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爾良烤鱘魚堡】星河貴族（全書完）

第一百九十二章 訛詐

    隨著海德拉斯的遁逃，這場三盟會堂決鬥的結果已經鐵板釘釘。隻看四周圍那些轟然的喝彩和歡呼，就知道卡佛在星三域的聲望和地位經此一戰完全鞏固，莎莉曼和伯利欽則招致弄巧成拙。

    “會長，我們在第十五區的合作協議被駁回，風波湖聯盟拒絕我們的申請，並宣告即刻取消我們十五區的市場份額地位。讓我們……讓我們限期撤離！”

    “該死……億鑫工業銀行剛剛給我們發了催款通知書，不再對我們的貸款業務延期……”

    “還有幾份來自幾個勢力的通告信息……他們還真是迫不及待表態啊……”

    聽著海沙會那位向來冷靜操盤的大總管蒼涼無比的聲音，莎莉曼咬緊了銀牙。發生在三盟會堂的這場決鬥，第一時間便會通達全境，那些之前對卡佛是否雄風仍在的懷疑此時已經被事實蕩滌一空，他再度回複了傳奇的名聲。

    這一戰上，他們海沙會和貿易會公然違背三盟會堂的決鬥鐵律，等於是破壞了星三域固來的法則，勝負一分，就立即遭到反噬。那些本就對他們心存不滿的各大勢力，有的就幹脆不必遮遮掩掩，表明態度。

    莎莉曼很清楚，這隻是連鎖反應的前奏而已。

    緊接而來的，還將是更多接踵而至的猛烈打擊。這還不算卡佛親自動手報複。

    “貿易會伯利欽！我真為你們之前的醜惡行為感到羞恥！你們必須為違背公約受到應有的追責和懲罰！”

    和伯利欽所在位置齊平的旁邊看台之上，一名老者起身，直斥其非。

    老者身上那有著梅花瓣紋飾的黑素長袍，標明了他的身份——黑龍會會長席澤爾，星三域元老級的人物。

    席澤爾站出來的同時，其他看台之上，同時有更多的星域重磅人物起身表態。

    “名為決鬥，實則背後下此黑手，邀約兩個紅巨星榜上有名的人物進行襲殺……這是何等行徑？三域的公民，絕不會做出這種厚顏無恥之事！”

    “用心歹毒，看來你們已經被軸心國嚇破了膽，為了保住自己，不惜出賣星三域的尊嚴，跪下去乞討！”

    羅生門的阿蒙德，鐵鈦商會的凱爾文，星艦盟的勞倫斯……這些人字字如刀，掄著公理的鐵錘，朝著莎莉曼兩人劈刺砸來。

    群辭圍攻之下，陷入輿論核心的伯利欽，即便再如何強作鎮定，此時也免不了考慮後果，而因此臉色漸漸轉為灰白，他望向裏洛，感覺喉嚨眼從未那麼幹澀過，“裏洛大人，星三域的重要地位不言而喻，隻要我們和你回到蘇薩，得到軍事力量，再加上我們的底蘊，自然能夠重新掌控局勢。”

    此時青筋暴跳的裏洛冷冷淡淡道，“這件事，等我回去稟明皇帝陛下再說吧！”

    聽到裏洛這番語氣，伯利欽如墮冰窟，他知道自己和莎莉曼如今已經成為眾矢之的，星三域緊接著就會展開對他們的排斥，他們已無立錐之地，唯一的希望，就是搭上裏洛這根線，去往蘇薩帝國。

    然而從裏洛的話語裏面，知道他已經做出放棄他們的打算。一時之間，伯利欽深刻的感覺到了裏洛這種人物薄情寡恩的特性。

    看著自己手上兩大高手就這麼一死一逃，裏洛神色晦厲，他來到玻璃罩前，望著那四周對這個看台指指點點的眾人。

    早在之前，周圍這些星三域重要人物就看到了伯利欽身邊這個神秘的男子。對方的穿著打扮，根本不像是本地星域的風格。而且自有一股俯視世間的姿態，本就引起了私下裏的猜測。

    現在這個人徑直走到了玻璃罩前，那種氣定神閑的姿態，倒是一時讓四周圍這些眼力極高的星域大佬們暫時停止了討伐，看著這個伯利欽背後的男人打算要做什麼，要說什麼？

    卡佛抬頭，仰望上方，正好看到裏洛正俯瞰而下。

    那個男人的聲音，透過看台的擴音設備，響徹三盟會堂。

    “我知道你們很想知道我的身份，之前不打算公開，隻是想低調解決問題，不要弄得聲勢浩大。”

    這個聲音不能說自大，是沉緩中自凝練著一股超然，仿佛他說這些話，合情合理，很難讓人嗤之以鼻，或嫌誇大其詞。

    “更重要的是……不想嚇到你們。”

    哄。

    這話一出，四周圍立即傳來沸沸揚揚的嘈雜湧動，在場盡是星三域各個組織的頭頭腦腦，會長，聯盟統領，雖然聽他說話的腔調透著強大的自信，但是最後這一句話，不僅僅是自信，而是有種過分到有侮辱的嫌疑了。

    “說來聽聽，你又是什麼身份？”

    “隻可惜我們星三域人在這片星域中……還未怕過什麼人！”

    “閣下要清楚，這威脅的分量，你擔不擔得起？”

    不少人幹脆直接露出了嘲諷和揶揄的神情。

    裏洛臉上浮現一絲詭異的笑意，“我的稱號很長……庶民就沒有資格得知我的全稱了……但我可以準許你們，稱呼我為裏洛大人。”

    “我是蘇薩帝國伯利昂侯爵，薩菲摩斯皇帝的王叔。”

    裏洛朗聲回蕩四周。這一刻，那些所有譏笑和嘲諷的神情，都凝固定格。而後面面相覷，每個人都看到了彼此眼睛裏的神色。他們這才明白，那個男子從剛才開始就是睥睨一切的底氣究竟是從何而來。

    竟然是蘇薩皇帝的王叔，一名可以直接傳達蘇薩皇帝意誌的人！他降臨此間星域，想要做什麼？

    他的身份昭然揭曉，他的姿態淩駕星域眾人之上。

    因為他的背後是那個敢掀起世界大戰，並且已經攻下格蘭美兩個大州的超級強國蘇薩！在星盟之中，這個帝國身邊望風聚集了列強之力。

    那名薩菲摩斯皇帝的視野注視之下，他們整個星三域也會稍嫌渺小。

    “方才的娛樂節目，也算是告一段落了。那麼，我就直接公開我的來意好了……”

    裏洛環顧四周，唇角微揚，“我是代表薩菲摩斯皇帝，來邀請星三域共同分享未來的宇宙的！等待你們的是更廣袤的空間，更廣闊的土地，還有更能為你們驅使數以億計的奴隸。那是新世界，而可惜的是，在我們的前方，有很多的阻礙者，我們需要你們的力量。星三域如果能夠成為我們的戰略資源輸出地，你們將會為今天的抉擇，得到足夠的回報。”

    “當然。”

    裏洛話音一轉，然後是濃烈覆蓋全場的殺機，那是他身後超級大國的威脅，“這是一個建議，也是一個要求。”

    “如果諸位無法做出明智的決定，那就是說明星三域的這片民智根本沒有達到和薩菲摩斯皇帝共享勝利果實的資格。”

    “那麼，薩菲摩斯皇帝的武力，將會進入這片星域，至於你們在座各位，很可能都會變成星際裏的一縷幽魂，你們沒有任何辦法，躲避得了那樣的命運。”

    赤裸裸的恫嚇。

    赤裸裸的訛詐！

第一百九十三章 同盟

    裏洛的恐嚇，引發了場間劇烈的反應，看上去形成了極大的反效果，人們憤怒的反駁，譴責聲，回蕩三盟會堂。

    裏洛對這些抗議卻隻是冷冷一笑，不置可否，轉身離開了房間。

    是的，這就算是訛詐，可在場的星三域人除了表明憤慨之外，又能有什麼辦法？即便他們清楚蘇薩很可能對這裏有染指之心，褫奪之意。但又能怎麼樣？

    蘇薩一天沒有大軍臨境，和他們發生戰爭，任何對蘇薩的主動出擊都是再愚蠢不過的，那不過是授予對方出兵的口實而已。

    這也會讓星三域在星盟的中立地位喪失，失去公理的支撐。

    雖然公理這種東西在如今的宇宙中，極其微弱渺茫。

    裏洛一離開，莎莉曼和伯利欽的房間立即被衝入的北蠻士兵所團團圍困。卡佛的人進軍到了三盟會堂之外，顯示墨菲星的戰鬥已經沒有懸念，卡佛在冰封星球遙控墨菲星勢力的發展，焉能沒有半點準備？在墨菲星的本地力量，等到真正釋放出來的時候，才能看到其中的恐怖。

    莎莉曼和伯利欽終意識到自己的窮途末路，兩人引發了公憤，此時卡佛的人直接進入三盟會堂拿人，也沒有任何人表示異議。

    “卡佛殿下，雷科巴已經被我們抓住，他對自己在你決鬥前對你機甲動了手腳的事供認不諱，承認自己是被收買利欲熏心，你是否要親自審訊他？”

    “放逐他吧。我就不再見他了，每個人，都會有做各種事的理由。有的理由，不去探究，也就避免了一些殘酷的答案。最近感覺自己有點老了，開始不大願意面對那些答案了。”卡佛道。

    “那麼……蘇薩親王裏洛的船正打算離開星球，是否需要攔截？”

    “扣下他有什麼用？星三域的黑釩晶資源的消息也封不住……甚至還給了蘇薩人借口。讓他走。如果戰爭不可避免，那麼至少可以晚一點到來。”

    莎莉曼和伯利欽被強行帶走，三盟會堂的這些星域主事者並無同情，其實眾人也非常願意牆倒紛紛推。兩人貿易會和海沙會手上的資產，本身就是極大的吸引力，他們一倒下，自然會有人去填補這些份額，不知道有多少家會肥了腰兜。

    星三域本就是這種地方，大魚吞小魚的情況時有發生，兩人出此昏招，破壞規則，就不怪被取而代之。現在有卡佛這樣的人物牽頭，兩人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喧囂盡去，三聯會堂解除了決鬥模式，四周圍上升的看台降落下來，重新在中心會堂堆成了環形階梯，早有人進場清掃戰場的殘骸，剛才的一切凶險，仿佛都未曾發生過。

    輝光從天頂射來，映照在這些星域主事人們的身上，他們各式各樣稍顯正式莊重的衣著，顏色各異。而兩架受損機甲正沐浴在陽光中，那些金屬棱角泛著雪亮的光華。空氣中鍍金的粒子在飛縈，然而會堂內卻一時顯得極其靜謐。

    伴隨著一聲閥門開啟的聲音，機甲蒼穹的座艙蓋打開，卡佛一手扶著蓋頂，一隻腳跨站在座艙外部邊緣，看著周圍眾人，道，“蘇薩親王之前的那番話，在場的各位，有什麼看法？”

    很多人默不作聲。

    黑龍會的席澤爾道，“抱歉，雖然這話不太禮貌，但一個人強迫你****的時候，你還會說這東西很美味嗎！？”

    他的話語引起了一番哄笑，但哄笑之餘，很多人回想起裏洛的話，神情都有一股憤傲之態。

    “從你口中說出的話一向很糙，但我是很喜歡的。”卡佛對席澤爾點點頭。

    斜仰頭看向四方，“席澤爾說的不錯，但知道我剛才的觀感是什麼嗎？”卡佛五指展開，成一個倒扣的形式向下壓，“就像是我們每一個人，都被他拽著腦袋，然後朝著馬桶裏扣。然後用腳狠狠的踩，可笑的是我們這些人……”

    卡佛指向四周，“這些星域各個領域的主導者，卻全部逆來順受，甘願被人踩在腳下。”

    “你們大多都是別人的崇拜者，是很多人眼裏的支柱，是父親，但就是這樣的你們，卻拿給別人肆意的折辱。真的是心甘情願鑽別人的胯？”

    四周圍傳來一陣躁動，這些人物中，有的人顯然被觸到了痛處，面紅脖子粗，有的人神情晦暗不明，有的則垂著頭，五指卻無形中捏緊了拳頭。

    然後就是卡佛突然晴空霹雷的一聲爆喝，“你們不甘願！”

    “但凡是一個男人，一個人們的支柱，一個孩子眼中的父親，誰願意被人踩在臉上還被吐一口唾沫！？”

    “可是我們有選擇嗎？”

    “我明白你們是沒有選擇！”

    卡佛環視整個場間，所有人的目光，哪怕剛才低著頭的，此時都全數集中於他的身上，“星三域，雖然有三盟會堂，雖然有各種各樣林林總總的規則讓身處這裏的每一方，都各取所需，形成一個自給自足的環境和係統！但是我們始終都是一盤散沙，我們更像是工會同盟，而非一個國家！我們沒有一個國家那樣的調動能力，掌控軍隊的能力，所以我們根本不可能和蘇薩人為敵……因為他們有先進的戰艦和機甲，他們有無數強橫的軍隊，他們還有列強組成的同盟，違抗他們，那隻是自尋死路！”

    “所以，當別人過來摁著我們****的時候，我們不得不吃！當別人要我們從他們胯下鑽過的時候，我們不得不伏下自己的身體！”

    “因為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心知肚明，如果我們不這麼做，那麼我們所保護的那些人，我們的孩子，就將遭到血與火的苦難！”

    “誰願彎下脊梁？隻是這世道維艱，才不得不匍匐如牲口！”

    場間無數人穆靜，他們的面容在光影之間，迷茫而僵硬，平靜而麻木。

    “你們知道，我卡佛從來都是主張獨立，當年我可以在鷹國人眼皮子底下獨立，被關在冰封星球那種鬼地方，我仍然希望我的老家，星三域這片星域仍然擁有這種獨立自由的精神，可以有尊嚴的在宇宙中自成一體。”

    “可是我們現在有尊嚴嗎？我們已經沒有了。我們發現了大量高純度的黑釩晶石。而這些成為了這場宇宙大戰中那些戰爭巨獸眼睛裏的肥肉！”

    “星盟失去了它的職責，它沒有了調解並賦予宇宙萬邦各自尊嚴的作用，那些擴張於宇宙的野心和欲望把它變成了一個古怪猙獰之地。這片宇宙已經成為了弱肉強食的紅色海洋。而我們就是即將被吞並的那塊綠洲！”

    “每一個人都必須意識到這一點，因為我們不能再自欺欺人的認為戰爭還無法波及這裏，我們仍然還處於安寧之中！那位蘇薩人的親王，並沒有撒謊，他說到做到，就像是今天這樣警告我們一樣，他們根本不在乎我們是否會對此反感，他們隻需要我們接受，哪怕是他們要從我們這裏搶走我們的資源，孩子和女人！我們也必須拱手相讓。因為我們對他們而言，根本不配擁有尊嚴！”

    “當自由為人的尊嚴都會被剝奪，當我們所擁有的最終將一無所有，我們還剩下什麼？”

    卡佛環顧四周，而他眼神所過之處，但凡是和他目光相對、相撞的這些星三域的主事者們，就像是火柴被擦燃，點燃了他們心底的那股怒火。

    “我們隻有戰鬥！”

    “隻有戰鬥，才能把剛才以及未來對方將施加於我們身上的屈辱，還給他們！”

    “哪怕是戰死，也好過被人像是剛才那樣用腳踩進茅坑裏悶死！”

    轟！

    卡佛的宣言，讓整個三盟會堂都燃燒起來。

    無數的聲音，從四周呼喊，無數的拳頭，揮舞向上空。

    “戰鬥！”“戰鬥！”

    “說得對，說到底，他們能讓我們處於中立，隻是準許我們依靠以前的低端模式喝點殘羹剩肉罷了，我們出售廉價的資源和勞力，他們隻需要付出發行的貨幣，就能從我們這裏剝奪生產資料。而現在，我們擁有了高純度的能源，他們絕不會讓我們占住源頭，他們會奪取我們的一切！”

    “隻有戰鬥！”

    卡佛伸出手，虛壓住了這些潮水般宣泄的怒吼。

    等到聲音漸次消減下來，他道，“戰鬥，是我們唯一的選擇！但我們如何保衛我們的東西，這就是問題！我們所面對的，可是這個宇宙最強大的武力。蘇薩帝國，宇宙那些列強國家都是他們的擁躉，和這樣的武力對抗，單憑我們星三域，力量的確太微弱了！”

    “所以，我們必須尋找到盟友。而宇宙間怎樣的同盟關係，能比擁有共同的敵人，還更為牢固的？”

    卡佛的話語落下，四周圍如夢初醒。

    “是的！要和蘇薩對抗，我們需要盟友！”

    “那麼，這麼說來，我們反其道而行，加入同盟國？”

    “說得對，那麼我們就加入同盟國，讓蘇薩人看看星三域人的尊嚴！”

    卡佛淡淡道，“有人說這個世界隻有利益，沒有好壞。這句話是狗屁。人固然難辨善惡，每個人都可能在特定的情況下做到善行和惡行，然而這個宇宙，自然是有好壞之分的。蘇薩人為了擴張的野心掀起戰爭，發起侵略，這就是最起碼的非正義。雖然惡可能會戰勝善，雖然壞可能會破壞好。但是，如果有一天，要讓我選擇自己站在哪一邊。我想，我是會選擇站在正義的一邊！”

    “因為……從本質上，我也希望以後的子孫們，提及我的時候，會說我其實是個好人。”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林海有些感動，他覺得自己真的在見證曆史，至少是這片星域的曆史，如果那位蘇薩親王裏洛要是知道他今時今日在星三域因為陰謀沒達成惱羞成怒的作派，直接導致了這片星域被卡佛說動聯合起來和蘇薩為敵，會不會非常的後悔。

    但有的時候，曆史就是這樣，終究真的是因為那麼一兩個人所改變的。

    不得不說，從此刻開始，林海真的有些欣賞卡佛起來了。

    而就在此時，卡佛的聲音，再度傳來。

    “我們需要盟友，而事實上，再沒有人比眼前這個人更適合的了。”

    卡佛目光所向之處，在命運座艙裏的林海看到了星三域這些主事者四面八方而至的目光，同時聚焦在了他這架機甲之上。

    顯然他們對卡佛的話相當的疑惑。

    同時事情發展到了此刻，他們也極度迫不及待想要知道。

    到底是誰操控著這架機甲?

第一百九十四章 信任

    人們目光所聚之處，那架機甲的駕駛者成為了所有此刻無數人猜測的重點。

    方才他們都見證了這架受損機甲的英姿，兩大高手在其手上一死一逃，直接打破了蘇薩人聯絡內敵意圖在三盟會堂決鬥除去卡佛，掌控局勢的謀算。生生將局面從那一點扭轉，整個過程看似簡單，但在場人們很清楚，如果這其中出現了任何變故，此刻星三域將是另一種局面。

    林海在微愕之間，立即明白了卡佛的所想和打算，短暫的考慮之餘，林海輸入了指令，打開機艙。

    那架機甲的艙蓋發出了一絲噗嗤的泄壓聲，艙蓋在機械輕鳴中緩緩開啟，內部的氣密門呈花瓣狀展開縮進壁隙，支撐結構將駕駛的機師推送到了艙門口。

    出現在所有人眼中的是一個年輕人，眉目頗有些清冽，而他也正環視會堂，面對那些目光，顯得尤其平靜。

    很難讓人相信，這樣一個青年，就是剛才擊敗了兩個強者的人。

    但也同時讓人們疑惑，這樣一個人，他憑什麼能決定星三域未來的同盟？

    他究竟是誰？

    他的年輕讓一些老成持重的人不免感到心底有些淡淡的失望，但他那種於眾人注視下氣定神閑的氣質，又非同尋常，使得人不免對他有很多遐想猜測。但無論如何，至少看到他樣貌的那一刻，人們多少還是有些失落的。

    所有人都在等待卡佛揭曉答案。

    “同盟國距離我們仍然較為遙遠，但我們唯一可以清晰看到的，是鷹國在衛國戰爭中表現出來的戰爭潛力和精神，和這樣的國家聯合，這將是我們星三域有力的盟友。”

    卡佛的意向對象竟然是鷹國。

    不過人們不得不承認卡佛的選擇很有道理，西龐人進攻鷹國的時候，沒有人看好鷹國的衛國戰爭。彼時宇宙局勢正處於動蕩的邊緣，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表態對鷹國的衛國戰爭施以援手，不願意介入那片渾水。

    但鷹國就生生靠著自己的力量，和當時軍事實力超越自己的西龐打了個旗鼓相當，而在這之後，鷹國依靠著犧牲和頑強，逐步取得了優勢，前一段時間，費遠星戰役的戰果震動宇宙，鷹國取得了衛國戰爭以來最大的勝利。光複了下三延全境，西龐親王王下爾德從前線敗退。

    這樣的局面，硬生生都是鷹國人打出來的，鷹國在短短時間就適應了戰爭，從被侵略的民不聊生中咬牙發展，平複內部矛盾，開動工業機器生產，努力推動裝備革新，終於一舉戰敗了西龐。

    鷹國衛國戰爭的階段性勝利，更是大舉提振了同盟國的士氣，給許多國家增加了抵抗軸心國進攻的勇氣。

    格蘭美雖然同是超級大國，但是其內部派係林立，臃腫龐雜，星三域如果找上他們，難免會付出很大的政治成本，如果要抗衡軸心國，還有什麼比聯合鷹國有更好的選擇？

    在場的人們都是星域的大佬人精，隻要下細一想，就不得不承認這是最好的一條路。

    卡佛五指並攏，斜斜指向對面的機甲座艙，“今時今日，我的朋友，鷹國林字軍的將軍林海適逢其會。我想，這應該是造物主的主意吧。”

    會場內，在短暫的靜滯過後，被一片喧然取代。

    ***

    數百雙眼睛齊刷刷的盯在了那個青年人的身上，這個時候所有的疑惑和鬱結，都迎刃而解。

    先前那些略微失望的目光，此時全都神采奕奕。

    有不少人隻是愕然不惑，鷹國大名鼎鼎的英雄林海，怎麼會來到了星三域？

    一切都有了解釋。有傳聞他曾經在卡奇諾和拓跋圭作戰，能夠擊敗拓跋圭的人，那麼也就不難解釋他在之前一舉擊敗兩大紅巨星B榜高手的表現。這似乎又反過來為他增加了說服力。

    “林海將軍！真讓人意想不到，我原本以為……原本以為……您要比您現在看上去的年紀更大了不少呢！”有某位工會會長說道，引發了一陣笑聲。

    “英雄往往來自少年之輩，林海將軍如此年紀，就有這樣的傳奇事跡，真讓我們覺得不服老不行啊。”

    也有人很意外，“我們聽說了鷹國費遠星戰役的經過，據說關鍵時刻，您和您的林字軍從米蘭星區戰場轉戰奔襲費遠星，打破了力量平衡，導致西龐人失算，原本合圍沃爾芬地帶的主力反過來遭到了包圍。林字軍可謂是這場戰役舉足輕重的角色。可是鷹國人剛光複下三延星域，您怎麼會離開部隊，遠道而來呢？”

    下三延星域已經被光複了，三顆主要戰略主星都已經被收回了嗎……這還是林海自來到這裏首次，聽到了鷹國和西龐戰爭的最新信息，不由得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被卡佛擄走的信息並未傳出，顯然是鷹國和西龐，都因為各自的某些隱秘原因，選擇封鎖了這個消息。

    但現在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他如何到來星三域的真實原因，當然不可能公然相告。

    林海看著那個很真誠詢問的人，道，“暫時出來度個假吧……”

    軸心國正在進攻，鷹國作為重要的戰場，尚面臨很多更新更緊迫的局勢，作為林字軍司令的林海卻跑出來度假，而且還跑到遙遠的星三域來度假……鬼都不會相信的吧。

    但是出於林海回答的自然，人們雖然滿腹疑惑，但都沒有人再好意思追問。

    “林海將軍……我們能夠相信你嗎。能夠相信你，可以代表鷹國，全權聯絡兩方的聯盟嗎？”說話的是席澤爾，他神色無比鄭重的訊問。

    林海看著這名老者那帶著懇切和誠摯的目光，點了點頭。

    “我想，能夠和貴方聯合起來，共同抗擊將侵略的戰火點燃這片宇宙的軸心國，這也是鷹國人的願望吧。”

    “鷹國人的衛國戰爭足以讓全宇宙向往和平自由的人們欽佩，您是鷹國人中的英雄，也是鷹女王欽點的騎士。我們相信你。”席澤爾點點頭，舉起手來，“鷹國萬歲……星三域和鷹國人民友誼萬歲！”

    在他如槌擊磬的話語之下，更多宣言異口同聲奮起。

    “星三域和鷹國人民友誼萬歲！”

    “友誼萬歲！”

    “同盟萬歲！”

    一片暢大歡和的氣氛中，林海和卡佛對視了一眼。

    縱橫海洋的鯨波怒瀾往往來自於綠穀野原陰錯陽差的溪彙。

    兩個人大概此時對這一句話都有更深刻的感悟。

第一百九十五章 出現的剛剛好
   
    星三域自由委員會成立了。星三域一貫用三盟會堂來製定規則和作為仲裁評判的機構，但面對星三域即將介入宇宙戰爭，變化多端的形式，這種和平時期緩慢且效率較低的仲裁形式便顯得有些落後了。

    於是為了更高效的和形式對接，應對未來的威脅，自由委員會便在三盟會堂的投票決議中應運而生。

    這個委員會由星三域八勢力最大的大型工會和勢力的領袖組成，卡佛擔任主席，星三域的重要決議都交由自由委員會製定實施。

    這個委員會的通過到搭建隻用了短短的三天時間。

    三盟會堂宏偉建築的頂端是居住區，這些房間原本是供參與三盟會堂會議的各個勢力代表所居住，如今最高層的一個房間，已經成了主席的寢間和辦公室。

    極為寬闊的落地玻璃之外，是候鳥般沿著磁軌公路飛行的陸航車群，密密麻麻的建築在眼前延伸，繁華的墨菲星中，時不時有成簇的五彩氣球飄揚起來，這是各地區對自由委員會成立的祝賀。

    林海透過窗戶看著外面的世界，不免生出些期待，星三域的介入，將是一枚奇兵，會在最關鍵的時刻，爆發出意想不到的作用。隻可惜，目前這一切隻有林海自己知道，無法和他人分享。想到此時正在遙遠的星域作戰的林字軍部下，以及眾多鷹國軍官士兵們，那蔓延宇宙的戰火，他心底就有些衝動在激湧，恨不得立即趕回鷹國去。

    房門打開，一身正裝的卡佛走了進來。

    乍一看到此時的卡佛，讓林海頓時一愣，隨即啞然失笑。

    原來卡佛以往的那身風衣已經換下，取而代之的是黑色剪裁極為到位的正裝，原本蓬亂如獅子般的棕發已經剪短，唯留雙鬢間的兩綹辮發。

    卡佛將正裝一脫，隨手拋到座位，整個人無不放鬆的在林海面前的沙發上坐下來，“你不要幸災樂禍，若不是為了能夠順利成立這個委員會，鬼才會穿上這種東西裝模作樣的面對攝像機和那一張比一張嚴肅的臭臉。”

    林海默然了片刻，道，“為什麼選擇鷹國？你和鷹國應該是對手，甚至是仇人。我知道江上哲摧毀了你曾經辛苦建設的事業，甚至把你抓入了關押宇宙間最危險犯人的牢籠。你應該對鷹國恨之入骨。”

    “的確，身處冰封星球那個大牢獄這麼多年，我曾經無時無刻不想著複仇，甚至在獄中操控建立起後路，亦是想過未來有一天出來後，撕碎江上哲和你們鷹國。”他的聲音沉緩，讓人感受到蘊含的力量。

    “但不知道你有沒有這樣的時候，自己的想法，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發生改變。隨著被囚禁的時日越長，這種單純複仇的想法便逐漸變化了，仇恨是有的，但漫長的時間開始讓我回溯，回想究竟為什麼會落入那樣的田地，於是我居然生出了一個驚人的念頭，開始考慮當年的自己，到底有沒有做錯？”

    “在三盟會堂的時候，我說過，這個世界，是應該有好壞之分的。我成立北蠻的時候，也曾經進行過擴張，吞並，做下了很多業孽，因此招來鷹國軍隊的圍剿，這數十年幽閉的日子，讓我從中做出過反省。”

    “在三盟會堂時說的那番話，其實是我的心裏話。因為仇恨站在鷹國人的對立面，就要讓我去給蘇薩人做狗，我做不到。在獄中，我曾經無數次的想過，如果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讓我選擇一件事究竟要往好的方向發展，還是走向壞的一方。我一定會選擇前者。”

    “可惜那個時候我身處被囚禁的困窘中，沒有選擇的計劃，我一度認為，再沒有那樣的機會了。”

    “人就是這樣，如果沒有得選擇，那麼便可能沿著從前的道路一直走下去。但是如果有一天，突如其來有一個可以讓你重新抉擇的機會，你是懸崖勒馬，還是一條路走到黑？”

    卡佛歎道。

    “有時候，有的人，隻是需要一塊上岸的板子而已。”

    “有的人永遠沒有等來那塊板子。”

    “但是對我而言，這塊板子出現了。所以我竟然會感覺到那麼一絲慶幸。”

    卡佛頭轉過來，盯著他，“更何況，具體來說，我選擇的並不是鷹國，而是你。”

    “我？”

    “不得不承認，今趟如果不是你，我或許再沒有此時和往後，現在的星三域，恐怕已經是莎莉曼，伯利欽和蘇薩人的天下了。”卡佛道，“過去的終將過去，一直沉溺於過去，無論是仇恨還是輝煌，那麼就將對可能到來的未來不知所措，那是沒有前途的。現在宇宙的局勢，大不一樣，我還沒有到隻為了個人私怨，而枉顧大局的地步。”

    “任何所設想在這樣的局勢下，星三域還能保持中立的想法，都是自欺欺人，戰火，很快就會蔓延到我們這裏。但是，這未嚐不是一個機會。”

    “一個機會……”林海微眯著眼睛，“你指什麼？”

    “統一。”卡佛緩緩說出一句如此石破天驚的話。

    “蘇薩統領列強成立軸心國，目的是侵略，一統宇宙。”卡佛道，“這場宇宙大戰，誰是最後的勝利者，誰就將贏得整個宇宙。”

    “即便打敗了軸心國，勝利的同盟國也不可能去鎮壓他們的國民，掠奪他們的土地和資源。”林海道，“那也是絕對不允許出現的。”

    卡佛笑了起來，搖搖頭道，“贏得宇宙，可不是星艦巨炮下的征服啊……而是將名字和這片宇宙同輝的榮耀啊！你的思想，你的理念，你所堅持的一切，都成為無數人效仿，並且膜拜的對象，這何嚐不是一種偉大的征服？”

    “在很多的傳聞中，我建立北蠻是自立為王，作威作福於萬民之上。是，我自立為王不假，但支撐我做這一切的，又豈是膚淺的物質享受？王座不是小孩子的玩具，那是用來背負的東西，那是責任和承擔。將一個星域納於自己的意誌下，將理念和思想暢通無阻的貫徹執行下去，創造更好的世界，這難道不是最了不起的成就嗎？”

    卡佛眼神變得悠遠，“這個宇宙中，有的人希望成為遊俠，擁有讓吟遊詩人吟唱的驚奇故事。有的人希望成為傳道者，將真理和光輝播撒到每一處不被普照的角落，使人脫離愚昧，變得高尚。每個人都有各式各樣的理由，希望成為更好的人……”

    “所以，也總有人，譬如我，希望的是像君王一樣去統治，讓治下的星域，民眾有不輸其他國度之智，有抵禦萬難之勇，有抗拒人性惡的德，有彰明於宇宙的律法。”

    “宇宙千國萬邦，為什麼就不能多一個卡佛？北蠻北蠻，那片被人叫慣了蠻子的星域，為什麼就不能擺脫貧瘠的沙土，變成德仰的綠洲？”

    “再給我幾十年，那片星河，未必不能躋身宇宙強國之列，哪怕我的一生隻是為了這一切奠基，我相信再下一代，再再往下，那片星域將再也不被外人稱作為北蠻，而是所有人都會稱呼她堂堂正正的名字“美利堅”。”

    林海沉默了一下，道，“這個名字似乎還不錯。”

    “是的，那原本是當年應該公投而出正式的名字，可惜聯邦法院正在進行各項國務裁定的時候，鷹國人的艦隊就到了。”卡佛笑容裏帶著些許嘲諷，“那場戰爭之後，我被押往冰封星球，於是這個世間就多了一個臭名昭著的名字‘蠻帝’卡佛！”

    林海發現自己竟然有些同情起他來。

    在這個宇宙中，每個人都有自己要達成的目標，信念，成為想成為的人。而卡佛想成為的，就是創立一個國家基業的開創者。

    很明顯的，臥榻豈容他人酣睡的鷹國，自然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這麼一個強勢的政權在眼皮底下生長起來，於是卡佛就遭到了最不幸的命運。

    他失敗了，於是那片星域世世代代被稱為蠻地，而忘記了她曾經將有一個叫做“美利堅”一度接近夢想的極好名字。

    世間事就是這樣，千帆過盡，真正到達彼岸隻是寥寥，其他大多不過浮光掠影。

    “我的事業失敗了，似乎永不可再續。但是從你的身上，我看到了新的希望……那不單純是一個星域，一片領民……而是這一整個宇宙大一統的希望！”

    卡佛興奮道，“我的一統，已經成了過去，但好在還有寄托，我把我的願望，都可以托付在你的身上，如果一不小心贏得戰爭，一不小心你成了最了不起的人，那麼你的思想所能影響和左右的，就是宇宙啊！還有什麼能比這一點，更偉大的事？到那個時候，就不必糾結北蠻了吧，隻要你一句話，那裏所受的歧視，都會迎刃而解。一念之間，便足以讓一域繁華似錦，這種事隻要一想，就讓人熱血沸騰……這個願望，比我此前的，更為宏大和壯闊啊！”

    卡佛將統一宇宙這種大業寄托在自己的身上，林海隻覺得哭笑不得，因為這根本就不切實際，但他也最好讓卡佛保持這種精神上的寄托不去推翻，因為這有利於他們彼此之間的同盟。

    “為什麼是我？”林海哭笑不得之餘又感覺荒誕。

    “你是鷹國人的英雄，鷹國又是同盟國中的希望，格蘭美雖然名將如雲，但他們又在哪裏呢。所以重要的是，你出現的剛剛好。”

    “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比剛剛好，更好？”

    林海：“你這也……太隨便了點吧。”

    “隨便嗎……我不覺得。”卡佛極有魅力的微笑起來，“萬一是宿命的相逢呢？”

    始料未及的相逢導致了一個統一宇宙的願望。

    多年以後，卡佛也沒有想到，當林海只要邁出那一步就能達成約定之時，最終還是讓他和願望失之交臂。

第一百九十六章 神罰

    星曆一六年十一月，在星三域的墨菲星之上，這場兩個人的談話並未記入史冊，但是事後人們都知道，正是因為林海在星三域的出訪，令這片星域最終曆史性的介入了戰爭，星三域成為了林字軍又一個征兵點，同時這裏蘊藏著的龐大資源，也為日後宇宙戰爭的走向，起到了莫大的積極作用。

    在曆史的口吻中，星三域和鷹國達成的同盟是本著兩星域人民向往和平的意願打倒侵略者的正義，在莊嚴的氛圍下締結的。

    然而真實的締結過程，其實更像是兩個奸商在貿易市場討價還價。

    卡佛和林海都將帶著麥芽清香的啤酒灌入喉嚨裏，面前的桌上，已經擺了許多空罐子。

    卡佛大手一揮，“一旦建立起運輸線路，我們可以給鷹國前期保證日輸三萬噸釩晶石，然後逐漸平穩達到日輸五萬噸，後期十萬噸的規模，在非常時刻，還可以讓這條運輸線路以每日三十萬噸的爆發性輸送。但是我們需要保護這條線路的裝備，雖然能源可以換成金錢，但金錢買不到先進國家敝帚自珍的武器，鷹國的裝備性能在衛國戰爭中日益提升，相對於星三域而言，已經算是非常先進，我們需要裝備的武裝，以取得地區的戰略優勢。”

    “裝備這方面沒有問題，以目前鷹國國內的生產能力，給你們武裝三十個師團綽綽有餘……”林海淡淡的說著，然後在卡佛眼睛一亮的時候，話鋒轉折，“但是你們知道，現在鷹國正準備反擊遠征西龐，正是國內大量消耗能源的時刻，就是可以輸送這麼多的裝備，那也要足夠的運輸船啊，沒有能源，這些運輸船哪裏開得動……”

    “至於所謂非常時期的爆發性輸送……這個大餅看上去很誘人，但我們暫時吃不到，”林海伸出五根手指，微笑起來，喝了一口啤酒，麥芽的微苦在口中綻放，“前期保證日輸出五萬噸，以啟動我們對裝備的運輸交付，交付期間達到日輸出十五萬噸，這個數目應該就夠了。”

    卡佛看著林海，捏扁了罐子丟在一旁，“真是吃人不吐骨頭啊……鷹國國內能源生產能力，據我所知大概也就是日產出十萬噸釩晶石左右，你一口氣就讓鷹國資源獲取量提升了至少百分之五十，你要你們的艦隊在西龐人的星域中肆無忌憚的縱橫嗎？”

    “但你要知道我們星三域要對軸心國打能源戰，首先我就會宣布星三域大量富集資源的消息，然後短時間大量出貨，讓釩晶石充斥市場，會立即讓釩晶石的價格暴跌，這個時候同盟國便以較低的代價大量買進中立星域的產出能源，迅速布局，我們則立即收緊出貨量……”

    “等軸心國反應過來，已經買不到更多的能源了，而生產周期又非常漫長，他們的軍隊會立即陷入困境，那就是一個絕佳的反攻時刻。”

    卡佛將新開的啤酒咕嚕連灌幾口，閉著眼睛享受，隨即半睜半閉起眼睛，“要知道這個大量出貨可不是小數目，我們還要應對你們的需求，真的是拚了老命了……不過誰叫咱們有共同的理想呢，我們從來不吝嗇對兄弟的友誼，隻好咬咬牙擔下來吧！不過看在我對咱們事情這麼上心的程度上，你個人送我些禮物應該不難吧？譬如十五代機甲，我得到的消息是……軸心國中，很可能已經有試作機的問世了。”

    戰爭必然推動著武器和科技的革新，十五代機甲在正面戰場的出現，很可能隻是時間的問題了。

    林海很清楚這點，而且很明白未來面臨的將是更強的對手，基於這一點上，卡佛雖然位列紅巨星a榜，但如果機甲的性能上不來，面對超級強者他仍然會極其被動。

    而且，卡佛也算是宇宙間一等一的高手，有他作為助力，應對未來挑戰的時候，也會更從容。

    林海點點頭，“我的機甲具有不可複製性，製造的過程也很長，其中還涉及到個人的測試匹配，很難原樣照搬。不過我可以提供十五代的引擎，你可以基於引擎打造全新升級的機甲。”

    對於機甲師而言，一架先進的機甲意味著什麼？不亞於第二生命！

    特別是卡佛這個級別的機甲師，擁有機甲，就意味著在最險惡的局勢下來去自如的能力。可以改變戰局，甚至扭轉局勢。

    在未來的戰爭中，隨著高端機甲性能的越來越強，斬首作戰將變得越來越頻繁。

    當高級機師可以肆意衝入陣地斬殺司令官的時候，戰爭就將迎來新的形勢。

    那是一種大兵團作戰和高端機甲戰並存的方式。甚至還有可能演變成高端機甲打頭陣，後方兵力作為撕裂擴大戰果用的情勢。

    卡佛之能，當然能夠預料到這樣的未來。越早擁有新式機甲，就越能占據主動。

    而他也非常清楚，掌握著十五代引擎製造能力的林海，能夠在未來掀起多麼巨大的風浪。

    他的眼睛抑不住的泛出熠熠神采，遞出啤酒和林海手中的罐子相撞，發出清脆悅耳的砰響。

    “成交！”

    ***

    啤酒麥芽的清香縈繞唇齒，兩個肩扛重任的人在微醺間有了短暫的放鬆。

    交談的閑聊之間，未來有很多大事似乎就這麼既定了軌跡。

    林海注意到房間的一副壁掛，那是一副複古繪畫，筆觸有極端潑撒色彩的大膽，透露著某種癲狂重蘊含的龐大力道，恰到好處的渲染了一副洪水滅世的景象。

    滔天的洪水占據了畫面最大的篇幅，在畫面右下角，色彩灰暗陰鬱，充滿著絕望，那是一艘大木船，上面搭載著各種各樣的動物生靈，帶著驚懼和惶恐看著世間的洪水滔天。

    而在畫面的最左上角，色彩陡然明亮生動起來，那是一名神祗，正俯瞰這一切，眼神漠然而不帶任何情緒。截然相反的兩種撞色調，就這麼出現在這幅畫面上。

    “那是一個古老的傳說，說神靈難以忍受人類的墮落，降下洪水，而隻有極少一部分人和生靈，可以乘坐一艘方舟渡過這場劫難。”

    卡佛語氣不失嘲諷，“不覺得諷刺嗎，縱觀世間的種種神話和傳說，其實往往給人類最大劫難的並非是地獄的惡魔，反倒是那些為世人尊崇高高在上的神明和造物主。譬如自來傳說中的洪水滅世，亦或者為人類盜火者普羅米修斯遭到神明的懲罰，再或者打開魔盒災厄世人的潘朵拉。”

    “再看看我們眼前戰火燎原的宇宙，證明了尋求神明的保護隻是一個虛妄的笑話。人類隻有依靠自己，依靠堅持不懈的戰鬥，才可能扭轉這混亂和災厄，讓秩序重新回到和平。”

    林海點了點頭。

    “希望我們的戰鬥，能夠真正迎來好日子到來的那一天。”

    說完這句，他深深的注視著這幅不知哪個大師留下的傑作，隻覺得有些莫名的觸動，久久移不開目光。

第一百九十七章 那個男人

    “德隆少將，為表彰閣下在戰場中的表現，特命晉升為第六十七機械師師長！”

    “陸銘上校……為表彰閣下在沃爾芬戰役，下三延戰區的卓越表現，特授予巴斯勳章，晉升為一零一師參謀長。”

    隨著一名又一名軍官的晉升令，下三延的長島星瓦倫城的典禮堂中，萬眾矚目，掌聲雷動。

    光複下三延星域後的表彰任命儀式，在這裏進行。

    在這場授勳任命中，雷迪爾，沙塔斯，李晴冬，艾琪絲，索羅門等等一眾林字軍軍官，都得到了不同的晉升。而林字軍也成為了鷹國軍隊中一個神聖的稱呼和存在。

    接踵而至的勝利，吹散了經久籠罩在人們頭頂上的陰雲。

    十二月十四日，隨著夏洛特將軍的第五艦隊將固守在高登星門的西龐五星級艦隊擊潰，西龐最後在鷹國的扼守艦隊四散潰逃，宣告了下三延星域全面光複。

    鷹國人重新奪回了他們被侵略的土地，這片星域之中，隻有到處都是潰散或者負隅頑抗的敵軍，而再無可以阻止鷹國收複失地的障礙。

    一場慶祝晚會在表彰儀式後進行，長島星的巴布熊遊樂場被改造成了慶祝晚會的會場。

    巨大的摩天輪上張燈節彩，到處都是彩燈和勝利的鷹旗，遊樂場中並排著無數的攤店，這些店裏供應著各種各樣的小吃，可供遊玩的遊戲。

    無論是平民還是軍人，都來到這裏，感受勝利的喜悅和氣息。

    長島星是被占領的下三延主星中抵抗最激烈，所付出代價也最慘烈的星球，民眾大量受到西龐軍的迫害，直到鷹國部隊重新光複了這裏，人們才能正大光明為這場戰爭死去的親人和戰士們獻花，一夜之間，中央廣場哀思台前，方圓都堆滿了素白的花束。

    因此，人們太需要這樣一場慶祝了。

    音樂和歡聲的舞蹈在各個舞台上進行著，兩個修長的身影正穿行於那些燈光明麗的晚會街道，身材挑長的艾琪絲換上了一身寬肩窄腰的深藍色套裙，百褶的裙擺下露出被黑色絲襪勾勒出漂亮弧線的小腿。而在她身旁的李晴冬則身著素色的裙裾，一頭亞麻秀發輕輕挽起。兩人一個稍顯嫵媚，一個清麗逼人，成雙而立，引得人人側目。

    可這兩個原本在燈光下有著同樣豔麗臉容的女子，此時的神情，卻有著難以言喻的鬱色，被旁邊一些軍官們偶然看見，雖然不知她們為何如此，但總覺得心都被牽動了，恨不得為她們承擔憂鬱的來源，而不願見到她們此番楚楚生憐的神情。

    盡管諸多猜測，很多年輕小夥子們為她們心潮澎湃，但最終沒有人去打擾她們。有太多人在戰爭中失去了親人和愛人，何必又要再去揭人傷疤呢？

    但亦有軍人看到兩女隻感覺眼熟，片刻之後，想起了什麼，距離她們近一些的，立即端端正正站立，向她們行了標準的軍禮，此時的眼神，完全就已經變成了崇敬。

    李晴冬和艾琪絲亦回禮，向對方點了點頭，然後路過了這些目光的聚焦處。

    兩人在一個別致的小店前停了下來，看到人們從小店離開持握的冰淇淋甜筒，艾琪絲做了一個嚐試的手勢，李晴冬點了點頭。

    兩女分握著兩支甜筒，有小孩子歡快的從她們旁邊跑過，落在最後面的是一個衣服稍顯破舊的小女孩，不知道是羨慕她們的樣貌和衣裳，還是她們手裏的甜筒，眼睛久久沒能從兩人身上移開，李晴冬和艾琪絲不約而同蹲下去，遞出了甜筒，小女孩趕忙往後跑，三步一回頭，直到跑出去很遠，還看到李晴冬和艾琪絲溫柔的笑容和點頭示意。終於才敢小心翼翼上來，接過李晴冬手裏的甜筒，脆生生道，“謝謝，一支就夠了。媽媽說的要有尊嚴，即便接受別人的給予，也不能貪婪。”

    艾琪絲遞出另一支，“你媽媽說得真好，這一支給其他的小孩子吧。媽媽呢？”

    小女孩權衡了一下，接過艾琪絲的另一支，“那我替他們謝謝你。”

    “我媽媽，她一年前就死了……她和兩位姐姐一樣漂亮。”她慢慢後退，驕傲說著，然後轉身。

    李晴冬和艾琪絲起身，久久看著向那群戰爭遺留的孤兒們跑去的小女孩。

    站立了片刻，艾琪絲緩慢道，“你看，我們參與這場戰爭，是有意義的。”

    兩人行走到一個拐角的時候站住，意外的看到了一群人正在一個小酒吧前聚集。

    她們目光所觸的眾人都穿了和她們一樣應景的生活服飾，但大概也是習慣了他們軍裝的模樣，而怎麼看現在的樣子都有些不合眼。

    雷迪爾，沙塔斯，德克，瓦特，索羅門，宮靳，塔裏爾，藍特等人圍著幾張拚過來的桌子而坐，每個人手上分別握著一支啤酒，旁邊的地上已經擺好了剛才老板顫巍巍擱出來的十來箱新酒，但桌子上空著的卻隻有寥寥無幾的空瓶，而且每個人面前的數目不一，顯然就是陸續在這裏撞見而共處一桌的。

    最中間的雷迪爾向兩人招了招手。

    艾琪絲李晴冬走近，雷迪爾咕嘟灌了一口啤酒，然後重重擱在桌上，“雷迪爾，晉升上校，授傑出服務勳章，藍間大紅條帶，章面十字綠葉枝繞冕帽。沙塔斯，晉升上校，授傑出服務十字勳章，藍間灰白條紋，掛銀十字鷹頭章。索羅門，晉升中校……”

    雷迪爾一一細數在場眾人所獲得的晉升和榮譽。每個人都不發一語的沉默著。

    “咱們每一個都是榮譽加身，勳章上胸，威風的很啊！甚至現在軍團裏提及我們林字軍，誰不投來尊敬的眼神？誰不豎起大拇指？論戰功戰績，我們在鷹國軍中，已經算是位列前茅，而在宇宙戰場之上，令曼斯坦因全軍覆沒的戰績也讓我們名聲赫赫。”

    雷迪爾說著，但面容卻沒有半點驕傲，“但就是這麼一支部隊，現在說起來我們把頭給弄丟了，如果拿給軸心國蘇薩那些人知道，可真是先讓他們笑掉大牙了。”

    “光複下三延，這是我們的任務，也是我們要承擔的責任。而現在勝利了，據說上面打算對西龐還以顏色，西龐人是一定要打的，雖然從下三延撤走，但王下爾德這種人又豈是甘願承受失敗之輩，甚至就是那個西龐皇帝黑默丁，更不會就此澆滅侵略的野心，卷土重來幾乎是必然，所以要給西龐徹底打倒，才能杜絕後患。然而咱們林字軍，是沒辦法化整為零，分與各個作戰部隊應急的。否則等林海回歸了怎麼辦，要讓那些部隊又原封不動把部隊給還回來？林字軍是不可能打散的，但如果再進攻西龐，我們就要請求開撥序列延後了。下三延已經沒有了我們的事，我們也不能就這麼白白等待著在各式各樣的慶典慶祝中流連忘返。我要去找頭兒，然後把他給帶回來！”

    德克沉聲接口道，“雷迪爾，你也不要說得我們就好像都很養尊處優，接受目前的現狀。我是在鷹國軍隊序列被晉升至中校，統領林字軍七旅兩萬人不假。然而如論權力，這能比得起我在卡奇諾身為一方王騎，手裏至少掌握十萬兵眾之時？即願投身這場戰爭，自然是為阻止那任其發展終將燒毀家園的戰火。我們是一支軍團，一支軍團不可一日無主。你雷迪爾要去尋找軍長，我們難道就會落後於你？說吧，什麼時候行動！”

    無論戰略戰術還是為人都謹慎行事的太空戰天才宮靳適時開口，“我要提醒你們，林字軍現在已經成為鷹國舉足輕重的力量，我們一舉一動，都牽動著無數雙眼睛，女王看著我們，內閣看著我們，民眾看著我們，友軍也看著我們，甚至同盟國的上層也會投來關注。我們一動，就是牽一發動全身。甚至對西龐本土發起進攻的時間，都有可能推後或者發生偏離。”

    沙塔斯道，“林字軍可以不動，甚至留下指揮人員，可以成為進攻西龐人的主力參戰，而我們這些人，可以抽身去做這件事，有確切的情報顯示，卡佛人很可能身處星三域。我們可以進一步甄別情報，聚集精銳，前往營救。”

    “這個信息確定嗎？”

    “是有確切的消息了嗎？”

    “當真，頭兒情況怎麼樣？”

    面對一幹紛紛起身詢問的眾人，沙塔斯沉聲道，“根據軍情部門判定，西龐人的艦隊當初應該是和一直潛伏在戰場邊緣的卡佛艦**手了，而依據事後西龐人的舉動來看，他們應該是失了手，人到了卡佛手上，但並不確定卡佛究竟走的哪條路線，根據一些公共星域的情報線索，顯示卡佛在星三域培植了一批勢力，所以他最後去往的地方，也很可能是那裏。我們接下來對星三域進行重點偵察，再來考慮營救的具體計劃和細節。”

    沙塔斯說著，但隨即聲音就小了下去。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越過人群，在廣場那頭的一張長椅上，正坐著一個女子。

    看到女子的時候，眾人集體沉默。

    女子並沒有盛裝打扮，而是罩著一件外翻領的大衣，將身線包裹其中，頭戴著一頂毛線帽遮住了她的秀發，也多了一層偽裝。

    在她的周圍，有明暗衛隱隱散布著，將她保護在其間。

    而她就那麼靜默的坐在那張長椅上面，抬起頭看著在夜幕綻放的煙花，那張原本是清美的臉容上，在光影映照間，有一眼就令人刻骨銘心的難忘。

    那雙澄靜美目深遠的遙望著夜空。

    然後她面對那片群星，溫柔的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些什麼。而後這個動作在風中停頓，她埋下頭去，手緩緩收回。

    雷迪爾等人紅著眼回過頭來，道，“說做就做，我們一定要把頭兒帶回來！”

    而後眾人明顯一怔，他們看到女子那邊有人到來，稟告著什麼，女子猛地從長椅上站起，翻領大衣無意識從雙肩滑落，顯出其掩蓋下的曼妙身姿。

    她的臉容浮現的再不是在慶典堂前的強顏歡笑，那動人一抹，足以驚動眾生。

    而這邊林字軍眾人，就緊隨其後的得到了那個消息。

    那個男人，兵不血刃。

    拿下那位世人皆畏的蠻帝卡佛和那片星河。

第一百九十八章 紛至遝來

    “林海將軍，穿過洛薩星門，就是布林公共區，從那裏就可以返回鷹國了。”

    一艘戰艦向著視野中瑰麗的星門前進，戰艦周圍劃過一隊星三域******戰機編組，其中叫做芬達的航機隊長開啟通訊，不無振奮的道。

    輕微的空間擾動讓聲音出現些許嘈雜的幹擾，但正是這一聲讓整個戰機編組都不約而同的上下擺動機翼，戰機由此留下一串8字型的噴射尾線，這是太空機語，表示祝福之意。

    以芬達為首的航機編隊均選拔自星三域開始組建的太空機師，星三域的機甲技術並不先進，這個自來以勘探資源轉手出售的星域也不倚重機甲，但卻在戰機的駕駛技術方麵獨步宇宙，星三域靠山吃山，重要資源釩晶石並不儲存在居住行星之上，而是往往險藏於小行星帶，星環之地，高純度的釩晶石往往伴隨更複雜的宙域情況。

    頂尖的飛行員被稱為星鷂子，所謂富貴險中求，手藝最高超的星鷂子可以駕駛采集船在瀑流中賺得船滿倉滿。但往往一個不經意的意外，譬如亂流中高速的碎石，就能讓一個星鷂子隕落。高收益意味著高風險，這句話從來不假，很多星鷂子都是從十來歲時剛剛可以操控船隻時就開始走貨了，可想而知，到二三十歲的時候，多半就已經算是能吃上這行飯嫻熟的星鷂子了。但就是這樣的人，每次走貨都不能絕對保證安全，那些在資源區漂浮著的大量殘骸，多數都是生前藝高人膽大的星鷂子墳場。

    芬達十三歲就被父親丟進那艘破舊飛船的坍陷皮椅，和父親出航，三個月後承受過載和顛簸就已經是家常便飯，十四歲就可以獨自駕船去追逐彗星了。但和他同期的星鷂子中，十個中有四個都會死在各種各樣的險惡地帶。

    操縱笨重的采集船追在彗星的尾部，在星環的亂石流瀑中穿梭，在內應力坍塌的小行星隧道內奪路飛馳，這樣出身的星鷂子換上那些先進而靈活的戰機，可想而知能夠達到怎樣的水準。

    宇宙那些船隊招募護航飛行員或者商貿企業尋求中小艦船的操舵手，星三域出身的飛行員是業內一個優先選拔甚至爭搶的潛規則，除非哪個商會的招錄負責人豬油蒙了心，私下裏開後門吃相太難看。

    但真正的星鷂子其實很少離開星三域去外處找活，很簡單，這裏的資源開采永遠都有極高的需求，而回報亦豐厚，星鷂子永遠不會待在安定的地方，他們願意挑戰風險，他們賴以為生的技術就是和他們和宇宙環境不斷對抗磨礪出來的結果，這種基因世世代代刻在星鷂子骨子裏。

    這些與宇宙自然博弈的星鷂子轉化成飛行員，敢說就是蘇薩帝國的王牌飛行大隊，也未必能比他們經驗更豐富。

    這次對林海的護航也是千挑萬選，芬達的編隊成立，而當他們知道自己職責的時候，有一個是一個，立刻就朝盥洗室裏湧，這些平時散漫慣了不修邊幅吊兒郎當的星鷂子，這個時候一個個在身上把肥皂抹得飛沫橫飛，恨不得一個個出來後就是冰清玉潔，直讓平時營地裏負責盥洗後勤的官員嚇得噤若寒蟬，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拖進洗浴室裏一並給辦了。

    等到這些像是去見初戀情人的編隊飛行員梳洗完畢和林海見麵的時候，一個二個都想努力表現出鷹國貴族式的那種禮節來，反倒往往是弄巧成拙，身姿僵硬，往往都是手心是汗的和林海握手，言語結巴的說“林，林海將軍，很榮幸為您護航！”

    星三域是冒險家的樂園，而冒險家們格外尊敬那個拉起一幫傳奇空賊，就能撕開鐵幕建立林字軍聞名宇宙的鷹國將軍林海。

    星鷂子的人生，骨子裏湧動的就是不甘寂寞的血液，星三域和鷹國結盟，決定介入這場戰爭的時候，他們就有了新的道標。

    追隨在林海將軍的麾下，駕駛戰機以勇往無前之姿向宇宙超級大國衝鋒，那才是將星鷂子這個驕傲的名字世世代代揚名於宇宙的方式！

    沒有人知道，他們是何等的期待那個時刻的來臨。

    ***

    戰艦穿越了星門，然後在另一頭出現。

    “就送你到這裏了。我們在布林星域有接應你的人，將由他們引領你返回國內去。”卡佛對身處於一架“天隼”鶴頸戰機中的林海道。

    這架翼端前段頎長且向下呈俯衝弧度的灰白色戰機，於戰艦腹艙起落台就緒，林海身著飛行員作戰服，從圓盔鏡麵裏透出微笑，揮了揮手。

    “下一次，再和你喝啤酒。”

    “好，不過地點我選。我要是選在蘇薩人的首都，不知道你敢不敢前往？”

    林海嘴角揚起，“同往！”

    艦橋上，麵對巨大光幕中的林海，米奇也做出道別，“再見，嘿，沒想到我米奇有朝一日也能回去吹耀，隻差一點，我就能將你，咳咳……這個和你秉燭夜談，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知道你所有秘密呢。”

    “謝了，比起你打開我腦袋的那種“秉燭夜談”，我還是覺得咱們什麼都不要談比較好。”

    米奇忙不迭道，“林海將軍，其實你可以考慮就當是對科學的奉獻，想象一下你腦袋裏那些天才的思想和設計能夠整理成檔，說不定就有很多我們現在的疑難迎刃而解，這次是我改良的方法，就像是做個夢一樣，我保證不會有任何副作用……你要是覺得過意不去，就當是扶貧也可以……我們貧瘠的科技真需要您的發光發熱……你就是黑暗裏的蠟燭……來嘛，英雄……”

    噗！林海幹脆一揮手關了屏幕，艦橋前一片黑暗。

    米奇伸出手撓撓本就是地中海的光潔額頭，扭頭一副賊兮兮犯了錯般對卡佛眾人道，“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很討厭啊……”

    星三域工程學會的毛奇道，“要不是看你站在我們一邊，真想揍你。”

    米奇咧咧嘴，“和鷹國同盟，進行戰略協作，我相信對我們大有幫助裨益，那個時候如今困擾我們的問題，很可能就再不是問題。我對前景很有信心，其實我就是開個玩笑，嚇唬他一下，回頭跟人一說英雄林海都被我米奇嚇到，多有麵子？哎喲……”

    毛奇這次真忍無可忍給這個德高望重的學者屁股上踹了一腳。

    星艦腹艙閃亮了一下，林海的座機飛離，周圍的機群緊隨著追上去，在他身畔護航，向著遠方的一顆繁榮星圈掠去。

    對太空戰機的操作林海早已熟悉，機甲和戰機的操作其實有異曲同工之妙，大可以觸類旁通。他握著操縱杆，將飛機帶到航線上麵。這艘太空戰機的尾艙裝著命運機甲，做了相應偽裝，到達公共星區後走的又是和星三域有往來打過招呼的地界，這原本就隻是一場長途旅程。

    天隼戰機是星三域最先進的太空戰機，因為星三域平均高超的飛行水平，戰機完全是為那些星鷂子設計，轉向異常靈敏，微僅可察的手握操縱杆運動，就可以讓戰機做出相應的方位變換，那些習慣了各種科技輔助操控的戰機的飛行員，包括鷹國飛行師，可能都會一時不適應，但林海卻覺得這種原始的精準感非常契合他駕駛機甲的風格，反倒得心應手。

    伴航的芬達小隊向他做出擺尾動作，林海也相應調整機尾，同樣回應。

    然而林海神情突如其來的變得凝重，透過飛機的光學雷達，林海瞬間把握到威脅的來源。

    隻看到宇宙深空之中，一塊區域如透明的水突如其來的移動，移動便無法保持那物體原本的隱身狀態，大麵積顯露出了其本身猙獰的裝甲。

    海市蜃樓技術。

    西龐人的戰艦！

    一艘驅逐艦突如其來現形，發現這一幕的卡佛戰艦立即調頭，炮門全開向著那艘驅逐艦貼近。

    驅逐艦避其鋒芒，並不和卡佛戰艦以硬碰硬。

    而是加速中釋放出大量戰機，向著林海飛機掠行的方向撲來。

    “將軍先走！”

    芬達等一眾星鷂子，雖然戰機數目遠不如那艘軍艦釋放的戰機，但這些星鷂子卻毫不畏懼的駕駛******機，紛紛轉向，朝著那些黑蝙蝠群般的敵方戰機衝去。

    隻看到這個陣勢，林海就知道對方究竟是誰。

    曹師道！

    這艘軍艦在這個星門附近不知潛伏了多長時間。

    這裏是星三域進入布林公共星區的單向捷徑，這裏並不通往星三域，但星三域卻可以和此處相連，曹師道找的就是這種捷徑之地伏擊，以找回當初被卡佛虎口奪食的屈辱。

    芬達的星鷂子機群已經和西龐戰機群撞在了一起，雙方在電光火石的交錯間，能量彈鏈驚動了此間的宇宙。

    林海將“天隼”的引擎杆一推到底，飛機速度猛地爆發一截，一頭紮入前方的星圈。

第一百九十九章 於狂暴中前進

    要在太空上和星鷂子玩空戰，芬達在內的這些星鷂子們恐怕還沒有懼怕過任何人。編隊共計十五架“飛燕”戰機，和大概兩倍於自身的西龐追擊戰機“黑蝙蝠”隊列迎面衝鋒交錯而過。

    能量彈線在交彙的前一刻就漫空肆意鞭擊。

    能量罩驟然綻放的劇烈光華之間，十五架“飛燕”紮入西龐的戰機群，在密集的交火旋躍中，直接穿透！

    四架“黑蝙蝠”戰機在火光中崩解，能量爐和戰機爆炸開來，變作金屬熱熔流濺射的光環。

    十五架全由精銳星鷂子駕駛的戰機護盾也是紅的紅，黃的黃，引擎正在迅速補充護盾失去的防禦力，芬達看到自己正下方的多洛克的戰機已經瀕臨血紅，多洛克十九歲，是編隊最年輕的星鷂子，十三歲踏上星鷂子之路，在最危險的火兔星冰環幹了五年，火兔星冰環那種險惡地帶，一般能夠熬到成年的星鷂子，技術都登峰造極。能夠被選入這次護航編隊，足也證明他的能力。

    但芬達知道，在驚心動魄的險地如履薄冰采集是一回事，戰鬥又是另一回事，多洛克過於貪圖殺敵，以至於機動不勤，導致護盾險些崩潰，但如果不是如此，他們剛才拿下敵機的戰績肯定會少上一架。

    芬達連通他的通訊，“多洛克！維持護盾，不要貪功冒險多打那麼幾發炮，護盾不僅僅是抵擋能量武器，更是屏蔽跟蹤武器的盾牌，若是護盾潰散，戰機殺手的追蹤導彈群起而來，你能躲開一兩發，難道還能避開一打？”

    一副頑皮陽光大男孩模樣的多洛克吐了吐舌頭，“知道啦！這次我保證不貪，先保證自己腳底抹油。”

    編隊中的飛行員卡曼無不促狹笑道，“臭小子，就惦念著打炮，等到真把你丟進百老彙的歌舞街，你又立即成個軟蛋了！”

    頻道裏傳來一陣哄笑。

    飛燕戰機群分作兩股，左右劃出大大的圓弧，維持極高的速度折返，於此同時，對面的黑蝙蝠機群也同樣完成了折返動作，這些本身就數量倍於“飛燕”，卻遭到與戰力對比不相符合折損的西龐機群憋著一股殺氣，焉能忍受這等失利。

    他們躥出數架戰機繼續追擊林海，其餘則全數重新進入攻擊位置，向那十五架“飛燕”戰機衝來。

    芬達看到多洛克的戰機護盾已經從紅填充至黃，收回目光，握住操縱杆，戰機向前猛地一躥，而後迅速向下矢量俯衝，就那麼將射來的能量光鞭甩到機身外圍，隨後和編隊的戰機，接二連三，衝入黑壓壓的敵機群。

    再度交錯而過的時候，他們這十五架戰機的編組折損其二，但這趟西龐人卻損失慘重，足足摞下了不下十架戰機折翼的慘果。

    一來二去，雙方數目上居然瀕臨均等，然而接下來的卻讓西龐戰機感受到什麼叫勢單力孤。第三波交鋒，幾乎就成了一面倒的剿殺之局。這些西龐戰機做足了他們的標準戰術翻滾折躍動作，但始終駭然發現無論如何掙紮，對方戰機都能如影隨形躥到他們身後，死死咬住他們的尾巴，發射毀滅的彈火將他們一一擊毀。

    飛燕戰機不斷的追咬射殺之下，這波西龐戰機群幾乎全滅。

    但就在芬達編組準備追上前為林海掃除後患之時，多洛克的聲音急促道，“隊長！c51區域，敵人增援！”

    芬達低頭看著太空攝像頭傳到屏幕上的畫面，眼睛頓時睜大，隻看到在那些隕石群的後方，一艘艘的戰艦冒頭出現，部分太空潛艇陸續解除偽裝，那些戰艦之上，大批的戰機正蜂擁而出，一部分追擊那架戰機，一部分則向著他們的方向湧來。

    卡佛等人所在的星艦艦橋面對的星圖上，代表敵人的紅點正密密麻麻浮現，直看得讓人頭皮發麻，心頭一涼。

    “我的天……西龐人在這裏埋伏了一支艦隊！”毛奇張大著嘴看著這壯觀一幕，“這足以占領這個公共星區了……他們這麼興師動眾，就是為了林海將軍一個人？”

    芬達一眾也是瞠目結舌，他們隻餘十三架戰機，面對那數百架向他們而來的機群，也無法再前進一步了。否則那已經和勇敢掛不上鉤，與飛蛾撲火無異。

    此時此刻，隻讓人生出一個念頭，那就是西龐人瘋了。

    “給護航戰機群發回歸訊息，我們不撤是不行的了。”

    無數的敵蹤艦影從攝像機捕捉轉化成畫面映入卡佛的瞳孔，但此幕非但沒有讓這個男人扼腕，反倒讓他眼底爆射出異常振奮的光彩，“真是何等壯觀的場面啊，你林海一個人，就讓西龐人出動如此龐大的艦隊，這麼浩大的力氣和聲勢來抓你，可想而知這群家夥是如何對你燒了他們屁股上尾巴的忌憚！”

    屏幕之上，西龐人的軍勢黑壓壓挺進，巨艦在後，戰機暴雨般突前，能量光束和炮彈宛如在宇宙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而在最前末端的那架灰白色戰機，不斷躲避那些射流，如同在巨浪之下翻騰飆飛。

    這一幕，隻看一眼，就足以令人血脈賁張，卻又無時無刻不攥著心髒為那架戰機的命運擔心。

    大量的西龐戰機高速向卡佛的星艦靠近，好在星艦已經回收了芬達小隊的戰機，正調頭進入星門躍遷井，開始了躍遷準備。

    “我們隻能送他到這裏了，西龐人可謂是勞師動眾，不殲滅他林海恐怕讓那黑默丁皇帝一日都不得安寧，能否在西龐這樣瘋狗般的行動中逃脫，也隻能看他的造化了！”

    躍遷遁入空間通道的凝滯感開始出現，卡佛悵然道，“他娘的，我卡佛過去被囚幾十年，沒有一次信過什麼上帝救世主，從未為了改善境遇懇求過什麼亂七八糟的神明！可這一次……”

    “我真的在祈禱了！”

第二百章 請你好好去死

    如果口水可以淹死人，那麼西龐的那位“皇帝”和曹師道乃至西龐人有一個算一個，都被林海內心的滔天洪水給溺斃無數回了。

    如果宇宙真空可以傳遞聲音，那麼林海保證此時自己的罵聲絕不比外面肆虐的能量暴雨弱上多少。

    都說強者自渡，但隻有林海明白，所謂“自渡”這種鼓勵在這一刻，有多麼的微不足道。他不想死，但是這恐怖的陣勢很明顯便是西龐人要他非死不可。

    西龐人應該是首先考慮能否生擒他，生擒不到後，便是可以不計後果的攻擊，直到他徹底死絕為止。

    林海經曆過無數次險死還生的絕境，加納森，流明星，卡奇諾，拓跋圭，這一切就如同當年他在五十二號行星上那樣，生存永遠是第一要務，沒命活下來，什麼都是白談。他會不顧一切的去尋求解決威脅之道，哪怕在窮途末路中披浴血海淌出一條路，那是求生意誌強大的人，被逼入絕境後往往生出的那麼一股子勇往無前的決絕。

    但是放在眼前的，是一支艦隊，大概是想到他林海就偏頭痛的西龐皇帝發了瘋般不顧一切派了一支艦隊，就是為了殺死他，阻止他回歸鷹國！

    這樣的場面若是放在一兩年前，恐怕太過兒戲，就是西龐人自身，都會覺得這種念頭見笑大方。西龐軍人之彪悍英武，怎麼可能要出動一支軍隊去圍殺一個人。如果真有這種事，大概那就是西龐軍人的恥辱吧。

    但是事實上今天，被派遣而來的西龐軍人甚至事前都不知情，他們各個艦群抵達布林星區，進入預定空域埋伏，將星門附近和通往星圈的道路圍得水泄不通，經驗豐富的軍人預料恐怕布林星區對面出現的就是一個超四星級規模的艦隊。因為他們是以同樣的“規格”嚴陣以待。

    西龐獅虎級艦隊等同於四星級艦隊的規模，但一直以來西龐自認為己方同規模艦隊的戰力遠超他人，是以一支獅虎級艦隊，差不多就能吞下一兩支四星規模艦隊。

    將一支西龐本土的獅虎級艦隊輸送到布林公共星區這種地方，還在這裏駐守了近二十七天，在公共星域過長的補給是相當驚人的，更何況西龐才遭到了下三延戰場的全面失利，皇帝陛下就如此大動幹戈，這隻能證明，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所以在西龐人的想象中，他們等待的或許就是一支打算出其不意通過布林星區，進攻西龐本土的強敵，皇帝陛下和那位軍神曹師道料事如神，放在洛薩星門的出口這裏狙擊對方，他們將迎來一場唾手可得的勝利。不說掃除下三延戰役失利的陰霾，至少能夠製造些好消息，衝淡一下愁雲慘淡的國內形勢，他們今天擔任阻擊戰的官兵，都將人人功勳加身。

    但直到那一騎突出，各個編隊戰艦內密集的命令連番下達，整個艦隊都運作起來的時候，他們才如夢初醒，原來一切的布置，隻是為了對付一個人！

    無論這種布局是否已經算得上是西龐的恥辱，在整個艦隊如猛虎出閘的調動下，也沒有那麼多考慮的時間，貫徹整支艦隊的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抓到那個人，或者殺死他！

    不光是後方軍勢的推動，前方在星圈設伏的戰機也橫空出現，彈鏈交錯掃向林海戰機前進的方位，幸得林海早已對戰機的性能了若指掌，戰機迅速拉高，剛好尋到火力網的縫隙鑽出去。

    戰機的速度在不停的推升，隻要引擎一直有推力，加速就不會停止，林海從敵人堆中不斷突破，已經積累到了極為可怕的速度，所以往往半途出現來攔截的敵方戰機或者星艦，都是隻能做出反應但卻追之不及，隻能眼睜睜看著林海的戰機由遠及近到短短眨眼之間就橫過空域而去。

    速度的差異，所以倒是形成了目前林海唯一的倚仗，但是他很清楚，西龐人的艦隊有非常好的聯動機製，他們分級分布於宙域之間，前面的沒能攔截住他，後方的立即就能得到情報，從後方星艦裏飛出的攔截戰機，便會不斷調整速度和位置，直到最終超越他的速度追上他，或者能夠和他處於同一速度世界之間，對他發起打擊。

    這樣的優勢，並不能保持太久，如果在太空中不停和西龐人追逐下去，即便他林海可以甩開那些攻擊，但最後這架天隼戰機能量告罄之時，就是他束手待斃的時刻。

    林海必須盡快找到脫身之法。這個時候，有並肩作戰的大衛足以給人冰天雪地中尋到一處庇護所的安全感。

    “有些東西，必須給你看看。”大衛的聲音響徹座艙。緊接著戰機顯示屏幕上出現圖像。

    那是布林公共星圈內的情況，在一些房間裏，大批的西龐軍人將一群群人押送到曹師道的面前，這些人穿著各異，有的是當地傳統服飾，有的則是正裝，顯示先前也是星區有頭有臉的人物，但此時在絕對的力量下，這些人都淪為了階下囚。

    曹師道一一審視這些人，在得到他想要得到答案之後，揮了揮手，站在這些人面前的軍人抬槍，槍火噴發，轉眼之間，就變成了屠宰場。

    槍火之光映耀在曹師道的面容之上，那是一場極度冷酷殘暴的面容。

    “我已經搜索彙總了布林星圈得到的一些情報……為了在這裏伏擊你，西龐人做足了功課，那些都是星三域在這個公共星區的勢力，正是如此他們才確定你會走這條線路的可能。這支艦隊是西龐人的‘虎賁衛’獅虎級艦隊，由曹師道的那位孿生兄弟曹秋道指揮，是西龐皇帝的三大衛隊之一，西龐皇帝把自己的衛隊調出來攔截你……你面子很大了！”

    “這個是重點嗎？”林海略微抓狂，“所以日後關於我這個人的最後評價就是‘在敵人怒濤般的攻擊下英勇就義’？”

    連續三道虹閃橫空而過，其中一道砸在林海的戰機護盾之上，整個機身都傳來連串的震動和一些結構吱呀作響牙酸的聲音。

    林海控製操縱杆大力扭轉做滾筒躲避運動。甩開幾架戰機光束武器的精準射擊。

    護盾再次爆發閃光，震蕩接踵而至，又是兩炮命中護盾，戰機傳來“嗚嗚”的報警聲。

    顯示訊號發送過來，林海接收。

    曹師道的面容出現在光幕之上。

    兩個人隔著一層淡淡的屏幕熒光對視，曹師道開口，“林海，別來無恙。我曾經很看好你，認為你可能成為鷹國革命的開端……但很可惜，我曾經給過你機會，你的表現讓我大失所望。你沒有更多的機會了。你應該為今天這幕驕傲，這麼多西龐傑出的軍官戰士不顧榮耀的來到這裏，就是為了你。這一切的屈辱，都是你帶給我們的……所以，你不要掙紮。”

    提及所謂一個軍人的榮譽，曹師道盡管努力抑製，但表情仍然顯得扭曲，“你當然可以驕傲，一支艦隊處心積慮的截殺你，換誰都足夠驕傲，我承認，你這個鷹國英雄的名頭，的確並非沽名釣譽。但這之後，請你好好接受死亡，真真正正的去死。你死之後，我們才算除去一個心腹大患，才能心安。”

    請你好好去死。因為我們出動了這麼多軍隊來殺你，令西龐的軍武形象蒙羞，所以你今天必須死。

    這種讓人聽上去鬼火直冒的理由，就是此時這支艦隊所有西龐官兵共同卯著的一股勁。

    那種強烈要致他於死地的勁。

    好沒道理，卻又令人生畏。

    林海覺得這大概就是西龐人的奇葩而又奇特之處。在崇軍尊武的背後，隱藏的是骨子裏自卑又自私殘暴的本性。

    “死吧！你怎麼還不死！”幾名西龐精英飛行員在嘶吼中射出明亮的高能炮彈，近乎瘋狂的攢射。

    林海一頭紮入前方的碎冰帶，導致這些緊隨其後的戰機狼狽不堪，頓時散開。但依舊緊咬不止，翱翔在高空吊著林海的戰機，不讓他脫離視線之外，光學攝像機將戰機的所有情報直接連接了整個艦隊，現在艦隊把林海的這架戰機各種性能和可能搭載的武器以及任何可能反擊的手段都分析得透徹見底。

    跟著他的飛行員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最不妙的是他們隻需要跟著他，牽製他，就足以一步步把林海逼到死路。

    林海的戰機雖然是星三域最先進的飛機，但是這些西龐人的戰機論性能並不在其之下，雙方之間並沒有性能導致的鴻溝。

    林海知道自己今趟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戰機還有能源的這段時間了，他一撥方向舵，戰機向著前方的一道彗星掠去。彗星顯示是一顆巨大的冰球，林海義無反顧，轉眼間，似乎就撞到了巨冰之上，一閃而沒。

    西龐人又有數十架戰機趕到了，加入了之前的隊伍，貼近彗星四下掃描搜索。

    這顆不知道旅行了幾百上千萬年的冰彗星表面根本就是張牙舞爪的冰棱，有的縱橫數公裏，橫七豎八刺向天空，像是巨人的長矛槍林，林海的戰機在這些冰棱之間穿梭，飛翔在那些巨大而粗壯的冰掛冰橋之下，尤其微末渺小。

    “快想辦法快想辦法，否則這次真掛了！”

    “根據地形掃描分析，這顆彗星東南方向有一處大約三十公裏的冰洞，那處冰洞的形成過程經過推演非常有意思，大概是彗星在經過某個宙域的時候，被一顆飛來隕石給撞擊了，隕石巨大的動能穿透了這顆彗星，造成了直徑大約六百米的一個空腔。”

    大衛雖然是人工智能，但林海已然覺得彼此之間心有靈犀。

    “你的意思是！？”

    “不錯！”

    林海感慨大衛的傑出和偉大。依據大衛提供的數據，他讓戰機盡可能在冰蓋的掩護下穿行，但因為如此，他本身戰機的速度優勢已經降到了最低。也就是說，他再也沒有依靠速度擺脫敵人的可能，但同時，對方也會失去速度。

    無數的西龐人戰機，已經飛往了這個彗星，正在四處搜索他的蹤跡。

    林海終於來到了冰蓋下面所顯示的那個冰洞入口。

    看到入口之後，他做出了一個讓人匪夷所思的動作，他解開了安全帶，猛地翻身撲向後方。

    戰機倏忽沒入那個深洞之中。

    片刻後，彗星的一頭，天隼戰機高速穿梭而出，如在彗星另一端攢射而出的閃爍鑽粒，不斷背離。

    在彗星四處搜索的西龐戰機如同捅了馬蜂窩一樣，蜂擁朝著林海追去。

    不同的是這次林海的戰機通過冰洞再次獲得了加速的路程和時間，飛離冰洞的時候，速度又達到了一個高值，這讓很多在彗星周圍搜索的戰機失了先機，不過前方已經有趕來攔截的機群，面對那些火光，林海的戰機四下翻飛，無比翩躚，在密集的彈火光束中亡命奔逃。

    西龐人也被追出了真火，無數王牌戰機飛行員怒目圓瞪咬牙切齒，賭上了驕傲和榮譽。看來，這場追蹤，根本就要持續到林海天隼戰機最後一滴能源用盡之時。西龐人有的是耐力跟他貓捉老鼠。

    在大股戰機群遠去的彗星那處不為人知的冰洞之中。

    兩道藍熒熒的光芒，突然在幽暗的深處閃亮。

    一個身影抓住冰洞內一處掛角，在清微的宇宙光芒中，露出了鋼鐵的臉容。

    靜謐的座艙內，林海的聲音響起。

    “大衛……這次全靠你了。”

第二百零一章 國事風雲

    斑斕光輝號是一艘宇宙遠航郵輪，這艘每經過一地都被當地大開方便之門，媒體大肆追捧的郵輪載著的都是宇宙頂尖的高層人物，有一些國家的王公，有富得流油的異族酋長，有某些星域信仰教會的領袖，有宇宙知名的財閥大亨，雖然其中乘客數千，但保不齊在這艘船上不經意遇到的哪個擦身而過的旅客，就是對哪個星域能施加莫大影響力的人。

    可想而知這樣一艘船橫空過境，哪個國家和地方勢力不是千方百計設法巴結，搭上某些關係線。

    在這樣的亂世中，大部分普通人都無法超越固有的生活，受環境所桎梏，窘迫於泥潭般的局勢。但擁有權力和巨量財富的人，仍然可以維持他們宇宙旅行的度假，跨越星際的社交，以及生意場或者權力上的攀結。

    這艘斑斕光輝號橫跨十來個星域，沿途不斷有大人物上船，在任何國家過境都受到重點保護，飽覽最瑰麗玄奇的宇宙風光，就在不久之前，船上的旅客還親眼看到了布林彗星，這顆在巴別塔人的族譜記載中每三千年一見的彗星，令斑斕光輝號內旅客情緒高漲，大感幸運，為此還準備了一場晚宴，晚宴之上眾人同舉，以“今夜我們都是巴別塔人！”為祝詞飲杯。

    “今天的彗星雖然壯麗，但總讓我感覺有些問題，心神不靈。”塔拉站在會場外的一個舷窗走廊邊，對身邊身著黑色禮裙，身材隻是中等勻稱的女子阿夏道。

    塔拉和阿夏都是雷伊奧的望族代表，雷伊奧是宇宙萬邦中的其中一支，以雷伊奧寶石聞名，這種寶石比鑽石還要昂貴值錢，是星盟之上流通的名貴奢侈品，雷伊奧更是以此聞名，而塔拉和阿夏都來自於掌握雷伊奧寶石最大開采資源的兩個家族。

    “為了見到這個彗星舉辦這麼愚蠢的集會，我才是覺得心神不靈。”阿夏嘟著嘴道。

    塔拉微笑，他心知肚明晚宴之上那些個子高挑爭奇鬥豔的各種美女，才是阿夏這種“中等身材”女人最懊惱的地方。當然塔拉沒有說出口，那就是她阿夏仍然有她們蒙多家族的優秀基因，最起碼胸前那兩堵碩大的突峰，就是略顯豐腴的“中等身材”帶來的福利，塔拉很清楚那是貨真價實，而宴會上那些蜂腰豐圍的女人，指不定就是為了取悅男性而做了手腳。

    兩人閑聊之時，從宴會中走出的光輝斑斕號大副突然攔住了一個朝長廊行走過來其貌不揚，衣著並不顯華麗的男子。

    “先生，這艘船的很多旅客我都是親自迎接，但我好像對你並沒有太大印象……請給我看看你的船卡好嗎？嗯……船卡顯示你叫漢尼拔伯爵……失敬，但說實話，你的來曆潘多拉邦這個地方，我確實好像沒怎麼聽過……”

    塔拉和阿夏來到這兩人面前，塔拉對凡事有些卯著根筋的大副道，“抱歉，大副先生，這位伯爵先生是和我們一起的貴客，我不知道是不是你當時看走了眼，從而忽略了這位尊貴的客人。”

    大副面對塔拉兩人立刻也就熱情了不少，再也不似對待身旁這個在他看來貌似某個小邦掛個名頭上船攀交情嫌疑的男子的態度，“原來是雷伊奧兩位公爵同行的朋友，那可真是失敬了，兩位公爵先生女士，那我就不多叨擾了，我們宴會上再見。”

    大副微笑著離開。

    塔拉和阿夏帶著禮節和對方告別，等到大副走遠，阿夏撲閃著一雙大眼看著眼前的男子，笑道，“斑斕光輝號這些年承擔許多政治任務，船長和蘇薩軍方有濃厚聯係，為軸心國奔走，搞得這個大副也一副狗仗人勢。話說回來，潘多拉邦是個什麼地方？”

    這個化名漢尼拔伯爵的男子自然就是林海。原本通過彗星的掩護避開了曹師道兄弟率領的那支虎賁衛艦隊的追殺，進入漂泊的境地，他一度以為自己很可能再到不了文明世界，沒想到隻是兩天以後，就碰上了這艘在航道上行進的郵輪，他當然抓住最後的機會，操控機甲混上了船去。將命運放在了貨倉，自己則通過大衛的掩護，侵入了郵輪數據庫編造了一個身份，上得船來，沒想到被眼尖的大副盤問，眼下被兩個貴族似的男女解了圍，當下隻好信口胡謅，“我們潘多拉邦是以前的潘多拉部落，具體位置在癸扇星雲附近，後來在那裏發現了可開采範圍六百萬億立方公裏的釩晶石，我們才完成了整合為邦的國策……呃，我失言了，還請兩位千萬不要把我們的資源量宣揚出去，我代表我們邦國這趟旅行，就是為了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共同開發的合作投資人，畢竟我們需要許多開采提煉技術……”

    聽到這番話，塔拉和阿夏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睛裏的亮光。葵扇星雲，豈不是和他們國家所在的雲湖星域很近，至少他們知道星域內有幾處偏僻空間門和那個星雲有所聯係，這是一個新興邦國！

    其實這並不如何罕見，宇宙每時每刻都在變化，都有無數的文明群落在演進，在變革。根本不乏這種因為探明一處珍稀資源，靠山吃山，而一躍跨入文明之邦的存在。

    其實他們雷伊奧行星的這些掌控者，何嚐不是因為雷伊奧寶石而得到了如今的財富和地位。

    他們再度看了那個大副背影一眼，暗罵一聲蠢貨。對方實在是沒有眼力，雖然眼前的男子土是土了點，不符合那些宇宙上層人士的體面，但對方居然得罪這麼一個人，那就是愚蠢了。釩晶石現在是什麼，可是宇宙各個大國爭搶的香餑餑，這場宇宙戰爭，說白了，釩晶石就是推動戰爭機器運行的血液。這麼一個邦，居然有六百萬億立方公裏的儲量，那是何等驚人的戰略資源！更何況還是這麼一個並未完全躋身宇宙上遊的小邦，人家不是說了嗎，就是為了換取開采的資源技術，共同發展而來，這簡直就是一處寶地。

    這樣的小邦，恐怕就是蘇薩人，都會極力爭取，對方潛力驚人吶！

    “漢尼拔，你可算是找對人了，我們國家所在的星域和你們的星雲有星門的聯係，也許這就是冥冥中的天意，晚宴結束後，六號船艙，過來找我們，你和你的邦國，將獲得豐厚的回報！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擔心所擁有的資源被覬覦，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但是你大可放心，你可打聽打聽我阿夏公爵，這位塔拉公爵，我們雷伊奧人的風評，我們絕不會虧待我們的朋友。”

    如兩人預料，眼前的青年男子眼裏射出尋求到希望的光彩，“真的嗎？我的朋友？”

    塔拉微笑，“你認可的稱呼我們為朋友，就為了這一點，我們保證會為你們爭取最大的利益。”

    “那我去準備一下。”青年高興道。

    阿夏點點頭，“這是當然，我們現在去聯係可以為你提供幫助的人，你最好準備好你們擁有實際資源的證據，這樣我們的合作將會有更好的開端！”

    ***

    在晚宴中絕對是最受矚目人物的拿倫坡是軸心國列強之一的科特國的王公，這位長袖善舞的科特貴族乘坐斑斕光輝號所經之地，無聲無息的就推動了幾個邦國和科特的幾項合作計劃，可以說是郵輪中的明星。

    有下屬來到拿倫坡身邊，低聲附耳道，“那塔拉和阿夏在長廊外似乎特別青睞於一名來自偏遠小邦的伯爵。這個人叫做漢尼拔，並不顯眼……”

    得到下屬詳細的稟報過後，科特眼睛眯起來，啜了一口杯中褐色的酒液，冷冷道，“盯著萊恩，看他們到底要搞什麼小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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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號船艙是一個私密的會客間，頭上是可以直觀星辰的玻璃頂，下方的幾張沙發上，已經圍坐了一群人，其中塔拉和阿夏就在其間。

    “恕我直言，你總不能隨便拉一個人，就加入我們，你們該知道我們的目的是什麼，我們這一次很可能會面臨著凶險，我可不想半途被莫名其妙的人加進來，然後轉眼間我們就被賣得一幹二淨。”眾人中一個男子冷聲道。他的名字叫布魯，和在場的眾人一樣，都來自雲湖星域。

    這片星域有數個國家聯盟，這些國家聯盟中，就包括了塔拉和阿夏的雷伊奧，還有這名布魯所代表的國家讚比爾。

    他大概也是眾人頗為信任的人，一句話，立即引起了許多附和。

    一個叫妮娜的女子哧然道，“真是遇著鬼了，一個未聽過的小邦，竟然有那麼多的資源，我們米婭國好歹也在宇宙有名有姓，境內的釩晶石資源都不足這個數的百分之一，你們讓我怎麼相信！？”

    那個叫布魯的人扭頭看向人眾中的一個頭發梳得無比整齊，隱隱有書卷氣的男子，道，“萊恩，你我都是不能再踏錯步的人，該知道現在我們的行為，等於已經徹底和另一方決裂，我們如果走錯一步，未來的日子可就是難過至極了！”

    叫萊恩的男子是雲湖中最大國拉比達的國務卿，也是他們這些雲湖星域國家聯盟派出來的各國代表的帶頭人，他沉默了一下，道，“葵扇星雲和我們的確是有星門可以建立起聯絡，如果那個漢尼拔所說的是真的，那麼不僅我們雲湖星域將迎來新興的力量，對於眼下我們此次的行程目的而言，也有莫大的助力，說不定可以化腐朽為神奇，我願意見見他！”

    這個時候，房門傳來敲門聲，外面的保衛傳來聲音，“萊恩閣下，漢尼拔伯爵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