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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寄秋]流氓律師(警界四梟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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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9 00:33:5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流氓律師《警界四梟2》--寄秋

都是這個殺千刀的黑心魔鬼害的,
要不是他耍賤招、趁機找碴,
自己哪會淪落到當他的保鑣,
被迫保護流氓律師就讓她嘔到快吐血了,
這家夥竟還規定她必須服裝儀容整齊,
且才踏進他那可與樣品屋媲美的房子,
這人就為了洗澡的事和她大動幹戈,
甚至不惜點火啟動灑水係統逼她就範,
難道沒人告訴這個有超級潔癖的男人,
寒組長她生平最討厭沐浴、更衣嗎?
很好,這下他們的老鼠冤結到下輩子了,
既然他這麼不識相,就別怪她太過狠毒,
警界四梟的邋遢女向來報仇不手軟,
會走動的垃圾制造機可不是浪得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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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9 00:34: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根據民法第九百四十七條有雲,佔有乃對於物有事實上管領力之一種狀態,佔有人主張時效上之利益,必其佔有並未間斷,始得就佔有開始之日起連續計算……亦必後佔有人?前佔有人之合法繼承人時,始得?之。”

“……也就是說,民法賦予我當事人擁有合法繼承權,得以就所有土地做出分割、買賣之行?,旁人無權干涉他對自身財?的處置……”

法院內咒?聲四起,噓聲此起彼落,似乎在抗議司法不公,法律偏袒有錢人,無視弱勢族群?求生存的?喊。

但是由於對方辯護律師的振振有詞,以及善用律法中的民法條文,局勢一面倒地偏向強權的一方,使得公辯律師欲振乏力。

金錢可以腐蝕人心,同時也能買到正義和公理,當太陽的光芒逐漸消退,黑暗的力量則慢慢成形,築成一道無形的牆阻隔人性的存在。

在法官敲下法槌宣判告訴人告訴不成立,由被告獲得全盤性勝利時,轟然的失望聲也隨之響起,不敢相信這是大家所維護的真理。

一句不成立等於宣判無數無依老人的死刑,他們目前所暫住的庇護所勢必遭到拆除,圖利以黑社會起家的營造商。

“恭喜了,流氓律師,又一次大獲全勝,請問你有什?感言?”

一台不菲攝影機對準步出法院門口的俊傲男子,穿著三件式套裝的女記者一馬當先地街上前,將銀色麥克風往前一送。

“流氓律師”這名詞可不是一種讚美,光是流氓二宇就會讓人聯想到滿身刺青的黑社會老大,身邊一堆小弟魚肉鄉民,無惡不做。

而這位年輕的律師界精英卻是惡名遠播、人皆唾棄的文明流氓。

或者說他是知識教育下的智慧投機客,高明的犯罪從犯,甚至是目前犯罪率節節升高的主凶,他助長了犯罪者一再逞兇的氣焰,嚴重導致警界士氣低落。

原因無他,只因這位元從未有過敗訴紀錄的大律師只?錢打官司,誰出的價位高他便?誰效力,不管對方是否罪大惡極。

站在司法的殿堂上,他像一頭兇猛的灰狼,專以別人的弱點進行攻擊,從不留情只?了贏,別人的哀嚎和死活皆與他無關。

他可以?了贏得官司而對受害者進行精神迫害,挖掘出他們不幸的過往或不堪的過去加以抨擊,逼得他們徹底崩潰而送進療養院治療。

諸如此類的惡行罄竹難書,偏又不受法律制裁,因?他深諳法律漏洞,遊走法律邊緣,行徑囂狂如司法已亡的流氓,因而有了“流氓律師”的稱謂。

“我只能說司法是公平的,給予我的當事人充份的人權保障,不被宵小奪去他應得的權益。”

“那?那些無力自助的弱勢團體怎?辦?他們活該被趕到街上挨寒受凍,無處安身嗎?”女記者言詞嚴厲的追問。

男子面無愧色地朝攝影機揮揮手。“我只是一個律師,並非聖人,老人的安置問題應該由政府出面,我是安份守己的納稅人,希望社會局的工作人員能妥善運用我所繳納的每一分錢。”

律師份內之事就是幫當事人打贏官司,其他的後續動作由他們私下解決,他不負責善後事宜。

“誰無父母,誰無子女,你難道沒有一絲憐憫心,還?虎作倀地讓一群無謀生能力的老人流離失所。”簡直冷血至極。

“這樣不行哦!記者小姐的言論有人身攻擊之嫌,頗失新聞從業人員報導的公平性,你不會希望和我對簿公堂吧。”他笑著揚揚眉,帥氣地在眉間一劃,行了個童軍禮。

“東方律,你沒有心。”根本是魔鬼化身。

“多謝稱讚,你不是第一個發現這秘密的人,我會把它當成一顆紅星記在行事曆上。”他當說了個笑話地朝她眨眨眼。

要心何用,可沒人同情他三餐不濟時該吃什?,只會給他白眼叫他滾遠些,不要弄髒他們的地方。

東方律的臉上溢著謙遜的微笑,可眼中卻噙著憤世嫉俗的冷誚,似在嘲笑世人對生命的重視,天真而無知地不懂人一出生就是個不對等的開始。

他何必要可憐那些沒地方住的孤苦老人,說不定他們年輕時也幹盡一些傷天書理、?妻棄子的事,所以晚年悽楚,得不到家人的照料。

這叫報應,人總要?曾做過的事付出代價,貧苦交加便是上蒼給予的懲罰。

“東方,真不賴喔!你又幫了我一次忙。”這下子他又能淨賺好幾億。

腦滿腸肥的中年男子排開一群記者朝他走去,一雙金光閃閃的肥手往他肩頭一搭,看來與他十分熟稔地笑咧一口金牙。

猶如懷胎七月的啤酒肚,配上腕間的百萬鑽表,口裏還嚼著臺灣口香糖——檳榔,流裏流氣的模樣就像嫖賭兼營的暴發戶。

雖然一身精致的名牌服飾,西裝筆挺像個鹹功的企業人士,可是骨子裏散發的草莽氣息仍瞞不了人的,一看就知道是黑金世家:。

“周董客氣了,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這是我份內該做的事。”東方律不著痕?地移開身子,笑得很假地和記者朋友打招呼。

因?他是有潔癖的人,非常嚴重的潔癖,不喜任何人隨意碰觸他。

“哈……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幽默,老愛說笑話逗我。”他朝地上吐了一口檳榔汁,一點也不在乎旁人嫌惡的眼光。

“很高興能讓你感到開心,支票別忘了交給我的助理律師。”這會讓他的專業受到肯定。

“喔!當然,當然,這是一定的,該給你的我一毛也不會少,以後還會有合作的機會嘛!”要仰賴他的地方還多得是,不好好巴結巴結怎成。

“多謝了。”他禮貌性地點了點頭。

“哎呀!自己人何必言謝,我在金凱樂酒店包下一層樓慶功,咱們去喝個痛快吧!今天開銷全算我的。”周董又作勢要與他勾肩搭背並行。

“不了,我晚一點還有事,恐怕要擾了你的興頭。”東方律彎下腰假裝掉了證件,避開他肥滋滋的手臂。

“不行,不行,你可是我們的大功臣,怎?可以不去呢?到時我挑兩個最漂亮的女人伺候你,包管你樂不思蜀地忘了還有什?事。”

一說完,他擠眉弄眼地哈哈大笑,像在分享只有男人才懂的趣事。

東方律的眼底漾著不耐煩,但臉上依然帶著笑。“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我與泌尿科醫生有約。”

“泌尿科?”他一時沒想到這科別是治療什?的,表情滿是疑惑。

“膀胱炎。”他直截了當地明言。

“喔!膀胱……啊!那不是……”中年男子語氣一轉地面露曖昧,盯著他兩腿中間直笑。“咳!女人緣太好也是麻煩,要找幾個乾淨的不太容易。”

“是呀!最近的女人都不太注重生理衛生。”他敷衍地說道。

東方律的笑很虛?,他從頭到尾都沒正眼瞧過他的案主一眼,只是以不撕破臉的應對方式回應他,放慢腳步等他正在收拾文件的助理趕上來。

他在接聽電話時不小心從口袋中掉出一張千元大鈔,以他看不慣一絲髒汙的習性,想也沒想地將它施捨給蹲坐一旁,衣著邋遢的“乞丐”。

他心裏想著,這人到底幾天沒洗澡了,指甲污垢明顯得叫人想用水沖洗。

可惜他沒機會付諸行動,一顆發臭的高麗菜突然迎面而來,他頭一偏閃過第一波攻勢,沒讓綠色的葉汁留在身上。

可是面對後續的雞蛋攻擊,他就算再怎?閃也不可能避得開,索性站得直挺任由人砸,他暗自記著這些人的面孔好日後回報。

人欺我一尺,我還以一丈,這是他的處世之道。

“喂!你們在幹什?,當臺灣沒法治了嗎?敢在法院門口逞兇。”

周董大暍一聲,揚手要身後四名保鏢向前制止,但一群媽媽們只是略微嚇了一跳地退後一步,接著群情激奮地又拿起菜籃裏的雞蛋朝他們丟擲。

一時間芹菜、蘿蔔到處飛,蛋汁橫流滿地雜亂,正義的聲音不斷高喊著「黑金勾結」、「流氓律師不得好死」、「生兒子沒屁眼」、「欺負老人不得善終」……

這群婦人是?了即將收回的土地感到憤怒,更因?他們害得四、五十名老人流離失所而大感不滿,她們不忍心這群長者到了晚年還被如此羞辱。

子媳不孝慘遭棄養已經夠可憐了,他們還落井下石地趕盡殺絕,連最後一絲尊嚴也不肯留給他們。

原本這棟老人院所在地是院中一位老人所有,他捐地做好事是積陰德,也讓自己有伴,免得老毛病發作死在家中無人探問。

誰知他一日外出運動時遭不肖駕駛輾斃,頭七還沒做完就出現一位自稱是他債務人的男子,要求其親屬必須讓地還錢。

那群討債的人個個兇神惡煞一臉橫肉,砸了靈堂外還威嚇院裏的老人,要他們小心點注意安全,意外隨時都會發生。

大家都曉得他們是一群強佔土地的掮客,想要霸佔老人院這塊地好發展商圈,手持不知是?造還是真實的借據耀武揚威,甚至搬了進去表示他們才是地主。

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老人們只好訴諸公堂,只是弱勢的一方請不起有名的律師打官司,幾個月下來反反覆覆的偵詢已搞得他們筋疲力盡,無法與強權相抗衡,落得道德喪失,人權淪亡。

“咳!咳!在大馬路上丟擲東西是有罪的!我們要愛惜生態資源,不要浪費餐桌上的食物。”

原本蹲在角落像是乞丐的女子忽然伸伸懶腰,在情況失控之際,慢慢走入人群當中,一手擋住保鏢劈向年長婦人的手刀,一手扳過另一隻企圖傷害女人的豬玀手腕。

沒人看見她是如何出手的,只見她以停格似的慢動作走來,讓人以?她在心疼滿地的食物沒人拾,想撿回去當晚餐飽食一頓。

誰知她一個轉身出手就制伏了四名彪形大漢,讓他們哀嚎慘叫得像死了父母。

原本在法院門口站崗的法警想來化解糾紛,但一看到女子俐落的身手和邋遏的外表,不但未制止還十分尊敬地舉手致意,然後走開。

“你這臭乞丐,還不放開我的人!你以?法律已死,沒人會制裁你狂妄的行?嗎?”不慎被踹了一腳的周董大聲叫囂,一副要剁了她燉湯的模樣。

“乞丐?”女子聞了聞自己一身汗臭味,想她大概有三、四天沒洗澡了。“由你口中說出法律己死真是一大諷刺,我想全臺灣沒有比你更狂妄的人渣了。”

“人渣?!你好大的膽子,敢說我是人渣!我要告你惡意譭謗、當?羞辱我的罪名,讓你沒命走出監獄門。”他發狠地威脅。

女子打了個哈欠像在嘲笑他說了大話。“這裏有個律師在,委託他再進一次法院吧!”

她不怕人告,只要他告得動她。

“呸!憑你這髒乞丐也值得我浪費錢,哪天橫死街頭,還不知道是怎?樣個死法。”要讓一個乞丐失蹤非常簡單,他絕不會放過她。

“唉!聽來像是一種威脅,你曉不曉得你正在犯法?”多說一點,她才有藉口將他揍成豬頭。

“威脅?”財大氣粗地揚起肥大鼻子一哼。“要你死都不成問題,你以?法律動得了我嗎?”

周董得意無比地看向連連?他打贏官司的東方律,一點也沒將微不足道的女遊民看在眼裏,他一根指頭就可以捏死她,管她身手好不好。

他養了一群專?他幹肮髒事的手下,不需要他出面就能搞定一切,就像取得老人院的土地一樣•

“嗯!威脅加恐嚇,不知道可以判幾年?”她思付著,感覺刑罰還不夠重。

“刑法第三百零五條以加害生命、身體、自由、名譽,財?之事,恐嚇他人致生危害于安全者,處兩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三百元以下罰金。”一旁的男音代?講解法律條文。

女子眉一揚,發出好聽的笑聲。“多謝你了,大律師,若這件案子交給你申訴會判多久?”

“無罪開釋。”東方律自信地說道。

“唉!真是令人感到不平的答案。”她笑得詭異地轉向揉著肚皮的男人。“周董,你真?自己找到一個好律師。”

“那當然,一次律師費可是上千萬……”咦?他幹?跟她說些有的沒有的。

“原來這?貴呀!是比當牛郎好賺。”她自言自語的聲量不大,卻剛好傳入大律師耳中。

東方律的眉頭一擰,進射出淩厲目光。

“你這臭乞丐趕快給我讓開,別礙了我做大事。”這筆帳先記下了,待會非叫她好看。

周董打算離開後再叫人來教訓她,他有不在場證明,不怕牽連到他身上。

“做大事?”女子看了一眼身後的媽媽們,微笑安撫她們。“你說的做大事不會是準備驗收你的戰果吧!”

她指的是老人院那塊土地。

“是又怎?樣。”他看上眼的還沒有拿不到的。

女子歎息地說道:“那真是太遺憾了,你沒聽說那件事嗎?”

“那件事?”什?事?

“老人院鬧鬼呀!聽說還鬧得很凶呢。”奇怪,她怎?覺得自己的口氣越來越像那死女人。

難道是近墨者黑?

“胡、胡說!老人院怎?會鬧鬼引我聽都沒聽過。”理不直氣不壯,總有些做賊心虛,他的表情閃過一絲驚懼。

“是從前任老地主去世開始的,‘聽說’他頭七那日有人去鬧場,他死不瞑目回來找原凶報仇。”怕了吧!惡人沒膽。

“你、你到底聽誰說的?不可能有這種事發生。”他心裏有點毛。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鬼神之說可不能不當一回事,它偏是邪門得很。

女子突然大笑地抓抓發癢的頭髮。“隨便說說你也信,未免太天真了。”

“你……”一聽到被人當傻子耍,周董氣得臉色漲紅,橫肉倒挂。

“三人成虎聽過沒?再加上三姑六婆的功力,我相信要讓那塊土地成?鬼地並不難,沒人會想要一塊鬧鬼的陰地吧!”

“你想做什??”三人成虎是什?他不知道,但他很清楚老人院一旦傳出有鬼盤踞的消息,地價會一落千丈乏人問津。

到時他不但賣不出去還得負擔年年稅金,光是那些稅金就讓他吃不消了。

“我哪敢做什?,是這些媽媽們‘親眼’目睹有鬼,她們愛怎?說就怎?說,我攔得住嗎?”嘴巴長在人家臉上。

她暗示性地說完,提著菜籃的媽媽們立刻了然地聲援,作鳥獸散地逢人必說鬧鬼一事,加油添醋形容得活靈活現,像煞有其事似的。

此舉當然激怒了打算大撈一筆的周董,雙手握拳似要親手教訓她,氣憤地忘了身處何地。

“周董,別和她一般見識,你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企業人士。”東方律適時的提醒他。

氣不過的周董哪有可能咽下這口氣,但他還是勉強壓下怒氣地鬆開拳頭。

可是面對刻意的挑釁,他的修養可就沒那?好了。

“對嘛!對嘛!你是事業有成的企業人士,絕對不在乎捐個七、八億做公益,安養一群老人讓他們得過百年,你真是好心呀!”她存心氣他。

“你……”

“我知道你很想揍人,可是你老婆、情婦養一堆卻蹦不出一個子兒來,我想就算我乖乖地不動,你也沒種出手吧。”

男人最恨人家說他沒種,尤其還說中他心頭最難堪的痛,任誰也會受不了。

年近五十的周董從年輕風流到現在,身邊的女人不計其數,從良家婦女到酒廊小姐都有,可是卻沒個兒子傳香火,淨是養了一堆賠錢貨讓他沒臉見人。

怒氣會讓人失去理智,惱羞成怒的大男人挺著肥肥的肚子往前一揮,根本不管任何人的阻止,他以?自己打到她的機會並不大,因?她會閃。

可當拳頭撞擊到肉的感覺傳來以後,他匆然感到錯愕地怔了一下,隨即被一記強悍的過肩摔摔倒在地,眼冒金星的覺得一身骨頭都快碎了。

但他還來不及開口說些什?,銀亮的警用手銬已銬住他的雙腕,讓他像拜拜用的豬公趴在地上爬不起來。

“妨害公務、殺人未遂、傷害罪、威脅恐嚇公務人員……啊!外加襲警,不知道法官會判你幾年?”真爽呀!她等的就是這一刻。

寒浴月以手背抹去嘴角的血漬,一腳踩在他肥背上不讓他起身。

“你是警察?”眼一眯,東方律冷視眼前不修邊幅的女乞丐。

“哎呀!東方大律師何必裝出不認識我的樣子,要不是你警民合作的幫助我們警方讓這頭豬無罪開釋,我們也不能合作無間地扳倒他。”

“你……”居然將了他一軍。

東方律的聲音還沒揚起,被壓在底下的周董立刻破口大?。

“你出賣我,你竟然收了我的錢還敢跟警方合作,我饒不了你,我絕對饒下了你……啊!我的手……手……”快斷了。

悄悄縮回一腳的寒浴月大大地歎了一口氣。“一個以利益?上,連祖宗牌位都可以賣掉的人,你想他還有什?不能賣。雖然你給他的支票相當可觀,可是我們警方的錢也不少呀!兩邊得利,何樂而不??你錢再多也不會比政府預算多吧!”

她這一番話的用意是杜絕黑金再找東方律當辯護律師,免得又讓他逃過法律制裁,始終沒辦法送他去吃免錢飯。

如今少了流氓律師的助勢,他鋃鐺入獄的日子不遠了,把他們“警界四梟”的名號?出來,有哪個法官敢不判重刑。

除非他們的人格完全無缺陷,讓人找不到把柄。

“東方律,你這牆頭草,我一定會讓你好看的,你等著,你將死無葬身之……”

“帶走。”

寒浴月一下令,重案組的兩名幹員便當他是重刑犯地押走,不讓他有申辯的機會。

惡人自有惡法治,法網恢恢疏而不漏,誰叫他剛好碰上一肚子鳥氣的夜梟女,被當作出氣筒似的處理掉,一點活路也沒留下。

“請問警方打算給我多少回報?”說他收了警方的錢,總要有實質報償吧。

他是以利?先,不顧他人死活,少了周董這個金主,還有更多的委託人捧著鈔票上門。

“想要回報還不簡單,叫你那位黑幫老大小心點,別再幹擄人勒索的賤事,我很想請他到局裏坐坐。”聊聊天,喝喝兄弟茶。

“你知道什??”黑瞳驀地一沈,閃動著冷冽的陰暗氣息。

“少在我面前要流氓,有什?是我們警方不知道的,只要有心,連你一天上幾次廁所都查得出來。”何況他天生潔癖,受不了一絲亂。

寒浴月故意抓抓頭皮,讓相依?命多日的頭皮屑下小心飛到他面前。

“你們警察的薪水少得沒辦法讓你修整門面嗎?”東方律氣得忘了後退,冷然地瞪著她。

反正他身上已有黏稠的蛋汁和菜渣,不在乎多些噁心的東西。不過他眼底的厭惡是那?深,讓人一目了然他有多痛恨這身髒。

“當然跟大律師你沒得比,我們的心還不夠黑,沒法子違背良心去收黑心錢,助紂?虐讓善良百姓受苦。”他們的差別是她有心。

“非常有正義感的人民保姆,真叫人佩服,你叫什?名字?”他記住她了。

“幹??尋仇呀!我……”

“寒組長,寒組長,上面的大頭找你。”

一位元气喘吁吁的小警員拿著通訊器跑過來,一臉誠惶誠恐的模樣,生怕一個遲疑同時得罪上頭和他最景仰的女警官。

警界四梟呀!全臺灣警界的楷模,不畏強權,不怕惡勢力,嫉惡如仇,破案無數又不居功驕矜,堪?他們基礎警員學習的指標。

“都說別叫寒組長了,我一個副組長當得好好的幹?升我級?!那個新來的鬼督察真討人厭,他嫌我平日的工作量還不夠多嗎……”

邊走邊咒?韓亞諾的寒浴月,不悅指數直升,一件穿得發皺的襯衫和頂著雞窩似的亂髮,怎?看都不像一位受人敬重的高階警宮。

她看也沒看東方律地走過他面前,心想著:大頭鰱又要她接什?奇怪的案子?別又是扮阻街女郎出賣色相,她是重案組的組長不是掃黃組組員,老是借調什?意思?

這一次他又大材小用的話,她一定要嚴詞厲言地拒絕,管他是不是她的頂頭上司,就算是局長也不能把人才當庸才使用呀。

“哇!老大,你怎?這?狼狽?”不過才遲到一會,他就遭受蛋洗。

一位戴著眼鏡,看來斯斯文文的年輕男孩快步定過來,想笑又極力憋著地漲紅臉。

“閉嘴,什?都別問。”這套要價十來萬的西裝他不要了,髒。

“我沒要問呀!反正你被人怨恨也不是第一次。”他想像得到是何種情況,所以他才故意慢吞吞地磨蹭,不想太早走出法院門口,以免遭受池魚之殃。

早些天老爹就警告過他們了,說這次的宣判一定會引起反彈,群?騷動造成不理性的發泄行動,要他們當心點別走正門。

他很乖、很聽話,從側門離開還繞了遠路,就怕成?人家報復的物件。

“楊勝武,你助理律師不想幹了嗎?”他可以走回頭路再去打打殺殺,當他黑幫老大的兒子。

“呃!呵……呵……老大,我把嘴巴縫上了,絕不再多嘴。”他有自知之明,人在屋檐下嘛!

“我要你去查一個人。”

“查什?人?”赫!臉色真難看,不會有人敢踩他的頭吧?

“一個姓韓的警官。”那個小警員是這?喊的。

“咦?韓還是寒,男的女的?”希望不是他想的那個,不然,他們就要倒大楣了。

“有差別嗎?”末了他說明性別。

楊勝武撫著額頭輕呻。“高約一七○,外形邋遢超級沒品味,看來像是居無定所的女遊民,發長及腰但常打結。”

東方律的眼睛倏地一利。“你知道她是誰?”

“老大,你也應該曉得她是誰,她是咱們老爹避之唯恐不及的警界四梟之一,重案組的寒浴月。”一個非常難纏的對手。

賊怕官嘛!

“寒浴月……”

是她?!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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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哇!誰撿到錢還是中了樂透,居然把滷味攤全包下來,好讓大家吃得滿嘴油光呀!”

雞腳一包三十根,鴨腳一包三十根,冰鴨翅……嗯!估計二十根左右,還有心、肝、大腸,小腸、米腸、鴨血糕、豆幹……

算一算將近花一千元吧!整個桌子堆得滿滿都是,連公文檔案都沒地方擺地推到腳下,看來真像一個小型的福德坑,但分不出啥是垃圾啥是可回收再利用。

看著全警局同仁人手一根地卯起來啃,在外頭追了一天通緝犯的蕭沐風也加入搶食活動,左手捉一把,右手撈幾根地跟他們拚了。

難得有人請客就痛痛快快地吃,免費的東西吃起來特別有味,就算下了砒霜吃死也甘願。

“去感謝流氓律師吧!他贊助警方一千元點心費。”見者有份,通通有獎。

“流氓律師東方律?”一根骨頭差點梗在喉裏,他吐得神准地空心一投入垃圾桶。

“被人當乞丐施捨,你說她該不該反省?”一位看似高中生的女人不客氣地拎走鴨翅那包,不與人分享。

“哈!乞丐,真是客氣了,我還當是會走動的破布堆呢!瞧瞧她那身打扮多嬉皮呀。”簡直是只要布就往身上披,管它是抹布或是桌巾。

“這是所謂的個人風格,我們不該苛責一個沒有視覺美感的生活白癡。”鞋子沒穿錯腳出門就該慶倖了。

“沒有視覺美感的生活白癡?真感謝你刻意修飾的遺詞用句,本人可以提出一點抗辯嗎?”她自覺沒那?糟,是他們誇大其實了。

瞧!襯衫一九九她穿了五年還很耐洗,名牌牛仔褲夜市一件三九九,買三件送一隻女用背包只要九百塊,一雙球鞋她起碼可以穿上一年。

不是她愛省錢專撿便宜貨,知法犯法地買一堆仿造品還沾沾自喜,而是她工作忙得快翻天,根本抽不出時間逛街,只好在執勤時開個小差和流動攤販攀交情。

不過說她懶她也不反對,每天?了打擊罪惡沒有一刻得閑,她還記得穿上衣服就不錯了,誰管它紅配綠還是紫配青,反正衣服的功用就只有蔽體而已。

何況她那個長相……

唉!誰願意天生長了一副情婦臉,稍一打扮就有人過來搭訕,語帶曖昧地問包她一個月多少錢。

想想有幾頭豬因此被她揍進醫院,似乎從她十四歲開始發育時,她傲人的女性特徵像吹氣般的膨脹起,類似的情形就不曾中斷。

?了摒除不勝其擾的性騷擾行?,以及她日趨腫大的右拳,她只好放棄女人的虛榮但求隨意,一切從簡過著「樸實」的生活。

雖然那幾個死鷹犬說這是藉機偷懶的藉口。

“不能。”幾張嘴異口同聲地駁回申訴。

“喂!你們尊重一下當事人的人權好嗎?我只是不愛打扮又不是見不得人。”什?嘛!一面倒的歧視。

“凱,你有沒有看到一塊窗簾開口說人話?”世界奇景,應該可以列入金氏紀錄。

啃著鴨翅的藍青凱含糊地應了一句。“山月靈異多,用不著驚奇。”

“可是七月半過去很久了,好兄弟都回去了。”哇靠!個子小小的居然這?會吃,八成被上面那個新來的督察操的——在床上。

而那個以記者身份做?掩飾的國際刑警,目前正空調到他們局裏,成?新任的督察長,官階剛好高他們一等,負責監控他們的一舉一動。

說來有點卑鄙,這?不討喜的角色,難怪他一來就引起?怨,連親親愛人都不甩他,照常開扁當休閒娛樂。

說實在的,身?男人他還真是同情識人不清的韓亞諾,居然會愛上四梟之首,每天看她的臉色,失去男人存在的價值感。

蕭沭風忘了自己也是被藍青凱整得很慘的手下敗將,爐笑鍋黑的暗嘲別人的悲慘。

“沒辦法,總有一、兩個滯留人間未被鬼差帶走,我們要體諒她無法見光的難處。”反正看久了也習慣,?生自我催眠的慣性定律。

“那倒也是,難怪咱們大頭老是派她從事夜晚的工作,越夜越美麗,哈……哈……”當雞不用本錢,只要往街頭一站即可。

重案組的跑去掃黃組兼差,想想都好笑。

“兩位是不是越說越順口了?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的道理不會不明白吧!”他們還好意思一邊吃她的“供品”,一邊消遣她。

藍青凱裝傻地眨眨眼。“有嗎?我以?這是東方律進貢的三節禮品。”

東西放久了會腐爛,得趕緊吃個精光才下會浪費食物。

“收受賄賂違反公務員條文,你吞得下去?”還真是不客氣,像餓死鬼投胎。

奇怪,她怎?會和這種人成?朋友,還師承同門混了十幾年,想想真有點不可思議。

“放心,我們會出庭作證你一人涉及瀆職,我們百諫不聽只好大義滅親地舉發同僚。”帶笑的男音故意把責任推給她。

頭皮發癢的寒浴月沒好氣地一睨。“姓蕭的,你嘴巴沒爛過是吧!”讓她一拳打爛它。

“要爛也是你先爛,瞧你一身‘仙’都能搓出泥丸了呢。”她最少三天沒洗澡了,這是保守估計。

記得她最長的紀錄是二十天沒洗澡,那時他們上山圍剿殺警奪槍的瘋狂殺人魔,別人還會趁機以山泉水清洗一番,只有她堅持攻防到最後一秒鐘。

而事後大家都累垮了,她足足睡了三天三夜才回警局交報告,期間睡死了一樣沒沾半滴水。

當然他們不好意思說她身上已經發出餿味,只是委婉地請她回家換件衣服再來上班。

“你海巡署呀!管那?廣,我高興培養一身仙氣怎樣?等哪天你嗝屁了我再搓一顆救你。”瞧!她多有同門情誼,成仙成佛還不忘眷顧他。

“呸!呸!呸!你少詛咒我,我們這種高風險的人可不能亂開玩笑。”他找了幾家保險公司卻一概不受理,說他屬於高危險群。

一般小警員還可投保,可是人家一聽到他的名字就馬上搖頭,並且調閱他的資料指他受傷太過頻繁,喪失投保資格。

聽到這些話真的很火大,好像他隨時有可能因公殉職似的,人家賺不到他的保險金反而得了上一筆理賠金。

“嘖,你也會怕死呀!我以?你這頭熊只會扒樹根呢!”她也是高風險的一群,命寄放在姥姥家。

反正幹他們這行的除了小心還是小心,沒有其他的預防方式,歹徒的火力永遠高過警方槍械,連防彈衣都比他們好上十倍。

真想罵髒話,警察的命很不值錢。

“咦?四缺一,咱們警界公認的第一美公子上哪去了?沒見到他那張表裏不一的俊臉還挺不習慣的。”美化環境人人有責。

她除外。

“玉坎下高雄辦案了,短期內不會回來。”聽說挺棘手的,不好擺平。

“喔!可惜了,不能看他的臉配飯。”沒了秀色可餐肯定會消化不良。

寒浴月一說完,全警局的同事都笑了。

“對了,你們知不知道大頭急著找我有什?事?”她記起正事。這個急驚風的局長老是把雞毛蒜皮的小事當火山爆發,都快被他煩死了。

“你沒問他?”藍青凱應道。她剛才好像有看到他進辦公室。

“找不到人怎?問?我一回局裏就去踹他的門,結果裏面連只蒼蠅都沒。”所以她才又溜出去花光一千元“小費”。

藍青凱笑得詭異地給予勸告。“不要問比較好,我怕他又要你混進酒店,到換妻俱樂部之類的場所當餌。”

“靠!他敢再擺我一道,我一定拔光他所剩無幾的頭髮。”她再大量曝光下去,所有的媽媽桑都會以?她真的是妓女。

“月,別罵髒話,有損警務人員形象。”他們要做好市民的模範。

“咱們的形象不會比政治人物差,光看他們口水噴不停,就顯得我們格調高很多,”所以她從不聽上面的決策而自行行動。

偏偏某人硬給她一頂帽子戴,看不慣她的我行我素,將她由副組長升等?組長,原先的組長則調派別的分局。

“是呀!好高的格調,不知是誰慫恿一群家庭主婦蛋洗某位名嘴律師。”可恥呀!虧她還是維護治安的高級警宮。

“不會吧!是咱們的懶人國女王?”蕭沭風不太敢相信的一臉詫異,露出驚訝的表情。

倒是寒浴月不避諱地承認,招認?她所指使。

“你們不覺得那張小人得志的臉很醜陋嗎?讓人很想添上幾種?色。”青,紅、紫、白應該不錯。

“小人擅長使陰招,須提防他給你一記暗箭。”寧可開罪君子,勿得罪小人。

“你認?他會趁機找我碴?”

“也許,你別忘了他是什?出身。”東方律曾經也是黑幫份子中令人頭疼的人物。

雖然後來聽說他改邪歸正當起律師,但其所作所?仍叫人心寒,讓警方一度懷疑他依然和黑幫有所挂勾,專?不良份子出頭。

眉頭擰了一下,寒浴月啃著雞腳的神情顯得不太專心。“凱,我們要不要潛入他們的組織做個調查?”

“目前還無此必要,楊老大那幫人正打算來個企業漂白,我們先觀望一番看成果如何再說。”總要給人家改過向善的機會,別逼狗跳牆。

“也好,我想休息一陣子去做個身心調理。”也就是放長假睡大覺,補眠。

“休息?!”她還真敢說呀!

寒浴月斜瞄他了一眼。“姓蕭的,你有什?意見?”

“寒大小姐,你知不知道現在的犯罪率有多高?在警力嚴重匱乏下,你還好意思累死其他同事。”譬如三天沒闔眼的他。

想休假先幫他把手頭上的案子解決一半再說,有福他享,有難大家當。

“喂!嫉妒的嘴臉別太扭曲,很難看耶!本來就不帥了還努力增醜。”犯罪率是社會病態造成的,不從根治永遠也好不了。

“你……”寡言養氣,寡念養性,好男不與女鬥,忍她。“阿月呀!你就小心點,別讓流氓律師拐了去,誤人歧途。”

這才叫詛咒,又毒又狠。

“果然狗嘴吐下出象牙,邪不勝正古有明訓,你這頭大笨熊到了冬眠期,頭鈍腦鏽不長智慧。”竟然把她跟那條鰻魚扯在一起。

而且還是一條電鰻,滑溜且充滿威脅性。

“誰到了冬眠期?體力這?不濟怎?幹警察,要不要我買幾瓶蠻牛來給你們補補。”

一張不正經的笑臉忽然冒了出來,不問自取地搜括所有滷味,不安份的雙手往藍青凱腰上一環,笑咪咪地和大家揮手打招呼。

可惜他得不到一絲職位上的尊重,要不是他一身象徵身份的制服多了幾條杠、幾顆星星,恐怕早被人一腳踹出警局大門。

“痞子。”

“無聊。”

“韓亞諾——”

“有,老婆有何吩咐?”他一副以妻?尊的模樣,馬上應答。

“第一,我不是老婆。第二,請你離我遠一點。第三,辦公室內請不要對下屬行性騷擾之舉。第四,不要吻我……”該死,他又這?做了。

已經吻下去的韓亞諾來不及收勢,只好賴皮到底地吻個過癮,吻到神經抽搐,吻得……被人摔出去,跌成難看的烏龜翻肚狀。

第N次陣亡,不忍觀看的屬下在心底替他慘叫一聲,同情他有不屈不撓的烏龜精神。

“呃!韓督察長,要不要我們扶你一把?”砰的一聲似乎很痛。

兩雙擦得黑亮的皮鞋出現在他眼前,韓亞諾笑著說不礙事,他們在培養情侶間的默契,好進一步朝夫妻之路開拔……?!真是好痛,下手一點也不留情。

“寒組長,這兩位是局長交托你代?‘照顧’的新進警務人員,他們剛從學校畢業。”是有抱負,有志氣的熱血青年。

“什?意思?”?什?她突然覺得頭頂有兩隻烏鴉飛過?

不祥的預兆。

“哪有什?意思,他們初出茅廬什?也不懂,只好有賴前輩的引導了。”

***

菜鳥?!

居然給她兩隻毛剛長齊的菜鳥。

天呀!這是什?世界,待遇竟是如此不公平,她這組組員七、八個她都已經覺得吃不消,恨不得刪掉幾個到別組去,別讓她勞心過度地跟人趕“過勞死”的流行。

沒想到那個死人頭膽大包天至此,假公濟私地把兩個娃娃兵丟給她,由她負責帶他們。

該死的,想也知道他在操縱什?暗盤,凱是他的親密女友,他當然不忍心看她過度操勞,於是充份地表現出男朋友的體貼將燙手山芒丟出去。

而風的脾氣?所皆知,他不想做的事最好別勉強他做,否則他會抓狂地把兩隻菜鳥操成鳥幹,然後晾在警察局前的升旗杆上予以警惕。

結果西推東拒就丟到她身上,一句——這是命令,她就必須遵從地負起責任,帶領他們走入黑暗的世界。

唉!又有兩個好青年要被污染了,以她微薄的力量是拯救不了他們的,只好任其沈淪成?魔鬼的使者,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三八七七,你的名字?什?叫殷落日,是因?你媽生你的時候看到一輪落日嗎?”如果看到小狗撇尿呢?不就叫尿童。

殷尿童、殷尿童,聽起來挺不賴的,他應該去改名才對。

臉上略帶羞澀的男孩靦腆地說道:“不,我是在早上出生的,不過我媽陣痛了兩天一夜才生下我,看到朝陽還以?是傍晚,所以將我取名?落日。”

“喔!是這樣呀!”她乾笑地揚揚唇,心裏想著只要他回答是或不是,誰要他落落長的解釋,

不及格,長舌,恐有泄露機密之嫌,評監考績負分,男人話多會敗家。

“三九五?,你?什?叫賴四月,五月、六月不好嗎?一定要賴在四月才會旺呀!”四、死,很不吉利唷!尤其是當警察的。

“學姊,你可不可以不要問這?無聊的問題,非常幼稚。”賴四月酷酷地道。

赫!對學姊不敬,扣分。“幼稚是建立人際關係的開始,你有反社會傾向是吧!”

不及格。自以?是、過度自信,是團體中不合群的黑羊,將來會拖累同儕,負負分。

這人未來若不是正義凜然的好警察,便是同流合污的機狡份子,外神通內鬼,利用警方資訊圖利他人,然後從中謀取暴利,這叫利益輸送。

誠如小學弟所言,寒浴月真的很無聊,沒話找話避免冷場,自繪一張無形的圖表?兩人打分數,內容嚴苛得單憑個人喜好。

“學姊,我在學校修過社會心理學,你用不著特意考我。”他每次都拿近滿分的高分。

“是嗎?”一隻驕傲的公雞。“好,那我問你,前方十公尺處那對男女是什?關係?”

答得出來地給他加分。

賴四月眼睛半眯地觀察前方狀似親昵的男女,不假思索地回答,“情侶。”

“喔!有見地。”一般人的思考模式,資質算平庸。“落日弟弟,你也分析看看。”

總不能厚此薄彼不給一試的機會,人人都可以發表自己的意見。

“呃!這個……”殷落日頓了一下,不太確定地說:“看來像是偷情的情侶,可是……可是……”

“別緊張,慢慢說,我們不趕時間。”反正就當帶他們出來郊遊,意思意思算是交代。

語帶遲疑的殷落日以警察辦案的眼光判斷,“女的欲拒還迎,男的面露凶相,照常理來說,應該是在爭執中的男女,可是他們比來比去的手勢很奇怪,像在進行某種交易,你比兩幹我殺價一千五。”

當!漂亮,有前途唷!“好,去逮捕他們。”

“逮、逮捕引”指他嗎?

“學姊,我們不能亂逮捕人,罪名呢?”哪有說捉就捉的道理。

“罪名是援交。”夠清楚了吧!楞小子。

“援交?”看起來不像。

“賴小弟,你的人生曆練還不夠,觀察力不如落日敏銳,你有沒有發覺到那個女孩穿的是棉襪。”做人要虛心,不懂就要問。

“那又怎樣,人家高興怎?穿就怎?穿,我們管得著嗎?”賴四月不服氣被人說不成熟,且還不如一個傻小子,

“唉!你沒有學習的精神,這年頭只有高中女生會穿棉襪,出了社會的職業婦女都穿絲襪,這樣的解釋聽懂了嗎?”可別要她重復一遍。

有些明白的賴四月收起倨傲的表情,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寒學姊,我們可以去捉他們嗎?”感覺好像有點突兀。

寒浴月微笑地拍拍殷落日的背。“難道要我去捉嗎?我是?了誰換上這一身行動不便的制服?”;

船型帽,筆直的深墨色上衣,同色系的兩片裙,看起來十分威風又有人民保姆的架式,走在路上人家還會回頭看看是不是在演戲,

“瞧你一身邁遢地定在兩位男警中間,還真像嫌疑犯。”

?了韓大督察的一句話,她被迫穿上自從警校畢業以後,就鮮少去碰的嶄新制服。

結果呢!旁人走一步她大概要走兩步半,沒法快只好悠閒地踱步,像遛狗的貴婦般小步小步地走著,還要維持一定的優雅。

不能跑、不能蹲、不能隨意地躺在長椅上休息,要不是她早把船型帽拿下丟進垃圾桶毀屍滅?,這會兒她准會被人笑掉下巴。

“怎??還沒上緊發條呀!要我一人踹你們一腳才肯動是不是?”菜鳥就是菜鳥,不懂隨機應變。

母夜叉一變瞼,兩隻菜鳥頓時成了驚弓之鳥拔腿狂奔,對著正在進行交易的男女一喝,以不純熟的逮捕姿勢要兩人就範。

不用想,做壞事的人一定心虛,見到警察哪有不逃的道理,一見兩張比他們更驚慌無措的生面孔,當然是各作鳥獸散。

孔雀東南飛的現代版在眼前真實呈現,男的往東跑,女的較老練往人群鑽,速度之快叫人傻眼。

唉!菜鳥果然是菜鳥,還傻乎乎地站著,他們以?罪犯會像木頭一動也不動地任人戴上手銬嗎?負負分。

寒浴月懷疑他們連基本配備都沒帶齊。當犯人企圖逃走時,應先對空鳴槍一聲加以遏阻,如果仍有潛逃?象再發一槍,確定有拒捕嫌疑才正式射擊。

而他們呢!連拔槍的動作都沒有,等人跑遠才想到要追,追得上才有鬼。

一會兒,兩隻戰敗的公雞垂頭喪氣地走回來,一臉羞愧地不敢?頭看她,深知學校教的和實際運用的相差甚多,出師未捷身先卒。

“跑一跑,運動運動也不錯,別仗著年輕就自認體力好。”人外有仙,天外有外星人,他們拿什?跟人家拚。

“學姊……”欲言又止的是賴四月。

“學姊。”滿臉抱歉和自責的則是殷落日。

“好了,別學姊、學姊地叫,人跑了就算了,我不會嘲笑你們笨拙無知,腳長如蛛卻跑不快,記取失敗的教訓才有成長空間。”

而她是那座大海中的燈塔,希望他們不會笨得撞上岩礁。

“寒學姊,你事先已料到我們捉不到人嗎?”她的表情看來並無失望,倒有副看熱鬧的神情。

“三八七七,你有警察的反應卻無實質應對的敏銳,再多加磨練磨練會有出息的。”她可不想一開始就給予打擊。“至於三九五?,你自視過高容易理想化,別以?你父親是警政署長你就會是未來的神探,不努力一樣會被現實淘汰。”

“嗄!你知道我父親是誰?”他父親刻意叮囑連局長勿透露他的特殊身份,?何她還會知情?

寒浴月笑著拍拍他的臉。“因?我是警察,而且還是一流的,所以能從細微處找出蛛絲馬?。”

沒有一個新進警務人員會這?盛氣淩人,除非有牢不可破的靠山在背後撐著,否則他不會看輕女警地不信服她的決定。

這是刻板印象,雖然大家口中喊著男女平等,但大部份男人都認?女人該待在家中相夫教子,不要出來與人爭強論短。

而通常這種觀念來自家庭教育,家裏強權的一方必是父親,且社會地位必極崇言同。

“不要拍我的臉,我不是小孩子。”賴四月反感地揮開她的手,耳根有一抹暗紅。

“嘖,有多少人求我拍我都不肯……咦!那輛車情況不對勁,你們跟我來。”

說到一半的寒浴月表情匆地變得嚴肅,眼眸如鷹般銳利地盯著連連闖了好幾個紅燈的寶馬X5,直覺有事發生。

當那輛失控的車子快撞上迎面而來的娃娃車時,她當機立斷地撕開窄裙直至大腿,露出勻稱惹火的腿……上的點三八手槍。

身子半蹲做出射擊動作,瞄準,叩板機,命中,一氣呵成。

銀色閃光匆地一偏閃過娃娃車,沖向分隔島上的行道樹,車頭半毀微冒黑煙。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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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9 00:35:3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律哥,你當真不參加爹地酒店的開幕典禮嗎?他一心最盼望你到場。”

一隻不知分寸的細嫩小手越過排檔杆撫向堅實的大腿,她的手才稍微碰到羊毛質材的布料,立刻讓人像趕蒼蠅似的揮開。

眼中有著受傷,但裝扮高雅的女子仍不死心,藉機摸摸駕駛座的椅套,撫撫他座位下的軟墊,狀似愛撫自己的身體欲勾起身側男子的欲望。

一身雪白的女子像是北國的大和美女,皮膚細白透著珍珠般光澤,眼帶柔媚似有無限嬌羞,朱唇微?惹人血脈憤張。

她的確是個足以讓男人?她廝殺的美麗女子,雪膚細腰,豐臀碩乳,半敞的衣襟下有著若隱若現的溝痕,讓人想把她當成禮物一件件剝開,然後佔有她。

可惜柏克萊大學畢業的她是一朵可觀而不能觸及的罌粟花,柔美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最陰毒的心,會像黑寡婦一樣吃掉她的男人。

她是黑幫老大的女兒,楊勝武的姊姊楊采心,一個不折不拙冷血的極道之女。

“律哥,你最近對人家越來越冷淡,是因?當上律師的緣故嗎?所以你認?我們這種人配不上你。”

黑道企業化並非一句空言,楊老大旗下的非法事業全由地下化轉?明朗,賭場照開只是更名?“名流俱樂部”,討債的手下變成金控融資中心的經理,西裝一穿倒也有七分人樣。

酒照暍,保護費照收,只是名目稍做變動,聽來像合法的正派經營,但實際上仍是黑幫作風,誰敢不從就殺,殺一儆百讓人不敢蠢動。

“不要隨便碰我,把你的手收回去。”他不想弄髒這一身。

臉上沒有難堪神色,楊采心似已習慣他的冷漠而露唇一笑。“你還是一樣愛乾淨,受不了有一粒灰塵存在你的空間裏。”

這點倒令她放心,那表示他的生命裏沒有其他女人,除了她。

“你不是在美國修心理學,回來幹什??”東方律不認?在此刻的敏感時機她該出現。

企業轉型之際必有些轉折,她的存在會給對方有機可趁。

“想你嘍!我的第一個男人。”她咯咯地笑起來,想起兩人生澀的第一次。

那年她十五,而他十九,兩人都對性感到好奇,以他挑剔的眼光看來,當時她正如花開的身軀純潔無瑕,散發蜜般香氣,所以他要了她。

兩人就像初嘗情欲的少男少女瘋狂做愛,只要一有空便躲在房裏翻雲覆雨,情濃意稠地難分難舍,簡直成?欲望的奴隸。

美妙的性愛讓兩人緊緊地結合在一起,那幾年他們相處愉快得如一般情人,大家都相當看好他們這一對,以?他們終將步入禮堂,包括她自己也這?認?。

直到有一天,他忽然宣佈要轉系當律師,態度丕變地對她不理不睬,還故意搬至不讓她知道的住所,兩人的關係才漸行漸遠。

她不曉得發生什?事,只知他看她的眼神充滿厭惡和鄙夷,甚至不願在她身上多停留兩秒鐘,她便明白他們之間結束了。

“可卻不是最後的男人。”她是個淫娃蕩婦,一天不能沒有男人。

“是你先不要我的,我才會找其他男人宣泄寂寞,何況你也有女人。”是他開?了她的情欲大門,他不該?下她。

“所以你讓那些親近我的女人無故消失,淨空我的身邊。”這點他並不感到遺憾,女人之于他只是休閒品而非必需品。

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對欲望的需求逐年降低,不是乾淨的女人他絕不碰。

而“乾淨”兩宇代表處女,他不用二手貨。

“呵呵,律哥老早就清楚了何必問我,我是在幫你解決麻煩。”一個個灌入水泥沈入海底,再也無法搶她的男人。

他要分手也得看她同不同意,在她?多的男人裏她最中意他,性能力高超,事業有成,具有統禦的本事,舍他其誰。

“解決麻煩也罷,製造問題也好,希望你從現在開始不要插手我的事。”她只會將他的世界搞得天翻地覆。

喔!那可不行,他是她鎖定的目標。“以我們的關係有必要這?生疏嗎?我的床隨時歡迎你來躺。”

想擺脫她沒那?容易,她會像八爪章魚緊緊吸附他,讓他無力掙脫。

“我有自己的床,用不著捨近求遠。”他對公車站牌不感興趣。

不管有錢沒錢都可以站在下頭,來者不拒。

“可是孤枕總是難眠,你不需要我去陪你嗎?”她要成?第一個踏進他房子的女人。

楊采心挑逗的企圖撫向他,但這次她被狠狠地揮開,她不以?杵地呵呵大笑,繼續嘗試挑起他男人的欲火。

無恥的女人不算少,但表現得落落大方又有明顯企圖的,相信很難把她當成不入流的那型,卻也令人?她大膽的舉止感到面紅耳臊。

坐在後座的楊勝武便處在這種進退兩難的尷尬裏,一個是他敬重有加,視同親大哥的老大,一個是令他害怕畏懼的親大姊,他挺誰都好像不對。

可是同在一輛車子裏空間有限,他避無可避地必須迎向叫人羞愧的畫面,他蜘蛛女似的大姊又在吐絲結網,準備捕獵物了。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相信有更多人期待你的陪伴。”譬如“他”。

一陣作嘔的感覺湧上心頭,他努力咽下那股欲嘔的酸液。

“那些人一點也不重要,我要的只有你。”她明白地表示對他的獨佔欲。

東方律放在方向盤的手倏然握緊。“這是你回來的原因?”

那他要考慮移民非洲,永遠地甩開她。

“咯咯,瞧你緊張的,當然不是嘍!我是回來幫父親管理一些事業。”他的事倒在其次。

“你?”?什?他一點也不感到驚訝。她的野心一向很大,不輸給任何男人。

“爹地只有我和勝武兩個孩子,如今勝武已跟著你往律師界發展,我這個女兒只有勉?其難地接下他的棒子。”這叫世代交替。

她說得很謙虛,像不得不接下這位子,但眼底的誓在必得卻清楚可見,擋她者死。

“你要接手他的事業?”他想絕不是走上正途的合法事業,她的陰狠手段只適合黑暗世界。

楊采心笑得含蓄地說:“所以你不能不賞臉,這次的開幕典禮對我很重要。”

攸關她以後在道上的地位,必須有幾位重量級的人物?她撐撐場面,好讓那些不看好她的前輩們能給她適當的尊重。

現在的黑社會不興強取豪奪,他們講究的是頭腦,以智慧來管理一群空有愚勇的手下,這也是她遠赴重洋留學的主要原因。

有什?比掌控心靈遺會更強大的力量,她以人的心理進行透徹的研究,知道別人在想什?便能制敵先機,搶先一步瓦解對方的實力。

就像南臺灣的“蝴蝶”以過人機智贏得一片天,成?高雄一帶首屈一指的女老大,令黑白兩道聞風喪膽。

“楊先生會去嗎?”他問話的態度十分冷淡,不像面對撫養他成人的恩人。

?了報恩,也因?別無選擇,一度自己成?他最仰賴的左右手,?擴展地盤出生入死,不計後果只求結果地?他開疆辟地。

?人賣命十五年也該夠了,他不認?自己還欠那人什?,急流勇退方?聰明人的作法,他不會再讓人當棋子擺佈,失去自我。

“我爹地當然會去,他要將我引薦給各界的大老,請他們多多照顧我這後起之輩。”所以她需要有力人士的助勢,越多越好。

而他是年輕一輩最受矚目的新星,不少大哥級的人物都受過他的恩惠,以他?號召勢必事半功倍,節省她不少力氣。

“有楊先生的親自蒞臨想必增色不少,我就不用去搶這個鋒頭了。”兩人同時出現會引發多方臆測。

以他現在的社會地位沒必要拿名聲做賭注,即使他是律師界惡名昭彰的毒瘤,人人恨之入骨也一樣。

“東方律,你這句話是什?意思,不給我面子嗎?”到目前?止還沒人敢拒絕她。

“自己的天下自己打,不要依賴別人,我不會走回頭路。”人只有一次重新開始的機會,他不至於認?老天會特別庇護他。

如果他不是及時抽身,警方十大排行榜頭號通緝犯肯定是他。

“就算?了我也不行?”她試圖以無往不利的美色網羅他。

東方律聲音極冷地說:“就是因?你,我才徹底覺悟。別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你對我沒那?重要。”

只是年少時可有可無的玩伴。

“你有別的女人是不是?拿我當藉口,?反對而反對。”是誰趁虛而入?沒人告訴她,別人的男人不准碰嗎?

“楊小姐,以你目前的身價還沒資格過問我的感情世界,不要自取其辱。”他的未來不會有她。

“有還是沒有?一句話。”楊釆心語氣強硬地逼問,不容他逃避問題。

他居然叫她楊小姐,真想和她劃清界線嗎?

“在你無所不用其極的‘遊戲’下,你想還有女人敢靠近我嗎?”他挑人,人怕他,總是不長久。

幸好他早就看開了,自己是什?樣的人他最清楚,他絕對不是能給女人幸福的男人,甚至是傷心眼淚的開端,遊走花叢才適合冷血無淚的浪子。

三十年的歲月裏他還不曾給過女人承諾,以前沒有,現在沒有,相信未來也下會出現那?一個人,讓他甘心套上繩索束縛一生。

他是沒有根的浮萍,不知從哪里來,也不知將飄向何處,隨波逐流活一天是一天,沒有任何期望。

驀地,他看到拾荒老婦推著拼裝的板車在垃圾堆裏翻找,一道邋遢至極的身影忽然浮現心頭,讓他眉頭不自覺地擰起,至今仍不敢相信那是個警察,而且還是威名遠播的四梟之一。

“哎呀!律,你生氣了嗎?人家也是?你好嘛!怕你被壞女人拐定。”見他有動怒?象,楊采心語氣放柔地撒起嬌。

他冷笑地一嗤。“離我遠一點,不要以女人的伎倆拉攏我,穿過的舊鞋我沒興趣撿回來再穿一逼。”

“你……”面容一猙,她隨即平復並且展現原先柔美容貌。“以我們的關係能離多遠,我……啊!怎?了?你差點撞上那輛連結車。”

連闖兩個紅燈的東方律莫名地笑了,在車陣中穿梭險象環生。“有件事忘了告訴你們。”

“什?事?”

“我發現煞車油的管線被人動了手腳,煞車油已經一滴不剩。”指標已到了紅線底端。

“你……你的意思是我們會撞車?”顯然她還不夠冷靜,沒有大將之風,一聽煞車線失靈馬上露出驚慌。

“如果幸運的話,斷手斷腳剩下一口氣苟延殘喘,反之就等著閻王來收。”方向盤一轉,他又闖過紅燈避開一輛公車。

“東方律,我命令你保我全身而退,不能有半絲損傷。”她已經把自己當成黑幫領袖,喝令他?她做事。

“命令?”他不以?然地嗤笑。

楊勝武連忙道:“大姊,拜託你不要在緊要關頭擺架子,老大正在努力救我們的命。”瞧他全神貫注地注意來往車輛,盡可能不讓意外發生。

“大人說話有你插嘴的餘地嗎?給我乖乖地坐好。”什?老大,他根本不管黑幫的死活。

“可是……”哇!好驚險!大卡車耶!

“再羅唆,我就把你的舌頭給拔了。”

楊采心一說完,一輛載滿小朋友的娃娃車突然從巷道中駛出,以他們車子的角度是不可能注意到側幹線是否多出一輛車。

眼看兩輛車就要碰撞在一起,一聲槍響改變了BMW寶馬X5的行進方向,輪胎一偏沖向一旁的分隔島,車頭卡在行道樹中央。

濃煙四起。

***

“人生何處不相逢,處處有意外呀!平坦大路也會踩到狗屎,衛生部門該徹底檢討了。”

吹吹正在冒煙的槍管,半彎腰的寒浴月撫平裙上的皺折,故意無視裂到大腿根部的春光,裙兒搖擺隱約可見蕾絲花邊。

但她不知是不在意,還是習慣“衣不蔽體”?修長美腿若隱若現地走向車禍現場,並指揮兩隻小菜鳥和路人一同救人。

因?只有車頭受損而其他並無大礙,再加上駕駛者的技術高超,懂得避開致命的危險處,所以只要輕輕拉開車門,便能輕輕鬆松地將人從車內救出。

不過駕駛座的駕駛不需要援手便自行開門,額頭因擋風玻璃的破裂而劃開一道傷口,血流滿面但卻不怎?嚴重,見他用手帕一壓便止住血。

但和他同行的女子就沒那?幸運了,因?安全氣囊失效,一頭撞上擋風玻璃又彈了回去,頭部有撕裂傷,可能有輕微腦震蕩現象,在救護車沒來之前必須平躺,不得移動。

而最讓她驚奇的是那張不會錯認的臉孔,不久前他們還曾短兵相交,有那?一點小過節。

這會兒她射穿他的後輪胎,那傢夥肯定記恨!上回那件事已經擺了他一道,這次不發火才有鬼,雖然她做的是一個有責任感警察該做的立即反應。

“好人下長命,禍害遺千年,流律師的命可真大,高速撞車還能平安無事,真叫我們這些小警察感到遺憾。”

遺憾?

應該是不幸中的大幸才對,車損人無恙?他們警方所樂見,?什?學姊會落井下石地予以嘲諷?一點也不像警察該有的態度。

一旁幫忙處理善後和做筆錄的賴四月及殷落日一臉不解,眼露疑惑地看向剛成?他們偶像的女警官。

“我不姓劉,你認錯人了。”東方律查看楊采心的狀態,並未理會近乎挑釁的言語。

“我當然知道你不姓劉,你是鼎鼎有名的流氓律師嘛!簡稱流律師是對你的尊敬。”他化成灰她都認得,有DNA檢驗。

科技帶來便利,大家不用再空口說白話了,科學監定勝過雄辯,所有證據明明白白地呈現,沒有一絲虛?。

聽見似曾相識的嗓音和冷嘲熱諷,他表情微冷地?頭一睨。“我認識你嗎?”

一個長相清豔的女警宮,脂粉末施卻給人一種很冶媚的感覺,他確定自己從未見過她。

但是那說話的調調真的很像……像誰呢?他一時也想不起來,總覺得是自己曾遇過的人,可是腦子裏半點印象也沒有。

“貴人果然多忘事,我們這種平庸小警察怎入得了你眼,只怕弄髒了你。”她停了一下又上下打量他,笑得十分愜意。“對了,那天的蛋好吃嗎?你有沒有抱一粒高麗菜回家做泡菜?最近很哈韓國風哦!”

她一直想弄卻沒有時間,直接到超市買整罐做好的,怎知一小罐比一粒高麗菜還貴。

“什?蛋……等等,你是寒浴月?!”他的雙瞳驀地瞠大,露出懷疑神色。

“虧得大律師忙裏抽空記得小小賤名,你想感謝我的救命大恩嗎?”感謝狀就免了,她家裏多得是。

“貓。”

東方律凝神地注視她,莫名冒出這一句,讓寒浴月滿頭霧水怔了一下,看不出他葫蘆裏在賣什?藥。

“貓?!”有九條命。她第一個浮現這個念頭。

“你像貓。”他又多加一句匪夷所思的話,不像讚美也不像諷刺,倒像一句家常問候語。

“請問我像貓跟你有什?關係?你不用先去照顧你的女朋友嗎?”就說他寡情嘛!把人放著理也不理。

“慵懶、詭譎、性情多變,看似溫馴卻十分不馴。還有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只是一位長輩的女兒。”這是他對他們關係的定位。

腦子有點昏昏沈沈的楊采心並未完完全全的昏迷,她仍清楚地聽見他所講的一字一句,眼露憤怒地瞪著他的背,不滿意他所做的解釋。

而後座毫髮無傷的楊勝武在回答菜鳥警察的問話後,趨前探視的不是他大姊,而是那輛剛買不久的銀色寶馬,心疼不已地撫摸“別人”的車。

這是東方律?再度贏得官司而犒賞自己的獎勵,車子送到他大廈的地下停車場不過三天,里程表剛好跳到九九•九,尚未破百。

“我不管是女兒還是女友,別對我做任何心理分析,我不是貓。”她是豹,爪子銳利得能撕裂任何一種生物的咽喉。

不過貓和豹好像是同科。她忽然想到這一點。

東方律瞧瞧她一身筆挺的制服,眼露諷笑。“你今天比較像個人。”

女人是天生的魔法師,千奇百怪的變化難以預測,一下子是邁遢的女乞丐,一下子又搖身一變成?美豔的女警官。

若她不自個承認,他還真不敢相信她們是同一個人,落差大得有如月球到太陽的距離,無法丈量。

“謝謝你沒什?誠意的讚美,雖然你這個人跟史前蟑螂一樣令人厭惡。”可惜少了一隻拖鞋,不然啪的一聲多痛快。

“史前蟑螂?”嗯算是“長壽”。“警員在執勤時最好不要有私人情緒。”

“我不是警員而是警官,擁有特權。”誰鳥他,救護車一來就沒她的事。

才這?想,哦咿哦咿的聲響由遠處傳來,白底紅十字的救護車穿過車陣直駛而至。

“你知道你有一雙傲人的美腿嗎?”叫人容易心猿意馬。

沒好氣的寒浴月將槍入套,讓他瞧個滿意。“可是因?某些人的緣故,我這雙腿得追關不久的累犯,追得腿都變粗了。”

如果不是他,她會少了很多麻煩。

“某些人的存在是必要的,至少他們讓你不必使用任何減肥?品,就能自然瘦身。”他們也是功德無量,造福人民保姆。

哇靠!好想揍人。“你曉得混蛋是什?樣子嗎?回去照照鏡子。”

懶得理他了,把這兩隻菜鳥帶回去就算交差,看誰不嫌棄就撿去養,帶了一天可是很累人的,比上山捉槍擊要犯還辛苦。

寒浴月連瞄他一眼都嫌傷眼睛,旋身一轉打算離去。

“等一下,寒組長,這件事你不處理嗎?”想走,沒那?簡單。

唷!套交情呀!“車禍屬交通大隊管轄,與我無關。”

她才不撈過界管別人的閒事,免得遭怨。

“油管遭刻意破壞是屬蓄意謀殺,有計劃的殺人案件,重案組能不管嗎?”她休想置身事外。

“你是說煞車線被動了手腳?”沒有二話,她當場趴在車底查看。

一旁微訝的東方律第一次有說不出話的時候,女人在他的印象中都是愛美、愛乾淨的,沒有人肯?了一件小事而弄髒衣服。

而她一發現有疑點便立刻調查,顧不得地上肮髒,或是車子有無立即爆炸的危險性,說做就做的處事態度,簡直忘了自己是女人。

不過這也讓他明白一件事,?什?她老穿些耐磨、不易看出髒汙的乞丐裝,因?她隨時隨地都在弄髒自己。

一抹欽佩由他眼底升起。臺灣若多幾個像她一樣認真的警務人員,那些不法之徒早被一掃而空,黑幫勢力也會?之瓦解。

“東方律,我建議你先向警方備個案,對方破壞的技巧十分高明,先剪開一點小縫慢慢滲漏,當事人完全察覺不到一絲異樣,直到油漏光才發現不對勁,卻?時已晚……喂!你到底在看什??”

她身上有什?奇怪的地方嗎?怎?他像看到長毛象般驚訝地張大雙眼。

“你……”不可思議,根本是不可思議。

“我怎樣?”長了尾巴還是多了角,鳳羽龍爪長相怪異。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引瞧瞧你把自己弄成什?樣子?職責所在沾上一身沙土也就罷了,居然還把手上的黑油往衣服一抹,你知不知道它有多難洗?糟糕一點的根本就洗不掉,你有沒有一點基本常識,不會先找塊布把手擦乾淨嗎?”

東方律像發狂的佈道牧師遇到魔鬼信徒,指著她制服上五條烏黑的痕?,大肆批評她的不良習慣,語帶嚴厲似要親手掐死她。

他實在無法忍受她“虐待”自己的方式,好好的一件衣服平整無皺折,卻被她穿得像破布一般,她究竟有無身?女人的自覺?

要不是楊勝武走過來拉拉他的手,並在他旁邊耳語一陣地指指不肯上救護車的楊采心,他訓人的話語不會就此中斷。

“處女座的?”

“可能是唷!”

“什?可能,一定是。瞧他龜毛得多厲害,簡直是處女座的最佳範本。”聽說他還有很可怕的潔癖。

兩個男孩對話後冒出個女音。

“真的很像耶!他念了一大串都沒重復……啊!學、學姊。”兩人立正站好。

“輕鬆一點,輕鬆一點,不用太嚴肅,律師就靠那張嘴吃飯,你不讓他說話想憋死他嗎?”反正這套制服她只打算穿一次,明天就丟了。

小聲交談的賴四月和殷落日當場被捉包,乾笑不已地瞧著她身上那點髒汙,覺得還好不算太髒,在深色的衣服上看來下怎?明顯。

寒浴月大大方方、態度自然,趁東方律低頭和擔架上的女子不知在爭辯些什?時,她一手勾著一隻菜鳥離開現場,把善後的事留給管區警員處理。

“學姊,我們這樣走掉可以嗎?”蓄意謀殺屬於刑事案件,理應由他們受理,主動偵查。

不成嗎?警察規章沒寫。“學姊現在教你們職場倫理,這裏不是我們的地盤,我們不能插手別的分局的管轄權,越界捉人或越界辦案就是不給他們面子。”

“又不是黑社會分什?地盤?我們都是保護人民身家安全的警察。”他不認?有何下妥。

“一月、二月、三月,啊!四月呀!腦筋要靈活點,別那?死,換成是你,若有人在你面前捉定你布署已久的歹徒,你嘔是不嘔?”

“當然嘔……我明白了。”他瞭解她的意思,雖然警察做的工作都一樣,但要顧及他們的自尊。

“走吧!我的日月護法,天地會教主要反清複明,你們就從這裏給我跑回市警局,我要訓練你們追賊的腳力。”

“不會吧?很遠哪!”

“學姊,你別藉機整人……”

“跑,少說廢話,誰跑輸我就調到風化科,讓你們去捉姦。”

她話才說完,兩道驚恐的人影立刻往前沖,頭也不回地怕跑輸她一雙長腿。

寒浴月笑了笑地攔下一輛巡邏的警車,搭順風車去了,誰理那兩隻未開化的笨鳥。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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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9 00:36:0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嗯哼!局長大人,你是不是看我很不順眼,還是覺得頭髮長得太濃密需要我幫你整理整理?”

訕笑不已的局長連勝文連忙以手護住所剩無多的頂上毛,故作威嚴地讓椅子滑輪往後移半公尺,確定?安全距離後才敢放下手。

“你也知道最近案子多,抽不出人手,我也頭痛得很,怕你一休假人手會調不過來,所以……所以……”

“所以就拿我開刀呀!你怎?不找凱或是那頭熊?他們都一樣非常勝任。”不一定要她。

“藍組長手頭上有十七件販毒案要查,而蕭組長正面對黑幫大洗盤,他必須全心監控以防萬一。”別打他頭髮主意,不能再掉了。

“他們說的?”這兩個秦檜,淨會陷害她。

“呃!這個……呵呵呵!這在你們重案組的工作範圍內,這次總不能說我老讓你不務正業。”赫!他怎?冷汗直流。

“大頭鰱局長,你真的很大頭?!到底是哪頭豬故意整我?”她相信一定有人要她難看。

“放肆,誰准你對上司這般無禮……”當他看到她用一堆有他簽名的賬單扇風時,聲音頓時消滅。

“豪華大酒家、花花酒店、老愛理容坊……嗯!局長你想這些‘公帳’能不能報得上去?”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總會捉到他的小辮子。

雙肩倏地一垮,連勝文一臉無奈地說道:“誰叫你招惹了流氓律師,他透過有力人士施壓,指定你來保護他的人身安全。”

“我保護他,那誰來保護因他一張利嘴使犯人減輕刑罰,而一再受害的無辜人民?”寒浴月發火地怒拍桌子,?天底下的不公感到憤怒。

“使人民免於恐懼的威脅是我們身?警察的責任,你不能因?個人因素而讓他們置身於危險當中。”誰叫她要當警察呢!

“說得真好,真像一個高層長官,可是?什?是我?我又不是油壓小姐還能用指定的,你乾脆叫我混進酒廊臥底,我還甘心些。”

要她跟她最痛恨的人渣日夜相對,殺了她還痛快些。

“認栽吧!寒組長,別忘了他的殺機是你惹來的,是你讓他成?黑金老大的頭號大敵。”自找的麻煩怨不得人。

“我……”寒浴月頓時啞口,?一時的失策付出代價。

當時她的用意是讓他們狗咬狗撕破臉,從此不再合作省得多一個人害人,沒有流氓律師不擇手段的勝訴,黑金出身的周董就無法逍遙法外,受惠的人不只千百。

可是她沒想到人在囹圄還能作怪,串通外面的手下進行報復,讓人苦無罪證無法加重刑罰,讓他一輩子待在牢裏關到老死。

“對了,浴月,東方律師交代了一句話,他說不希望你穿得像女遊民,弄髒他用黑心錢買來的地毯。”

@*$&#……這個該死的東方律,他真的把她惹毛了,他想開戰她絕對奉陪到底,鹿死誰手尚未分出勝負,他休想悠閒地過日子。

寒浴月憤怒地甩上門,慶倖保住幾根毛發的局長大人反而松了一口氣,撫撫光滑的額頭笑咧開嘴,按下電話按鍵迫不及待向某人報訊。

唉!他也是逼不得已,人情壓力不得不出賣她,把她當三節禮品送人。

不過老被下屬威脅還真是窩囊,他要不申請調職,要不早點辦理退休,再被局裏四個頭疼人物搞下去,他不死也剩半條命。

幸好頭髮還在,他要朝前梳還是往後擺呢?

“三八七七,三九五么,你們跟我出任務。”要玩就玩大的。

“出任務?!”現在?

“別給我站著發楞,你們是天生少一根筋還是智障,聽不懂我的命令嗎?”他們不能聰明些嗎?非要她扯開喉嚨吼人。

“學姊……”

“叫組長,沒人教過你們職場禮儀嗎?”慢吞吞的,看了就一肚子火。

因?你沒教呀!組長。

兩個被罵得莫名其妙的大男孩,很委屈地看了看在場其他“大人”,不解一向好脾氣的學姊?何大動肝火,怒氣衝衝的像吞了十斤火藥。

出任務是出什?任務?地點在哪?目標是誰?他們要不要穿上防彈衣、將子彈帶齊?好歹先跟他們解釋清楚,別讓他們跟傻子一樣團團轉。

局長到底要她做什?,怎?會讓她火冒三丈地想找人拚命?一張兇惡的臉叫人看了好生害怕。

“別遷怒咱們這兩位可愛的小弟弟,他們可沒得罪你。”瞧他們怕得一句話也不敢說。

“對,得罪我的不是他們而是你、你、你……”所有被她點到的人頭皆笑得不自然,假裝忙碌地沒瞧見她正在冒火。

唯有一個人敢正面挑戰她的怒氣。

“想找人大打一架嗎?一會兒道場見。”習武場夠大,可讓她盡情地翻、滾、跳。

寒浴月惱怒地一瞪。“明知道我打不過你還故意找碴,你就非得讓我不好過是吧!”

“找碴的人是你,有必要?了一顆小老鼠屎而壞了修?嗎?還記得咱們武館刻在牆上的那四句話——寡言養氣,寡事養神,寡思養精,寡念養性。彼動我不動,不管他有多少的小動作,只要你靜下心來不?所動,到時候氣得跳腳的人就不會是你。”

對著牆出拳,牆不痛,痛的是人。

“凱,有沒有人說你很陰險。”被她一說倒真的不氣了,何苦讓一粒小石子絆到腳。

高中女生模樣的藍青凱一臉無邪的微笑。“有,不就是你們幾個。”

認識她的人都當她是毒蛇猛獸,能說她不壞嗎?

“嗯哼!你也有自知之明,將好朋友推入火坑受苦,自個隔岸瞧熱鬧。”果真是狡字輩人物。

“哪里,哪里,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誰叫你什?人不去惹,偏去惹一頭吃人不吐骨頭的鯊魚。”好自?之,她不會說她活該,自找黴頭觸。

“哼!就你會核算。咦?那頭熊呢?”怎?不出來讓她罵上兩句。

“風自願替我們跑腿買飲料,等你離開後,他才會回警局。”這?明顯的暗示她應該明白。

“呵!他躲我。”好呀!不能同舟共濟的熊留著何用,改天非剝了他的熊皮不可。

沒錯,正確解答。“月,要不要學幾招陰的,好把老鼠逼瘋?”

“願聞其詳。”她非整倒他不可。

兩個女人嘰嘰喳喳地頭靠著頭交換心得,似在傳授什?怪招,好讓人受不了地舉雙手投降,邊說邊笑還帶動作,令人骨子發毛。

寒浴月已經是相當難纏的對手了,再加上心思比月球表面坑洞還多的藍青凱,誰有辦法逃出她們布下的天羅地網。

黑寡婦不毒,毒蛇不毒,最毒是女人的心,她們什?鬼主意都想得出來,殺人於無形。

大概過了十分鐘,兩人才結束女人間的小組會議,帶笑的寒浴月一臉和氣地招來她的小跟班,脾氣好得讓人心驚膽跳。

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吧!好不嚇人。

“哎呀!我的日月護法,你們在抖什??學姊又不是吃人老虎,會一口吞了你們。”瞧!他們就是曆練太少,禁不起嚇。

“學……組長,我們還需要陪你一起出任務嗎?”能不能不要?賴四月在心裏祈禱自己不會雀屏中選。

崇拜歸崇拜但還是小命要緊,在局裏待了幾天,他才知道“警界四梟”?何可怕,除了嫉惡如仇外,他們根本不把命當命看待,專挑最危險的案子將自己逼到極限,徘徊在生死關頭才覺得過癮。

他也想當個好警察,像父親一樣當上警政署長,可前提是先要保住命,他們的玩法會讓普通人心臟麻痹,血液倒流。

在見識過學姊彈無虛發的高超槍法後,他自覺該多方學習特殊技能,才不致英年早逝。

“叫我學姊就好,你們別被我一時的情緒失控嚇到,其實我這人個性還滿溫和的。”比起生性暴躁的熊,她溫柔得有如一朵朝陽。

“溫和?!”這是一句玩笑話嗎?

“走走走,本舵主要喬裝打扮探訪民情,你們跟著來搖旗?喊.”如果能帶舞龍舞師團去就更好了。

“探、探訪民情?”

“搖旗?喊……”

實際上,兩個人都被她多變的性格嚇得有點語無倫次,面呈癡呆,腦子一片空白,完全想不出該如何回應她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的個性。

面面相覷的兩人心裏想著,學姊會不會有人格分裂症,甚至是暴力傾向?當負面情緒一出現,靠她最近的人就會遭殃。

而他們正在一臂之內的逞兇範圍,萬一她再度凶性大發,誰能制伏她?

不要啦!他們改申調到別的分局,不要接受命運乖舛的殘酷下場。

沒讓賴四月和殷落日有呻吟的機會,寒浴月像螃蟹夾的雙手夾住兩人的脖子,以十字鎖喉方式硬是往外拖,不讓他們脫身。

多情應笑我早生華髮,因?驚嚇過度。

“唉!可憐的小學弟,就這樣誤入魔掌,讓我們?他們默哀三秒鐘。”

現場一片靜默,警察們低頭做出哀傷的表情。

願神保庇。

目瞪口呆。

還是目瞪口呆。

當然仍是目瞪口呆,不過外加收口水的聲音。

兩隻菜鳥的眼睛瞪得都快凸出眼眶,以?國之將亡出現妖孽,?生幻覺開始步入死亡階段,不然怎會心跳加快,口幹舌燥得像快死了。

不能相信,不敢相信,難以置信,這跟他們認識的那個人是同一個人嗎?

在經歷過可怕的垃圾屋,再花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把它打掃個煥然一新後,他們覺得老天真的很愛開玩笑,竟用眼前的美景考驗他們的定力。

那是一個極其美麗的女人,或者要說豔麗無雙的天生尤物,腿長腰細展露出性感的曲線,唇豐眼媚充滿迷惑?生的冶豔,魅力四散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尤其是那對男人難以一手掌控的雪峰,咚咚得像快彈出胸部似地互相推擠,簡直是魔鬼的誘惑嘛!

哇!不行了,快噴鼻血了,怎?沒人告訴他們學姊是百變天後,一代妖姬,好讓他做做好心理準備,迎接接踵而來的衝擊。

衛生紙跟氧氣筒呢?誰去叫輛救護車?心臟快要受不了了!她有必要這樣對過往的路人?媚眼、送秋波嗎?

她是警察,警察呀!不是……

“四月,如果我們半途開溜會不會被笑孬種?”他好想拿紙袋套頭。

“不會。”因?這是人之常情。

“喔!是嗎?”真叫人放心的安慰。

“不過會被打個半死。”要是傳聞沒錯的話,他們可能成?有史以來第一對遭警察毆打住院的警察。

“赫——”殷落日冷抽了口氣,面呈死灰地盯著妖嬈的背影。

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往好處想,還是有不錯的福利,起碼可以親眼目睹邋遢歐巴桑變成超級大美女。”賴四月苦中作樂地說。

誠如他父親所言,跟在四梟身邊學習一個月,勝過自己摸索兩年的成果,他們會在最短的時間成長茁壯,成?能獨當一面的優秀警察。

可是他忘了一件事,凡事要按部就班,循規蹈炬地慢慢來,一步登天和揠苗助長都是錯誤的示範,人不應該好高騖遠地只求成功,而忽略違反自然定律必受的隆痛教訓。

什?四人中她最好相處,比起藍學姊的狡黠愛整人,蕭學長的粗魯低俗,以及尚未見過面的杜學長的兩面人性格,寒學姊真的可以算得上是九十九分的聖人。

呿!他被騙了,而且騙得慘兮兮,他們四個人都一樣恐怖,沒有誰的狀況較輕微。

“四月,你很樂觀。”當大美女的跟班也不好受,得承受?人的指指點點。

人民保姆成了大小姐的隨扈。

賴四月苦笑地揚唇。“不然還能怎?樣,拿個布袋將她蓋得密不透風嗎?”

“好主意,但愚蠢。”風雲道館出來的身手都很好,也許他們還沒碰到她就先趴下喊饒命了。

想想她那帥氣的射擊手法,在車輛高速行駛下還能準確命中目標,自己那個爛想法就不用提了。

“是很愚蠢,但是咱們這?招搖過市豈不是更愚蠢。”有車代步居然不用,偏用兩條腿磨練腳力。

誰說學姊不狡詐來著,騙他們跑回警局,她卻舒舒服服地坐在巡邏車裏和他們打招呼,還以手勢加油打氣,那種感覺才叫蠢。

“有什?辦法,誰叫人家是老鳥我們是菜鳥。”只有多忍耐了。

殷落日終於有新人的自覺,兩人相視歎息,無語問蒼天。

這是一個不公的世界,人人都該學會自保,別聽信讒言誤入歧途,失足之後的萬丈懸崖會讓人支離破碎,拼也拼不出一具完整的骨骸。

“你們兩個嘀嘀咕咕個什?勁,咳聲歎氣地不像有?青年。”當她沒聽見嗎?

不好意思,習武者的耳力一向敏銳,一公里外跳蚤拉屎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我們是沮喪的警察。”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喔!真是難?你們了,要忍耐學姊的視覺折磨。”不沮喪的話,她會懷疑他們的生理機能出了問題。

“知道就好……”

“嗯!你說什??”腦波震蕩震壞腦子了。

“沒什?、沒什?,學姊今天打扮得真漂亮,豔驚四方,八方鼓動。”咦?鼻子怎?忽然一熱?

真沒用。“少拍我馬屁,先把鼻血擦一擦免得嚇壞行人。”

“鼻血……”哇!真的流血了,學姊真是害人不淺。

瞧著那肉彈似的惹火身材,誰能不上火,除非他不是男人。

“三八七七,你的定力較好,掏出你的槍叫警衛開門。”這種隱密性高,出入有嚴格把守的保全大廈也挺麻煩的,還要叫門。

寒浴月撩撩風情萬種的長髮,朝警衛室的年輕警衛放電,電得他茫酥酥地差點軟了雙腿。

“學姊,你警匪片看多了,我們不是來搶劫的用不著掏槍,只要拿出證件就可以了。”掏槍多可怕,警察倒成了搶匪。

“你糾正我?”俏眉一挑,像是他的失言對她造成多大的傷害。

瞧她只是把豐胸往他面前一擠,魯直的殷落日就破功,成了繼賴四月之後第二位噴鼻血的警察,寒洛月看得嘖嘖稱奇地遞給他一包面紙。

幸好她早就有準備以防萬一,在守門的警衛傻楞得幾乎流出鼻血之前,率先走入電動玻璃門內,並示意他倆快步跟上。

站在電梯前,沒有通行晶片的她用警用微晶卡魚目混珠,小動了手腳便讓他們輕易入內。

這一項技能又叫兩隻菜鳥大開眼界,心想她幹警察實在是太浪費才能了,改當國際大盜一定會揚名立萬,任何電子鎖都難不倒她。

“十三樓,他可真會享受生命不愧。”

展群大廈B座十三樓,電梯門一開,寒浴月的眼就像見到老鼠的貓微微一眯,打量著獨佔一整座樓層的豪華住宅,計算一坪的價值是她幾個月的薪水。

嘖!虛榮,屋外的走廊居然挂著畢卡索的向日葵,雖然只是一幅仿畫,但採光、繪畫技巧都仿得幾可亂真。

“鼻血流完了吧?可以敲門了。”這種鄙事由學弟服其勞。

“可是學姊,門上有門鈴。”而且還非常醒目。

寒浴月笑著拍拍殷落日的頭,一把將他往門前推。“叫你敲門就敲門,少說廢話,最好裝得兇狠一點,像來討債的,用腳踹的話,我會更滿意。”

“嗄?!”這樣做算不算犯法?

一臉快哭的殷落日不敢按下四方形的門鈴,認命地舉起手拍打門板,不想真用腳踹,這?厚的鋼板不用三下他的腳就廢了。

大約過了三分鐘,雙層門才由內拉開一扇,一張頭髮濕漉漉的臉出現在縷空的鐵門後,雙目微沈地冷視門外三人。

“我沒叫雞。”

砰的一聲門被重重闔上。

“三九五么,換你上。”說她是雞,他可真是好眼力。

“是,學姊。”苦力二號上場了。

一樣又是三分鐘,賴四月的手都快敲腫了,怒不可遏的東方律才上身赤裸,下身圍著一條毛巾地來應門,表情冷得可以令淡水河結冰。

若是眼神能成?殺人武器,他們三人大概已當場斃命,死得無辜。

“我說過我沒叫雞,不要再來煩我。”現在的“馬夫”趕起流行了嗎?連警察也敢扮。

一說完,他又打算關上門,不意一道嬌媚的女音響起,嗲得令人起雞皮疙瘩。

“哎唷!帥哥,別拒人於千里之外嘛!我很好用的,保證你通體舒暢,快樂得不得了,一輩子也忘不了我伺候男人的功夫。”

要不是看到她身後的兩人一副被鬼打到的驚嚇表情,東方律真的會當面甩上門讓她再吃閉門羹。

“誰叫你來的?”他思索著朋友中有誰敢跟他開這種低級的玩笑,明知道他從不召妓還送來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

憑良心講,他若不是一個有高度潔癖的怪人,眼前的豔女的確有讓人化身?狼的衝動,不管她的來意如何,先上了再說。

“唔!死相,不就是你指定我來給你通通血氣的!男人憋久了可是會腎虧的唷,呵呵呵……”說著說著,她忽然發出驚人的可怕笑聲。

真的很可怕,就像低級場所常聽見的妓女笑聲,虛?不帶真心,希望客人快點剝光她的衣服好早點了事。

“你認錯人了。”最近他似乎常講這一句。

“咯咯咯……我記憶力最好了,怎?會認錯人,你是鼎鼎有名的大律師?!我前陣子才在電視新聞上看到你被一群歐巴桑圍著丟雞蛋,非常刺激呢!”

“刺激?!”東方律的眼角抽了一下,像在忍耐她高分貝的母雞笑聲。

“還有你飛車載美女在車上嘿咻嘿咻,結果熱情得讓車子起火燃燒兼爆胎,兩人欲火焚身差點死成一堆的新聞也有上報,我還特地剪下來放大加框,日夜膜拜你大難不死的遺照。”

“遺照……”他的表情已經不是難看兩字所能形容,東方律在考慮該從哪個角度掐死她會比較有美感。

“下次你要死透透前記得先通知我一聲,我認識一家葬儀社收費很便宜,買一送一還打八折,給你全套服務不額外敲你竹杠,看你喜歡火葬還是土葬,都包君滿意。”

或是乾脆丟進海裏喂魚蝦,十足的黑道作風。

“你是要自己離開,還是要我從十三樓將你丟下去?”樓下的警衛該換人了,眼盲之人不適於大廈工作。

這標榜二十四小時全天候保全的建築物並不安全,隨便一個陌生人都能任意進出,而且還闖入密碼控制的獨層大戶。

當初買下這層樓就是?了避免不必要的騷擾,打從他搬進至今還沒有一個人接受過他的邀請,這是純粹屬於他私人的空間。

可她?什?能暢行無阻地直通十三樓?除了大廈管理員和他本人外,連警衛都不曉得他的卡片密碼,她卻能輕易得知。

東方律眼中透著淩厲,審視這行?可疑的三人,暗忖他們的動機?何,到底受誰指使?

“唉,我很想離開呀!可是老闆說生意沒做成要扣我薪水,你要不要好心點讓我進去坐坐,腳站久了會變粗。”她放浪地眨眨媚眼,身子故意往前傾讓他看個仔細。

他只有這一刻是幸福的,就像死刑犯處決前的最後一餐,等她進到屋子以後,他會知道什?叫做請神容易送神難,她可沒那?好打發。

敢找她麻煩?看是誰找誰麻煩,沒被割下一塊肉大概不會痛。

“你的老闆是誰?我直接和他談。”儘管他不管江湖事已久,道上的朋友多少仍會賣他一點面子。

“好呀!你跟他說你不需要我,你一向都是雙手萬能的自行解決。”反正他是黑幫出身,一雙手曾打敗無數敵人才能存活至今。

“你……”一定要說得這?露骨嗎?誤解其意的東方律怒握雙拳,只差沒打開門給她一頓好打。

他沒打過女人不代表不會打女人,前例?她而開。

“三八七七,把老闆的電話給他。”最好別讓她失望。

“老、老闆是誰?”問題一下子丟過來,殷落日反應不及地怔愕。

沒默契,真不該帶菜鳥出來閒逛。“老闆就是頭髮少少,老叫你做東做西,自己卻坐在辦公室混吃等死吹冷氣的糟老頭。”

完全不知下屬疾苦。

“喔!你指的是局長大人呀!”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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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9 00:36:3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你是寒浴月?!”

去掉臉上濃豔的彩妝,就她的五官進行一番觀察,眼睛微眯的東方律打量著眼前豔絕一方的波霸美女,心裏的衝擊比錢塘江的波浪還大。

豔麗、嫵媚,嬌傭的貓兒眼,三十四E的波峰,以女人來說她絕對是極品,而且是每一個男人想包養的情婦。

如果她肯點頭的話,相信前仆後繼的火山孝子足以塞滿一條高速公路,讓她衣食無缺、數鈔票數到手軟。

“有必要那?驚訝嗎?我不過是依閣下所交代的稍做打扮罷了,摒棄女遊民的裝扮,你還有什?不滿意?”今天的天氣真好,適合嚇人。

“這叫稍做打扮?”他的眉頭?之打結,心中有說不出的厭惡。

“很符合閣下的格調呀,流氓配妓女嘛!”想給他高雅的淑女也很難,怕他自慚形穢。

他的眉蹙得更深。“你沒正常一點的衣服嗎?非要、非要糟蹋自己?”

很豔,很亮,相當奪目,但不適合她。

“呵……有本事去我家的垃圾堆翻找,找到像樣的再通知我一聲。”什?正不正常?衣服不都是一塊布裁剪而成。

至少她認?身上這塊佈滿物超所值的,二手衣專賣店價格一千二,多買件長褲便宜兩百塊,還加送一條銀色腰帶。

“你是存心的是吧?以此抗議我對你的‘照顧’。”灰塵,她居然將白色砂粒帶進他家!

東方律厭惡地盯著她留下的細微足印,忍住抽出濕紙巾一拭的衝動。

“東方先生對我的誤解真的太深了,人面廣到連議長都要買你的帳,我一個領死薪水的小警察哪敢跟你作對呀!哪天調到蘭嶼守燈塔不是很可憐?”

哇靠!這是什?房子,能住人嗎?

純白的天花板、純白的水晶燈柱、純白的牆、純白的酒櫃,還有一體成型的純白小酒吧,以及純白的高腳椅和沙發。

從客廳到一目了然的廚房,極目所至的地方全是一種?色,包括她腳下踩的大理石地板,一律以白色?主,未添加其他色彩。

這應該是天堂的?色吧!純淨得找不到一絲污垢,讓人以?置身在雲的故鄉,待久了會有種要浮起來的感覺。

可是裏頭卻住了一個惡魔,這不是很諷刺嗎?

或者這是另類的自我解嘲?

“腳放下。”東方律恨得牙癢癢地說道。

“腳放下?”她不解地眨眨眼,拍拍小狗造型的靠枕往頸部一塞。

“不許把你的腳擱在沙發上,它是給人坐的而不是讓你躺的。”她到底懂不懂做客的道理?

寒浴月?起修長的腿看看腳底,重重地往白色沙發印下私人腳印。“嗯!還不算髒,我昨天洗過腳了。”

“那今天呢?”他咬牙切齒地瞪。

“今天?!真是諸事不順,先是局長大人?了某人把我叫進辦公室,然後他不爽我也不悅地大眼瞪小眼瞪了一個多小時,接著又因?某人的因素我要盛裝打扮,抹了半瓶發雕才塑造出這頭波浪般迷人捲髮……”

“說、重、點——”

斜睨了他一眼,她懶洋洋地伸了伸腰。“腳又沒髒幹?要洗?你以?我整天沒事做,等著你來電應召呀!”

“你、你居然沒洗腳……”他的抹布呢?她走過的地板要重新抹拭過。

“拜託,我連澡都沒空洗,哪有時間顧到腳,警察的工作可是日夜不分,一沾床就想睡了,誰還有功夫去管身體髒不髒。”能見人就好。

東方律握著白色抹布的手驀然一僵,緩緩背過身看著正在踐踏他沙發的女人。

“你沒洗澡?”

“嘖!才三天而已,別大驚小怪,我確定身上沒有異味傳出。”嘻!她很聰明的,隨身攜帶香包。

“三、三天……”眼閉了一下又張開,顫抖的唇瓣像是忍耐到了極限。

“哇!你的臉色好難看,是中風的前兆,要不要我先替你預定病床?安寧病房應該還有空床,讓你一路安寧好走。”千山不相送,自個獨行。

“你知不知道我最痛恨什??”他一步一步地朝她走去,臉皮抽動得厲害。

奇怪!怎?室溫降低了,他偷調了冷氣嗎?“沒黑心錢讓你汙吧!”

“很幽默的解釋,顯然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一文不值。”可以任人批判的他忽然介意起她的觀點。

“這好啦!至少這樣品屋很值錢,比起你不存在的人格還高尚許多……”唷!冒火了,還挺稀奇的。

“樣品屋?!”他無法不用吼的來排泄怒氣,她竟然將他精心佈置的品味說成廉價的樣品屋!

“人生的色彩不是單一的?色,你以?住在一間純白的屋子裏,就會讓你變成天使嗎?烏鴉的黑是一輩子也洗不掉……啊!你想幹什??”

躺得舒舒服服的寒浴月沒料到他會動粗,突地將她拉起。

“洗澡。”他冷冷地丟下一句。

洗澡需要這?粗魯嗎?“要洗澡請便,我沒有觀賞人家遛鳥的習慣。”

雖然他現在穿上一身棉質的休閒服,可剛才他們敲門的時候他正在淋浴,想必是洗得不痛快想再沖一次澡,好把他那身壞胚子都沖掉。

對於常讓警方做白工的東方律,她是痛恨至極的,恨不得直接給他一槍一了百了,當他們辛苦在外面布署捉歹徒,受盡酷熱嚴寒和蚊蟲叮咬之際,他卻輕鬆地以一張利嘴,就讓他們半年來的努力付諸流水。

可惡的人很多,但是利用可憐的人斂財更可恥,他讓不幸的人萬劫不復,且與兇手談笑風生地走出法院大門。

人家都說她嫉惡如仇,事實上她確實如此,無論如何都不能原諒?虎作倀的歹人,包括有能力行善卻走向毀滅之路的大律師。

也許是先入?主的觀念作祟,她無法對他生出好感,直覺地認?他是黑幫勢力潛伏在光明世界中的一股暗流,專?黑道人物洗去一身罪責。

“我指的是你,你得給我洗澡,我的屋子容不下一個邋遢鬼。”他一天不洗澡就會受不了,更別說是三天。

“赫!有意見去找我上司談,或許他會給你滿意的答復,但別指望我回到二十年前。”乖乖地聽話不做反抗。

寒浴月手腕輕輕一轉,以太極藉力使力的方法滑脫出他的掌控,身子一?又回到彈性極佳的白色沙發上,順手拿起遙控器對著液晶電視一按。

一氣呵成的利落身手不落俗套,看來就是個練家子,讓手中一空的東方律?之一怔,手臂似乎傳來陣陣麻刺感。

“你到底還是不是女人?”沒人會像她一樣把自己弄得一塌糊塗。

面對她的頑固抗拒和不愛洗澡的壞習慣,對生活品質一向堅持的東方律,反而興起一股無比的挑戰決心,非讓她洗得一塵不染不可。

“瞧瞧你的坐相像一條攤平的蟲,沒有儀態、沒有美感、沒有一個女人該有的秀氣,粉妝粗濃,血口如盆,不愛乾淨、不愛整潔,得過且過的生活觀簡直和蛆沒有兩樣,你不覺得羞恥嗎?你有沒有道德觀念,你……”

他足足念了半小時,不曾停下來喘口氣,滔滔不絕如同站在法庭上?當事人辯白,不讓別人有反擊的餘地,一個人獨佔所有的口白。

若是尋常人肯定忍受不住他一句接一句的譴責,像是天下的過錯都集中在同一個人身上,有羞恥心的人都該慚愧得自我切腹,以回報千古聖賢不朽的德澤。

可是遇到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在道館修練十多年的資深武者,這一招顯然派不上用場,東方律很快地發現到自己在對牛彈琴。

尤其在看見她當著他的面打了個哈欠,並把口香糖的包裝紙順手往後一扔,他的冷靜當場付之一炬。

“寒浴月——”

“唔!有事,是吃晚餐的時間到了嗎?”他要請客她一點也不介意。

“你沒有女人的自覺性也就罷了,憑什?把我的客廳弄得一團糟,像是沒人住的豬圈。”他忿忿地拾起她丟棄的垃圾在她面前一揮。

她不在意地聳聳肩。“豬圈本來就是給豬住的,不然怎會叫豬圈。”

他想去住也無所謂,她可以請鄉下的阿嬤留一間給他。

“我指的是你把我的住家搞得像豬圈,你沒有一絲反省的意思嗎?”怎?會有人受得了她糟糕透頂的生活習慣。

“拜託,有空到我住的地方瞧瞧好嗎,那裏才是給人住的,哪像這裏沒有一點人氣。”她也嫌棄好不好,一室白,跟靈堂有什?不一樣?

“你住在福德坑嗎?”以她的習性不難想象她有一個怎樣的居住環境。

寒浴月冷淡地一瞄。“至少我不是社會垃圾,會製造出更多的垃圾危及社會安寧。”

“每個行業都有它肮髒的一面,你敢說所有的警察都是公正清廉,毫無貪贓舞弊?”他只做想做的事,旁人無權指責他的不是。

?壞人脫罪又如何?這世上有多少處在黑暗世界的魍魎,警方若有本事就將他們全部捉光,證據確鑿宣判入獄,他一個人的力量再大也不可能全部保全。

那些自誑正義之師的知名律師,有哪一個沒經手過十惡不赦的惡徒,只是他們用了清高的藉口來掩飾醜陋的心,沽名釣譽地拉?自身名氣。

他所做的是勇於面對自己的不堪,光明正大地?罪大惡極的犯人辯護,使其減輕刑罰或無罪開釋,身?當事人的律師他本該極力?他們爭取。

何錯之有呢!他只是做份內的事。

何況律師對人不對事,他並非檢察官或警務人員,人家捧著大把鈔票上門要求幫助,他豈有拒絕之理。

“你可以小聲點,用不著大聲喊,我聽得清清楚楚。”他家的隔音設備一定很好,沒人來抗議他製造噪音。

“我很懷疑,從你臉上看不到半絲愧色。”她根本不認?自己有錯。

“有,我在心裏反省了,而且一再提醒自己別變成垃圾。”夠偉大的情操吧!要讓自己不失足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在五光十色的大染缸裏,最難做的便是控制自己,不受外界的誘惑而被一污染。

“你……”東方律試圖冷靜地用力呼氣吐氣。對付頑強份子不能動怒!“你,去洗澡。”

“不要。”她要堆積一些污垢等著成仙。

“去、洗、澡——”別逼他說第三次。

“明天再說,我累了。”和他鬥智很累,她大腦衰竭呈現缺氧現象。

他笑得很陰沈地握住她上臂。“你累了就由我代勞,今日事今日畢。”

“你要幫我洗?”她訝異地掙扎了一下,像是看到ET降臨地球。

“寒組長?了保護我的安全竭盡心力,我理應回報你一、二。”她今天非洗不可。

這已經不是髒不髒亂的問題了,而是兩人的意志之爭,誰贏誰就占上風。

“呃!不用客氣了,我剛換過衣服還很乾淨,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她笑笑地想擺脫他,沒想到他腕力驚人地緊扣著。

看來她是低估他的實力。

“錯了,它現在髒了。”?了使她屈服,他做出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事。

他低頭吻住她的唇,以熟稔的技巧勾出她口中的口香糖,然後黏在她衣服最醒目的位置——胸部。

“你、你這個小人!”該死,他的口水有沒有消過毒?萬一染上AIDS就糟了。

“多謝恭維,你的唇比你的人可口多了。”他笑得像偷雞的黃鼠狼,盯著她紅豔豐唇不懷好意。

寒浴月以手背抹去他留下的味道,連忙以口就飲水機出水處接水漱口。“你的健康報告最好給我一份,別害我得病。”

“我的嘴沒那?髒吧!”她嫌惡的表情讓他眸中瞳仁?之一縮,進出陰沈的冷芒。

“誰曉得你嘗過馬櫻丹後,有無嘗蔓陀蘿?這些植物都是有毒的。”口沫相濡最容易傳染病菌。

“我相信它們再毒也沒你毒,你是花中毒王——罌粟。”讓人上癮。

“罌栗?”敬謝不敏,她不想被緝毒組掃進去。

“小姐,浴室在你左手邊,請自便。”東方律的嘴角有著上揚的得意。

想讓她就範,他實在想得太天真了,這一點點髒汙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她曾經滿身泥濘地在壕溝爬行了一整天仍不?意。

寒浴月想起被拒於門外的兩隻菜鳥,他們辛苦的站崗一定抱怨連連,不知裏頭的她還要跟一頭狼周旋,勞心的程度比勞力的他們更?艱辛。

不過他有張良計,她有過牆梯,一塊小小不起眼的口香糖哪能難得倒她。

取出隨身帶著的萬用小刀,她毫不可惜地劃去沾黏的布料,割了個小洞露出誘人的內在美,白色的棉質內衣剛好和一室的白互相搭配。

可惜她這人不是挺有度量的君子,人敬我一尺,我還之一丈,相反的,她的報復心也很重。

就像一個頑皮的孩子故意捉弄師長,她學電影的情節隨之將一坨口香糖彈向近天花板的牆壁,高度正好在快構到卻構不到的位置。

叫她整理家務也許她手拙,但是讓所處的環境變得髒亂卻是拿手把戲,相信在臺灣找不出幾個能出其右。

“寒浴月,你存心跟我杠上是不是?”好,很好,非常好,她做得令人激賞。

但是不聰明。

“別逼我道歉,你不找我麻煩就不會有眼前的麻煩,你該知道我也是被逼的。”你才是主謀。

要怪就怪他不識相,把私人恩怨搬進她的職務當中,迫使她必須出招還擊。

“說得真有道理,那?我該?你的陷害而抱歉嗎?”她倒是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這點她理虧,思慮不周。“不然你以?我?什?在這裏。”

漠視上頭的施壓已不是一次、兩次了,一向我行我素的她,很少聽從上級的命令,該辦案的時候全力以赴,不會讓任何人阻止。

而她休息的時間則是拿來研究案情,家人移居國外,只剩下她一人搶救國內治安,在她還沒有對這塊土地死心前她不會離開。

可是他惹來的殺機卻是她造成的,身?警務人員因一時個人情緒讓人民生命飽受威脅,不管他的行?是對是錯,她都沒有權利使他陷入危險中。

她的過錯她負責修正,但不保證她會百依百順地任他擺佈,他想折損她的警察傲氣還早得很,她早就百煉成精了。

“?了讓我看清你有多正直,而我有多卑劣。”黑與白的強烈對比。

“這?說也對……”一見他變臉,她收起嬉笑的態度一表正經。“不過就你的案子,請你跟我們警方合作一下,儘量少出入公共場所。”

意外是防不勝防,人越多的地方他們越下好施展手腳,總要顧慮到是否會傷及無辜的第三者。

“法院算不算?”東方律語帶譏誚地問。

寒浴月故意挖苦地回應。“能避免就避免,少賺一點黑心錢換一條小命是值得的,起碼有不少受害家屬會因此感激你。”

“說話一定要含針帶刺嗎?我到底虧欠你多少?”他不免要問出心底的疑惑。

她似乎凡事都針對他的職業,以偏概全地認定他是黑幫專屬律師,不曾?好人出過頭。

心頭有點心虛,她偏過頭不願正視他詢問的眼。“最近有沒有發現什?可疑之處?”

“轉移話題的態度並不高明,在你沒洗澡前我不會和你討論任何和案情有關的一切。”她想玩,他就陪她玩到底。

“這是你的命,你不想要了嗎?”稍一疏忽就有可能鑄下大錯。

“相同的,這是你的責任、你的任務,要是我有個不慎,‘警界四梟’的名譽將因你而毀。”他從沒怕死過,了無牽絆的他不在乎死亡的到來。

寒浴月發怒了。“該死的你,你拿命跟我賭?”

她可以痛恨他的工作、厭惡他這個人,可是她沒法眼睜睜地看無犯罪行?的人死在她面前。

“你該很明白我的出身,我們這種曾在刀口舔過血的人並不怕死。”他也是費了一番工夫才由泥沼中爬出來。

“你別以?你說這番話,就會獲得我的同情。”實際上她的態度已經有些軟化了。

是人都會犯錯,世上沒有所謂的十全十美,以他棄嬰的身份的確沒有多少選擇的機會,當時的他的確只能跟著別人的腳步才能生存。

說來他算是敗類中的異類,爛泥坑裏少數不爛的石頭,能憑著自己的力量走到現在的成就,沒點能耐和毅力是辦不到的。

以他的成功照理來說是件可喜的事,可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生怕這是黑社會力量伸向司法界的陰謀,讓高知識份子成?智慧型犯罪集團,到時他們警方就頭大了。

“你看我有需要同情的地方嗎?”他有名有利,什?也不缺。

有,貧瘠的心靈。她在心裏說道。“你很自大。”

不知不覺中寒浴月對他的同情消減了一絲痛恨,不若以往那般厭惡他,看著純白的室內裝潢,她仿佛看見他心靈深處渴望重來一回的淨空。

他不要?色,因?他不知道自己屬於什??色,只好讓它呈現基本的原色。

他是個失去自由的人。

“是自信。”東方律語調一轉地拉起她的手。“走,把自己洗乾淨。”

怔了一下,她隨即好笑地想甩開他。“你真的很頑固耶!”

“你笑起來很美。”他突然冒出這一句,叫人完全搭不上話。

“嗄?!”

“你可以考慮穿亮麗一點的衣服,少曬點太陽。”以女人的標準來說,她的膚色太深。

嗯!他在當她的美容顧問嗎?“大律師,請別忘了我的職業。”

日曬雨淋是常有的事,除非她轉內勤。

“你從來沒用過保養品。”他用力瞪向她缺乏水份的肌膚,好像這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

“先生,別顧左右而言他,本小姐今天絕不踏進浴室一步,你別白費工夫。”一個連睡覺都沒時間的人,哪有空閒抹保養品?

那幾個同門手足送過她幾瓶,但已經不曉得被她塞到哪去了,整瓶未開封等著發酵。

“真要我動手?”若非萬不得已的情況,否則他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因?她來自風雲道館。

聽他這?說,寒浴月的雙眸倏地發亮。“來來來,別客氣,我很久沒活動活動筋骨了。”

“你……”

話才起一個音,虎虎生風的拳頭已朝他面部襲來,他立即加以防守地以手肘頂回,足下一掃企圖絆倒她一雙長腿。

寒浴月反應極快地以一記螳螂手挑高他的腿,一個使勁便叫他側翻一圈半,以極優美的姿勢落地。

身半傾避開看似軟弱無力的掌心,但一股淩厲的氣流劃過手臂,他感覺到一陣灼熱使皮膚發燙,更不敢掉以輕心地全力應戰。

以體形來說,略高一點的東方律占了優勢,男女體力上的不公平一向是女性落敗的原因之一,先天上就已經輸了氣勢。

但是他比較吃虧的是他沒有將近二十年的習武功力,對付一名真正習過武的女子相當吃力,只能捉襟見肘步步?要,以守代攻地找出她招式的破綻。

寒浴月若有藍青凱的機狡和慧黠,一定會發現自己犯了一個技術上的錯誤,而且不可挽救,那就是——

“啊!裙子卡到……”可惡,她腳?不高。

就在這個時候,東方律以一個扣喉的動作將她壓倒在地,半個身子貼緊她柔軟的身軀。

“寒組長,你服不服?”

“不公平,不公平,我穿裙子不方便。”她耍賴地要求重比一次,等她換上合適的服裝。

“歹徒不會讓你計較公不公平,他會一刀插入你的心口。”他做出刀插入心窩的手勢,修長的五指不小心碰到她高聳的雪峰。

兩人都有一秒的?之錯愕,隨即是令人感到尷尬的急速心跳,他們都不喜歡對方倨傲的態度,卻莫名有了動心的感覺。

這是月老的惡作劇嗎?四目相望的時間過得特別緩慢,瞬間仿佛已過了永恒。

“呃!你可不可以別壓著我的胸部,我會喘不過氣來。”他額上的汗都滴到她的鎖骨了。

東方律眼神凝睇著她,說了一句奇怪的話。“你有一副非常女人的身體。”

“嗄?!”那是什?意思?

“如果你願意時時保持乾淨常洗澡,我會破例讓你成?我的女人。”他的身體想要她。

“你……去你的下流胚子!你瞧得上我,我還不屑被你破例哩,你把精力留著去討好其他女人吧!”

膝關節往上一弓,怒不可遏的寒浴月氣紅一張豔容,毫不在乎後果地給他致命一擊,像在攻擊強暴犯似的,想讓他永遠不舉。

只聽見一聲悶哼的滾音由破碎的喉間發出,一道滾向一旁的身影弓起成蝦狀,痛苦不已地抱著下身,狠瞪著驟下殺手的凶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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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9 00:36:5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無恥、下流、卑鄙、低級、挑糞扛屎,下輩子投胎當龜公,只能看不能碰,憋死你……”

兩人的意志之爭到底是誰贏了呢?

端看清豔女子一臉素淨,喋喋不休地拉拉過長的寬袖子,還把一件長褲往上折了兩折才與足踝齊長,可想而知是誰輸了。

受創甚深的東方律不否認他有一肚子奸狡,她越是不肯屈服,他的鬥志就越強烈,不管她如何激烈的反抗,他想做的事從沒失敗過。

看著她出奇豔麗的側臉,他始終想不透?什?會?她動心?比她更美更豔的女子他不是沒遇過,卻心如古井的沒什?感覺,唯獨她讓他心口?生震動。

回想起昨天的事他就覺得好笑,當她看見他朝天花板的灑水系統點火時,當場怔愣地說他瘋了,把一個小玩笑搞成大災難。

可是他一點也不後悔昂貴的家具全毀了,光看她像一隻濕透的小母雞閃避著落下水柱的模樣就值回票價了,再多的金錢也換不到如此精采的一幕。

不過他更忘不了自己將她壓向浴室門板熱吻一番的滋味,她的唇和她的身體一樣誘人,簡直是來考驗男人的理性與獸性。

雖然事後換來強而有力的一拳,但渴望的欲念不曾平息,他知道自己必須得到她,否則她點著的火苗將不停地壯大,直到失控燎原。

她太豔了,豔得有點野,像一朵生長在荒野間的紅玫瑰,美麗動人卻佈滿紮人的刺。

“看夠了沒?要不要我把這張臉剝下來讓你分析有幾顆雀斑?幾個毛細孔?”他看不膩嗎?目不轉睛地當她是盤龍花瓶“鑒賞”。

“你沒看我怎?知道我在看你,你會不會太神經質了?”他在看她身後那件背部縷空的衣服,感覺她穿起來一定很不錯。

嗯哼!說她神經質。“這叫警察天生的敏銳直覺,我可以感受到兩道饑渴的狼眼正想吞掉我這塊上等的肥肉。”

她的第六感很少出錯。

“那你是打算乖乖爬到盤子上等我享用,還是要裝鴕鳥地矢口否認我們之間強烈的性吸引力?”他想會是後者。

女人的身體他最清楚,半點也瞞不了人,要不是她意志力過於堅強,能在兩人都陷入意亂情迷的情況下推開他,現在她已是他的女人了。

即使他依然覺得她不愛乾淨的習慣要改,一天起碼要洗一次澡,不過他想要她的意念強大到連自己都有些驚訝。

並非非她不可,但總感覺有一條無形的線一直將他拉向她,讓他走不遠也離不開,自取其辱地迎向她的冷臉,像低地的植物尋找陽光般。

“請別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一時的化學反應我們統稱?情緒失控,沒什?大不了的。”她裝做不受影響的樣子,避免身體上的接觸。

他太危險了,比十噸黃色火藥還要致命,一不小心會炸得粉身碎骨。

“那?我倒希望你常常情緒失控,我非常樂於當你的撫慰劑。”他深深想念自己雙手停留在她腰上的觸覺。

“儘管作夢吧!大白天的強光容易照得人頭腦不清。”她絕對不會和他有任何瓜葛,除了那個吻。

寒浴月的冷誚並未讓她怠忽職守,雙眼機警地注意四周的動靜,不讓旁人有一絲可趁之機,牢牢地看守四處閒逛的男人。

雖然明知是誰買凶要他的命,可是主使人正在牢中等待宣判襲警的罪名,要找出他的罪證難度頗高,除非當場逮到行兇者,由他來指證嫌犯。

而這個當場可就需要技巧了,稍不謹慎便前功盡棄,若有人員傷亡又叫凶嫌逃脫,那她真要以死謝罪了。

“只要人的意念夠強,夢也有實現的一天。”他的眼神落在遙遠的天際,臉龐散發堅毅的剛強意志。

他的夢是親手打出來的,他不相信世上有奇?,人想要得到什?就得付出相對代價。

“有時夢也有落空的一天,不然就不會有‘遺憾’這名詞。”看著他陽剛味十足的臉,她忽然覺得自己並不瞭解這個男人。

唉!?什?要讓她看見寂寞勇者的孤獨呢?她的世界和他是平行的兩條直線,永遠也不可能有交?的時候。

警方的檔案只粗淺描述他的生平,說他不知生父生母是誰,繈褓時被丟在垃圾桶旁,剛與人談判完的楊老大路過,聽到似貓的微弱哭聲才救了他,並當成兒子一樣地撫養長大。

其中的曲折離奇並未有太多著墨,只知他從十歲開始,便跟著楊老大進出不良場所,且從小學六年級到高一期間,有多次入警局的紀錄。

而奇怪的是,他居然去考大學!以一個當時已打出一點名號的小老大面言,只要他再積極一點,楊老大的位置一定會傳給他。

可是他卻跌破?人的眼鏡去參加聯考並高分錄取,一年後還由政治系轉到法律系,至此沒再傳出任何風波。

好像他一瞬間漂白了,乾淨得像一張白紙。

“我不會讓遺憾發生在我身上,老天已奪去我太多東西,他必須補償我。”這就是他的信念。

東方律的臉突然轉過來,捕捉到她偷?他的證據。

“啊!你不要故意嚇人,一張臉忽然放大會叫人心臟緊縮。”嚇了她一跳,他簡直有透視眼。

“做賊心虛。”他笑了笑地拉起她的手,手心交握不讓她掙開。

“什?做賊心虛?!我是警察不是賊,別把我和那些不入流的傢夥搞在一起。”該死,握那?緊幹什?,甩都甩不開。

別掙扎,我是不會放手的。他的笑眼中透露著訊息。“賊和警察都一樣,?了生活都必須跟現實妥協。”

“這是你的經驗之談嗎?”寒浴月本想譏誚地加以諷刺,但出口的聲音卻輕柔得像是關心。

東方律突地哈哈大笑,在她臉上啄了一下。“我沒當過賊,等我當過以後再告訴你。”

“你、你不要隨便亂碰人!我只是你的保鏢可不是情人。”她用手抹去他留下的痕?,卻抹不去留在心底的悸動。

“是你太頑固地仍在跟自己作戰,不然,你早就是我的女人了。”人要對自己誠實,如果連自己都騙的話,那就太可悲了。

以前的他就是活在這種自欺欺人的世界,沒有明天。

“哈!你對女人的定義太膚淺,我們有權選擇要或不要,不再是父權時代得逆來順受。”那不叫頑固,是擇善固執。

“你有反社會、反傳統的傾向,這是所謂的家庭教育嗎?”他從沒聽她提起家人半句。

寒浴月像被針刺到般猛然一瞪。“少像賊似地窺探,我有完美的父親、完美的母親,以及完美的兄弟姊妹,家庭美滿又安康。”

“而你卻是不完美的一隻黑羊,融不進你的完美家庭裏。”他就如同站在法庭上的律師,反應靈敏地道出她內心深處的陰暗面。

“謝謝你的心理剖析,你可以去開堂課上心理學。”她的確不完美,但她找到自己的天空,警察的工作讓她活出自己。

工程師的父親、古生物博士的母親、任職于太空總署的兄弟及名聲樂家的姊妹,他們的世界穿梭在觥籌交錯的上流社會,每天面對的是談吐有物的高知識份子,以及儀態優雅、修養一流的精英份子。

而她從小就無法打入那個圈子,她怕吵,也看不慣一張張虛?的臉,明明臉上帶著笑卻暗中較勁,比誰的成就高、誰的財富多。

所以在他們眼中她是離經叛道的,不但未照他們的模式走向完美里程碑,反而像野蠻人似地去學武,每天弄得一身汗,髒兮兮地回家。

雖然如此,他們還是沒有放棄她,只是各忙各地變得生疏了,沒人有時間坐下來好好聊一聊。

除了她,其他人都移居國外,但並未住在一起,各自的領域並未重?,因此彼此不見面只通電話算是尋常事。

奇怪的是,她一點也不想念家人,大概是太忙了,她所有的時間都留給工作。

“我是有心理學的學位,可我不想老是被某人嘲笑我汙太多黑心錢,好像我這人一點長處也沒有。”在她眼底他可能真的一無是處。

人不能有一絲污點,一旦沾上了就永遠洗不掉,醒目得隨時提醒你它的存在。

寒浴月故意取笑地一睨。“誰說你沒有長處來著?最起碼你的舌頭長,辯才無礙。”

“原來你這?在意我的舌頭,看來你非常懷念我的吻。”東方律笑得一臉曖昧地貼近她,似要讓她回味口沬相濡的滋味。

“別讓自己像個淫穢的混蛋,你的危險可是還沒解除,少增加我工作上的困難度。”她將他的頭推開,不致擋住視線。

“你?我分心。”得意揚揚地揚起嘴角,他連眉眼都在笑。

是,可是她不會承認。“認真點,該買的東西都買好了,別再折騰我那兩個小學弟。”

身後距離大約五十公尺處,兩道?裝成大學生的身影時快時慢地跟著他們,神色緊繃不敢有一絲鬆懈,生怕一眨眼就把人跟丟了。

他們的工作也是保護東方律,但寒浴月不准他們跟得太近,因?危險隨時有可能發生,以他們的應變能力還不足以應付突發狀況。

畢竟她還是有責任照顧這兩隻菜鳥,免得什?都不懂的他們自尋死路。

“誰說全買了,你知道我還缺什?嗎?”他不喜歡她將注意力分給別人。

這是一種動心嗎??什?他有更深的感情在胸口流竄,不喜她眼中有他人的存在。

“保險套。”她沒好氣地回道,?他的任性感到莫名的煩躁。

她?了他的命時時警覺,他卻一點也不在乎地堅持要逛大賣場、家具行,好換掉他浸水泡湯的室內擺飾。頓時莫可奈何的無力感由心底升起。

他都不愛惜生命偏要置身危險當中,那她幹?努力地想保住他這條賤命,直接叫殺手跑到他面前朝胸口開一槍還較省事。

“哈……會用得到的,你不提我都忘了,我想你還不願太早當媽。”如果有一個像她的小女孩,那他的世界可真要大亂了。

光是想象自己得拿著棍子到處趕人的模樣就好笑,女兒和她肯定是最養眼的焦點,不管走到哪里都會吸引大小男人的目光,那時他就有得頭痛……

東方律的笑容忽然僵住,目光深沈地看向那張嬌豔面容,那一瞬間他居然將他們當成一家人,還編織出父親帶著女兒和妻子出遊的畫面。

這意味了什?,他不只?她動心嗎?

還是他有了家庭的渴望?

“放心,我孩子的爸不會是你,你不用緊張會被一家子拖累。”她沒辦法想象他?人父的樣子,他應該會是絕子絕孫的那一種。

當她這?想時,心中滑過一絲報復性的快意。

“不會是我那會是誰?你有別的男人?”他的手臂驀地一緊,力道強到幾乎要捏碎她的手骨。

“是貓是狗有什?差別嗎?別表現得像爭風吃醋的老公,當場逮到老婆出軌的證據。”反正不會是他就對了。

“也許我是。”

“是什??”沒頭沒腦的,誰聽得懂。

“吃醋。”他大方地承認此刻的心情。

“吃醋?”他?!

如果這是一個笑話的話,肯定不好笑。寒浴月逃避地不肯聽心底的聲音,堅持他們之間沒有交集,即使她越來越管不住自己的心。

“你最好要有覺悟的準備,我不會把你讓給任何人,你只會是我的。”他狂妄地宣示,誓在必得。

“瘋子。”冷啐一句,寒浴月心跳狂烈地努力穩住呼吸。

“就當我是瘋子吧!誰叫你讓我瘋狂,你只好認命了。”他陰惻惻地在她耳邊笑著,警告她認清事實。

“你……”沒救了。“算了,跟瘋子講道理簡直是白費心機。你到底還要買什??”

逛了老半天她腿都酸了,比捉賊還累。

“你。”

“買我?”他又在說什?瘋話,她是非賣品。

東方律在她微愕的唇上一吻,笑得像個孩子。“買你的衣服,你獨特的品味讓人不敢恭維。”

他的笑非常清朗,她迷眩地發現自己的心正在沈淪。

“怎??犯傻了,想要更激情點的吻嗎?我們可以找間飯店……”好好消磨一下午。

“去找獸醫做閹割手術吧!別一天到晚發情。”寒浴月用三寸高跟鞋踩了他一腳,以惱怒掩飾愛上他的事實。

同一時間,一對穿著時尚的男女從珠寶店裏走出來,女人小鳥依人地靠在男人肩膀撒嬌,男人一臉慈愛地捏捏她的小圓臀,狀似親昵。

以外人眼光看來,他們是對老少配的情人,男人?了取悅他的小女人而費心帶她去挑選珠寶,極盡寵愛地把她摔在手掌心上,怕她不高興皺了雙眉。

以兩人互動的方式,沒人猜出他們是名副其實的父女,父親嬌寵女兒是天經地義的事,就算要他整個世界送給她都沒關係。

可是那一絲過度的寵溺卻顯出異樣的神采,流竄著曖昧與情欲的氣息,試問有哪個父親會將手伸進女兒的衣服底下,似有若無地撫弄她滑細的肌膚。

他們的神態就像剛從飯店偷情出來的男女,臉上還殘存欲望獲得滿足的痕?,女人唇瓣微腫地上了妝,兩者十指交握十分甜蜜。

尤其是兩人手上戴著同款式限量發行的情侶表,一對要價四、五百萬,沒點閒錢還真買不起。

“爹地,東區那塊地盤要不要收回來自己管?那邊的小弟好像不太安份。”嬌柔的女音帶著濃濃的嗲意,磨磨蹭蹭地討其歡心。

“管得了嗎?爹地的年紀大了不能幫你多少,你一個人怕難應付。”他不想她太辛苦了,女孩家終歸要嫁人。

“不會的,我對自己的能力有相當自信,何況爹地一點也不老,身體強壯得不輸年輕人,再幫我幾年綽綽有餘。”等她在道上站穩了腳,他就可以光榮退休了,愛養幾個美眉就養幾個。

這點她絕對不會虧待他,他也只剩下偏好年輕女孩那?點小嗜好了。

“呵呵,你這張小嘴就是塗滿了蜜,淨會哄我開心。”楊武山笑得開懷地摟摟女兒的肩,長滿老繭的手往她光滑下巴一摸。

美麗的瞳眸閃了閃,似乎冷沈了一分。“人家說的可是老實話,有哪一句是違了心的甜言蜜語。爹地是江湖老姜,女兒是剛出頭的小幼薑,你一定要多幫襯幫襯我。”

“好、好、好,爹地不幫你還能幫誰呢!你可是我最愛的小甜心。”尤其是這塊嫩薑還鮮嫩得很,讓人百嘗不厭。

他本欲作勢親吻她微噘的香唇,但卻顧及兩人的身份而作罷,轉而在她臉頰上落下重重的一吻,口水還黏在那上頭。

眼中閃過厭惡的楊采心悄悄擦拭令人作嘔的唾液,笑容滿面地挽著他的手輕輕一靠,吳儂軟語地談起權力的交接。

她是有旺盛野心的女人,不以眼前的利益?滿足,她想得到的是北臺灣所有的勢力,好與南臺灣的蝴蝶分庭抗禮,成?臺灣兩大以女人?主的黑幫王國。

父親對她來說,不過是一塊墊腳石,?了達到目的她不惜使出一切伎倆,就算出賣自己的肉體也在所不惜,是非對錯的價值觀早在她心底扭曲。

只要讓她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誰都可以被犧牲掉,包括她的親人。

“小寶貝,凡事不要操之過急,慢慢來,你剛回來還不瞭解目前的走勢,要先穩下心才能看清楚未來的變化。”他可不願多年的心血毀之一旦。

“可是人家的起步已經慢了好些年,再不迎頭趕上就要被淘汰了,你忍心見我被一群豺狼虎豹撕成碎片嗎?”她必須儘快打穩根基,獲得認同。

“有我在他們還不敢動你分毫,但你自己也要小心點別做得太絕,狗被逼得太急也會跳牆的。”多少要留條路讓人家走。

“爹地是指我處理大虎的那件事嗎?”看來還是有人把它傳了出去。

楊武山笑得深沈地瞄了她一眼。“要立下威信不只有殺雞儆猴,有時得用懷柔的方式收買人心,不要因?他曾對你不敬而讓他永遠開不了口。”

以她獨斷的處置手法是難以服?的,恐有更多的手下會因?她高壓的手段而出走,投靠其他幫派。

“難道我不該讓他明白現在是誰在當家做主嗎?瞧他愛理不理,當我是隱形人地忽視,對我所下的命令沒有一件服從,我能忍到現在才動手,對他已是天大的恩惠了。”

她不認?自己有錯,親己者重用,逆己者則殺,她不會允許在自己的權力下出現反對的聲音,讓她下不了臺。

“打狗也要看主人,他是阿律帶出來的人,你這樣讓我很難對他交代。”他該怎?對他解釋他以前的小弟被活活打死,甚至死無全屍地被丟進橫溝築堤。

一提到東方律,楊采心臉上立即浮現愛恨交錯的複雜神色。“何必對他交代?他根本不把你放在眼裏。”

回國之後她多次找他,欲和他重燃舊情,可他總是推說有事,要不就叫她那個笨蛋弟弟說他不在,讓她十次有九次找不到人。

唯一找到的一次是她直接到律師事務所堵人,結果話不投機還差點翻臉,不管她怎?百般誘惑他都不?所動,還要她好自?之。

之後發生了車禍,他更是對她置之不理,淨跟一名女警談天說地,根本忘了她的存在,讓她氣得不肯上救護車急救。

額頭上縫了五針的小疤就是當時留下的,每次一照鏡子看到這傷痕她就會想起他的無情,不禁心裏堆滿怒火地想砸光身邊所有的東西。

他怎?可以這樣待她?好歹她也跟他好過一陣,就算愛情消逝了也該顧及曾有的美好時光,何況他奪走她的第一次。

“噓!寶貝,別這?說,他要是不尊重我,怎會替你那些叔叔伯伯打官司呢!沒他的幫忙他們可真的要被關到老死,沒一個人能活著出來幫我打天下。”基本上他還不算忘本,懂得感恩。

“是呀!幫忙。他獅子大開口地動輒就要八位數的律師費,猛吸自己人的血毫不留情,你還一徑地說他好話。”真要有心一毛也不會拿。

“哎呀!那點小錢計較個什?勁,他總要生活嘛!施小利以得更大的報償,我們一點也不吃虧。”培養個左右手都不只那個數。

錢他有得是,就怕沒地方花,養幾個律師、警察他還綽綽有餘,沒有豐盛的誘餌誰會?你做事呢?

“可是……”她不甘心嘛!

她對他念念不忘,他卻視她?麻煩避不見面,想來都牙酸,滿肚子惱意。

“好了,好了,別再提他了,瞧你一提到他就恨得牙癢癢的,爹地看了就心疼?。”氣鼓鼓的模樣真醜,一點也不像他的小甜心。

“不疼,不疼,女兒替你呼呼。”手一伸她往他胸口一揉,舉止親密得像是小情人。

“晚一點在床上再幫我呼,這裏人多。”他總得做做樣子顧全面子,不讓旁人說閒話。

其實他們之間的曖昧早在道上傳開了,偏好幼齒的楊武山什?女人都想沾,年紀越小他越心癢難耐,迫不及待想弄上手。

所以他名下就有幾間不合法的私娼寮,專門“進口”大陸、越南一帶的年輕女孩,除了可以一飽私欲外,還能?他賺進大把鈔票。

可他是個貪心不足的男人,已經有一大群十來歲的小女孩供他享用,他還不滿足地將魔手伸向自己的女兒,有違人倫地蹂躪數年。

到最後他的女兒也變成耽於性愛的魔鬼,兩相利用已無父女情,只是兩頭逆倫的野獸在交歡。

“討厭啦!你就不怕別人聽見。”楊采心欲拒還迎地裝羞。

“小聲點就不會有人聽到,晚上福盛樓宴會後就到我房裏過夜吧!”他說得毫無愧色,好像她合該是他的女人而非女兒。

點了點頭,她眼底多了抹算計。“那東區那塊地呢!是不是該給我了?”

“你還不死心呀!非要一口氣吞掉大臺北的勢力嗎?”初生之犢不畏虎,勇氣十足卻過於急迫。

“還有北投、牛埔、基隆一帶我都想要,光一個臺北地區滿足不了我。”她不想等,畢竟她已經不年輕了,漸漸失去年輕女孩的吸引力。

楊武山驚訝地瞠大眼。“哇!胃口這?大呀!你當真吞得下去嗎?”

“不試試看怎?知道成不成?如果爹地肯幫我找回律哥,肯定會更快達到我們的目標。”她需要幫手,以及一個可靠的伴侶。

他越是不理會她,她越要將他擄獲到手,讓他成?她的裙下之臣。

“你呀你,三句不離阿律,爹地陪你不成嗎?”他要拉得回來還會放他走嗎?早就將自己的位置傳給他了。

對他一手養大的孩子他絕對相信他的能耐,可惜阿律志不在此堅持求去,他也是滿懷不舍,希望有一天他會回頭幫他。

不過江湖是一條不歸路,能不沾就不沾,在道上混的沒幾個有好下場,等他把事業轉到女兒手上後,他打算帶一筆錢到瑞士養老,不再過問江湖事。

“走走走,這裏有間你最愛的精品店,爹地帶你買幾件衣服好參加酒店的開幕式,我楊武山的女兒可不能穿得寒酸,讓人瞧了笑話。你看喜歡哪一件就叫店員包起來,爹地買單。”

“嗯!謝謝爹地。”

女人的衣櫃裏永遠少一件衣服,見到一系列剛上市的新裝,她暫時忘卻爭權奪利的不快露出微笑,一件挑過一件仍不滿足,非把店裏最好的服飾全搬定才甘心。

驀地,一件桃紅色的晚禮服吸引了她的目光,她伸手欲取之際它卻突然長了腳移開,有人搶先一步拿走了它。

“這件我要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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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9 00:37:2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阿律……”

“律哥……”

人生何處不相逢,他們竟相逢在一間精品服飾店,?了一件要價二十七萬台幣Loewe西班牙時尚品牌的限量服飾。

那是一件背部挖空只用三條帶子交錯而過的低胸晚禮服,惹火的桃紅色布料剪裁十分簡單大方,沒有多餘的綴飾,只在腰間系了一條心星的鑲鑽腰鏈,看來高貴又豔麗。

以衣服的款式來說,並不適合嬌小的楊采心,它專?身材高挑、胸線豐盈的女子設計,若她強行往身上套只會徒增笑話。

可她就是非要它不可,她的用意不是?了穿它,而是毀了它。

因?嫉妒。

“楊先生,好久不見了,身子還硬朗吧!”東方律自然地往前一站,有意無意地擋住身後的女子。

“托你的福,身體還算安康,我那些兄弟受了你不少的照顧,都對你讚譽有加呢!”楊武山深感榮焉,自覺沒白養他二十年。

我那些兄弟受了你不少的照顧,都對你讚譽有加……一張不滿的小嘴一字不漏地跟著默念,像啞劇演員以無聲的口白做著浮誇的動作。

是呀!好一個照顧,要不是他的“年輕有?”,他們警方也不會灰頭土臉地做白工,眼睜睜地看著好不容易逮捕歸案的犯人從容離去,還得忍受他們比出中指的羞辱。

覺得刺耳的寒浴月冷笑地斜睇寬厚的背。都是這個男人讓她的弟兄白忙一場!

“那是我份內應該做的事,楊先生不用跟我客氣,我的收費可是很高的。”東方律打趣地說。

“高有高的價值,到目前?止我還沒聽見一句抱怨,可見你有真本事,把檢調人員耍得團團轉,哈……”這點他就不得不佩服了。

把檢調人員耍得團團轉?看來司法界要大做檢討了,連個出來混的都可以任意嘲笑他們。

表情自若的東方律倒是謙虛地回道:“楊先生說笑了,是大家不嫌棄我的行事作風,願意給我一個服務的機會,東方律銘感五內。”

“小子,不錯喔!口才越來越好了,讓人聽了打從心底歡喜。”越來越有大人物的架式,前途肯定不可限量。

“哪里,哪里,那是楊先生教得好,我不過會點皮毛就拿出來獻醜,希望沒讓你丟臉。”有錢賺的工作他不會不做,只要不偏離法律。

“哎呀!你這小子說話怎?文謅謅的,我們之間有必要那?生疏嗎?怪不習慣的。”總覺得他在說場面話,少了一些什?東西。

“官腔打多了難免轉不回來,楊先生請勿見怪,這都成了職業病。”他笑笑地解釋。

楊武山笑得感傷地看著他。“想想當年你還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跟著我東奔西跑地闖天下,一眨眼功夫你已經是事業有成的大男人,我都讓你們這些小輩追老了。”

“楊先生老當益壯更勝年輕人,氣血紅潤、體魄強健,小輩們應該向你看齊才是。”他的語氣裏表現出敬重之意。

東方律左一句讚美,右一句捧語,充份地流露出律師的專業才能,輕易地將黑幫老大楊武山哄得心花朵朵開,笑得眼都眯了。

但是沒人發現他眼底的淡漠和疏離,俊雅的臉上佈滿看似真心的微笑,但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喜見故人的熱絡,只是給予一般應酬性的問候語。

他擅於文字上的修飾,也懂得玩弄人心,大家看到的只是表面的他,對於真實的一面他向來藏得深,不易見人。

“你喔!老是楊先生長、楊先生短的,聽得我耳朵犯嘀咕,以前我老想收你當乾兒子,就是沒機會開口——”以他的才能放過他太可惜了。

表情一肅的東方律迅速地截斷他的下文。“楊先生最近想擴充酒店的生意嗎?聽說迅雷小組正大肆進行搜調動作。”

怔了一下,楊武山的話題隨即被引開。“那些吃飽飯沒事幹的條子淨找我們麻煩,光是臨檢這個月就去了三回,我生意還要不要做呀!”

一談到這件事他就火大,不停地抱怨警方一連串調查行動,渾然不知一位高階警官就在現場,居然連令人臉紅的不雅髒話都脫口而出。

“阿律呀!你跟那些大宮、議員有點交情,你去跟他們說說情,叫他們不要?難我們這些安份守己的小老百姓,各留一條活路讓大家都好過,逢年過節我一定到府上拜訪。”

紅包是少不了,每人一份不嫌禮數繁。

“安份守己?”天下紅雨了嗎?怎?跳蚤會說人話。

“咦?!誰在說話?”聽起來像是女子的聲音,而且還帶點不屑的意味。

“是一個不懂事的女人,楊先生別放在心上,回頭我再教教她規矩。”東方律以身體遮掩,不讓他瞧見身後的人影。

眼睛微眯的楊武山驚訝於他的維護,興起濃厚的興趣。“什?樣的女人能讓你如此對待,我倒要瞧瞧。”

“楊先生……”

“別擋著我,我可是會不高興……”他的聲音驀地一緊,兩眼發直地盯著由他身後走出來的大美女。

沒人注意妒意攻心的楊采心已滿臉怒意地瞪著忽視她的男人,明明她一直站在這裏卻無人理會她,仿佛她只是服飾店裏的人型模特兒,呆站在一旁毫不起眼。

漠視對她而言是無可比擬的傷害,她可以允許男人不愛她,但絕對無法原諒他們因?另一個女人的出現而將她丟在一旁,好像她是無關緊要的人。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非常不喜歡,只有她能忽視別人的存在,別人的眼中不能少了她。

“爹地,你別看見狐媚的女人就流口水,這種貨色咱們店裏多得是,你愛挑幾個就有幾個。”一開口便含諷帶刺,貶低搶走她光采的女人。

她一說完,色迷心竅的楊武山當真吸了吸口水。“漂亮,極品呀!你包她一個月多少錢?”

“我……”

“想包我得先去換一張臉皮,看要整形還是重新投胎,我對恩客的要求也是很高的,不帥不高,年收入不到一億,超過三十歲以上的老男人我都沒興趣。”

想包她,他也得惦惦自己的份量,也不怕牡丹還沒摘到就先死在花下。

“嗯哼!胃口真大,不過是長得豔量些,靠一張瞼賺男人的錢罷了,你也敢挑人。”楊采心冷笑地加以蔑視。

“是沒什?大不了啦!不過男人就是賤嘛!像你這類青菜蘿蔔肯定沒人要,要人家包對方都覺得虧本,還不如回家抱母豬似的黃臉婆。”修長的身軀往前一站,優劣立分。

“你、你說我比母豬還不如?!”楊采心的指甲深入肉裏,表情扭曲得像要吞了她。

“拜託,請尊重一下母豬,別拿你來侮辱它,好不好?母豬一胎生十二隻,你能生幾隻?”更別提它一身都是寶,從豬毛到豬骨頭都有經濟價值。

“我能生……”她當然不能一胎生十二隻,她又不是豬。

“瞧!沒法比了吧!人生在世連頭母豬都不如,我都不曉得你哪來的勇氣敢在大白天出現,你不怕人家笑嗎?”寒浴月的眼神帶著同情。

扮哪行就要像哪行,說她狐媚、是個人人可包的貨色,那?對不起了,尖酸刻薄和伶牙俐齒是必須的,被包養的女人有哪一個是天真善良的?沒點厲害手段怎?勾得住男人。

身上穿著剛試穿的V字型連身裙,穠纖合度的身段讓她看來更加惹火,仿佛一座活動火山正噴出熔漿,寒浴月拉拉下滑的前襟故意推擠雙乳,表現出一副低俗的撈女模樣,引人流口水。

這樣的“表演”她可是駕輕就熟,因?她常協助掃黃組進行任務,妖豔的外表容易被人認出,所以她並未暴露警察的身份,以免日後無法再從事?裝的工作。

“爹地,你瞧她嘛!居然瞧不起你楊老大的女兒,分明不把你放在眼裏。”刀不一定要她親手拿,能致人於死便達到目的。

“寶貝乖,爹地知道她說話不中聽,我讓她跟你賠罪好了。”垂涎美色的楊武山想兩邊討好,特意安撫自己的女兒。

“她肯嗎?”光是賠罪難消她心頭之火,起碼讓她少條胳臂斷條腿。

“當然肯,當然肯,我楊老大的面子誰敢不賣。”他朝東方律使使眼神,要他的女人配合一下。

可是東方律似笑非笑的表情讓他有點下不了臺。

他根本無法“命令”他的女人配合,不過做做樣子總成。

“寶貝,跟楊小姐道個歉,別讓人家說我沒把你教好。”說是這?說,但他知道她要會道歉才有鬼。

寶貝?!他一定要學那個老色鬼的語氣嗎?害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達令,你要我道什?歉?說她像母豬還是母豬像她?”

“當然她什?都不像,你怎?可以說她像豬?”誠如她所言,這對豬是一種侮辱。

“喔!原來她是四不像呀!難怪我覺得她越看越不像人。”寒浴月裝出波大無腦的花癡相,然後恍然大悟道。

損人不帶髒字,楊家父女聽他們兩人一搭一唱地接得順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暫時靜音等他們說完。

不過相較楊武山的一臉興味,楊采心的過度平靜就非常耐人尋味了,她可不是坐著挨打的人。

東方律覺得寒浴月當警察簡直是浪費人才,她應該改行當律師。“楊先生,抱歉了,她沒受什?教育才會口沒遮攔說了不得體的話,我代她向你道歉,希望你大人大量別與她一般見識。”

“呵呵,沒關係,沒關係,我看她挺投我的緣,哪天也到我陽明山的破豪宅玩個幾天。”他的意思很明顯。

陽明山是有錢人聚集的地方,有哪一間豪宅是破的?除非無人居住形同鬼屋。誰都聽得出他昭顯財高的意圖,無非是要東方律讓出女人,好讓他玩上幾天。

“有空我一定帶她去,她最喜歡熱鬧了。”只是他最近很忙,忙得沒時間抽出空。

“好,好,要儘快,我等著她來……啊!寶貝,你有什?事?”話說到一半,臂上一陣拉扯才讓他注意到身側一臉不悅的女兒。

“你就這?替我討回公道的嗎?”她任他在身上?非作歹好些年,他竟如此待她?

“呃!這個……”楊武山訕然一笑,努力擺出老大的威風。“人家都道歉了還斤斤計較,心眼別那?小,做大事的人心胸要寬大。”

“你要我原諒她?”楊采心的聲音很淡,淡得一根針落地都會化成煙。

楊武山忽然覺得她的眼神有點古怪,但仍點頭說道:“自己人別在意太多,人家也不是故意要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施比受有福啦!”

“律哥,你也希望我原諒她?”在父親面前她不敢對他有太親密的舉動,但眼神流媚地帶著勾引意味。

沒人搶的時候她遠不會太主動,可是強敵出現時,她絕對會使出一切伎倆奪回他,沒有人可以未經她允許和她搶同一件玩具。

“原諒與否是你的決定,我不做任何評論。”因?他不認?她有寬諒的心。

楊采心靜靜地看了東方律一會兒,接著流露出嫻雅的甜美笑容,“好,我原諒她。”

但她少說了一句——只有死人才能獲得她的原諒。

“東方律,你不覺得她的眼神怪怪的嗎?像是某種精神方面的疾病要發作。”

偏執狂。

用眼白瞪她的東方律沒空回答她的問題,他正忙著清理她製造出來的垃圾,而且非常不想原諒她一再弄髒他的客廳。

他從沒見過比她更邋遢的女人,換下的衣服也不洗,就這?堆在洗衣籃裏,說什?她找不到衣服穿的時候還可以將就一下,讓他不得不趕緊把它們往洗衣機裏一丟,手腳迅速地加洗衣精清洗,免得她又撿起來再穿一回。

可是等他一回頭,她居然好本事地將餅乾屑掉滿一地,還以?他沒瞧見地將殘屑以腳撥到桌子底下,以?眼不見就沒事。

更誇張的是吃霜淇淋滴得滿身都是,她小姐也不拿面紙一拭,就直接在他新買的藍色沙發上滾一滾,然後把剩下的空盒丟到四門冰箱上。

會買藍色沙發是她的堅持,她說她不習慣面對醫院般的純白,所以在她保護他的期間她拒絕當一名病人,沒有?色的世界她會抓狂。

結果他多了紅色的米老鼠時鐘、鵝黃色的皮卡丘抱枕、紫色的古劍擺飾、三隻粉晶色的豬寶寶,以及淡綠色的窗簾。

而她腳上踩的是她宣稱一年不洗也看不出髒汙的寶藍色地毯。

說實在的,他已經認不出這是不是他的家,除了他全然黑色的臥室她還沒入侵外——因?她堅稱絕不會踏入惡魔墳地,其他的地方或多或少都被她改變過。

“喂!你想她會不會趁機在我背後放黑槍?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會善罷罷休的人。”她得多注意注意。

“會。”但在他先宰了她之後。

清亮的眸瞄了他一眼,隨即拆開包裝盒吃起巧克力。“以你對她的認識,她大概會以何種方式出手?”

問清楚點她好事先預做防範,別讓人有機可趁。

“請問我們之間誰是警察?”東方律拎起被壓在花盆下的襪子走向洗衣間。

我。“唉!我還以?你對我有意思呢!原來是我自作多情誤會了,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我還是自己想辦法解決吧!”末了她還咳聲歎氣地啐念道:“男人沒有一個可靠的,只能同生不能共死。”

“你說夠了沒,要不要喝口水止止渴?”馬桶裏多得是,隨她舀。

“一瓶可樂,謝謝。”喝水跟喝“口水”僅有一字之差,很容易遭濫用。

口氣不豫的東方律朝她面前走來,順便丟下一瓶罐裝飲料。“你可以再過份一些。”

“喔!是嗎?那我躺久了有點腰酸背痛,你來幫我按摩按摩。”人還是要動,不動骨頭會生銹。

瞧瞧她古銅色的肌膚居然變白了,像牛奶一樣光滑細緻,水嫩水嫩的像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可見她有多久沒在太陽底下緝匪了。

想想以前的鎮日奔波,以及現在悠閒得如同貴婦,她實在有愧勞苦功高的警察同仁們,人家辛勞地捉賊時,她卻在度假。

可是這種無所事事的日子真的很無聊,除了吃就是睡,最後再陪他逛逛法院,沒個殺手來挑釁,她懷疑等自己回到警局後還會不會用槍。

“你敢讓我按摩?”東方律語氣極冷地輕撫她的頸動脈,表情猙獰。

呃,這個嘛!好像不太妥當。“啊!你看,有蟑螂飛過。”

啪!一隻醜陋的深褐色生物葬身在一隻拖鞋之下,順牆滑了下來。

“在你出現以前,我家連一隻蟑螂也沒有。”乾淨得如她所說的樣品屋,沒有餵養蟑螂的殘存食物。

而現在他只要一分鐘不動手整理,那台活動垃圾製造機就會開始製造垃圾,走到哪里丟到哪里,衣服、鞋子、髮夾比比皆是。

寒浴月就像一隻蟑螂的適應力極強,不管窩在哪個角落都成,即使只有五十公分寬的角落她都能屈膝一抱地睡覺,不被察覺。

有時他不禁有種錯覺,這屋子裏是否真待了兩個人,不然就是另一個是忍者,所以他才會在沙發下或桌子旁找到她的蹤?。

而且要循著垃圾而去,終點處就是她這個大垃圾。

“喔!是嗎?那你還不趕快感謝我,我終於讓你家多了點人氣。”地再怎?拖還是會有灰塵,他那?賣力有錢領嗎?

東方律氣得往她腦門一扣。“這不是一件值得稱許的事。”

“至少它變得有朝氣,不像我第一眼看到它時,以?到了天國。”她將巧克力紙揉成團,順勢往沙發縫隙一塞。

“寒浴月,你又在幹什?——”真不敢相信她的壞習慣一直沒改,把他家當垃圾場使用。

沒有一點心虛,她把那一坨挖出來放在他手上。“你會不會太愛乾淨了?”

“是你太邋遢了,不注重環境衛生。”他順手將斜了三度角的辭典扶正,並確定上頭沒灰塵才走開。

“潔癖也算是一種病吧!”他該去看醫生。

“邋遢是天生的嗎?”他手長地接住她不小心碰落的玉米片,以紙巾拭去一釐米的屑屑。

跟律師比口才大不智。“你的潔癖只限於屋內嗎?那你和別人交際應酬時怎?辦?”

看到狗屎就跳過,見著鳥飛過就趕緊閃空降物,他的日子一定過得很痛苦。

“你見過我和別人握過手嗎?”鐵打的巨人也會累,他直接監控這台垃圾製造機,省得他忙得沒一刻得閑。

相處了近半個月,東方律很自然地將手往她肩上一搭,像一對老夫老妻相依偎地靠著,共用一張沙發的舒適感。

除了還沒將她弄上床,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如同情侶一般,在他小人的暗算下一再得逞,從親吻、愛撫到半套服務,可是始終沒法進展到最後一步。

他對性沮喪,所以不停地打掃裏外當作發泄,他不想必須打贏她才能得到她,那果實並不甜美。

“有。”寒浴月回答得很順。

“誰?”眉一擰,他深覺困惑。

“我。”

“你不算。”這女人存心來折磨他,不肯給他一分鐘安寧。

“奸吧!我承認你是個怪人,從不跟人握手。”現在想想確實那?一回事,他會儘量迥避這類的接觸。

她有資格說別人怪嗎?她本身就是怪人代表。“我不跟任何人接觸,也很少在外用餐,別人坐過的椅子我會先擦拭一遍,從不與人共用杯子。”

“反正別人都髒你最乾淨,那我?什?是例外?”他煮她吃,碗盤共用,他還愛跟她擠同一張沙發,趕都趕不走。

東方律扳過她的臉狠狠一吻,表情陰沈地回道:“這就是答案。”

“很抱歉,我天生資質魯鈍,不懂你天天上演的肢體語言。”在她看來不過是個吻,還不到讓她記憶深刻的地步。

“你非要我說出口才甘心是不是?”她不會不懂,只是裝傻。

“我寧可你什?都不說,保持有點曖昧又不太曖昧的狀況。我不會永遠留在這裏,我有我的工作要做。”

雖然她的小屋子有些寂寞,沒人會開盞燈等她回家,但她已經習慣一個人過日子,她不想改變,也無意改變這樣的生活,太閒適會使人變得怠情。

“寒浴月,你是只鴕鳥。”他冷厲地說,?她的逃避感到不快。

“是,我承認,我喜歡把頭埋在沙裏,這樣我就聽不見受害者無處申冤的淒嚎聲。”體內的正義感讓她無法妥協。

看他又保釋出一個十惡不赦的強暴累犯,她的心就更加抽痛,?自己的無能?力羞愧不已,沒能讓傷害無辜的惡徒受到應有的制裁。

那種無助和憤怒會讓她想一槍轟掉他的腦袋,好讓更多人遠離恐懼的威脅,不再受傷害。

這是一種職業上的病無關他人,如同他的潔癖和她的邋遢習性一樣根深蒂固,在她看過無數茫然、呆滯、有淚卻流不出來的無助受害者,那種感覺更?強烈。

“我是個律師,就像你是個警察,我們做的都是份內的工作,死刑犯也有上訴的權利,這是憲法賦予人民的基本人權。在你眼申看來也許有點肮髒污穢,但必須有人去做。你不能以我的出身評判我的所作所?,當我努力從溝渠爬起來時,沒有人會對我伸出援手,除了我自己。”

“東方律……”聽來好心酸,令人想哭。

“除掉我的工作,你可不可以只單看我這個人,一個真心喜歡你的男人,而且還能容忍你糟糕透頂的生活習慣。”東方律的臉皮抽動著,像在忍受什?。

“唉!你幹?說出來,這樣我的意志會不堅定,容易動搖。”他在逼她掏心。

“你只要說一句你也喜歡我就好,用不著廢話那?多。”她以?他願意接受失控的感覺嗎?他也是經過一番掙扎。

豔美的臉龐有著無奈地深深吐了口氣。“不,我不喜歡你,一點也不喜歡。”

“你……”他的脾氣似沖到臨界點,兩眼充血地狠瞪她。

“因?我愛上你,我愛上了一個叫東方律的男人,既嘮叨又超級愛乾淨的龜毛男,比起他輕描淡寫的喜歡,我的愛可比他隆重盛大。”

東方律的表情變得很奇怪,如同一隻變色龍,一下子是震怒的紅色,一下子是呆愕的青色,完全讓人不清楚他在想什?。

在這個互訴衷情的感性時刻,兩人的反應真的很詭異,他們不是你儂我儂地抱在一起,感動得雙眼紅腫,最後以上床來當故事的結束。

而是大眼瞪小眼地比誰的眼睛大,仿佛遭遇到天敵般,你死我活地展開一場殊死戰。

“該死的寒浴月,我說過不要邊說話邊吃東西,你看看你又幹了什?好事,整盤的爆米花給我掉了一半在地毯上,你知不知道這很難清?你就不能讓我清閒一會兒,停止清理你製造出來的垃圾——”

寒浴月無視耳邊傳來的怒吼聲,不痛不癢地朝他眨眨眼。“我以?這時候你會吻我。”

“你……”東方律氣得抹抹臉,露出又愛又恨的無奈表情。“我要的不只是一個吻。”

“嗯哼,我想也是。”雙手主動攀上他的頸背,她送上醉人的一吻。

“哼!魔女,你讓我等太久了,我會讓你明白一頭饑餓的狼是怎?吞掉它的獵物。”休想他會放過她。

春光乍現,一瓶傾倒的可樂順著桌沿往下滴,很快地凝聚成一塊水漬。

但有誰注意呢!他們正忙著。

一件件衣物如雪花般落地,熾熱的人兒已經等不及上床,就地解決如野獸般張狂。

客廳似乎更亂了,仿佛一場殺戮戰場,滿目瘡痍的只剩下激狂的喘息聲,一聲高過一聲……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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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9 00:37:4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你怎?會在這裏?”

“當侍者。”

“你到底在做什??”

“端酒。”

“厚!你這頭大笨熊,我們一定要進行這?可笑又沒衛生的對白嗎?”光聽就令人想昏倒。

“不然咧?要我露出兩排熊牙,給你一個大大的熊抱,慶祝我們久別重逢?”他在執勤耶!她當他在扮家家酒嗎?

粗壯的侍者臉上佈滿你很無聊的神情,好像跟她聊天是一件非常無趣的事,尤其是她的問話更沒營養,仿佛是三歲大的孩童。

但他還是得應付她,因?他是個“侍者”,所以對於每一位與會的客人都要和?悅色,即使他胸口暴躁得像一頭熊,想扯掉脖子上小丑似的領結和黑西裝。

“慶祝你的頭啦!我們才幾天沒見面,哪來的久別重逢。”熊腦故障了,需要修理。

“二十天,你整整有二十天沒出現在市警局,我們都當你挂了。”蕭沐風忿忿地說道,像是受盡委屈的小男孩。

寒浴月微訝地算了算日期。“哎呀!真的耶!光陰似箭,歲月如梭,沒想到我會樂不思蜀地真放起假來。”

真的好快,感覺就像昨天才發生的事,怎?時間一眨眼工夫就過去,一點風吹草動也沒有。

“你一定要在我面前賣弄嗎?‘玩’得還愉快吧!”樂不思蜀?跟一個已經連續三十六小時沒闔上眼休息的人說這句話,簡直是找死。

當她悠哉遊哉地蹺起二郎腿吃點心、喝下午茶時,他們正日夜不眠地嚴控黑幫近來的大動作,無一名警察休假地全員提防會有大規模的幫派廝殺。

而她呢?像沒事人似地當起貴婦讓人伺候,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小腹都明顯地看出有肥油堆積的?象,再不動一動肯定會變成豬。

雖然這件事不能怪她,全是上級的命令,可是他心裏非常不平衡,很想把她吃好、穿好、睡好的好氣色給拆下,讓她浮現許久不見的黑眼圈。

蕭沐風挪挪鼻粱上的墨鏡。在入夜之後戴這玩意兒實在非常突兀,但是身處在黑道人物彙集之所,沒戴墨鏡才叫奇怪,這裏起碼有一半的小弟都戴著。

“嘖!火氣真大,我也在工作好嗎?”她的辛勞是無從道于外人知的,骨頭都快散了。

那個死男人未免太粗魯,夜夜需索連白日都不放過,害她腰杆子都挺不直,真是一頭名副其實的野獸。

“是呀!好辛苦,工作得讓三八七七和三九五么面紅耳赤、肝膽寸斷,差點擦槍走火地上演男男戀。”那種工作他也想幹,而且物件還要是惹火型的美女。

但不是她,因?他們認識太久了,感覺就像兄弟姊妹。

“姓蕭的,你們在東方律家裏裝了竊聽器?”什?肝膽寸斷,他當在看異形電影嗎?

等等,不會吧!他們還架設了監視器?!

寒浴月的表情突然變冷,像要出征的戰士緊盯著眼神閃爍的侍者。

“呃,這個嘛!我們也是?了保護你們的人身安全啊,這是不得不做的防護措施,你也知道我們警方辦案的程式……”好像有點心虛。

“卻沒知會我一聲?”她的手往他胸口一搭,看來似在挑逗。

冷汗由蕭沐風額頭冒出,擔心她會狠狠地揪住他的衣領往後一摔。“是凱向上級建議的,有問題你去找她。”

死一個總比死兩個好,有替死鬼。

“而你沒反對?”甚至是舉雙手雙腳贊成。

“這……我很累,又要出任務又要寫報告,腦子渾渾噩噩的……”意思是說,他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

她順著話尾接下去。“所以出賣我也沒關係,反正我又不在場,就當全體附議通過。”

“又沒人叫你情狂愛熾地全裸演出春宮秀……”他小聲地說著。

當大家看到那畫面時,都驚得不知如何反應,有人掉了下巴,有人從椅子上跌下來,甚至還有人從鼻孔噴出茶水,大夥足足呆若木雞將近一分鐘,才連忙消磁毀帶,湮滅證據。

“蕭沐風,你有膽再說一遍。”別以?她沒聽見,她耳朵好得很。

“冷靜,冷靜,千萬別動手,我正在‘工作’中。”女人就是容易情緒化,一點小事也激動成這樣子。

換成是他拍了這種小片才不會氣急敗壞地找人算帳,反而會感謝他們拍出他雄壯威武的英姿,與蜘蛛女大戰三百回合。

瞭解他暗示的寒浴月松了鬆手,指頭往他胸前一戳。“你最好不要有把柄落在我手上,否則……”

她會如法炮製地回敬他。

“咳咳!別淨顧著威脅我,你那個流氓律師在瞪你。”也在瞪他。

無妄之災呀!

他好生生地站在這裏沒去招惹任何人,是她跑來“勾引”他。

“他不是我的,請注意你的遣詞用句。”她低聲一吼,極力掩飾臉上的紅潮。

本來她是不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因?楊老大想提早退休交出棒子,所以假藉名目辦了個金盆洗手的儀式,意在向黑道中人介紹他的女兒。

而以他對東方律有多年的撫育之恩,在他決定收山的這一天,東方律再怎?不願與人周旋也得出席,好回報人家對他的恩情。

所以她也來了,美其名是保護他,實際上是被硬拖來的,還被迫穿上他死也不出讓的桃紅色禮服。

“阿月,你一向不是愛逃避的人,何必把真心藏起來,我們又不會笑你。”像她這種邋遢女有人要就該偷笑了,她還挑。

“你管我,我高興當鴕鳥。”反正他們一定不會有結果,走到最後鐵定分手。

她心裏是這?想的,兩人的生活環境和品質都相差太大,尤其是習慣更不容易改,她不知道自己能忍受多久得天天洗澡,她覺得快洗掉一層皮了,有點缺乏安全感。

也許哪天兩人一言不和大吵一頓就散了,她從不去想以後的事,總是得過且過地消極面對。

“哈!不好意思,臺灣是個海島,你找不到沙漠埋頭。”趕緊看清現實吧!他們只會在一旁偷偷地取笑。

“你……”可惡的蠢熊。

“愛一個人並沒有錯,不用去管他的職業和身份,只要不殺人放火、違反善良風俗,他還算是一個可取的男人,你別放過這條肥魚好嗎?”起碼可以煎煮炒炸。

他前半段的話還說得滿感人的,像個有智慧的哲學家,不遺餘力地開導迷茫的靈魂,令人蕩氣回腸。

誰知話鋒一轉吐出叫人嘔血的字眼,把人當魚肉任意宰割不必客氣,反正是姜太公釣魚,自己送上門的食物。

“阿風,我好像聽到幸災樂禍的聲音,是你嗎?”好傢夥,敢當面嘲笑她。

見她近乎咬牙切齒的神情,蕭沐風轉而嚴肅地說:“你自個要提神點,黑幫份子聚集容易滋事,見苗頭不對要趕緊知會一聲。”

“這是你們今天的任務?”居然順便利用她一下,當她是支援人員。

“沒錯,我們懷疑楊老大金盆洗手只是噱頭,其實是借機打探各幫派的實力,日後好一一吸收。”已有小幫派份子遭到狙擊的事件發生。

“他辦得到嗎?”眼角斜睨正與人談笑風生的楊武山,寒浴月微露不怎?相信的神情。

“他女兒正在努力當中,我想你已經跟她交過手了。”那是一隻真正的黑寡婦。

“嗯!毒辣、陰狠、兇殘,是個擅于利用各種機會往上爬的女人,但是不夠聰明。”這是她的見解。

“沒錯,跟凱的分析一模一樣,而且她還犯了一項兵家大忌,那就是過於急躁。”急著想出頭,證明自己的能力不亞于男人。

人一急就會出錯,事先計劃得不夠周詳,以?夠狠就能爬到最高位置,睥睨腳下的嘍囉卻不給點甜頭嘗嘗,一味地認?他們會理所當然地聽從號令。

空有野心卻沒做長遠的規劃,自以?是又不懂拉攏人心,把自己看得太高,卻忽略底下人才的重要,因此他們才能輕而易舉地得到來自內部的消息。

因?服她的人並不多,人人都想扳倒她,可是礙于楊老大的緣故而隱忍下來,但暗中使小動作打算不讓她繼續洋洋得意。

“我們裏外部署了上百名警力,一有騷動便會全力圍捕,如果真有狀況你們就從後面的小道走,那些弟兄認得你,不會傻傻地挨你的拳頭。”

瘋子才會想擋她。

“不用我出手幫忙?”她很想留下來揍幾頭豬,正好有合理的藉口。

“拜託,給我們掃黑組一點面子,不要來湊熱鬧。”其實他的用意是避免她的身份曝光,她那張情婦臉還是非常有用處的。

男人都好色,她是最佳的餌。

“你這是拜託人的嘴臉嗎?我倒覺得你在說別來攪局,去當你的野雞。”她很不是滋味地一譏。

有好事都不讓她插一腳,只會叫她當“保姆”。

“嘿!別冤枉人……”他聲音忽然壓低地說道:“我被人家千刀萬剮了。”

“你在胡說什?……”寒浴月瞄見一道臉色非常臭的身影快步朝她走來,頓時愕然地冒出雙問號。

“阿月,你有沒有發現一件奇怪的事?自從你當了他的貼身保鏢後,他就沒再發生任何的突發狀況。”蕭沐風眼中帶著揶揄。

“你是說……”該死的,最好不是她此時腦中所想的那件事,否則她會拔光大頭鰱僅剩的幾根頭髮。

“小姐,請別再問我的價碼了,我只是一個月兩萬三的服務生不是牛郎,你需要的特別服務我恐怕無法提供你。”

“你到底在說什??我哪有……”這傢夥在搞什?鬼,惡整她嗎?

“你需要牛郎服務?!”

冷冷的嗓音驀然從身後響起,她立刻明白這頭熊在玩什?把戲,他故意陷害她成?百口莫辯的色女,然後從容地走開。

可惡,他居然還臨去秋波地眨眨眼睛,明擺著要看她出糗。

“這?依依不捨嗎?要不要我叫人脫光他的衣服綁到你床上?”人都走遠了還在看,簡直無視他的存在。

“聽來像是不錯的提議……”她暗自思索著,想著一頭光禿禿無毛的熊被縛住四肢,一絲笑意便逸出唇瓣。

“寒、浴、月,你想上明天社會版的頭條嗎?”無名女屍慘遭分屍,行兇動機不明。

嘖!幹?對著她的耳朵大吼,她又沒聾。“我是覺得他的屁股很結實,適合拍牛仔褲廣告。”

可是當牛郎更有本錢,他根本是不用插電的電動馬達,勁道十足。

“你在抱怨我的表現太差是吧!沒能讓你得到充份的滿足。”所以她還有心思去欣賞別的男人。

“聽來很酸,你喝了幾瓶醋?”酸溜溜的。

滿臉冷意的東方律將她緊緊地鎖在懷中。“除了我以外,不許你去挑逗任何男人。”

“是嗎?好像有點違反公平法,我剛才看你挺享受美人在懷的滋味。”她視力好得可以在百尺外打爆一個歹徒的腦袋。

別太高估女人的胸襟,有時也挺狹小的,容不下千分之一毫米的小砂子。

“你是故意的?”眼一眯,他的怒氣沒先前狂烈,可心裏還是非常不舒服。

不,她是被將了一軍。“告訴我,她抱起來的感覺怎?樣?”

“髒。”

“髒?”不會吧!人家穿了一身雪紡白,看起來像是聖潔的處女。

“心臟。”身體更髒。

喔!她忘了他有潔癖。“我記得她是你的老情人,你們以前有過一段……男盜女娼的日子。”

“男盜女娼?”眉一挑,他像是聽到一則天方夜譚。“這算是吃味嗎?我的垃圾製造機。”

“什?垃圾製造機?!我這叫隨性。”人幹?自畫框框困死自己。

“懶人懶性的推託之詞,你——”

“對不起,請容我插一下話,大廚說今天的酪梨不是由紐西蘭空運來的。”

突然插話的男人是去而複返的服務生,他端盤上的酒杯全是空的,在說完“大廚”的交代後又轉身離開,背脊挺直地露出令人垂涎的馬達臀。

不是由紐西蘭空運來的是什?意思,酪梨是該國出產的嗎?

百思不得其解的東方律望向身邊的女子,卻看見一臉了然的深思狀,似乎已經明白其中的含意,不需要再多作解釋。

這是一種暗語嗎?還是他們早就相識?

突然浮上心頭的疑惑讓他想起她警察的身份,?多黑幫份子出現的場合警方不可能不知情,任由他們聚集卻不加以制止。

而一向嫉惡如仇的她似乎看不出一絲異樣,處之泰然地置身在一群她欲繩之于法的大哥中,其中的深意值得探索了,她不是輕易放棄的人。

難道說那個男人也是警察?

此時他陷入兩難的情況,是該警告與會的各地角頭老大有警方在場,要他們稍微收斂言行舉止,別讓人逮到逞惡的證據,或是裝傻地視若無睹,讓心底的疑慮沈澱。

“爹地,你看他嘛!人家在跟他說話他卻分心看其他女人,人家真的有醜到不堪入目的地步嗎?”

經過一番耳鬢廝磨的性說服力下,讓欲望控制下半身的楊武山不再果決睿智,輕易地接受女兒在他耳畔輕喃的建議,竟同意以卑劣的手段留人。

因?他也有私心,最近的年輕女孩越來越不對味了,不是太生嫩便是太老練,光有長相卻顯不出動人風情,讓他身體滿足卻搔不到癢處,老想著一具噴火的豔麗嬌軀。

女兒想要阿律,他則想要他身邊的美豔女子,兩不衝突互蒙其利,各不吃虧得其目標,何樂而不?呢!

道上的人不講廉恥,他們重的是私利,以往的情義早被個人功權主義取代,真理淪喪已失去江湖人最重要的義氣,各自?政地?搶地盤而包藏禍心,誰都想算計對方好成?籠頭老大。

當然他也不例外,錢是越多越好,女人自然是又豔又辣的佳,能坐享金錢與美女,誰會在意曾做過什?壞事,趁著還能動的時候趕緊享受享受,所以……

“阿律呀!我剛剛不是才跟你說過,別老是對心心這?冷淡,好歹你們以前也要好過,幹?老擺著一張臭臉,讓人以?你發達了就瞧不起以前的兄弟。”

猩猩?我還狒狒呢!一旁的寒浴月冷眼旁觀地暗嘲。

“楊先生別誤會了,我……”他本來就這長相,對誰也生不了熱情。

“哎呀!怎?都講不聽,我們是什?關係了還來商場的客套,叫我聲乾爹不?過吧!”有阿律來幫忙頂著才能放心,他老得不想爭了。

“可是……”東方律想著該如何迂回地拒絕,他不願再扯入複雜的江湖路。

“你這孩子還彆扭個什?勁?別忘了你可是我一手帶大的,把屎把尿我哪樣沒做過,當你乾爹不委屈吧!”

養育的大恩一扣下,當著?位曾和他有過交情的大哥們,眼神一黯的東方律無從推辭,在各懷鬼胎的情形不受制於人情壓力,一聲乾爹由喉中逸出。

再怎?說他也不能讓楊老大下不了臺,雖然“那件事”始終令他心存芥蒂,但他對自己的撫育之恩卻不假,沒有楊武山就沒有今日的東方律,也許他早就死了,或是變得更加桀騖不馴。

“好好好,大家都瞧見了我的好兒子,我老楊今天真是太開心了,有兒有女還有各位兄弟,我此生真的了無遺憾了。”楊武山一手擁著女兒,一手拉起東方律的手,像是一位心滿意足的父親。

但他忘了自己還有一個叫楊勝武的親生兒子,目前是個助理律師,不願接他的衣缽改走正道,因此並未出席盛大宴會。

子不子,父不父,人倫倒施,他的兒、他的女都懷有異心,但他毫不知情地笑開懷,以?一切都在掌控之下。

“今天我還有一件事要宣佈,那就是我女兒采心長大了,想和各位道上前輩討些人生曆練,希望你們能不吝指教地多多牽成,我老楊在此先謝過了。”

一張張喧鬧叫好的笑臉下藏著一絲譏誚,表面擁戴可心底卻在嘲笑鬧劇一場。一個女人怎?能和他們逞強鬥狠,當男人的玩物還差不多。

臺上講得口沫橫飛、快意暢心,底下人竊竊私語地討論起他女兒是否能勝任重擔,另創一番局面。

但更多人已經篤定她是溫室裏的花朵,沒經過什?大風大浪,哪能成就什?大事?還是早早交出地盤省得大家撕破臉,動起手來可就難堪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楊武山身上,沒人發現被他緊捉住手下放的東方律流露出難受的神色,似乎受不了別人碰他,可又不能無禮地抽回。

“爹地,人家早就長大了,你還取笑人家。”一臉嬌羞的楊采心甜笑地偎著楊武山,一副不會讓他失望的模樣。

“瞧瞧我這女兒還撒嬌呀!老像長不大的孩子讓我擔心,各位得替我多照顧她一下。”他笑著捏捏她下巴,讓大家看他疼愛女兒的神情。

一定、一定,一定在床上照顧。不少老色鬼已經蠢蠢欲動地想接收她了,順便拿下她身後的一大片勢力。

“唔,爹地好壞喔!笑得這?開心,好像我沒本事讓你安心養老似的。”過了今天,他們就會知道女人也是可以擔當的。

楊武山故意裝出顫意,嫌她太過生嫩。“你還要多磨練磨練,羽翼剛長豐要小心學著飛。”

“討厭啦!人家要是扶不起的阿斗也有律哥撐著,難道你連他也小看了?”當我是陌路人,我倒要讓你瞧瞧我的厲害。她在心中對東方律說道。

眼底閃過一絲黯沈的東方律驀然察覺他來錯了,不該因楊老大的一再邀約而顧念舊情,承諾陪他走完最後一段江湖路。

他被設計了,而且是被他所信任的長者。

“哎呀呀!瞧我糊塗的,竟只顧著女兒卻忘了兒子。相信大家都認識我家阿律吧!他肯回來幫我可了我一樁心事。”他大聲地誤導?人,期盼弄假成真地讓東方律騎虎難下。

此言一出一陣轟然,個個議論紛紛起了戒心,臉上的假笑變淡了,彼此交頭接耳地商討接下來的應對之策,絕對不能讓東方律搶走他們的地盤。

由此可見,他們十分忌憚東方律的複出,或者說他從未退出過,只是隱身暗處等著算計他們,卻推出個弱質女流掩入耳目,好一舉併吞北臺灣的勢力。

一個有實力的人是不會讓人遺忘的,他年少時的作?已深深烙印在這些人腦海裏,他們想起他的悍勁和不怕死的狠厲,絕非他此刻扮演的律師形象。

“誰說他要回來幫你來著?你老不是要金盆洗手了,還跟年輕人爭什??人家年輕有?又事業有成,你幹??了一個不成材的女兒而糟蹋他?”

一出場便驚豔四方的寒浴月聽著猛吸口水的聲音,笑著揚揚手還順道?了個媚眼,冷豔逼人的她笑推楊武山一下,技巧性地隔開他和東方律卻不使人揚怒。

天生的豔容讓她占盡極大便利,媚眼一眨就電得所有人茫酥酥的,差點不記得自己所?而來。

“對呀、對呀!楊老,今天是你金盆洗手之日,你就別牽兒挂女地搶了你的鋒頭。”

“就是說嘛!退休了就要好好休息,不要再管這些小孩子的事了,我們會替你好好看著,可別毀了人家一輩子的前途,哪天我們被條子堵上了就找不到好律師辯護了。”

底下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得像是體恤楊老大般,希望他能光埰地過個值得誇耀的一天,而不是一顆心挂念著子女長不長進。

他們的用意再簡單不過了,就是不讓東方律有回頭的機會,他對他們的威脅勝過楊家父女,誰願平白多出一個強敵。

“哎呀!各位叔叔伯伯太緊張了,金盆洗手大會一會即將開始,爹地只是太疼女兒才急著把我介紹給大家,讓各位見笑了。”落落大方的楊采心恭敬地一鞠躬,暫時將議論聲壓下。

接著她看向東方律身邊的女子,燃著怒火的眼看著兩人親密的互動,心底那股陰狠浮上嘴角,形成詭異又邪魅的笑。

“我們在和律哥說話你插什?嘴,這裏有你立足的餘地嗎?”也不想想她是什?身份,竟敢來此撒野。

她笑,她也笑,寒浴月的豔麗輕易將楊采心比下去,“本來我也不想來,可是我們家老爺說我不來他也不來,我只好勉?其難地來瞧瞧笑話。”

老爺?!我幾時變成古人了?黑眸含笑地瞅了她一眼,似在取笑她的矯柔造作。

要你管,我絕對不會讓你走回頭的,你還是老實地當你的流氓律師。寒浴月以眼神示意。

“你說我們這些人是笑話?”氣憤的楊采心不忘把道上大哥牽扯進來,讓他們無形中和她站在同一陣在線。

所以說她還是有點小聰明,不致失了分寸。

“他們不是你才是,說要金盆洗手我連個盆子也沒瞧見,就見你老搶楊老的鋒頭,好像他是配角你才是主角,大家來看你掀裙子揭涼。”

她近乎低俗的戲語一出,掩口的笑聲在四周響起,令楊采心?面無光。

“你敢當?羞辱我,你以?這裏是你待過的酒廊或應召站嗎?一字之錯可會惹來殺身之禍。”

她手一揚,十幾支槍管齊對寒浴月,全場一陣愕然。

最緊張的莫過於以身相護的東方律,雙臂一層不許任何人動她。

而穿梭人群中的便衣警察也在一級戒備中,手皆放在最靠近槍套的位置準備行動。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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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9 00:38:0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一場驚動四方的“金盆洗手”草草地落幕,盆沒見著手也沒洗,就如同鬧劇一般,在你吵我鬧中結束了刻意設計的一切。

當楊采心指使手下掏槍時,在場的老大都以?她使詐想先下手?強殺了他們,這場洗手大會不過是誘他們入殼的陰謀罷了,所以也立刻舉槍回敬。

一時間情況?之緊張,人人自危怕遭到暗算,你看我我看你地相互提防,每個人都不相信自己幫派以外的人,各自形成一個小圈圈以防對手偷襲。

情勢幾乎一觸即發,隨便一個動作就可引起空前大混亂,瞧著大哥們手上拿的不是黑星手槍就是烏茲衝鋒槍,只配給一把警用點三八的小警員,可是個個汗流浹背、膽戰心驚,以他們的警力怎?跟重型武器相拚,根本就是找死。

幸好楊武山及時出面緩頰,以酒釋嫌並且大罵女兒不懂事地要手下撤了槍,大家在一種不怎?愉快的氣氛下吃吃喝喝,像參加告別式似地互不交談,冷肅的場面一直持續到散場。

這時大批的警力也才松了口氣,暗中記下誰藏有重大火力準備另行搜查後,便跟著散去的賓客離開,只留下幾名?裝的服務生處理善後。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這些地方上的角頭你一個也得罪不起,居然蠢到在他們面前拔槍,你長了一顆腦袋是幹什?用的,裝屎嗎?”

難得對女兒說一句重話的楊武山真的氣炸了,雷霆大怒地指責她思慮不周,缺乏帶人的氣度且不懂禮數,枉費他的苦心栽培。

這次的事情讓他昏昧的老眼多了一絲厲色,計劃未照安排進行反而讓他丟盡老臉,他再怎?嬌寵女兒也忍不住要發火。

經過這晚的事,誰還相信他楊老大的話?金盆洗手沒洗成,反遭來道上朋友的訕笑,這下他不退休都不成,威信掃地的他已無法再在江湖立足。

“你在衝動行事之前,?什?不先問問我?任意妄?地做出連我都不想原諒的行?,以後你怎?面對那些對你懷有隙怨的朋友?你簡直是……簡直是……”搬磚頭砸自己的腳。

無藥可救。

“爹地,人家不是故意的嘛!你也曉得我是一時氣不過才做出惹你生氣的事,你別再惱我了。”反正那些人她也不用面對了,何必去在意。

楊采心嗔噘著嘴地假意懺悔,一手按在他胸口上輕輕撫弄著,像在安撫他的怒意。

“怎?不惱?!做事不用大腦地讓人看笑話,你還好意思要我不生氣,我都快被你氣到爆血管了!”幸好他沒有高血壓的毛病,不然就難看了。

他叱吒江湖三十餘年,大大小小的打鬥場面不知經歷凡幾,他都能以一雙拳頭打出天下,讓各個角頭不敢輕?他的能力。

沒想到正在他打算將黑幫事業企業化之際,一身的黑都還來不及漂白,自己的女兒就先給他捅了這?大的樓子,讓他想風光地退居幕後都不成。

“別氣,別惱嘛!人家下次不敢了,你要好好保重身體別再想了,人家沒有你是不行的。”楊采心撒嬌地在他懷裏蹭了蹭,眼帶輕佻。

“嗯哼,給了我一包毒藥又塞了顆糖在我口中,你以?這樣我就會高興得起來嗎?”這女兒真是來討債的,專門來揉碎他的心。

她長得跟她母親越來越像了,老用一雙無辜的眼睛勾得他心口發燙,一身的氣血全往下沖。

聽到那個毒字,她眼底閃了下。“那我以後把糖都給你,毒我自己吃好了。”

“呿!淨說傻話,毒一入肚還能活嗎?爹地還沒狠毒到要你的命。”怎?說都是心頭上的一塊肉,割不得。

楊武山氣歸氣還是不忍心她受苦,她既是女兒又是暖他床的女人,就算自己有再大的怒氣也會看在這兩種關係的份上而作罷,不會真要她負起責任。

是不能活。“我知道爹地最疼我了,捨不得我受一絲委屈,看我受欺淩一定會?我出頭。”

“那要看是什?事,不對的人若是你我可不會插手。”醜話先說在前頭,省得她煩他。

楊采心看向被他們父女強留下來的男女,表情立刻變得毒辣無比。

“你想想看嘛!本來我們的金盆洗手大會進行得令人讚歎,偏偏有人故意不給你面子跑出來攪局,你說能放過這個人嗎?”不然他們早就達到目的了,完美地演出一出戲中戲。

“呃,這……”她說得倒有幾分道理,可是……不通人情呀!

“她羞辱我也就算了,還讓你在?人面前?不起頭來,我代你教訓她也是應該的。”只是時機錯了,她太沈不住氣。

楊武山有點動搖地像要點頭,隨即又搖搖頭。“對自己人怎?可以掏槍呢!以後誰還會服我?”

“一個被人包養的女人哪算是自己人,充其量不過是花錢買來的妓女,可別告訴我你捨不得想自己用。”該除去的絆腳石她絕對不會留。

雖然他們之前有過協定,那女人歸他,東方律則是她的,各玩各的互不干涉,誰都不能過問太多,只要盡情地享受。

可是現在局勢有變,明明就要水到渠成的好事竟被一個妖媚女子給破壞,讓他們精心策劃的一切付諸流水,這筆帳當然要討回來,否則他們才真的賠了夫人又折兵,平白演了一出戲給人看。

他是很想,不過阿律似乎很在意她。“就算是被包養的女人也有好女人,你瞧阿律?了她挺身擋你的槍,光這一點我就不能動她。”

其實他也是有愧於他的,十年前的一場黑道大火拼,阿律?了救他竟然奮不顧身,讓對方在身上連砍了三刀才保全了他,而自己卻倒下了。

面對那一攤怵目驚心的血,他心中有說不出的震撼,像是倒下的人是他不是阿律,因?除了給他三餐溫飽和刀口舔血的日子外,自己幾乎不曾?他做過什?,而他卻捨身救他。

在搶救了三天三夜之後,他在阿律睜開眼之際允諾他可以索取任何報償,只要在他能力範圍內他一定辦到。

而阿律在出加護病房後只對他提出一個要求,那就是他要退出江湖過正常人的生活,不再面對沒有明天的恐懼。

在萬般不舍的情況下他讓阿律離開了,並且不拿江湖事煩他,讓他安心地完成學業,並成?今日人人知曉的大律師。

而如今他卻自毀承諾地硬要將他拉回來,無視他如日中天的事業還與女兒算計他,只因他想得到他的女人,說來是他的不是。

“你就顧著他不顧你女兒嗎?怎?說我才是你親生的,你胳臂怎能向外彎,全然不管我的感受。”楊采心不快地說道。

“乖,寶貝,爹地哪有不向著你,只是阿律跟著我出生入死了好多年,我不能不?他多設想一下。”至少讓他過幾天安定的日子。

“可是你不是想要他當你的女婿嗎?半子總親過外人,真要有事他才不會坐視不理。”這是他們講好的條件,他不能反悔。

楊武山似乎驚覺自己老了而歎了一口氣。“凡事不該強求,他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用我們設下什?圈套他都會走過來。”

反之只有認命,半子也好,乾兒子也罷,他都沒權利要求阿律做什?,個人頭上一片天呀!他看開了。

“錯了,如果沒有她,東方律一定是我的。”楊采心的眼中露出殘酷的殺意。

“嘿!寶貝,不許你胡來,給我安份些。”不知?何,他的心忽然有些不安。

“人家哪有做什?事,只不過是不甘心而已。”她的眼神又恢復嬌媚的模樣,眼睫毛掀呀掀的十分煽情。

“再不甘心也得吞下去,現在誠心一點過去道歉,不要讓人家說我楊武山不會教女兒。”就算做做樣子她也得去。

“什?,要我道歉?!”可惡的死老頭,居然端起父親的架子命令她!

也不想想他曾對她做過多少禽獸不如的下流事,這會兒竟敢厚?無恥地說他會教女兒,他在強上她的那一刻怎沒想到自己是他女兒,還口口聲聲說她甜得像蜜。

“你不道歉就休想接下我的位子,我隨時都可以把給你的全部收回。”楊武山態度強硬地要她接受。

咬著牙的楊采心憤慨地瞪著他,仿佛眼前已經步入老年的男人不是她父親,而是她深惡痛絕的仇人,巴不得一刀刺向他的心窩。

但她很快地便把那份恨意壓下來,僅露出不高興的神色像是不滿他的偏袒,將自己女兒當成講和的禮物往前推。

她是攻於心計的,知道什?時候該堅持,什?時候又該屈服,成功的人不會在乎一時的軟弱,重點是如何把握時機。

眼角閃過一抹陰芒,她柔順地扮演聽話的乖女兒,一如往常地將手往他臂上一搭,贏弱溫馴地未加反抗,命人端來她早就準備好的飲料前去賠罪。

輸或贏就在這一刻揭曉,而她會是唯一的勝利者。

“好,我道歉,但你得將名下的酒店,賭場和金控融資中心都給我喔!我可是很貪心的。”

的確很貪心,楊采心的野心昭然若揭,明明白白地層露在她的眼神裏,那抹濃濃的妒恨是隱藏不了的。

看在善於觀察的東方律和寒浴月,她的?裝變得極?可笑,即使她的言行舉止是那?的溫柔婉約,但眼睛是騙不了人的。

她藏得還不夠隱密,女人天生的小心眼會在她以?藏得天衣無縫的時候展露。

“道歉?!”這句話聽起來很不真實,就像看見火星人在月球跳舞。

“先前的事是我太過急躁,未經深思熟慮就做出莽撞的行?,請兩人大人有大量,原諒我一時的糊塗。”楊采心深深地一鞠躬。

寒浴月和東方律對望一眼,交換彼此意會的眼波。

“你把我們留下來就是?了道歉?”而且還用十把槍對著她。

“你也知道剛才的情形有點混亂,我的腦子不大清楚,糊裏糊塗地把朋友當敵人看待,罰我先飲三杯酒賠禮。”

一說完,她態度磊落地幹下三杯烈酒,面不改色地露出謙恭微笑,好像酒不是酒只是清水而已,一點也不嗆喉。

當她擺出十成的誠意時,又有長輩在一旁殷切地瞧著,身?男人的東方律就無法度量小地和她一般見識。

“這件事過去就算了,既然你也有心悔過,我會當作沒發生任何事,就此一筆帶過。”只是他一點也不相信她會認?自己錯了。

“律哥的寬宏大量令人敬佩,我特別?你備了八二年份的波本酒,希望你能盡釋前嫌地一笑泯恩仇。”她的嘴角勾起狡獪的波度。

一名二十出頭的小弟從她身後走上前,手指靈活地打開冰筒裏的陳年好酒,再將拭淨的杯子往他面前一放,注入五分滿酒液。

意思是接受她的道歉就幹了這杯酒,否則就是仍挂懷在心,不肯原諒她輕率的舉止。

“我戒酒了。”自從某個女人倒光他酒櫃裏的酒,改在空酒瓶內放入濃醋後。

那時他以?酒釀壞了,又重開一瓶後才發現所有的酒都是酸的。

“呵……你以前酒量很好的,十幾種混酒喝下肚還能神色自若地和人談判,我就不行了,少了你的氣魄和海量。”她眼神迷惘地想起從前,眼中帶著星辰光芒。

“當年勇不值得一提,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用不著再提起。”他不希望黑暗的一面一再被提醒。

楊采心像貼心的小女人輕睨了他一眼。“好,不提就不提,幹了這杯酒就算給我個臺階下,以後我保證不再找你的麻煩。”

她特別強調的是你而不是你們,刻意把她認?不具份量的女人忽略掉,稍後再對付。

“?什?我對你的保證不具信心。”他懷疑地看著杯中的酒,遲遲不肯飲下。

“那是你向來疑心病重,從不相信身邊的人,要不要我先喝一口?你釋疑?”哼!多疑能讓你好過嗎?

楊采心一說完,東方律當真把酒杯交給她,一點也不在乎會不會傷了她的自尊心。人必自重而後他重,在這種場面上他不會心軟。

只見她表情難看地沈下臉,眼微眯地露出一絲利光,隨即豪氣地一飲而盡,杯口向下表示一滴不剩。他該放下戒心了吧!

“瞧!我是很有誠心地道歉,絕非虛情假意地使出什?手段。”酒不傷人,它只會讓人意亂情迷。

她的笑令他不安。“我相信你的誠意,但我已久不沾酒,不想破戒。”

他還是得防她,她向來陰險狡詐,無所不用其極。

但是楊采心不肯放過他,臉一轉看向強逼著她低頭的父親。

“爹地,你看他啦!人家已經低聲下氣地賠不是了,他還是不願給個面子仍記挂在心,我心裏好難過。”這杯酒他一定得喝。

只想給個公道的楊武山一見女兒的愁容心就軟了,息事寧人地說:“阿律,看在我這老臉皮上就幹了它吧!一杯酒要不了你的命的。”

“楊先生……”

“還叫楊先生,我都說要認你當兒子了,這杯酒要是有問題我就把命賠給你,這總成了吧!”對他冷漠的態度楊武山也有些惱了。

江湖人講究的是豪氣,一口氣幹了還猶豫什?,一點也不像個男人。

苦笑的東方律幽幽地回道,“乾爹都肯把命拿出來當賭注了,我還能有什?話說。”

沒有後退的機會,他取出純白的手帕在杯沿拭了拭,也將酒瓶上的指紋抹淨不留痕?,不假他人之手自行倒了杯酒,愛乾淨的毛病還是沒變。

一旁憂心的寒浴月伸手欲阻止,但在他眼神的示意下縮回手,心中忐忑地看他喝下那杯酒,端視他是否有身體不適的現象。

見狀,楊采心轉而對她道:“對了,只顧著律哥的感受卻忘了跟你說聲抱歉,我真是迷糊了。”她才是主角呢!沒上場怎?成。

好刺耳的笑聲,她一定是白鳥麗子的忠實信徒。“真迷糊假迷糊你心裏有數,不用對我這?客氣。”

禮多必詐。

“呵……你說笑了,我怎?敢對你不禮貌呢!律哥肯定頭一個不饒我。”可是過了今晚以後,她的存在就變得無舉足輕重了。

“是嗎?”哇靠,那是什??滿滿的一杯像是發酵的奶酪。

咽下反胃的口水,寒浴月小心翼翼地盯著那杯送到她面前的特大杯雪泡飲料。

“聽說你對酒精類飲品過敏,所以我特地請人打了一杯綜合果汁給你,讓你養?美容真永保青春。”死在最輝煌的年紀。

“綜合果汁?”

“裏面加了蘋果、香蕉、進口奇異果、哈蜜瓜、酪梨、洋水梨……”多種口味讓她喝到滿足。

“你說有酪梨?”驀地她想起蕭沐風的警告,嗅了嗅其中的氣味。

“你喜歡酪梨是吧!我讓人準備一箱讓你在路上享用。”那條路叫黃泉路。

“我是很喜歡酪梨,不過它是今天剛由紐西蘭空運來台的嗎?”不,她一點也不喜歡酪梨,她只吃高山水梨。

楊采心的眉頭微微一蹙,像是她說了什?奇怪的話。“酪梨的原?地不是紐西蘭吧!你記錯了。”

“可是我只愛吃紐西蘭進口的酪梨,其他?地的味道就是差了些。”等有紐西蘭進口的酪梨她再嘗。

“一定要這?挑剔嗎?酪梨還不都一樣。”楊采心的眼中進出她非喝不可的陰厲。

“挑剔的人才是懂得生活品質的人,一點點小瑕疵都會壞了完美的組合。”她故作完美主義者,事事要做就做到最好。

嗯!笑什?笑,牙齒白嗎?邋遢成性的人不能有生活品質呀?個人的要求不盡相同,她要的滿分是舒適、自由,沒有障礙的空間。

誰像他有如老媽子般天天擦擦抹抹,大好的時光全浪費在保持乾淨上,抹布不離手地當個倒貼的台傭。

“有那?難喝嗎?我看來還好。”臺灣也有土?酪梨,味道還不錯。

“不是難不難喝的問題,而是它不是紐西蘭的。”豬喔!聽不懂暗示。

不解其意的東方律問了一句,“有什?不同?”

“不同……”嗯哼!他精明的腦筋當機了嗎?“不是紐西蘭的就不、新、鮮、了。”

懂了吧!吃了會滿地打滾、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像癲癇症患者。

“我嘗嘗看……”

“不行。”

“不要呀!”

寒浴月的阻止是理所當然的行?,可是楊采心也神色緊張地不許他喝,裏頭必定大有文章。

“咦!這是……”臉色倏地一變,他嘗出一味不該存在的東西。

沒錯,就是那個,你有膽就整杯喝光,金山的風景很好,有空我會去上香。

“呃!律哥,這是女孩子喝的養?聖品,你就別跟人家搶……”赫!他想幹什??

“既然是養?聖品就由你做示範一口飲盡,我再看看成效如何。”就怕她不敢喝。

東方律將雪泡飲料拿到楊采心面前,要她自己嘗嘗新不新鮮。

“我、我剛剛喝了三杯酒,現在肚子有點漲氣,這杯先給你的女人喝,待會我再叫人打一杯。”她當然死也不敢碰,連連退了好幾步。

“不,我要你現在喝,而且就是我手上的這杯。”他不容她推辭地硬要她喝下它。

被逼得無路可退的楊采心惱了,心一橫地撕下恭敬的假面具怒吼,“你給我站住,你以?你還是當年那個呼風喚雨的東方律嗎?時局已經變了,人變心也變,不再是你能逞威風的年代,如今這裏是我在當家做主,我說了才算,你算哪根蔥哪根蒜。”說著,她亮出一把槍。

“寶貝,你在幹什??把槍放下。”原本以?他們會和睦相處的楊武山驟地一驚,連忙走到兩人中間一喝。

誰知他的寶貝甩都不甩他,還冷笑地將他推開,出言諷刺。

“哈!寶貝,你這老不修還要不要臉,連自己的女兒都不放過,還好意思擺出一副慈父的嘴臉,我忍你很久了。”她揚揚槍要他站一邊去,免得子彈不長眼先給他一顆。

“你、你到底在胡、胡說什??!酒喝多了是不是?”一張老臉漲成豬肝色,眼虛口鈍地怕她胡言亂語。

“敢做就要敢當呀!誰不知道你楊老大天生好色,只要是年輕漂亮的女孩都想沾,就連你十七歲的女兒也不例外,照樣爬上床硬上。”她陷入回憶,“我哭、我喊、我叫,可是有誰敢來阻止你的獸行?全都冷眼旁觀地看我一次又一次受辱,直到我不再反抗學會順從。”

他不會知道她有多恨他,恨得想親手殺了他,讓所有人都知曉他醜陋的行徑。

可是她實在不甘心,光是揭發他野獸般的行?是不會讓他得到應得的報應,旁人會逐漸遺忘他的作?,只記得身心受創的她。

到時候被嘲笑、被異樣眼神包圍的人是她,她不僅得不到公平的對待,還會失去一切。

“所以你處心積慮地討好我,甚至主動獻身來獲得我全然的信任,就是打算要我將名下的?業都移轉到你手上?”

“沒錯,我要你一無所有、身敗名裂、老而無依地當乞丐,死在異鄉當孤魂野鬼,生生世世回不到自己的故鄉。”那是她原先的計劃。

“你、你是說你給我的瑞士銀行的戶頭和房地契是假的……”他辛苦攢下的養老金全成了泡影。

“算你聰明。老傢夥,我的確沒打算讓你過好日子,你把我害得這?慘,我怎?可能放過你,不拿走你的所有我永遠也不會快樂。”她說得無情,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

楊武山頓時像衰老了二十歲,口氣倍感心酸。“那?你現在快樂嗎?”

“等你死了我會更快樂。”楊采心的臉蒙上一層嗜血的興奮。

“你、你想殺我?!”不會的,絕對不會的,他不會養出一個心狠手辣的女兒,她一直很乖很聽話的。

楊武山的思緒陷入一片混亂中,他記得的都是她天真無邪的笑臉,摟著他的肩頭要他親親,爹地爹地喚得好甜好膩,讓他愛不釋手地老抱在懷中逗弄。

那一天她實在睡得太甜美了,裙子微掀露出星狀的紅點小褲,衣服往下滑沒穿內衣,那對成熟的水蜜桃胸房似在呼喚著他。

當時他被欲望沖昏了頭,根本沒想到她是他女兒,一撲上去就恣意妄?,哪管她哭喊著要不要,先滿足自己再說。

之後還食髓知味地當她是便利的發泄品,一有需要就脫光她的衣服一逞獸欲,然後再拍拍她的頭給她一張金卡,看她想要什?就盡情刷。

他真的沒有任何愧疚,以?她也同他一樣喜歡這種偷偷摸摸的關係,越是見不得人就越刺激。

“用不著我動手,你已經離死期不遠了。”他不值得她弄髒手。

“你這句話是什?意思?”難道她已暗中動了手腳?

楊采心得意地一笑。“也沒什?啦!只是剛才我在那些大哥們的酒裏放了些蛇毒下去,而你卻不知節制地連連敬酒……”

這下子毒也該發作了,酒性助行死得更快。

“你……”他的左手怎?麻了?舉不高。

“你連自己的親生父親也毒害,你還是不是人?”東方律扶著失去言語能力的楊武山,怒視痛下毒手的孽女。

“呵呵,我不是,我是神,待會兒你就會欲火焚身地求我幫你,你不用擔心我會忘了你。”雖然途中發生了些小插曲,但最後還是遂了她的心願。

“你、你在酒裏下了春藥?”她也喝了,難道不怕計劃生變?

“不愧是在道上混過的,一猜即中,到時你熱我也熱,我們就能……”她淫穢地笑著,企圖挑逗他。

“滾開,別用你的髒手碰我。”令他作嘔。

他竟敢拍開她,活得不耐煩嗎?“你忘了我有槍嗎?”

“那也得你有本事一槍射中我的心臟,否則它比廢鐵還不如。”只要避開致命的一槍他就能制伏她。

惱怒的楊采心陰森地一瞪。“你不怕死沒關係,我找她開刀,那杯特製的果汁就是專?她準備的。”

她眼神一使,身後的手下擰笑地圍靠上去,手上拿著冒著白沫的綜合果汁欲強灌寒浴月,不讓她有抗拒的機會。

“真是太不聰明了,連重案組的寒浴月也敢招惹,你們出門沒拜佛嗎?”

寒浴月一把扣住最接近她的男人手腕,再一腳橫踢手捧杯子的傢夥,接著一個快腿掃去連個後空翻,在空中劈腿連中兩人,落地後再連續兩個後翻橫掃剩餘的幾人,動作乾淨利落不拖泥帶水。

驚愕的楊采心根本怔住了,不知何時手上的槍已經易主,落在東方律手中。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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