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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奧爾良烤鱘魚堡】星河貴族(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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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2-9 00:21:34
第二卷星艦美人和鮮花 第四十三章 保護我們的親人
   
    面對司令官強硬的表態,陳羽和杜子強肅容接令。

    調查局官員賈丁冷哼一聲離開,他不是不清楚陳羽杜子強以前在軍校的事跡,事實上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這個基地每一個人的履歷背景,包括了陳羽和杜子強。

    在他看來這正好說明了一個世事無常的道理,哪怕你在軍校里如何優越前途如何遠大,但說不準錯過了命運女神的臨幸,就被發配到這邊疆之中,誰能想象得到楓丹白露軍事學院那樣頂尖的兩個學生,如今只是這里任由得自己呵斥的士官?再優秀又如何,世事境遇顛沛流離,你就是一頭虎,也會被抽筋扒皮,任得揉轉捻捏。

    就好比此時在地下基地禁閉室關押的那個人。

    想到這里,賈丁面容肅冷,乘坐地下電梯,徑直抵達了最底層。

    身為軍事基地里的所有士兵,哪怕是在這種枯燥的地方呆久了再如何勾起了心底的暴躁,也不敢在基地里打架鬧事,因為誰都不願被關在禁閉室那種地方,會把人折磨得精神崩潰失常。

    而西龐少將斯坦,此時就被鎖在了禁閉室有十天的時間。

    他們這幫調查局憲兵官員們也在第二軍區駐地呆了有十天時間,怨聲載道。消息早已經通知了首都星,但到目前為止調查局的特遣船都沒有到來進行交接。在一些調查局官員的眼里想必定然是因為如今恆星“鳳凰”日冕活動極為猖獗,又知道了空賊襲擊帝國護衛艦的消息,那些調查局的高官們,自然是相當惜命,不立危牆之下。

    這也正是賈丁憤怒的原因。

    他們調查局秘密偵查,並暗中跟蹤,才冒著巨大的風險令特種兵從混亂星區秘密逮捕了正在這里做軍事交易的斯坦。

    逮捕進入新南星地界之後,為了避免牽扯到帝國情報局的干涉和權力傾軋,所以秘密發送了要求帝國調查局派遣特遣船前來交接斯坦的信息。

    然而調查局的那些高官們,想來是在安逸的位置上坐得久了,完全忘記了徐騰,或者這個斯坦到底有多麼奸詐,到底是一個對帝國來說危險的人,居然特遣船到現在還不出現。就算極有可能遭到帝國情報局,敵派國會議員的干涉,調查局的那些拍腦袋的高官,也注定是溫和而軟弱了一點

    來到禁閉室,厚重的鐵門打開,燈光亮起,被反綁著手坐在冰冷地上的斯坦,此時不復西龐帝國那名意氣風發少將的模樣,而是滿臉胡渣,那長及額下的頭發間,是一雙露著淡淡嘲諷的眼楮。

    這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仿佛正在以嘲笑整個帝國的目光,嘲笑著他面前賈丁的所作所為。

    賈丁的眼楮瞬間縮聚,“我在調查局三十年的工作經驗,從最初一名擔任刑事案件的調查官,到如今的這個地步,調查官員,調查帝國最看不見的那些隱秘……見過的罪犯,犯法的官員,不計其數,其中十有八九都被我親手送進了牢房,得到了他們該有的審判。而我再次從未見過,像你這樣凶殘,狡詐,甚至沒有任何道德,也談不上有任何信仰的危險罪犯,我甚至懷疑,在你的那顆心里面,到底還有沒有一丁點的良心,哪怕是惻隱之心?”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這種笑容,仿佛連周圍白熾光下漂浮的輕絮都被震動,然後他那微弧的嘴角淡淡上翹,“專業從事調查三十年……如今我被你這個專業人士鎖在這里,是不是還應該感覺榮耀?”

    賈丁怒意直盈眼眶,隨即怒目睜圓,扯過他一頭亂糟糟披搭的頭發,狠狠在他的臉上甩了幾耳光,然後用力攥著他的頭猛力磕在牆壁上。

    腦袋回彈過來,男子的後腦,漸漸有些紅絲滲出。

    但他依然在笑,仿佛眼前的賈丁就算是把他打殘打死,在最後一刻,也制止不了他這種嘲諷的笑意通過眼前的空氣,通過他的眼神,通過他的嘴角,通過每一個角落,散發出來。

    在周圍荷槍實彈的特種兵看護下,沒有人會懷疑眼前被鋼鎖反扣著手,雙腳同樣被鋼鏈捆束的西龐少將,有反抗的可能。

    但賈丁卻稍微控制了自己的怒火,從旁邊接過特種兵遞來的一把椅子,坐在了男子的對面。

    “你為什麼要笑你怎麼可以笑得出來?雖然是注定的事情,但在你被送到調查局之前,我還是想聽聽你的供詞。”

    男子抬頭看著賈丁,用略有些嘶啞的聲音,道,“你應該明白,我是帝國情報局的間諜,真正的名字,叫做徐騰

    “帝國偵查部,情報六局,派外情報科上校,徐騰,我當然知道你的名字,但這個名字里的人,並不是你,只是一個披著你的名字職稱,在帝國偵查部朝九晚五工作的可憐男人罷了……而真正你,背叛了帝國三十年前,西龐帝國軍力日益躍進,並從各種方面,展開了對我們大鷹帝國的挑釁行為,並日趨呈現準備一場大型戰爭的勢態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在西龐帝國的情報網絡日益衰退,為了適應新局勢發展需要,大鷹帝國的第四代影子計劃啟動。你作為當年影子計劃送入到西龐帝國的一員,你的父母是大鷹帝國最優秀的學者,而你是經過人工授精的產物……在西龐帝國接管你的富豪家庭,將你送入貴族學校就學,果不其然,隨著時間推移,你越加表現出基因里的優秀你在任何學校名列前茅,並一直持續到你從西龐帝國衛國陸軍軍官學校畢業……在這之後,就是長達十年的軍事生涯,在這段時間之中,本應該是你對苦心將你送到這一步的大鷹帝國回報的時候,但你卻站在了另一方面,你屠殺我們的軍官,有三條星艦,在公共宙域接觸後,被你所指揮的軍隊消滅為了帝國的顏面,為了能給民眾們交代,帝國內部統一將這場事件稱之為白矮星空難……對外宣稱這三條星艦因為探測儀受到干擾在大引力作用下墜毀……”

    徐騰沉吟了一下,然後道,“你應該清楚,為了讓我能夠到更高的位置,這三條星艦都是必要的犧牲,也是誘餌

    賈丁神情跳了一下,肅沉著臉斥道,“無謂的狡辯很不幸,我在調查中,見過了這個所謂的誘餌計劃全過程……這三條星艦,原本是打算在你的圍剿下,受傷,然後成功撤離,說到底,他們雖然是誘餌,但本絕不會犧牲的……但你下令了殲滅的指令,並帶著艦船橫渡三光年星域,在幾乎不可能的情況下,摧毀了這三條掩護著逃命的星艦……而你,成功創造了一個現代戰爭的奇跡……獲取了你發達的捷徑……但是在當時的情況下……你根本不需要擊毀這三條星艦,你也可以獲得西龐帝國可觀的重視和晉升你根本不需要將這種“表演”進行到極致,甚至到了“謀殺”的地步”

    賈丁深吸了一口氣,眼楮里透著濃烈閃動的惻隱,“我不清楚,你是以怎樣的冷血,要在那種情況下,甚至冒著自己星艦被摧毀的生命危機,也要殺死那三條星艦上的人,他們在逃命,他們在想盡了辦法逃命。不為其他,因為他們身後,還有妻兒,還有父母老人要供養,要等著他們平安歸去……而作為大鷹帝國子民的你,哪怕是間諜,為何要脫離于“導演”的誘餌計劃之外,如此凶殘的對待自己的同胞?”

    徐騰第一次收起了他臉上這種對帝國調查部嘲諷的笑容,沉默了片刻,道,“如果我說,當時那艘星艦上,有一名帝國名將,正目睹著我的“表演”,這種情況下,如果我任何刻意的手下留情,都會被對方識破,從而有讓我身份被暴露的危險……你能明白我的做法嗎?”

    “不,我不能明白”賈丁激動得身體有些顫抖,“你還真是向著西龐帝國啊,連言語之間,都不自主的透露出歸屬感……你的證詞是粗淺而無力的,因為在後來有據可查的西龐帝國艦隊記錄中,都沒有你所謂的那名“名將”的信息……所以你想告訴我們,你拼命追殺自己的同胞,就是為了不在一名你虛構的帝國上將面前暴露你的弱點?而我不知道你是否清楚一個常識,以西龐帝國森嚴的軍隊等級,即便是在那場戰斗中有那名帝國上將,他也應該在“無畏級”這種級別的戰艦之上指揮若定,而不是在一艘輕型掠奪者魚雷艦上,監視著一名上校官員是否忠心?”

    “凡是都會有特例,如果你堅持否認這個特例,我沒有其他辦法。”

    “你是個謊言家徐騰先生或者說,斯坦少將你的確流著我們大鷹帝國的血脈,但你在成長之中,已經承認了自己是一個西龐人你的所作所為,所謀取的都是西龐的利益,而非我們大鷹帝國你背叛了我們,所以,接著你將被審判被追究應有的罪責不過為了避免兩國之間可能因你而爆發更大規模的沖突,甚至戰爭,所以針對你的審訊,會在我們調查局秘密的軍事庭上進行這是我的諾言,我會把你送上絞刑架,不光為了給帝國交代,給帝國人民交代,更是給那三條星艦數百條官兵的犧牲一個交代,同時,也是為了其中,我英勇和你作戰的親哥哥一個交代

    賈丁深吸了一口氣,看得出他已經無數次面對了這個悲痛,然後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徐騰不知道在思忖著什麼,最終道,“……對不起”

    賈丁的背影明顯的頓了一下,然後狠狠一咬牙,“我要的不是你的對不起,而是對你的審判就是我對親人的告慰”

    鐵門再度緩緩關上,恢復了徹底的死寂。而在這一片死寂之中,徐騰的眼楮像是宇宙那些最深邃的墨黑,一種淡而悲愴的聲音,緩緩響徹這種寂靜之中。

    “有些人的犧牲,只是為了保護我們的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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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2-9 00:21:56
第二卷星艦美人和鮮花 第四十四章 絕境閃光
   
    世間都有一個墨菲定律,大致是你越不希望什麼事情發生,什麼事情便偏偏朝著你最不想出現的方向發展。

    對于此刻的林海來說,就是如此。

    和空賊頭子極光雷迪爾在高地上展開對對方偵察機甲的雙狙,然後在無數敵方機甲圍過來的時候扛著喪失動力的雷迪爾機甲逃跑,林海無比希望在這種通訊失常,黑燈瞎火的情況下,趁著對方來不及反應的剎那,沖出包圍圈逃之夭夭,在新南星的無人區盡情飛馳。

    畢竟他不是一個人,他機甲的背上扛著雷迪爾,他的身後還有帝國主播夏盈。這種奇妙的組合通過某種匪夷所思的邂逅和偶然踫撞在了一起,然後爆發出了遭遇兩股最強大空賊勢力的火花。

    這他媽是什麼蹩腳的命運編劇干出來的好事?林海幾乎憋不住想要罵娘。

    然而事情往往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就在林海拼了命沉浸在突破對方包圍圈最薄弱的部位一騎絕塵而去的願望中。前方的樹叢突然朝兩旁分開豁然開朗的瞬間,出現了一大群空賊機甲。

    看著前方魑魅魍魎一般出現搭載了各式各樣組件和形態的空賊機甲,特別是看著最中間的竟然是一台剛才他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甚至雷迪爾幾乎被打得半死才狙擊掉的同型號另一架偵察機甲,林海差點就淚流滿面。

    造物主這他媽實在是太眷顧自己了,這簡直就是把他朝死里面折騰的節奏啊

    剛才一台偵察機甲的能力早已經深入人心,那種對細節的把握,對哪怕一塊斷枝蹭破樹皮的掃描,都能精準把握偽裝和真實留下痕跡的區別,讓林海和雷迪爾無比寒心,所以抱著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擊毀那台偵察機甲的決心。

    如今居然還有一台隱藏在這些追兵之中,最重要的是這台機甲被重重保護,而目前的林海身上還扛著雷迪爾的機甲,十幾噸的重量壓下來,剛鐸拉哪怕再如何功率內力深厚,也經不住這種消耗,拖著雷迪爾機甲的剛鐸拉功率消耗接近百分之六十,這使得剛鐸拉就像是舊地球時代18UU匹馬力發動機的坦克卯足了勁全力奔馳一樣笨重不堪。

    在這種情況下,還要面對前方數十台搭載高能武器強悍殺戮兵器機甲的圍堵,一種深刻絕望的感覺就這麼籠罩了林海。

    他在垃圾星長大,有時候絕望這種負面情緒很容易成為一個人死亡的根本心理原因,所以他很多時候都會擯棄,但在眼前這種情況下,林海再如何堅韌的內心,此時都有一種絕望感。

    他感覺到身後女孩抓著自己背脊突然發緊的手,他甚至能聽到震感傳動布話器里傳來雷迪爾“我操……”的罵街聲。同時他也感覺到自身……不大對。

    和林海距離最近的夏盈第一個感覺到他身體的這種輕顫,帶著幾分焦切道,“怎麼了?”

    林海沒有回答,他只是全力的感覺自己的這種變化,面對十幾台殺戮機甲手中重型武器的瞄準,就像是一群獵手發現獵物一般猩紅著眼的興奮面前,突然有些走神發呆,似乎並不是什麼好事,但林海沒有辦法不去在意自身的某種異樣,因為現在他自身陡然生出的變化,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情形下……更加顯得危險不堪。

    那台偵察機甲發現林海向他們沖來之後,頭具上的紅色掃描閃光頓時變得興奮無比。眾多機甲已經猙獰著面對向林海,如果機甲可以表現此時這些空賊駕駛員們的面部表情,一定可以看到一大堆詫異之後各種嘲弄的神態面對著扛著一台機甲沖鋒過來的剛鐸拉。

    剛鐸拉的每一步,都被背上的雷迪爾機甲重壓得陷入地面。那些堅硬的岩石在機甲的合金腿部泄重桿下被輕易受力踩裂。

    到此為止,這些空賊機甲甚至都對這台剛鐸拉產生了某種敬佩的情緒。這就像是一個古代武士,盡管已經疲憊不堪,但仍然背著身後要將其帶回家鄉的負傷戰友,一步一步朝著敵陣沖鋒陷陣。刻畫出一幕宇宙悲壯歌劇般的畫面。

    無論這幅場面在對方眾多機甲面前看起來是何等壯烈,但林海確實發現自己雙手的反應速度,正在蛻變。

    這是難以言明的感覺,比如他現在扛著一台十來噸的馬歇爾機甲,機體的行動必然大打折扣,而相對應的操控會吃力很多,他邁步奔跑,一方面還要保持背上另一台機甲重壓之下對機體的平衡修正,在路上的顛簸也會導致馬歇爾機甲的躥動,反過來又會影響到剛鐸拉機甲的操控……所以帶著一台機甲狂奔,這是一個艱難的過程,導致了林海目前只能大概以每小時六十公里的速度行進,這幾乎是他已經能達到的極限

    所以可以用苦苦支撐來形容林海也不為過。

    而現在,他近乎于飛躍的發現,自己的手速,似乎在這一刻頓時有了些進步,最明顯的差別就在于他目前一邊調節機甲雙腳自感應減震懸掛的強度分配,一方面還要根據光屏上的機甲重心參數,操控機甲手臂來扶正背上不斷被顛簸偏移的馬歇爾機甲。自感應減震懸掛控制的是機體在不同地形上的越野姿態,對馬歇爾機甲的掌控控制著重心,這兩點無論那一點沒有處理好,剛鐸拉機甲保管就會側傾在地上摔個狗啃屎

    光是維持這個動作,他感覺自己的手都幾乎要抽筋,精神有些精疲力竭,所以當看到前方一群圍捕機甲攔截的時候,他會生出灰暗絕望的心態。

    但興許正是這種逃命到了極致的境況下,令他也做出了不可預料的突破。林海高速撥動自感應減震懸掛的強度流計的手突然變得迅捷不少,在快速調整到最佳狀態的瞬間,整個思路清晰無比,與此同時,他的手回撥過來,拉動操縱桿迅速做出幾個三維的變換動作,同時手再帶出去,握住懸掛切換撥桿,迅速將撥桿掛到彈射擋位。

    剛鐸拉機甲于是在前行的瞬間,做出了扶正身後背負機甲的動作,然後同時膝蓋軸承關節之中的懸掛擋位切換成彈射位,雙腳猛然彈起,越過前面的小坡,迅速朝著前方的機甲群拉近

    奔跑,控制平衡,甚至彈射起跳這在以往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是他的極限,連光控制平衡保持越野模式跑動都會讓他手抽筋……但是林海卻在這一刻,充分的做到了這個動作,而且似乎還富有余力。

    他的手速,竟然在這一刻,有如天降甘霖般的提升。

    人類進入星際社會以來,確立了以人為本的科技發展路線,而在這種情況下誕生的機甲,盡管科技水平已經很高了,甚至還能做到智能動作,但畢竟機甲是類人型兵器,當需要進行最細微或者更嚴苛情況的操控和戰斗的時候,還是只有人本身才能真正發揮一台機甲的性能

    這就像是現在的外科手術,盡管各種治療儀已經相當發達和先進,但是手術仍然不能脫離醫師本身交給機械來進行,因為機械永遠無法正確判斷突如其來的狀況。曾經有軍事研究部門進行過研究,將無數種機甲可能遇到的情況和處理方式輸入機甲的智能中樞,企圖造出一台可以堪比人類還要強大的智能機甲以代替機師在機甲中所起不可代替的作用。

    然而最終的結果表明,即便是在星際時代的科技之下,要想制造出這麼一台機甲,它的智能中樞必須超過一棟樓那麼大的面積,而且耗能將十分恐怖。並且尚無法真正代替一名王牌機師在戰爭中所起到的作用。而遠程遙控在星際戰爭的干擾環境下根本不可能辦到,所以戰斗機甲,仍然是無法脫離一名強大機師而獨立存在。

    人,的確是這宇宙中最了不起的智慧生靈。

    人的手靈巧程度可以做出上億種不同的變化和姿態,這樣的變化可以用來操縱無數種工具從而產生更加復雜無窮的變數,烤肉,切菜,殺人,或者駕駛機甲

    現代機甲當然擁有各種輔助裝置,各種提高性能的智能系統。但是這些,在機甲這種龐大精密而復雜的人類科技結晶之中,一旦出現故障和問題,也將面臨整個大系統的全面崩潰。尤其是在光怪陸離的戰爭之中,對機甲的要求更是需要可靠,可靠,再可靠

    想要這麼一個龐大的系統運行無礙戰斗,並且可靠,那麼就必須要求其中樞核心可靠。這個核心是連接機甲各個系統,監視其運行,發出指令,並且做出臨機應對,維系整個機甲大系統的中樞。

    機甲的中樞,就是人。

    只有人類,才能解決機甲在負傷,甚至在一些非常狀態之下,所需要做出的應對措施只有人類,才能夠依靠可以做出無限可能的雙手,對機甲進行精確操作,讓它搭載的那些各種設備和系統協調運作事半功倍,發揮出超級力量

    盡管現代機甲的發展迅猛,很多時候代差的區別導致機甲武力的分級明顯,但仍然有一個核心前提不變,再強大的機甲,如果沒有一個優秀的駕駛者,那麼也是徒勞。機師的強大,也變相決定了機甲的強大

    所以各國對于培養機師方面的優秀軍人的努力,從來就不曾斷絕過。每一名王牌機師,都是一個國家的寶貴財富,因為很多人清楚,一台強大的機甲配上強大的機師,在特種作戰之中,對于獵頭,對于敵方重要據點和指揮官的威脅力,將有多麼的可怕……

    林海如今的變化,是手速提升,而這種手上動作突然富余起來,對周圍形勢的預判莫名清晰起來的突破,雖然看起來只是一個小小的變化,但是對于現在的林海而言,這樣的變化,何嘗不是他目前絕境下的生力軍,能起到宛如多米諾骨牌般的效應。

    僅僅是這麼一個小突破,機體彈射跳起落地的瞬間,林海的手就獲得了富余的運動空間,撥動懸掛配平撥桿,借著機體承受的巨大重力差,剛鐸拉肩部一矮,同時抓著馬歇爾機甲的機械臂施加一個引導力……

    重達十來噸的馬歇爾機甲,就這麼平地起驚雷般被剛鐸拉脫手拋飛了出去,狠狠砸向前方的那群機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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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2-9 00:22:16
第二卷 星艦美人和鮮花 第四十五章 摧枯拉朽

  這群空賊機甲大概是第一次面對這麼匪夷所思的攻擊方式。他們之所以沒有提前開炮的原因很簡單,因爲在發現林海兩人過後,他們就迅速和最高指揮拉斐爾和塔瓦西在可通訊範圍內取得了聯系,在兩人的指示中,他們要活的!
 
  特別是知道雷迪爾的座駕機甲竟然也在其中,拉斐爾塔瓦西兩人就更加的興奮了,這個讓他們頭疼不已的大敵居然也在剛才的狙擊陣營之中,如果能順道抓住一個活生生的雷迪爾……他們有一百種方法讓他生不如死!
 
  這群圍捕兩人的機甲乍一看是十多台,而且都是兩大空賊勢力的精銳,大多數由八代機“螳螂”和“重錘”組成,兩種機型一種修長妖異一種敦實,全副武裝,近戰格鬥防護罩外加能量炮應有盡有,可遠攻可近戰,完全是鐵桶式的堵截方式。
 
  再加上他們保護在身後的那台“博士”偵察機,可謂是無論遠遁何方,他們都能准確的把林海和雷迪爾捉住,甚至更能順路循跡將他們要掩護的主力一網打盡。
 
  而現在,林海別無辦法,他只能和雷迪爾一起,沖破這個圍堵,否則他們就只能宣告永遠的埋身于新南星。
 
  只是現在林海的動作有些不合情理,以雷迪爾機甲爲餌,朝著前方的機甲陣勢砸過去,同時以一人一機,向前沖鋒,力圖以這種方式在前方“螳螂”和“重錘”組成的機甲鐵桶陣型之上,打開一道缺口。
 
  然而前方的機甲駕駛者們,紛紛迫不及待的咧出了哂笑。在他們看來,前面這台古穆機甲這麼做,估計也是走投無路了,居然把自己的同伴甩過來當肉盾,只可惜,他們不光會全盤接收俘獲雷迪爾機甲,更會接下來把這個力圖沖擊鐵桶陣,之前給他們造成了不小損失的古穆機甲,徹底制服,扒出裏面的駕駛員,兩國交戰怎麼懲治那些被抓住的狙擊手,他們就怎麼對待那個機甲駕駛員,保管會讓他覺得死亡才是一種解脫。
 
  而就在他們面對砸過來的雷迪爾機甲准備分開躲閃的一瞬間,原本被林海扛著,然後甩向半空喪失任何行動力的雷迪爾機甲,突然在這一刻動了!機甲在空中一個翻轉,反手抽出兩枚高周波刃,左右朝著距離他最近的兩台機甲切劈而去!
 
  這些空賊機甲原本收到的就是擒獲這兩台機甲的指令,最初看到林海扛著雷迪爾沖過來,當然下意識的認定雷迪爾機甲完全失去了動力,這台古穆機甲是不願意拋棄自己的同伴才一直把他扛著。然而實際上就是在那關鍵時刻,雷迪爾的引擎過熱保護終于解除,恢複了些許動力。林海也是在雷迪爾操控機甲手指敲擊剛鐸拉示意之後,才立即想到了這個以他作爲武器快速切入敵人陣型天馬行空的拋機甲想法。
 
  馬歇爾機甲翻身的瞬間,兩柄高周波刃快速飛劈的左右兩台機甲,剛剛作出反應,機械臂只抓住了馬歇爾機甲的手臂裝甲,還沒有把力道用實,駕駛艙就被插進了高周波刃,高振頻的刀刃在駕駛艙之中,爆出了巨大的血花,片片濺落!
 
  抽出兩把高周波刃,兩台機甲失去了靈魂般跪了下去,雷迪爾撥動操縱杆,余勢不減的朝著後方的機甲群殺過去!
 
  雷迪爾的這套雙刃近戰格鬥戰術有他的來曆,傳承白他流亡前所在地的一名著名機甲大師,盡管雷迪爾只通過觀看人家的視頻通過近乎嚴苛的鑽研學了個三分精髓,也足夠他逃離朱昴商會的追殺,以及在這新南星站穩腳跟!盡管在和林海的決鬥中敗了,也並不是敗在機甲操控和手速上面,而是林海那種匪夷所思的機甲動作。
 
  但雷迪爾畢竟機甲的動力剛剛恢複,能量輸出根本不線性,動作産生了遲滯,招式用老,再加上周圍的機甲也是拉斐爾和塔瓦西兩大勢力多年以來積攢下來的精銳,被雷迪爾偷襲得手,哪還能再吃大虧,立即反應過來,當先被雷迪爾鎖定的人瞬間後退,然後旁邊的兩台機甲頓時穿插補上來,抽出了近戰熱能斧,直劈雷迪爾雙刃!
 
  兩大新南星老牌空賊勢力多年以來橫行新南星並非浪得虛名,只看這種穿插,竟然已經形成了初步默契的配合和戰術!
 
  雷迪爾反手雙刃拼向熱能斧,不可抑制的退後兩步!他的機甲引擎功率之前壓榨太多,如今功率輸出還在緩慢恢複,受到不少影響,這兩道斧頭的對擊之下立即吃了暗虧,機甲也不得不後退兩步,以抵消刃斧交擊對機體産生的應力損害。
 
  兩台“戰錘”機甲出斧並不繼續追擊,而是再度後退,與此同時,兩台“螳螂”瞬間填補空位,抽出鑽子刺如同古代劍客一般,分擊雷迪爾!
 
  之前“戰錘”的熱能斧和高周波刃在交擊那一瞬間産生的能量輸出,對兩台戰錘的引擎來說也是不小的負擔,他們不繼續追擊,就是避免雷迪爾留有後著,而他們的戰錘普遍較笨重,沒有富余的功率來進行相應的規避!所以後退,把填補空缺的機會留給了兩台“螳螂”!畢竟對于眼前的空賊三大勢力的另一大頭目雷迪爾,他們是如雷貫耳,沒有人敢再輕視,剛才吃的虧,足以讓他們記憶猶新。
 
  不得不說,這種穿插交替的戰術雖然簡陋,但是也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雷迪爾哪怕再能夠把引擎裏的能量一滴掰成兩半花,也經不起這樣車輪戰的消耗!更何況還是在他的馬歇爾機甲受創引擎尚未完全恢複的情況下。
 
  當下刃鋒和轉子刺交擊暴灑出無數火花,馬歇爾機甲再迅退數步,硬生生從沖鋒殺開一條口子的架勢,被對方這種穿插交錯的戰法連續逼退。
 
  對于大名鼎鼎的“極光”雷迪爾,這些空賊精銳們可謂是對他表示了應有的照顧,大部分主力都形成兩人一組的車輪陣型,交替向馬歇爾攻擊。在近身格鬥之下,他們手上的能量炮面對護罩遠沒有那麼大能耐,而且還容易誤傷友軍,相反能夠突破能量罩的近戰格鬥,才是目前最有效率的戰鬥方式!
 
  而正是因爲他們對雷迪爾的重視,所以多少冷落了正沖刺而來的剛鐸拉,一台戰錘擋在剛鐸拉面前,一斧頭照著機體的腰部就是一道猛斬,然而就在這一刻,眼看著斧頭就這麼要劈中剛鐸拉的瞬間,剛鐸拉機甲猛然加速,和斧頭交錯而過,同時借著高速的狂奔跳起,膝蓋抱前,膝蓋前方的撞角,就那麼直接而暴力的插向這台戰錘的駕駛艙,然後將那裏的裝甲迅速跪塌陷,狠狠撞凹了下去!
 
  那名戰錘駕駛員很想通知身後的隊友這台機甲的古怪,但儼然已經來不及了!估計至死,他都不瞑目,爲什麼明明計算到位的一斧頭,卻被對方突如其來的加速避過去了?
 
  難道對方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保留了後勁,留到對付自己的時候,才突然爆發?
 
  不是林海保留了後勁,而是他手速,操控的提升,讓他一下子極限提高了一截,所以剛才這種頓時加速,在他需要的時候,自然可以做到。
 
  就在雷迪爾逐漸不支的瞬間,林海撞入了針對他的車輪包圍圈,首當其沖的是一台“螳螂”刁鑽的轉子刺不聲不響刁厲直挑他的胸口,林海的剛鐸拉竟然沖入了他們針對雷迪爾的圍攻圈,這台“螳螂”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很快被制服的雷迪爾有機會脫險,迅速前來攔截,而就在林海的後方,還不聲不響的倒下了兩台本在“戰錘”之後負責攔截他的機甲!
 
  這台“螳螂”的駕駛者很明顯達到了高等機士的水平,比起之前的對手明顯有個階級差,而且他的出手恰到好處,分明就是在林海沖刺來不及變向的這個當兒遞出一擊,迅猛得幾乎可以看到下一刻刺穿剛鐸拉的裝甲,撕開一條大口。
 
  若是在往常,林海在這種高速沖刺之下面對這樣陰狠的突襲,就算是操控機甲避開了,只怕也會受很大的創傷。畢竟機甲有慣性這樣的約束,有環境和各方面的局限,哪怕是他能跟得上對方的反應,但是機甲不一定就能違背某些物理原則緊急變向。然而如今林海操控手速的提升之下,雙手穿花般撒出,回打轉向節,在指令鍵盤上跑馬似快速擊鍵。
 
  剛鐸拉的合金腿猛插地面,在這關鍵的半秒之間,合金腿的扭力分布達到了整個機體百分之八十的能級。正是這麼猛力的一蹬,剛鐸拉十來噸的機體在這沒可能之間橫移,轉子刺擦著林海駕駛艙表面的裝甲犁出一道淺淺泛著火花的印痕,然後錯身而去。
 
  那名駕駛“螳螂”的機師估計還沒能反應過來竟然有人這麼開機甲,剛轉頭通過全息視屏看著橫移到他身側的剛鐸拉,就駭然發現這台剛躲開他一刺的機甲,竟然反手拔出了電鋸。
 
  “螳螂”的機師頭皮瞬間炸開,心底只泛起一個念頭,“好快的操控速度!”機甲就身腰分離。
 
  在飛起的機體上半身和下身之間的斷茬之中,無數此起彼伏的火花像是裂變的火山,在陰暗之中閃著內部湮滅的火光。而那把強悍的電鋸,像是來自地獄的審判大鋸,神勇的拉出一條火舌!
 
  摧枯拉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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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星艦美人和鮮花 第四十六章 氣勢為先
   
    面對一路勢如破竹突入包圍圈的林海,終于引起了這群機甲的重視,最重要的問題是,對方這麼一路突進,竟然每每都能突破攔截,來到他們核心圈。這就不是運氣了,而是實力。

    這群空賊機甲,已經看出了對方的實力,竟然甚至還要在他們目前瘋狂進攻的雷迪爾之上

    對方竟然才是最主要的戰力

    這也並不怪他們,一方面,雷迪爾在新南星宙域空賊界鼎鼎大名,很難讓這群攔截機甲群不對他報以最高的重視,另一方面,雷迪爾盡管機甲受創,動力輸出功率大不如前,但也仍然神勇,依靠自己兩把雙刃,擋住了這群機甲潮水一般的攻擊。

    在這一刻,雷迪爾通過側視儀看到了突圍過來的林海,終于如釋重負的長舒了一口氣,“這位好漢你要再耽擱半分鐘,我他媽可能真要交待在這里了”

    林海啞然失笑,一把電鋸,橫掃而至,擋住了劈向跪地雷迪爾機甲的大斧。另一方面,林海剛剛從那台“螳螂”機甲手上繳獲的轉子刺,就那麼直接刺向旁邊一個偷偷繞行而來的“螳螂”機甲肩部。

    那台“螳螂”機甲也算是空賊中的精銳,竟然連反應的時機都沒有,就那麼被轉子刺直接洞穿了肩膀,搗毀了內部的機械結構,撕裂開一個大洞瞬間失去動能平衡歪扭著沖刺倒向一邊。

    一手持鋸,一手持刺,林海在前面開路,雷迪爾操控機甲緊隨其後,終于開始正式突破這個桶形包圍圈。

    一斧再劈而至,林海電鋸揮出,竟然是不設防,目標直取那台“戰錘”機甲駕駛艙。“戰錘”的駕駛員駭得魂飛魄散,砍向剛鐸拉的熱能斧瞬間回收,就要擋在自己身前,而電鋸卻在這一刻隨著剛鐸拉機體的側轉身移向一邊,同時機甲右臂拿捏的轉子刺驟然加速,刺入對方機體。那戰錘的機甲前端頓時應刺而扭曲洞開,仰天倒地

    在這種關鍵時刻,林海取得就是這些空賊駕駛員不敢和他以命搏命的心理。他在垃圾星長大,心知肚明空賊其實大部分是一幫最擅長見風使舵的好手,絕不會再在沒有把握的時候和你死磕這倒並不是因為空賊里沒有什麼血性人物。而是職業使然,想想看空賊要打劫貨船,就必須找軟柿子捏,而面對全副武裝的國家戰艦,又必須立刻逃跑,正是這種職業作風,使得大部分空賊倒是很能辨明風向,絕不會做出把自己置之死地的行為。那些有血性敢于死磕的空賊,若不是空前強大,那就是早在星空之中粉身碎骨了所以這也是那台擊墜天馬號空賊驅逐艦的疑點。

    此時林海的悍勇打法,哪有空賊見過,林海正是抓住空賊這種心理,處處都是不設防,意圖以命搏命,然後在空賊機師反手格擋的瞬間,發揮他提升的手速操控優勢,瞬間穿透對方倉促的防御,擊殺要害

    不得不說,林海的這種戰斗方式雖然冒險了一點,但確實是現在這種情況下不得已的最佳戰術。

    他們現在無法打消耗戰,先不說眼前這十幾台機甲實力,身後還有空賊上百台機甲的大部隊正在快速朝著他們被攔截的位置趕赴狂奔而來。在這種情況下,快速突圍才是硬道理。

    而如今林海手速的突破,機甲操控的提升,無疑讓他如今在這種戰斗方式下面,獲得了壓倒性的優勢。

    剛鐸拉電鋸和轉子刺之下,幾乎沒有一台機甲可堪為敵,這些空賊精銳,哪怕是面對雷迪爾,也不曾如此吃力,至少面對雷迪爾,還互有攻防雖然雷迪爾在新南星空域的空賊之中,論近身格斗機甲操控可以名列前茅,但面前這些空賊可是拉斐爾和塔瓦西操練了很多年積攢下來的精銳,每一個都不容小覷,比起帝國和平社會的一些機師,這些精通戰斗技能的空賊機師殺傷力更強,更刁鑽,他們從來訓練的都是殺傷和戰爭中存活的技巧。所以雷迪爾面對他們,都大感吃不消,不說他機甲疲軟,就算是全功率狀態,只怕一個人一台機甲要突破這個包圍圈,也辦不到

    然而雷迪爾卻驚恐的發現,在他看來難以辦到的事情,卻在林海的手上做到了。

    他每一擊出去,都攻對方必救之處,而偏偏在對方回救防守的瞬間,他或是電鋸,或是轉子刺,就那麼突然閃電般突破防守將對方劈倒或者捅翻

    簡直就像是虛晃一式,然後出手摞倒對手。但偏偏每一個他所面臨的對手,都會中招。

    雷迪爾看的眼珠大睜,要知道在此之前,和他決斗的林海,分明沒有如此快的手速和反應的這才多長時間,這家伙居然就這麼強了?

    雷迪爾覺得只怕現在如果他是那些空賊的一員,在氣勢如虹的林海面前,恐怕也會被一個照面劈倒或者捅翻的吧

    在剛鐸拉機甲里的夏盈則是雙目劇顫,在林海見甲劈甲,見人捅人的現實之下,她也從最初的絕望生出了難以言喻的激動和希望甚至每每看到林海和對方對砍,根本不設防的一幕,她的心都在極欲蹦出胸膛的邊緣,全身都在驟然的緊繃下剛舒緩一些,又急遽繃緊,一次一次,周而復始。夏盈覺得在她不算平靜的生活里,無論她未來是否還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只怕再也不會忘記這番場面。

    眼前的林海看上去的確神勇,但事實上,戰斗並不單純是以手速和操控決定勝負。心態,士氣,甚至環境,判斷,等等各方面的因素,才能整體決定戰斗的勝負。眼前的這些空賊們,林海就拿捏到了對方不敢以命換命的心理,再加上對方遭遇連番折損士氣低迷,林海手速對機甲操控在此刻峰回路轉般的提升,才立即讓整個局面看上去摧枯拉朽

    連番干掉四五台機甲倒地,林海終于來到了那台偵察機甲“博士”的面前。

    這台“博士”之前螻蛄一樣的頭具閃著獵人對獵物一樣興奮的紅光,在周圍機甲重重保護下,似乎等待著這兩台逃亡機甲被干翻的那一幕到來,然而沒想到,世事境遷居然如此之快相當不給他面子,瞬間在他前面保護的機甲就橫七豎八的倒地,他當即就面對著殺到面前的林海和雷迪爾。

    “博士”里面的機師若不是認為自己有可能對抗這兩人,那就是的確被嚇傻了,所以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是身上的能量護罩,開得無比炫麗,連面前的空氣,都籠罩在一層近乎于飽和狀態的綠光之下。

    林海反背電鋸,抽出那把高能狙擊步槍,就這麼近距離把槍口對著這台“博士”,然後扣動操縱桿上的扳機,輸入了能量。

    轟一聲似乎居然要炸開山脈的巨響,面前的能量罩頓時崩潰。那台“博士”被沖擊波沖到了五米外的地方,看上去無比狼狽。林海輕聲道,“終于突破面臨割頸一刀,那你還開著這種無謂的綠色能量罩做什麼?以為躲在里面,就真的可以很安全?”

    雷迪爾于此上前,高周波刃狠狠朝著“博士”扎了進去。

    兩人和博士一錯而過,將爆炸拋在身後,也將整個被打得七零八落的包圍圈,拋在了身後。

    拉斐爾和塔瓦西的大部隊終于趕到了,不過看到的卻是眼前十幾台機甲不到半數的殘景。

    看到僅剩的最後一台“博士”殘軀在地面一動不動,塔瓦西目眥欲裂,“我的偵察機雷迪爾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旗艦機里面的拉斐爾咧出一個血腥味十足的笑容,“殺了雷迪爾太便宜他了,我會一片片把他的肉割下來,還有他的那個同伙,以前在新南星,到從未聽說過這樣一號人……但不管是誰,在對方還沒有對我們造成真正的威脅之前,我們一定要把這種威脅消滅在萌芽之中找到夏盈小姐,然後砍下其他無關人等的腦袋……拉斐爾機甲群……全力朝他們逃走的方向追”

    “塔瓦西的兄弟們我們要讓那些使我們的兄弟流血的人,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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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星艦美人和鮮花 第四十七章 荒唐
   
    暉色絢爛的恆星“鳳凰”再度升起來的時候,整個石林和黃沙鑄成的大地仿佛都陷入一片炙熱之中。

    在機甲逃出包圍圈,進行自適應巡航系統的跋涉下,整整過了一夜,似乎拉斐爾和塔瓦西的空賊機甲群,都被拋在腦後。這下林海和雷迪爾終于放心,沒有被緊躡,這說明他們在之前干掉的那台“博士”是兩大空賊勢力最後一台偵察機了。

    恆星重新升起,雖然已經到了恆星日冕黑子爆發活躍期,但此時的恆星看上去異常絢爛美麗,林海和雷迪爾,都生出劫後余生的感動。

    身後傳來夏盈的動靜,這個女孩之前已經在他身後睡了一夜,披散的頭發有些瀑布般繞過林海的脖頸。淡淡馨香夾雜著酥癢。

    似乎她醒轉了過來,發現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了,隨即撥動了頭發,反手束後,露出尖俏的側臉和完美勻稱的粉頸,小背心更是凸顯出修長的身線,沐浴在前方物理光顯玻璃透射進來恆星的光芒之中。

    這讓她仿佛整個人都泛著一層光邊,略微慵懶的眼瞳也在這一刻瞬間被“鳳凰”的光亮填滿,忍不住道,“好美

    這個女孩也許從來不故作性感,然而卻總是能時不時透出這種自然而然,有時候冷蠻不講理,有時候得理不饒人脾氣有如孩子,有時候卻如大家閨秀,像雪原上的淺溪一樣流淌的氣質。

    興許只有經歷了這種劫後余生的經歷,方能感悟到此刻生命的美好,哪怕是荒蕪成沙的新南星,在這種如末日般的畫面下,仍然透著不可一世的壯麗。

    林海知道她此時的驚嘆有感而發,因為此時兩人間隔著能感受到對方體溫的狹窄空間里,林海甚至能聽到她加速的心跳。妙曼而有力。

    通話器在強力電磁干擾的雜音中,傳來雷迪爾的聲音,“呵,女士醒了還是你小子艷福不淺,在這種長途跋涉之間,還能享受美女在身畔的艷福”

    興許是這種同在一條船上,共同戰斗的經歷,能夠感受到此時雷迪爾言語中的那種敞開心扉對生命感悟的充沛張力,令人感到這個惡名昭彰的空賊頭子,居然還有這麼另外的一面。

    林海突然對他為什麼當上空賊的經歷,生出了很大的感興趣。

    夏盈倒也並未對雷迪爾這番話產生什麼惱怒的情緒,只是似得威脅瞪了一下林海,相視無言,然而卻越加明艷動

    “小子你可知道昨日一戰,你算得上非同尋常了,我們空賊在這片環境里生存,最緊要最崇尚的就是武力,你昨天的戰斗足以在新南星空賊界揚名。我敢說,你小子若是做空賊,肯定比我有前途至于拉斐爾和塔瓦西,這兩人只怕到時候還不乖乖束手就擒昨夜冒死突圍酣暢淋灕一戰,到如今卻能欣賞恆星“鳳凰”壯麗的日出美景,這可是一樁人生在無所求的體驗……另外,不知你們是否知道,新南星還有一個關于“鳳凰”的動人傳說,”雷迪爾在那頭擠眉弄眼,“據說一對情侶一起看到鳳凰日冕噴發的日出,可是能夠相守相伴一生哈哈所以我說你小子艷福不淺

    林海心忖這個雷迪爾倒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要知道自己身後的這捉摸不透的帝國偶像,可是從來就頤指氣使,撞了自己反倒踢了自己一腳,只要她心情不好,你就是握著真理之花也會被她捏成一團泥。所以雷迪爾這番話一說,林海就提防著自己的背脊腰肋被那只雪白皓腕掐掐捏捏的遭殃。

    自夏盈躲入他的駕駛艙來,林海的背脊軟肉沒少遭罪,和她靠近了會被掐,口頭佔她便宜會被掐,她出氣噴在自己耳邊引得自己胡思亂想,也會接踵而至被掐被咬。

    如今雷迪爾這番話,天知道會不會又引得她拿自己發泄。

    就在林海背脊一緊等待厄運降臨的間隙,夏盈卻咯咯的笑了起來,神經質一般,卻又清脆動人,似有似無的瞥了林海一眼,看向光屏那頭的雷迪爾,捉促道,“大叔……你說的是真的嗎,那我以後領著朋友來恆星看日出,就一定能獲得好結果?”

    雷迪爾在那頭錯愕了一下,“當然,只要是夏盈小姐心愛之人,自然能有好結果。”

    “托您吉言吧。我要真把另一半帶到這里,保證他後半輩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當然,要真的看對了眼,嫁乞隨乞嫁叟隨叟,本姑娘也樂得以身相許。”夏盈淺淺一笑。眼眸眺望遠方,晶瑩剔透,不知道在想什麼。

    倒是雷迪爾林海默哀似得沖著林海一個勁撇嘴,因為夏盈居然說另帶“朋友”,那麼毫無疑問她的目中人當然不是林海。

    林海沒有說話,也沒有回應雷迪爾的擠眉弄眼,只是穩定的操縱著機甲,讓剛鐸拉保持一路馳行。

    兩台機甲就這麼在沙原前進,越過土丘,渡過綠洲。

    冷不丁夏盈突然扭頭朝他看來,嘴角斜掛著些狡黠的笑意,“生氣了?”

    林海轉過頭,眼神平靜而清澈,“沒,有什麼值得我生氣?”

    誰知道這個女孩迎著恆星的眼眸更加的如彤落澄塘,用足以讓任何男子都氣粗臉紅的目光注視著他的黑棕瞳孔,“你在和李逸風對峙的時候,你在柯恩工人黨大本營被抓捕的時候,呂明被槍殺的時候,你就是這樣的平靜到古井都不曾有波紋的面容,所以我知道你有個毛病,越是內心翻滾如雷,外表越是波瀾不驚。而且你剛才的反應太快了一點,第一時間否認,我是不是可以解釋為掩飾?”

    林海的雙眼眯了眯,他只是沒想到,他內心越是覆雨翻雲,外表越是極端冷靜的這種在垃圾星上養成的性格,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竟然被這個女孩敏銳的留意。這究竟該說這個女孩有異于常人細致入微的心思和洞察,還是說這真是自己的一個破綻?或者是他自詡在貧民窟歷經摔打的心境第一次遭遇了某種業障?

    “所以呢?想知道我是生氣還是不生氣?從而在某些時候突然澆下一盆冰水,所謂我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林海有些微嘲道。

    夏盈那雙明媚眸子突然變得有些妖冶,言語微微鋒冷得看著他,“這是我在海鷗號上和你說的話,所以你覺得我在玩弄你?”

    她一直不認為這個看似機械師的男子就很膚淺,實際上一路走來她對他的印象也不斷的改觀,他們曾一起躲在車後廂里聊天,說那些大人物的壞話,他也曾為了她和李逸風交惡,更一起經歷了海鷗號失事後的一系列經歷,所以她現在對眼前的男子略微有些小依賴,甚至還覺得彼此互為理解,認知頗深。

    “這倒不至于,只是自我覺得沒有站到你一樣的高度,所以有些事不敢苟同。”林海眯了眯眼,“我覺得,像我這樣的小人物都敢挑戰命運,而你這樣明顯來歷出身都不淺的千金小姐怎麼就甘于擺布?至少我出行可沒有一輛護衛艦相隨,一位副艦長做貼身保鏢”

    夏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知道是不是林海的錯覺,竟然發現她的目光里出現了那麼一股子和她的年輕外形絕不相稱悲天憫人的味道。這就像是在高聳凜冽的雪峰之巔,隱了一座暮鼓晨鐘的寺廟。

    “世間的事物就像機械,一個龐大的系統,總是由各種部件所組成,而帶動這一切的卻是需要其中起傳動作用的齒輪,齒輪連接受力,作用于各個部件,讓整個機械系統能夠穩定運行。有的人是系統,有的人是功用部件,而有的人就是那些齒輪。世間離不開齒輪,否則眼前的一切就無法如預期的完美……我這麼說你能懂嗎?”夏盈扭過頭看林海。

    “你的意思是離開了你這樣的人,世間就會偏離軌道,系統就會出現故障?哪怕只是起到一個擺設象征性的作用?”這句話很狂妄,但從夏盈的口中說出,林海卻半點感覺不到絲毫狂妄的意味,相反更能領會到背後的深刻含義。

    夏盈雙目閃爍出贊賞,“你很聰明,和你說話可以少費很多唇舌,這麼理解也差不離其我從很早開始,就習慣一個人獨行,在讀書的時候,每年春假秋假,任何可能的假期,都會從象牙塔走出去,至今也不知道橫跨了多少個光年的路途,我在陌生地區的屋檐下避雨,在石壘里看書入眠,和很多人一起擠在青年公寓談天說地,獨自前往下三延星系,過著睜開眼楮就面臨陌生地帶的日出,閉上眼不知在哪張床睡下的生活,我看到過恆河水胡亂漂浮的屍體,包扎過邊界沖突退下來的傷殘軍人。見過驕奢淫逸的顯貴圈子人性的閃光,也在窮鄉僻壤見過怨毒的眼神。看多了權貴的橫蠻越矩,也見過窮苦人家為了煎熬生存的掙扎。所以你是否明白,在我的眼底,一個穩定的世界遠比動蕩的社會來得幸福,因為那牽扯到很多人的命運是否會因此偏離而改變?”

    林海面對著翻蘊含了多重內容的話語,若有所思,最終折開這個話題,“所以你做了女主播?”

    夏盈巧笑盼兮,“帝國偶像並不是我的初衷,只是我覺得,女人為什麼就不能發出自己的聲音?興許我說出過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言語多了,卻偏偏受到了公眾們的喜歡,所以給了我這樣的稱呼……”

    林海心忖這個帝國偶像可不是那些光靠外表的花瓶就能博得的水分稱號,不是所有女人都能頭腦和外表內外雙修剛柔兼濟相得益彰,能夠如此能夠讓從老至少的人們都為你歡呼追捧,這還真的需要一顆剔透的蕙質蘭心。

    所以林海大致能夠了解藏在她這樣靚麗外表下的是一顆怎樣的心靈,蠻橫不失孩子氣,但卻又可以時而典雅時而穆靜時而看透世情,時而嫵媚多姿時而妖冶動人。

    身邊的是神話傳說里的美女蛇麼?

    林海沒那麼多揣測這個女孩命途的想法,只覺得這麼一個帝國偶像現在竟然就在自己身後,那些淡淡的蘭花香氣很容易勾動他在貧民窟養成的那些不算正經的小心思,特別令他記憶猶新的是女子胸前的豐挺,弧線的美感恨不得讓人一手掌握。這一路過來,林海沒少鎮壓過他內心偶爾會泛起的這種齷蹉狹隘的褻瀆念頭。

    在林海身後用手支著他肩膀盡量保持距離的女孩一抹妖異的流媚霞紅飛上雙頰。手指有些用力而顯得指節發白,還有一些不知來源于何處的緊張,然後她深吸一口氣,松開。

    失去支撐的身體自然而然前仰,結實貼合在林海背上。

    林海的背脊在那一瞬間猛然收緊,背脊隔著單薄衣物的銷魂觸感險些讓他甜腥的鼻血狂噴而出。

    夏盈就這樣細致體貼的靠在這方有如鐵牆但卻帶著溫度的男人後背上,心想這真是荒唐。

    但如果這是荒唐,那麼就讓她在這萬物荒蕪一無所有的新南星上面……毫無保留的荒唐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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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星艦美人和鮮花 第四十八章 坦誠相對
   
    長途跋涉是一種很考驗心境和耐性的行為,漫長的黃沙頂著火紅的鳳凰恆星,若不是偶爾出現的斑駁綠洲會提神振作,恐怕早就讓人崩潰了。

    “知道為什麼我們會被稱為空賊嗎,那就是我們寧願在這方天空上自由自在的翱翔劫掠過該怎麼就怎麼的生活,也不願有一天被擊墜失去翅膀在一顆星球上困到老死”

    雷迪爾人雖然長相粗獷,然而骨子里卻很為內秀。從最初的敵對,再到面臨共同的威脅一同進退,雷迪爾和林海夏盈兩人的心境也隨之發生了變化。雷迪爾也在兩人面前,顯出了這麼不為人知的一面。

    一路而來,興許就是為了避免兩人的煩悶,從雷迪爾口中所吐出的空賊趣聞是一點沒停歇過。倒是導致林海和夏盈聽得倒是相當深入。

    夏盈倒還好,林海則完全就如土包子,他自來在垃圾星長大,明白那里的人情世故,卻不清楚在這浩瀚星河宇宙之下,那些別處發生的故事。雷迪爾各種躲避逃殺的經歷,甚至有一次混跡在敵國軍隊之中,眼睜睜得在人家大規模軍事演習之下逃亡,都委實聽得讓人心驚肉跳大為感慨他能活到現在,真的是很不容易。

    對夏盈來說,她的背景,甚至職業原因,導致她所見所聞駁雜而豐富,各種層面的人都多少打過交道,從心機城府極高的大貴族,到達官顯貴,從善用手段的花花公子,再到精于世故鑽研的投機者,甚至帝國上層那些輕易看不透內心高高在上的議員,從她小時候起就絡繹不絕的拜訪家門……然而夏盈也不得不承認雷迪爾是一個異類。

    看上去是窮凶極惡的空賊頭子,然而相處卻有這樣感性的一面,如果不去管他的手上沾染的血腥,撇開他的身份,和他相處,甚至讓人以為這是她曾經在學院時那個博覽群書的風趣教員。

    他崇尚和精通古黑格爾的哲學,他能順口拈來恐怕那些上層社會人士都不會耐心拜讀的類似《夏爾權利法案》,《戰爭之年》這類的大部頭著作,對各國法律,對流派思想,對當今星際社會的的一些嘩眾取寵的名流保持犀利批判卻又能夠從中真正的尋找到閃光之人大加褒賞。

    他評判社會的不公,如同他就身處于帝國社會之中有一雙透析表象的眼楮……但他真實的身份卻只是一個空賊頭目,他不是位于國會立法中心高樓里于淨辦公桌前通過落地窗俯瞰城區,而是在新南星偏僻荒漠的殺戮機甲里展望星空。

    這是一種很戲劇性的反差。

    “可是有些人哪怕能夠自由穿梭于星際,來往各處,但仍然如同困在一個難以喘息的微末角落。而有的人即便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所在的星球,但仍然有不曾被束縛的快樂。”夏盈深吸了一口氣,“可見行走的遠近,眼界的寬廣,其實並不能成為衡量一個人是否自由是否快樂的標準。到哪里都是囚籠,和哪怕只能在星球一隅,但卻能帶著期望和敬畏仰望星空,這僅在乎于心境的差別。如果不能保持一顆鮮活的心髒,那麼無論走到哪里,都不過是畫地為牢

    “說得很好,”雷迪爾在座艙里泛出一絲欣賞,看著因為于擾而圖像有些雪花的光屏那頭的夏盈,道,“那麼你呢,你是依然畫地為牢,還是找到了仰望星河的理由?”

    這話意味深長,夏盈靈動的眸子思索了一翻,道,“以前在首都星,從小我就知道家庭在這個帝國有著不容忽視的地位,但也因此讓我倍加注意自己的言行,我上最好的學校,在皇家貴族學院里學習,總有一種壓抑的感覺,興許那里的每一個同伴都知道自己的與眾不同,所以每一個人和人相處也越加有著與年齡不符的穩重和謹慎。于是我努力想逃離,離開學校去往各處旅行,經過無數個星系,原本以為這樣這塊會快樂,至少會輕松些,但直到那天那艘接回我的星系戰艦蒞臨那個小城市,無數人面對和他們不相符的另一個世界驚如鳥獸,我才明白,盡管我似乎可以看到遠方的康莊坦途,但我自出身以來就背負的背景和宿命,讓我注定只能走向越來越狹窄的隘口,所以你說我有沒有畫地為牢?這是肯定的,因為我心總是不自由。”

    “也許人就是這樣,不經歷痛苦和磨難,永遠不知道活著的意義。興許是飛船失事,也許是攝影師呂明的死,更也有可能是這種死里逃生的經歷,更讓我覺得活在當下的意義所在,可笑的是以往我走遍整個星系都找不到什麼是自由,但此時在沙原奔波,卻感覺此刻自由的寶貴。以往我一直在追尋的,興許就是這樣一場生離死別般的苦難。”

    林海看著這個似乎從天上墜落下來如同一段葦草般的帝國偶像,輕聲道,“後悔嗎?”

    夏盈輕搖螓首,“談不上什麼後悔,因為這本就是無法去抗拒的不是麼,但這樣的經歷彌足珍貴,那些處身于帝國高層的大人物成天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亦或者一些出類拔萃的青年人表面看上去見多識廣,但未必清楚經歷過真正的苦難,真正的苦難能夠打破一切的虛偽和自命不凡。所以這樣的一段經歷,如果最後僥幸沒有長眠于此,那麼應該是一段至此很寶貴的人生經驗。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被造物主這樣眷顧,不是嗎?”

    林海沉默寡言下去,夏盈扭頭凝視他道,“我不是什麼可以一眼看透人心的人,也不是被媒體包裹被外界吹捧的什麼女神,但我至少不算笨,我不能第一眼看清楚人是善是惡,然而還是有長這麼大積累起來察其言觀其行,了解一個我想了解人的微末能力。林海,和你從誤會到認識,我不知道你曾經經歷了什麼,但我卻能看到你的眼神,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是這樣平靜里蘊藏波瀾,你所經歷的苦難,興許我並不了解,但我知道所有的苦難都會是一種財富,興許有一天會推動你,攀向一個你自己都沒有辦法想象的高峰。”

    林海的處變不驚,甚至在貨艙竟然敢于和李逸風那樣的存在所敵對,更那般讓李逸風狼狽不堪,再到飛船失事之後,面對柯恩工人黨的冷靜,面對空賊的奮力戰斗,再到眼前他們逃出生天的這一刻,夏盈若是說再不了解林海,未免就有些自欺欺人了,他在逆境之中求生的本能,這並不是一個普通人可以輕而易舉做到的。

    回想這一路過來,若不是因為有林海,他們或許早就死了,或已經成了柯恩工人黨的階下囚,更不可能像是現在這樣,著名空賊頭目雷迪爾竟然和他們結成了同盟,共同進退。

    夏盈並不知道林海能做到什麼,但他委實能做的已經比普通人多了太多了。

    而她所看到的並不僅僅是這些表面,她所看到的只是一個男人,宛如一頭披星戴月的雪原狼,在凜冽的風霜中奮力的求生求存,這不是天生的貴族仿佛遭遇的偶然災難所致,這是一種仿佛自打出生就必須如此求生存的本能。

    夏盈不止一次見過他在內心波濤洶涌之下外表平靜無波,心理學上講這種行為大多代表著一種極強近乎于偏執的自我保護,大多來源于人曾經所遭遇的苦難。

    夏盈不清楚眼前這個男人曾經經歷了怎樣的苦難悲痛,遭到了外部環境怎樣鋪天蓋地的排斥和打擊,才能讓這個年輕男人習慣于把苦澀和波瀾死死壓制在內心,用這樣一種疏離和冷漠將自己和外界隔絕起來。

    看到林海堅韌但略微有些單薄的背影,夏盈莫名有些辛酸,她的手微微回收擋在了胸前。

    這個動作沒有逃離林海的視線,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夏盈搖搖頭,美目流甦的看著他,只是手輕輕撫在胸前,用一種促狹的語氣道,“這里有點疼……你要不要幫我揉一下?”

    “真的?”

    林海雙眼發亮,但隨即看到夏盈雙目睜大作勢欲嗔的模樣,連忙扭開頭,“男女授受不親,這種事當然我不能代勞。”

    林海不是有賊心沒賊膽,以前在垃圾星的時候不是沒偷看過那些稍有姿色的女人,只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他很清楚要讓在自己身後的女人不出蛾子,最大的原則莫過于別惹怒她。

    夏盈猶記得林海剛才那乍一聽驚喜的表情,絕不似半分作偽,當下看著他轉過頭去的背影,耳根微紅而面不改色,只是暗暗咬牙眼波流媚,“色狼”

    “話說回來,小子我對你的出生倒是相當的疑惑,僅僅是一個機械師,想必不可能把我的雷迪爾空賊團下的第一大將賈森率領的小隊打成那樣,更別提在兩大空賊勢力團伙的圍攻下還能逃出生天。”雷迪爾的聲音再度傳出。

    “這不是一路還有你的掩護嘛……”林海笑道。

    “大鷹帝國有句諺語,和大人物相處就像是騎古代馬,拍馬的屁股,會讓他給予你更多的好處。但老子不是大人物,別說這種客套話,那種情況下,恐怕若不是我仰仗你,我雷迪爾一世英名今天只怕就栽了,要是真死了也不可怕,怕就怕活的人栽在拉斐爾塔瓦西兩人的手上,那可真就是生死都不由自己掌控。”雷迪爾笑罵道,“坦誠相見,我雷迪爾空賊不是那些翻臉不認人的主,對我雷迪爾來說,今天的盟友在明天仍然是朋友就看你把不把我當朋友。我雷迪爾絕不會泄露朋友半點機密我先來好了,我當空賊之前,其實是甦薩帝國的一名在職研究員,但研究出了問題,某個大人物要想把我們研究所的所有人抹殺消除證據,于是我雷迪爾就這樣走上了漫漫的逃亡之路,我的空賊團伙,大多數都是我當年的那些下屬,誰願意當空賊?要不是背了這麼天大的委屈希望有一天能夠沉冤得雪,我們只怕早願意一死明志了”

    夏盈聽得愕然,輕捧因驚訝而張開的嘴唇,“這麼說來,朱昴商會……”

    “無非是栽贓罷了說到底當年咱們研究室的研究的確和交付給朱昴商會的東西有關,如今那些大人物鐵了心要滅殺我們,還有什麼比用朱昴商會這個披著貿易聯盟的皮,但實際上卻在很多國家勢力中擁有殺戮武力的商會更容易殺人滅口不著痕跡?”

    “這是我雷迪爾乃至整個空賊團伙最大的秘密,也是我們空賊團伙的起源,如今……該你了。”

    林海淡淡一笑,“河畔星星球議長林威家族,林海。”

    雷迪爾一震,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林海,“這麼說來……”

    林海點點頭,“不錯,我知道你們最初的計劃,但沒想到,我們會以這樣的方式撞見。”

    雷迪爾在片刻的微愕之後,旋即哈哈大笑出聲,“人生境遇之奇妙,當真是始料不及如果不是在這里誤打誤撞遇到你,你們河畔星林家的工業基地如果有你去防衛,再加上你的這台機甲,我們雷迪爾空賊團伙還自詡這次出動了精銳,勢在必得,只怕全部都會栽在你們林家的工業區也說不定……”

    林海聳聳肩。夏盈則通過他們的字里行間,大致推測出了兩人這番話里的前因後果。

    雷迪爾笑聲過後雙目又凝練一抹精芒,“我現在倒是最關心的,也最好奇的,到底是什麼人把我們要襲擊你們林家基地的消息走漏進入林家情報網絡的?如此說來,只怕是那趙家,想要我們兩敗俱傷罷了也順手除去我這個知情者,這個河畔星的趙靖,倒是打得好主意……老子遲早要讓他嘗到苦果”

    林海的眼楮半眯起來,“他的確要付出代價,但那也是在我們能順利躲避後面的追兵,離開新南星以後的事情了

    “那自然是如此,我雷迪爾手上他趙靖的把柄,保證可以對他趙家來個毀滅性打擊嘿嘿,想必這自以為聰明算計入深的家伙,卻怎麼也想不到,我們竟然會聯合起來。世事狗血,不過如此”

    雷迪爾說完,又透過晶屏,和林海一並看向他身後微怔的夏盈。

    片刻之後,夏盈終于架不住兩人的眼神,吶然道,“我的父親,叫夏爾德。”

    雷迪爾沉默片刻,然後眼瞳震驚顫抖得宛如亂搖的星光,“……大鷹帝國國防大臣?五星上將夏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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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星艦美人和鮮花 第四十九章 寶藏
   
    林海是行星貴族之子,雷迪爾是牽扯到一個超級大國大人物陰謀而不得不叛逃而成的空賊,夏盈則是大鷹帝國國防部大臣千金。

    這也難怪她出行會有護衛艦相隨,李逸風會說她的背後牽扯著龐大的家族。而她一直三緘其口,不願透露自己的出身和來歷,大概就是為了避免人人以這樣的眼神看著她。

    也可以想象,作為帝國防衛大臣的女兒,夏盈成為帝國偶像在外面拋頭露面,想必也是森嚴的家教所不允許的,所以她為了發出自己的聲音,做自己喜歡的事,委實是承擔了不小的壓力,而這些壓力和暫時的放任自由,大概就是為了她在未來某個時候,答應家族所需要她做出的妥協為條件的。

    三個人的身份是一種奇妙的組合,卻在新南星這種荒漠似的地表下相遇。

    看著林海和光屏那頭的雷迪爾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夏盈一笑,“這麼看著我做什麼,難道我是怪物?”

    “我的身份一直是絕密,哪怕是以主播的身份出現在電視台,在極好的保密工作下,除了少數人,誰也不知道我竟然有一個擔任國防大臣的父親。”

    雷迪爾喃喃道,“我只是覺得那些空賊居然襲擊國防大臣,五星上將夏爾德女兒的客船,他們到底有沒有想過,死字怎麼寫?”雷迪爾又看向身後,“現在我開始為拉斐爾和塔瓦西兩個空賊感到同情了起來,他們興許接到了某些人要搜查你的秘密指令,但他們並不知道,他們現在拼命追捕的,竟然是夏爾德的女兒……所謂的無知者無畏,大致如此。”

    夏盈輕笑道,“之所以家父保密,正是因為我不想每一個原本親和看著我的目光,會帶著敬畏,更希望作為女人的事業應該自己打拼,而非通過所謂的家境來進行炒作。或者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推動接近。”

    然後她看向林海,似解釋更像是不願意他誤會些什麼道,“之前之所以沒有說,只是不想你有不必要的負擔。”

    林海有些感覺到她這番話語里的小心翼翼,只是苦笑道,“難道你帝國偶像的身份,還不夠我這種小人物有負擔?多來一個國防部長之女的身份,大概也已經麻木了。”

    林海在垃圾星,不是沒有從破敗光屏電視上見過新聞,所以當然清楚夏爾德是什麼人。他不知道國防大臣具體是什麼職餃,但他知道所有游弋在這太空之上的帝國星艦,那些各分區的空港艦隊基地,所有在這片縱橫幾十萬光年的帝國版圖上的駐地軍區,相關的重要命令,都是從帝國國防部發布,所有那些巡航艦隊的指令,都不可繞開的通過那個叫夏爾德的五星上將的簽署。

    這是一個可以將意志力播撒在帝國星空版圖的人。

    而現在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他的女兒。

    從垃圾星長大的林海,還從來沒有幻想過有一天會和國防部大臣的女兒踫面,也根本不可能想到,他們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相遇。

    “一個行星議長的兒子,似乎也不算什麼“小人物”,”夏盈打趣道,“不過平時這樣的身份,似乎還入不了我的眼。但你是特例,倒是讓我另眼相看。”

    “具體另眼相看到什麼程度?”林海腆著臉,試探道,“以身相許?”

    原以為會怒目以待的夏盈卻頗為促狹的看著他,“我要真以身相許,你敢娶?”

    林海這輩子沒有許過什麼大的承諾,但這一刻卻覺得心緒有些莫名起伏,“你要敢嫁,我就敢娶。”

    “哪怕是面對洪水滔天?哪怕是面對各種各樣的困難,哪怕是面對我女主播身份背後無數人砸來的爛番茄?哪怕是面對你橫跨不過去的一個嚴苛到不近人情的五星上將?”夏盈唇角微揚。

    “如果我說我已經把生米煮成了熟粥,不知道他是不是還能不近人情?”林海眨了眨眼。

    夏盈終于忍不住秀眉輕佻,然後素手輕柔的擱在林海後背軟肉上,狠狠一掐一扭,剛鐸拉在高速馳行之間,突然趔趄了一下,緊接著就是座艙里傳來吃痛的慘叫聲。

    光屏之上顯出一副全方位的電子地圖,只要仔細對比,能很輕易的尋找到兩台機甲所奔行的位置。這幅地圖所有標識物一應俱全,而且有相關的標尺,即便是在恆星黑子爆發的新南星,很多外設電磁通訊設備都無法使用的時候,有這樣的地圖,仍然不可能在那些荒漠無人地帶迷路。

    這幅地圖的左上角有一個紅色的標識點,在地圖之上顯眼的存在著,而所在的位置,只是一個荒漠化的硬岩山脈

    林海將那枚得自柯恩工人黨領導人柯恩的芯片放入剛鐸拉導航電腦之中,讀取出來的就是這樣的一副電子地圖。

    將這幅地圖傳給旁邊機甲里的雷迪爾,三人看著地圖在眼前展開。

    “沒想到那個黑手黨頭子居然還有一批寶藏藏在我們前方,如果從這里轉道過去,可能還有一千五百公里左右的路途,這個位置距離河畔星第一軍區駐地三千六百公里。距離第二軍區駐地四千五百公里,距離兩大軍事基地如此之近,倒也能說得過去,”雷迪爾道,“柯恩工人黨要是把什麼東西藏在這里,倒也可以利用一些流寇匪盜們對軍區駐地畏懼的心理,會避免減少很多麻煩……就比如我們這些空賊,絕對不會把船只開到距離兩大軍事基地如此近的地方

    “會不會是個陷阱?”夏盈秀眉微蹙。

    “除非當時的柯恩,真的是不想活了。或者他事前就猜到會面臨如此大劫,從而故意以此設下陷阱……這當然是不可能的。”林海道。

    “既然是寶藏,以我們空賊的身份,哪里有不去探探的道理,要是放任這東西不去看一看,我才會不安心”雷迪爾嘿然笑道,“而且此去探查,也絕不會影響我們和大部隊合流的大局,何樂不為?”

    兩台機甲折道,開始朝著工人黨的柯恩遺留下來的芯片標識的位置跋涉而去。

    抵達標識點所在的硬岩山脈,通過機甲的遠視儀,映入三人眼簾的是一片在山谷中的坑礦工廠廢墟。這應該是一個大型工業區,但卻不知道廢棄了多少年,導致隨處可見的荒漠化和銹跡斑斑,無數的銹鐵之物透過那些沙土“長”出來,看上去有種另類頹廢的美感。

    在這片工廠廢墟那頭,有一些駐地,里面隱約看得到人煙,有些帶有武裝的持械分子,正在一個工廠周圍入駐,徘徊。

    “這些應該就是工人黨殘留的人員,但看他們人心惶惶的樣子,想必也知道了工人黨遭到重大打擊的消息。”雷迪爾笑道,“更重要的是,為了避免這個廢墟之地看上去比較重要,從而引起一些別的勢力覬覦,柯恩工人黨在這里部署的不過是一些武裝戰斗人員,保衛並不森嚴,大有可能這批貨只是在這里暫存,很快就會被轉走呵,如果真的如那個柯恩所言,這是一種可以制造高精尖武器的寶貴金屬,我們這次就賺大發了走吧,讓我們接手這里”

    雷迪爾說完,第一個駕駛馬歇爾機甲沖了過去。

    很明顯,對于這些柯恩工人黨殘余勢力而言,他們所接到的只是在這里駐守和保護的任務,甚至連這個廢墟工廠下面究竟藏著什麼工人黨寶貴資產也不知道。當然,這並不影響他們的忠誠,只是不斷傳來領袖柯恩可能已經被恐怖分子殺死,前線工人黨領導層損失慘重,工人黨遭到巨大打擊的消息接踵而至的傳來,搞得他們人心惶惶。

    若不是恪守自己的使命,以及和他們聯絡的上級可能早遺忘了他們沒有任何命令進一步的消息帶過來,他們可能早撤離了。

    然而現在,當看到一台馬歇爾機甲殺入他們駐地的時候,大多數人還不清楚,怎麼就遭到了這樣的厄運。

    廢墟工廠的抵抗聊勝于無,主要這里並沒有柯恩工人黨的主力所駐守,這里的武裝分子只有一些對付普通戰斗的常規武器,唯一的兩台機甲機師剛剛反應過來駕駛機甲沖出來,就被空賊頭子雷迪爾摞翻在地。

    沒有機甲的幫助,步兵想要對抗這種機械兵器完全就是以卵擊石,所以很快最後一支可能有秩序的柯恩工人黨武裝,就這麼分崩離析,死的死,逃的逃。剛鐸拉緊隨其後到來的時候,雷迪爾已經差不多解決了戰斗。

    看到滿地的屍體,饒是經歷過生死逃亡的夏盈,此時也忍不住神情閃爍不豫。

    雷迪爾的通訊適時響起,“兩位千萬不要怪我雷迪爾出手過重,你們畢竟不比我,在生死中成長過來,我也曾經有過憐憫之心,但帶來的不過是災難。這幫工人黨雖然是小部分,但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如果不以雷霆手段把他們打寒了心生出不可抗衡的心理,他們很可能逃走之後意識到只有我們兩台機甲,從而糾集大部隊趕過來支援,那時候我們一切想法,只怕就要付諸一炬了。正好現在拉斐爾和塔瓦西兩大空賊機甲正在後方騷動,讓他們以為是這兩大空賊勢力打過來了,保證柯恩工人黨再也不敢返回這個地方。”

    雷迪爾真正是在這片宙域打出一片生存空間的厲害角色,各方面思考處理得滴水不漏。

    林海點了點頭,“我明白你的顧慮。”林海和夏盈都見識過在剛果鎮酒館工人黨黨魁一于人窮凶極惡的樣子,所以現在對于打擊這個工人黨,沒有太大的負擔,他們興許以前只是一群可憐的工人,在被欺壓被剝削的環境里喘息,但當獲得了欺壓別人能力的時候,就越加變本加厲,最終成長到如今的黑手黨,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大致如此。

    雷迪爾點頭之後,又駕駛機甲從後面火力全開裝模作樣的追碾了那些逃兵一陣,一台機甲生生弄出了數十台機甲在後面橫行霸道的架勢,直到工人黨殘余當真屁滾尿流肝膽俱寒舍命一路逃亡,這才酣暢淋灕的返回來報道,“好,這次讓我們放心大膽看看柯恩工人黨在這里藏了些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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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星艦美人和鮮花 第五十章 天使和魔鬼
   
    工廠外表被銹跡斑斑的鐵質大棚所覆蓋,很多地方已經被銹穿,從空中或者外部看來,這里就只是一個廢墟,若不是有電子地圖,以及看到了柯恩工人黨殘余分子在這里駐守,林海等人幾乎還懷疑他們是不是真的來錯了地方。

    兩台機甲將大門推開,在蒙塵四舞的白絮之中,現出來的是一個通往地下鏈接的金屬大門,看樣子這個廢棄工廠只是暴露在外面的偽裝。

    大門古樸而厚重,漆面有些斑駁,外面的光線透過工廠的透氣窗射進來,光柱在門上照射出明亮的光斑。機甲就這樣遮著光影,將影子穿透那些空氣里飛舞的鍍金粒子,投影在大門之上。

    “只看大門地面的滑軌光亮程度,就知道這道大門之後定然是柯恩工人黨的一個儲藏倉庫。最狡猾的兔子一定會築很多個巢穴,以前我就聽說過一些走私分子在新南星各處放置有倉庫,將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藏匿其中,琳瑯滿目,有商盟封鎖的違禁品,毒品,有最高檔的擬真艙,有走私的豪車,有金磚,鑽石,甚至晶礦,更有甚者還藏有其他國家的戰斗機甲,戰機,甚至還有星艦,只要出得起價錢,無奇不有柯恩工人黨組織這些年在新南星發展迅速,很難說不是通過了這些渠道獲得資金……該死,這道門居然有密碼鎖”

    探查的雷迪爾操控機甲站起來,又道,“大門當然有密碼鎖,恐怕密碼就掌握在柯恩本人的手上,只是他現在已經再也沒辦法在這個世界上發出一丁點聲音了。”

    “鎖這種東西雖然鎖住的是秘密,看樣子沒有鑰匙就解不開秘密。但這個世界上面,鑰匙這種東西,從來就只是對君子和紳士有作用……老子可是空賊”馬歇爾機甲反手拔出了兩把切割刃,高周波功率調到了最大,然後就那麼切豆腐一般切入了大門閉合的縫隙之中。

    一拉而下,可以清楚的聽到里面的數道閘閂被切斷的金屬斷裂聲。

    林海心想柯恩工人黨也算是黑手黨里的地區級頂尖勢力了,但要跟眼前的空賊頭子講規矩,還是太嫩了點。

    切開中央連接閂,林海也操控剛鐸拉上前,兩台機甲一邊扒著半道門,然後朝兩側用力,嘩啦大門寸寸掀開,控制大門的電機都爆發出火花壞損刺耳的聲音。

    拉開大門,在幽深的地下長廊那頭,是一個面積有數個球場大小的地下室,而在這些地下室之中,密密麻麻的擺放著方磚型被某種于燥紙包裹起來的東西。

    搭在木制的架子上,從頭到尾,密密麻麻。

    沒有柯恩所說的金屬材料,沒有高精尖的武器,沒有走私的導彈,沒有機甲,沒有任何和金屬有關的東西,只有木頭和于燥紙張的小包……

    看到眼前的景致,在林海和夏盈逐漸睜大的眼楮之下,雷迪爾的聲音沙啞傳來,“這些是?”

    沒有人會用木頭和于燥紙包裹出無用的東西,然後大量的堆在這寶貴的倉庫之中誘餌兩人的到來。

    所以工人黨地下倉庫里的東西,並不是無用之物。

    馬歇爾機甲的駕駛艙打開,雷迪爾一躍而下,沖向這些一眼看不到頭的木頭架子,然後撕開里面的于燥紙包,露出其中一些于湮碎綠的事物。

    林海和夏盈隨即走出機甲,就看到前面的雷迪爾雙手捧起這些事物,然後深深湊在鼻子間嗅了一口,扭過頭面對兩人,雙目泛著猩紅的色澤,“是煙草竟然是煙草他媽的全是煙草”

    煙草

    這是人類社會的魔鬼,從古地球時代,到如今的星際社會,有太多事物出現而消亡,根本無法在長達數萬年的時空中留下任何一絲的痕跡,然而煙草這種倔強的香草植物卻不一樣,它就像是人類社會的幽靈一般,伴隨著那些大人物吞吐出來繚繚的香氣,伴隨著那些談判桌上升起的輕煙,伴隨著那些人指尖抖落的灰燼,毒瘤似得頑強存在了上萬年時間。至今都出沒于每一個有人類存在的角落。

    古地球東方有句諺語叫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然而現在的引申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煙草的幽魂。

    盡管這種東西在如今的多數國家都是違禁品,甚至經過貿易商盟最嚴苛的封鎖,因為所有人都知道,煙草對于整個人類社會究竟有怎樣的魔力,但即便是這樣,仍然無法阻擋那些大人物對此的嗜好。

    “煙草……”夏盈美目微眯,“一切造物中,它獨一無二,它是孤獨者的伙伴,光棍的朋友,餓漢的食糧,哀傷者的興奮劑,神經衰弱者的安眠藥,寒栗者的篝火,它是魔鬼又是天使,它是朋友又是仇敵,它是天才飛黃騰達的助力,卻又是碌碌無為者的墳墓。這就是被稱之為萬惡之源的煙草麼?”

    夏盈當然知道這種植物,在電視台,那個可以將星區電視台推廣到帝國社會,獨佔帝國廣播排行前三鰲頭的老台長,最振奮的事情莫過于關在自己的小屋子里珍若重寶的取出這種帝國違禁物,沉浸細細品嘗。而對此嗜之若狂的煙友,還有他那幾個聯系密切手掌大權的帝國高層人物。

    而現在,眼前竟然有如此之多的煙草

    狠狠嗅了味道的雷迪爾無比亢奮的抬起頭來,“是世界有數的瓜拉納上等煙草,如今能夠出產煙草的星球扳著指頭都能數的過來,瓜拉納是其中的佼佼者,再沒有這種煙草的味道可以無比接近當年古時代那顆湛藍地球的出產了。所以這種東西,向來都是權貴者的奢侈品,黃金里的鑽石與之相比,那些所謂的貴重之物,簡直不值一提。”

    林海瞳孔微縮,“這麼看來柯恩當時告訴我的,只是他的謊言了。”

    夏盈點點頭,“想來是這樣,他當時說是一種制造高精尖武器的原料,其實隱了心眼,只是詐你的身份和背後真正的目的,很顯然他把你當成了另一類人。如果你真是為了這些煙草而來,自然會直接叱問他煙草,而對他胡編亂造的所謂精密技術原材料置之不理。而如果你為他所說的動心,那麼他便定然有辦法從中找到空子周旋,從而讓他最終逃離到安全位置。”

    “如果我質問他,他就會乖乖叫出煙草,以保周全。如果我為之動心,這證明了我根本不知道他的煙草,所以就留下了他的一線機會,如果我當時稍有動搖,說不定給了他可以翻盤的機會,”林海眼楮露出精芒。

    夏盈續道,“但最終他並沒有把你耍的團團轉,而且沒想到你會不顧他的“利誘”,你只要他的死,為的就是給被槍決的呂明一個交代。”

    雷迪爾找了一把椅子大大的躺了上去,像是之前所有的疲累都在此得到了緩解和疏導,興奮之余喃喃道,“我以為是黃金,我以為是鑽石,我甚至以為是晶礦,現在哪怕是高速導彈,也別想讓我動心瓜拉納煙草,難怪最近柯恩工人黨動靜如此之大,得到了這麼大一批瓜拉納煙草,想必他們背後的來頭也不簡單,雖然不知道這批煙草會被運到哪里,但可以保證,這一定是巨額的利潤,比所謂的奢侈品,高端武器,還要珍貴我雷迪爾經營這麼多年的空賊家業,能夠比得上這一批煙草十分之一的價值嗎?有這麼大批煙草,老子用錢都可以吧拉斐爾和塔瓦西兩大勢力給砸死

    雷迪爾用紙莎小心翼翼的卷起一桿煙葉,遞給林海,林海擺擺手示意不需要,他便自己叼嘴里,用油漬斑斑的防風火機點燃,煙葉伴隨著 啵的簌響在火光中明滅出無數紅絲,空氣里散發出陣陣繚繞獨特的香氣,在通風口射進來的光線之間,雷迪爾像是享受著全天下最美妙之物,喉結滾動間帶出一聲舒服的輕吁之聲,仰起頭來發呆。

    “有句話說千萬不要惹正在咀嚼煙草的人。”雷迪爾略帶磁性沙啞的聲音傳來,“我現在似乎能體會這句話的含義了,想想看這些煙草的背後,受眾是什麼人?帝國的大人物們,有多少人正在為此著迷,甚至甘願成為這東西的奴隸?煙草就像是一把把的枷鎖,吊著的就是那些大人物的腦袋……這些柯恩工人黨接手的煙草,不知道又要為他們去布局哪些層面,但從現在開始,似乎這東西都將轉到我們手上了”

    深深吸了手上的煙卷一口,雷迪爾猛地將其丟在面前的地面上,用腳狠狠踩滅,這種奢侈的事情,往常他可從來沒有想過,但他現在必須打斷自己的欲望,像是下了決定一般,轉過頭來,看著林海,“現在這些東西,都歸你了。

    “歸我?”林海微微眯眼,“你就不貪圖?”

    “不貪是蠢貨”雷迪爾唾罵一口,“別吊我,我可是好不容易做出的決定你知道我現在內心有多痛?但那有什麼辦法?打也打不過你,雷迪爾空賊團伙,這次要真在你參戰的情況下攻擊你們的工業區,只怕我這次引以為傲積攢的精銳,會全軍覆沒,別他媽婆婆媽媽,我雷迪爾是個認栽的人,不是那種孬種,倒還有些自知之明。你們河畔星林家如今正面臨破產危機,這批煙草,可想而知會給你們帶來怎樣的助力,恐怕一躍成為星區級別的大貴族都有可能

    雷迪爾又咧了一口,心痛得呲牙咧嘴,“別跟我道貌岸然的扯這些違禁品到底怎麼銷贓,你們可是貴族家族,誰他媽都知道你們這些貴族自有一些地下的渠道和辦法。渡過危機足夠了,甚至更可能讓你的身份地位,在家族之中一躍千里,嘿嘿,到時候做了家主之位,可別忘記了老子這個患難盟友真他媽痛啊”

    林海失笑道,“沒想過殺人滅口一了百了?”

    “想,怎麼不想,剛才反反復復都在想,要不我干脆牽回大部隊,橫豎把你們兩個宰了滅口了好了真是人思禍,害處無窮就算得到了這批煙草,老子還有什麼,捅了盟友一刀的心障?在狙擊拉斐爾的時候,老子機甲都破成那樣了就是個累贅,也沒見你把我丟下拋屍荒野,說實話,我當時都無數次的想如果被拉斐爾兩人活捉了會怎樣,我雷迪爾是條漢子,但肯定在那兩個變態手上熬不過去,所以只怕事先我就把自己解決了。人生在世,無非就是如此,是非成敗轉眼就灰飛煙滅。當時我根本沒想到我們可以逃出去,只怕想到你也會栽了但你就那麼生生拖著老子這台機甲,一路破敵而行。我雷迪爾被人陷害走上空賊的路,手上也積累了一些血腥,但終究不是那些狼心狗肺的人,這麼多年空賊生涯,哪怕我變成了當初我最厭惡的那種人,但我至少還算是一個人。我雷迪爾還敢說我比那些畜生好很多,至少我他媽有原則。在我最危難的時候你沒于出丟下盟友反捅一刀逃跑的事,這種時候老子怎麼于得出來把盟友賣了就為了點煙草利益這種勾當?”

    “所以別跟老子說這麼多廢話,說是你的就是你的你們林氏貴族有這筆助力,還怕那個跳蚤趙靖?也算給老子出一口惡氣,這趙靖機關算盡想要借你們和其他空賊之手除掉我,我還真想告訴他惡人自有惡人磨的道理。”

    林海靜靜的看著他,然後微笑,“說完了嗎?”

    啐了一口,雷迪爾深吸了一口氣,“就這麼多,說完了,咱們立即去和大部隊會合,隨即你便可以通知林家的人過來接手,一了百了。”

    “說完了的話,該我說了,”林海道,“這些東西全都給你。”

    雷迪爾頭皮一麻,身體猛然一繃,不敢相信的看著林海,一股驚愕混合巨大的幸福感,伴隨著他清淺的這句話,如雷灌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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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星艦美人和鮮花 第五十一章 賭
   
    “有誰能告訴我,他們在哪里?到底有誰能、告、訴、我,他們在、哪、里o”在一個山丘的踫頭會上面,的確失去了林海和雷迪爾兩台機甲蹤影的兩大空賊團勢力中,頭目拉斐爾正駕駛自己的機甲,在一大群猙獰的機甲圍拱中間,趴在駕駛台中,揪著自己的頭發。

    他不能忍受兩人,就在他們的合圍之下,眼睜睜的于掉了他們僅有的兩台偵察機甲,然後就這麼揚長而去

    這種恥辱,會讓人發瘋

    “他媽的他媽的拉斐爾你的人全是飯桶連老子的偵察機都保護不了”塔瓦西的機甲在一群機甲的拱衛下,掀開拉斐爾空賊團的一于機甲,來到拉斐爾那台座駕的面前,怒目而叱

    “少他媽血口噴人是你那兩台偵察機太過愚蠢,既然知道自己重要性必然是他們暗殺的目標,竟然還敢大咧咧的沖在前面,怪不得你塔瓦西帶出來的手下個個都是愚蠢之輩”拉斐爾陰陽怪氣道。

    “你要是敢再說一次,拉斐爾,我拔出你的舌頭”塔瓦西高大的“戰錘”機甲上前一步

    拉斐爾的“螳螂”機甲迅速探前,兩處左右兩臂銳利如死神鐮刀一樣的刀鋒,“呵呵,你想拔我的舌頭,豈不知道我早想把你砍光手腳變成人棍了,親手分解你的感覺一定很好,那肯定會讓我達到高潮”

    兩股新南星宙域最大的空賊勢力,嘩啦一下涇渭分明劍拔弩張,似乎下一刻,就會爆發出內訌廝殺起來

    但盡管兩邊空賊勢力如今是迫不得已的聯合,畢竟雙方都並非愚蠢之輩,

     知道一旦兩邊打起來,只怕會元氣大傷,反倒讓其他人漁翁得利,所以雙方都保持了最基本的克制。不過如果不是為了此刻共同的目的,只怕雙方真的會展開一場決戰。

    塔瓦西的手捏著操控桿,手指倒扣著能量炮擊發閂,睜目怒視著對面的拉斐爾。

    拉斐爾自然也凝固著一種邪妄的笑容,兩只手拉著的機甲手臂微操桿,外部機甲合金臂抓著的兩柄刀鋒,仿佛時刻就會爆發式探前,施展凌厲打擊。

    這種劍拔弩張的氣氛經過了數秒鐘。拉斐爾那張略顯猙獰的面容下嘴角咧開一個詭異的彎弧,像是突然頓悟了些什麼,“立刻給我調出最近一次和雷迪爾兩人交戰的位置方向”

    拉斐爾的駕駛艙出現了一副電子地圖,上面勾畫了幾次遭遇戰的位置示意。

    在有淡淡的熒光照射的他那張異常丑陋的臉上,拉斐爾咧嘴笑了起來,“我明白了我終于明白了”

    “你到底明白些什麼”塔瓦西不耐煩的聲音從聲訊里傳來。

    “看到沒有,他們只有兩台機甲,卻敢于狙擊我們,他們的底氣何在?”

    “這還用說?他們自然是要為他們前往第一軍區駐地的大部隊拖延時間,努力把我們限制在這里”

    “塔瓦西,你的人和你的機甲一樣笨拙愚蠢”拉斐爾尖酸刻薄道,“第一次狙擊的時候,明明他們身陷包圍圈,卻不顧一切要擊毀我們的偵察機甲,目的是什麼?當時我們的包圍圈只顧著朝前探,根本忽略了那塊高地,如果只是為了阻擊我們,他們完全沒有必要那麼冒著暴露亡命的針對我們偵察機甲。因為無論有沒有偵察機甲,我們都會沿著第一軍區的方向追緝,哪怕是偵察機甲被擊毀,也僅僅只是減緩我們的速度罷了,根本不足以⊥他們付出這麼大代價。凡是都要講究一個博弈成本,這樣的成本太大,他們卻依然要如此做,只有一個原因,他們要以此掩飾他們風險極大的戰略目的。”

    拉斐爾沉吟道,“根據我們的搜索速度,他們的逃逸速度仍然無法和我們全裝甲機甲行動相提並論。哪怕是雷迪爾兩台機甲牽制了我們,但我們仍然可以追上趕往第一軍區的他們大部隊,所以他們這樣阻擊我們,根本就說不過去,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以兩台機甲,想要妄圖把我們引導向和他們大部隊,截然相反的目的地。”

    “如果牽制我們,那麼他們真正的大部隊行進方向會是哪里?”塔瓦西喃喃道,然後聲音迅猛,“難道?”

    拉斐爾說出了他呼之欲出的話,“第二軍事基地”

    塔瓦西迅速調出電子地圖,整個空賊團體的追擊隊也在迅速進行分析,“第二軍區相比起他們抵達第一軍區多出數千公里的路途,對他們而言風險極大”

    “正是這樣風險極大的計劃,興許在關鍵時刻就可以瞞騙到我們因為我們誰也不相信他們居然舍近求遠,敢于奔波多出數千公里的路途”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我們已經在朝第一軍區的方向,要是折返,難說還能追到他們?”

    拉斐爾冷冽一笑,“別忘了,雷迪爾居然不顧危險的阻擊我們,這正暴露了他們的弱點。如果他們的大部隊真的有擺脫我們的實力,雷迪爾怎麼可能以身犯險,他知道我一旦抓住他,他生不如死。這家伙很重視他的那幫空賊同伙,這點我倒是很欣賞,他居然只留兩台機甲阻擊我們,拖延我們想要刻意把我們引導向另外的方向,必然是因為他們大部隊的速度很有問題。我們從工人黨殘余分子手上榨得的情報可以確認了,定是夏盈一行人在他們手上,所以才會導致他們有如此拖累,最終逼不得已行使這樣的計劃”

    周圍空賊眾聽著拉斐爾的分析,不由得也是微微凝神,那些塔瓦西的下屬,這才收起了不少的輕視之心,拉斐爾空賊團伙在這片空域能夠和他們雄霸多年,成為和他們的首領塔瓦西齊名的人物,也並非浪得虛名,只是這番分析,就能讓人對他產生一種心機深沉狡詐的感官。

    “我們沒有另外的選擇,”拉斐爾操控機甲轉過身來,“我們只有和他們賭一把,賭我們現在全體全速前進,能夠奔襲追截到他們大部隊根據我們事先的風聲,雷迪爾的精銳盡出,但卻僅有可憐的數十台機甲,面對我們,也就是一個一面倒屠殺的下場他們是羔羊,而我們就是獵狼,全體調頭,朝著大鷹帝國第二軍區駐地方向,給我追”

    新南星無人地帶,仿佛又刮起了一陣風暴,上百台機甲就是這片風暴的主體,浩浩蕩蕩的拖著無數煙尾,朝著第二軍事基地方向殺去

    距離第二軍區駐地六百公里的地方,有一片舊綠洲,此時的沙塔斯,吉米,沃倫等人已經抵達了這個約定好的匯合點,只是地平線上,那兩台前往阻擊的機甲的蹤影依然遙遙無期。

    越是遙遙無期,雙方心內的落差之下,也就伴隨時間一分一毫的過去而逐漸焦躁起來。

    比如沃倫和吉米兩人,他們雖然已經脫離危險,但是此時此刻,內心仍然是萬分焦慮的,一方面擔心的是夏盈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對周圍這些空賊有違和感。

    吉米和沙塔斯交涉的聲音從外傳來,“為什麼不能讓我們先前往軍區駐地,你要知道夏盈是什麼人?她背後有千萬粉絲在這帝國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擔心著她的安危,我們一旦抵達第二軍區駐地,立即就能呼喚援助,到時候什麼拉斐爾,塔瓦西這類的空賊,我們完全不必擔心,自然有軍隊來對付他們我敢保證,為了救出夏盈,他們一定盡最大的努力”

    沙塔斯的聲音也冷冷傳來,“那樣我們也完了誰敢保證你們不會出賣我們?呵,只有等到我們的頭領歸來,我們才會考慮釋放你們?”

    “考慮釋放我們,什麼意思?你們難道還想扣押我們,這可是我們事前的約定,就知道空賊絕不可靠”吉米怒罵的聲音傳來。

    隨即在車廂里面的沃倫,就看到吉米在幾個全副武裝空賊槍械的押解下,送回到車廂里面。

    “我們雷迪爾空賊團,從來就很講信用,我們之前約定在這里回合,而你們的人還沒有來,卻要吵著前往軍區駐地,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們再耍花樣,別跟我耍花樣,別逼我親自槍斃你們。”沙塔斯森冷的聲音傳來。

    吉米頹喪的被押送回到沃倫的身旁坐下,沃倫抬頭看了一眼沙塔斯,隱忍著一絲怒火,嘲諷道,“他們可是兩台機甲斷後,面對的可是比你們強大太多的空賊群體,要是因為你的遲疑而有什麼閃失,錯失了救援時間,不光是你們的頭目雷迪爾完了,如果夏盈也回不來,你們就等著承受帝國上面的怒火吧。”

    要說吉米和沃倫對這趟流亡最不滿的地方,就是面對沙塔斯這個空賊團伙二號人物沙塔斯,他總是露著這麼一副涼薄冰冷的態度,讓人總感覺他那種與生俱來對一切冷嘲熱諷的姿態,從他的眼神,語氣,甚至任何一個小動作溢然而出,讓人真的恨不得照他臉上打上兩拳。當然,現在他們是被空賊控制著,面對對方的強橫,所謂別人屋檐盡低頭,盡管內心不忿,但仍然無法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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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3-2-10 01:13:32
星河貴族 第二卷星艦美人和鮮花 第五十二章 追隨

滿倉庫帶著於茶香味的煙草,在透氣窗射入的光柱之中,有一種靜態的美感。這些浮現在光暈裡的事物有著自古以來莫可名狀的魅力,它掌握著權力者的腦袋,刺激算計者的靈感,振奮激進者的心臟,是權貴交媾的催化劑,在那些人看來,這種魅力是無論帝國社會怎麼禁絕,也難以徹底抹去的。

    煙草是奢侈品,而且還是帶著一種神秘和偷嘗禁果味道的奢侈品,在那些有實力的大人物眼裡,就是不可多得的禁臠,興許是那一絲煙草殘癮,或者那一絲物以稀為貴的獵奇收藏心裡,就注定了他們哪怕是耗費十倍的代價,也要將其攫取的心態。

    所以這些煙草,可以換回的東西,哪裡僅止於單純的金錢?

    而眼前的林海只是這麼一句話,就這麼輕易把忍痛說出轉讓的雷迪爾回絕。

    夏盈知道林海的身份,一個伯爵私生子,身份地位擺在那裡,私生子這個名字說出去怎麼都不好聽。雖然在她眼裡一個河畔星貴族倒還並不足夠讓她覺得有份量,這些煙草也並不能讓她見多識廣的內心掀起任何有關物質的波瀾,也許林海一輩子也未必能夠達到她所在的那個層面。但她內心深處卻希望看到林海能夠走得更遠,站得更高。這些東西的價值,對於一個貴族私生子而言,有著不言而喻的底氣,至少能夠讓他的地位和從前相比天上地下。

    所以聽到林海這句話,也讓夏盈愕然側目。然後她大致有些明白過來。對於一個小貴族私生子而言,有時候這些東西,甚至可能還是災禍的來源,畢竟,煙草是帝國的違禁品。

    雷迪爾先是詫異,隨即笑了起來,「別開玩笑。」

    「不開玩笑。」林海目視他道。

    「那你圖什麼?」雷迪爾面容微肅,剛才的震愕和驚喜被一種突如其來的遲疑所取代,「先說好,我極光雷迪爾,可不會為任何人賣命。」

    「倒不是如此,」林海搖搖頭,道,「伴隨這場大變很快降臨的就是帝國對新南星空賊的清剿,你們就算能夠在塔瓦西和拉斐爾的追擊下安全撤離,但緊接著的帝國艦隊,就是一場浩劫,有這麼一批煙草換回來的價值,想必能夠幫助你們渡過難關。」

    雷迪爾神色微微一震,片刻後道,「為什麼這麼幫我?逃亡是我們的事情,說起來我們空賊難道不是就是從無數次的逃亡裡生存下來的嗎,不要小看我,新南星駐地空港那個艦隊指揮官哪一次沒有認真想拿我的人頭去邀功,但哪一次能夠摸得到我半分汗毛?就算是帝國真的派遣艦隊到來,那些對這片宙域地形陌生無比的星艦將官,就真的可以拿下我雷迪爾?如果你是同情我,那麼你估計錯誤了,我雷迪爾從來不需要同情和憐憫,並認為這是恥辱,任何小看我的人,我都會以自己的實力,讓他吃足苦頭。」

    「但你的同伴呢?你一旦置身危地,那也就意味著追隨你的人一併陷入危機之中。」

    雷迪爾面色閃過去一絲不豫,片刻沉聲道,「追隨我雷迪爾的兄弟,都很清楚,在需要的時候,他們不介意付出犧牲。做空賊這一行,怕死是基本行為準則,但並不代表著他們的性格,我上下幾十號兄弟,又有誰是怕死之輩?」

    「他們的確不怕死,但關鍵是是否死得有價值。」林海淡淡道,「不怕犧牲,但是否就值得去送死?這是你無法迴避必須要考慮的問題。你手上有那麼多願意為你一句話去死的兄弟……而你是不是願意讓他們為了對抗帝國軍隊,就這麼一個個死去?」

    「如果你真的只是為了自己單純不願低頭的執拗,而願意讓他們去死,那麼我會很失望,你其實只是自私而已。」林海轉過頭,朝自己的機甲走去,他的靴子每一步踏在地上,都會帶起一些縈繞在光柱下上下翻飛的輕塵。在透氣窗射入的光線中,像是一顆顆鍍了金。

    一段長久的沉默之後。

    雷迪爾的聲音,自他身後響起,「我剛才說,我極光雷迪爾不會為任何人賣命……但是為了某些我認準的人挨上幾刀……還是沒有問題。」

    夏盈為雷迪爾這番話所蘊含的意味輕捧嘴唇。

    林海愕然轉身,看著那頭在光影裡站立的雷迪爾,漸次瞇起了眼睛。

    額頭蠍子的紋身,雙臂肌肉虯結凝練,踏著軍靴站在陰影中的這個高大男子,在這一刻低沉略顯沙啞的嗓音,再度啟口,「你是河畔星伯爵議長的兒子,雖然不是嫡出,卻是正統的貴族長子……作為一個貴族,身邊怎麼能沒有一點勢力。如果我說我雷迪爾從今天開始追隨你……不知你是否會看不起我的出身?」

    雷迪爾走在光線之中,一雙平湖般鎮定而有某種決然毅然的雙目,鎖定林海。

    「呵,但是先說好,我們兩人的這種合作關係,僅止於這批煙草,我是個很有原則的人,這批煙草本來該是你的,但既然你給了我,那麼我便應該付出相應的代價。當這批煙草發揮完它所有的價值之後,興許那時我雷迪爾羽翼已豐,而你也擁有豐厚的家底,那時候我們再不用艱難度日,就是我們合作終結的時候,星辰廣闊,我雷迪爾將以此為海遠航,與你分道揚鑣」

    夏盈目光顫動的看著說出這番話的雷迪爾,再看向他對面的林海,心情不由自主的如潮汛漸漸起伏。她雖然不清楚男人之間的某種承諾,但卻並不妨礙此時此刻,她內心這樣的震顫。

    她像是似是而非的想起了每每在重大節日上面,自己那個父親身邊永遠站著的那幾個身著顯眼軍銜的男人,那些男人同樣只要因為自己父親一句話,便會赴湯蹈火,便會穿星越界,甚至敢以一己之軀,駕駛戰機衝撞敵國星艦。他們就像是一個整體,一個不可戰勝和壓制的整體。

    雖然眼前的這兩個男子和她帝國國防大臣的父親身邊的那些軍人完全沒有可比性,但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卻又有一種驚人的相似性。

    看到林海在檬光中閃爍不定的眼睛。雷迪爾踏前一步,整個人沐浴在光影之中,盯著他,目光深邃而銳利,續道,「那場我們之間的決鬥,興許你不明白代表著什麼,在空賊的傳統裡,如果空賊內部有人想要爭權奪利,想要奪取頭目的位置,只有兩條路,第一是原來的那個頭目死了,順位繼承。第二便是提出決鬥,贏得一方成為頭目,輸得一方被永久流放這就是空賊界的弱肉強食法則。」

    「我們那場決鬥,儘管你的古怪動作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但你還是戰勝了我。從這個角度來說,我手下的那些兔崽子,沒人會不服你。而另一方面,他們雖然不說,但我看得出他們打心底對你的動容和改觀以及一種對強者的尊重。」

    林海注視著雷迪爾,微微一笑,「就這些?」

    雷迪爾狠狠點了點頭,「就這些還有一點野心,我雷迪爾也並不想一輩子都窩在這個地方,做一個在帝國星艦追捕之下永遠不敢露頭的空賊……我想走出去,我想有一天,把我曾經所受到的一切屈辱,重新討要回來……所以如果有一天我和你道別,那麼就是我雷迪爾遠航報仇的時候了。在這之前,我不介意為了一批煙草,做你暫時的追隨者

    一己之力對抗他們雷迪爾整個空賊團,又冒死在拉斐爾塔瓦西空賊團中狙擊偵查機甲,再生生殺出一條血路闖出來,別人不知道,雷迪爾哪能不知道林海的實力和膽魄。

    在雷迪爾的注視下,林海那雙似乎沒有波紋的目光,在這一刻輕輕顫動了一下,然後他返身走過來,在雷迪爾面前,伸出了手。

    兩手握住,攥緊。

    歷史會記住很多個握手的瞬間,戰爭結束後代表方之間的握手,關乎千萬人貿易準則約定的握手,星際大人物為了共同利益而握手,權力和權力間的默契握手……

    此時此刻,沒有任何歷史書面記錄了這兩雙手的相握。然而一個私生子和一名無法無天的空賊頭子,卻以這種空寂的畫面,昭示了某種亟待破土而出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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