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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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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雪靈之]情牽兩世[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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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8 18:07:45 |只看該作者
情牽兩世 前部 40.忘卻就是了結?

    甩開承毅派在她身邊的侍衛不容易,梓晴還是費心的甩開了。真的莫名其妙,她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去見穆勒,她是去還蒼原之眼的,她該問心無愧。

    她能問心無愧嗎?

    她總覺得,這次見面不該有外人在場,尤其不能有承毅的人。是怕刺激了穆勒,還是怕刺激了承毅?

    按承毅的想法,她該把蒼原之眼交給他,由他送還給穆勒。或者,她隨便找個人送還。

    可是,她能這麼無情的對待穆勒嗎?不,她做不到!

    梓郁在宮門口等著她,雖然他已經屬於另一個女人了,但他和她之間還是有著割不斷的血緣。這種時候,她想到的人,只有他,她的弟弟。

    顯然,梓郁並不贊成她單獨去見穆勒,因為他的臉色並不怎麼和悅。終於,他還是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問。他相信她,他的姐姐。

    為了不引起注意,他們倆沒帶侍從,穿的也盡量普通,梓郁特意找了輛不起眼的馬車。

    「梓郁。」她坐在車裡看著日益風采照人的弟弟。「你和若羽……」

    梓郁一驚,下意識地一收韁繩,馬車硬生生的停住了。梓晴有點後悔,打死她也不好意思說出來她是怎麼知道他倆之間的事。

    「你怎麼知道的?」果然,梓郁有點急,臉和脖子都紅了。

    「這個……」梓晴也紅了臉,有點尷尬,「這個你先別問!我只是想說,你們不要輕舉妄動。這次我去見穆勒,一是要還他東西,再有,也是想和他說這件事。」

    梓郁怪異地看著她,「你和小王爺說這件事?讓他不選若羽?你有這個把握?」

    梓晴一愣,她有這個把握嗎?憑什麼,她覺得穆勒會聽她的呢?

    兩個人在山裡的回憶,他看她的眼神,他摟過她的手臂,他闖進她和承毅房間時的表情,如同要勒斷她身體的憤怒……

    其實……她的心底什麼都清楚,他在那裡,再怎麼忽視,再怎麼磨滅都沒用,他……穆勒……在她心裡,就算是最深處也罷,他已經在那裡了。

    穆勒住在驛館裡。為了迎接他的到來,原本已經很豪華的驛館又重新粉飾過,裡外裡顯得金碧輝煌。門口站的,進進出出的,都是他從準噶爾帶來的侍從。

    她有些怔忡的看著這氣勢非凡的一切。這才真實的感覺到他的高貴。他並不是她初見時平凡的俊美男人,不是她想像中的西域商人或者赤腳游醫,他是連大清朝都要忌憚幾分的外邦王子。

    奇怪的,驛館裡的所有人都好像認識她,沒人盤問她的身份,他們都不抬頭望她,對她十分恭敬又十分疏遠。與順王府的人對她的態度異曲同工。

    甚至沒等她上門請求通報,已經有人極快的從裡面跑出來,彎著腰對她說:「請!」

    她望著一路洞開的層層門院,一直延伸到那個男人所在的地方,突然害怕了,怕什麼?不知道。怕的想掉頭就跑,她真的轉身了,那個迎接她的人卻一個箭步擋住她,用同樣平靜恭敬的聲音說:「小王爺在等你。」

    她能一走了之嗎?手中盒子裡的蒼原之眼無比沉重,重的她就要拿不起來。

    梓郁想跟著她一起進入,卻被不怎麼客氣的擋在門口。

    「讓他和我一起。」梓晴有些戰抖的說。突然發現自己什麼把握都沒有。

    侍衛和那個前來通稟的人交換了一下眼光,還是放梓郁進來。梓郁臉色沉重。「姐,我一步都不離開你。」

    「嗯。」

    她憂慮的點了點頭,臉色一片木然。

    梓晴想不起自己是怎麼來到這所大房子前的,等她回神,已經站在這座高大肅穆的屋宇前了。

    「請進。」站在門口的中年男人冷漠地一伸手,她一愣,她認識他的聲音,是「胡商首領」。梓郁還想跟進去,「胡商首領」表情不變,卻利落地拔出刀,威脅的意味並沒有因為波瀾不驚的神色而減弱。

    「小王爺只想見她。」

    梓晴皺眉對梓郁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堅持。真的,她想和穆勒說的話,就算當著梓郁似乎也不太方便。可笑啊,表白可以在大眾面前,如果成功了,說不定還能收穫掌聲。可分手,哪怕只是劃清界限,都不能有一個觀眾,要保護脆弱的男性尊嚴。

    穆勒獨自高高的坐在小殿的主座上,手肘撐著把手,他沒有看她,她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不說話,她也不說話,不知道該說什麼。

    氣氛沉悶的讓她簡直要尖叫,他自始至終沒有抬起頭來看她。她只看清了他華麗的長袍和烏黑的頭髮。

    「我……我是來還……」她必須說點什麼,必須!再這麼沉默下去,她就要瘋了。

    「還?還什麼?」

    「蒼原之眼。」

    他猛地抬頭,她看見了他滿是怒火的雙眸,禁不住後退了半步。他長身而起,像鷹撲殺獵物一樣衝過來。

    「啊……」她害怕的連連後退,卻退不出他的懷抱。他已經緊緊、緊緊地箍住她了。這不能算是擁抱,如果不是摟住身體而是掐住脖子的話,她早就斷氣了。

    可是,在他那深邃幽暗的複雜眼神裡,她竟然忘記抗議,忘記掙扎。就那麼傻傻地仰著頭承受他的目光。

    「你還能還什麼?你還不清了!這一輩子都還不清!」

    「穆勒……」淚水漫溢著眼睛,他的樣子有些模糊了。「別這樣,別這樣。這輩子……放過我吧。也許你不信有來生,可是我信!來生,我一定報答你!一定!」

    「我不管!今生,來世,你都是我的!你忘記我的詛咒了嗎?」他幾乎瘋狂了,當初他沒想到這個詛咒會變成現實,因為他相信她不會拿下蒼原之眼!

    「穆勒!」她有些恐懼,真的,她好怕他的詛咒成真!「穆勒,冷靜的看下自己的心吧。你真的愛我嗎?我和你認識了幾天?你和我……也許,你只是因為沒有得到我,比我美的女人……」

    「啪!」他竟然無法控制憤怒一巴掌揮在她臉上!她竟然在懷疑他的真心!

    他的真心?!他也要瘋了!他也不明白,短短的相處怎麼就會愛上她!他也覺得不可能!可當她屬於別的男人時,他只想到了殺死那個男人!或者殺死他自己!當初她躺在他的懷裡時,他在猶豫什麼?

    他後悔!他憤怒!他也疑惑!

    如果愛上一個人能用這麼短暫的時間,那忘記一個人呢?是否也能用相同短暫的時間?

    他忘記過很多女人,有的只要天一亮,從他的床上離開了,他就會想不起那個女人的臉。她呢?他能嗎?

    當手沾上她柔嫩的**時,他已經後悔了,他恐懼的收回自己的力量,可是,那一巴掌,還是重重的打疼了她。

    鮮血從嘴角緩緩的流淌下來。她卻笑了。

    「打吧,穆勒,只要你能好受一點,打吧。」她是真誠的。這一刻她是如此坦白,對自己坦白!

    梓郁問過她,穆勒對她說過什麼話沒有,說過決定命運的話沒有?她故意忘記了。

    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他送她蒼原之眼的意思呢?當她得知他就是小王爺的時候,就什麼都明白了。可是,她不敢承認。

    她急著去見承毅,急著讓自己屬於他,難道不是因為明白穆勒的意思嗎?

    她懇求地看著他,這一切怪誰?怪她被他救了?還是怪她下輩子要當他的妻子?

    「穆勒,好好在那十位格格裡選一位吧。忘了我,其實真的很容易的。」

    他直直地看著她。

    「你就是受傷了,受了自尊心的傷。我和承毅……」

    「不要在我面前提他。」他竟然平靜的說。那過於平靜的語調,卻讓她一凜。

    「穆勒,我愛他。」她終於說出來了。

    他還是無動於衷地直直瞪她。

    「穆勒,原本我們就不該相遇,要成為你妻子的那十個女人裡原本就沒我的份……」

    「夠了。」他的眼睛裡出現了凶殘的光。「我會好好在那十個女人中選一個的。」

    她又愣住了。是的,她就是想讓他這樣,可當他說出來,她的心卻立刻充滿了酸澀。

    一秒,兩秒……還是一個世紀?她分不清了。她看著他,就這麼看著他。

    「嗯。」她終於能發出聲音了。

    「放下蒼原之眼,你走吧。」他冷漠的說。

    她這才驚恐的發現,她一直緊緊地攥著裝蒼原之眼的盒子,緊的那盒子上都留下了她的指痕。

    她輕輕的把盒子放在離她最近的茶幾上。不敢再抬頭看他。

    「我……穆勒,我還有個請求。」

    他沒說話。

    「請別選一個叫若羽的女孩好嗎?」為什麼,為什麼?這話在她嘴裡會這麼苦澀?好苦,苦得她就要嚎啕大哭了。「她是我弟弟的心上人。」

    他還是沒說話。

    「啊……也別選叫靜嫻的吧,她總欺負我。」她必須說點不關痛癢的話,不然,她真的要哭出來了。

    「滾!再也別讓我看見你!」他說。

    梓晴渾身一震。

    「嗯。」她緊緊地咬住嘴唇,不能哭,不能讓他發現她的情緒。穆勒,對不起!下輩子,她一定好好愛他,決不讓他再傷心!

    她快步逃了出去,那麼狼狽。

    都結束吧!按照所有人的期望!

    每個人都回到該在的位置!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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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8 18:08:14 |只看該作者
情牽兩世 前部 41.國宴

    她被梓郁拉著出了驛館,腿沒一點力氣,每一步都像踩在爛棉絮裡。

    臨上車,有人把廖小苓帶出來讓她領走,她都沒力氣說一句話,做一個表示。

    她努力的喘著氣,好了,好了,一切都會過去的。

    她虛弱地靠在顛簸的車廂壁上,連呼吸都困難了。穆勒出現的那麼容易,可把他從心裡抹去卻這麼艱難!

    「你沒事吧?」廖小苓一直在看著她,皺著眉。她該如何對待這個女孩子?她害了她,也救了她。同為女人,她感受到了她的痛苦,她痛的連身體都在顫抖。

    梓晴搖搖頭,連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梓郁……」她輕輕地喊,已經用盡了所有力氣,還是廖小苓幫她叫了梓郁,他才聽見。

    「先……別回去。」她深深吸了口氣,她現在不能見承毅,不能讓他見到這樣的她!

    梓郁深深地皺緊眉頭,有些擔憂又有些心疼。

    還沒等他說話,街上混亂起來,所有行人都在躲避飛馳而來的馬隊。

    姐弟倆的臉色都一僵,隱隱的知道來的是誰。

    「吁——」果然是他,承毅。他的聲音裡充塞了濃重的怒氣。「下來!」

    發現她不見了,沒帶下人還甩掉了侍衛,他就知道她去見誰!也明白她是去說清楚,也知道她必須要去說清楚,他還是怒火中燒!他還是想殺人!

    「下來!」他一巴掌拍在車轅上,拉車的馬驚恐地嘶鳴一聲,從斷裂的轅桿中脫韁而去。車廂一低,重重地傾倒下去,車廂裡的三個人狼狽地跌落出來。

    梓郁緊緊地摟住姐姐,她的臉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連嘴唇都青了。他不能再讓她受傷了,她已經受不起任何傷害了。

    「承毅哥!」他仰頭看站在那兒渾身冒火的男人。

    「走開!放開她!」他冷酷的命令。誰也不能再碰他的女人,就算她的弟弟也不行。

    他大踏步走過來,重重的推開梓郁,一把把她揪到懷中,怨恨、無奈甚至有點悲哀:「梓晴,再不要這樣!再不要去見他!」

    她突然嚎啕大哭起來,終於嚎啕大哭出來,鬱結在心中的那股氣終於隨著淚水流淌出去。

    好了,好了,她挺過來了。

    她躺在床上,眼睛上敷著冷絲絹,承毅就坐在床沿上守著她。她的手緊緊地拉著他,他是她的全部了。

    「爺,晚上的禮服送來了。」一個下人低聲說。

    「放下,出去。」

    梓晴疑惑地拿下眼睛上的絹,晚上的禮服?她看見對面案上擺了一男一女兩套華麗的旗裝。

    承毅俯視著她的臉,白皙**的**上清晰的留著那個男人的掌印。他居然打了她!

    可是……這一次,他忍住了!如果他是穆勒,也許不只是打她一耳光,他會殺了她!他無法責怪穆勒。

    「晚上的國宴,咱倆都得去。」他低沉的說。

    她表情一僵,不假思索地拒絕:「我不去!」

    他兩眼危險的一瞇。「不去?不去就說明我沒有未婚妻,就說明我還有意思去當準噶爾駙馬。」

    「……」她憂愁地看著他。

    「我不能再給穆勒機會。」他說,意思有些模糊。

    夏天已經快要過去,傍晚已經顯出明顯的秋意。

    歡迎穆勒的宴會擺在太和殿,意義非凡,的確是迎接友邦的最高禮節了。

    梓晴垂著手,弓著腰,眼睛只能看著地。她站在前排承毅的身後,淹沒在皇親貴冑的長長隊伍中,再靠前也只是個配角。

    太皇太后、皇帝、皇后三個天下最尊貴的人引領著穆勒在紅地毯上儀態萬方的走過,紅毯兩邊都是彎腰弓背的人龍。

    再高大的人,也只及他們的肩膀。

    沒有人可以僭越地抬起頭,哪怕是偷偷抬起頭看他們一眼,他們昂首闊步走過時,她只看見了他們的鞋。

    這一刻,梓晴有些明白為什麼這些人如此熱衷於權勢、地位、封號、等級……這就是他們政治生活的全部!得到的越多,就可以卑微的越少!

    因為她是未來的康親王福晉,所以才被允許站著弓身迎接國賓,如果她嫁給了若鴻,就要像離大殿再遠些的那些婦人一樣,要一直曲膝福身直到太監高喊平身才能站直身體。

    她有些明白為什麼承毅一遍又一遍的問她後悔不後悔。如果她選擇的是穆勒,今天晚上,她就可以昂著頭,跟在他身後,驕傲的從只及她肩膀的人龍中緩緩走過。

    後悔嗎?不後悔!

    再高貴,再榮耀,死了也就什麼都沒有了!等到她的那個年代,再也不會有皇帝、親王、太后、福晉了!再有錢的人也和她一樣呼吸被污染的空氣,吃施過化肥的食物……她突然很得意,很平衡。

    不後悔!

    今生她擁有了承毅,而來世,那個萬眾矚目,受盡尊崇的男人也屬於她!

    她和承毅的位置離主桌很近,近代表地位高。再高也還在皇帝皇后的腳下,一抬頭就是他們鑾台上的腳,十分敗興。

    她安慰自己,還好,還有座位,總比一直跪在外邊當佈景,只能看著他們吃的人強吧?那些人也都是高官達貴,也都是皇親國戚。

    更讓她侷促不安的是,她的斜對面就是穆勒的座位,當然,他的桌子也在鑾台上,比她的高了半米,他雖然在康熙、孝莊的下手,也還算是平起平坐的。他旁邊的位置空著,今天那十位格格裡將有一個人坐上去。

    梓晴這才明白當初才藝比賽為何所有人那麼在乎了。先不提如果被選中就能坐到那個離皇后只有半步之遙的顯赫位置,光是入圍已經是天大的榮耀了。沒能入圍的格格也許只能在殿外跪著惆悵遙望這裡,以及那個高高坐在那兒冷漠、俊美的顯赫男人。

    那個男人目不旁視,面無表情。既不興奮也不慵懶,誰也看不出他的心思。

    梓晴不敢去看他,他居然也成了需要她仰望的男人。他也沒有往她這裡飄來一絲眼風,都不想讓彼此傷心。

    十位格格被太監攙扶著,風采照人地魚貫入殿,一溜坐在比梓晴的座位更靠前的地方,應該是方便穆勒更清楚的端詳她們。

    她們都很緊張,也很驕傲。

    梓晴忍不住歎氣,驕傲?因為有資格被那個男人挑選嗎?都是身份高貴的女子,美貌,年輕,都是格格、公主。說到底,還是任人扒拉挑選的堆兒菜!

    女人的悲哀正在於此!

    她們的榮耀都必須通過男人來獲得。就連坐在最高處的孝莊,她不嫁姑父,不生下當皇帝的兒子能有今天嗎?

    她苦笑,這感慨不該由她來發。實在太有酸葡萄的嫌疑。她連當堆兒菜的資格都沒有。

    賜宴開始了,大家都吃的很小心,很怕有什麼失態。尤其是那十位風頭浪尖上的格格。梓晴只能斜斜的看見最邊兒上的靜嫻做作的幾乎讓人嘔吐的吃相。

    想笑,結果遭了報應,一口湯嗆進氣管。她趕緊摀住嘴,臉漲得發紫還是忍不住那一陣讓人尷尬的咳嗽。丟死人了!連太皇太后都往這邊掃了一眼。

    一晚上沒怎麼看她理她的承毅這時候果斷地摟住她的肩膀,拿起桌上的一個杯子遞到她唇邊,甜甜暖暖的液體被他溫柔地灌進她的喉嚨,有效的止住了她的咳嗽。

    她感激又感動地向他甜甜一笑。

    看見她的笑容,他緊皺的雙眉微微一軒。一整晚他都很沉默,很冷淡。他的臉色甚至有些殘酷。是了,他也在想她所想的那些吧?他不得不向穆勒弓身,不得不坐在矮他一頭的席位上。以及穆勒身邊那個空著的,眾所矚目的位置。

    他怕她後悔,哪怕她露出失落的表情都能傷害他的心,他也許正在忍受比穆勒身份低微的小小自卑。

    「好甜哪,什麼東西呢?」她更甜美的向他笑,她不在乎坐在哪兒,只要擁有了他,哪怕一直跪在殿外喝西北風她也不在乎。

    「果酒。」感受到了她的安慰,他的臉色舒緩了些,唇邊有了微微的笑意。

    穆勒一仰頭,把一杯烈酒喝盡,臉色更冷了。

    看明白了這一切的康熙平靜的笑著,輕輕的不著痕跡的歎了口氣。「小王爺真是好酒量,朕再敬你一杯。」

    吃飯只是虛應,重要的儀式終於開始了。

    太監宮女們撤走了所有的席面,大殿安靜的讓人有些害怕。格格們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緊張的渾身直抖。

    一隊蒙古武士齊眉高舉著精緻華貴的托盤,步履整齊,威風凜凜地列隊走進殿來。

    第一個武士的盤子裡錦袱上放著一把銅鏡,沒有過多的裝飾,只在把手上鑲嵌了鷹形圖騰。梓晴突然明白,那鷹形標誌就是穆勒的家族徽章。那面鏡子,一定就是蒙古公主的信物。

    第二個武士盤子裡托的是雞蛋大小的藍寶石鑲嵌成的手鐲,款式精美至極,藍寶石打磨的光彩四溢。陪襯藍寶石的小寶石也都價值不菲。

    真是好東西啊。

    梓晴在心裡讚歎,不敢讓承毅看出來,省得又多心。真不可思議,古代的首飾設計師居然有這麼高的水平,打造的貴而不俗,精巧無匹。

    剩下的九個武士盤子裡都是極大塊的紅寶石鑲嵌的鐲子,精美程度略遜藍寶石鐲子一籌。

    很明顯了,鏡子是要送給駙馬人選的,藍寶石手鐲送給被選中的格格,其他是安慰獎。

    穆勒真是有好東西啊!

    她忍不住又想起了蒼原之眼,恍惚中她不自覺地看向穆勒,他也正在看她!

    如同被火燒又被冰水兜頭澆下,她渾身驟然又冷又熱,迅速避開了他的眼光。

    鏡子毫無懸念的頒給了靖軒,承毅的退出,他成了唯一人選。

    格格們嬌羞地站在大殿中央,穆勒的眼光逐一掃過她們的臉。

    梓晴無法控制自己緊緊地握緊拳,心裡好酸,好酸。可笑啊,這不是她所期望的嗎。

    在穆勒的授意下,一個又一個的紅寶石鐲子被發下去了。得了鐲子的格格有的惆悵,有的神色黯然,甚至有的馬上就閃了淚光。她們收下禮物後還要向拒絕她們的男人福福身子,悲哀啊,悲哀。

    最後只剩一個紅寶石鐲子和藍寶石鐲子了,而殿中只剩下若羽和靜嫻!

    她倆抖的太厲害,連旗頭的穗子都像蛇一樣舞動起來了。若羽的臉色尤其慘白,馬上要昏過去的樣子。

    比她們更緊張的是梓晴,穆勒,他到底想幹什麼?他是在報復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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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牽兩世 前部 42.愛與欲的區別

    穆勒向身邊的小侍從丟了個眼色,那個伶俐的小伙子走向最後兩個高舉托盤的武士。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他。

    這個瘦的像個孩子的小侍從將要揭示兩個女人的命運。他鄭重地拿起最後一個紅寶石鐲子。

    梓晴虛脫地扶住面前的案子,不要,穆勒,不要讓她恨他吧!如果因為報復她,而害了若羽和梓郁,她該怎麼辦?

    他是想讓她內疚一生嗎?

    小侍從走向若羽和靜嫻,梓晴渾身抖得簡直要坐不住,承毅奇怪地轉過頭來,不明白為什麼她會有這種反應。但他沒有問,輕輕地把她攬住,讓她靠在他身上。

    不要!穆勒!不要!

    當小侍從把紅寶石鐲子交到若羽手上時,所有人都長出了一口氣,當然意味各不相同。若羽不用說了,靜嫻更是欣喜若狂,如在夢中。在場的其他人純粹是得知了最後結果,身心舒泰了。

    梓晴假裝低下頭,不讓別人看見她的淚水,還好,還好,穆勒終於還是放過她了。

    可是,他為什麼非要選靜嫻啊?

    靜嫻已經掩飾不住狂喜,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她已經揚起頭,得意非凡地看向她的爹娘,他們也一臉露骨的驕傲。他們的女兒將來就是準噶爾的汗妃了,見了皇上皇后都不再用行三叩九拜之禮。因為這個娘娘女兒,父親加祿,兄弟進爵!

    靜嫻張狂的眼風掃過落選的九位姑娘,還特別捎上梓晴。故意纏著小王爺有用嗎?最後勝利的還是她!啊!今天真是揚眉吐氣威風八面了!

    靜嫻顧不上掩飾,貪婪地望著高高坐在那裡的冷漠男人,他多漂亮,又多尊貴!這個男人富有、高貴、俊美……實在無可挑剔!

    他身邊的那個座位——以後就是她的了!

    雖然那個男人不看她,有什麼關係?她是汗妃了!她是那麼多財富的主人了!

    穆勒站起身,向太皇太后、皇上微微施了個禮,靜嫻深呼吸,道過謝,他就要走過來拉起她的手,把她領到那個座位上去了吧?

    「太皇太后和皇上的好意,本王心領了。」

    不對啊?這話鋒不對啊!

    所有人都茫然地望著高高的鑾台,都有點不知所措。

    孝莊和康熙雖然也有些吃驚,但還是勉強保持了風度。

    「這十位姑娘裡,並沒有我想要的。」

    大殿裡一片死寂!

    沒他想要的?站在殿中間已經得意了好一會兒的靜嫻算怎麼回事?!

    完了?那個蒙古小王爺就這麼說完了。然後**一沉又坐回去了。再沒有交代。

    最後一個舉著藍寶石鐲子的武士還是那麼威風凜然地退出殿去,從僵如化石的靜嫻身邊從容走過。

    所有人都呆住了,忘記了做出反應。

    幾分鐘後,大家都覺得小王爺應該再讓下人拿一個紅寶石鐲子來,安慰一下還站在那兒的靜嫻,順便就把她打發下去。可是,沒有。小王爺端坐在椅子裡,眼睛一片深冥,再沒一句話。靜嫻就那麼一直站在那,不知道該怎麼辦。

    孝莊一恍神,趕緊一瞪扶著靜嫻的小太監,笨蛋!這時候還傻站著?趕緊拖下去啊!

    老祖宗的第二眼才看向已經傻了的靜嫻,很鄭重,還包含了些威脅,估計是怕她失態的當眾尖叫。

    靜嫻基本就是被兩個太監架著拖下去的。極短的時間內飛得老高又摔得稀碎,不是那麼好挺過來的。

    人群中有些竊竊低語,都在埋怨蒙古小王爺不會辦事,讓人家格格那麼下不來台。

    梓晴搖晃著身子,不能倒下,不能!她不能再讓任何人注意到她,她不能再出任何狀況了!

    她能不懂嗎?

    穆勒,他這是何苦!他不該對她這麼好的!他是為了幫她出一口氣嗎?

    不!穆勒,他對她的好,對她的用心只會加重她的負擔!穆勒,今生就放過她吧!

    國宴過後,她實實在在病了五六天。

    為什麼病,她不想去琢磨!不能琢磨!今生已經選了承毅,那麼,就一心到底吧!她不能再動搖了,不然會傷害到更多的人!

    她皺著眉醒來,連睡這麼多天,其實已經沒有睡意了,睡著的時候腦子好像還醒著,然後就會出現很多雜亂的夢,接著就會頭很疼。

    「醒了?」承毅也在?

    梓晴忍不住看了一下窗外的天色,這個時間他應該還在辦公啊,怎麼可能陪在她身邊?

    「別總睡覺了,對身體更不好。」他拿起她的手,平靜地**著。

    她點了點頭,她也不想一直躺著,只不過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來。

    「要不要出宮去玩玩?」他體貼的建議。

    「你能陪我去嗎?」她小小的期待著。

    「……」承毅苦笑一下,今天好像特別內疚似的,「這兩天恐怕不行。」

    她失望的垂下眼,「那我也不去了。」

    「過兩天我就沒事了,整天陪你玩。」他有點兒像哄小孩,讓她的心情好一些了。

    「一直病著,」她黯淡了眼光,「我該去見下若鴻的。」口氣也飄忽了。

    她一直在逃避,一直提不起勇氣去見他。她實在欠他太多,多到她因為無法償還而絕望。

    承毅果然皺眉了,「我陪你去。」

    「你不是沒有時間嗎?!」

    「再沒有時間也得跟你一起去!我不放心。」他說的直截了當。

    「承毅!」她有點怨地看了他一眼。他去合適嗎?

    就算他忍心傷害多年的朋友、下屬,她也不忍心。

    一想起若鴻,那個飄著微雨的早上就出現在她腦子裡,還有他落寞的身影……

    她的雙肩又被他用力的握住,她凝聚視線看向他。他的眼睛裡又在閃爍著微薄的怒火。

    「在想什麼?」

    她搖了搖頭,不是想隱瞞,若鴻對她的柔情,她說不出口,可是放在心裡又火燒般灼痛。

    「打扮一下,我這就安排你去見他。」他放開她的肩膀,突然轉了話風,爽快答應。她有點奇怪的看他,卻發現他的眼裡有絲淡淡的狡黠,配著他深沉的臉色,顯得有些異樣。

    青青縮頭縮腦的躲在梓晴身後,像受了驚的兔子一樣神經質地踮著腳走路。給若鴻帶的食盒被她高高的拎在胸前,好像怕誰搶去似的,又像準備拿那個防身。

    侍衛在前頭開路,梓晴皺著眉,過道兩邊全是牢房,犯人們正用飢渴放肆的眼光看著她們。他們的表情甚至比艾大寶還猥褻。

    可是,她不怕!因為她的心太疼!若鴻就是被關押在這裡嗎?帥氣的他,衝動的他……就是被拘押在這黑暗酸臭的木柵欄後面嗎?

    都是因為她!

    她想逃,遇到這種情況她都想到了逃,見穆勒,她還有勇氣逃,可是現在,她連逃走的勇氣都沒有了。

    她木然的走著,什麼情緒都沒有。她該怎麼辦?該怎麼對待若鴻?

    轉過陰暗的過道,光線突然明亮起來,空氣也流通的多。牆壁居然還是乾淨雪白的,牢房的數量也不多,很安靜。

    第一個牢房裡,一個瘦長的老人坐在書案後面出神,手裡拿著筆,什麼在構思什麼。他們走過時,他也置若罔聞,神情傲兀。

    這就是傳說中的VIP牢房吧?

    從古到今都有的。

    若鴻就關在第二個牢房裡。

    她沒有出聲,誰都沒有出聲,所有人的眼睛卻都在看著她——未來的康親王福晉。

    梓晴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居然看見了廖小苓?!是她!她瘦了些,眼睛裡卻多了她不曾看見過的神采。

    若鴻閉著眼盤腿坐在窄床上,廖小苓跪在他身後,仔細的、溫柔的幫他梳理烏黑油亮的辮子,每一下都那麼小心,生怕驚動了他。

    她的眼神專注,她只看見了他,居然連出現在她面前的幾個大活人都沒看見。

    她怎麼會在這裡?她……

    她和他有著一種曖昧的親暱,當她為他紮起辮尾的金墜腳飾物時,她的一隻手還輕輕的倚在他肩膀上。

    梓晴愣愣的看著,同為女人,同為心裡有愛人的女人,她已經敏感的察覺到了廖小苓的心!

    廖小苓放下若鴻的頭髮,一抬眼,看見了她。

    若鴻似乎感覺到了她的異樣,眼睛沒有睜開卻微微地皺了下眉,低低地問:「怎麼了?」

    他對她說話的語調,竟讓梓晴的心莫名其妙的一酸!也許承毅說的對,作為女人對愛的自私,她是隱隱希望若鴻愛她一輩子的。雖然她正努力阻止這一點!

    每個女人對愛都是貪婪的。明知自己無法擁有,不能去擁有,但發現這個原本愛著她的男人有了別的女人,心裡還是小小的嫉妒的。

    廖小苓沒有答話,若鴻不怎麼高興地睜開了眼睛,他愣住了,那是她嗎?他豁出一切去愛的女人?

    她瘦了些,不知為何卻多了些女人才有的韻味,原本**的細緻臉孔上輕輕蒙上了一層艷色。是因為承毅嗎?

    她也在看他,不似原來直直的,毫不含蓄,眉頭似蹙非蹙,水漾的眼睛裡蒙著濃濃的憂傷。他的心一緊。

    他緩緩地下床,緩緩地走向她,隔著木柵牢牢地盯著她。

    「你先下去。」他的語調沒有起伏。

    廖小苓的神色也沒有起伏,她默默地下床,端起凳子上的銅盆,不抬頭,不轉眼,逕直開了牢門走了出去消失在過道的一頭。

    門是開著的?

    若鴻卻沒有開門出來,梓晴也沒有開門進去。兩個人就分立在如同虛設的柵欄兩邊,誰也沒有說話。

    還是若鴻輕笑了一下,打破了沉默,「你選了承毅?」似詢問又似玩笑,可是那勉強的笑意始終蓋不住那絲苦澀。

    她看著他,眼睛發酸,卻掉不出眼淚。

    「真是笨,如果是我,我就選小王爺。他比較有錢,而且長得比承毅好看吧?」

    「若鴻!」他要是再這樣若無其事下去,她就要瘋了。她寧願他暴跳如雷,指責她,怨恨她。

    「梓晴……」他離她一步之遙,克制著沒有再靠近。「別用這副神情對著我。」他緊緊握著拳,「我不需要你的憐憫。」

    憐憫?她有資格憐憫他嗎?

    「若鴻!」她跨前一步,雙手攀住粗礪的木樁。

    他卻倒吸一口氣,神色痛苦。

    「別過來,梓晴!別過來!」

    她愣愣地看著他。

    「你再靠近,我就忍不住要……」他**的眼睛盯著她嬌嫩的唇,那讓他迷醉的柔軟啊。可是,那些都屬於另一個男人了。「梓晴,」他艱難地抬起眼,「記住!只要你幸福了,我就值了!」

    淚水終於流下來。

    「若鴻,我……我……」一句對不起居然會說的那麼艱難,不是因為開不了口,是因為「對不起」說出來太輕太薄,讓她的悔愧顯得太蒼白!

    「梓晴,你走吧,不要再來見我!只要讓我知道你很好,就算是你對我最大的補償!讓我覺得我的犧牲是值得的!千萬別哭了,尤其不要因為我!」

    他深深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艱難地轉過身,背對她,他又開始背對她了。開始是覺得對她有愧,現在呢?卻是讓她別再對他有愧!

    「若鴻……」她看著他,淚流滿面。

    「你走。」他有些冷漠地說,身體卻顫抖了,「好好的和承毅過日子。」

    他快步走向床,背對著她躺下,再沒反應。

    若鴻,你真傻!是為了讓她不再內疚才故意說了這些嗎?

    離開的時候,梓晴看見了抱膝蜷縮在地席上的廖小苓,她停住了腳步,該對她說什麼呢?

    廖小苓知道她就站在她身邊,卻看也不看她一眼。沒有表情,沒有反應。

    「你……怎麼會在這兒?」

    廖小苓有些嘲諷的微微牽了下嘴角,「你丈夫把我送給他的,算做補償。」

    承毅?

    瞥見她驚愕的神色,廖小苓慢慢站起身,笑了。「替我謝謝他。」

    她說的該不是反話吧?梓晴呼吸有些亂,她看著廖小苓,心也亂了。

    「你是想問我,若鴻要沒要過我吧?要過了!」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她毫不在乎她身後的侍衛和丫鬟,朗聲說。

    梓晴想起了早上承毅的那個詭異眼神,他是因為可以讓她知道若鴻和別的女人**而得意的嗎?

    「你不要懷疑他對你的愛。」看見梓晴露出些微失望的神情,廖小苓一冷臉色,她受不了她這麼冤枉若鴻。天知道,為什麼他會愛她?!她真是怨恨死這一點了!

    梓晴茫然地看著她。

    廖小苓一笑,有些惡毒。「你別得意,我現在吞嚥的苦,將來你一點也不會少!男人可以一輩子愛你的心靈,卻不會一輩子愛你的身體!那個男人現在愛你吧?遲早你要忍受你的男人睡在別人的床上。」

    梓晴渾身一震。

    「你丈夫真絕,為了報復我綁架了你,讓我守著一個要著我,心裡卻在想著你的男人!」

    真拗口,難為她怎麼能說的這麼順溜?也許……已經在心裡說了無數遍了。

    梓晴有些驚恐地看著她,為什麼,為什麼她要怨恨她呢?對這件事,她根本不知情啊!

    一剎那,她看見了廖小苓眼底深深的傷痛,那是……哦,梓晴猛然明白了,她怨恨,是因為他心裡的那個女人不是她!

    男人……梓晴迷惑了。

    他們是怎麼在心裡裝著一個女人的情況下和另一個女人上床呢?

    廖小苓怎麼說的?能愛一輩子她的心靈,卻不能愛一輩子她的身體?

    她一凜。

    所有的男人都是把愛和**分開的嗎?

    承毅也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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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8 18:09:05 |只看該作者
情牽兩世 前部 43.滿月

    出了天牢的大門,梓晴看見梓郁神色慌亂的在台階下亂轉,出了什麼大事嗎?她從來沒看見他這麼慌張過。

    「姐!」看見她出來,他一個箭步竄到她身邊。自從她被綁架後回來,他就一直喊她姐。「你快回宮去!」

    梓晴心臟偷停,又怎麼了?她算是過不上安生日子了。「出什麼大事了?」她也跟著慌了。

    「定王爺要把若羽嫁給別人!」

    「啊?!」那就怪不得梓郁快要瘋了。「那……那怎麼辦?」

    「大公主我是指望不上了,姐,你快去求老祖宗,讓她把若羽指給我!這是唯一的辦法,而且必須得快!如果定王爺把事情定下來,再想反悔那就難了!」

    「好!」梓晴使勁點頭,還是梓郁有主意,都心亂成這樣了,還是有條有理的把事情分析明白。不像她。

    其實不用急在路上的幾分鐘上,梓晴還是慌慌張張地扶著青青一路小跑,心急,腳步就自己快起來了。

    梓郁不方便跟著,只能在侍衛所焦急的等結果。

    到了慈寧宮,還好,正是時候,老祖宗剛吃過午飯,還沒睡覺,要是睡了,又得耽誤小半天。

    宮女剛喊完她的名號,她已經跌跌撞撞地跑進殿來了,連咳帶喘,頭髮都散下來幾絲。

    孝莊皺著眉,「這是怎麼了?」神色間有些閃爍。

    「老祖宗,您一定要幫幫我!」梓晴已經能非常習慣地往地上一跪了,只是還是忘記說「奴婢」。

    「唉……晴丫頭。」孝莊一臉同情又有點埋怨,「你不必這麼在意。遲早你自己也會生。」話越說越小聲。

    不必在意?

    「不行啊!老祖宗!再耽擱若羽就要嫁出去了!」

    「若羽?」老祖宗雙眉一揚,不似剛才皺的那麼緊,神色也一鬆,呼吸都平穩了。「若羽怎麼了?」明顯的長出一口氣。

    「老祖宗,我弟弟梓郁非常喜歡若羽!可定王爺要把她嫁給別人了!所以只能來求您了!老祖宗,求您做主把若羽指給梓郁吧!」

    「這個事……有點難。」孝莊微微笑了笑,「定王爺肯定是不願意把女兒嫁到你們家的。」

    「老祖宗!他們兩情相悅……」還好,及時收住了下半句:私定終生。

    「看把你急的。」老祖宗笑責一下,手點了點她,「一想倆人還挺合適。這樣,我先下個懿旨,讓定王爺先別胡來,把女兒留在家裡聽我安排。」

    「謝老祖宗!老祖宗最好了!」她喜笑顏開,趕緊拍馬屁。

    一個看上去非常伶俐的宮女蹭過來,古怪的看了梓晴一眼,低聲回稟道:「老祖宗,剛才奴婢回來,看見皇后娘娘和康……」又瞥了梓晴一眼,「側福晉往這邊來了,還抱著小貝勒。」

    老祖宗一臉難色,「現在退出去,該不是正碰見吧?」

    宮女低頭不吭聲。

    「晴丫頭,你先到後面的小間裡等一會兒。過一會兒本宮會完客,你再出來,咱們商量梓郁的事。」

    「是。」梓晴心情轉好,今天總算還是有好事的,幫梓郁和若羽成就了姻緣!

    在太皇太后的小裡間也能隱約聽見小殿裡的聲音的,尤其幾個女人說的那麼高興。梓晴好奇地躡腳走出了門口,躲在屏風後面細聽,有什麼好笑的事嗎?

    老祖宗的聲音很輕,好像故意壓低著:「抱過來我看看。」

    梓晴聽見嬰兒的啼哭,須臾又止住了。

    「喲,小貝勒,你還真勢利,讓老祖宗一抱就不哭啦?」是皇后的聲音,聽起來非常高興,比平常聲大些,非常歡快。

    老祖宗也笑了,「小模樣長的,真像他阿瑪,將來也是個俊小伙兒。」

    一個陌生的女人聲音,甜甜軟軟的,「剛生下來可看不出像誰。滿了月,就明顯看出像承毅了。」

    一錘子打的太猛,就懵了。

    「嗯……」老祖宗的聲音有點支支吾吾。

    皇后的聲音還是那麼歡快,難得見她這麼高興的。「他戴的就是承毅給他的長命鎖吧?他也算對你挺用心了,對這孩子也好,畢竟是頭一個,長子!」

    「咳咳……」老祖宗嗆了一下,談話中斷了一陣子,都忙著給老祖宗捶背扶胸了。

    「這兩天你累壞了吧?」皇后有點擔心地說,「老祖宗,我表姐身體本來就弱,剛出月子還很虛啊。」

    「女人生孩子都那樣。」老祖宗不鹹不淡的說了句。

    「前天康王府辦滿月酒,我都擔心你支持不下來。」

    「皇后娘娘,奴婢還好。現在這個時候,他還能想著給孩子辦滿月酒,奴婢知足了。」那個聲音有點哀愁。

    「這孩子叫什麼名字?」老祖宗的轉的有點硬,難道她已經發現她在偷聽嗎?

    「泰劭。」

    「好名字,聽著就吉利。我們小貝勒有名字嘍。」老祖宗明顯是在岔開話題。

    難得乖巧的皇后也有這麼沒眼色的時候,「是承毅起的吧?」

    「嗯。奴婢也很喜歡呢。」那個聲音那麼好聽。

    「表姐,看在你和承毅這麼多年的情分上,你一定要多寬讓梓晴,她那個脾氣……人肯定是好人,就是……」皇后娘娘為難的止住。

    「老祖宗,皇后娘娘,不必替奴婢擔心。奴婢不會給他添麻煩,他喜歡梓晴格格,奴婢就也喜歡梓晴格格。梓晴格格是主,奴婢願意好好伺候她。」

    梓晴居然默默地笑了。

    看在這麼多年的情分上寬讓她?不會給「他」添麻煩?因為「他」喜歡她,她也喜歡她?

    奇怪啊,知道那個嚶嚶哭泣的小嬰兒是承毅的兒子並不如聽到她意味悠長的說起「他」心痛。每從她嘴裡說出一個「他」,梓晴的心就好像被刀剜走一塊。

    她的「他」,也是她的「他」。

    怪不得,怪不得!他這兩天是這麼忙,忙到她生病他都不能守在一邊!他兒子滿月麼,辦酒,打長命鎖麼。

    沒想到啊,廖小苓的詛咒報應的這麼快!

    「老祖宗,承毅貝勒來了。」宮女通報道。

    「嘩啦!」老祖宗的茶杯翻在桌上了,身邊的太監趕緊上來收拾。

    一陣腳步聲,正是她所熟悉的。現在,這腳步聲走向另一個女人。

    「喲,康親王來接兒子啦。」皇后幽默地打趣。

    這個幽默的聲音卻釘在梓晴的心上,鑿了個對穿!

    「快走吧,繡音也累了,我也想歇歇了。」老祖宗有點疲憊地說。

    繡音?

    與承毅有「那麼多年情分」的女人叫繡音嗎?

    奇怪,她怎麼會不想哭呢?

    不想哭,沒有淚。她就僵如頑石一樣在屏風後面聽著他們一家團聚。開始身體還在顫抖,現在連抖都不抖了。

    「承毅,你可得對我表姐好一點兒。」皇后娘娘笑著嗔怪。

    「嗯……我知道,最近因為梓晴的事,你受委屈了,我會補償你的。」熟悉的語調,低低的,有些性感,冷漠平靜,一切都在掌握。

    補償?他又要補償誰?

    梓晴吸了一口氣,她想讓他看見她,想讓她們看見她!好像是報復,卻不知道報復誰!

    她走出屏風的時候,承毅正小心翼翼地接過兒子,擔憂地看了眼自己剛出月子的側福晉,「身子還行嗎?」

    好!好!真好!

    這幸福的一家人,多的就是她!

    誰都那麼偉大,都受了委屈,就她沒受委屈!就她得了好處!

    所有人的目光都呆在她身上。

    梓晴淡淡的笑了,學著他的樣子,冷漠,難測,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想什麼?想哭?想叫?不,沒那麼激動,滿腔的情緒都湧上喉嚨,她以為要爆發,胸腔漲得太滿,卻從身體的千瘡百孔噴了出去,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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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8 18:09:30 |只看該作者
情牽兩世 前部 44.長子與嫡子

    「梓晴。」他深深地皺起眉。把手裡的孩子交給繡音。

    繡音?這個美艷的女子就是他的側福晉嗎?看上去和他年紀相若,因為剛生了孩子有些豐腴,但天成的少婦韻味卻藉著這肉感非常動人。

    和她一比,梓晴就是個沒怎麼成熟的青澀果子。

    「梓晴!」他已經大步直直走過來了,眼睛亮得如同燃燒,卻點不起她心裡的火了。

    「你先回去。」他看也沒看繡音,他的腔調好熟悉,上午聽見若鴻叫廖小苓下去也是這樣的。

    繡音微微低下頭,淚光卻在垂下的發間刺眼的一閃。她恭順地抱著孩子,走出去的時候還不忘給太皇太后、皇后福身告別。

    只要她出現,他的眼裡就看不見任何人了。不要緊,她還是他的側福晉,她還有他的兒子。

    「梓晴!」他又叫了一遍,眼裡神色複雜。他拉住她的胳膊,想讓她看他。

    她看了,她看著他一笑。

    看見她笑了,他的眼神更深幽,「走,跟我回去。回去說。」他命令。總不能當著老祖宗和皇后的面兒和她解釋這事吧!

    她執拗地甩開他的掌握,他不許,她再掙扎。終於他皺著眉鬆開了手。

    「老祖宗,您會完客了吧?」她微笑著看著老祖宗。

    所有人都神色古怪的看著她,寧願她哭,寧願她鬧,這一傷,真是深及肺腑。

    同是女人,能不明白這種痛嗎?尤其還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可是,除了忍,除了**過去,還有什麼辦法?

    「晴丫頭……」老祖宗想勸,說什麼呢?這個孩子剛得到她想著念著的男人,那小臉上流動的幸福剛才還那麼讓人羨慕。

    「老祖宗,千萬別讓若羽……」

    「梓晴!」承毅終於忍無可忍地大聲喊了出來。他向老祖宗和皇后簡單地一點頭,蠻橫地抱起她,匆匆向殿外走,不行,他不能再讓她用這態度對他了!他受不了!

    剛出小殿,梓晴冷冷地說:「放開!我自己走。」

    承毅一皺眉,反而抱得更緊。

    「你放開。」她看著路盡頭的紅牆,聲音冷酷。這都是跟他學的,他實在教會她太多東西,包括拒絕人的方式,她不屑於向他大哭大鬧。

    哭?鬧?能解決什麼問題?能讓繡音消失,還是把孩子塞回她肚子裡去?

    「不放!」承毅被她惹火了。

    她拼盡全力掙扎,他還是緊緊地抱住她,她是拗不過他的力氣的。於是她一口咬在他的肩頭!

    他身子一僵。疼吧?肯定疼。她嘗到了他的血味。她對他的怨,她對他的恨全在這兩排牙上了。他的血居然還是熱的?

    她趁他一恍神,從他懷中掙脫出來,摔跌在地磚上,膝蓋和手肘都破了皮,卻一點都不疼。不知道是什麼麻醉了她。

    她再不看他,逕直爬起身往她和他住的小院裡走,承毅並沒追上來,就那麼一直配合著她的速度跟在她身後。直到她進了屋子,他迅速閃進房間,重重把門掩住。

    「梓晴!」他跨前一步摟住她。

    她任由他抱著,她想聽聽他怎麼說。

    「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

    對,他不是故意瞞著的,他是故意不說!而她呢,根本沒想到!笨哪!她怎麼會沒想到呢?他是未來的康親王,權勢如天,十四歲就有了第一個女人。她怎麼會沒想到呢?二十二歲的他有兒子不正常嗎?

    「你病著,我想等你過了門再說這事。梓晴,別生氣了,你生的兒子才是我的嫡子,我的一切都給他。你才是我的福晉,沒人和你搶的。她們都是你的奴婢!」他盡可能的低聲下氣,雖然她讓他在老祖宗和皇后面前沒面子,但他不忍心責怪她。

    他已經太愛她了,她發脾氣,她咬他,他都忍。她冷著的小臉雖然讓他生氣,但他還是忍不住要想哄她。

    梓晴僵硬地站在他的懷抱裡。

    他怎麼會這麼冷靜?

    他這是在勸她,和她講道理?沒人和她搶?他認為沒人和她搶?

    她猛地轉過身,用盡全力推他,居然把他推開半步,她怨恨的看著他,沒人和她搶嗎?她想起他看繡音那個擔憂的眼神,他抱起兒子那麼小心翼翼的神態!

    沒人搶嗎?!她怎麼感覺已經被搶走了!她怨!她恨!她嫉妒的都要發狂了!

    眼前這個她愛著的男人,並不完全屬於她!他給她的幸福甜蜜現在全都成了撒在她傷口上的鹽。

    好疼!好疼!疼得她的頭昏昏沉沉!疼的她的心都快要不跳動了!她真懷疑,血還流經心臟嗎?

    他被她的眼神看的很不舒服,他已經放下身段來解釋,希望她能原諒了,可她還是用這麼冷的眼神看他!他有什麼錯?因為有女人嗎?還是因為有兒子?生在王府的她怎麼還可能對這種事情介意到這種程度?在老祖宗和皇后面前推開自己的丈夫?大公主再霸道,管得住順王爺在外邊藏嬌嗎?生了兒子回來,打落牙和血不也得吞,也得咽嗎?她為什麼會用這種眼光看他?!

    他沒有再過來抱住她。「好!我讓你說,該怎麼辦?」他雙眼一冷。

    該怎麼辦?她不知道!事情來的突然,就算不突然,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無法控制地尖叫。她覺得自己已經瘋了,她大口大口的吸氣,還是窒息!

    「這事是該早點和你說。繡音是我額娘給我定下的,臨終還囑咐我趕緊接過來,有人照顧我,她可以走的放心了。那年我才十二歲。繡音一直象姐姐一樣照顧我,她對我這麼多年有恩有義,我不能負她。」

    梓晴看著他,真是佩服他!

    這種時候,如果他能緊緊抱住她,吻她,哪怕撒謊也好,說這一輩子愛的只有她……她都會信,都會不這麼傷心!

    現在他不該和她說這些!她理解不了,她現在心裡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他並不完全是她的!除了這件事,除了令她瘋狂的嫉妒,她什麼都聽不進去!

    他該抱住她,讓她聽見他的心跳,感受到他的呼吸,讓她明確的覺得他還在她身邊!他該撫慰的是她千瘡百孔的心!他該讓她知道,雖然他有其他女人,他有孩子,但他沒有被人分走!他的心在她身上,他的神在她身上!她需要這些,這一刻她只需要這些!

    可是,他就那麼站在那兒,平靜的,冷漠的,用莫名其妙不能理解的眼神看著她,覺得是她在胡鬧,還在那侃侃地說著道理,還說什麼:「不能負她」?

    她有些神經質地冷笑,笑出聲:「那你就負我?」那聲調脆的如同薄冰,輕輕一碰就能粉粉碎,正像此刻的她。

    「我負你?」承毅終於忍不住發火了,「我怎麼負你?我要娶你!我疼你,我愛你!我所能給一個女人的我都給了你!我還怎麼負你?!」

    她瞪著大眼看著他,卻好像看不清楚他的樣貌!

    她胸膛劇烈起伏,她說不過他!她現在腦子裡,心裡一片空虛,她說不出他這麼鏗鏘有力的話。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但她被他的態度激怒了。他把她傷成這樣,他為什麼還能這麼理直氣壯?!他為什麼還能在她面前說起那個女人?這股怒氣成了讓她還能站在他面前冷冷盯著他的全部動力。

    「我不管!你就是負了我!我再不要看見她!再不要看見那個孩子!」她知道自己說的這話一點邏輯都沒有,看不見就等於不存在嗎?

    果然,他冷笑了,「你是讓我把他們都殺了嗎?」他的眼睛裡閃的全是怒火。

    「好啊!你去把他們都殺了!」她憤恨地大聲說,惡毒的笑了。好啊,去殺!他能嗎?!

    承毅站在那看了她半晌,「其實你和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我被你騙了!你還是那麼不講理!」

    她的神色一凜,他認為她沒變?她騙了他?!她不講理?!是啊,原來的那個梓晴格格一直在他心裡有著抹不去的惡感。他覺得愛上她是被她騙了?

    「繡音十二歲就跟了我,我要對她負責!就如同我要對你負責!梓晴,別胡鬧了。你知道我喜歡你,我會對你好的!你也要對繡音寬容,就算是替我補償這麼多年的情義,好麼?」她慘白絕望的神情還是讓他不忍了,他又軟了語氣。

    梓晴笑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笑,但她笑了。很好,很好,他已經把話說的夠明白了。他割捨不了那個女人,他認為如果她容不下她就是胡鬧。

    「承毅,你不用負她。」她的眉挑了挑。

    他皺著眉瞪她,她突然輕鬆的口氣讓他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她說:「你也不用為我負責!你愛為誰負責就去為誰負責,我不用!」

    「你!」他咬了咬牙,「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我也不知道什麼意思。」這是實話,她現在心裡想的,嘴裡說的,都是她自己也不明白的了。

    「你是在用我對你的感情逼我嗎?梓晴?你是讓我去殺了自己的側福晉和兒子,負疚一生的和你在一起?」

    「我用感情逼你?你對我還有感情嗎?你對我有感情,怎麼能怎麼對我?!」她嘶吼,只是吼出來,卻沒有淚。淚呢?平常要多少有多少的淚呢?

    全填在心臟裡了!淌不出去,越來越重!

    「我怎麼對你了?我把心都掏給你了!你還要我怎麼對你?」他也吼了。「我把我的所有都給了你!你就不能容下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嗎?哪怕是為了我也不能嗎?!你還要我怎麼樣?梓晴,我告訴你,讓我拋下他們,我做不到!我是個男人,是男人就有男人的責任!我是她的丈夫,也是孩子的阿瑪,我對他們有責任!」

    他是繡音丈夫?那他是她的什麼人?

    「好!你拋不下他們,你就拋下我吧。」她冷著臉,心碎成齏粉他還要在上面來回踩踏!

    他冷笑,「你還是在威脅我。以為我不能嗎?現在朝野上下,京城內外,誰都知道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了。」

    她真的不知道該對他再說什麼,該用什麼表情去面對他。她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這就是她全心全意愛的男人!

    她威脅他,還是他威脅她?

    「你走!」她渾身哆嗦,太恨了!太絕望了!「你走!!」

    他果然走了。

    還把門摔的哐噹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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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8 18:09:58 |只看該作者
情牽兩世 前部 45.感情也能有把握?

    搬回順王府已經十幾天了,她也不知道到底幾天。太陽總是在該升起來的時候升,該降下去的時候降。她總是默默不語的坐在窗前的椅子裡,什麼都不做,一呆就是一個上午一個下午。

    也許她的屋子太沉悶,來的人都會被這死寂的氣氛壓得喘不過氣,所以也沒有客人。就連順王爺都沒有來。大公主不知道為什麼沒來跳腳痛罵,沒來更好。

    魏嬤嬤和青青她們更小心謹慎的打點她的生活起居,簡直都到了戰戰兢兢的地步,晚上還非留一個人瞪大眼睛守夜,不,守她。

    怕她會自殺?

    梓晴想對這可笑的想法報以一笑,卻發現牽動嘴角的那幾根神經現在對她來說竟然那麼難。

    不想死,是期望他來嗎?

    她還該對他抱什麼期待嗎?他對她的情,他對她的愛,還那麼明晰地刻在她的心上啊。他不是為了她寧可失去所有嗎?他不是夜夜因為她而瘋狂了嗎?哪為什麼不能放下那個女人呢。

    這麼多天過去了,她已經可以微微地想一想這件事了。其實她也明白的,他和那個女人,繡音,算是青梅竹馬,也算得上是父母之命。他有什麼錯?

    他和繡音生孩子,他立繡音為側福晉,都在他愛上她之前,她要怎麼責怪他?!

    就算她是來自幾百年後,就算她是來自法定的一夫一妻的社會。可是,就在她的那個年代,真的有女人可以有把握老公一生只有她一個女人嗎?

    而且,老公還是個有權有勢的男人?

    有,少!

    幾率和雙黃蛋孵出一蛋雙雞差不多。

    那她為什麼怨他恨他?他是清朝的親王。這個年代的法律和常識允許他從能**的那天就可以隨便佔有女人,數量不限。只要養得起,多少個都不算醜聞。

    如果她能置身事外,她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如果因為一個女人就把與自己生活了十幾年的另一個女人無情無義的打發了,哪他成了什麼人?薄情寡意的人!

    他生她的氣,說她逼他,還說她胡鬧。

    如果她能成為整個事件的第三者,她也會這麼覺得。他愛她,這點她相信。他也說了,他能給女人的一切都給了她,也不假,愛情,地位,榮譽!是的,他都打算給她。怕她有顧慮,他還承諾,把他的一切都讓她生的兒子繼承。

    作為一個女人,一個清朝的女人,或者不管什麼朝代的女人,她還該要求什麼?這個男人還能給她什麼?

    一個像他一樣顯貴的男人承諾給她這麼多東西,就要求她寬容他年輕時候的錯,或者對他來說,那根本不是錯。就是讓她寬容一個在他父母雙亡以後陪著他伴著他的女人,給他生了個兒子的女人,就算替他報恩。有什麼不對?

    該說的,他都說了,句句在理。她駁不得,也沒道理駁。

    可是,一萬個如果也都只是假設!

    她摘不出去!她成不了這個事件的第三者!

    一想到繡音有了他的那麼多東西,她就嫉妒!一想到她和他如同親人般的感情她就要瘋狂!她受不了,她容不下!

    對,他是愛她!她也愛他!

    就是因為愛,她才會這麼痛!她全心全意的愛他了,放棄若鴻,放棄穆勒,她就不痛嗎?她就不歉疚嗎?看著若鴻,她歉疚的眼睛都抬不起來!為什麼他就能定定的看著她,如同指責的說出那麼一番道理呢?他是全心全意的愛她嗎?

    僅僅是因為從屏風後面走出來瞥見的他看繡音的那一個眼神,他抱孩子的那一個神態,她就瘋了,她就痛苦的瘋了!她怎麼能和她以及她的那個兒子一起生活?

    就算她現在想明白了,同意他的要求了,可是,真的生活起來,她受得了嗎?她能受得了多久?

    不用多考慮,答案很肯定,她受不了!

    這麼生活下去,不是她把承毅逼瘋就是承毅把她逼瘋!承毅會瘋嗎?

    她又笑了。

    不會!他不會!

    就連她最需要他柔情的時候,他都能站在那把句句在理的道理講給她聽。他不是個情感動物,他是個理智戰勝一切的人!

    他以為自己能被道理說服,其他人也該可以,他以為自己能把責任放在第一位,其他人也可以。

    其他人能不能,她不管,她不能!

    她只知道她愛他,而他沒能等同回報!非但沒能等同回報,還不覺得虧欠,還言之鑿鑿地指責她胡鬧!

    是,就算她胡鬧吧!那也是因為愛他呀!她愛他到失去理智,愛他到可以不講責任!

    拋棄繡音母子,他不是人吧,那她也希望他這麼做!她現在要的不是一個有情有義有擔當的男人,是要一個心裡只有她的男人!

    她痛苦,她也矛盾,她被逼入一個死胡同找不到出路,她在等他……

    十二天了,他沒有來!

    她不知道時間?怎麼可能!每一秒她都在盼著他來!她現在太疼了,太苦了,太盼他了!如果他來了,不要提這件事!只要一個擁抱,只要一個吻!她現在就需要這些!就需要他還愛她的證明!

    他……沒有來。

    越等,她的心就越慌了。他還愛她嗎?他對她的愛到底有多深?他還想她嗎?會不會因為生她的氣,他又跑去繡音那裡,睡在她的床上……

    不!她不敢再往下想了!如果不想真的發瘋,她就不能再往下想了!

    承毅,他要折磨她到什麼程度?

    第一次,她覺得愛上他真的是個錯!一個讓她痛徹心扉的錯!嫁給若鴻也好,嫁給穆勒也好,她都不會這麼疼!就算他們犯了相同的錯,她也不會這麼疼!

    愛有多深,這疼痛就有多深!

    太陽再升起來的時候,她梳洗打扮完了。梓郁走進來,她盯著他看,一個小小的期望如同一個泡泡從心裡最深的地方冒了出來。

    「姐。」梓郁向她一笑,那個笑容居然也那麼苦澀,難道看見她的人都是這麼一副表情嗎?!「若鴻哥來看你了。」

    啵!泡泡碎了,震動了心的碎片,每一片又疼了一遍,疼的她渾身一顫。

    他被放出來了?

    「不,不想見。」她說,奇怪,她的音量呢?明明已經開到最大了,怎麼還如同蚊子叫?

    「姐!」梓郁苦惱地叫了一聲,過來拉起她的手,她的手好涼,「去見見若鴻哥吧。」再怎麼發呆下去,他擔心她真的要瘋了。

    被梓郁拉到後廳,她已經看見若鴻挺拔高瘦的身影了。突然她覺得恐懼。如果若鴻是來說,事到如今,他還願意娶她,她就會真的發瘋!

    這個時候她再也不能接受任何一絲同情和憐憫!這兩樣對一個痛苦到極點的人,無疑就是導致崩潰的引線!

    她站在門口,走不進去,她真的沒勇氣聽他說話!

    若鴻也看見了她,他的眉頭皺起來,她怎麼可能憔悴成這樣?好像他一個手指都能把她碰成碎片。

    很多話湧到嘴邊,卻一句也說不出來,他嚅動了一下嘴唇,終於只是尷尬地輕咳了一聲。

    梓郁已經把她拉進廳來。

    「這個……」若鴻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舉起了手裡的小籃子,「是新下來的山楂,我想你一定愛吃。」

    還好……梓晴簡直都是有些戒備的看著他,只要他一有她害怕看到的神色,她就打算掉頭就走!還好,她麻木地接過他手裡的籃子。

    「梓晴……」他看著她的眼睛。

    她準備立刻逃離!

    「承毅,他是真的喜歡你!」

    她僵在那裡,一動都動不了。

    「梓晴,什麼都別想,你只想著他愛你,你也愛他,好麼?什麼都別管,先嫁給他好麼?」若鴻長長地出可口氣,牢牢地盯著她。

    她還是沒有表情地看著她,他感覺得出,她雖然看著他,但她那空洞的眼睛其實什麼都沒看見!

    「梓晴!」他不得不再喚她一聲,確定她在聽他說。果然她微微一震,像是又聚攏了精神。

    「梓晴,承毅對你,你還沒有把握嗎?」說這話,他的心很疼,可是看她的樣子,他的心更疼!「他不來看你,那是他覺得你的氣還沒消,他來了,只能和你吵架。他一直沒有改變初衷,現在康親王府上上下下都在準備你們的婚禮。梓晴,這個時候,你不要犯倔啊!不要犯傻!」

    沒有改變初衷?在準備婚禮?

    康親王果然是對什麼事都那麼有把握的!

    他不用來見她,不用來對她說什麼,他有把握她能嫁給他。是啊,在他的眼裡,不對,在所有人眼裡,她都是沒有退路的,她沒有第二個選擇!

    她還選什麼?身體已經給了他,愛情已經給了他!她還能選什麼?身敗名裂老死閨中?一輩子當人家的笑柄,什麼時候看見她什麼時候指著她說:喲,快看,那不是以前和康親王有一腿的女人嗎!

    他有把握!

    因為他覺得控制權在他手裡。她還能怎麼辦?他不相信她有能力頂住一切輿論、道德的壓力。一個女人背地裡偷多少人,不要緊,那是背地裡!可她不一樣,如同他說的,為了拒絕小王爺,他們的事就是公開的秘密!朝野、京城哪怕全天下都知道了!

    他知道她沒有退路!

    他不用來哄她,不用來勸她!他肯對她負責,肯娶她,已經是對她無上的恩寵了!

    一念天堂,她成為高貴的康親王福晉,每個人都艷羨她,有顯赫的老公,還有仰慕她的外邦小王爺;一念地獄,她什麼都沒有了,成了人人都戳脊樑骨的臭**!和小王爺已經不清不楚了,現在連康親王都不要她了!喪倫敗德,一輩子得擋著臉生活!

    誰還願意娶她,現成的一頂大綠帽子!誰也當不起!不嫁他,她的一生就完了。

    這個年代對女人還是那麼苛刻的,誰是第一個男人誰就是這個女人的主人,這個男人死了改嫁都可恥,下流,更何況這個男人還活得好好的,還那麼顯貴。

    若鴻不都來說了嗎,這時候不能犯倔,不能犯傻!

    感情也能有把握嗎?愛情也能有把握嗎?

    她近乎瘋狂的微笑了。

    看著她的笑容,梓郁和若鴻都一凜,她想幹什麼?

    她想幹什麼?拼盡全力給康親王一點意外!

    承毅,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她還能怎麼悲傷?還能怎麼難過?連他的愛她都能捨去,臉面、尊嚴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狗屁東西,她還會在乎嗎?

    康親王啊!天下最沒把握的就是人心,一個對愛人絕望的女人心!

    「梓晴啊……」若鴻擔憂地喊她,有些恐懼,這個女人想幹什麼?她不能亂來啊。「對承毅,是不能用強的!不能硬來啊!」

    承毅從生下來就是呼風喚雨的強者,他施與慣了,強橫慣了。對他,只能以柔克剛!如果她硬來,只能兩敗俱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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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8 18:10:20 |只看該作者
情牽兩世 前部 46.徒勞的抗拒?

    終於,他還是來了。

    因為是她的未來夫君,他被梓郁帶進了她的閨房。乍乍看到他,她的心一剎那添滿的全是喜悅!然後呢,一點一滴,一點一滴全漏光了,只剩下她無法承受的空虛和痛苦。

    突然暖了的心,又驟然涼了,更冷。

    他嘴角帶著淡淡的微笑,鎮定自若,胸有成竹。他走路的姿勢還是那麼矯健,他的背脊還是那麼挺直。他還是那麼神采熠熠。

    她的痛苦顯然沒有影響到他。

    他走進房間,奇異的,領他來的梓郁,一屋子在她眼前轉的煩人的下人瞬間一個不剩。

    房間裡安靜,只剩他和她。

    他微微地抿起嘴角,她瘦了,原本臉頰上如櫻花般動人的淺淺粉紅光暈也消失了。因為嘴唇很蒼白,整張面孔除了黑黑的眼眸沒有其他色彩。

    她這是何苦?!他心疼了。

    跨前一步,他想摟她在懷裡,掬她在手心,可是,她避如蛇蠍地連連後退,她的反應讓他震怒!

    「梓晴!」他低低叫了她一聲,眉頭糾結起來,眼睛的黑色更加晰亮。「你到底要我怎麼樣?」這都是他對一個女人的最底限了!

    「我已經把繡音母子都送走了。」他簡直都有點怨恨,為了愛她,他已經變成了什麼樣的男人?!繡音上車的時候什麼都沒說,就連一個埋怨的眼神都沒有。這讓他更難受!

    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可是她呢?還是這麼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看著他,怨著他!

    「然後呢?」

    他瞪她!這個該死的女人!

    「然後?」他煩躁地嗤笑一下,「然後等你也生了兒子,等你能受得了了,再接他們回來。」

    「如果……」她定定地看著他,「我一輩子都受不了呢?」

    他瞇起眼,顯然在壓抑著怒氣,不知道他是壓住了,還是爆發了,他居然冷笑了。「那就是你的問題了!我覺得該接他們回來的時候就接他們回來。」

    她笑了,笑的渾身直顫抖。好一個承毅,好一個康親王!什麼都在他的掌握中!

    他覺得該接回來就接回來?他確定他接他們回來的時候她受得了?不,他不用確定,他說了,受不受得了那是她的問題。

    「我和你的婚禮差不多都準備好了。日期由老祖宗挑。三天後秋閱,我會送來你該穿的禮袍,你再胡鬧,也不能當著皇上、老祖宗、所有皇室宗親的面胡鬧!你現在就是我沒過門的妻子,就是未來的康親王福晉!你也有你該盡的責任!」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她的反應讓他更惱火了!如果,她能哭著撲進他懷裡,低低述說著她的心痛,他會體諒她,現在就把她抱回府裡好好疼她,愛她。再也不要和她分開!

    如果她用哀求的眼光望著他,親他吻他,告訴他她愛他,也許他就會昏聵到答應她的一切請求!就算她要他一輩子都不見繡音。

    只要她一個溫柔的表示,他願意為她當一個負心人!

    可是,她就那麼僵直的站在他面前,眼睛裡全是怨,全是恨,全是讓他火大的冷漠!

    是的,他愛這個女人!他愛這個快把他逼瘋的女人!至少,她該讓他覺得他對她的付出是值得的!

    他為她做了這麼多,她不該這樣對他!

    「你自己想想吧!我還是那句話,我能給一個女人的所有東西,我都給了你!你該知足了!再鬧,你也該給自己留點臉面,給我留點臉面。」

    他知道這話傷她,是的,傷到她了,她的臉色更白了!他的心微微一抽。可是,還要讓他怎麼低聲下氣?他已經做到極限了!

    從來,他不曾為一個女人做這麼多!

    這個該死的,居然一點都不領情!

    他重重一甩袍褂下擺,就是多餘來!來了也是生氣!來了還……還忍不住傷她心!她怎麼就這麼不體諒他呢!

    每次他離她而去都那麼決絕,他從不回頭!

    她望著他的背影……

    承毅,為什麼他要來說這麼一番傷她到不能再傷的話呢?為什麼,他就不能柔聲的安慰她一下呢!她想他,她愛他,她渴望他呀!

    他就這麼走了,在她的心上再深深的捅上幾刀走了。

    他不是來安慰她的,他是來告誡她的!

    給他留點臉面,也給她自己留點臉面?!

    偏不!就算最後受傷的只是她,就算是最可笑最徒勞的反抗,她都要給他一下子!

    承毅,他算是把她傷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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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8 18:10:42 |只看該作者
情牽兩世 前部 47.秋閱

    梓晴盯著承毅送來的禮服冷笑。

    那是親王福晉才能穿的樣式。所有旗裝裡,就數秋裝最雍容華貴。尤其是禮冠!柔順的黑貂皮暖帽,精巧華麗的鳳凰頂飾。因為是命婦的最高級別,禮服胸前繡的像龍一樣的東西就是蟒吧?至少承毅穿的一直都是蟒袍,華麗耀眼,很配他。托他的福,她的冠上鑲的是紅寶石,那是除了太皇太后和皇后的東珠外,最高貴的裝飾了。

    她的格格禮袍也很華貴,但和親王福晉的比起來相當遜色。

    他怎麼說來著?

    給她自己留點臉,也給他留點臉。

    他說的那麼擲地有聲,說的那麼穩操勝券。他想不到吧?她並不是清朝王室裡長大的那個勢利的姑娘。她也不是因為傻傻的愛著他就一直被他踢來打去搓圓摁扁的那個笨女孩!

    他沒想到吧?她也有不顧一切的時候!

    「給我換上格格禮服。」她有些猙獰的笑了。

    「姐!」一直守在她身邊的梓郁叫了一聲,「姐!這樣不行啊!」

    不行?有什麼不行?

    「姐!」梓郁走過來拉著她的手,「我知道你在賭氣,可是現在不是時候啊!若鴻哥說的對,你不能和承毅哥硬扛上啊!秋閱是所有官員誥命,所有八旗子弟都會出場的重要儀式,你要是穿著這身去,等於是給承毅哥一巴掌啊!他受不了這個的。」

    「他受不了?難道他做的那些,說的那些我受得了?」她使勁甩他的手。

    「姐!無論如何,你現在不要鬧!過了秋閱,你私下再怎麼做,做弟弟的一概不攔你,可是,現在不行啊!姐姐,你知不知道會是什麼結果啊?!」

    「知道。知道也要鬧!我鬧是吧?你們都覺得我在胡鬧是吧?好!我就胡鬧到底了!」

    魏嬤嬤她們都臉色發白地傻站在那兒,不知道如何是好。梓晴自己走過去,自己動手穿衣服。

    她的眼直直的,帶著血帶著刀掃過她們,「你們也不幫我是吧?好!我不用你們管我!」

    魏嬤嬤痛心地和青青交換一下眼色,還是默默上來幫梓晴打理。

    「姐!」梓鬱沉下臉,「姐!梓晴!你別觸怒承毅哥!你現在沒有本錢和他扛上!他是你男人,你還不瞭解他嗎?他心冷手狠,他是不能靠對著干來收服的!你這麼做,只能把自己坑了!」

    她的男人?

    她渾身一震,血都凝固在血管裡了。對,他是她的男人,可是,他怎麼能這麼冷漠的對她呢?

    「我、不、在、乎!」她一個字一個字說,看著梓郁的眼神是凶狠的。她不是要收服他,也不是要和他扛上。知道她是飛蛾撲火,知道她是自取其辱,她已經鐵了心入了魔,她就是再也不想看見他一面說愛她,一面自信滿滿的臉色!

    愛她……他就是這麼愛她的嗎?!

    就因為他佔有了她,她沒了退路,他就是她的天了嗎?他就是她反抗不得的人了嗎?

    承毅騎在馬上,試了試韁繩,踩了踩馬鐙,都很合適。他穿著正黃旗都統的戎裝,有點重,但穿上特別精神。她看見這樣的他也會露出讚許的眼神吧。

    他身後的馬隊也已經準備就緒了,他一拉馬頭面向他們,朗聲說:「兄弟們,操練了這麼多天,就看一會兒那一下子的了!」

    連綿到大道盡頭的騎兵隊伍發出震天的吼聲,充滿士氣。

    「兄弟們!」他滿意地露出笑容,伸手示意安靜。「我知道大家已經很有把握,這裡最後說一下,一定保持好馬與馬的距離,經過午門下三呼萬歲時,一定拿出咱們八旗兒郎的氣概,讓蒙古小王爺看看咱們的軍威氣勢,給皇上長長臉面!」

    又是震天的歡呼。

    她也會為他感到驕傲的吧。經過午門的時候他要向她微笑,這樣她就不會再生他的氣了吧?

    「承毅哥,」一個戎裝少年跑來,扶住他馬上的小腿,「皇上召你過去,還有話吩咐。」

    「嗯。」他一催馬,跑到午門下馬拾階而上。

    沒預兆地,他的心被重重刺了一刀!

    她沒在那個位置上!康親王福晉的位置空蕩蕩的晾在那兒。所有人都裝做沒注意到,他卻知道,都看見了,都在心裡掂量這事!

    康熙走過來,一拍他肩膀,興奮喜悅的高聲說:「告訴八旗勇士,表現優異者,連升**!這是朕特別恩旨!」

    「喳!」他冷著臉一抱拳。

    放下手,他就看見穆勒冷冷的表情,似笑非笑。他的笑容讓他惱恨!

    他不著痕跡的轉過身,果然,那個該死的女人就一臉倔強的坐在順王府的席位上。

    城樓下,騎兵、步兵已經陸續集結,禮炮也一台一台推過來。所有人都歡騰喜悅地望著,笑著。他快速地走過去,快到梓晴覺得眼睛一花,他已經扯住她的胳膊,摀住她的嘴,把她從一邊隱蔽的台階拖下樓去。他的手捂得那麼緊,她呼吸困難。他鎧甲上的銅釘隔著厚厚的衣料還是硌得她生疼。

    他粗魯暴虐地把她拖下石頭台階,根本不管是不是弄疼她了。

    樓梯下面的侍衛們張大嘴看著他倆,他頭也不抬,看都不看他們,冷冷地低喝:「幹你們的活!閒事少管!」

    她天昏地暗地被他拖行著,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把她甩進一間小而昏暗的房間。這房間在偏僻的宮道上,裡面堆滿雜物,應該是間倉庫。

    「你想幹什麼?」他兇惡暴戾地捏住她的下巴,疼的她眼淚不受控制的一串串掉落下來。

    她倒是對著他可憐兮兮的哭了,可是她的眼淚再也打動不了他狂怒的心!她把他捧給她的一切當成糞土,包括他的心!

    「你是想讓我難堪?你是想讓我丟人吧?」

    她從沒看過他這樣的神色,他簡直像是要毀滅身邊的一切!她感覺到了他的憤怒!她怕了,真的怕了!現在他並不是一個愛著她的男人,並不是一個能想到她也愛他的男人,他是一頭被觸怒的野獸!

    他手上的觸感細膩滑軟!

    哦!天殺的!他身體一僵,跨下起了反應!他簡直想殺了這個女人,可是,身體卻誠實的對她起了反應!他想她,他要她!這麼多天,他對她念念不忘!

    他根本分不清對副沒多少本錢的身體到底有什麼眷戀!是愛?是欲?他不屑去想。他只知道,他需要這副身體!當她在他身下媚眼如絲,嬌吟低叫時,他就瘋狂了,好像要化在她的身體裡。

    沒有,對其他女人沒有這種反應!

    這個該死的女人傷他這麼重,可他,還是愛她,要她!真**的要命!

    他把她壓在身後的牆上,她的禮冠掉了,如瀑黑髮散落下來。他低咒一聲,他瘋了,他無法忍耐對她的渴望!

    他粗暴地扯下她下身的衣物,她恐懼地看著他,害怕的連一個聲節都發不出來。他顧不上她了,他被**催逼的已經瘋狂了!就算是對她的懲罰吧!千不該萬不該,她不該這麼激怒他!

    他狂亂的抬起她的雙腿,不顧一切的衝進乾澀的她!她一聲慘叫,淚水紛亂。

    他的心又抽痛了。可是,他無法停止!

    怨恨也好,罪孽也好,愛也罷,恨也罷,他急切的需要這個女人!

    在她身體裡釋放了,他全身輕飄飄的,暢快得簡直要喊叫。

    第一遍禮炮已經打響,他不能再耽擱了。他心疼的看著她淚痕縱橫的小臉,她軟軟地癱在他的胳膊上,眼神都是渙散的。

    他默默咬了咬牙,最後一次,他發誓這是最後一次傷害她!他愛她,他離不開她!他也需要她!

    以後……只要她高興,他願意為她付出所有,包括耐心和尊嚴。只要她別再哭了,別再冷漠對他,其他怎麼都可以,他都隨她!

    他匆匆為她整理了一下衣裳,把她虛軟的身體放在一匹布料上。來不及了!他整肅了一下自己,愛憐的看了她一眼。我愛你,這句話到了嘴邊,卻被第二聲禮炮震斷了,他跑出小屋,跑到城牆下飛身上馬,奔馳向千軍萬馬前那個屬於他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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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8 18:11:06 |只看該作者
情牽兩世 前部 48.報答還是報復?

    塵土的氣味,他的氣味……混合成了讓她無法呼吸的屏障。

    這就是激怒他的下場?

    就因為他是她第一男人,他就是她的主人?

    他就可以毫不顧及她的感受,她的尊嚴,肆意污辱她,甚至在這種地方**她?

    他沒解釋,沒交代,臉上還帶著滿足的笑容就那麼若無其事的把她扔在這裡自己揚長而去?

    承毅,你實在夠狠,夠絕!

    她還要怎麼恨他?她還能怎麼恨他?都到了頂了!

    可是,她要怎麼才能報復他?就像梓郁說的,她沒本錢和他扛上!

    更恨!

    她聽見開門的聲音,她沒去看,愛是誰是誰吧,反正不可能是他!承毅,她已經很瞭解了,他是不可能回頭的,不可能向她示弱。

    來人沉重緩慢地走了過來,並沒有說話。

    沉默的時間一長,梓晴忍不住費力地轉動眼珠,背著光,她只看見黑黑的剪影。

    即使是這麼沒有力量的一瞥,她也認出了他!

    她渾身一顫,第一個反應是用袖子遮住了臉!不!她最不想見到的就是他——穆勒!

    他走過來,還是沒有說話,沒有拉下她的袖子,只是輕柔,卻堅定地把她從灰塵里拉起來,他的胳膊上傳過來的是他山一般的決然。

    他,似乎再也不想鬆開她了。

    這短暫卻漫長如一個世紀的一刻,梓晴是真心誠意的感激他!是的,感激!

    似乎從他一出現,她就一直在感激他!

    他沒有說一句話,沒有強迫她面對他,甚至,他沒有呼喚她的名字!

    這一切彷彿都是對她無聲的拯救!

    他的胸膛,安全,溫暖,體諒!

    淚水從她的指縫裡流淌出來,殷濕了袖子。不知道為什麼,真的不知道,她能在他面前哭泣!

    她不該在他面前哭泣的!可是,她知道,他不是來看她因為選錯人而得到的懲罰,他不是來嘲笑她的愚蠢,他是來救她的!

    他抱著她離開了這陰暗、充滿絕望的小屋。

    作為貴客,穆勒在宮裡有自己專用的休息場所。梓晴被抱進來的時候,引起了侍女們小小的混亂,她們用她聽不懂的話急切地詢問穆勒,而他,淡定沉穩的回答了她們。

    侍女們忙碌起來,盡心的侍奉著主子帶回來的小人兒,雖然她看起來那麼淒慘。但為什麼……她們都是在穆勒身邊有些年頭的人了,所以才有機會跟著他一起來北京,她們熟悉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眼神,為什麼?為什麼主子的眼睛裡會有那麼隱蔽的興奮呢?

    散亂,沾了灰塵的頭髮被細心的擦拭乾淨,梳了漂亮的髮髻。滿是淚痕的面孔也清理乾淨,看上去有些動人了。

    梓晴木然地抬起眼,原本想看一眼銅鏡中的自己,卻從鏡子裡看見一直坐在她身後的他。他的眼睛亮的出奇,眉頭微微皺著就顯得黑眸非常深邃。

    她愣住了,為什麼,他還能用這種渴望的眼光看著她?她已經是個女人了,能分辨出他眼中的意思。她傷了他,她給了別的男人,而且他看見了最悲慘時候的她,怎麼可能……還會用這種眼神看著她?

    他在鏡子裡微微笑了,她的心一凜,痛入骨髓。

    「對我來說……」他低低的,緩緩的開口了,那磁性的嗓音像是一種蠱惑,他彷彿已經看到她的心。「你唯一的改變就是不肯對我笑了。」

    淚水,來的快而急,她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她想哭,因為她知道哭不出來的滋味是多麼可怕。

    他走過來,從背後摟住她,在鏡子裡看她淚水縱橫的小臉,輕輕的歎了口氣。

    「梓晴,你真的很笨。」他笑了,似調侃又似寵溺。她哭出了聲,接著嚎啕大哭。他一直淺笑著,轉過她因為哭泣而抖成一團的身體,讓她依偎著他,輕輕拍她的背。

    直到她的哭聲弱下去,他才又開口了。「梓晴,你相信我嗎?」

    她止住哭,抬起迷濛的眼睛看他,堅定,信任。她重重的點頭!

    他又微笑了,「你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愛上我,而是遺忘他。」

    她渾身劇烈的一震,愣愣的看他。

    他雙手托著她的臉,眼睛看著她的眼睛,「我並不在乎你和他發生的一切。如果沒有這一切,你開始就選了我,就會一輩子在心裡默默的想著他。這樣也好。」

    他說的是實話,他早已瞭解清楚,她對承毅的追求和迷戀。承毅說的對,即使他殺了他也得不到她的心,好啊,真好,現在他不用殺他了。

    「遺忘他,我幫你!」他朝著她笑了。

    「穆勒……」

    「噓,什麼都不要對我說,我既不想聽你拒絕,也不想聽你感謝,更不想聽你道歉!你什麼都別說。」他低低嗤笑,「你這個笨蛋,總是犯錯,既然相信我,就按我說的做!」

    疲憊的心終於找到一個可以停靠的地方,她的一切苦惱、苦難似乎都被他輕而易舉地接過去了。

    「跟我回蒙古。」他宣佈。

    她又一震。

    他還要帶她回蒙古?

    「梓晴,你相信命嗎?我現在信了。見到你的第一面,我就決定要你。我說過,今生來世你都是我的!上天就是這麼安排的。」

    是的,也許上天的確就是這麼安排的!她看著他,這個男人注定是來拯救她的。

    跟他回蒙古?

    一絲報復的火焰在心裡慢慢灼燒起來。承毅,沒想到吧?她沒第二個選擇?這就是第二個選擇!

    康親王,你的婚禮不會有新娘了!

    穆勒瞇起眼,端詳著她的臉,她心裡在想什麼,他知道!她在想如何報復那個男人!她根本不善於掩藏心事。

    心,痛嗎?痛!

    痛,他也要定了這個女人!老天爺都再次給了他機會,他不會又錯過了!

    她現在是愛著那個男人,恨著那個男人,遲早有一天,她會幸福的生活在他的身邊,忘記那個男人,愛上他!

    他有這個信心!

    「梓晴。」他鄭重地說,打斷她的思緒。她定定地收回飄忽的眼光,回望進他深不見底的黑眸裡。

    「跟我走,我只要你答應我兩個條件!」

    條件?

    「第一,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要在我身邊,不許離開!」

    她渾身一顫。

    「第二,每天入睡前想一想這一天我為你做了什麼!」

    哦,穆勒!

    她又撕心裂肺的疼了!對不起,穆勒!對不起!她主動撲進他懷裡,摟住他的頸子!只想到報復承毅,卻忽視了穆勒對她的一片真情!

    再沒一個男人能比他更愛她了!

    他不在乎她的身體屬於別的男人,甚至他不在乎她的心屬於別的男人。在她最無助的時候,他拉了她一把,他把她從絕望中搭救出來。

    穆勒,他一直就是她的恩人!是一個值得她用全部去報答的恩人!

    穆勒,她更緊地摟住了他,她會報答他的,他值得她用一切去報答!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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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8 18:11:31 |只看該作者
情牽兩世 前部 49.不!

    馬隊整齊威風地一列列從午門下氣勢恢弘的徐徐走過。歡呼聲鋪天蓋地!所有人都被振奮了!

    後面還有長長的步兵隊伍,遮天避日的旌旗彩羽搖動飄揚,讓人激動不已。

    承毅駁轉馬頭傲然挺立在屬於他的騎兵方隊前,剛才表現的相當不錯,他志得意滿。有些驕傲地看著靖軒率領著另一隊人馬在午門下三呼萬歲,贏得陣陣高喊歡呼。

    很快,靖軒也結束檢閱,領著人馬來到校場,與他並肩而立。兩個男人都很愉快。

    承毅挑了挑嘴角,穆勒小王爺,看到大清將士的實力了吧?區區準噶爾想以一隅對抗全局還是癡心妄想了些!

    猛然,他臉色一變,馬鞭一揮,那馬揚起四蹄準備飛馳而去!靖軒一驚,本能地強拉住他的韁繩,「幹什麼,承毅?!」

    「放手!」承毅凶狠地說。

    「你瘋了嗎?你現在不能離開!」

    「放開!」

    靖軒焦躁地看著承毅執拗的背影,他怎麼了?衝動地離開自己的位置不是他承毅會做的事吧?

    承毅咬牙切齒,不要,梓晴!不要,穆勒!千萬不要做出讓他憤怒的事情!

    以他極佳的目力,剛才向城樓上的一掃已經發現穆勒並不在他顯赫的位置上!

    不知道出於直覺還是其他什麼,他覺得他是去找她了,他的女人!

    他感覺得到,只要梓晴在場,穆勒的眼神經意的不經意的就會掃過來!他厭恨,他也無奈!

    他直奔那個小倉庫,門開著,人沒了!

    他又策馬馳往午門城樓,果然,他的雙眼被血霧瀰漫遮掩住了!

    他看見她被穆勒緊握著手,正準備上樓!

    血沒有過程直接在大腦裡沸騰了!因為他看見梓晴竟然穿著蒙古的禮服!他不假思索地拔出佩刀衝向他們!穆勒和梓晴身後的護衛被驚動了,也紛紛拔刀相向,保護主人。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他已經看清楚了她的臉。她的臉還是慘白的沒有血色,嘴唇卻紅艷的刺眼!她已經看見了他,可是,她的眼睛裡再也沒有絲毫愛意,冷冷的,亮亮的,滿是報復了他的惡毒**。

    他絲毫沒有收斂地砍倒撲過來的護衛,他就踏著一路的鮮血走過來。

    穆勒冷笑著拔出蒼原王刀,這把為她削過頭髮的刀遲早要為保護她而戰!

    梓晴看著渾身是血的他,面不改色。不怕!她再也不怕他了。割捨了這份癡情她都不怕,她連死都不怕!傷心比死亡更難受。死亡能結束一切,傷心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梓晴!過來!」他砍倒最後一個護衛,守護在午門下的大內侍衛都慘白著臉呆看著,既不好幫著外人,也不好幫著貝勒。

    梓晴直視他的眼睛,自嘲般的笑了。他還用主人的語氣對她說話嗎?

    他直勾勾地盯著她,「梓晴,過來。」他用最壓抑地平靜語調說,他向她伸出了手,「過來。」

    他的眼睛……她不該注視他的眼睛的,那就是她痛苦的癥結!本能的,她居然想抬手伸向他。

    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要在我身邊,不許離開!

    穆勒的聲音在她靈魂深處響起。

    她怎麼了?難道她還想回到他身邊去?他還傷她傷的不夠深?

    她怎麼還能回到他身邊去?她已經負了穆勒一次,他原諒了她,光是他的恩情,她都不能再讓他傷心!

    痛苦能讓人理智,雖然有些不可思議。此時此刻,她痛,她也堅決。她要跟在穆勒身邊!

    她猶豫了!承毅的心有些雀躍,她,還是愛他的!她是在賭氣。

    「梓晴,」他柔下聲音,「你難道不明白我的心嗎?我只喜歡你,我只……愛你!」當著這麼多人,他頓了一下,雖然艱難到幾乎不可能,但他還是說出來了。

    不許離開!不許離開……

    「梓晴,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只要你回來!哪怕你要我死!過來,梓晴!過來!」

    無論什麼情況……不許離開……

    「夠了麼?」穆勒冷笑著打斷,承毅凌厲地目光凶狠地刺向他。「你不覺得嗎?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

    承毅的眼睛暴戾的一亮。

    「晚?!不晚!穆勒,你到底為什麼?帶走一個愛著我的女人,你到底圖什麼?!」

    梓晴渾身一抖,如從夢中清醒。她再次笑了,好苦好苦的笑。

    愛著他的女人?真不愧是他!到了這個時候,他還能說出這樣自信滿滿的話。

    穆勒無聲冷笑,「圖什麼?什麼都不圖!我就是愛這個女人,要這個女人!」

    「她是我的女人!」承毅的刀指向穆勒。

    「承毅,一開始我就說了,她還不算是,現在更不是!……我不用殺了你,就可以得到她的心。」

    「哼,」承毅輕輕揮了一下刀,發出刷的聲響,「她的人是我的,她的心也是我的。你什麼都帶不走!不信你試試!」

    「我不用試!她現在是我的女人了!」

    康熙已經接到消息,帶著人快步從午門上下來,穆勒的侍臣也都集結了人手趕過來。

    「梓晴!」承毅暴怒地瞪著她,「你到底想幹什麼?!」

    終於想到要問她的意見了嗎?她學著他的樣子冷笑,鎮定自若。

    「我想幹什麼?彌補錯誤!承毅,我選擇你是個錯誤,我愛……上你是個錯誤。」聲音還是顫抖了。「我要和穆勒走。」

    好!痛快!她終於能有本錢說出這麼血淋淋的話了!終於,她也能在他心上戳幾刀了!

    「你敢!」承毅發狂了!

    看著狂亂的他,她更有報復後的噬血**。誰的血?她的血!報復他如同在報復她自己,疼,卻那麼痛快!

    他挺進一步,穆勒的刀劈空砍下,原本只是想逼他收回手,沒想到他躲都沒躲,鋒利的刀尖劃過他的血肉,深及白骨。

    但是他抓住了她!

    所有人都在大喊,場面一片混亂。

    他的血濺在她的身上,梓晴驚恐地摀住那個**的傷口,忘記害怕,忘記怨恨,只要他不再流血了!

    看著她來不及遮掩的疼惜樣子,他笑了,笑的那麼高興,彷彿那一刀沒有砍在他身上。

    「梓晴,跟我回去。」他笑著說。

    這是一個肯定句。

    淚水,滴在那冒血的傷口上,他會疼嗎?

    「太晚了,承毅,太晚了。」她垂下頭,緩緩鬆開了捂著他胳膊的手,滿手都是他的血。

    他不許,用力一抓,傷口的血崩濺出來。

    她掙脫了。

    最後一次用淚眼看著他。

    「太晚了。」

    她轉過身,走到穆勒身邊,穆勒緊緊攬住她的肩膀。

    「他就沒女人!他就沒孩子嗎!」承毅大聲嘶吼!「他就不會讓你傷心嗎!梓晴,到底為什麼!為什麼!」他凌厲的眼光隔了那麼遠威力還是不減。

    她沒有抬眼,沒有反應,行屍走肉般立在穆勒身邊。

    穆勒有些憐憫地看著他。到了這個時候,他仍然不知道為什麼。

    「承毅,她離開你,並不是因為你有女人,你有孩子。」

    梓晴如觸電般渾身一抽搐,穆勒……他怎麼會知道?他怎麼會懂她的心?

    奇怪嗎?不奇怪。還有誰比他更懂她,更疼她?

    「那為什麼?!」承毅混亂地吼叫。

    「唉……」穆勒無奈地搖搖頭,「承毅,你不是不懂愛,你是不會愛。希望當你再愛上別的女人的時候,能明白。」

    愛上別的女人?

    梓晴閉上眼,突如其來的新一波痛苦讓她有點暈。她走了,他就會愛上另一個女人,只不過是時間問題。他不是說過嗎,男人為女人受的傷……好的很快。

    「皇上。」穆勒轉過身來對著康熙,「雖然你替我選的女人裡,沒我中意的,我卻自己挑到一個。」

    沒人說話。

    就連承毅都如石像般僵立在那。

    所有人都在看著穆勒和梓晴。穆勒摘下藏在衣服裡的蒼原之眼,鄭重戴在她的脖子上。

    準噶爾的所有隨員都臉色一凜,倒身跪拜,山呼不絕,那聲音幾乎響徹了整個紫禁城。

    「王妃千歲千千歲——」

    梓晴麻木被動地接受著跪拜,她是王妃了?他還要她當他的王妃?他還是把蒼原之眼送給了她?

    一切似乎又轉回到開始的地方。

    也許,這才是命運!

    「不!」承毅似乎才意識到他真的失去她了,他受傷了!心受了傷,身體受了傷……徹底受了傷!

    他又揮著刀衝過去,殺了誰都行,他或者她!

    康熙攔過來抱住了他,侍衛手腳利落地奪下他手中的刀,不難,他已經沒有力氣了。

    穆勒已經領著原本屬於他的女人,帶著浩浩蕩蕩的隨從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不!」他不接受!他不相信!

    康熙苦楚無奈地困住他,「承毅,放棄吧……她已經變成你不可能擁有的女人了。」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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