愛戀,但迫於現實無奈所致,我離開他嫁予太子,但我不快樂呀!我愛的人是石磊!我真的好愛、好愛他,而他依舊無法忘情於我。我與石磊都明白這麼做會帶給你困擾,因此他也不敢向你貿然提出,但你放心,我可以不和你計較名分,和你平和共處,只要你答應,我會感謝你的!」

  渡情的腦袋裡嗡嗡作響,一時之間不知如何以對,這到底是怎麼啦?

  接二連三的事情早已超出她所能負荷的範圍,她不願意與太子妃共事一夫,可她曾經救了她,這等大恩她何以回報?

  但,哦!不。

  她用力地搖著頭,拒絕滿腦子裡的仁義道德。

  他騙她,他一直都在騙她,她不要與人共享他的愛,她不要……

  太子妃見渡情一路奔了出去,不禁唇角漾起笑意,真是個蠢丫頭啊!

  這樣的女孩配給石磊太委屈他了……

  太子妃早已將一雙美眸哭得紅腫,怎麼他的心是鐵打的嗎?見她如此哀戚竟無任何心軟之意!

  「磊,這全是爹爹的主意,我只是迫於無奈不得不從,怎麼你就不肯原諒我呢?」說著,她又倚向他。

  他一閃身,讓她險些摔地。

  「舊事毋需重提。」他冷著臉回道。

  「你是擔心情兒嗎?這你放心,我會與她說清楚的。」

  「不許你對她胡言!」他惱怒且不耐煩地斥喝她。

  太子妃明顯地震了一下,看來有幾分狼狽,但很快地她又重振起精神,繼續鍥而不捨地道:

  「我明白你恨我,可我這些日子以來一樣也不好過。深宮情冷、度日如年,這使我常常懷念你我相處時的甜蜜,是這些回憶讓我有存活下來的勇氣啊!而今你就活生生的站在我的眼前,要我如何放棄你?磊,你就原諒了我吧!」

  太子妃一張艷容哭得梨花帶雨,哭得令人聞之鼻酸,苦苦的哀求聲稍稍軟化了石磊冷硬的面容。

  她見機不可失,假意暈眩了下,石磊眼快地扶住她,她便順勢倒入他的懷中……

  渡情一進門見到的就是這般景象,心底酸澀的苦味不斷地湧現,並且開始擴散、氾濫,她的眼眸迅速地蒙上淚水……

  只覺心一陣絞痛,她急忙地揩去臉頰不斷滑下的淚,咬住唇不讓自己失控大哭,回過頭她奮力跑走。

  不要,不要!她不要相信這是真的,她不要看見大石頭懷裡抱著別的女人,她不要與人共享大石頭的愛!

  石磊猛然瞥見渡情跑走的身影,急急甩開太子妃追出去。

  「磊!」太子妃踉蹌了下,急喚,無奈卻喚不回石磊。

  石磊快速地擋下渡情,見她滿臉淚痕,一時間無從解釋起這過於複雜的情況,他只是急急地喚:「情兒!」

  渡情一雙碧眸含恨地瞪視著他。他騙她,一直都在騙她!

  她是這麼的愛他呵!可他竟無視她的真心!

  陡地,她湊上前踮起腳來在他的唇瓣狠狠地咬了一下,見他帶血的唇,她抹去自個兒唇上遺留的血,冷冷笑了聲:

  「這是你欠我的,要不是你當初的戲弄,我不會遺失我的心,現在我收回那顆遺失的心,從此以後你我互不相欠,你就好好的去珍惜你的太子妃吧!」

  渡情的話說到後來是瞪著他身後的人說的,她的眼裡滿是妒火,再也看不見石磊的表情,看見的只有太子妃得意的笑容。

  她苦啊!好苦、好苦啊!

  倏地,她又轉身逃了開去。

  太子妃急急地以身子摟住石磊,「現在別追,她聽不進你任何的解釋,這麼追出去,只有壞事罷了。」

  石磊回眸瞪視著她,「咱們恩情早已蕩然無存,我心裡只能容得下一個情兒,望太子妃能自重。」

  說完,他即毫不留戀地拋下太子妃追出去。

  一句「咱們的恩情早已蕩然無存」,將太子妃的美夢徹徹底底的打醒、打碎、打散……

  她狠狠地瞪視著石磊的背影,斷然道:「既然咱們恩情已斷,我也沒有理由再護著你了,這一切全是你們咎由自取,怨不得我!」

  含恨的眸散發出冰一樣的寒光,令人見之不禁起滿全身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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