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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亞姬愛不愛阿沙爾王﹖
答案是肯定的。
當初神官之女在神廟前遇到亞述王子時﹐兩人一見鐘情定下誓盟﹐相約生生
世世永不分離﹐恩愛亙常如底格裡斯河永不干枯。
可是神官之女同時是護廟聖女﹐肩負著祭天和傳達神旨的使命﹐所以終生不
得嫁人﹐保持聖潔之身好服侍神﹐絕不可玷污。
因此兩人的愛遭到阻礙。
神官及皇室的反對激起亞述王子體內的殘暴因子﹐為了得其所愛﹐他不惜殺
父弒神官﹐鏟除所有擋在面前的障礙自立為王。
他高高在上了﹐也順利迎娶愛人為妃﹐但是腳底下踩了多少尸骨無人知曉﹐
史書上記載﹐那年一共死了一百三十七萬人。
其中還沒包括奴隸和低下的百姓。
亞姬太愛阿沙爾王了﹐所以她必須離開他。
以愛為名的戰火不斷生起﹐連年來的烽煙四起﹐尸堆滿谷﹐何嘗不是因她而
起的殺戮﹐她的愛情已然造成人間地獄。
身為帝王的阿沙爾王已經忘了要怎樣愛一個人﹐無盡的寵愛反而是一種傷害﹐
帝位造就了他濫殺成性﹐再多的珠寶奴仆也填不滿她日漸空寂的心。
亞姬感受的愛太沉太重﹐她背負著萬世殺戮之名﹐戰爭已經腐蝕她和阿沙爾
王之間的甜蜜﹐她只看到滿地因她而亡的殘破身軀。
所以她選擇逃避﹐希望能藉此消減人間慘劇﹐北方的神靈將接受她遲來的懺
侮。
“亞姬不等于上官桃花﹐上官桃花也非亞姬的來世﹐我們只是外貌及神韻的
相似﹐同樣具有顛覆世界的美麗罷了。”
在南宮風流不斷地以柔情進攻下﹐逼使上官桃花不得不透露口風﹐不忘吹捧
自己的她氣短地噓了一聲﹐雙手抱膝像在保護自己。
她的內心不若外表冷靜﹑不在乎﹐她沒有所謂的前世記憶﹐亦不相信自己有
亞姬的容忍﹐惡夢源自她出陵墓之後﹐斷斷續續地看見另一世界的景況﹐身為魔
女的她知道﹐自己無意間釋放了一抹千年芳魂﹐她正在回溯過去。
“他沉睡了三千多年﹐數年前一個英國的考古隊挖掘出他的黃金棺木﹐現代
科學儀器不意吵醒了他﹐以至于造成若干的傷害。”
“也許你聽過有些考古人員會離奇的死去﹐查不出死因也無明顯外傷﹐死前
表情驚駭不已﹐像是遇著了恐怖至極的人或事膽裂而亡。”
迷信一點說是法老王的詛咒﹐科學家稱之絕種的細菌因接觸到空氣再度復蘇﹐
繼而侵襲人體。
“細菌不會挖空人的腦袋﹐取走賴以維生的各項器官﹐他才需要它們。”一
講到此﹐她冷不防打了個寒顫。
感覺氣溫低了十度。
“冷嗎﹖”看她強忍著的神情叫人心疼﹐她分明嚇得魂不附體﹐只差沒在四
周排起六星魔法陣護身。
白日看見一條如紗布的卷筒式衛生紙﹐她當場眼一黑厥了過去﹐要說她不怕
實在沒人肯相信﹐她只是太好面子﹐怕人家恥笑她不像魔女﹐故意裝做不在意的
模樣。
若在數天前有人問他﹐世上可否有魔女的存在﹐說不定他會笑話對方看太多
童話害﹐早點回家睡覺別作夢。
可是世界上的事無奇不有﹐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愛上的女人竟然是個活生生
的魔女﹐而且還是學術不精的見習生。
甚至撫育他成人的姨婆亦是魔女﹐資歷之深堪為人師﹐叫他為之錯愕地有些
難以置信。
到底有多少魔女隱身在市井之中﹐為何身懷旁人所沒有的魔法還有所畏懼呢﹖
那個他真的丑陋到不堪﹐使得人斂起雙眉不肯討論﹖
“你不要逼我就不冷﹐回憶不見得是件美好的事。”至少別去揭開那塊神秘
面紗﹐失落的真相常常叫人遺憾。
吻著她的眉心﹐南宮風流面露冷峻的間﹕“他傷了你嗎﹖”
“那要看是哪一方面嘍﹗”苦笑著﹐她咬著指甲十分局促。
肉體上他並未苛待她﹐該有的一切享受有如帝妃一般﹐身著透明紗裳的枯尸
侍女待她如女神﹐謙卑惶恐地跪著服侍她。
消磨的是她的精神﹐愛美的她怎能忍受身邊環繞著一群不堪入目的干尸﹐連
她們所呈上的食物都令她作嘔﹐她吃得少之又少。
那個月她足足瘦了十公斤﹐骨突肉削像是一具由泥土裡鑽出來的新尸﹐照了
鏡子都會嚇暈。
靜常說她有病愛照鏡子﹐其實她是怕看見自己變丑的模樣﹐因此會無時無刻
在意容貌上的變化﹐希望能藉著美麗的容貌驅逐不好的事﹐還她受人傾慕的風華
年代。
人一美﹐麻煩就多。
“桃花﹐你用得著在我面前掩藏心事嗎﹖我自認對你的了解並不比你家人少﹐
何必一個人躲著發抖。”根本不必要。
因為有他。
被人拆穿的難堪讓她惱怒。“我才沒有一個人躲起來發抖﹐你認識我的時間
不過一個多月﹐了解個屁呀﹗”
“你呀﹗一張嘴就愛逞強﹐你不覺得對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嗎﹖”她和小
時候的容貌相差甚遠﹐可是相處久了仍看得出小女孩心性出現在她臉上。
面貌變了﹐性格也變了﹐唯一不變的是她嘴角上揚的微笑。
又來了﹐男人怎麼老愛用這一句拐女人。“省省吧﹗人都在我床上了﹐何必
老虎頭上畫根須﹐多此一舉。”
之前追求過她的男人之中﹐十個有八個說過同樣的話﹐另外兩人更直接了﹐
玫瑰一束﹐鑽戒一枚﹐直說她是他(們)前世未能結合的戀人﹐今生共譜未了情。
聽﹐多詩情畫意呀﹗浪漫地叫人骨頭都酥了﹐可惜她眼高于頂不肯將就﹐否
則她起碼嫁上一百次。
“你的意思是任我胡做非為咯﹗”要不是眼前有個難關待渡﹐他早學餓虎扑
羊扑上她了。
不展風情就不是上官桃花﹐雖然非刻意的撩撥。“想得美哦﹗老娘全身鑲金
鑲鑽的﹐沒個上億身價休想碰我。”
愛情與面包的天秤她從不去考慮﹐因為人餓死了還談什麼感情﹐她能二者皆
得為何要屈就﹐沒有面包就等于愛情已死。
除非人可以只喝水而不必食物供養﹐也許她會改變面包至上的想法。
“美金﹖”
“更好﹐如果在我名下。”分心是遺忘的最好辦法﹐回升的體溫代表那人目
前不存在心中。
南宮風流失笑地吻上她盛氣凌人的嘴。“有什麼困難﹐只要嫁給我就好。”
“這是求婚﹖﹗”怔了一下﹐上官桃花的表情近乎痴呆﹐好像來得太容易有
點虛假。
“你的頭往下一點﹐我的配偶欄名字就是你。”雖然時機不挺恰當﹐先預做
練習也無妨。
她不好說服。
果然。
“沒有燭光美酒﹐少了鮮花音樂﹐起碼十克拉的鑽石連影兒也沒看見﹐你當
是路邊攤隨意叫賣呀﹗”太沒誠心了。
她沒那麼笨讓人牽著鼻子走﹐尊貴的頭可不能輕易亂點﹐有多少人的配偶欄
空在那等她填上去﹐真要糊涂不早賣了自己。
說她拜金也好﹐現實也罷﹐功利世界講求人人平等﹐總好過日後撕破臉難看﹐
勞燕雙飛不見得是怨偶﹐就看大家懂不懂得未雨綢繆。
“沒有燭光美酒有星光夜色﹐少了鮮花音樂我給你鈔票──美金﹐要鑽石更
容易﹐滿天星斗看你要哪一顆﹐我摘下來給你佩帶﹐你絕對是我心目中最昂貴的
女王。”
扯著她前往陽臺﹐南宮風流指著月淡星稀的天空發下豪誓﹐煞有其事地二駁
斥她的要求﹐無形的承諾尤勝物質的敷衍。
因為來得突然﹐她完全傻眼了。“你……”
“星空在上﹐月娘為證﹐我南宮風流此生只愛上官桃花一人﹐至少五十年內
不變﹐愛她一如生命絕不放棄﹐風為媒﹐雲為客﹐在此宣誓。”
沒有一絲感動的上官桃花反而皺起眉﹐因為……“原來你只有五十年保存朝
限。”
果真是喜新厭舊﹐年華老去便不再寵愛﹐男人通病。
“嗄﹖﹗什麼﹖”他好像聽到火星語。
人非物品哪來保存期限﹐她好歹表現出被愛的喜悅﹐一張明媚動人的艷容滿
布不屑﹐他到底又是哪裡說錯了話﹐惹她不高興。
五十年後他都快八十了﹐說不定連路都走不動地需要人攙扶﹐他要是再愛她
豈不是拖累她﹐少年夫妻不一定老來伴﹐有時是負累。
“沒人告訴你優秀的魔女有五百年壽命﹐你只要五十年是不是太少了﹖”沒
見過不貪心的男人﹐即使是謊言也該說得天花亂墜。
原來……“可是你離優秀似乎有些距離﹐你確定五十年不會太多了﹖”
取笑著她﹐南宮風流心想自己也該學些魔法﹐五十年的確少了點﹐不夠他們
相愛。
就目前來看是他愛她愛得多﹐而她大概只用他的十分之一來回應。
“你詛咒我短命呀﹗我一定會成為杰出的魔女……”咦﹗是她眼花了嗎﹖那
團白白的是……
忽然消了音﹐瞳孔放大的上官桃花不自覺地拉扯南宮風流的衣服﹐力道之大
差點扯破他的名牌襯衫。
“怎麼了﹐你看到什麼﹖”順著她的視線瞧去﹐空蕩蕩的街道稀落地滑過兩
輛車。
以及翻動垃圾的野貓。
“我以為是……大概是我看錯了。”疑心生暗鬼﹐千萬別自己嚇自己。
眼角劃過一道白光﹐起先她當是白色人影﹐轉過去一採究竟時﹐只見一張宣
傳紙在風中翻滾。
“你繃太緊了﹐精神放松點﹐我雖然不會魔法﹐可是身手還算不錯﹐真有人
想從我身邊奪走你﹐我會跟他拼命的。”她讓他擔心。
明明心緒不寧還陪他一起瘋﹐談些言不及義的話規避現實。
杯弓蛇影﹑草木皆兵是她此刻最佳寫照。
“包括木乃伊﹖”
“木乃伊﹖﹗”眉峰一挑﹐他有些聽不太懂她說的話。
“一個真實的古代木乃伊﹐來自亞述最殘暴的時代。”滅國時期的暴君。
“你不是在開玩笑﹖”似乎不該驚訝﹐既然有魔女的存在﹐那麼有木乃伊也
就不足為奇。
她笑得很澀﹐讓人看了都心酸。“你老愛問我發生什麼事﹐老娘給你個明白
不好嗎﹖”
“老娘”是她的口頭禪﹐每回情緒一波動便脫口而出﹐像吃飯﹐睡覺一樣﹐
沒得改。
“傻瓜﹐你何必凡事心裡擱自己難受﹐木乃伊又如何﹐我一把火燒了他。”
南宮風流心疼地撫著她的發﹐慍意凝在眼底。
活人不像活人﹐死尸不像死尸﹐竟然敢明目張瞻地驚嚇人﹐那人究竟是存著
何種心態﹐塵歸塵﹐土歸土﹐不該一而再地騷擾。
看她一感到有異就心慌意亂的模樣著實不忍﹐連睡個覺都不安穩地差點死去﹐
要他如何不氣憤填膺﹐巴不得將那人由暗處拖出來痛揍一番。
只是已經死過一回的木乃伊還會痛嗎﹖他該用什麼方式才能制服他﹐真用火
攻不成﹖
上官桃花笑了﹐清艷而高雅﹐像朵夜放的白色桃花。“火根本燒不死﹐他身
上原就有一股地獄之火。”
死而復生違反天理﹐神所不容。
徒有地底的魔鬼肯接受以靈魂所交換的代價﹐他不再是神寵愛之子﹐而是魔。
“那麼水呢﹖”引來天水澆熄地火。
上官桃花反手擁著他﹐眼中含著被他傻氣言語打動的情。“木乃伊屬于蔭尸﹐
陰氣深重﹐水奈何不了他。”
“當時幾位魔法師使盡全力才治住他﹐我想他的力量應該削弱不少﹐有靜和
德斯夫人聯手﹐不難將他送回開羅。”
他的歷史罪名不應由她來判﹐她不是愛他至深的亞姬。
“我姨婆真的會魔法﹖”到現在他還是不太能適應母雞一般愛喳呼的老人家
會是魔法師。
她比較適合拿鍋鏟追人。
“喂﹗你瞧不起我的魔法是不是﹐我可是她教出來的。”上官桃花愛現地想
變根蠟燭增加氣氛﹐誰知手上出現不亮的燈泡。
還好他不曉得她變錯了﹐只要她不說。
他先是一楞﹐繼而莞然地環抱她親吻。“請問我心愛的桃花魔女﹐你該不會
想請我吃顆蛋卻變出電燈泡吧﹖”
蛋與燈泡長得較雷同﹐容易聯想﹐反正她沒一次搞對過。
“誰說的﹐我明明要變根芳香蠟燭……”啊﹗要命﹐她怎麼自己拆自己的臺。
“喔──”他明了的拉長音﹐一臉理當如此的表情。
“你喔什麼喔﹐小心我讓你頭上多一坨鳥屎。”可惡﹐有朝一日她一定會成
為絕不失手的一流魔法師。
他等著瞧。
南宮風流故意揉亂她梳得有型的美麗長發﹐一把扛起她往屋內走。“為了保
險起見﹐我們還是移到室內談心。”
“放我下來﹐該死的風流鬼﹐我不是米袋……”
一說完﹐整個房間下起米粒雨。
兩人面面相覬﹐接著爆笑聲由兩人口中發出﹐聲勢駭人的驚醒一屋子還在睡
夢中的人﹐眼睛一睜差點奪門而出。
燈光下﹐一室的歡笑聲充滿愛與祥和﹐相擁的身影由兩個融合成一個﹐笑聲
轉小只剩下愛語。
街燈下﹐一道矗立的白影仰頭直視著﹐嫉護的眼燃燒著黑色火焰﹐被背叛的
感覺穿透胸口那顆剛裝上的人心﹐他也會傷心。
夜﹐走向了盡頭。
交替的旭陽緩緩由東邊升起﹐包裹著紗布的雙臂向上一伸﹐頓時烏雲遮蔽了
天空﹐日比夜還要暗黑。
‧‧‧
“哇﹗不好了﹐地牛翻身﹐地牛翻身﹐大家快醒醒﹐九二一地震又要來了…
…”
今天不是九月二十一日﹐九二一是一個傷痛名詞﹐它代表大地的無情反扑。
魔女咖啡屋後頭的老樟樹掛了幾個人﹐頭上腳下一臉驚恐萬分﹐眼突如牛鈴﹐
張大嘴像中了邪﹐口中直喊著﹕有鬼。
人雲惡有惡報﹐他們便是因果下的印證者。
以禿頭經理為首﹐這回他多帶了幾個小職員﹐打算趁夜給屋裡的人好看﹐他
買了三桶汽油准備縱火﹐看她們還敢不賣房子的和他作對。
誰知四周全灑了油卻點不著火﹐不管是火柴﹐打火機或是火把都不管用﹐一
丟在油上立即化成白煙﹐怎麼點就是燒不起來。
折騰了大半夜﹐不甘心無功而返﹐即使情況邪得令人心生不安﹐為了大老板
允諾的高額獎金﹐他們拼了。
路邊停了一輛挖土機未上鎖﹐他們見四下無人便想借用一下﹐其中一人大概
是兼差當小偷﹐三兩下就發動沒插鑰匙的怪手﹐打算挖掉咖啡屋的地基。
這麼隆隆的聲響自然會吵醒附近住家﹐而且警察局就在對面﹐如此囂張的行
徑准會引來一陣圍毆。
偏偏奇怪得很﹐專門拆房子的怪手居然只會後退和左轉﹐盡管他們耗費九牛
二虎的力氣﹐也無法使它轉向咖啡屋﹐還有人被莫名出現的堅果砸到﹐腫了好幾
個包。
這一拖延又是一﹑兩個小時﹐眼看天就要亮﹐街上開始出現零星的晨起者運
動﹐來往的車輛也由久久的一輛慢慢的增加。
一夜沒睡又一事無成的禿頭經理火氣特大﹐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吩咐職員
砸點﹐務必要讓她們開不了店做不成生意。
此時眾人的心裡雖然很毛仍惡膽橫生﹐隨手挑了石頭﹐木棍﹑酒瓶等廢棄物﹐
─副尋仇似的堂然上門。
但是怪事發生了。
一陣天搖地動仿佛九二一再現﹐地表上下起伏極大﹐一下子人在高處俯視同
伙﹐一下子又摔個鼻青臉腫仰望上頭的人。
最後不知怎麼了天變得好暗﹐早該升起的太陽不見蹤影﹐一片烏鴉色的雲遮
住頂上的天﹐幾乎過了一世紀地才停止搖動。
從開始到結束差不多有十幾分鐘﹐咖啡屋的人穿著睡衣和拖鞋站在樹下往上
看﹐睡眼惺忪地不解為何地震搖這麼久﹐簡直像要毀滅全世界。
“三姨﹗咱們的樹有蝠。”好大呀﹗她要報名金氏紀錄賺錢養她蠢蠢的媽。
“那是人不是蝠蝠﹐你看清楚。”抬頭望望黑黑的天﹐上官文靜的沉靜依舊。
只是一絲絲的不祥滑過心頭﹐造成一道小陰影。
喔﹗好可惜。“三姨﹐他們在咱們的樹上干麼﹐要練功嗎﹖”像她最近迷上
的葵花寶典。
“筑巢吧﹗”她看看四周是否少了人。
“他們會下蛋嗎﹖”她要寫觀察日志﹐以後等她再長大些好出書。
“不會。”到底少了誰……“你媽呢﹖”
皇甫酷撇撇嘴的一指。“盜名在發抖﹐我笨笨的媽在陪它。”
盜名是那頭雄赳赳﹑氣昂昂……呃﹗原本是應該如此﹐不過此刻正躲在女主
人的懷抱嗚咽﹐縮頭縮尾的聖伯納犬。
的確很笨。“欺世和滅祖呢﹖怎麼也沒聽見聒噪的聒噪聲。”
不問人先問家裡的寵物﹐她似乎不擔心人會不會出事。
“小酒鬼在大懶貓背上打嗝﹐聒噪它……咦﹗好像不見了。”少了大喊夭壽﹑
救命的聲音真的好安靜。
東找西尋看不見那只羽色鮮艷的大鳥﹐適才的天搖地動如同作了一場怪夢﹐
路面平坦無裂痕﹐牆勻漆新絲毫末傷。
年僅七歲的皇甫酷不了解地震的可怕﹐她只覺得新奇﹑好玩﹐好像在坐旋轉
溜滑梯﹐一路七歪八扭地滾來滾去好不開心。
人人的煩惱與她無關﹐她只要當個小孩子就好﹐快快樂樂的長大﹐平平安安
的不讓她仙女一般的媽眼淚汪汪。
“這只笨鳥平時最愛湊熱鬧﹐怎麼一下子消聲匿跡……”低聲自語的上官文
靜尚未察覺到事態的嚴重。
“三姨﹐我們家二樓的玻璃破了。”好慘哦﹐三姨一定會叫她們省吃儉用﹐
貼補玻璃的修理費。
嗄﹗玻璃。
頭一仰﹐昏暗靜寂的二樓陽臺倒了半片落地窗的玻璃﹐桃花色窗帘扯了一半
在屋外﹐隱隱約約有一點一點流動的液體沾粘在牆上。
悄悄的施了法﹐電力中斷的陽臺小燈發出足以照亮的光芒﹐上官文靜向來冷
靜自持的老成起了些許心慌﹐暗自安慰自己別多心﹐那是傾倒的紅藥水。
但是騙得了自己的眼騙不了自己的心﹐淡淡的血腥味在無風的空氣中散開﹐
一陣一陣地侵入鼻腔不肯離去。
“靜﹐你有沒有看見德斯老師﹐我怕她年紀大了走不動。”剛才的地震搖得
好厲害﹐不知又要造成多少死亡數字。
收了法﹐她回頭一看甫走出來的上官青青。“先顧你自己﹐老師貪生怕死絕
對跑得比你快。”
人家起碼比她資深﹐而且是正統的魔法師﹐不像她長得不像魔女﹐連魔法都
修練的七零八落﹐慘不忍睹。
她那兩只完好無缺的腿搞不好不如德斯老師的一柄陽傘﹐遮雨﹑遮風﹑遮太
陽﹐順便充當降落傘﹐一舉多得妙用無限。
“你在說誰貪生怕死呀﹗”白疼她了﹐盡會挖苦老人家。
唉﹗被捉包了。“老師﹐你是鬼呀﹗走起路來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人嚇人會嚇死人﹐好在她膽子夠大不怕鬼﹐不然准嚇出一身冷汗。
“你忘了我的身份嗎﹖”于春何需用雙腿行走﹐一句咒語來去自如。
“是沒忘﹐但是你們這群‘老人家’不是訂下了規矩﹐你正在做錯誤的示范。”
壞榜樣。
不得在人類面前施展魔法為一戒律﹐她倒自個打破了。
“小老太婆……”真是的﹐干麼記得那麼牢﹐偶爾犯一﹑兩次錯也是人之常
情。
“老師﹗”上宮文靜聽見抱怨的嘀咕聲了。
于春正正色﹐一臉正經指著黑色天空。“考你一課﹐你曉得是什麼力量造成
的嗎﹖”
“黑暗力量。”上官文靜一句話﹐不廢話。
頓了一下﹐于春有些痛恨自己出的爛問題。“解決方法呢﹖”
不會了吧﹗天才也有極限﹐不可能……呃﹗她好像高興得太早。
“老師﹐你能不能考我個困難的﹐別拿幼稚園程度的試題來浪費我的時間。”
奇怪﹐她怎麼覺得好像少了什麼似。
四周靜得連烏雲散去後露出的太陽都有點寒冷。
為之一哂﹐于春驕傲的看著這朵劣田中的水蓮花。“你不回學校上課是魔法
界的損失。”
天才果然是天才﹐可惜生平無大志﹐寧願自食其力當個普通人賣咖啡﹐叫眾
魔法師扼腕不已。
“我不認為有誰還能教我﹐有空我會回去翻翻書。”上官文靜不卑不亢的說。
並非驕矜自大﹐上官文靜說的是事實﹐放眼魔法界無人能指導她二一﹐魔性
天生順手拈來﹐只要看過一次的咒語便不易輕忘。
而人稱天才的她通常不需要半小時﹐就能看完其他魔法師耗時一周吸收的魔
法書籍﹐整個藏書庫的書大多被她翻過﹐因此腦中已然存在一股魔力﹐毋需背誦
咒語便能以意志達到相等目的。
“三姨﹑婆﹐我找不到桃花姨和南宮叔叔﹐我媽叫我拿這個給你們看。”媽
真怪﹐她居然不敢碰耶﹗和上官青青進屋去的皇甫酷又沖了出來。
這種東西有什麼好伯的﹐她常常在用也沒它長霉發臭﹐可是為何三姨和婆婆
的臉色都變得古怪﹐大大的吸了一口氣還眼歪眉斜。
以她皇甫小神採判斷﹐桃花姨兩人一定偷偷跑去幽會故意讓人擔心﹐聒噪則
跟去看熱鬧了。
真是不乖的大人。
“老師﹐他們……”原來真是人血﹐她沒有看錯。
“我知道了﹐咱們進屋想想辦法。”望著包裹著小指的紗布﹐于春的心口變
得沉重。
那是一截干掉的人指﹐黃沙的氣味枯燥而令人窒息﹐雙頭龍印記的黃金戒指
牢牢圈套著。
屬于亞述皇室的徽章﹐帝王所有。
如果地震並非大自然的能量所為﹐那麼該頭痛的事還在後頭。
桃花紛亂﹐野地春意。
怎奈何一個字了結。
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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