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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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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明星]庶女(惡妻臨門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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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3 01:35:5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回府之後,段茉兒才得知事情的經過,當時她和香香出府後沒多久,就被李玄逸派去的人馬給盯住。

  暗中保護她們的暗衛雖然武功不凡,卻還是略遜一籌被人暗算。

  香香也在金元寶挨衆人暴打的時候被一掌劈暈,扔到那條街的後巷深處。

  她清醒過來之後,随即回四王府報信,老管家片刻不敢耽誤,忙派人進宮給四王爺送口訊,李玄臻才沖進五王府要人。

  之所以會在事發之後直奔五王府,是因爲放眼京城,唯一敢在他頭上撒野的,也隻有老五李玄逸這個混蛋了。

  還好一切總算是有驚無險的度過,不過就在她被救回四王府後的第二天,白珞突然來了。

  自從她來京城之後,他也隻出現在四王府一次,就算是不久前在皇上大壽的皇宴上見過一面,兩人也沒機會說話。

  段茉兒總覺得她這個舅舅孤傲冷漠,有些不易親近。

  李玄臻曾對她說,白珞雖貴爲一國之宰相,卻終身未娶。他爲人清廉、睿智明理、能洞燭先機,在朝中的地位不容小觑。

  被皇上授任爲太傅的時候,也沒有因爲李玄臻是皇子而放松對他的管教。可以說,李玄臻能有今日的成就和能力,白珞的悉心培養、教育占了極大的功勞。

  雖然她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舅舅,在情感上仍舊有些陌生,但内心深處卻早把他當成至親看待了。

  “聽說你不久前做了一件爲民除害的好事,結果得意忘形之際,卻遭人暗算被人綁走,險些成了階下囚。”白珞剛一進門,便出言調侃,臉上流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段茉兒俏臉一紅,小聲道:“是四王爺把我的糗事告訴你的?”

  “四王爺并不是個多嘴之人,不過天子腳下沒有秘密,你鬧得這麽引人注意,身爲你舅舅的我,想不知道也很難。”

  “我才沒鬧,那金元寶本來就欠教訓,他和他爹都不是好東西……可王爺卻罵我多事,狠狠訓了我一頓,并對我下了禁足令,說兩個月内不準再出王府大門。”她一臉委屈地說。

  每次想到這件事她都很郁悶,自己明明做了件好事,可李玄臻不但罵她還罰她禁足,怎麽想她都覺得自己很冤枉。

  白珞輕抿了口茶水,淡淡笑道:“四王爺沒罵冤你,雖然你有正義感但卻欠思慮,一個姑娘家怎麽能做出那麽傷風敗俗的事情?就算那金元寶再怎麽招人恨,你讓他光着屁股滿街跑,就不怕污了自己的眼?”

  想了想,他又繼續提醒,“京城不比盛陽,這是個龍蛇混雜的地方,到處都隐藏着不爲人知的危險,而且最近皇上龍體欠安,四王爺每日在宮裏忙得翻天覆地,回來還要操心你的安危,這麽看來,罵你倒是便宜了你,要我說,就該狠狠揍一頓才能讓你這丫頭長教訓。”

  聽了這話,段茉兒不開心了,嘟着嘴抗議,“舅舅,好歹我也是您親生的外甥女,您怎麽一個勁兒的幫着外人訓斥我呀?”

  白珞挑挑眉,心裏暗想,這“外人”兩個字要是讓李玄臻聽了去,不知氣成什麽樣呢。

  “茉兒,你記住,京城是個危機四伏的地方,以後做事定要小心謹慎方能保得平安。你是玫兒唯一的孩子,若真遭逢什麽意外,将來到了九泉之下,我可沒法向你娘交代。”

  “既然京城如此危險,當初舅舅又爲何讓四王爺将我帶到這兒?”

  白珞的臉色頓時黯淡了幾分,慢吞吞喝着茶,久久不語,似乎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在段茉兒灼灼的目光中,他終于還是緩緩道:“其實早在很多年前,我便知道你的存在,之所以從來沒去盛陽找你們,是擔心我貿然出現,會毀了你們母女的平靜生活。

  “你母親雖然身爲天音族的傳人,卻不想承擔上天所賦予她的使命,她不隻一次對我說,天音族傳人的身份會毀了她想要的生活。

  “她性格柔弱,膽小怕事,我見她執意如此,便也由着她去尋找真正想過的人生,可惜的是……”

  白珞輕歎一口氣,回視着段茉兒好奇的目光。

  “你知道嗎?你的外婆曾經在生下我和你娘之後,給我們蔔了一卦。如果順應天意的話,你娘有八十七歲的壽命,可她逆天而行,才四十歲不到就被上天收回了她應有的壽祿,我擔心同樣身爲天音族傳人的你也會遭逢你娘一樣的命運,所以才讓四王爺前往盛陽尋你……”

  他頓了半晌,又道:“能否成功找到你,我交給上天來決定,若四王爺真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你,表示你身上必定肩負着應盡的使命;若尋不到,那就是天意如此,連老天爺也不想再讓天音族的後代傳人繼續卷在朝廷的紛争之中了。”

  段茉兒沉吟半晌,苦苦一笑,“如今四王爺找到了我,這是否意味着,我必須助他登上皇位,才能擺脫自己身上的使命?”

  白珞不語,算是用沉默來回答了她的問題。

  “舅舅,天音族的祖先是否曾經給後世下了一個詛咒,但凡天音族的女子都無法與身爲帝王的男子結合?”

  他一怔,仔細打量她良久,表情有點凝重的問:“你愛上四王爺了?”

  段茉兒見他沒有否認,心下頓時一沉。

  是真的!那個詛咒是真的!

  所以一旦李玄臻當上皇帝,他們的未來就注定是一世分離?


  白珞離開許久,段茉兒的心情還是久久無法平靜。

  以前,她從不覺得相愛的兩個人在一起是件難事,可自從她知道自己是天音族的傳人後,各種煩惱也紛湧而至。

  難怪她娘甯願折壽,也不願履行天音族傳人的使命。

  當上天賦予她們能力時,卻忘了将幸福賜下。

  如果當初李玄臻沒有在盛陽找到她,那麽曆史是不是也會被徹底改寫?

  如今他找到她,是不是說明她注定要像外婆那樣,成爲權力鬥争下的犧牲品?

  香香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麽,但看主子一臉愁眉苦臉的樣子,忍不住問:“小姐,你怎麽了?白丞相跟你說了什麽嗎?”

  段茉兒擰着眉,不知是在回答香香的問題,還是在自言自語,“四王爺要當皇帝了,四王爺爲什麽一定要做皇帝呢?”

  香香聽了調侃道:“這四王府隻要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四王爺對你是真心疼愛,若四王爺真能登上皇位,一旦他娶了你,你就是一國之母,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子了。”

  她擡起頭,看着香香,“身爲一國之母,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就幸福了嗎?”

  香香一臉理所當然地說:“如果一國之母不是天下最幸福的,爲什麽那些女人進了宮,都争先恐後的想要得到這個位置?”

  “那是因爲她們貪戀權勢,即使那權勢與幸福無關,她們也一定要爲了那個位置而争得頭破血流。”

  “唉,小姐說的話太難懂了,我以爲女人一輩子求的無非是嫁個好郎君,生一窩好兒女,權勢什麽的,其實也沒那麽重要。”

  段茉兒不禁笑出聲,捏了捏香香的臉,打趣道:“你這丫頭不笨嘛,點你兩句就什麽都懂了,就沖着你這句話,将來也要給你找個好夫君。”

  香香嬌嗔的哼她一聲,紅着臉收拾完屋子,不好意思的轉身跑了。

  她望着香香的背影,不禁羨慕起她來。雖然香香生得貌醜,可她至少還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機會。

  而自己呢……

  生得一張絕世的容貌有什麽用?

  有一個當宰相的舅舅有什麽用?

  擁有通天地的本領,又有什麽用?

  她隻想與相愛的男人長相厮守,卻偏偏無法達成這個願望。

  就在她陷入沉思之際,突然一股力道将她拉了過去,她吓得大叫一聲,回過神才發現,突襲她的居然是李玄臻。

  他捏了捏她軟嫩的臉頰,将她抱在懷裏,挪了個舒服的坐姿後,笑道:“在想什麽那麽出神,喚了你好多聲都沒反應。”

  段茉兒驚道:“你來很久了?”

  李玄臻趁機親了她一口,把玩着她頰邊的發絲,“在你露出一副單相思的表情時就來了。”

  “誰單相思了?我是在認真的想事情。”

  “噢?想什麽呢?說來給我聽聽。”

  “不要,這是姑娘家的心事,怎麽能随便說給人聽?”

  “好啊,既然不想說,我們來玩親親吧。”說着,便捧起她的俏臉,對着她粉嫩的嘴唇,一口親下去。

  段茉兒在他懷裏掙紮,不斷踢着小腿叫嚷,“你這人真不要臉,光天化日的怎麽就做這種事情?”

  “誰規定這種事情光天化日之下不能做的?”見她小臉被吻得绯紅,李玄臻開心地說:“想和你聊天,你卻不肯與我聊,既然如此,那隻能做閉嘴之後才能做的事……”

  “你簡直是胡言亂語,胡說八道,唔……”

  又一記熱吻襲來,堵得她有話不能說。

  “沒關系,反正今兒個下午本王有空,既然你不想說話,咱們就别浪費這麽美好的午後……”

  “哎呀,聊就聊啦,你不要再親我了,被人看到多不好。”段茉兒紅着臉推開他再次湊過來的嘴巴,嗔怒的罵了句,“之前都沒發現你這人這麽不正經,虧我舅舅還說你有資格當皇帝,真是人不可貌相,你分明就是個色狼兼流氓!”

  李玄臻被痛罵了也不生氣,笑着回道:“自古以來,當皇帝的人都是好色又流氓,不然哪來的後宮三千佳麗?”

  “哼!還沒做上皇帝就想着後宮佳麗了,既然有那麽多女人可娶,你還死死抱着我做什麽?放開我,馬上滾蛋,找你的後宮三千佳麗去。”

  他被她孩子般撒野的模樣逗得哈哈大笑,“你這丫頭,醋性真大。”

  段茉兒氣怒難平。她的确是吃醋了,如果他真的當了皇帝,将來後宮女人必定不少,就算她真的能與他在一起,真的被封了皇後,也逃避不了和衆多女人争寵的局面。

  見她臉色不好,李玄臻不再逗她,小聲在她耳邊安撫道:“别氣了,我不過是和你開個玩笑而已。本王身邊隻有你一個女人,就沖着這份癡心,你也該相信我才是。”

  她自然知道他并不是個濫情的男人,否則今日的四王府早就已經妻妾成群了。

  也正是因爲如此,這個男人才能博得她的好感,讓她對他傾心。可是……一想到那個詛咒,所有的好心情都沒了。

  “茉兒,方才太傅來府裏和你聊什麽?”

  她躲避着他的目光,四兩撥千斤地說:“沒什麽,隻是說了我一頓,說我是天音族傳人,要我謹慎行事罷了。”

  李玄臻點點頭,深有同感道:“太傅訓得好,你這丫頭這次鬧得太過火,也不怕影響閨譽,膽敢害人光着屁股跑上大街,你就不怕看了那些長針眼?”

  “那日出門前我給自己蔔過一卦,雖是有驚卻是無險,若真是倒黴日,我也不會出門了,你别總是不信我,我算命很準的。”

  聞言,他打橫将她抱起,露齒一笑,“其實本王也很會算命,本王算出,你今晚就會變成本王的女人,不信咱們就打個賭……”

  “喂,你玩陰的,放開我啦,這樣不算,太陽還沒下山,我還沒吃晚飯,我肚子餓我渾身發軟我沒有力氣,哎呀,香香快來救我……”

 雖然李玄逸當初說過,天音族傳人因爲受到了先祖的詛咒,沒辦法和身爲帝王的男子長相厮守,但隻要那個人不是皇帝,這個詛咒就不會成真。

  事後,她觀天象,看出那兩顆圍繞在紫微星旁的帝星同樣耀眼明亮,那是不是隻要李玄逸當上皇帝,她和李玄臻之間的感情就不會再受到任何阻礙?

  當年她娘沒幫帝星上位,導緻帝星殒落死亡,才遭此報應,折了壽祿。

  可她目前所處的環境不同,當世有兩顆帝星出現,這是有史以來非常罕見的情況。

  也就是說,這兩顆帝星,都是上天所賜,無論誰當皇帝,都不會違反天意。

  隻要李玄逸奪位成功,她就不用和李玄臻被迫分離,她甚至私心地想,隻要她不出面幫李玄臻,那麽李玄逸當皇帝的機會就一定很大。

  可惜過沒幾日,發生了一件大事,讓她徹底放棄了這個計劃。

  那日,香香從外面回來,一進門便紅着雙眼,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段茉兒問她發生了什麽事,就聽她哽着嗓子道:“小時候我被賣進段府,是因爲我爹娘太窮,養不起家裏的孩子,才把幾個年紀大的賣了出去換錢買米……”

  “哦,這件事我娘和我說過,我娘說,你老家發生蝗災,莊稼被破壞得無法收成,你爹娘才帶着一家老小近十口人去我們盛陽求生。”

  香香用力點頭,“我在家中排行老二,上面還有一個大我四歲的姐姐,當時我和姐姐都已經懂事,所以爹娘才讓我們去給大戶人家當使喚丫頭,換些銀子回老家重新開始。”

  “那後來呢?”

  段茉兒覺得香香跟了自己十來年,如果因爲思鄉而痛哭,也不必等到現在,如今哭得這麽難過,肯定是出了什麽大事。

  “當初我姐姐被賣到一戶姓趙的人家當使喚丫頭,我們兩姐妹曾經在盛陽城裏偶遇幾次,姐姐說爹娘用我們換了銀子之後,已經帶着弟妹回老家了。

  “他們回老家後沒多久,朝廷就派人去赈災,受損失的農戶或多或少都賠了銀子,讓大家可以重新開始。這幾年我爹娘在老家過得還算可以,隻是我在段府當丫頭也習慣了,所以爹娘想要把我贖回去時被我拒絕了。”

  “香香,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你現在想回老家伺候爹娘,不要我了吧?”

  香香聞言,急得直搖頭,“不是啦小姐。”

  “哎呀,那你到底想說什麽啊!”段茉兒聽了半天,還是不明白她在哭什麽。

  “我……我是想說,我老家永安村,前不久有人得天花死了,後來很多村民也陸續染上天花,這件事不知道怎麽就上報到了朝廷,皇上指派五王爺負責處理,結果五王爺卻下令,将永安村所有村民全部燒死,說隻有這樣才能杜絕天花爆發……那我的爹娘弟妹不就……”

  香香說到這裏,已經是泣不成聲。

  段茉兒不敢相信的叫道:“全部燒死?這……太殘忍了吧!那李玄逸到底在想什麽?怎麽可以做出這麽野蠻的決定?”

  她嘴裏罵着,心底更是大驚。

  如果有朝一日李玄逸真的當上皇帝,以他今日的暴行來看,那人勢必是個心狠手辣的無道昏君。

  她突然覺得彷徨,之前明明算計好的,隻要李玄逸當上皇帝,自己就能得到幸福,可她得了幸福,大銘王朝千千萬萬的老百姓卻将受苦受難。

  用千萬人的苦難來成就自己的幸福,就算她真的能與李玄臻長相厮守,她能心安理得的享受這一切嗎?

  “小姐……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香香抹了抹眼淚,發現她的不對勁,有些擔憂。

  段茉兒突然轉身,直奔卧房,“我突然想起有事要做,香香,短時間内不要進我房裏打擾我。”

  說完,“砰”的一聲将房門合上,留下一臉困惑的香香。



  晚膳過後,段茉兒一臉凝重的将李玄臻拉到房裏。

  他調侃她,“我們分開不到五個時辰,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本王疼你了?”

  她氣惱地一腳踢過去,罵道:“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李玄臻笑嘻嘻的抓住她的小腳,隔着鞋子,摸了一把。

  “天塌下來還有本王給你撐着呢,你幹麽滿面愁容,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說着,慢慢放下她的腳,拉着她走到桌邊坐下,又給她倒了杯茶,“天熱,喝點涼茶解解火。”

  段茉兒拿他不疾不徐的樣子沒辦法,隻能惱着聲音罵,“你知不知道永安村鬧天花了?”

  “哦?”李玄臻挑眉,一臉興味地說:“沒想到你一個姑娘家,居然也關心朝堂上的事情。”

  她哼了一聲,“我還知道皇上把這件事交給五王爺處理,而五王爺爲了避免天花擴散,就決定屠村,将永安村所有的村民全部燒死,他這個決定已經引起當地村民的怒火,決定不顧一切來對抗朝廷的暴行。”

  他眉頭輕斂,點了點頭,“這的确是老五的行事風格。”

  “如果這人當上皇帝,天下必會民不聊生。”

  “茉兒,朝廷的事,你無須操心……”

  “可是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事态往最壞的方面發展。”說着,她從衣袖裏掏出一張紙,遞到他面前,“你看看吧。”

  李玄臻不解的接過來,展開一看,“這是……我的命盤?”

  段茉兒用力點頭,“方才你回府之前我替你排的,按命盤來看,下個月初三,你有大孝在身,也就意味着……”她壓低聲音道:“你父皇的大限之日,就在那一天。”

  他不講話,心中卻早已有數,父皇最近身體狀況的确是越來越糟了。

  “四王爺!”她突然緊緊抓住他的手,表情沉重說:“我知道登上皇位是你一直以來的夢想,既然我是天音族的傳人,必是逃避不了自己身上的使命。”

  “李玄逸雖然和你同樣是帝星降世,可他行事狠戾、手段殘忍,如果這天下真由他來掌管,百姓們必會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所以,爲了天下人着想,你也要竭盡所能,做一個對得起天、對得起地的好皇帝。”

  他剛欲開口,就被她擡手阻止。

  “我還幫你蔔上一卦,卦象顯示前途艱困,皇命難違,我想,很快就會有人來四王府宣旨。一定是五王爺決定屠村之舉導緻百姓反抗令皇上不滿,所以接下來,皇上會下旨換你前去永安村解決這場疫情,而一旦你接下這份旨意,必定會趕不及回京見你父皇最後一面。”

  說到這裏,段茉兒臉色十分複雜。

  “李玄逸就是想利用這個契機,趁機奪位。如果你拒絕接旨,那麽你父皇也會定你一個抗旨之罪,也就意味着,你已經身陷進退兩難的境地了。”

  李玄臻沉默半晌沒說話,他看着手中的命盤良久,然後将那張命盤慢慢摺好,揭開燈罩将它燒爲灰燼。

  “茉兒,有些事情既然是上天注定,提早知道并沒有太大好處,我知道你是關心我才如此緊張,可關心則亂,反而會影響事态的發展。”

  他攏了攏她額前的發絲,淡然又道:“還是那句話,天塌下來,還有本王給你撐着,你隻要乖乖留在我身邊,做個無憂無慮的小女人就好。”

  “可是……”

  她話還沒說完,就聽明軒敲門禀告,“王爺,趙公公來了,說有聖旨宣讀。”

  兩人對視一眼,段茉兒的臉色更是難看了幾分。

  李玄臻安撫的拍了拍她,認真說:“這旨,我必須接;永安,我也必須去;至于你,爲防京中有變,老五暗中使壞,我們一同前去。”

  段茉兒用力點頭。雖然此時情況混沌不明,但李玄臻此時的鎮定,卻讓她一顆焦躁不安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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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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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接了聖旨後,隔天清晨,李玄臻便帶着一支五百人的禦林軍,以及打扮成貼身小厮的段茉兒前往永安村。

  從京城到永安村的路程并不算遠,日夜快馬兼行,兩天即可到達。

  一行人馬連夜趕路,總算在第三天的早上趕到永安村外圍。

  已經有當地官兵在此駐營把守,就是怕感染到病症的村民趁亂逃跑,将病源體傳播開來。

  之前被指派來的官員也不知該怎麽處理疫情,隻能用封鎖圍堵的方式将村民關在裏頭。

  得知皇上派四王李玄臻前來處理,官兵們松了一口氣。

  一番簡單的拜見之後,李玄臻一刻也不啰嗦,決定帶領五百禦林軍進村了解情況。

  負責把守的官員聽了十分擔心,跪在地上差點沒哭出來,“四王爺啊,如今村子裏受到感染的村民數量并不确定,您是尊貴之軀,下官實在不敢拿您的性命開玩笑啊。依下官之見,還是派幾個大夫和官兵先進去查看再做商議才是……”

  被打扮成小厮模樣的段茉兒聽了,恨不能一腳踹過去。

  天底下就是有太多貪生怕死的官員,才會害得老百姓苦不堪言。

  李玄臻淡淡地道:“都已經這個時候了,還商議什麽?再耽誤下去,你就不怕被感染的村民越來越多?”

  那官員被訓了一頓,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懶得理他,李玄臻當即召集禦林軍往村落的方向前進,一路上家家戶戶門窗緊閉,路上幾乎看不到行人。

  大批隊伍繼續向前走,沒走多遠,就見一群身穿布衣,手提鋤頭、鎬頭、菜刀的男人們成群結伴出現在衆人面前。

  李玄臻停下馬,與那爲首的中年男子對視。

  中年男人見了眼前的陣仗,不禁怒道:“朝廷果然心狠,要滅了我們永安村,既然朝廷不把咱們老百姓當人看,我們又何必繼續效忠這個朝廷,兄弟們,今兒個咱們就和這些狗官們拼了……”

  “你誤會了,我們并不是來殺你們的,這位是四王爺,他是皇上派來幫你們想辦法度過難關的。”明軒站出來解釋,“各位村民冷靜一下,不要做出沖動後悔之事。”

  爲首的男人哼笑了一聲,“沖動?後悔?不殺你們這些想要置我們于死地的狗官,我們才要後悔呢!”

  那群人似乎之前受過不小的驚吓,此時個個面露警戒之色,就怕一個大意,遭到暗算。

  李玄臻翻身下馬,一派凜然地負手而立。

  “本王不知道你們之前曾遭遇過什麽,但這次本王是受皇命來救災的,誰是村長,站出來與本王講話。”

  衆人面面相觑,對這位突然冒出來的王爺并不信任。

  上一次帶兵前來的,也是個身姿卓然的王爺,可那王爺卻心狠手辣,揚言要屠殺整個村落。

  眼前這人威嚴不減,氣勢懾人,搞不好也是來這裏要他們小命的。

  人群中有人冷笑,說朝廷虛僞殘暴,不把老百姓的性命當回事,亂殺無辜,不值得效忠。

  一時間,老百姓心底的憤怒被勾了起來,場面頓時亂成一團。

  段茉兒有些緊張,這樣的場面她從來沒有經曆過,雖然一路上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可能會遭遇不小的抗争,可當真正面對時,仍舊被老百姓從心底發出的悲憤怒火吓了一跳。

  她目光偷觑着李玄臻,那人依舊面不改色的站在那裏,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身後五百禦林軍整裝待發,一副等待四王爺下令的樣子。

  那群人的鼓噪聲越來越大,眼見場面越來越無法控制,李玄臻突然抽出随身佩帶的長劍,當着那群人的面,用力插入地底。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把那些憤怒中的村民吓了一跳。

  他臉色冷然的掃了那些人一眼,淡漠道:“都吵夠了嗎?如果吵夠了,可否聽本王說上一句?”

  衆人不語,仿佛被這王爺散發出來的懾人氣勢給震住了。

  段茉兒也吓了一跳。在她印象裏,李玄臻從來都是笑臉迎人,唯一一次發火,還是因爲她跳“鳳鳥天翟”時傷了身體,才遭他嚴厲地訓斥。

  眼前他這副肅然冷漠的樣子,是她從未見過的。

  那麽睥睨衆生,那麽倨傲耀眼,仿佛天下間的一切在他眼底都是塵埃草木,不值一懼。

  直到衆人都安靜下來後,他才開口道:“永安村遭受天花之苦,朝廷對此十分重視,之前五王爺是想趁早解決疫情才提出屠村之策,的确是有欠思慮,因此,皇上再派本王前來此處查探疫情,就是想盡力控制疫情,這需要你們配合本王行事,若誰還想繼續趁機作亂,将以暴民視之。”

  “本王明白地警告你們,朝廷若想要屠殺一個小小的村落,不過是一夕之間的事,如今本王隻帶五百禦林軍前來,就是不想出現更多的傷亡。”

  “你們憤怒,你們無助,本王心裏十分清楚,可若想引發暴亂起義,這是絕對不允許的,也是最愚蠢、最無知的一種解決方式。”他負手而立,傲然環顧四周,“想活命的話,就乖乖聽本王命令,現在,村長給本王站出來,本王有話要問。”

  衆人聞言,皆面面相觑,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場面沉寂半晌,才見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子站了出來,低頭道:“我就是永安村的村長。”

  李玄臻看向他,問:“你如實回答本王,村裏患病的人共有多少?”

  那人猶豫一會兒,回答,“嚴重的目前有二十八人,疑似感染發病的,将近五十人……”

  “症狀呢?”

  “呃,普遍高熱不退,頭暈便秘,身體起紅疹,嚴重的,紅疹變成水泡,皮膚有大面積的潰爛,流血流膿,自從疫情爆發後,已經死了十六個人了。”

  他眉頭緊斂,“沒有大夫前來救治嗎?”

  男人搖了搖頭,“起先村裏有幾個郎中給村民看病,可自從疫情蔓延後,那幾個郎中也染上了病症,現在都躺在家裏一病不起了。”

  “叫幾個人将一些感染的患者擡來給本王瞧瞧。”

  “王爺……”旁邊有人小聲道:“萬萬使不得,萬一病情感染,您……”

  李玄臻擡手阻止,“本王自有分寸。”

  那村長聞言,也不知這個王爺有什麽打算,但事到如今,他們也真沒辦法了,便轉身吩咐幾個村民。

  那些人雖然還有些猶豫,卻也沒說什麽。

  沒多久,幾個身上裹着被子的人被擡了過來。

  李玄臻走向前幾步,段茉兒見狀也要跟上去,卻被他擋到一邊,斂着眉訓道:“老實在一邊待着,不準跟過來。”

  她小聲地抗議,“我也想瞧瞧。”

  “你身子弱,若染上了病,我怎麽對你舅舅交代?”

  “可是……”

  “乖乖聽話,不然小心本王回頭罰你。”

  她心底怨怼,又不敢當衆反抗,隻能忍氣吞聲留在原地靜待事态發展。

  李玄臻上前揭開病人的被子,伸手在他們的身上探視了下,大家都有點心驚地想,這王爺好大膽,他不怕被傳染上嗎?

  查看了幾個人之後,李玄臻招來明軒,對他小聲吩咐幾句,明軒急忙點頭,轉身拉過那村長,在他耳邊說了一陣。

  村長不解,但還是點了點頭。

  沒多久,就見村民在空地上燃起了柴禾燒起了水,并扛着幾口大鍋過來。

  明軒到随行的馬車裏拿出幾個大袋子,從裏面翻出了一堆堆類似草根樹皮的東西。

  有幾個略懂醫術的村民見狀,知道那些草根樹皮都是很名貴的藥材。

  鍋裏的水煮開了,就見明軒要人将各種奇怪藥材放進大鍋裏,幾個身強力壯的男子被叫來看顧着鍋子。

  沒多久,陣陣藥香味便彌漫開來。

  那村長之前被吩咐多拿些碗來,大家将煮好的湯藥一碗碗盛上。

  李玄臻對村長吩咐,“你派人将這些湯藥逐一送到患者家裏,讓人盯着每隔四個時辰必須服下一碗,病情嚴重的,将那些藥渣子取出,搗成碎末,塗在身上的傷口,也是每隔四個時辰換一次。十二個時辰之後,再逐一派人查看病人是否退燒,将結果派人回報給本王,再進行下一步救治。”

  那村長忙不叠點頭應承,轉身派村民執行命令去了。

  李玄臻等人就在此安營駐紮,等候事态發展。

  夜裏,他們終于得閑,兩人躺在帳篷裏聊天時,段茉兒問他,“那些藥真的會有用嗎?”

  “有用沒用,也要試過之後才知道。不過,天花這種病雖然厲害,但并非是絕症,初期患病時隻要及時得到治療,性命是無礙的。偏偏大多數人認爲得了天花就是不治之症,放棄治療又将病情傳染給别人,當染病的人越來越多時,恐慌也就形成了。”

  段茉兒托着下巴趴在他身邊,打趣的笑笑,“沒想到英明神武的四王爺,不但胸懷大志,還醫術高超。”

  “醫術高超的是你舅舅,可不是本王。”李玄臻好笑的捏捏她的臉。

  “噢?我舅舅懂醫術?”

  “你舅舅可以說是無所不能,否則怎麽有資格擔任本王的太傅,讓本王對他如此敬重?”他順手将她攬進懷裏,讓她安穩的靠在身側,“出京之前,你舅舅将治天花的偏方傳授給我,至于有沒有效果,那就要看天意了。”

  “嗯,我朝将來能有王爺這樣的人來統治,是我大銘的福份。”

  他低頭親了她一口,“能擁有你,也是我這一生的福份。”


  隔天上午,永安村村長便來到李玄臻的大帳之外,一臉激動的向他報告,之前服了藥的患者已有明顯好轉的趨勢。

  就連那十幾個重病患者,身上不斷惡化的水泡也得到了控制。

  得知情況之後,李玄臻滿意地命人趕緊展開第二輪的救治。

  沒染病的村民則被召集到一起,預先服用湯藥,避免将來病情再複發。

  然而有一部分村民似乎很擔心那些湯藥會不會給自己帶來生命危險,畢竟之前那位五王爺給他們留下的恐懼實在是太大,他們餘悸猶存。

  李玄臻見狀,便親自當着衆人的面率先喝下湯藥,以證明這些藥都是給人治病的,并非是毒藥。

  大家見他以身試藥,終次相信這位王爺是真心想救他們,不再有抱怨。

  經過幾日不間斷的治療,病輕的村民已經徹底康複。

  情況較嚴重的村民,病情也得到了良好的控制,隻要繼續服用湯藥,身體就能慢慢痊愈。

  這次來永安村,段茉兒趁機打聽了香香父母的下落,在村長的幫助下,她得知香香的爹娘都沒染上病情,香香的兩個弟弟和一個妹妹也都長大了,平時就幫助父母做些農活。

  段茉兒私下和那老夫妻見了一面,當對方得知她就是自家閨女現任的主子,并且還得知閨女如今過得不錯,不免感恩戴德,涕淚交加。

後來,她送了他們一百兩銀子,說是替香香給他們養老的。

  兩夫妻又是一陣痛哭,希望有生之年,香香能有機會回老家探望,他們便死也瞑目了。

  日子一天一天過,段茉兒除了幫忙大夥熬藥外,更在心裏暗算着日期。皇上的大限之日快到了!如果村裏的疫情順利得到控制,也許他們趕得及回京。

  見情況逐漸好轉,李玄臻終于決定起程返京。

  得知四王爺要走,所有村民都來到村口含淚相送。

  是四王爺拯救了全村,如果沒有四王爺,就算他們沒被屠村滅口,待疫情越發嚴重時,他們也難逃身染惡疾的命運。

  離開永安村之後,李玄臻帶五百禦林軍迅速趕往京城。

  按路程來算,抵達京城之日該是十月初一,距初三還有兩日,如果段茉兒排的命盤不出錯,他們應該趕得上見皇上最後一面。

  一行人疾速趕路,爲了不拖延時間,段茉兒已經放棄坐馬車,與李玄臻共乘一騎。

  雖然屁股颠得酸痛,但一路上她都死忍着,一聲抱怨都沒有。

  李玄臻心疼她,于是在馬背上墊了厚厚的毯子,雖然趕路趕久了還是會難受,可他這份體貼,卻讓她内心深處充滿了甜蜜。

  當天夜裏,爲了整頓車馬,衆人不得不駐營暫做休息。

  趕了一整天的路,段茉兒累得連手指頭都擡不起來,隻想找張柔軟的大床狠狠睡上三天三夜。

  李玄臻見她滿身疲憊,知道這陣子她的确是被累壞了。

  一個嬌嬌嫩嫩的姑娘家,跟着一群大男人東奔西跑卻沒有半句怨言,即使累了也咬着牙死命忍着。

  看着她沉靜的睡顔,他忍不住擡手輕輕将她眼前的發絲攏向耳後。從前白皙的臉頰曬黑了,眼下全是倦意,柔嫩的唇瓣也因爲風吹日曬而變得幹裂蒼白。

  他心頭泛起一陣疼痛,暗暗發誓,有朝一日天下太平時,他必給茉兒安定平靜的生活。

  帳外傳來一個急促的腳步聲,他警覺的側耳,就聽外頭明軒低聲道:“王爺,剛從宮裏傳來消息,皇上已經駕崩了!”

  李玄臻臉色微微一變。今天是九月三十,離初三還有三天時間,爲何父皇會提早駕崩?

  難道老五終于按捺不住,想要趕在他回京之前将事情解決?

  雖然父皇駕崩是早就預料得到的事,可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還是讓他心痛難忍,悲恸欲絕。

  帝王家的親情對很多皇子皇孫來講是殘酷的,野蠻的,甚至是悲哀的。

  記得當年,父皇第一次将白太傅帶到他面前時曾對他說:“你是朕所有兒子中最聰明也最得朕心思的一個。可是朕明白的告訴你,在朕駕崩之前,不會立任何一個皇子爲太子,如果你有野心,那個位置就用自己的真本事去取。

  “朕要的,是一個可以治理天下,且能夠将我大銘王朝帶入盛世的繼承人,和你的太傅好好學吧,将來的路,由你自己親自去選,朕會拭目以待。”

  他不知道自己這麽多年的努力,究竟想證明什麽。

  也許他隻想讓父皇看到,他是他所有兒子中,最優秀、最無法取代的那一個。

  外面的明軒等了許久,尚未等到他的回答,不禁小聲問:“王爺,是否立刻回京?”

  李玄臻本能的望向躺在他腿邊睡覺的段茉兒,卻見她此刻正睜着眼,與他四目相對。

  他心頭一怔,“你醒了?”

  段茉兒臉色凝重的坐起身,眼底的倦意被震驚所取代,“我作了個夢就被吓醒了,我夢到……紫微星驟然消失,而其中一顆帝星也變得漸漸黯淡,隐隐約約中,我仿佛聽到明軒說,皇上已經駕崩了……”

  未等他回話,便有哨兵急慌慌跑過來,在帳外就地跪倒道:“不好了王爺,山下到處都是軍隊,他們見人便殺,還嚷着要将五百禦林軍全部剿滅,一個不留。”

  “老五果然開始行動了。”

  段茉兒也是一驚,心底暗忖,莫非是李玄逸逆轉天意,暗中将洪陽帝給……

  正想着,嘈雜聲越來越近,沒多久,雙方兵馬厮殺的聲音已清晰可聞。

  明軒急道:“王爺,您先行上路,我帶兵斷後。”

  李玄臻自然不敢再多做停留,忙将段茉兒抱上馬,在明軒的掩護下快速離去。

  幾個貼身護衛和他們一同離去,沒多久,他們便發現去路被衆多手執火把的官兵給擋住了。

  李玄臻見狀,在段茉兒耳邊小聲道:“一會兒我會引開他們的注意,記得抓好馬缰隻管向前逃,不準回頭。”

  她聞言,頓時搖頭,“我不和你分開……”

  “乖乖聽話,我不會有事。”

  “可是……”

  沒等她說完,李玄臻便躍馬而下,從懷中掏了一把暗器往對方那頭甩了出去,引開他們注意,并趁亂用力拍了馬屁股一記。

  段茉兒胯下的白馬受了驚吓,嘶叫着向前飛奔。

  她焦急地回頭,就見李玄臻和明軒等護衛與那群人打鬥起來。

  這時,遠方有一排弓箭手列好陣隊,朝李玄臻等人放箭。

  她驚叫示警,眼看着一支冷箭射向他的胸口,幸好明軒眼明手快,擡起手中長劍替他擋去那一箭。

  李玄臻險險躲過那支冷箭,卻再次遭人暗算,也不知是誰在黑暗中射出一枚冷镖,直直插入他的咽喉。

  段茉兒眼睜睜看着一股鮮血自他咽喉流下,他的腳步踉跄,手死死捂着喉嚨,鮮血順着指縫湧出。

  她的心仿佛凍住了,急得想回去找他,但她胯下的白馬躁動不安,任憑她怎麽呼喝,仍不受控制。

  隻能看着李玄臻身負重傷,被官兵急追,卻無計可施。

  身後追兵越來越多,李玄臻眼見無望猛一轉身,毅然地跳下山崖。

  段茉兒尖叫,死死抓着馬缰,在親眼看着他落崖的一刹那放聲大哭。

  你答應過我的,你不會有事……可是你現在卻讓我眼睜睜看着你墜落山崖……

  李玄臻,如果今天就是你我陰陽兩隔之日,那麽我不會讓你獨行,等我與你共赴黃泉,來生再見吧。

  想着,雙手一松,她整個人就這麽被甩落到馬下。

  身上的疼痛已經引不起她的任何知覺,她隻知道,活着,等待她的将是永無止境的痛苦和悲傷。

  她渾身是傷,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腳步踉跄的往山崖邊走去,就在她準備縱身跳下時,突然後頸一痛,整個人陷入無底的黑暗之中。


  段茉兒是在一陣奇異的香氣中醒過來的。

  睜開眼,她看到的是布置奢華的寝房,房内空間很大,旁邊擺置了一個巨大的香爐,裏頭正燃着可以使人安神的薰香。

  “姑娘,你醒啦?”

  一個穿着宮裝,長相俏麗的小丫頭,笑眯眯的端着一隻盅碗來到床前。

  她蹙眉,慢慢起身,“這是什麽地方?”

  小宮女甜甜一笑道:“這是永福宮,王爺特意安排給你休息的地方。”

  “王爺?哪個王爺?”

  正說着,就聽見守在外面的宮女紛紛跪倒,口稱五王千歲。

  李玄逸身穿孝服走了進來,臉上卻挂着得意的笑容。

  “段姑娘,咱們又見面了,許久不見,你怎麽變得如此狼狽清瘦呢?”

  剛剛和她說話的小宮女見到五王爺,跪地請安,李玄逸不在意地擺擺手,小丫頭便起身,帶着其他幾個宮女掩門離開了。

  段茉兒盯了他半晌,昏迷之前發生的那些事頓時湧入腦中,不由得跳了起來,“四王爺呢?他現在怎麽樣?”

  聞言,他冷冷一笑,“與其心心念念惦記着一個死人,還不如好好趁這個機會讨好本王……”

  “你說什麽?誰死了?”她心頭一驚,打斷他的話。想到之前李玄臻在山崖邊身負重傷,被官兵追得跳下崖,難道他真的已經……

  見她面露倉惶,目光淩亂,李玄逸優雅的踱到她床邊坐下,笑看她,“是的,雖然這個消息對你來說的确難以接受了些,但本王還是得告訴你,老四他,已經死了。”

  段茉兒被他如此肯定的語氣吓得一驚。雖然明知道李玄臻可能兇多吉少,但活得見人,死要見屍,沒見到他之前,她絕不相信他死了!

  她強作鎮定道:“你憑什麽說四王爺死了?你找到他的屍體了?如果有就帶我去看,否則我不會相信他死了。”

  “信不信由你,不過大銘王朝皇帝的位置,本王是坐定了。”

  “哼,你這種人,就算當上了皇帝也不是一個好皇帝。”

  李玄逸冷笑,“好皇帝又怎樣?壞皇帝又怎樣?這天下都是我的,是好是壞,那也是由我說了算,如果偏有不長眼的人想要跟本王作對,那麽本王也不會手下留情的!”

  “你以爲當上皇帝就能爲所欲爲了?李玄逸,不要以爲耍陰謀詭計得來皇位,你就能稱霸天下!老天是長眼的,你作惡多端,早晚有一天老天爺會收了你。”

  “呵!說到這裏,本王倒想問問你,既然你是天音族的真正傳人,當初爲何不阻止老四前去永安村?想辦法保住他的命才更重要吧。”

  “四王爺與你不同,他心系天下百姓,才不會爲了個人得失而棄百姓性命于不顧……”

  “這麽好聽的話說給誰聽去?”李玄逸的俊臉向她湊近幾分,“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如果可以得到最終勝利,就算過程并不光明,又有誰會真正在乎呢?”

  他不否認這一切都是他設下的一場局。

  早在永安村的天花疫情爆發的時候,這場局就已經牢牢被他掌握在手中。

  他故意提出屠村的要求,故意惹怒那些無知的村民,故意讓皇上收回他去永安村的命令,借此機會讓皇上下旨,派老四接任。

  隻要老四走了,那麽京城裏的一切就都由他來接管。

  一旦皇上駕崩,那麽下任君主之位,自然由他一舉奪得。

  至于那些大臣們,除了白珞,他可以任意拿捏任何一個人的性命,誰敢反抗,下場隻有死路一條。

  至于白珞,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居然沒做出任何反對的舉動。

  他不知道白珞究竟在想什麽或有什麽陰謀,不過那都不足爲懼。如今整個京城的軍隊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就算白珞真有本事,也不可能與幾十萬大軍抗衡!

  唯一讓他有些不滿的就是,老四的屍體始終沒有找到。

  不過據當天的官兵說,老四的咽喉中镖,不死也成了廢人,而且,那山崖深不見底,摔下去之後,不死也難。

  一切的發展都如他預料般順利,待大喪之後,就是他登基稱帝之時了。

  “皇上是你害死的吧?”

  段茉兒突如其來的發問,令李玄逸回神。

  對上她肯定的目光,他并未否認,“本王是個大孝子,見父皇久被病魔糾纏,痛苦不已,甚感心痛,反正大限之日不遠了,就提早讓他解脫而已。”

  “哼!一個弑君奪位的家夥,居然也敢說自己有孝心,真是可笑!”

  李玄逸冷哼一聲,“你一個丫頭懂什麽?那個老不死的,除了老四,根本沒把我們這些其他子女放在眼裏。你知不知道,他在彌留前早就立下儲君,要将皇位傳給老四?這麽多年來,他之所以一直不立太子,就是在暗中偷偷保護那個他最疼愛的兒子,至于我們其他人……”

  說到這裏,李玄逸眼底露出幾分憤恨,雙拳緊握,發出咯咯的聲響。

  “我們不過都是被利用的工具,那老不死的利用他所有的兒子,來成就他唯一的愛子,他想讓老四當皇帝,又擔心老四能力不足,才把我們所有人當成磨練他的工具,來成就老四成爲最終的赢家。”

  他突然抓起段茉兒的手腕,怒道:“你知道嗎?那老不死的居然在遺囑裏寫,待老四登上皇位之後,如果覺得其他兄弟對他有威脅,可以全部誅殺。”

  不理會她震驚的表情,他冷冷地笑開。

  “可惜老不死的雖然藏了這最後一手,卻沒想到本王魔高一丈,提早發現這份聖旨,并當着他的面親手毀掉。

  “既然我大銘王朝沒有太子,那麽皇位,就該由有本事的人來坐,本王自幼博覽經書,精心學習治國之道,昏君與明君,不過是一念之間。”

  “當年老不死都能弑兄奪位,并将大銘王朝治理得這麽好,本王又怎麽可能會比他差呢?”

  “如果你真的這麽執着皇位,當初爲什麽不在你父皇面前好好表現,也許,你父皇見你真是治國之才,會将皇位傳給你也說不定……”段茉兒慢慢甩開他的手,認真道:“當世有兩顆帝星降臨,這說明上天是承認你這個帝王之才的,可你卻做出殺兄弑父之事,這是造孽。”

  “執着于皇位?”李玄逸重哼,“本王從來沒把那見鬼的位置放在眼裏過。”

  “那你爲何要做出這麽多事情來?”她此時真被這人給搞糊塗了。

  “皇位,不過是一項可以證明自己實力的工具而已,能否得到那個位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這場鬥争中,本王赢了,而一向被本王視爲眼中釘的老四,他輸了!”

  段茉兒久久不能言語,怔怔地看着眼前這個瘋狂的男人。

  是她聽錯了嗎?如此大動幹戈,卻是因爲這樣的理由。

  李玄逸突然收起詭異的笑容,一臉憂傷地歎道:“隻可惜老四這麽容易就死掉了,你說我是該開心,還是該傷心呢?”

  “你有毛病!”

  他擡眼瞧她,突然一把将她勾進懷裏,邪邪笑道:“老四看中的女人,的确與衆不同,既然他死了,本王會略盡兄弟之情,替他好好照顧你的。”

  “你滾開!”

  她一巴掌拍過去,卻被他一手抓住,“果然是隻厲害的小貓,等本王忙完這陣子,自會抽出時間來馴服你。”

  說着,他趁她不備之際在她唇邊用力啄了口,在她發怒大喊時,狂笑着離去。

  段茉兒氣得用力抹擦嘴巴,直到他走了好久,還在不停痛罵着他的名字。

  一邊發怒,一邊又憂心着李玄臻的情況,她爲他蔔了卦。開心的是,結果并非死卦,但卦象仍透露出艱險之象,他到底狀況如何呢?

  她就這樣擔憂了好幾天,直到某天夜半人靜時,一枚飛镖不知從哪裏射進來,直直釘入她的床頭。

  她心頭一驚,就見那飛镖上還插着一張紙條。

  急忙将镖取下,将紙條展平,就見上面寫着幾個潦草卻仍熟悉的字——

  一切安好,勿念!

  她狂喜的将紙條來來回回看了好幾次,緊繃的神經終于慢慢松了下來。

  她小心翼翼地将紙條燃爲灰燼。這一夜,她終于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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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3 01:36:41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雖然已經确定李玄臻目前并無生命之憂,可被迫留在皇宮裏的日子,仍舊讓段茉兒心神不甯。

  洪陽帝的葬禮結束之後,李玄逸就要正式登基爲帝了。

  段茉兒很想見舅舅一面,可她知道,舅舅是四王爺的太傅,李玄逸必定會防他如防賊。

  她也想回四王府看看,可李玄逸卻将她囚在偌大的皇宮之中。

  這種生活真是度日如年,不禁懷念起過去在四王府的生活,那裏有她和李玄臻太多美好的回憶,即使過了這麽久,那些記憶仍舊讓她感受到幸福與快樂。

  “你臉上的愁容真是令人倍覺傷感,怎麽?又在想老四了?”

  已經褪去一身缟素的李玄逸笑得滿臉春風,一副得意的模樣。他一出現在永福宮裏,兩旁宮女識趣的退下。

  段茉兒最近食欲不太好,心情也悶悶的,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趣。昨天還胃口不好的吐了好幾次,小宮女吓得要去請太醫,被她給攔住了,如果沒有意外,她猜自己可能是懷孕了。

  這個孩子在這種混沌不明的世局來到,究竟幸還是不幸?

  正當她心亂如麻時,李玄逸的出現更是令她心頭惱火。

  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别過小臉,繼續發呆。

  李玄逸見慣了太多漂亮姑娘,像段茉兒這般有趣的倒是不多。

  起初是因爲這個漂亮的姑娘身爲天音族傳人,的确讓他産生了興趣,可那無關乎感情。

  直到那次先皇壽辰,他親眼看到這個女子舞出“鳳鳥天翟”時,除了震撼,内心深處更産生一股迫切的想法,他要将這個女子占爲已有!

  雖然明知道不可能,可想要得到她的心思卻一日比一日更強烈。

  如果說他用盡心思也要得到這皇位的最終目的是想赢了老四的話,那麽得到段茉兒,也成了附加理由之一。

  他知道老四眼光高,尋常人家的姑娘一個也看不上眼,老四如此,他又何嘗不是。

  他與老四皆貴爲王爺,但兩人都過了弱冠之年許久,卻都未有娶妻的心思。

  也許他們都在等,等一個可以讓他們傾心的女子共度一世。

  有時候他很羨慕老四,所有的好東西他都能先一步得到,就連段茉兒也是。

  不過沒關系,現在老四死了,他所有的東西,自己也可以全部接收。

  段茉兒見他眸中閃出赤裸裸的欲望,不由得向後退了幾步,“你……你在看什麽?”

  李玄逸上前一步,笑着将她納入懷裏,“怕什麽?這世上并非隻有老四一個男人,他能給你的,我也一樣能給你……”

  說着,對着她的小嘴便親了下去。

  “喂,你瘋啦?”段茉兒氣急敗壞的将他推開,“我是天音族的傳人,當初是你對我說,天音族傳人是不能與帝王共同生活的,你自己想死不要緊,我可不想陪着你一起死。”

  他卻滿是不在乎道:“天音族傳人的确不能和帝王共生存,但隻要我不給你名分,每日隻與你行樂,那又有何不可?”

  “你……你這個人好可惡……呀!”

  她再一次慘遭魔爪,被他抓到懷裏肆意親吻,段茉兒吓得大叫,用力揮舞着雙手推他打他。

  李玄逸卻笑得更開心,一把将她抱起,放倒在床上,“越是厲害的女人,本王越是喜歡,原以爲當了皇帝之後定會非常無趣,不過現在不怕了,以後每日有你這隻小野貓陪着本王,本王一定會非常開心的……”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有人小聲喚着王爺。

  他眉頭一擰,放開段茉兒,走到門外,就見那人對着他耳邊小聲說着什麽,他臉色大變。

  “怎麽可能?”說着,就要跨步離去。

  下一刻,原本要離開的李玄逸,突然向後退了幾步,表情驚惶的看着前方。

  随着他退後的步子,段茉兒看到一柄長劍直抵他的咽喉,然後慢慢出現在她視線裏的,竟然是多日不見的李玄臻。

  他依舊神形倨傲,姿态優雅,那晚被人追殺時的狼狽早已不複存在。

  李玄逸不敢相信的搖着頭,“這不可能……你不可能還活着?”

  李玄臻卻是淡然一笑,“這世上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你以爲自己設的局很完美嗎?但我告訴你,其實早在很久以前,你就已經進入我設的局裏。”

  “你說什麽?”

  “你以爲你派來的那幾個人真的能将我置于死地?老五,你越活越蠢,越來越讓我對你的智慧感到失望,你這種資質,又怎麽有資格再和我鬥下去呢?”

  李玄逸伸手想從衣袖裏取出什麽東西,卻被李玄臻制止了。

  “别白費力氣了,你安排在外面的禦林軍早已經被制住了,還有當初你自以爲收買成功的趙将軍和孫将軍,也已經倒戈,把你徹底給出賣了。另外……”他笑眯眯将一份聖旨拿出來,“你毀掉的那份聖旨,不過是父皇故意算計你的一個幌子,這份才是真正的傳位遺诏,需要我親口念給你聽嗎?”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李玄逸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半晌後,指着他道:“他們明明說你咽喉被射中,而且還從山崖滾落下去。”

  李玄臻微微一笑,“老五,虧你還曾與白丞相學過幾天醫術,難道他沒教給你一些簡單的易容術和化妝術?”

  “也就是說,你受傷是假,落崖也是假,一切不過是演戲給我看,然後想趁此機會,給我一個最緻命的打擊?”

  “是啊,皇位太容易得到是很無趣的,況且你這個人真的很欠教訓,如果能讓你在得到之後再失去,那滋味對你來說一定會非常痛苦吧。”

  “你真卑鄙。”

  “又怎及得上你的萬分之一?”李玄臻雙眼一眯,目光掃到裏面衣衫不整的段茉兒,原本略帶笑意的臉,頓時陰沉了幾分。

  唰地一劃收回長劍,在李玄逸完全沒有防備的時候,一記重重的耳光甩到他的臉上。

  “早對你說過,茉兒是我未來的娘子,再被我逮到你對她有非分之舉,絕不會讓你好看,爲什麽你總是一次又一次來挑戰我的忍耐底線呢?”

  被甩了一耳光的李玄逸捂着腫脹的臉頰恨恨瞪着他。

  李玄臻反手又揮過去一記,表情冷冷地對身後的侍衛命令,“将五王爺關入天牢,聽候發落。”

  就在李玄逸即将被拖走的那一刻,他冷笑又道:“老五,當年你晚我半個時辰出生,就注定你這一輩子,都是個徹頭徹尾的大輸家。”

  李玄逸無話可說,隻能恨恨瞪着這個讓他受盡屈辱的男人。

  見人被帶走後,李玄臻沖進室内,一把将驚呆的段茉兒攬入懷裏。

  他輕聲道:“茉兒,我好想你。”

  段茉兒仍舊覺得眼前所發生的事情太不真實,直到自己和他的距離如此貼近,近到可以聽得到彼此的心跳聲時,才“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他們有太多話要講,可是此時,卻隻能緊緊抱着彼此,無言的享受重逢後的喜悅……


  形勢大逆轉,令滿朝文武接了個措手不及,不過雖然如此,在朝當官的臣子們倒是個個學會了淡然以對。

  當初先皇遲遲不立太子時,就有大臣不斷出面谏言,希望皇上早日立皇儲,确定繼承人。

  可先皇卻總說自己不立太子自然有自己的原因,大臣們沒辦法,也隻能眼睜睜由着事态發展。

  李玄臻回宮之後,祭拜完先皇,便開始着手忙碌登基事宜。

  宮裏的内侍已經将新龍袍做好了,他每天忙裏忙外幾乎不見人影,好不容易得了空,還得試試新做好的龍袍是否合身。

  他原本就生得俊朗非凡、氣質懾人,如今龍袍加身,更讓他顯得高貴不凡,如天神降世。

  段茉兒呆呆坐在不遠處瞧着,雙手不由自主的撫向還平扁的小腹。

  最近這陣子,她害喜的狀況越來越嚴重,食欲不太好,精神也不太足。

  她已經确定懷了李玄臻的孩子,而孩子的父親,如今就要登基爲皇。

  兩人之間的距離如此之近,可她卻覺得,那個人離她似乎越來越遠。

  那個曾經與她在盛陽城嬉鬧的男人已不複見,他即将正式踏上屬于他的人生軌迹。

  而她呢,将來又該何去何從?

  “茉兒,你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她回過神,搖了搖頭,看着他君臨天下之姿,突然覺得這個男人讓她有些敬畏害怕起來。

  從今以後,他就是皇帝了,不但所有的臣子見了他要三跪九叩,就連是她,也不能再像從前那般爲所欲爲,視宮裏的規矩如無物了。

  可是轉念一想,皇宮大院是屬于他的天地,既然她這天音族傳人無法和帝王長相厮守,那麽宮裏的諸多規矩對她來講,也沒有意義了?

  想到這裏,她突然笑了,隻是笑容中充滿了無奈與悲傷。

  在李玄臻探究的目光中,她點點頭對他說:“這身龍袍穿在你身上很有氣勢,也很好看。”

  “再如何好看,也不及你奪人眼眸。”

  “唉,你真是的,馬上就要當皇帝的人了,怎麽還是這麽不正經?”

  李玄臻笑道:“誰說當皇帝的人就一定要正經的?”

  她嗔怒的瞪他一眼,細心替他整理着袍子上的皺摺,又把他腰間的玉佩逐一挂好。

  “我送你的那塊鳳凰血玉還留着嗎?”

  她點點頭,從香囊裏将血玉拿出來,“我仔細保存着呢。”

  他大手将她的小手連同香囊包在掌心中,“好好留着,不許弄丢,這是一個深深愛着你的男人,對你一輩子的承諾。”

  她臉一紅,覺得他話裏有話,又猜不出個中原因,隻能點頭承諾,她會将玉收好,并會小心珍藏一世。

  “茉兒,你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你多想了,我一個婦道人家能有什麽心事?如今你就快要做皇帝了,一想到大銘王朝千千萬萬的百姓能有一位好皇帝,就覺得很開心。”

  這時,有内侍過來傳話,說白丞相有事求見。

  李玄臻點了點頭,換下龍袍,待他正要離去時,段茉兒喚住他,突然對他道:“答應我,一定要做個造福天下、造福百姓的好皇帝。”

  他回頭瞅了她半晌,笑了笑,沒點頭也沒搖頭,轉身走了。

  段茉兒盯着他的背影良久,直到淚水模糊視線時,才慢慢回神,緊緊捏着腰間的香囊,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幾天前,她将香香打發回永安村伺候爹娘,雖然臨走前那丫頭哭得淅瀝嘩啦,但在她執意堅持下,香香還是哭着離開京城了。

  李玄臻曾問,爲什麽要送香香離開?

  她說香香的父母年事已高,總該讓女兒回去盡盡孝道,況且香香真的很久沒回老家了。

  對此,李玄臻倒是沒多說什麽,隻是随她開心就好。

  今天是他正式登基爲帝的日子,滿朝文武都去奉和殿參加登基大典。

  段茉兒也在這天收拾好行囊,趁衆人忙亂時,偷偷出了皇宮。

  由于今天是新帝登基的大日子,京城裏家家戶戶都放鞭炮來慶祝。

  她見整個京城熱鬧非凡,心底有幾分苦澀,但一想到大銘的老百姓從今以後能過上快樂的生活,一切也都值得了。

  算了算時辰,登基大典應該快要結束了,她這才找了輛馬車,将随身帶着的行李放進車内,坐了進去。

  前面趕車的車夫問道:“姑娘想去哪裏?”

  坐在車裏發呆的段茉兒仔細想了想。要去哪裏,她還真不知道?

  她索性對車夫說:“天涯海角,你就随便走吧。”

  那車夫又問:“姑娘一個人嗎?”

  她點頭,想了想,又摸摸自己的肚子,“也許以後會有第二個人。”

  “既然姑娘想天涯海角的流浪,爲何不與心愛的人一起?”

  “心愛的人啊……”她笑了笑,目光朝皇宮的方向望去,“我心愛的人,他每天都很忙,恐怕沒有時間與我天涯海角的流浪。”

  “你走了,他知道嗎?”

  她沉吟半晌,喃喃道:“此刻,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你甩下他一個人走,就不怕他知道後會生氣?”

  段茉兒終于受不了的瞪着那車夫的背影,微怒道:“我說你這個人怎麽這麽煩呐?趕你的車快走吧,我又不會不給你銀子,啰啰嗦嗦的,廢話真多。”

  那車夫突然轉過身來,“不啰啰嗦嗦,怎麽知道你想偷偷背着我逃跑?”

  看清對方的長相後,她吓了一跳,“李……李玄臻?你怎麽在這裏?”

  他眼一眯,唇邊勾出一記冷笑,“我若不在這裏,又怎麽能抓得到我的逃妻?最可恨的是,我這逃妻的肚子裏,還有了我的孩子!”

  段茉兒大驚,“你怎麽知道?”

  “我知道的可多了,該死的是,你從來不把這些事情告訴我!段茉兒,你這次的禍可是惹大了……”

  她見狀,吓得轉身就想逃,卻被他一把扯住,用力揉進懷裏,沒來得及掙紮,小嘴就被吻住,力道非常大。

  她吓得在他懷中縮成一團。

  李玄臻生氣了,這絕對是最可怕最吓人的事情。

  果不其然,他的吻又重又狠,肆無忌憚的蹂躏着她可憐的唇瓣,直到她小聲哭着求饒,才被好心地放開。

  他居高臨下冷眼瞪着她淚眼汪汪的模樣,怒道:“還敢再逃嗎?”

  她繼續哭,嘴唇被親得很痛,不知道是不是腫了,而且他的力氣好大,仿佛她再不聽話便要把她活活捏死似的。

  見她不答話,李玄臻低頭,再次吞噬着她的唇瓣,許久才放開,他又厲聲問:“還敢不敢逃了?”

  見他還要再壓下來,她用力搖頭,氣喘籲籲回道:“不敢了不敢了,你别再過來,我喘不過氣了……”

  “那你要向我發誓,以後乖乖聽話,有什麽心事必須馬上對我說,有什麽解決不了的問題必須馬上問我,不準再一個人偷偷煩惱,不準私下做對不起我的決定,不準再趁我不備離開我,你要再惹我生氣……”他雙眼一眯,“我絕不會像今天這樣輕易原諒你,聽到沒有?”

  她聽見他一串的不準,楞了好半晌,最後被他惡狠狠的語氣一問,才忙不叠地點頭,“聽到了聽到了。”

  李玄臻終于露出滿意的笑容,“這才乖。”

  段茉兒被迫待在他懷裏,半晌後才小聲地問:“你人在這裏,那登基的那人究竟是誰?”


  登基的那人還能有誰?

  自然是這輩子怎麽也鬥不過李玄臻的李玄逸。

  此刻,奉和殿内,身穿龍袍頭戴皇冠的他正一臉陰沉的接受百官跪拜。

  雖然此時他真正當上皇帝,可臉上卻沒有任何登上皇位的喜悅。

  三天前,他依舊被關在那天牢裏等候發落,結果那個把他玩弄于股掌之間的男人,以勝利者的姿态出現在他面前。

  當時李玄臻的身後跟了兩個小太監,小太監的手裏還捧了一壺酒。

  李玄逸并不傻,他知道一旦老四登基,對方定然不會容他繼續活在這世上。

  如今他失了一切和老四鬥下去的本錢,那麽活在這世上也沒什麽意思。

  所以當李玄臻命小太監倒一杯酒給他喝的時候,他幾乎是想都沒想,接過酒杯便一飲而盡。

  本以爲酒液下肚後,他會七竅流血死亡,結果卻看見李玄臻好整以暇的站在他面前笑問:“這梨花白好喝嗎?”

  他瞪了他一眼,怒道:“要殺就殺,少說那麽多廢話!”

  李玄臻冷然一笑,依舊負手而立,“殺死你多無趣,事實上我比較想看到你被我操控卻又無法反抗的下場。”

  “你在說什麽?”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剛剛你喝的那杯梨花白中,被我下了‘束命’,老五你博覽天下奇書,對‘束命’應該并不陌生吧?”

  當“束命”兩個字說出口時,李玄逸臉色大變。

  他當然聽過這個名字,這是蜀山唐門在幾十年前便已絕迹的奇藥,用劇毒并不足以形容它,這東西比劇毒更加駭人!

  一旦被下了“束命”之後,如果半年内不服用解藥,就要承受天下間最痛苦最難以忍受的折磨。

  曾經有人中過此毒,下場就是被折磨了整整四十九天,最後死的時候,身上的骨頭和肉已經徹底分家,變成了一攤血水。

  唐門傳人大概也覺得這藥過于歹毒,所以才命令後世子孫,從此不得再将“束命”流傳于世。

  不過,這毒倒也不是不能解,隻要每半年能服用一次解藥,那麽中毒者平時的身體健康是不會受到任何威脅的。

  當李玄逸得知李玄臻在剛剛的酒裏下了這種藥,忍不住臉色大變,氣得渾身發抖。

  “老四,沒想到你居然比我想像中的歹毒!”

  李玄臻滿不在乎的笑了笑,“皇位、權勢,從來都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東西,這麽多年來,之所以會耐着性子陪你玩奪權遊戲,也是因爲漫長的歲月裏,實在找不到比你更有趣的東西來打發時間,不過現在不一樣了……”

  他突然間笑得很滿足,又說:“我已經找到了比你更好玩的人,所以很抱歉,咱們之間的追逐遊戲,隻能到此爲止了。”

  “老五,‘束命’發作的模樣不用我說你心裏也該有數,如果不想受折磨,從今以後,就乖乖做個好皇帝,我會派人隔六個月送一次解藥給你,如果你能挺過五十年,那麽‘束命’對你的控制也會自行消失。”

  “當然,在這五十年裏,你若是做了什麽讓我覺得不開心的事,那麽很抱歉,我隻能不顧兄弟之情,親手送你去黃泉路了。”

  李玄逸震驚極了。“你是說,你要把皇位讓給我?”

  李玄臻笑道:“是啊,你不是一直想要當皇帝嗎?我雙手奉送,你對我磕頭謝恩吧。”

  “我呸!你不要的東西,我也不要!”

  “那可由不得你了,這場比賽的最終赢家,從來都隻是我而已,至于你這個輸家,沒有資格說要或不要。”

  “老五,我隻是想告訴你,這皇位,當我想坐的時候,它輪不到你,當我不想坐的時候,你才有機會拿過去玩。”

  說完,不理會他已經快要氣爆的樣子,李玄臻心滿意足的邁着小方步,走出天牢。

  李玄逸回過神來,看着滿朝文武百官對他行跪拜大禮。

  放眼望去,那些大臣沒有一個人能引起他繼續鬥下去的興趣,就連一向被他視爲大克星的白珞,也在幾天前辭官,打着告老還鄉的幌子,雲遊四海去了。

  他這皇位坐得還有什麽意思?

  李玄逸支着下巴,憤憤不平的在心底咒罵,咒罵李玄臻、咒罵白珞,甚至咒罵自己。

  誰讓他技不如人,最終慘敗在老四手裏呢?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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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3 01:37:13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幾年之後,離盛陽不遠的太湖上有一座富饒的小島,島主和島主夫人都樂善好施,非常受人敬重。

  定居在這座小島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幾年前放棄皇位,與心愛的女人隐居世外的四王李玄臻。

  早在很久以前,他就看好這個小島,并命人動手建設了。

  因此當年他帶着懷有身孕的段茉兒離開京城來到這個小島時,這裏已經被建得初具規模了。

  小島上的仆人都是當年四王府裏的老家奴,他們不想離開四王爺,所以便陸續随着四王爺上了小島,定居在這裏。

  至于香香,自從被趕回永安村之後,還是忘不了自家小姐,後來被段茉兒得知後,便徽求她爹娘的同意,再一次把她接到了自己身邊。

  明軒自始至終都對李玄臻誓死相随,哪怕朝廷有高官厚位給他做,他也沒有接受。

  辭官後的白珞倒是偶爾會來小島住上個幾日,師徒兩人喝酒小聚,日子倒也過得十分惬意。

  段茉兒後來連續爲李玄臻生了兩兒一女,孩子們個個生得可愛讨喜,讓李玄臻真正體會到了做爹的幸福。

  這日,已經成家立業的明軒做生意外出回來,進門就對李玄臻道:“王爺,宮裏傳出皇上選妃的消息了,據說這次還公布了選妃的标準,讓畫師畫了畫像,說民間若有長成這樣的女子,一律送進宮候選。”

  說完,便将一張畫紙拿了出來慢慢展開。

  正抱着小女兒喂飯的段茉兒擡眼瞧過去,吓了一跳,就見那畫裏的女子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簡直就是照着她的模樣畫出來的。

  李玄臻見了,不由得哼笑一聲,“老五最近的花樣真是越來越多了。”

  段茉兒不高興的擰起眉頭,怒道:“我說他是不是有病啊?好好的皇上不當,還整日想着和你鬥,瞧瞧!現在連選妃都照我這模樣選。”

  自從兩人來到小島定居之後,已經懶得再問朝廷之事,偏偏當初那個被耍得團團轉的李玄逸似乎非常不甘心,時不時就搞出一些小動作來惹人不痛快。

  幸好這幾年,大銘王朝在他的治理下也算得上是繁榮安定,可是,那家夥時不時就搞出一些小把戲,實在讓人覺得無言。

  李玄臻走過去,笑眯眯抱過她懷裏正在吃糕點的小女兒,對着軟呼呼的小臉頰親了一口,把小丫頭逗得眉開眼笑,才将孩子交給一旁的香香帶進房裏睡覺。

  “這有什麽好生氣的?就算他把全天下長得和你有幾分相似的女子納進皇宮,留在他身邊的,也不過都是一些冒牌貨,至于正主兒……”他将她抱入懷裏親了一口,“他一輩子也沒本事奪過去,所以他想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咱們隻要坐在一邊看熱鬧就好。”

  段茉兒不由得被他這話給逗笑了,靠在他懷裏嗔怒的罵他一句,“外人都說四王爺忠厚耿直,隻有了解你的人才知道,這世上最有心計、最會算計的,就是你李玄臻了。”

  “爲夫這不叫會算計,爲夫隻是爲了能夠和你一輩子在一起,而提早做出諸多努力罷了。”

  “哼!你這張嘴,真是不管什麽時候都沒個正經。”

  李玄臻笑了,“爲夫對别人正經就行了,至于你,不正經才能培養出更多情趣嘛。”

  “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當初你之所以會放棄皇位帶我隐居這座小島,和我是天音族傳人究竟有沒有關系?”

  那個詛咒她一直沒說,李玄臻事後也沒再問過。這幾年大家在一起生活得都很好,更讓她覺得開心的是,自己的三個孩子都沒有那顆梅花痣。

  她不知道天音族的能力是不是到她就斷絕了,但自己的兒女未來不必承受這些權力鬥争,這讓她感到十分欣慰。

  李玄臻又親了她一口才道:“老五都知道的事情,我怎麽可能會不知道,所以說,這天底下其實是沒有秘密的。還有啊,不要每次在我親你的時候都問這麽掃興的問題,乖乖把眼睛閉上,讓我好好親親。”

  “别這樣,孩子們一會進來看到就不好了,快點放開我……”

  這時,他立即對外面喊話,“把門都給本王關好了,一個時辰内不準外人進來打擾,違令者,自己去領十個闆子。”說完,他笑着對她報告,“好了,沒人敢進來了。”

  段茉兒又好氣又好笑。這男人真是越來越沒個正經了!

  【本書完】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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