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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袁茵]天使的禮物[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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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0 07:19:3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袁茵 - 天使的禮物

這個小女人未免太天真了吧!吃一頓飯就想賺五十萬?
況且那晚,明明是她「餓羊撲虎」地佔有了他,
完事之後,意還敢哭天搶地要他負責?
拜託!現在是什麼年代了,就算處女也沒什麼了不起,
更何況,她只不過是個廉價的拜金女郎!

她只是想讓生活好過一點,這也錯了嗎?
明明說好只是喝茶吃飯,卻反倒被人「吃」了,
更過分的是,這男人吃完之後,還一副不甚滿意的模樣!
她懷疑,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輕浮的臭男人——
偏偏第一眼看到他,她竟然有那麼一點點……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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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0 07:21:0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攝影棚內——

  刺目的鎂光燈一下又一下地閃起。

  「好,維持這個表情,拍囉!」

  隨著攝影師的手勢,鏡頭前的小人兒僵著臉,專注地凝視著鏡頭。

  「ok!可以收工了!」攝影師終於拍完最後一組照片。

  大夥兒鬆了一口氣,開始收拾拍照後剩下的物品。

  「俏美人」雜誌的編輯走過來,應付式地對她笑笑。「雪唯,今天麻煩妳了,下星期一,還有一組彩妝需要妳的配合,別忘囉!」

  「謝謝!」香雪唯感激地對她笑笑。「我先走了,bye!」

  握著手中廉薄的酬勞,她小心翼翼地將鈔票放入袋中。

  離開攝影棚,已經是夜深時分了,雪唯沿著紅磚道,慢慢地走著。

  今天這個例行case,僅僅只有三千元的收入,離她的目標五十萬,還有一大段距離。

  還有沒有什麼賺錢的好方法呢?

  雪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想到家裡那麼缺錢,她的眉頭怎麼樣也鬆不開來。

  父親原本是個廚師,在一次意外中身亡,母親為了負擔家計,跑去當保險員,收入雖然不多,卻也勉強夠生活。

  或許日子仍然太苦,母親為了讓生活能好過一點,竟然虧空五十萬塊的公款!

  事情爆發之後,母親不但得面臨牢獄之災,還必須將虧空的部分全數給補回。

  為了幫助母親償還這五十萬,雪唯日夜打工,辛苦了三個月,卻也只賺到幾萬塊而已。

  五十萬!太難了。

  才十九歲的雪唯,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刻,她卻必須為家計煩惱。幸而好同學知道了她的困難,便在熟人的介紹下,進入了「凱特」。

  「凱特」是國內相當著名的模特兒公司,旗下的模特兒,常成為各項重要商品的代言人,也是登上平面媒體、機率最高的模特兒公司。

  雪唯的條件不算挺好,她身高才一米六十,距離走秀規定的一米七五,還有一大段距離。

  不過她有一張,讓人一見難忘的臉孔。

  尖尖的瓜子臉上,嵌著兩道筆直的眉毛,眉毛底下,是一雙狹長、而有點朦朧的丹鳳眼,小巧的鼻子襯上紅潤潤的嘴唇,有種惹人憐愛的氣質。

  漂亮的女孩子太多,像雪唯這種單眼皮女生,反而讓人容易記住,也因此她才一入行,被挑中的機率大增。

  雖然手上有不少雜誌社的case,可雪唯的收入依舊微薄。

  像她們這種單賣一張臉的模特兒,一次通告也只收三千元,並非一般人所想像的那麼好賺。

  五十萬?!她至少還得接一百六十七次通告,才能存得到。然而這其中,還不包括生活費,與公司追討的利息在內。

  雪唯的腳步慢了下來。

  想起母親茫然的臉,一股沉重的壓力、逼得雪唯喘不過氣來,她突然覺得好痛苦、好無助。

  夜晚的涼風徐徐吹了過來,卻無法吹散她心中的愁緒。

  該怎麼做才好?

  她正在煩惱之際,耳旁突然傳來意外地驚呼。

  「雪唯,妳怎麼在這裡?好巧哦!」

  雪唯抬頭一看,一張濃妝豔抹的臉映入眼裡。

  「妳是……雨柔姊?」她也跟著驚叫起來。

  方雨柔是她小時後的鄰居,兩人就讀同一所小學,和乖巧柔順的雪唯不同,雨柔從小就很叛逆,也不喜歡唸書,專科畢業後就離家出走,這麼多年來也不曾回家過。

  算一算,兩人也有五、六年沒見過面了。

  望著衣著光鮮、神采飛揚的方雨柔,雪唯由衷地為她感到高興。「雨柔姊,看來妳生活的很好嘛!」

  「託福託福!」方雨柔搖搖戴著鑽戒的手,不好意思地說:「這幾年混得還不錯,算是小有成就。妳呢?伯母還好吧?」

  一提到母親,雪唯的小臉頓時一黯,心裡既難堪又傷心。「呃……不……」

  方雨柔相當懂得察言觀色,一看到雪唯的反應,心裡也有數了。

  她連忙環住雪唯,輕聲安慰。「雪唯,我們雖然很久沒見,但雨柔姊還是梃妳的,有什麼困難儘管說出來,別怕!」

  「沒有!我媽很好。」否認得太快了,聽起來反而很假。

  方雨柔和雪唯認識多年,自然知道雪唯倔強的脾氣。她不出聲戳破,是為了維護雪唯的自尊。

  「是嗎?伯母平安就好。」方雨柔笑笑。

  她早在新聞上,看到香伯母虧空公款消息,否則今晚,兩人也不會在這裡「巧遇」了。

  望著方雨柔諒解的表情,雪唯心虛起來,畢竟兩人曾是最要好的朋友啊!

  欺騙朋友,就等於不認同這分友情。

  她不該這麼做的。

  「其實,我媽和他們……」雪唯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對方雨柔坦白。

  「如果勉強的話,就不要說了。」方雨柔摸摸她的頭髮。「來,跟我走,今晚我們好好聊聊,這麼久不見,我很想念妳。」

  「雨柔姊……」雪唯怔怔地看著她。

  「什麼都別說了,我明白。」方雨柔拍拍她瘦削的肩膀。「我就住這附近,先去我家坐坐,有什麼話再慢慢聊。」

  突然感受到難得的溫情,雪唯突然克制不住了,大顆眼淚紛紛落下,染濕她好久不曾微笑的小臉。

  ※※※※

  進入方雨柔豪華而寬敞的住所,雪唯臉上有掩不住的驚訝。

  她知道方雨柔的家境並不算太好,也沒有什麼有錢的親戚,才短短數年而已,竟然可以買得起這樣的房子。

  兩人坐在柔軟的皮沙發上,各自敘述這些年來的生活,雪唯從言談間,知道方雨柔畢業後也進入模特兒公司,當了幾年模特兒。

  「可是雨柔姊,模特兒的收入其實不算太好,妳怎麼可能……可能……」她實在太疑惑了。

  察覺出雪唯的疑問,方雨柔淡淡地笑了。「當然可能,只要妳願意,想賺多少錢都不是問題。」

  「真的?」一聽到這句話,雪唯的眼睛都亮了。

  方雨柔點燃一支涼煙,深深吸了一口。「當然,我的這間房子,還有戶頭裡的錢,就是這麼賺來的。」

  她嬌媚地笑笑。「雖然是辛苦了點,不過想要哄男人拿出錢來,就得要有所犧牲。」

  「男人……」雪唯呆呆的。突然,她靈光一閃。「妳是指……」

  「不錯,就是妳想的那回事兒。」方雨柔吁出涼煙。「我們女人還能靠什麼賺錢?除了身體!男人想要,我們就給。」

  「不!」雪唯震驚。

  她不相信雨柔姊會變成這樣的人。

  雨柔姊雖然叛逆,但她不會為了錢出賣自己。

  「妹妹,時代不同了。這年頭,人人笑貧不笑娼,只要有錢,就能過好日子,也沒人敢欺負妳,妳明白嗎?」方雨柔知道雪唯是怎麼想的。

  「我不妨老實告訴妳吧!我做這行四年,已經脫離了接客的階段、改當介紹人。不錯,別這麼驚訝地看著我,我這種人,你們怎麼說……老鴇?淫媒?」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將涼煙捺熄。

  「雨柔姊,回頭是岸啊!」雪唯苦口婆心地勸。

  方雨柔聞言,抬起頭大笑。「雪唯,妳真是太純情了,我沒有在苦海之中,何必回頭?相反的,我覺得很自在、很快樂。」

  雪唯靜默不語。

  「妳一定在心底不屑我吧!」方雨柔再次點燃一根煙,淺淺地吸著。「看來要說服妳加入我,是不可能的事了。」

  「不!」雪唯想也不想地回絕。「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話別說太滿啊!」方雨柔說。

  雪唯搖搖頭,絕不可能!

  她才不會為了金錢出賣自己的身體,甚至跟陌生人過夜。

  這是多麼可怕而骯髒的一件事啊!光想就令人不寒而慄,更何況是做?!

  「我還有事,想先走了。」雪唯勉強笑笑,抓起背包準備離去。

  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雨柔姊已經不是以前的雨柔姊。她變了,變得勢利、金錢至上,為了錢,竟然連身體都可以出賣,簡直可恥。

  然而她一個人墮落還不夠,竟然想拉自己下海,太過分了。

  雪唯快步走到門口,想離開這看似豪華,卻充滿腐敗氣息的地方。

  「雪唯!」方雨柔抬高聲音說:「雨柔姊沒別的本事,只懂得這樣賺錢,我實在是想幫助妳。」

  「謝謝妳的好意,可我做不來這種工作。」雪唯淡淡地說:「謝謝妳,我要走了。」她轉身準備開門。

  「一頓飯可以賺五十萬!」方雨柔鎮定地說:「只要一頓飯,就能夠輕鬆賺五十萬。」

  五十萬?!這個數字彷彿魔咒,釘住了雪唯的雙腳。

  她回過頭。「不可能的,怎麼會有人花五十萬吃一頓飯。」

  方雨柔笑了,肯回頭、就表示有商量的餘地。

  「當然,條件必須包含上床……」

  香雪唯轉頭就走。

  「妳不願意的話,純吃飯也行。」見她想離去,方雨柔只得這麼說。「像妳這種新面孔的模特兒,大概有三萬左右的身價。」

  三萬?!雖然和五十萬比起來差距頗大,但如果只是純吃飯……

  不行!她不能被說動,她不可以賺這種錢。

  今天是吃飯,明天又會是什麼呢?她不能讓自己有墮落的機會。

  「雨柔姊,謝謝妳,我還是……」雪唯想要拒絕,方雨柔卻更快一步截斷了她的話。

  「若我打聽到的消息沒錯,月底若不還錢,伯母的公司就要對她提出訴訟了,是不是?」方雨柔冷酷地說:「妳當這種接case的平面模特兒,一次能賺多少錢?三千、四千?緩不濟急,別說是月底,就算是下月底,妳也拿不出五十萬來為伯母脫身。」

  雪唯呆住,眼淚緩緩流下臉頰。「那我該怎麼辦?難道真只有賣身這條路可走了?母親若是知道,我為了她出賣自己,她一定會選擇坐牢。」

  「既然如此,妳更應該為她著想。」方雨柔怨懟地笑。「我若有這樣一個好的母親,今天就不會走上這條路。」

  提起母親,雪唯堅決的心動搖了。

  她是那樣老實的一個婦人,若不是為了自己,也不會鋌而走險,進而犯下這種錯事。

  都是自己的錯,她該負起責任的。畢竟,家裡現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她了。

  吃一頓飯三萬塊,相當於接十件case的酬勞,並且省下更多時間,這樣一來,她還可以趁空檔接更多工作……

  該不該答應呢?雪唯內心劇烈地掙扎。

  她從來不曾面對過這麼困難的抉擇,好徬徨啊!

  方雨柔不去逼她,她瞭解雪唯心情。因為四年前,她也有過這難熬的一刻。

  但她沒有後悔自己的選擇。

  有一些事,聽起來很墮落,事實上,卻再簡單不過,只要看開了,對方是誰都一樣。

  更何況,事後還有大把的鈔票可以拿,她賺得心安理得。

  望著雪唯眸中一絲猶豫的光芒,方雨柔勝利地微笑了。

  她朝空中緩緩噴出一口煙,接著沉穩而冷靜地說:「我立刻幫妳安排case,我保證,絕對是『純吃飯』!」

  ※※※※

  乾煎牛小排、奶油海鮮湯、義式香橙蘇芙里、鄉村白酒蛋糕,還有克魯格香檳……

  各式各樣精美可口的食物,在眼前飛來飛去,鼻端也彷彿聞到,那令人食指大動的香味。

  花澤瑞睜開眼睛!

  望著潔白的天花板,他深深地嘆息。

  「果然,又是夢!」花澤瑞嘴角閃著一滴口水。

  現在的他,只有在夢裡,才能吃遍各式美食而不發胖。

  「少爺,您醒了。」女傭美月連忙將晨褸拿在手上。

  「嗯。」他還在回憶方才那些美食。

  回憶歸回憶,終究還是只能在腦子裡想想。好不容易擺脫「F4」的稱號,他絕不願意再變回以前、那個其貌不揚的小胖子。

  F4,聽起來十分響亮,但不不不,絕不是「花之四男子」,而是Fatty4——「肥胖四人組」。

  過於富裕的生活,以及天生貪嘴的個性,使花澤瑞的青幼年時期,都在肥胖中度過。

  而眾叔伯家中,也不乏跟他一樣小而肥的富家子弟,人數不多,恰恰好四個,因此才有了這個過度夢幻的外號。

  可惜,這外號像是噩夢,在在提醒著他「龐大」的缺點,幸好自己在學生時期被某人刺激到,這才痛下決心剷除肥油。

  迅速地躍起身,花澤瑞赤裸上半身、滿意地打量著鏡子裡的自己。

  「哦哦!」一旁年輕的女傭美月紅了臉,也跟著打量少爺的好身材。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線條優美的手臂,視線往中間集中,精壯、結實的胸肌十分誘人,再順著往下看,則是六塊均勻而漂亮的腹肌。

  再繼續往……呃!這個部分容後再續,畢竟重要的不是尺寸大小,而是功能與作用。

  總而一言之,花澤瑞現在非常滿意自己的外型,他不會重蹈覆轍的。

  「少……少爺……請穿上晨褸,你會……著涼的。」美月結結巴巴地說,一雙眼還黏在他身上不肯離去。

  「不用了,謝謝妳。」花澤瑞對她勾唇一笑。

  女人!

  誰說只有男人注重外表的?

  看這小女傭的花癡相,花澤瑞冷冷一哂。

  他走入淋浴間,將冷水開到最大,好沖去不該有的「慾念」!

  要靠冷水沖去食慾的,全世界大概就只有他了。

  完成早晨的例行工作後,花澤瑞走到餐廳,望著餐桌發呆。

  油醋生菜沙拉,蕎麥麵包,低脂鮮奶與白蒸雞胸肉。與夢裡的美食截然不同,擺在桌子上的,是兼具瘦身與健康的「活力餐點」。

  「少爺,今天是西式早餐,熱量是三百六十五大卡,低於標準值,請您盡情享用。」管家說道。

  盡情享用?花澤瑞暗自嘆息。

  他一點都不想享用這些淡而無味的早餐,偏偏這又是他自己下的命令。

  唉!真是令人難過,連發脾氣的對象都沒有。

  管家必恭必敬地站在身後,隨時等著他的吩咐。只要說一聲,夢裡的食物隨時都能出現。

  但……

  瑞,不可以!

  你絕對要控制自己的慾望!

  正在痛苦掙扎之際,管家又出聲了。

  「少爺,您有電話,是奚文梓少爺。」

  吸蚊子——F4的某一員大將。

  「有啥事?這麼早打來,又想吸誰的血了?」花澤瑞接過電話、懶懶地說。

  話筒裡傳來一陣氣喘般的笑聲。「心情很不好哦!怎麼,又在吃開水燙的早餐啦?」

  叉著胡羅蔔的手一頓,花澤瑞冷冷地說:「有話快說,我沒有耐心繼續聽你廢話。」

  「喲喲喲,別這麼冷淡啊!」奚文梓抬高聲音說:「你很久沒出來玩了。嘖嘖嘖,該不會是憋太久、精蟲上腦了吧?」

  「你?!」花澤瑞一刀叉斷芹菜梗,陰森森地說:「是啊!我是精蟲上腦,要痛扁你一痛才能消。」

  「扁我是可以,不過你也得見到我才行啊!」奚文梓很欠揍地說:「我們四個人好久沒聚會,也是該欣賞彼此身材的時候啦!所謂選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晚上九點半,老地方見。」

  說完,便「喀」一聲,很乾脆地掛掉電話。

  「喂喂,我才不要……」他還沒抗議,奚文梓早識相地斷線了。

  這小子!除了工作、便是玩女人,沒一刻停的下來,雖然叫「吸蚊子」,其實根本就是一隻無花不採的「超級虎頭蜂」!

  他對於今晚的「聚會」,可一點都不期待,誰知道那隻虎頭蜂,又會變什麼新把戲。

  不不不,他寧可到健身房去運動,也不要參加這無聊的聚會。

  他是絕對不會去的!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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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0 07:22:1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九點半整——

  俱樂部某包廂門口,出現一抹高大的身影,來人臉上沒任何表情,看起來似乎不大高興。

  他朝著正滔滔不絕、發表謬論的男子走過去,接著給他當頭一拳!

  「唉喔!」奚文梓怪叫起來。

  他捧著腦袋哀怨地說:「不用講,會這麼忍心、並且粗暴地對我的男人,一定只有瑞!」

  一旁的豔女們格格笑了起來,像是非常享受奚文梓的笑話。

  花澤瑞無聊地望著天花板,說:「另外兩個人呢?」

  「那兩個傢夥,被他們的父親大人抓去訓話,所以來不了。」奚文梓嘆了口氣說:「兩位伯伯生活的太緊張啦,偶爾也應該放鬆一下。」

  「但你也放得太鬆了吧!」花澤瑞嘲諷地說:「既然他們兩個不來,我也要走了。」

  「瑞,別這樣冷淡啊!」奚文梓像被拋棄的小媳婦兒似的。

  「是啊!花少爺,既然來了就好好享受享受。」一抹甜膩的聲音說道。

  花澤瑞冷冷看了一眼說話的女人。「方姊,好久不見啊!」

  方雨柔臉上堆滿著笑容。「難得花少爺還記得我,真是太榮幸了。」

  花澤瑞不置可否。

  門口傳來剝啄的敲門聲,侍者道了聲歉,送入一盤盤精美而香氣四溢的菜餚。

  花澤瑞的視線忍不住跟著盤子移動。

  八寶海參盅、百葉結燒肉、生菜蝦鬆、干貝蒸羅蔔……

  雖然都只是家常菜色,可看起來相當新鮮可口,尤其是陣陣飄過來的香氣,令他不禁有些飄飄然。

  「菜來了,大家來吃飯吧!」方雨柔招呼眾人。「花少爺,您也別呆站著,過來嘛!」

  這裡的廚師手藝是相當出名的,他也很久沒好好吃一頓了,既然都來了,就吃吧!

  難得找到正當的理由,花澤瑞也不客氣,腳步自門口移往反方向而去。

  他坐下來,望著滿桌豐富的菜色,心情突然大好起來。

  奚文梓看他臉色稍霽,趕緊說:「來來來,請用,這些菜可是我特地請廚師做的,我知道你減肥……不,是控制食慾,今晚不要拘束,盡情吃喝吧!」

  花澤瑞望著他,神色頗為不滿。「告訴我,你這小子,為何成年後都吃不胖,是縱慾過度了嗎?」

  一群女人大聲笑起來,聲音尖銳而刺耳。

  奚文梓一臉無奈,神色頗委屈。「才不是這樣,我小時候只是嬰兒肥,長大自然消褪,和你容易腫大的體質是完全不同的。」

  說到傷心處,花澤瑞也只能長嘆一聲,舉箸夾菜。

  不管了,先吃再說吧!他已經快被淡而無味的食物給噎死了。

  先喝一口扣三絲湯,唔!鮮美潤喉、肉味濃厚。再吃一塊腐衣黃魚卷,嗯,豆香四溢、魚肉軟滑,不錯、不錯!

  正當他陶醉於眼前的美食時,身旁突然傳來一聲小小的「唔」!

  他聽得出來,這「唔」裡充滿著意外、嫌惡與難以入口。

  花澤瑞忍不住朝身旁看去。

  一張充滿蜜粉裂痕的臉,正張開塗著超厚唇蜜的嘴,矜持地吃著生菜──不是她。

  再往另一邊看去,一張小小而薄施脂粉的臉,正皺著眉、滿心不快地咀嚼著嘴中的食物。

  「妳對這菜有意見?」花澤瑞揚起一道眉,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香雪唯正困難地吃著油膩的食物,沒料到花澤瑞會突然問她,頓時紅了臉,結結巴巴地。

  「我……沒……沒……有。」她羞澀地說。

  「究竟是有還是沒有?」花澤瑞放下筷子,饒富興致地問。

  一旁的方雨柔見兩人似乎有爭執,趕緊打圓場。「哦呵呵,花少爺,這醬爆杏桃滋味很鮮,嘗一塊。」

  花澤瑞不去理她,只盯著雪唯的小臉問:「妳覺得道菜很難吃?」

  俱樂部是專門招待政商名流的地方,設備齊全、裝潢華麗不在話下,食物精美的程度,更比五星級飯店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就覺得菜挺好,不明白這個小女人為何發出嫌惡的聲音。

  「不……老實說……」雪唯有點害怕。

  這就是所謂的「公子哥兒」、「企業家第二代」?

  據說他們很自大、將女人視為玩物,玩膩了就丟,而脾氣暴躁,甚至有一些變態的行為。

  一想到這裡,她更加不敢回嘴。

  知道這小女人害怕了,花澤瑞難得好心情地微笑。「妳就說吧!」

  「雪唯,快跟花少爺道歉。」方雨柔見場面有點僵,又插嘴道:「花少爺,你別見怪,雪唯是新人,今天第一次出來,你千萬別在意啊!」

  第一次出來?!兩人聽了,都覺得渾身不舒爽。

  雪唯偷偷看了看身旁的男人,只覺得他高大爽朗、臉容端正,渾身充滿著健康的氣息,雖然一臉不耐,卻不太像是壞人。

  可是他是富家子耶!

  「我覺得還不錯吃!」花澤瑞說:「湯很鮮,黃魚卷炸的火侯也適中。」

  「不不,火腿的鮮味沒有完全提煉出來,黃魚卷太油,腐衣被浸軟了,一點都不香脆。」

  她說完,才發現自己多嘴了,因為花澤瑞正凝著臉,嚴肅地注視她。

  「呃……對不起。」她慌慌張張地低下頭,漲紅了小臉。

  望著她嫣紅的側臉,花澤瑞想了一想,再嘗了一口桌上的菜。

  唔!似乎真的沒那麼美味!

  原本自己還沒發現,可經她這麼一說,菜的缺點立刻都暴露出來了。

  大概是自己餓太久,什麼食物都變得好吃了吧!

  就像乾隆微服出巡,一嘗庶民的乾煎豆腐與菠菜,便稱讚是人間美味,其實說穿了,也不過就是「肚子餓」。

  這小女人有點意思。

  花澤瑞不禁多看了她兩眼。

  一旁的奚文梓立刻發覺了,趕緊對方雨柔眨眼示意。

  「菜難吃,那就再叫吧!小姐們開心最重要。」奚文梓優雅地說,唇邊卻洩出一絲不懷好意的微笑。

  ※※※※

  結束晚餐,幾個人開始聊天說笑,奚文梓的幽默風趣,逗得小姐們花枝亂顫,包廂內鬧哄哄的,十分熱鬧。

  雪唯卻不習慣這樣的場面,現在的她,心裡只想著趕快離開。她拿著水杯走出露臺,深深吸著新鮮空氣。

  已經吃完飯了,照理說工作也應該結束了,可方雨柔和一票女孩兒,仍和兩位男士說說笑笑,彷彿像在期待什麼。

  這就是所謂的賣笑吧!女人用自己的甜美與笑容,去安撫狂放的男人,然後得到自己想要的。

  這種感覺讓她很不舒服,總覺得好像失去了什麼珍貴的東西。

  可是為了媽,她必須忍耐,凡事都必須付出代價,不需要賣身就能得到優渥的酬勞,她應該滿足了。

  鼻端突然聞到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她抬起頭,發現窗邊栽了一盆植物,雪白色的花朵,像尚未盛開的朝顏,又像是吹奏的號角。

  她喝了一口水,卻發現嘴裡也有相同的味道。

  哎呀!花朵怎麼會掉入杯子裡呢?她趕緊將花朵拿出。

  「妳好!」突如其來的聲音讓雪唯嚇一大跳。

  她回過頭——是他!

  「妳很文靜、不愛說話。」花澤瑞拿著一杯香檳啜飲。

  「嗯,還不大習慣。」她勉強一笑。

  這種交易,怕她一輩子也不會習慣吧!

  花澤瑞微微一笑,心裡卻想:會習慣的。

  只要奉獻身體與笑容,就能得到一般人辛苦很久的報酬,這種錢得來太容易,任誰很快都會習慣。

  仔細端詳眼前的小女人:她有一張秀美而小巧的臉蛋,並不是很美、卻別有韻味,有一種天真稚氣的神情。

  她會有「生意」的。許多富商、尤其是玩慣的,特別喜歡這種清純派的女人。

  不過,出來「賣」的女人,哪可能會清純到哪裡去?

  「妳很懂得吃?」

  她是什麼樣的女人,花澤瑞沒有興趣。不過對她在「吃」方面的知識,倒是頗好奇。

  「還好,我父親是廚師,自小耳濡目染,多少也懂一些。」

  雪唯有點緊張,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水。

  奇怪,頭怎麼有些暈暈的?身體也開始發熱。雪唯甩甩頭,想搖去令人不適的暈眩感。

  「原來如此!」花澤瑞點點頭。「令尊一定是個名廚,因為妳懂得分辨菜色的好壞,不像他們……」

  他瞟了一眼房間裡邊的人團。「醉翁之意不在酒。」

  「做菜是一門很深的學問,品菜也是,這兩件事都需要有天分,並不單單只是吃而已。」雪唯說。

  一談起自己有興趣的事情,她變得大膽得多,說話也流暢了起來。

  「美食家不但要有精準的味蕾、與品菜的功力,更要能嘗試各地不同的菜色,並且去習慣它。」

  花澤瑞雙臂交握,很有興趣地聽她發表高論。

  這麼認真地聽一個女人說話,對花澤瑞來說,是相當新鮮的體驗。

  雪唯滔滔不絕地說:「最高境界的廚師,是能利用少許佐料,引出食物最自然的味道,而不減損食物的美味。」

  「不可能!」花澤瑞斷然否定。「不加調味料的食物,是不可能好吃的。」

  不加砂糖的胡羅蔔,與白水煮雞肉,是非常難吃的食物,那種「天然素材」他領教多年。

  雪唯看著他,嫣然一笑。「若是誰做都好吃,名廚也沒資格成為名廚了。」

  嗯!說得極是,他怎麼沒想過呢?這麼說,家裡的廚子該換了。

  花澤瑞頗富興致地看著眼前的小女人。

  他喜歡她!

  沒有一般女子的做作老練、煙視媚行,反而有一股天真、自在的純潔氣息。

  或許是因為「第一次」的關係?

  才正這麼想,她卻突然一顛,整個小身子軟綿綿地向他倒來。

  他連忙身手環住她,一股清新的綠茶香水鑽入鼻端。

  「我的頭好昏,好熱哦!」她含糊不清地說。

  花澤瑞一震,淡淡的失望自心頭浮起。

  才想著她和一般女人不同,她竟要起這種伎倆來了!真是低級。花澤瑞不屑地想。

  「妳剛有喝酒嗎?」他托住雪唯的身體,聲音立刻變得冷淡。

  「沒有,我不會喝。」渾身都在發燙,眼前的人變得模模糊糊,雪唯抓住他的手臂,難受地說:「幫我……」

  花澤瑞半拖半拉地將她帶入房間,正打算叫方雨柔來處理,沒想到一看過去,整屋子的人都不見了。

  「搞什麼鬼!」花澤瑞不耐煩。

  奚文梓這傢夥,八成又帶著那票女人去開房間了,真是荒淫無道,看來他精盡人亡的日子不會太遠了。

  才在氣憤之間,一隻柔軟的小手、已摸上了他的胸膛,帶著令人難以置信的高溫。

  雪唯迷濛著一雙媚眼,不能自制地咯咯笑。「你身材真好,喜歡運動啊!」

  花澤瑞沉聲說:「夠了,別再玩把戲了。」

  她是怎麼了?模樣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原本清澄的雙眸染了一絲濛醉,唇邊的巧笑也變得魅惑。

  「身體好輕啊!輕飄飄地,我想飛!」雪唯張開雙手,開始轉起圈來,一邊還伸手脫下身上的衣裳。「我是小鳥,不用穿衣裳,好重啊,那會讓我飛不起來。」

  她推開他,腳步不穩地跑著。「好高好高,我看到家鄉了。」

  望著她語無倫次的樣子,花澤瑞靈光一閃。

  迷幻藥!她一定是吃了迷幻藥!

  他嫌惡地想,現在出來賣的女人已經這麼墮落了嗎?居然嗑藥,水準真是有夠低的。

  花澤瑞走過去想拉住她,卻被她撲倒在沙發上。

  「妳!」他還來不及抗議,雪唯的軟唇已經貼了上來。

  唔唔,好甜好軟啊!雪唯一下又一下地啄吻著。

  而且還是熱熱的,像是父親生前最拿手的搗麻糬,只是這麻糬似乎太有彈性了點。

  小手往下摸,啊啊!好棒的雞胸肉,接著往下是鮪魚肚肉、還有腰間肉,與小肋排。

  好久沒吃到這麼高級的食物,真叫人懷念啊!

  雪唯撕開「包裝紙」,開始用嘴一一去品嚐「肉的味道」。

  小舌頭伸出去,試探性地舔了舔健壯的胸肌,接著轉移陣地,來到胸肌上那深色的小點。

  她輕輕將小點含入口中,用舌尖細細品嚐起來。

  「這該死的女人在做什麼?」花澤瑞怒吼。竟然大膽地撕破他的上衣,她柔軟的嫩唇,更是不客氣地朝他胸膛一陣濕吻。

  「喂!」花澤瑞故作冷靜地說:「就算是第一次出來賣,也沒有必要這麼主動吧!」

  「唔,你說什麼?」雪唯的頭逐漸往下,停在他結實的腹肌上。「啊?這Toro真飽滿,裡面的脂肪一定很多。」

  柔軟而熾熱的小手,在他下腹處來回愛撫按捏。「很棒啊!結實而富有彈性,一定非常新鮮。」

  Toro?竟然把他引以為傲的腹肌、拿來和鮪肚肉相比,真是太可恨了。

  「妳夠了吧!」花澤瑞吼道:「我要妳就是,別再繼續侮辱我了。」

  說完,便拉去雪唯身上僅剩的布料,大掌也不客氣地卸去她下半身的屏障。

  「你做什麼?」雪唯迷茫地問。

  「吃妳,妳既然吃了我,沒理由不讓我品嚐吧!」他邊說邊除去雪唯的內衣。

  說的也是,這樣比較公平嘛!雪唯迷迷糊糊地想。

  身體涼颼颼,可體內卻熱烘烘的,這樣冷熱交雜的她會好吃嗎?

  「啊噢!」乳尖忽然被含入口中,一股酥麻的快感直達腦中,她弓起身子,不安地扭動著。

  花澤瑞一下輕、一下重,舌頭有技巧的順著她的乳暈繞圈,左手則捧住她另一只軟球,放肆地搓揉。

  他將大腿頂入雪唯的兩腿之間,緩緩摩擦她敏感而濕熱的地帶。

  「呃……」雪唯想夾緊雙腿,卻被他橫在中間的長腿阻止了。

  他耐心而溫柔地引誘她,刺激雪唯那開始騷動不安的幽密。

  下腹部漫起一股陌生的熱潮,雪唯的手彷彿有自己的意識,貼上了他赤裸的背肌,並且順著那堅強的線條,開始滑動起來。

  感覺到胸前的嫩點、被他的嘴使勁吸吮,她不安地扭動身子,想要退開他的侵犯。

  「別這樣……」她本來想抗議,可喉間卻不由自主地發出陣陣呻吟。

  「別怎樣?」花澤瑞的「性致」已被挑起,要他停下已經不可能。

  反正她是出來「賣」的,更何況她這麼主動,若拒絕也太說不過去了。

  他的長指滑過腫脹的乳蕾,細如絲緞的肌膚,跳過可愛的肚臍眼,接著來到她女性的幽密之門。

  探索的過程中,不禁讓花澤瑞憶起採珍珠的經歷。

  想要採到珍珠,必須先分開兩扇貝殼,接著探指入內,順著柔軟的貝肉小心掏弄,手勢要輕、柔,若不讓貝類舒服,它是會獻出珍貴的珍珠。

  「啊啊──」雪唯被他熟練而高明的技巧逗弄的尖叫,她夾住雙腿、像是想推卻他的掏弄。「別弄了……停……停下……」

  「妳是想要我停嗎?」花澤瑞加重手勢,滿意地看著她因愉悅而扭曲的臉。

  「不……不……」雪唯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矛盾。

  雪唯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然而發脹的腦袋與陌生激烈的快感,卻讓她無法思考。

  望著眼前強壯的高大身影,她本能的張開雙腿,緊緊夾住他結實的腰身!

  花澤瑞一呆,他從來沒碰過、像她這麼「主動過頭」的女人。

  這何止是新鮮?簡直是刺激的過分!

  既然她如此飢渴,那麼自己也不需要忍耐了。

  他扶好自己並肩作戰的兄弟,讓它做好準備之後,便一口氣貫入那神秘的生命通道。

  「啊——」一股被撐開的撕裂感,犀利地貫穿下腹部。雪唯發出一聲慘叫,指甲陷入他強壯的背肌裡。

  花澤瑞一呆,立刻迅速封住她的嫩唇,將一聲聲尖叫嚥入口中。

  吞吐著她柔軟的嫩唇,他有些意外!只是「有些」。

  沒想到她說的「第一次」,竟然是真的。

  看來這餐飯的代價真不小哇!

  不過此刻的花澤瑞,已經無暇顧忌這麼多了。尤其此刻充血的下半身,是這麼美好、而舒適地徜徉在如絲的甬道中。

  他鬆開雪唯緊抿的唇,吻去她頰邊淚水,接著小心而有節奏地律動起來。

  點點汗水滲出額角,細細的呻吟不斷自喉間逸出。沙發上,兩條赤裸的身影交纏著,燈光暈黃而曖昧。

  一個夜晚就這麼過去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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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0 07:22:3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長指有力地撥著按鍵,另一隻手、還不忘為赤裸的女體蓋上衣裳。

  「喂,我是瑞!」花澤瑞十分冷淡地說:「你人死去哪兒了?」

  話筒傳來小小的聲音。「我在家裡!」

  家裡?!花澤瑞揚起濃眉。「怎麼走的時候沒通知我一聲?還有,你跑回家做什麼?」

  「唉!」奚文梓長嘆。「我看你和那個小妞聊得挺愉快,便識相不去打擾,你居然還怪我?」

  說完,聲音鬼祟地降低十度。「那小妞如何?」

  花澤瑞「唔」了一聲,不置可否。

  「唔是什麼意思,昨天那餐可不便宜,五十萬耶!」

  五十萬?!花澤瑞的眉頭頓時鎖在一塊兒。「老兄,你什麼時候這麼大手筆,一個處女值五十萬?」

  「不只她一個啦!是全部……」話才聽到這裡,花澤瑞耳旁突然傳來極低的啜泣。

  他驚愕地放下手機,想找出聲音的所在處,沒想到才一低頭,卻見到滿臉淚痕的香雪唯。

  「你太不要臉、太過分了,禽獸!」她指著他,滿臉眼淚,渾身不停顫抖著。

  羞恥地將身體環在一塊,雪唯的心痛得像是要裂開。

  不是說好只是吃飯嗎,為什麼會這樣?

  剛醒來時,雪唯只覺得渾身酸痛,私密處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一時之間她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直到她看見了沙發上的血跡,還有赤裸的花澤瑞!

  他──強暴了她!

  望著空蕩蕩的房間,雪唯又羞又氣,心裡悲憤交加。

  「妳說什麼?」花澤瑞意外地揚起濃眉。

  這女人怎麼回事兒,幹麼一副受辱的模樣!

  「我說你是禽獸,不要臉!」雪唯恨恨地罵,眸中滿是傷心與氣憤。

  原來這餐飯,是一個可怕的騙局!什麼純吃飯,根本就是謊言,而雨柔姊早和他串通好,將她誘入陷阱之中。

  一定是這樣的!否則自己怎麼會突然昏迷?

  昨晚吃完飯,到這個男人接近她之前,自己的神智一直都很清醒,可他一來,什麼都變了。

  沒想到他會對自己下迷幻藥,簡直下流無恥到了極點!

  而自己為了貪得那一些些金錢,就這樣葬送了自己的清白。

  想到這裡,雪唯禁不住失聲痛哭。

  花澤瑞摔開手機,剛硬的臉上有一絲嘲諷。「別做戲了,雖然我覺得妳演技還不賴。」

  以她纖秀的外型和臉蛋,的確適合裝可憐,若非早知她是什麼樣的女人,他還真會被唬弄過去。

  「住口!無恥的禽獸,竟然對我做出這種事,你還我的清白來!」雪唯厲聲哭道:「我還以為你是好人,才對你放心,沒想到你竟然這麼下流。」

  花澤瑞簡直要笑出聲音了。

  現在是什麼情形?做賊的喊抓賊嗎?

  「小姐,妳罵夠了沒?」花澤瑞冷冷地說:「妳來這不就是為了賺錢?錢賺到了、『工作』也完成,妳現在應該做的,是穿好衣服,然後走出去領錢,而不是在這裡裝模作樣、撒撥發飆。」

  「畜生!」雪唯哭罵道:「我承認,我是為了賺錢才來這裡,但我的工作裡並沒有包括『上床』!我不做這種低賤的事!」

  「沒包括『上床』?妳也太可笑了,吃一頓飯就想賺五十萬,世界上有這麼好的事?」花澤瑞不屑地冷哼。「妳以為妳是誰?簡直天真!」

  五十萬?!雪唯愣住了。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她並不是要接這種「case」,她不要啊!事情怎麼會走到這種地步?

  雪唯頭痛欲裂,渾身都是冷汗。

  「說老實話,除卻妳是處女之外,我還真想不透妳哪裡值錢?」他語帶譏諷地說:「容貌不是挺美,又沒什麼名氣,還有……」

  他惡劣地笑笑。「身材也不挺好,胸部太小了。」

  「夠了!」雪唯摀住耳朵叫道。「我不想聽你廢話,你給我走!」

  花澤瑞冷冷看她一眼,沉聲說:「毋須難過,妳初夜的價碼算是高了,因為我花澤瑞,從來不需要花錢玩女人。」

  「就因為如此,你就可以把女人當做玩物,或洩慾的工具?」雪唯抬起頭注視他,眸中滿是鄙夷與怨恨。

  花澤瑞揚起眉毛,聲音也忍不住抬高了。「妳搞清楚,昨晚明明是妳主動,請別把責任推到我身上!」

  他難得地發怒。「我從來不曾把女人當玩物,是女人自甘下賤,為了錢什麼都可以賣,小姐,妳也是其中之一!」

  他狠狠地回道,罵得雪唯白了臉。「你!」

  她想要澄清,但事實卻讓她無法辯駁。

  他說的沒錯,今天若不是她自甘下賤,為了貪圖那幾萬塊赴約,也不會被騙失身。

  懊悔與悲哀同時湧上心頭,然而,再多後悔也挽不回已發生的事。

  雪唯將身體縮成小小一團,默默地流淚。

  看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花澤瑞心裡稍稍一軟,可想起她昨天嗑藥的瘋狂行徑,不禁又冷淡起來。

  「算了,事情既然是我做的,帳就算在我頭上!」他冷漠地說:「我會寄支票給方姊,價格方面,不會虧待妳的。」

  欲離開之際,他忽然想起,昨晚兩人發生關係時,自己並沒有做任何「防護措施」。不過,像她這種「做生意」的女人,自然會有人教她的,毋須他擔心。

  想到這裡,花澤瑞也不再留戀,大手拉開包廂的門,逕自走了出去。

  ※※※※

  日子一天天過去,地球仍在運行,並不會為了誰的悲劇遭遇、而停下腳步。

  八個星期後,「花萌」大樓內——

  寬敞的會議室內一片幽暗,一組人馬使用投影機、賣力地報告。

  「這次的鑽飾,我們將會鎖定高消費的少婦階層,以質感、品味取勝,強調產品的設計與材質,並且用優雅的方式來包裝。」

  主講者以沉穩的語調介紹。「因此模特兒,必須有強烈的個人特質,才能襯托出產品的特殊風格。」

  花澤瑞坐在主席位置,專注地聽取屬下的簡報,黑眸則犀利地審視手中的報告室書。

  主講者打出一張海報的投影。「我們選中一位模特兒新秀,雖然,她的名氣不大,出道時間也很短,不過非常有特色,氣質也與我們訴求的產品很接近。請各位看看!」

  布幕上,出現一抹纖細的身姿,模特兒的臉孔小巧而秀美,十指柔軟潔白。她斜斜地躺在地板上,表情慵懶迷茫,黑髮似潑灑的絲緞般淹了一地,上頭綴著一燦一燦的星光。

  「這就是我們建議採用的模特兒。」主講者稍微後退,讓大家可以清楚地欣賞模特兒的豐姿。

  看到海報中的女人,花澤瑞渾身一震!

  好熟悉的臉孔,他似乎在哪裡看過!

  花澤瑞有極強的記憶力,尤其是在熟記形狀輪廓方面。也因為如此,他才能成為國際上,少數享有盛名的華裔珠寶設計師。

  花氏數代殷商,雖不能說富可敵國,但在東亞的商界裡,還是擁有不小的影響力。

  不過花澤瑞對做生意沒興趣,倒是在藝術設計方面嶄露頭角,花氏家長十分開明,放手讓他去做想做的事。

  花澤瑞果然不負眾望,他以「Cioll Hua」的名字,出道才短短三年,便獲得不少設計大獎,頓時搖身成為國際間,最受注目的新一代設計師。

  打出名號後,他靠著自身優越的美感、與家中的雄厚財力,創立了「明工坊」品牌。

  「明工坊」,聽起來很有中國風情,這也是花澤瑞設計的風格,在西式的華麗中,帶有東方神秘而簡約的色彩。

  因此,海報中這個模特兒,確實非常適合為「明工坊」的飾品代言。

  柳眉、鳳眼,小巧的鼻子與略厚的唇,嫵媚中不失性感,古典裡仍有新潮,上佳。

  靈光一閃,花澤瑞想起來了。

  是她?!

  幾個星期前,和他在俱樂部共度一晚的女人!

  「有三百個模特兒前來試鏡,在經過審慎的評估後,」主講者仍在滔滔不絕地報告。「我們小組一致認為,無論在外型與氣質方面,她都非常適合擔任『墨水星鑽』的代言人!」

  與會者個個點頭稱讚,對於此次的人選似乎很滿意。

  不過,再多人同意都沒有用,最後決定權仍在花澤瑞手上。

  他食指撫唇,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過了半晌,才緩緩開口。「李組長,你是到哪裡找這個模特兒的。」

  「坊間一本瘦身雜誌。」李組長說:「我當時翻開雜誌,一眼就看中了這個模特兒。所以便立刻請她來試鏡,而拍出來的成品、效果好極了。」

  察覺到老闆冷凝的臉色,他小心翼翼地問:「花sir,您不滿意嗎?」

  花澤瑞挑挑眉,很快地便將情緒調整回來。「不,她的確很適合,已經簽約了嗎?」

  「細節都談得差不多了,不過仍是得等您的批示。」

  凝視著海報上的女人,花澤瑞有一剎那的怔忡。

  雖然只有數十天不見,可她似乎變了。

  花澤瑞也說不上來那是什麼感覺,畢竟兩人只見過一次,但她特殊的氣質與長相,卻令他難忘。

  印象中,她應該是更稚氣、更退縮的。可海報裡的她,卻全然褪去那些柔弱的部分,取而代之的,是嫵媚與誘惑……

  對了,就是誘惑!

  可當他想起她的「兼差」時,心中隨即冷冷一哂。

  與他共度一夜後,她已經沒有矜持的必要!現在的她,想必已經是接客的能手了,會變得嬌豔,也是理所當然的。

  心裡雖然不屑,嘴裡卻仍然說道:「請準備好合約,我們擇日再與對方商量簽約。」

  「不需要,模特兒已經在四樓攝影棚了。」李組長遞出一份合約。「他們已經同意這合約內的一切條件,只等花Sir您批准。」

  花澤瑞翻翻合約內容,這才看到了她的名字。

  香雪唯——人如其名,一樣特殊而巧致。只可惜,她自甘墮落,白白辜負難得的名字與臉孔。

  注意力回到合約上,他仔細閱讀。

  平心而論,這份合約內的價碼與配合工作,苛刻的有點兒過分,不過他卻不想修改,反而吩咐:

  「這條『甲方有權要求乙方,配合各項要求與宣傳活動』,改成『必須配合各項要求與宣傳活動』。修改完後立刻送至合約部,我待會兒到四樓,就要看到簽好的合約。」

  才吩咐完,花澤瑞立刻發覺自己的異常。

  捫心自問,自己確實想刁難她。

  他幹嘛這麼做?她不過是他接觸過、第一千個出來賣的模特兒,沒什麼特別。

  可心底深處,總有一團悶氣揮散不去,究竟為什麼,連他自己也不明白。

  既然為難她,能讓自己爽快一些,他何樂而不為?

  他一向不在乎任何女人的,她,絕對不會是第一個例外。

  ※※※※

  香雪唯躺在黑色絨布上,身體彎曲成柔軟的S形,迷濛的雙眼望著天花板,眸中透著空靈與神秘。

  一盞熾熱的強燈,直射雪唯的臉蛋,將她嫩白的額間、逼出點點汗水,她卻恍若未覺,仍盡責地擺出最完美的姿勢。

  「很好,就是這個表情,然後再冷一點……對!」攝影師滿意地按下快門,瞬間出現一蓬蓬白光。

  所謂攝影棚,不過就是在屋內空曠的一面牆前,擺上一幅幅捲起的巨大背景,模特兒就這片佈景前,做出各種姿勢以便拍攝。

  佈景前,是一台架著三腳架的專業照相機,助手拿著反光板,將光源反射到攝影師所需要的位置。

  一旁的牆壁上,則貼滿了歌手藝人的簽名照片,讓無聊的人可以觀賞。

  聽起來跟一般人拍藝衠照很類似,事實也是如此,只不過這裡,多了專屬造型師、保全人員、經記人與「明工坊」職員。

  每個人的眼光,都專注地放在那明媚的人兒身上。

  雪唯脫下身上的鑽飾,將昂貴的鑽飾放入絲絨盒中,動作沒有一絲猶豫,彷彿那些東西,就只是石頭而已。

  「接下來拍重點的腳鍊。」明工坊的企劃,將一條精緻的黑鑽細鍊,套上她纖細的足踝。「雪唯,請側躺將腳彎到胸口,我們需要妳的臉孔與腳鍊同時入鏡。」

  雪唯困惑地瞇上眼。腳與臉同時入鏡?

  她試了試企劃形容的姿勢。「不行!」她搖頭,太困難了。

  「那臉靠近腳部呢?」企劃將動作示範一遍。

  雪唯照著做了。「還是不行。」她無奈。

  經理人袁殷連忙過來打圓場。「不好意思,我們雪唯的腳太長,做這個動作有點困難。」

  企劃聽了,臉色變得有點怪。「你的意思是我腳短囉!」

  發覺自己說錯話,袁殷「唉唷」一聲,連連陪笑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多心啊!」

  「我沒那麼無聊!『墨水星鑽』最特別的就是這付腳鍊,也是我們花Sir最得意的作品,我好不容易才想出兩個作為適合的動作,你們家雪唯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們該怎麼拍?」

  她叉腰質問,表情頗為兇惡。

  雪唯拭去汗水,溫溫地說:「阿殷,沒關係,我再試試好了。」

  她彎起柔軟的身子,努力想將長腳曲至胸口,可正如經紀人所說,她的身材比例太好,反而做不出這個動作。

  「不行、不行,彎度還不夠!」企劃大聲說:「鏡頭不可能拉遠來遷就妳,所以身體一定要夠彎。」

  雪唯努力將腳縮起來,卻感覺膝蓋傳來一陣陣疼痛。她吁了一口氣,忍耐繼續做。

  「還是不行,彎度仍舊不夠,而且表情那麼怪,怎麼拍照啊!」企劃仍舊繼續找麻煩。

  突然,一抹低沉的嗓音傳了過來。「既然她做不來,換動作就是了。」

  眾人眼光一致移向聲音來源處,然後同時露出崇敬的眼光。

  因為來者,正是「明工坊」的靈魂、馳名國際的新銳設計師——「C.H」花澤瑞!

  察覺到一瞬間緊張起來的氣氛,雪唯揚揚細眉,也朝著聲音來源處望去,可一看清來者的面孔,小臉頓時一片雪白。

  他……是「C.H」?!

  「我們又見面了。」花澤瑞的唇邊,勾起一抹難以理解的笑容。「很高興認識妳,香雪唯小姐。」

  雪唯手足冰冷,小面孔非常蒼白。她別過頭,沒有勇氣繼續注視他。

  花澤瑞見她反應冷淡,不禁有些好笑地說:「香小姐,我醜到這麼讓妳討厭,連瞄都不瞄一眼嗎?」

  旁人紛紛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心想:這小模特兒好不識相,竟然敢擺臉色給老闆看,她可是要靠這一紙合約吃飯的吶!

  被他的話這麼一激,雪唯再也不能裝出淡漠的樣子。

  她轉過頭,勉強對他一笑。「很高興認識你!」眼睛仍是看向別處。

  「我也是!」他不以為忤,俊朗的臉上仍然帶著淺笑。「香小姐,妳對於『墨水星鑽』有什麼看法?」

  雪唯垂下眼眸,深吸幾口氣。「呃……很特別,非常具有設計感,是很美的藝術品。」

  「妳喜歡?」他揚起一道眉,專注地聆聽她回答。

  「嗯……是。」她仍舊沒有看他。

  花澤瑞滿意地以指撫唇。「雖然比不上大師級人物,但我自信以『C.H』的名號,多少還是能在藝術界,引起一陣話題,香小姐,不知妳同不同意呢?」

  雪唯的頭愈垂愈低,心跳快得彷彿要躍出胸口。

  這個男人到底想做什麼?!侮辱她的身體還不夠,現在又想來侵犯她的自尊!

  若早知道「明工坊」是屬花澤瑞所有,她怎麼樣也不可能接下這份工作。

  知道「凱特」方雨柔也有股份之後,她立刻離開那看似表面風光,其實非常骯髒的地方。

  她不願意再待在那種齷齪的環境裡,任自己腐爛下去。

  錯,一次就夠了!

  而離開之後,她不但認識了現在的經紀人袁殷,也在短時間內,接到了這一紙珍貴的合約。

  能在眾多模特兒中脫穎而出,成為「明工坊」的代言人,是多麼幸運的事啊!

  她以為自己終於擺脫噩夢,能重新開始,沒想到,上天仍然要玩弄她。

  給她一紙合約,讓她有機會躍上一線的人——竟然會是他!

  「香小姐,妳還沒回答我。」花澤瑞交握雙臂,好整以暇地等她回答。

  「以『C.H』獨樹一格的設計,相信作品一推出,必定會受到大眾的肯定。」雪唯緩緩地說。

  他愛聽什麼話,就說給他聽好了。

  反正……她終究是出來「賣」的。只要不出賣靈肉,取悅僱主是必要的!

  「既然如此,香小姐願不願意為藝術犧牲呢?」

  為藝術「犧牲」?!

  她驚愕地轉過頭,對上他硬且冷的雙眸。「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希望妳能全裸入鏡!」

  他一字一字地說,唇邊仍然帶著和緩而俊朗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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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0 07:24:0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長指有力地撥著按鍵,另一隻手、還不忘為赤裸的女體蓋上衣裳。

  「喂,我是瑞!」花澤瑞十分冷淡地說:「你人死去哪兒了?」

  話筒傳來小小的聲音。「我在家裡!」

  家裡?!花澤瑞揚起濃眉。「怎麼走的時候沒通知我一聲?還有,你跑回家做什麼?」

  「唉!」奚文梓長嘆。「我看你和那個小妞聊得挺愉快,便識相不去打擾,你居然還怪我?」

  說完,聲音鬼祟地降低十度。「那小妞如何?」

  花澤瑞「唔」了一聲,不置可否。

  「唔是什麼意思,昨天那餐可不便宜,五十萬耶!」

  五十萬?!花澤瑞的眉頭頓時鎖在一塊兒。「老兄,你什麼時候這麼大手筆,一個處女值五十萬?」

  「不只她一個啦!是全部……」話才聽到這裡,花澤瑞耳旁突然傳來極低的啜泣。

  他驚愕地放下手機,想找出聲音的所在處,沒想到才一低頭,卻見到滿臉淚痕的香雪唯。

  「你太不要臉、太過分了,禽獸!」她指著他,滿臉眼淚,渾身不停顫抖著。

  羞恥地將身體環在一塊,雪唯的心痛得像是要裂開。

  不是說好只是吃飯嗎,為什麼會這樣?

  剛醒來時,雪唯只覺得渾身酸痛,私密處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一時之間她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直到她看見了沙發上的血跡,還有赤裸的花澤瑞!

  他──強暴了她!

  望著空蕩蕩的房間,雪唯又羞又氣,心裡悲憤交加。

  「妳說什麼?」花澤瑞意外地揚起濃眉。

  這女人怎麼回事兒,幹麼一副受辱的模樣!

  「我說你是禽獸,不要臉!」雪唯恨恨地罵,眸中滿是傷心與氣憤。

  原來這餐飯,是一個可怕的騙局!什麼純吃飯,根本就是謊言,而雨柔姊早和他串通好,將她誘入陷阱之中。

  一定是這樣的!否則自己怎麼會突然昏迷?

  昨晚吃完飯,到這個男人接近她之前,自己的神智一直都很清醒,可他一來,什麼都變了。

  沒想到他會對自己下迷幻藥,簡直下流無恥到了極點!

  而自己為了貪得那一些些金錢,就這樣葬送了自己的清白。

  想到這裡,雪唯禁不住失聲痛哭。

  花澤瑞摔開手機,剛硬的臉上有一絲嘲諷。「別做戲了,雖然我覺得妳演技還不賴。」

  以她纖秀的外型和臉蛋,的確適合裝可憐,若非早知她是什麼樣的女人,他還真會被唬弄過去。

  「住口!無恥的禽獸,竟然對我做出這種事,你還我的清白來!」雪唯厲聲哭道:「我還以為你是好人,才對你放心,沒想到你竟然這麼下流。」

  花澤瑞簡直要笑出聲音了。

  現在是什麼情形?做賊的喊抓賊嗎?

  「小姐,妳罵夠了沒?」花澤瑞冷冷地說:「妳來這不就是為了賺錢?錢賺到了、『工作』也完成,妳現在應該做的,是穿好衣服,然後走出去領錢,而不是在這裡裝模作樣、撒撥發飆。」

  「畜生!」雪唯哭罵道:「我承認,我是為了賺錢才來這裡,但我的工作裡並沒有包括『上床』!我不做這種低賤的事!」

  「沒包括『上床』?妳也太可笑了,吃一頓飯就想賺五十萬,世界上有這麼好的事?」花澤瑞不屑地冷哼。「妳以為妳是誰?簡直天真!」

  五十萬?!雪唯愣住了。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她並不是要接這種「case」,她不要啊!事情怎麼會走到這種地步?

  雪唯頭痛欲裂,渾身都是冷汗。

  「說老實話,除卻妳是處女之外,我還真想不透妳哪裡值錢?」他語帶譏諷地說:「容貌不是挺美,又沒什麼名氣,還有……」

  他惡劣地笑笑。「身材也不挺好,胸部太小了。」

  「夠了!」雪唯摀住耳朵叫道。「我不想聽你廢話,你給我走!」

  花澤瑞冷冷看她一眼,沉聲說:「毋須難過,妳初夜的價碼算是高了,因為我花澤瑞,從來不需要花錢玩女人。」

  「就因為如此,你就可以把女人當做玩物,或洩慾的工具?」雪唯抬起頭注視他,眸中滿是鄙夷與怨恨。

  花澤瑞揚起眉毛,聲音也忍不住抬高了。「妳搞清楚,昨晚明明是妳主動,請別把責任推到我身上!」

  他難得地發怒。「我從來不曾把女人當玩物,是女人自甘下賤,為了錢什麼都可以賣,小姐,妳也是其中之一!」

  他狠狠地回道,罵得雪唯白了臉。「你!」

  她想要澄清,但事實卻讓她無法辯駁。

  他說的沒錯,今天若不是她自甘下賤,為了貪圖那幾萬塊赴約,也不會被騙失身。

  懊悔與悲哀同時湧上心頭,然而,再多後悔也挽不回已發生的事。

  雪唯將身體縮成小小一團,默默地流淚。

  看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花澤瑞心裡稍稍一軟,可想起她昨天嗑藥的瘋狂行徑,不禁又冷淡起來。

  「算了,事情既然是我做的,帳就算在我頭上!」他冷漠地說:「我會寄支票給方姊,價格方面,不會虧待妳的。」

  欲離開之際,他忽然想起,昨晚兩人發生關係時,自己並沒有做任何「防護措施」。不過,像她這種「做生意」的女人,自然會有人教她的,毋須他擔心。

  想到這裡,花澤瑞也不再留戀,大手拉開包廂的門,逕自走了出去。

  ※※※※

  日子一天天過去,地球仍在運行,並不會為了誰的悲劇遭遇、而停下腳步。

  八個星期後,「花萌」大樓內——

  寬敞的會議室內一片幽暗,一組人馬使用投影機、賣力地報告。

  「這次的鑽飾,我們將會鎖定高消費的少婦階層,以質感、品味取勝,強調產品的設計與材質,並且用優雅的方式來包裝。」

  主講者以沉穩的語調介紹。「因此模特兒,必須有強烈的個人特質,才能襯托出產品的特殊風格。」

  花澤瑞坐在主席位置,專注地聽取屬下的簡報,黑眸則犀利地審視手中的報告室書。

  主講者打出一張海報的投影。「我們選中一位模特兒新秀,雖然,她的名氣不大,出道時間也很短,不過非常有特色,氣質也與我們訴求的產品很接近。請各位看看!」

  布幕上,出現一抹纖細的身姿,模特兒的臉孔小巧而秀美,十指柔軟潔白。她斜斜地躺在地板上,表情慵懶迷茫,黑髮似潑灑的絲緞般淹了一地,上頭綴著一燦一燦的星光。

  「這就是我們建議採用的模特兒。」主講者稍微後退,讓大家可以清楚地欣賞模特兒的豐姿。

  看到海報中的女人,花澤瑞渾身一震!

  好熟悉的臉孔,他似乎在哪裡看過!

  花澤瑞有極強的記憶力,尤其是在熟記形狀輪廓方面。也因為如此,他才能成為國際上,少數享有盛名的華裔珠寶設計師。

  花氏數代殷商,雖不能說富可敵國,但在東亞的商界裡,還是擁有不小的影響力。

  不過花澤瑞對做生意沒興趣,倒是在藝術設計方面嶄露頭角,花氏家長十分開明,放手讓他去做想做的事。

  花澤瑞果然不負眾望,他以「Cioll Hua」的名字,出道才短短三年,便獲得不少設計大獎,頓時搖身成為國際間,最受注目的新一代設計師。

  打出名號後,他靠著自身優越的美感、與家中的雄厚財力,創立了「明工坊」品牌。

  「明工坊」,聽起來很有中國風情,這也是花澤瑞設計的風格,在西式的華麗中,帶有東方神秘而簡約的色彩。

  因此,海報中這個模特兒,確實非常適合為「明工坊」的飾品代言。

  柳眉、鳳眼,小巧的鼻子與略厚的唇,嫵媚中不失性感,古典裡仍有新潮,上佳。

  靈光一閃,花澤瑞想起來了。

  是她?!

  幾個星期前,和他在俱樂部共度一晚的女人!

  「有三百個模特兒前來試鏡,在經過審慎的評估後,」主講者仍在滔滔不絕地報告。「我們小組一致認為,無論在外型與氣質方面,她都非常適合擔任『墨水星鑽』的代言人!」

  與會者個個點頭稱讚,對於此次的人選似乎很滿意。

  不過,再多人同意都沒有用,最後決定權仍在花澤瑞手上。

  他食指撫唇,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過了半晌,才緩緩開口。「李組長,你是到哪裡找這個模特兒的。」

  「坊間一本瘦身雜誌。」李組長說:「我當時翻開雜誌,一眼就看中了這個模特兒。所以便立刻請她來試鏡,而拍出來的成品、效果好極了。」

  察覺到老闆冷凝的臉色,他小心翼翼地問:「花sir,您不滿意嗎?」

  花澤瑞挑挑眉,很快地便將情緒調整回來。「不,她的確很適合,已經簽約了嗎?」

  「細節都談得差不多了,不過仍是得等您的批示。」

  凝視著海報上的女人,花澤瑞有一剎那的怔忡。

  雖然只有數十天不見,可她似乎變了。

  花澤瑞也說不上來那是什麼感覺,畢竟兩人只見過一次,但她特殊的氣質與長相,卻令他難忘。

  印象中,她應該是更稚氣、更退縮的。可海報裡的她,卻全然褪去那些柔弱的部分,取而代之的,是嫵媚與誘惑……

  對了,就是誘惑!

  可當他想起她的「兼差」時,心中隨即冷冷一哂。

  與他共度一夜後,她已經沒有矜持的必要!現在的她,想必已經是接客的能手了,會變得嬌豔,也是理所當然的。

  心裡雖然不屑,嘴裡卻仍然說道:「請準備好合約,我們擇日再與對方商量簽約。」

  「不需要,模特兒已經在四樓攝影棚了。」李組長遞出一份合約。「他們已經同意這合約內的一切條件,只等花Sir您批准。」

  花澤瑞翻翻合約內容,這才看到了她的名字。

  香雪唯——人如其名,一樣特殊而巧致。只可惜,她自甘墮落,白白辜負難得的名字與臉孔。

  注意力回到合約上,他仔細閱讀。

  平心而論,這份合約內的價碼與配合工作,苛刻的有點兒過分,不過他卻不想修改,反而吩咐:

  「這條『甲方有權要求乙方,配合各項要求與宣傳活動』,改成『必須配合各項要求與宣傳活動』。修改完後立刻送至合約部,我待會兒到四樓,就要看到簽好的合約。」

  才吩咐完,花澤瑞立刻發覺自己的異常。

  捫心自問,自己確實想刁難她。

  他幹嘛這麼做?她不過是他接觸過、第一千個出來賣的模特兒,沒什麼特別。

  可心底深處,總有一團悶氣揮散不去,究竟為什麼,連他自己也不明白。

  既然為難她,能讓自己爽快一些,他何樂而不為?

  他一向不在乎任何女人的,她,絕對不會是第一個例外。

  ※※※※

  香雪唯躺在黑色絨布上,身體彎曲成柔軟的S形,迷濛的雙眼望著天花板,眸中透著空靈與神秘。

  一盞熾熱的強燈,直射雪唯的臉蛋,將她嫩白的額間、逼出點點汗水,她卻恍若未覺,仍盡責地擺出最完美的姿勢。

  「很好,就是這個表情,然後再冷一點……對!」攝影師滿意地按下快門,瞬間出現一蓬蓬白光。

  所謂攝影棚,不過就是在屋內空曠的一面牆前,擺上一幅幅捲起的巨大背景,模特兒就這片佈景前,做出各種姿勢以便拍攝。

  佈景前,是一台架著三腳架的專業照相機,助手拿著反光板,將光源反射到攝影師所需要的位置。

  一旁的牆壁上,則貼滿了歌手藝人的簽名照片,讓無聊的人可以觀賞。

  聽起來跟一般人拍藝衠照很類似,事實也是如此,只不過這裡,多了專屬造型師、保全人員、經記人與「明工坊」職員。

  每個人的眼光,都專注地放在那明媚的人兒身上。

  雪唯脫下身上的鑽飾,將昂貴的鑽飾放入絲絨盒中,動作沒有一絲猶豫,彷彿那些東西,就只是石頭而已。

  「接下來拍重點的腳鍊。」明工坊的企劃,將一條精緻的黑鑽細鍊,套上她纖細的足踝。「雪唯,請側躺將腳彎到胸口,我們需要妳的臉孔與腳鍊同時入鏡。」

  雪唯困惑地瞇上眼。腳與臉同時入鏡?

  她試了試企劃形容的姿勢。「不行!」她搖頭,太困難了。

  「那臉靠近腳部呢?」企劃將動作示範一遍。

  雪唯照著做了。「還是不行。」她無奈。

  經理人袁殷連忙過來打圓場。「不好意思,我們雪唯的腳太長,做這個動作有點困難。」

  企劃聽了,臉色變得有點怪。「你的意思是我腳短囉!」

  發覺自己說錯話,袁殷「唉唷」一聲,連連陪笑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別多心啊!」

  「我沒那麼無聊!『墨水星鑽』最特別的就是這付腳鍊,也是我們花Sir最得意的作品,我好不容易才想出兩個作為適合的動作,你們家雪唯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們該怎麼拍?」

  她叉腰質問,表情頗為兇惡。

  雪唯拭去汗水,溫溫地說:「阿殷,沒關係,我再試試好了。」

  她彎起柔軟的身子,努力想將長腳曲至胸口,可正如經紀人所說,她的身材比例太好,反而做不出這個動作。

  「不行、不行,彎度還不夠!」企劃大聲說:「鏡頭不可能拉遠來遷就妳,所以身體一定要夠彎。」

  雪唯努力將腳縮起來,卻感覺膝蓋傳來一陣陣疼痛。她吁了一口氣,忍耐繼續做。

  「還是不行,彎度仍舊不夠,而且表情那麼怪,怎麼拍照啊!」企劃仍舊繼續找麻煩。

  突然,一抹低沉的嗓音傳了過來。「既然她做不來,換動作就是了。」

  眾人眼光一致移向聲音來源處,然後同時露出崇敬的眼光。

  因為來者,正是「明工坊」的靈魂、馳名國際的新銳設計師——「C.H」花澤瑞!

  察覺到一瞬間緊張起來的氣氛,雪唯揚揚細眉,也朝著聲音來源處望去,可一看清來者的面孔,小臉頓時一片雪白。

  他……是「C.H」?!

  「我們又見面了。」花澤瑞的唇邊,勾起一抹難以理解的笑容。「很高興認識妳,香雪唯小姐。」

  雪唯手足冰冷,小面孔非常蒼白。她別過頭,沒有勇氣繼續注視他。

  花澤瑞見她反應冷淡,不禁有些好笑地說:「香小姐,我醜到這麼讓妳討厭,連瞄都不瞄一眼嗎?」

  旁人紛紛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心想:這小模特兒好不識相,竟然敢擺臉色給老闆看,她可是要靠這一紙合約吃飯的吶!

  被他的話這麼一激,雪唯再也不能裝出淡漠的樣子。

  她轉過頭,勉強對他一笑。「很高興認識你!」眼睛仍是看向別處。

  「我也是!」他不以為忤,俊朗的臉上仍然帶著淺笑。「香小姐,妳對於『墨水星鑽』有什麼看法?」

  雪唯垂下眼眸,深吸幾口氣。「呃……很特別,非常具有設計感,是很美的藝術品。」

  「妳喜歡?」他揚起一道眉,專注地聆聽她回答。

  「嗯……是。」她仍舊沒有看他。

  花澤瑞滿意地以指撫唇。「雖然比不上大師級人物,但我自信以『C.H』的名號,多少還是能在藝術界,引起一陣話題,香小姐,不知妳同不同意呢?」

  雪唯的頭愈垂愈低,心跳快得彷彿要躍出胸口。

  這個男人到底想做什麼?!侮辱她的身體還不夠,現在又想來侵犯她的自尊!

  若早知道「明工坊」是屬花澤瑞所有,她怎麼樣也不可能接下這份工作。

  知道「凱特」方雨柔也有股份之後,她立刻離開那看似表面風光,其實非常骯髒的地方。

  她不願意再待在那種齷齪的環境裡,任自己腐爛下去。

  錯,一次就夠了!

  而離開之後,她不但認識了現在的經紀人袁殷,也在短時間內,接到了這一紙珍貴的合約。

  能在眾多模特兒中脫穎而出,成為「明工坊」的代言人,是多麼幸運的事啊!

  她以為自己終於擺脫噩夢,能重新開始,沒想到,上天仍然要玩弄她。

  給她一紙合約,讓她有機會躍上一線的人——竟然會是他!

  「香小姐,妳還沒回答我。」花澤瑞交握雙臂,好整以暇地等她回答。

  「以『C.H』獨樹一格的設計,相信作品一推出,必定會受到大眾的肯定。」雪唯緩緩地說。

  他愛聽什麼話,就說給他聽好了。

  反正……她終究是出來「賣」的。只要不出賣靈肉,取悅僱主是必要的!

  「既然如此,香小姐願不願意為藝術犧牲呢?」

  為藝術「犧牲」?!

  她驚愕地轉過頭,對上他硬且冷的雙眸。「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希望妳能全裸入鏡!」

  他一字一字地說,唇邊仍然帶著和緩而俊朗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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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0 07:24:5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這簡直太過分了。」袁殷生氣地對空揮拳,臉上滿是不平與氣憤。「全裸入鏡?這不是要妳出賣身體嗎?」

  聽到他的形容詞,雪唯全身掠過一陣顫慄感,憶起往事,眼淚瞬間漾滿雙眸。

  看到她這副模樣,袁殷心都痛了。

  他溫柔地環住雪唯瘦弱的肩膀,輕聲安慰。「別哭、別哭,大不了我們不接這case,我就不信沒『C.H』的廣告我們會餓死!」

  「可是……合約已經簽了,違約是要賠錢的。」雪唯細細地嗚咽。「當初裡邊也有說,若要做適度的裸露,只要不露三點,我們不可以拒絕。」

  「全裸還算適度裸露?」袁殷吼道。

  雪唯低下頭,小臉上滿是淚痕。

  她不懂,這個男人到底想怎樣?為什麼總是要欺負她?

  當初,是他強行污辱了自己的身體,若要恨、要報復,也應該是她!

  簡直欺人太甚。

  「雪唯,我們不接這廣告了。」袁殷下了決定。「我不做妳不願意的事。」

  雪唯抬起小臉,溫柔地注視袁殷,眸中滿是感激之色。「我……」

  她還沒說完,話就被突兀地打斷了。

  「兩位考慮清楚了?」花澤瑞出現在休息室門口,高大而強壯的身軀,充滿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按照合約規定,違約的一方,必須賠償一千萬,並且負擔『明工坊』所有的損失,你以為你們賠得起嗎?」

  「一千萬,我自信還拿得出來。」袁殷豪氣地說:「但是我們家雪唯,絕對不做全裸演出。」

  「合約裡記載的很清楚,只要不裸露三點,其餘你們應盡全力配合,我不懂這有什麼好爭執的。」花澤瑞頗為不耐。

  他冷冷地看了香雪唯一眼,眸中的不屑與譏諷,正一點一點滲入了她的肌膚之中。

  她知道他在想什麼。

  「袁哥,麻煩你出去一下,我有話跟花先生談。」她抹淨臉上的淚水,不讓自己看起來太過軟弱。

  「但……」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雪唯將袁殷推出門外,然後將門鎖上。

  「怎麼,有什麼話想跟我說?」花澤瑞悠閒地坐了下來,長腿放肆地架在小桌子上。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猶豫了好久,雪唯才鼓起勇氣,轉身直視他狂徹不羈的黑眸。「你為什麼要為難我?」

  「為難?」花澤瑞揚起一道墨眉,神態依舊坦然。「我不懂妳說什麼?」

  「少裝傻了!」一股怒火湧上心頭,雪唯忍不住高聲喊道:「你改過合約,又故意找漏洞,逼我全裸演出,這不是為難是什麼?」

  花澤瑞倏地站起,兩步就走到她眼前,動作快得不可思議。

  強壯的身軀逼近她,結實的手臂朝她臉側一放。

  「香小姐,」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嘲諷地說:「我要妳明白兩件事,第一、身為一個平庸、不出色的雜誌模特兒,妳根本沒資格跟我談條件,妳應該清楚,有多少名模願意降價代言我的產品。」

  手臂緩緩滑下,直到快要碰觸到她的肩膀了,才突然停止。

  「第二、要求妳做全裸演出,完全是為了產品的需要,妳不必多心。更何況,是妳做不來我們原本要求的動作,妳仔細想想,究竟是誰為難誰?」

  他說的話合情合理,沒有一絲漏洞,反而巧妙地將責任推到他們身上,雪唯頓時語塞。

  掙扎了好一陣子,她才難堪地囁嚅。「可是,有必要全裸演出嗎?」

  「有!」花澤瑞非快地回答。「『墨水星鑽』,是以黑鑽搭配小粒紅寶設計的作品,妳的膚質很白,所以我想利用瑩白剔透的肌膚,來襯托它們的特色。」

  「不會裸露三點?」雪唯謹慎地注視他。

  「不!」花澤瑞保證。

  此刻的她,像一隻成慎恐懼的貓咪,尖尖的小臉上滿是懷疑,媚眼亮晶晶地,裡面裝著猶豫和懷疑。

  「我不相信你!」雪唯冷硬地說。「你的人格有非常大的問題,即使你是名揚世界的設計師,我依然不信!」

  「妳……」花澤瑞眸中立刻閃出兩簇火焰。「我的人格有問題,難道妳就純潔無瑕?」他嗤之以鼻。「會跟方雨柔走在一塊的女人,不會有什麼好貨色,當然也包括妳在內,香雪唯小姐。」

  他不客氣地說。

  「你胡說!」明明告訴自己不可以再哭了,過去的事就當噩夢一場。可當噩夢主角出現在眼前時,受辱的怨恨與悲憤再度湧上心頭。

  她揚起手,甩上了他古銅色的臉頰。「不要臉、無恥!」

  怒火在瞳孔中爆了開來,花澤瑞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力氣大得快扼碎她了。

  「香雪唯,我這輩子沒打過女人,別逼我破戒。」他咬著牙說。

  「不打女人?好高尚的情操啊!」雪唯神經質地笑了起來,淚水卻自眼角落下。「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強暴我!」

  強暴?!

  這過於嚴厲的指控,讓花澤瑞一下失去控制。

  「強暴妳?」他惡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妳竟敢這樣說?竟敢!」

  「這是事實。」還怕他對自己怎麼樣嗎?最壞的她都承受過了。

  她勇敢地瞪著他,既生氣又憤怒。「你敢否認?」

  「為什麼不敢?!妳這女人簡直可笑到極點,先是跟著淫媒一道來吃飯,接著又服食迷幻藥、變得瘋瘋癲癲;最後,甚至動手來脫我的衣服、摸我的身體,妳說,這叫我『強暴』妳?」

  他冷笑連連。

  「撒謊,胡說八道!」雪唯不敢置信地怒罵他。「你好可惡,傷害我就算了,竟然顛倒是非。」

  「這話才是我要說的,被妳『強暴』,還得付妳五十萬、忍受妳的唾罵,我招誰惹誰了。」

  花澤瑞火大,一拳擊在雪唯臉側的門上,震得她耳膜一陣發麻。

  「你不要以為你兇我就會怕你!」雪唯叫道,模樣坦然而無懼。

  可事實上,她頭皮正一陣陣發麻,他的氣勢與體魄都太有壓迫感了。

  「我兇,是因為妳的誣賴與指責,妳為什麼不去找方雨柔問清楚!」

  「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與她有交集了。」雪唯傷心說。

  被信任的人欺騙,是最痛苦的事,她不會傻得再去相信方雨柔,即使方雨柔發誓,她從來沒幹過那種事。

  然而,這個男人卻更可惡,不認帳也就算了,竟然反咬她一口。「不要將責任推到別人身上,你明明是主謀!」

  花澤瑞簡直快被她氣得爆血管,可望著她淒惶的小臉,他心裡卻該死地被牽動了。

  算了,他已經不想去追究了!頭好痛……

  他退後數步,將兩人的距離稍微拉開一些,不然,他們都會被彼此的怒火給燒死。

  抬頭望著天花板,冷卻下自己的情緒後,花澤瑞才穩穩地開口。

  「OK!我暫時不想管這件事孰是孰非,反正兩造說辭不合,再爭執下去也沒有意義。現在我只想知道,香雪唯小姐,妳願不願意配合我,做『適度的裸露』演出?」

  雪唯垂下頭不語,像是在慎重考慮。

  隔了很久,才緩緩開口。「我有一個條件──你必須提高我的酬勞。」

  「多少?」花澤瑞眉也不挑地問。

  「百分之十!」

  「憑什麼?」

  「因為你不值得信任!」

  「妳!」費了好大的氣力,花澤瑞才將好不容易竄燒的怒火收回去。「我也有一個條件!」

  雪唯敵意地看著他。

  「為了保持『明工坊』的形象,妳不准再出去『賣』,聽到沒!」

  雪唯被他的話,刺得瞬間白了臉。她顫抖地說:「我說過,我不會再和方雨柔有來往。」

  「妳最好記住妳說的話!」他大步走到她眼前,低頭朝著她的臉,就是一陣大吼:「明天立刻開拍,不准再鬧!」

  ※※※※

  才打開門,一聲蒼老的啞音便傳了過來。「雪唯,妳回來了?」

  隨聲音出來的,是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婦。

  每當看一次、聽一次,雪唯的心就一陣絞痛。

  她趕緊走上去,攙住母親。「媽,好消息,我們的債務可以還清了。」

  「怎麼可能?」香太太非常驚訝。「我們欠人家一百萬耶!一百萬可不是小數目,妳怎可能賺得到?」

  說到這裡,突然緊張起來,她一把握住雪唯的手,急促地說:「妳沒做什麼壞事吧?嗄、嗄?」

  「沒有,是袁哥幫我接到一個工作,待遇很好的。」她連忙解釋。

  「哦,是那個什麼什麼鑽石廣告的嗎?」

  香雪唯笑了。「就是那個什麼什麼廣告。」

  「酬勞不是只有九十萬?還缺十萬塊啊?」香太太愁上眉梢。

  為了讓公司不追究,她只得答應償還虧空的公款,好讓公司不提出告訴。

  然而,一個五十歲的婦人,和才十九歲的女兒,有什麼辦法在短時間之內湊足一百萬?

  不得已之下,她只好向高利貸借錢,雖然暫時解了燃眉之急,卻也開始了被騷擾的生活。

  高利貸的利息何其高?才短短兩個月,利息加本金已翻了兩倍,香太太急得想自殺。

  幸好雪唯即時找到好工作,才稍稍解決了眼前的窘境。只是,家裡都快沒米下鍋了,哪還湊得出十萬塊呢?

  雪唯神秘地一笑。「老闆已經答應加我酬勞,所以這次,我們可以一次還清債務了。」

  「真的,那太謝天謝地了。」香太太雙手合十,不斷默念佛號。

  看到母親這麼開心,雪唯心中的愁緒也稍微被沖淡了。

  只要能讓母親重展笑顏,她犧牲一點又算得了什麼呢?

  可,僅僅是犧牲「一點」嗎?

  想起花澤瑞犀利又冷酷的臉,雪唯心中頓時一縮。

  不是不知道他的為人,但此刻的她,已經沒有路可以走了。即使明知前面是陷阱,她也只能跳下去。

  看見母親露出久違的欣慰笑容,雪唯心裡稍感安慰。

  已經走到這地步了,她也只能告訴自己:

  ——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

  「等等,你是說,所有的照片,」袁殷急得跳腳。「全都要使用雪唯裸露的照片?」

  「不,我不會讓她做那麼廉價的演出,」花澤瑞看看縮在角落的香雪唯,繼續說:「我現在拍的,是一般平面媒體使用的廣告,而裸露的那組照片,將會是未來宣傳的主力重點。」

  他拿出一份草圖,上面用炭筆簡單地勾勒出模特兒的姿勢。「香小姐,請妳過來看看。」

  香雪唯一僵,卻仍是乖順地站起來,緩緩走向他們。

  花澤瑞的眼光隨著她移動,然後停住。「香小姐,請不要站那麼遠好嗎?過來看這份圖。」

  「我這樣看得到。」雪唯死黏在袁殷身邊,故意離花澤瑞遠遠地。

  忍耐!瑞,你必須忍耐!她只不過是神經兮兮、女人未滿的半少女,不需要跟她一般計較!

  極力撫平心中不滿的情緒,他故意將草圖拿高,冷聲說:「那這樣呢?還看得到?」

  「你?!」他是故意的,壞人!雪唯氣極了,卻不能拿他怎麼辦。她只好向袁殷發出求救的眼波。

  注意到雪唯的目光,袁殷開口說:「花Sir,請你別……」

  話還沒說完,卻被花澤瑞快速地截斷。

  「袁先生對於這些構圖都還能接受吧!」

  他突然改變話題,反應遲鈍的袁殷,頓時一愣。「呃……很好,非常完美。」

  「既然如此,」他飛快地說:「接下來就由我指導香小姐,袁先生可以暫時去休息了。」

  沒料到花澤瑞會來這一招,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跟著對方的話走。「這……拜託你了。」

  雪唯驚恐地瞠大鳳眼,這麼一來豈不羊入虎口?她不要——

  不給她任何求救的機會,花澤瑞一把扣住她的肩膀,身體也以壓倒性的勝利,押著她往前走去。

  連接舞蹈室的,是一條光亮的長廊——

  即使不屑她的腦袋,更鄙夷她出賣身體的行為,不過花澤瑞不得不承認,她是個誘人的女人。

  此刻自己手臂底下,是一隻骨肉勻稱、滑細如絲的藕臂。肩膀小小的,環起來很舒服、很柔軟,嬌弱得令人想好好保護。

  滿頭的烏絲,有點不羈地飛起,騷弄著他早晨才清理過的下巴,並帶著一縷淡淡的香氣。

  即使溫香軟玉,他仍然知道,這個小東西不好過。

  她全身繃得緊緊地、肌肉僵硬、腳步虛浮,像是隨時準備昏過去,頸項更是動也不動,只會直直地往前看。

  當然他不會忽略,她微微顫抖的小肩膀。

  「妳真的這麼怕我?」他沉聲問。

  「不是怕,」她的聲音也頗為冷淡,有種故作鎮定的虛假。「是厭惡!」

  「哦!」花澤瑞挑起一道眉。

  厭惡?真是莫名其妙!

  他冷著一張臉,打開舞蹈室的門,接著一把將雪唯推進去。

  「既然如此,我就讓妳厭惡到底好了。」

  「你想怎麼樣?」雪唯雙手抵住門,一臉驚恐。

  「我請了專業的老師,來幫忙調整妳那笨拙的身體!」他朝著她的臉又是一陣大吼:「快給我滾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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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0 07:25:5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瑜咖、柔軟體操、美姿美儀,指壓按摩,每天的例行工作,就是為了能使模特兒的膚質更好、曲線更曼妙,並且,能靈活地運用身體語言。

  這一切訓練都是有目的的,很明顯地「明工坊」,打算培養這位新秀成為未來長期合作的對象。

  除了她沒有經紀公司的束縛,是自由之身外,「明工坊」的靈魂「C.H」,對她的態度,也有很大的關係。

  他們倆好像天生就不對盤,每次見面,氣氛總是很詭譎。

  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花sir,一見到香雪唯出現,似乎就開始坐立難安,非得刁難她、挑剔她,直到那也一樣平靜的小女孩變臉為止。

  而香雪唯的反應更怪,她像是恨著花sir,卻又有點兒怕他,但卻常常擺出一副強撐出來的高姿態。

  底下員工們竊竊私語,大夥兒都很好奇他們之間的關係,不過誰也沒膽子問。

  這天拍的是髮飾系列,雪唯挽起長髮,鬢邊別著「C.H」設計的作品,身著改良式肚兜,風情無限地凝視著鏡頭。

  「不要這種表情,看起來像花娘似的,正經一點!」花澤瑞大聲糾正。

  已經是第十二次了!雪唯恨恨地想。無論她怎麼樣做,就是不對!這男人扯著嗓門,要她一下這樣一下那樣,真是有夠討厭。

  「表情柔一點,妳現在是要怎樣!把顧客當仇人嗎?」花澤瑞朗聲說道。

  「我很累了,想休息一下。」不停地被他挑剔,雪唯已經在投射燈下、連續工作四個小時了。

  肌肉酸疼得彷彿要融化般,她連手都快舉不起來了。

  花澤瑞犀利地審視著她,像是在考慮她話中的真實性。看出雪唯真的累了,他才大發慈悲地說:「那就休息吧!半個鐘頭。」

  雪唯含怨帶怒地瞄了他一眼──當然是背影。

  肚子兇猛地叫餓起來,早就過了午餐時間,他還渾然未覺,非得等她出聲提醒不可。

  真是個工作狂!

  雪唯穿上薄外套,走到一旁的沙發上,開始吃起便當。

  「雪唯,辛苦妳了。」

  造型師走過來跟她打招呼,雪唯趕緊露出禮貌的一笑。

  「彼此彼此,你也很辛苦啊!」

  「還好啦!要論辛苦,誰也比不上花sir。」

  他?!雪唯立刻靜默下來。

  她一點都不想聽這個人的事,完全不想!

  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心,造型師卻喋喋不休地說:「我好崇拜花Sir,他真是太棒了。」

  雪唯不置可否,埋頭吃便當。

  一般人會對那種敗類男,產生過於美好的假想,那是理所當然的。

  未進入模特兒這一行時,她不否認,也曾被那光鮮亮麗的包裝蒙蔽了眼睛,直到身處其中,才發現有多骯髒。

  這些「名人」也是,為了使作品暢銷、人氣旺盛,都會斥資請專人包裝,依據名人的外表、氣質,設計出截然不同的形象。

  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想到這兒,心情愈加鬱悶,她咀嚼著排骨,將一肚子悶氣全發洩出來。

  不經意抬眼,卻發現一雙黑眸慌慌張張地避開,很作賊心虛的模樣。

  是他!他做什麼偷看她?

  連最徹底的事都做過了,他還需要這麼偷偷摸摸的嗎!

  本想惡狠狠地瞪回去,卻突然發現,那心虛的黑眸,焦點是凝在自己手中的便當上。

  雪唯瞪大眼睛,看著他似乎很飢餓的臉。可他也是怪人,桌上明明還有幾個便當,他不會自己去吃嗎?就只會盯著她瞧。

  雖然很討厭他,不過他那有點孩子氣的表情使她心軟,她故意「嗯哼」一聲,說:「想吃的話,我拿給你。」

  「哼!」他不領情地別過頭去。

  「你!」雪唯氣結。

  一旁的造型師看了,趕緊說:「花Sir不吃飯的。」

  「為什麼?」雪唯意外。

  「不知道,他從來不在我們面前吃飯,好像是有專人設計的菜色吧!」造型師聳聳肩。

  怪人!雪唯又在心中對他記上一筆。

  管他呢?像他那麼魁梧的體格,自然是天天山珍海味,何需自己擔心。反正他絕對餓不死的。

  伸手拿起第二個便當,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妳可以吃這麼多嗎?」帶著壓抑的聲音自耳邊響起,雪唯動作頓時一停。

  「模特兒要以保持身材為優先,妳一直吃,身材變形怎麼辦?這也是歸屬於合約裡的條件,發胖是違約的。」

  他居高臨下地瞄視,神態十分不悅。

  「我會注意的,你不用擔心!」雪唯故意不去看他。「我比你更清楚自己的身體,不會太過放肆。」

  「這還不算放肆!」花澤瑞指著便當。「一個便當的熱量高達八百大卡,妳吃兩個?!妳知不知道一個成年女子,一天只需要攝取一千八百大卡!妳這樣根本是超過啦!」

  「你很奇怪,我這樣吃已經吃了一個多月,體重也沒有很明顯的增加,既然如此,我為什麼不能吃?」雪唯也大聲反問。

  「因為妳會發胖!」

  「我不會!」

  花澤瑞火大。他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那種吃不胖的人!

  每當那些膚淺的人,得意地在自己面前炫耀時,花澤瑞就會閒閒地問:

  「這種事情,對你人生的未來發展,有何助益?」

  是啦!他就是不爽、器量狹小,不行嗎?

  為了不再被恥笑、譏諷,他得長年忍受著輕微的飢餓、勤做運動,吃著淡而無味的菜,這種痛苦有誰能夠瞭解?

  雖然便當裡不過是幾撮油菜,與油膩的排骨,卻是他夢寐以求的食物啊!

  而這個瘦小的女人,居然當著他的面,臉不紅氣不喘地吃下兩個,這叫他情何以堪。

  下午拍照,花澤瑞要求的更嚴厲、更挑剔,像是要幫雪唯消耗掉所有多餘的熱量。

  這是工作,況且花澤瑞又是知名的藝術家,誰敢對他提出質疑?因此雪唯只有忍著氣,順他的心意做出各種姿勢與表情。

  下午拍攝的是「墨水星鑽」頸鍊的部分。她斜躺在貴妃榻,做一個伸懶腰的姿勢。花澤瑞則站在她旁邊,觀察她的細部動作。

  拍攝進行的很順利,雪唯也非常進入狀況。正當拍攝要結束之際,意外就發生了!

  突然一聲輕響,在眾人還不知道發生何事時,一盞固定在燈架上的探照燈,突然跌了下來。

  眼見高溫的探照燈,就要落在香雪唯的頭上——

  忽然,一條強健的身影躍了過來,緊緊抱住香雪唯,接著朝旁邊滾去。

  探照燈炸了開來,碎片四濺,檜木製的貴妃榻、頓時被敲出幾道裂痕,表面也浮出燒焦的痕跡。

  眾人都被嚇呆了,一直等到紊亂平息,才紛紛反應過來。

  攝影師捧住血流如注的臉頰,表情十分痛苦,助手連忙拿毛巾來給他止血。而一旁的袁殷見到意外發生,魂兒都飛了。

  他飛也似的衝向地上的兩人,一迭聲地叫:「雪唯,妳沒事吧?嗄、嗄?快回答我啊!」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也趕緊圍上前去關心。

  「花Sir,雪唯,你們有沒有受傷?」

  花澤瑞定了定神,確定懷中的小人兒沒有受傷,這才鬆開手,輕聲問:「妳怎麼樣?」

  雪唯怔怔地,還陷在方才的意外回不了神,直到花澤瑞粗聲問,才驟然清醒過來。

  「好可怕……」她聲音發抖,表情好慘。「那燈差一點就……」

  望著他陽剛而沉穩的臉龐,她突然安下心來,眼淚忍不住紛紛落下。「嗚嗚嗚……」

  「傻瓜,我救了妳,妳得跟我道謝,哭什麼?」花澤瑞沒好氣。

  也幸虧自己為了減肥勤做運動,因此運動神經靈敏,否則剛才要是慢一步,她早就被大燈結砸傷了。

  看著滿桌滿地的碎片,以及燒焦的烙痕,花澤瑞這才感到心驚。

  意外發生時,他心裡只想著要保護那個蠢女人,因此本能地衝出去護住她,也沒想過自己會受傷,一直到意外平息、看到滿地狼藉,他才開始冷汗涔涔。

  剛才的舉動實在太危險了,弄不好,身受重傷的就會是他。

  他用自己的身體換了她一命!

  抬起眼來,不經意望入那瑩柔水眸中,花澤瑞頓時一愣。「妳想怎樣?」

  「謝……謝謝……」雪唯說得好勉強,其實心裡很感激。

  她萬萬沒想到,這個無恥的禽獸,竟然不顧危險、撲上前來救了自己。

  太令她感到意外了。

  他們「這種人」,把女性視為玩物,毫不憐惜地踐踏女性的自尊,可是他為了她,卻將生死置之度外。

  一瞬間,心中的害怕、厭惡、怨懟、鄙夷全都消失了。

  凝視那張充滿「正氣」的臉,雪唯開始對他改觀了。

  望著他震驚的臉,雪唯清晰地說:「謝謝你,花Sir。」

  原來她溫柔的表情是這麼地美,為什麼他一直沒發現過呢?花澤瑞看得有些呆了。

  白皙中帶著淡粉的小臉,小巧鼻頭、柔軟嫩唇,還有她羞澀而魅惑的水眸……

  忍不住以指輕撫她的臉,他想——

  「我說,你們到底有沒有事啊?」袁殷站在一旁,聲嘶力竭地吼道。

  兩人驚醒過來,雪唯別開小臉,囁嚅地說:「袁哥,我沒事的。」

  只是臉上有些濕濕的,她伸手擦拭,卻發現手上一片血跡。

  她驚得全身都呆了,還沒反應過來,卻發現花澤瑞手上也是腥紅一片。

  花澤瑞顯然也發覺了,他的表情瞬間驚慌起來,急促地問:「妳哪裡受傷,痛嗎?有沒有不舒服?」

  心裡突然有小小的感動,雪唯彎起眉頭,帶著哭音說:「是你的手流血了。」

  ※※※※

  這種轉變是很突如其來的,不過眾人一致認定,那場意外是兩人感情加溫的催化劑。

  自從意外之後,兩人之間的情況是好多了,花sir不再隨便對雪唯發脾氣,而雪唯,也變得和緩多了。

  拍攝告一段落,大夥兒或坐或站地休息,各自聊天打屁。

  雪唯遍尋不著袁殷,只得坐在角落,一人默默地啜飲牛奶。

  奇怪,最近她特別容易肚子餓,食慾也變得很好,常常一個點心下去就立刻消化殆盡。

  最可怕的是,她的體重,竟然開始慢慢增加。要是被花澤瑞知道,一定又有得說了。

  她拿出預藏好的紅豆包子,到休息室外面偷吃。

  雪唯邊吃邊東張西望,深怕花澤瑞會冒出來斥責她。

  兩個包子都下肚後,花澤瑞都沒出現過,她心滿意足地咂咂嘴,準備回攝影棚去。

  不料,才一轉身,便發現有個人影,鬼鬼祟祟地蹲在角落,不知道在做什麼。

  她定眼一看——是花澤瑞!

  幸好包子已經吃完了,所以她倒也不怕。

  站在那兒看了他半晌,雪唯忍不住開口:「呃,有什麼我可以做的?」

  要是以前,她早就像躲瘟疫似的逃得遠遠,更別說與他說話、甚至主動問候。不可否認,花澤瑞在她心中是沒那麼壞了。

  花澤瑞抬起頭,看見是她,臉上表情頓時有些古怪。「沒……沒什麼,我自己來就行了。」

  雪唯瞄他一眼,走上前去觀看。「你在換藥啊!」

  「嗯,剛不小心被水浸濕了,」花澤瑞尷尬地說:「我想把濕布拆下來,不過一隻手不方便……」

  雪唯蹲下來,捧住他的手查看,肌膚接觸之際,兩人都是一顫。

  厚實、粗獷,這是屬於男人的手,一雙曾在她身體上放肆過的手。雪唯顫慄起來,搖搖欲墜。

  察覺出她的不安,花澤瑞邊縮回手邊說:「不麻煩妳,我自己行了。」

  「不……」很快壓下那不好的念頭,雪唯安慰自己,一切都過去了。現在這雙手,是屬於為了保護她而受傷的手,她不需要害怕。

  心裡安定下來,她頓時放軟了表情。「醫藥箱在哪兒?我幫你換藥。」

  在花澤瑞的指示之下,雪唯找到醫藥箱。她拿出紗布、碘酒、剪刀和棉花,小心翼翼替他剪開膠帶,將紗布拆下。

  「痛的話跟我說一聲,我要拆紗布了。」雪唯低著頭,小手輕輕為他揭去了紗布。

  粗礪的大掌感受她細微的觸碰,鼻端傳來她淡淡的髮香,花澤瑞竟然有些心馳神迷。

  不可否認,成為她生命裡第一個男人,花澤瑞覺得自己對她「有點責任」,即使她本來就是出來賣的女人。

  她的初夜,可以給任何一個男人,反正價高者得。但終究是自己佔有了她,既然是他做的,花澤瑞便覺得自己有責任。

  那一夜之後,她又接了多少客人?她嬌弱青澀的媚態,又曾經使多少人沉迷、瘋狂?

  一股不能自制的嫉妒湧上心頭,他惱怒了。

  正想伸手推開她,掌心突來傳來一陣刺痛,即時轉移了他的怒氣。

  「噢!」他叫道。

  「對不起對不起,弄痛你了。」她急得連連道歉。「傷口和紗布黏住了,我剛已經用酒精浸濕傷口,想說這樣會好一點,沒想到……」

  「沒事的,妳繼續弄吧!」花澤瑞只好這麼說。

  看到他掌心裡那道鮮紅色的傷口,雪唯突然哭了。

  不知怎麼地,只覺得心好酸好酸,這股酸意自胸口一直蔓上鼻樑,她控制不住眼淚。

  「妳怎麼哭了?」花澤瑞奇怪。

  「都是為了我,」她抽抽噎噎地說。「一定很痛吧!對不起,是我不好,若不是為了我,你也不會受傷。」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花澤瑞失笑。「那只是一場意外,不干妳的事。」

  「可是……」

  「不要再說了,快幫我把手包紮好。」他不想雪唯內疚。

  雪唯看了他一眼,匆匆低下頭,熟練地為他上藥、清理傷口。

  花澤瑞瞧著瞧著,開始瞧出些端倪來。「妳上藥的手勢很熟練,怎麼,妳常做嗎?」

  「嗯!」雪唯點點頭,唇邊露出一絲笑意。「爸爸當廚師的時候,多少會受一些刀火燙傷,每次都是由我幫他換藥。」

  聽她開始說起家裡的事,花澤瑞竟也頗有興趣。「令尊是哪一類的師傅?」

  「他是專做上海菜的。」嘴裡聊,手中也沒停下來。雪唯拿出方塊紗布,覆在塗過碘酒的傷口上。

  「上海菜啊——」花澤瑞高興地說:「令尊在哪兒高就,不知道是不是有機會嘗嘗他的手藝呢?」

  包紮的小手慢了下來,雪唯感傷地說:「他已經過世了,謝謝你問。」

  花澤瑞微微張開口,心裡責怪自己的冒失。「介意告訴我嗎?他是……」

  自己一向不多管閒事的,不過在理智恢復過來前,他居然已經問出口了。

  「一次瓦斯爆炸中去世的。」雪唯吸吸鼻子。「餐廳方面指責是他忘了關瓦斯栓,才導致瓦斯爆炸,所以不但不願意負擔責任,還將損失全算到我們頭上。」

  說到傷心處,雪唯忍不住落下悲憤的眼淚。「我清楚我爸爸,他絕對不是那樣粗心的人,而且他都已經死了,那些人為什麼還要這樣污蔑他!」

  想到這裡,不禁悲從中來,雪唯摀住小臉哭泣。

  從來沒安慰過人的經驗,生性又粗枝大葉,花澤瑞一時慌了手腳,不知道該怎麼安撫她。

  他只好伸出手,環抱住雪唯瘦小的身體,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哭泣。

  男人,或許只有這個時候,才能夠讓女人安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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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0 07:26:1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偷偷將小酸梅塞入嘴中,雪唯還不忘東張西望,看看有沒有人發現她偷吃的舉動。

  沒想到才一抬眼,花澤瑞雙臂交叉,臉上帶著極度不悅的表情。

  「妳又在吃東西了!」他嚴厲地說。「還說不發胖?!妳的臉最近愈來愈圓了,老實說,到底胖了幾公斤?」

  「我……沒……」她想強辯,可看到花澤瑞強大的氣勢,不禁又將話咽入肚子裡。

  「什麼事、什麼事?」袁殷連忙過來緩場。「我們家雪唯,又是哪裡做得不對了。」

  花澤瑞瞪著眼,大聲說:「不用我說,你自己看不出來?」

  袁殷走到雪唯面前,將她由頭自腳打量了一遍,嘴裡嗯嗯作聲。「沒錯,妝是濃了些!」

  花澤瑞冷著一張臉,沉聲說:「妳,跟我進來。」

  雪唯放下酸梅,垮著小臉跟花澤瑞進入休息室裡。

  一進去,只看到他強健高大的背影,雪唯瑟縮了一下。

  她怯怯地叫:「花sir……」

  花澤瑞仍然沒回頭,他單手插腰、以背影對著她,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

  不過她想,他應該很生氣吧!

  水眸瞄到他纏著繃帶的手,憶起他那天的體貼與溫柔,雪唯心裡一鬆,突然沒那麼害怕了。

  她鼓起勇氣,小小聲地說:「我不會再亂吃東西了,增加的磅數也會努力減回來,請你不要生氣。」

  原本一把怒火燒得紅通通地,可聽到她柔軟似水的懇求語調,花澤瑞頓時消了一半的火。

  「身為專業模特兒,無論走不走秀,都應該知道控制飲食的重要。」他的聲音自牆壁反射到雪唯耳旁。

  「我當然知道妳有妳的自由,可妳既然跟我簽約,就不該挑戰我的耐性!」他沉穩地說。

  「我不是有心……只是……」雪唯手足無措。

  她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麼了,突然非常嗜吃、又容易覺得疲倦,常常吃完就想睡了。

  她當然知道要控制飲食,可自己就是忍不住。

  「我知道了,從明天開始,我會注意飲食,不會做讓你為難的事了。」她悶悶地說。

  「從明天?」花澤瑞的聲音揚得高高地。「今天就不准再吃了。」

  雪唯被他一嚇,胃部突然劇烈翻攪起來,她摀住嘴,難受地蹲下去。

  花澤瑞一轉身,便發現她的異狀。他趕緊走過去,緊張地問道:「妳怎麼樣了——」

  話還沒說完,她「哇」地吐了花澤瑞一身都是。

  花澤瑞慌了手腳。這個女人怎麼老愛在他面前出狀況?天啊!他不過是說她幾句,居然把她嚇吐了。

  「來人,來人!快拿開水和毛巾過來。」他高聲大喊,接著低下頭,柔聲問:「妳怎麼樣啦?」

  雪唯漲紅了臉,抽噎地說:「我不是有心的……」

  「現在還說這些做什麼?」花澤瑞不滿。

  他將雪唯攔腰抱起,輕輕放在沙發上,受傷的手還為她拭去鬢邊的濕髮。「先躺下來,不會有事的。」

  接過助手遞來的毛巾,他體貼地幫她擦淨小臉,然後餵她了幾口開水。

  一旁的員工都呆住了,他們從來沒看過花澤瑞服侍人,一時之間竟然有點不知所措。

  雪唯的臉色依舊蒼白,手腳有點發冷,花澤瑞按按她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燒。妳今天究竟吃了些什麼?」

  雪唯仔細思索。「嗯,早上一份沙拉,兩瓶果汁牛奶,一個雞肉漢堡和一份壽司,中午吃羹麵和兩個蛋餅,三杯奶茶。」

  花澤瑞愈聽臉色愈臭。「妳這麼個吃法,不吃壞肚子才怪!」本來還想繼續念下去,可望著她發白的嘴唇又覺不忍。

  「我送妳去醫院。」

  「不用了。」雪唯搖搖頭。「我想是胃發炎,吞兩顆藥就行了。」

  「既然妳身體不舒服,今天就暫時停拍。我送妳回去。」他伸手再次將雪唯抱起。

  袁殷匆忙跑過來,著急地說:「我車壞了。」

  花澤瑞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沉聲說:「我也沒指望過你。」

  說完,便抱著雪唯離去了。

  ※※※※

  一路無語——

  車內充滿著尷尬的沉默,除了見面的第一晚,兩人從來沒如此刻般,如此私密地接近。

  雪唯有點緊張,手心裡泌出汗水。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知道花澤瑞不是輕薄的人,只是……只是那一晚……

  她沒辦法忘記。

  「妳還是很怕我?」花澤瑞打破沉默。「這些日子以來的,我還不能讓妳對我改觀?」

  「不……」雪唯絞著雙手,不知該怎麼回答。

  花澤瑞想了許久,才說:「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再怎麼樣,也應該選在妳清醒的時候,而不是趁妳嗑藥迷迷糊糊之際……」

  「我沒有嗑藥!」雪唯激動地說:「我從來不碰那些東西,我以為是你和雨柔姊下的藥。」

  「笑話!」花澤瑞冷笑數聲,雙眉一挑。「我花澤瑞要女人,還不需要使出這麼下流的手段!妳未免把我看得太低!」

  「對不起,或許是我錯了。」雪唯垂眸。

  花澤瑞意外地看向她,表情相當不可置信。

  「我耳朵沒問題吧!妳承認妳錯?」

  「我本來不相信你,一直覺得你,就是我想得那樣下流、卑鄙。」雪唯訥訥地說:「直到那一次,你奮不顧身地救了我。才讓我瞭解,你是個性格相當正面的好人,應該不會做那種事。」

  雖然她這麼說,花澤瑞仍然對她有所保留。

  誰知道那一晚,是不是她自導自演的戲碼呢?女人,為了弄錢,有時候是很可怕的。

  更何況,五十萬的即期支票,確實已經送到方雨柔那兒——而且並沒有退回來。

  有個以清純派著名的模特兒,在賣身時總對金主說:「我是要籌措讀大學的費用。」讓金主對她心軟,給錢或送禮時也會大方一些。

  事實上,她家中根本不缺錢讓她讀大學,出來賣,只是為了虛榮、想晉身上流社會而已。

  他希望雪唯不是這種女人!

  不經意瞥眼,又看見她偷偷在吃小酸梅,花澤瑞「嗯哼」一聲,嚇得她立刻縮手。

  「我只是……」她委屈地說:「我不是故意要偷吃,可是吃了之後,胃舒服多了,也沒那麼想吐。」

  猶豫了半晌,花澤瑞才慢吞吞地說:「既然如此,那麼……給我一顆吧!」

  雪唯露出燦爛的笑容,將小酸梅塞入他嘴裡。

  唇指相接,兩人都敏感的一震,表面上卻又裝得若無其事。

  雪唯縮回手,臉頰熱烘烘的,指尖還殘留他熱唇的觸感。她蜷起手,將指尖握入掌中,下意識地想保留什麼。

  而這邊的花澤瑞,雖然也為她的嫩指恍惚,不過嘴中的甜酸甘香,卻如春風般迅速瀰漫整個口腔。

  啊啊!好久沒嘗到這麼人工的甘料味了,有種粗鄙的快感!

  他心情很樂。

  「你很少吃東西啊!」察覺出他太過快樂的情緒,雪唯忍不住問。

  「嗯哼!為了保持身材,我從不吃垃圾食物。」臉頰鼓鼓地,看起來非常的孩子氣。

  「男孩子也需要戒口來保持身材嗎?」雪唯第一次聽到這麼奇怪的事情。

  沒想到他聽了,卻深深嘆了一口氣。「我從小就愛吃,又屬於易胖體質,小時候父母寵,因此圓得跟一顆球一樣。」

  「你?!」看著他健壯的身材與結實的手臂,雪唯很難想像他肥胖的模樣。

  「是的!不過肥胖實在太痛苦,健康方面就不用說了,還得忍受別人的譏嘲、冷淡,什麼傷人的話我都聽過,因此我痛下決心,加倍運動、減半飲食,終於才把一身肥油去掉。」

  他有點感傷地說:「為了維持好身材,我不能再吃起士、巧克力、牛油、高脂肪的食物,老實說,我已經快忘記提拉米蘇的味道了。」

  「真可憐——」雪唯同情地說。不過聽他這麼一講,自己的肚子似乎又餓了起來。「所以上次我吃兩個便當、你才那麼生氣啊!」

  原來是自己吃不到,把氣出在別人的身上。

  呵呵呵,她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花澤瑞沒好氣地說:「香雪唯小姐,在笑別人的同時,妳也該看一看自己的身材,妳不知道自己已經快有小腹了嗎?它黏在妳肚子上、呼之欲出啦!」

  雪唯神經質地摀住自己的肚子,聽他這麼一說,她自己摸了摸,似乎感覺小腹真的凸出來了。

  車子來到堤外道路附近,花澤瑞邊開車邊巡視。「妳家在哪裡?」

  「前面一點,啊,是這裡了。」車子在一排黑而老舊的矮房子前停下來。

  花澤瑞看著眼前的房子,雙眼差點凸出來。「這是妳家?」

  眼前這一排只有在抗戰時期、才看得到的木造破房子,竟是他「明工坊」代言人的家?

  而且……絕對是違章建築!

  望著花澤瑞詫異的臉,雪唯有點羞赧。「我到家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說完,她趕緊跳下車,匆匆忙忙地向前跑去,可跑到一半,又停了下來。

  只見她猶豫了一會兒,突然回過身,對他招招手、微微一笑,接著才又快步離去。

  她穿過泥濘,避過骯髒的屋簷,然後停下來,側著身禮讓同住的老人。一舉一動,都映入一雙銳利的黑眸中。

  直到那瘦小的身影隱沒在夜色中,花澤瑞仍然沒有動。

  或許……是他該認真思考一些事情的時候了。

  ※※※※

  緊抓著手中的小酸梅,雪唯竟然有種開心的感覺,她雀躍地踩著慢四步,輕盈地滑向門口。

  夜色漸漸暗了,她拿出鑰匙、正準備打開門之際,突然一個黑影竄出來,嚇得她差點尖叫。

  「你……雨柔姊?!」看清眼前渾身髒污、雙目紅腫的女人是方雨柔,雪唯非常驚訝。

  雖然對她的怨沒有消失,但此刻不是計較這些事情的時候。「妳怎麼會弄成這樣?」

  「雪唯……」方雨柔哭得十分傷心。「我好想死……」

  「快別胡說了!先進來吧。」雪唯倉皇地拉開門,再將方雨柔半推半拉地拖進門。

  幸好媽媽這幾天到中部參加進香團,否則看她抱著人進來,不嚇壞才怪。

  她趕緊到浴室扭了一條熱毛巾,替方雨柔敷在臉上。

  「有什麼事靜下來好好說,何必動不動,就拿自己的生命來開玩笑?」她責怪地說:「當初我……經歷那樣的事,也從沒想過輕生。」

  方雨柔抬起頭來,一臉悲淒。

  「雪唯,妳還是不相信我,無論雨柔姊怎麼說,妳仍然堅持我陷害妳?」

  想起花澤瑞,雪唯嘆息了。

  「一切都過去了,我現在已經少去想。我相信,這世上沒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所以妳也別開口說不想活。」

  「可是……可是……我懷孕了,他卻不認帳,反而侮辱我,我肚裡的孩子,真的是他的啊!」方雨柔說到這裡,哭泣不止。

  雪唯一震,心裡浮起淡淡的悲哀。

  既然進入了這一行,就應該拋下私情,一心一意服侍恩客,方雨柔自己身處其中,怎麼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更糟的是,她居然還懷了孕!

  「我何嘗不明白,」方雨柔傷心地擦著眼淚。「我畢竟是個女人,年紀又不輕了,加上我又愛他……其實我早該知道,像他們這種多金的男人,根本不會對任何女人認真,但我還是那麼笨。」

  雪唯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能坐在一旁,靜靜地聽她說。

  「我以為自己能賭一記的,沒想到他卻說:像我這種出來賣的女人,生出來的孩子也最髒的,他不屑要,更何況,誰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方雨柔崩潰了。「他怎能這麼說,他難道不知道我對他的一片心嗎?」

  雪唯數次想開口說話,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雨柔姊,別傷心了。」

  「傷心?」方雨柔慘然地笑起來。「我的心已經死了,又何來的傷心呢?」

  物傷其類,即使之前再怎麼對方雨柔不滿,可今天看到她這種下揚,雪唯仍然為她難過。

  「有錢人果然是不可以信任的。」方雨柔忽然收起眼淚,恨恨地說:「他們不把女人當人,只會付錢糟蹋女人,我恨!」

  她握住雪唯的手,一字一字咬牙地對著她說:「雪唯,妳都看清楚了,男人個個無情薄倖,尤其是有錢有勢的男人!對付他們,千萬不要放下感情、也不要相信他們!」

  望著方雨柔憔悴的臉,雪唯只得點點頭,腦子裡卻不期然地,想起了花澤瑞的臉。

  他,也會是那樣的男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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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哀傷而動人的西洋情歌,悠閒地飄揚在酒吧內,昏暗的燈光下,三三兩兩的客人或坐或站,低聲交談著。

  Feel her breath on my face

  Her body close to me

  Can't look in her eyes

  She's ont of my league

  Just a fool to believe

  I have anything she needs

  She's like the wind……

  奚文梓輕輕唱著,瘖啞的嗓音裡帶著濃濃的愁緒,漂亮的雙眉緊鎖,或許喝多了吧!眸中水光盈盈。

  「喂!怎麼了,這麼喪氣。」花澤瑞難得會對他和顏悅色,大掌拍上了他的肩膀,琥珀色的酒濺出了杯中。

  奚文梓沒理他,依舊跟著曲調輕輕地唱。

  花澤瑞知道他想起不愉快的往事,心情甚差,所以不再開口。他坐了下來,點了一杯蘇打水。

  歌手動人的嗓音,帶著深情,無怨無悔地唱出對女子不變的心,花澤瑞聽著聽著,腦子裡竟想起雪唯的小臉。

  感覺她的氣息拂過我的臉,她的身體接近我,我無法凝視她的雙眸,她已走出我的天地。像個傻子一樣去相信,自己擁有了她所要的一切。

  她像一陣風……

  像一陣風?!花澤瑞笑笑,不,她像一朵小花,莫名其妙地闖入他的世界。在拜金女的外表下,卻又藏著讓人不得不憐惜的理由。

  雖然對雪唯之前的嗑藥行徑很感冒,不過清醒時的她,卻可愛地教他憐惜。

  他有點矛盾,但不可否認,他喜歡她!

  花澤瑞並不是個隨便的男人,第一次見面便要了她,那是因為,雪唯楚楚可憐的模樣吸引了他。

  雖然再見面雙方並不愉快,她的莫名其妙也讓他火大,不過……

  想起雪唯羞澀而些微畏懼的小臉,他竟然愉快起來。

  「你來啦!」奚文梓含糊地說,望著琥珀色的酒發呆。

  「心情好點了嗎?」花澤瑞拍拍他。「少喝點酒,少玩些女人,該是振作的時候了。」

  「真囉唆!」奚文梓瞄他一眼。「我知道自己的事,不勞您大駕。怎麼,有事找我?是關於女人的吧!」

  花澤瑞一呆,佩服地說:「你還挺機靈的嘛!」

  「看中哪個小妞啦!我幫你搞定。」奚文梓玩著酒杯,莫測高深的臉上,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藝人還是主播?名字報出來。」

  「都不是,是上次方雨柔帶來的那個女人。」花澤瑞說:「一夜五十萬的。」

  「五十萬?」奚文梓挑挑眉。「上次來的都是模特兒,沒那麼高身價。」

  「可是其中一個……裡面有一個夜度資五十萬的。」花澤瑞說:「是你跟我講的啊!」

  「那是全部的模特兒五十萬,她們比較便宜,吃一餐飯最多三、四萬,當天來了十個,所以給她們一個整數。」奚文梓笑笑。「怎麼樣?我出手還算大方吧!」

  全部五十萬?!花澤瑞一呆。

  那香雪唯她……她不是陪一晚五十萬嗎?!

  自己那天還嫌她太貴。「等等,裡面有一個女孩跟我過了夜,她……她是第一次!」

  「哦哦!」奚文梓不甚在意地說。「運氣不錯啊!你玩得挺便宜的。」

  吼──花澤瑞簡直被他氣死。「你這傢夥給我清醒一點,那天的情況究竟是怎樣!說清楚。」

  對他的火大視而不見,奚文梓依舊懶洋洋地。

  「事情很簡單,方雨柔帶一票模特兒來,講好純吃飯不陪睡。後來方雨柔見你們倆談得不錯,便建議我們離開。她說那妞兒家裡有困難,或許會突然轉念,靠賣身賺一筆,所以要我們別打擾你們。」

  「『或許』想賣身?」花澤瑞眼睛瞪得大大地。「要賣就賣,不賣就拉倒,什麼叫『或許』,更何況她是中間人,小姐陪不陪睡,跟她抽成有很大的關係,有可能事先沒講好嗎?」

  「我又不是她,你問我也沒用。」奚文梓再度趴到吧檯上,懶洋洋地說:「你不會是喜歡上她了吧!」

  「是又怎樣!」

  花澤瑞煩躁起來,事情似乎出了差錯,和他原本預料的不同。

  想到她控訴的眼淚與怒氣,他突然有些坐立難安。

  奚文梓凝視著他,表情凝重。「不要說笑了,她可是出來賣的,這種女人認真不得。」

  「但是她將第一次『賣』給了我,我不能吃了就走,完全不管她。」

  「那也是她的選擇,與你無關。」奚文梓不甚關心地說。

  「是嗎?所以你當初讓心愛的人走了,就是因為尊重她的選擇?」花澤瑞生氣地吼道。

  奚文梓像被刺中似的跳了起來,他一把揪住花澤瑞的衣領,黑眸充滿殺氣。

  「住口!」

  「叫我住口,還是改變不了事實,我不想像你一樣壓抑自己,今天只要我花澤瑞喜歡,她是什麼樣的女人,我都不管!」

  「即使是妓女!」奚文梓犀利地回敬。

  他知道瑞的脾氣,也有挨拳頭的準備,沒想到花澤瑞只是怪異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瑞!」他在花澤瑞身後叫道。

  見花澤瑞停下來,微微側頭,奚文梓嘆息。「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算了吧你!」花澤瑞笑笑。「當那麼多年的兄弟,我明白你的,更何況,我們可是無堅不摧的『F4』!」

  奚文梓苦澀地笑起來,聲音裡有濃濃的倦意。「你真的喜歡她?毫不介意?」

  「說完全不介意是不可能的。」花澤瑞再度坐回椅子上。「不過經過這些日子來的相處,我想我稍微能明白她了。」

  「又是一個想讀大學的小女生?」奚文梓調笑。

  「不……」花澤瑞搖搖頭。「我並不是那種思想開放的人,我只是覺得,任何人都有墮落的時候。像你我,放縱自己、隨心所欲,就是墮落。」花澤瑞說:「她不像我們,生下來就落在玫瑰花床上,很多時候,必須為了溫飽去做一些事。」

  「你的意思是她家很窮,所以出來賣身?」奚文梓忍不住大笑。「哈哈哈,你們是在演灰姑娘的故事嗎?」

  花澤瑞臉色變得很難看,硬聲說:「這個笑話並不好笑。」

  「是……是……對不起。」奚文梓假裝正經。

  「而且你剛剛提到,方雨柔說,雪唯因為家裡有困難,或許會想靠賣身賺一筆?」花澤瑞猶豫。「但是那晚,是我主動去找她說話,說到一半,她忽然像吃了迷幻藥,神志不清,胡言亂語的。」

  「或許是她第一次賣,所以吃藥壯膽?」奚文梓猜。

  「但是事後她卻控訴我,說我下藥『強暴』了她!」花澤瑞一臉衰樣地說。

  「你『強暴』她?」奚文梓瞪大了眼睛。「不會是真的?」

  「當然!」花澤瑞一拳打在吧檯上,大聲的反駁。「事實上,是她『強暴』了我!」

  話一說出,酒吧內陡然靜下來,每個人都帶著奇異的眼神望著他。

  「哈哈哈哈——」奚文梓笑彎了腰,眼角飆出兩滴不優雅的眼淚。「Oh My God!It's Not Truth!」

  在場的人紛紛也笑了起來,還有不少女士對他吹著口哨。

  花澤瑞惱火,偏偏奚文梓還不知死活,狂笑個沒完。他終於克制不住,一拳敲在他頭上,發出好大一聲巨響——

  ※※※※

  姿勢很完美、表情十分靈活,不過他感覺得出來,雪唯心裡有事。

  休息時間一到,花澤瑞便大步走到雪唯身邊,然而袁殷卻神經兮兮地跳過來,敵意地看著他,一臉母雞帶小雞的表情。

  「我們家雪唯今天狀況不錯哦!」他瞪著火雞眼。

  「我知道。」

  「那花sir你又有什麼指教?」袁殷插腰念道。

  「我只是想和她說幾句話。」花澤瑞很在意她恍惚的神情。

  一把推開袁殷,卻剛巧看見那張甜蜜的小臉,對他招招手。

  「我今天幫你準備了午餐,一起來吃吧!」雪唯聲音細細地說。

  袁殷怪叫起來。「雪唯,妳怎麼可以這麼做?」

  「因為我們倆都是需要特殊料理的人啊!」她笑一笑。「袁哥的話,就麻煩你去吃便當囉!」

  「什麼,真是太過分了,枉費我嘔心瀝血地關心妳,哼!」袁殷負氣離去了。

  若是平常,雪唯早就追上前去賠不是了。不過她今天有點反常,感覺有點笨笨地。

  她說,她幫自己「準備」了午餐?!

  聽起來頗讓人心動,可是他不隨便吃外人煮的食物,恐怕得辜負雪唯一番美意了。

  「謝謝妳的好意,我想我不……」花澤瑞正要推辭,可看到雪唯正打開的食盒時,眼睛都直了。

  噢噢!那是什麼?

  生菜蝦鬆、雪菜黃魚片、蜇皮雞絲、扁尖腐衣,還有烤芥菜!

  陣陣香氣自食盒裡傳來,花澤瑞感動地閉上眼,雙手交握。

  人生真是美好啊!

  「快過來吃,菜色都很新鮮。」雪唯拿出餐具後,又從包包裡拿出保溫瓶。

  在理智還沒叫出來的情況下,花澤瑞已經快步走過去,一屁股坐下來。

  「嘗嘗看,我早上才做的,希望味道還沒變。」她夾了一塊芥菜給他。

  幾乎是運筷如飛的,第一口菜嚥下肚後,花澤瑞快速地吃著其他的菜。

  蝦鬆爽口彈牙、黃魚滑溜鮮嫩、雞絲清爽宜人,毛豆脆而甜,入口滿是新鮮的蔬果香味。

  「唔唔!」花澤瑞吃得沒時間說話,只能用單字來稱讚。

  雪唯微笑地看著他狼吞虎嚥的模樣。

  一個廚師最大的快樂,不是什麼虛名,而是品嚐的人,能真心喜歡自己做出來的食物。

  「小心點吃,別噎著了。」她溫柔地囑咐。

  花澤瑞看了她一眼,心裡有種奇異的感覺。

  此刻兩人,感覺不像老闆與員工的關係,反而像新婚的小夫妻,由妻子做菜給老公吃。

  雪唯彷彿也察覺到了,她紅著臉、低下頭,默默吃著菜。

  為了打破尷尬的窘境,花澤瑞只好暫緩吃飯速度,說:「剩最後一組照片了,我預計花兩天時間來拍,妳怎麼樣?」

  他指的,是壓軸的那組全裸入鏡的照片。

  「嗯!」雪唯點點頭。「這陣子我都有按照規定,每天按摩全身,並且做了去角質與深層清潔工作。」

  雖然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可花澤瑞還能想起,她渾身那白皙到透明的肌膚。

  細膩的膚質,如羊奶般眩目誘人。柔軟的纖腰,彷彿兩手就能圈住,尤其是她圓潤而彈手的胸脯,像多汁的水蜜桃般,飽滿而芬芳襲人。

  不自覺的,某部位突然一陣蠢動,他尷尬地合起雙腳,免得被雪唯發現什麼異樣。

  「會介意我當初的提議嗎?」他縮縮腳。

  雪唯搖頭。原本自己以為花澤瑞是個混蛋,要她全裸入鏡、不過是要為難她。不過在接觸之後,她才發現,花澤瑞是個天生的藝術家!

  隨手一勾勒、隨意擺一姿勢,看起來,都有一種不可思議的美感。

  而且他對工作認真、充滿熱情,這樣的人,絕對不會是一個小心眼的男人。

  「我相信你的專業。」雪唯朝他嫣然一笑。

  看她如此信任自己,花澤瑞心情大好,他愉快地訴說自己的計劃。「公關部已經開始發稿,這次的宣傳主力,將會是妳與『墨水星鑽』。」

  「我與墨水星鑽?」雪唯困惑。

  「是的,我想,『明工坊』也是該有個專屬代言人的時候了,我要將妳與『明工坊』結合在一起,創造出鮮明的品牌特色。」他振奮地說。

  「我?」雪唯不安地縮縮身子。「就憑我?」

  她有點自卑,以自己平庸無實的外表,能襯托得了他完美的設計嗎?

  更何況,「C.H」的領域,是擴及全世界的。

  「為什麼這樣說?」花澤瑞不懂。「妳該有信心才是,憑我Cion Huag名號,要捧妳成為名模特兒,不是困難的事。」

  雪唯慌得連連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像我這種人,真的可以成為『明工坊』代言人嗎?」

  花澤瑞愣了一下,才知道她在自卑什麼。

  大掌拍上了她的肩膀,他連連搖著頭。「我不懂,妳怎麼會對自己這麼沒信心呢?妳是個很漂亮的女孩。」

  「真的?!」雪唯非常懷疑。

  「真的!」花澤瑞嚴肅地說。「妳有細而媚的丹鳳眼,一管小巧鼻子,雪白皮膚,這也是外國人最喜歡的典型東方美女。」

  我也很喜歡!

  不過這句話被他停在喉嚨,沒有說出口。

  雖然覺得他的話有些漏洞,但雪唯一時之間也找不出破綻,不過聽花澤瑞這麼說,她心裡至少安定多了。

  「對了,妳今天似乎有些心事?」花澤瑞不經意地問起。

  「是啊!是為了雨……」她機警地抬起頭來,眸中閃過一絲驚慌。「雨一直不下,真的非常糟糕啊!」

  她轉的實在很硬,說謊也毫無技巧可言。她有事瞞他!

  「真的是為了水荒的事?」黑眸犀利地凝視她,看得她一陣心慌意亂。

  「嗯……」她心虛。

  男人個個無情薄倖,尤其是有錢有勢的男人!對付他們,千萬不要放下感情、也不要相信他們!

  方雨柔的話在她腦中響起,然而,花澤瑞近在在咫尺的俊臉教她迷惑。

  「呃……嗯……今天的菜好吃嗎?」她把話題帶開。

  「非常好吃!」花澤瑞頓時開心起來。「雪菜很香,生菜也很爽口,還有,我從來不知道毛豆這麼好吃。」

  「那是因為我煮的時間短,沒有破壞它原有的口感,而且不放過於濃厚的調味料,毛豆本身的鮮味,自然能很忠實地散發在你嘴中?!

  「這些菜都是妳煮的?」花澤瑞意外。沒想到她年紀輕輕,竟然有這麼好的廚藝。

  雪唯害羞地點點頭。「我對做菜也很有興趣,爸爸生前教了我不少秘訣。」

  啊啊!花澤瑞心想,光這門手藝,賺錢根本就不成問題。

  「唉!不過這麼一頓下來,我不知又會長幾公斤的肉了。」他嘆息。

  「不會,這些食物都是我精心調製過,熱量和脂肪含量很低。」

  雪唯一道道數給他聽。「蝦鬆是使用魚肚子上的油,魚油屬不飽和油,對身體相當健康,和蝦又同屬海鮮,所以滋味很搭配。」

  她用筷子指指盤底。「魚和雞絲,都是用蔬菜高湯過熟,再大火調理,所以吃起來不膩,並且還保有食材濃郁的味道。芥菜只加了點醬油和冰糖,然後以文火慢熬,將蔬菜本身的糖分熬煮出來。」

  花澤瑞佩服地咂咂嘴。「妳真厲害!既能填飽肚子,熱量又低,我好久沒吃得這麼滿足了。」

  突然想起什麼事似的,他問:「既然妳有這麼好的手藝,為什麼不自己做菜,反而吃外食?」

  雪唯聳聳肩。「老實說,做飯是一件很麻煩的事,自己做來吃又沒有味道,碰到不懂得吃的人,更沒意思,所以我很少做。」

  媽媽長年抑鬱,吃飯也食不知味,每頓飯菜不是太鹹就是太淡,但她體諒母親的心情,所以總是乖乖吃了。

  希望債務解決,能夠讓她開心一些。

  想到這裡,她也想起家中的方雨柔。這幾天她情緒一直很不穩定,時哭時鬧、又不停往外跑,弄得雪唯心力交瘁,但又不知該如何幫她。

  男人,真是叫人摸不透啊!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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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10 07:27:2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晚上一回到家,只見滿地散落的衣物和零錢,而方雨柔也不見了。

  她大概又出去尋歡作樂的,雪唯嘆息。收拾一地凌亂,她有種無力感。

  媽媽已經快回來了,到時候,她該怎麼解釋方雨柔的事?

  方雨柔當年離家,被鄰居爭相指責,說她是「不學好的壞孩子」,要自己孩子絕對不可以學她。

  沒想到幾年後,雪唯卻跟她一起墮落。若是媽媽知道,一定會很生氣吧!雪唯擔心起來。

  看來,該是找方雨柔談談的時候了。

  她撿起地上的名片,上面是一間PUB的住址,看來這是方雨柔最常去的地方。

  雪唯再度出門,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西區一家隱密的PUB。

  才一進去,強烈的音樂在耳邊爆開,舞池裡充滿著晃動的人頭與肢體,那些男男女女年紀和她差不多大,有的甚至更小,每個人臉上帶著怪異的表情,身體瘋狂擺動。

  雪唯擠過人群,四處尋找方雨柔那超齡的臉蛋──這裡的顧客年紀,真的太輕了。

  眼睛一瞥,身旁的兩個人,手中拿著白色藥丸往嘴裡投,她看得頭皮發麻,趕緊匆匆避開。

  一直走到PUB最裡面,她才看到手持酒杯、咯咯發笑的方雨柔。

  「雨柔姊!」她趕緊拿下方雨柔手中的酒杯。「妳別再喝酒了,這樣對孩子不好。」

  「什麼孩子?」方雨柔醉眼迷濛地說。

  「孩子,就是孩子嘛!」雪唯焦急。

  「喲喲喲,雨柔姊,妳的朋友好漂亮喔!」一個面貌清秀、卻滿臉邪氣的男生擠過來,不懷好意地說。「小姐,妳叫什麼名字?我們一起樂一樂吧!」

  雪唯不去理他,仍舊搖著方雨柔。「雨柔姊,我們先離開這裡。」

  「我不要!」方雨柔甩開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我要在這找快活。」

  「妳別這個樣子,又喝酒又吸煙對孩子不好的。」

  方雨柔突然轉過身來,朝她惡狠狠地咆哮:「吵死了,已經沒有孩子了!既然他爸爸不要他,我也不要!」

  雪唯呆住了,隔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妳說什麼,嗄、嗄?」

  「我說,我已經把孩子打掉了,妳聽清楚了沒?」方雨柔又哭又笑地說:「沒有人要的孩子,生下來做什麼?」

  雪唯痛心地搖頭,不能置信。「妳怎能這麼做?他可是妳的骨肉啊!無論妳再怎麼恨他的父親,但他畢竟是妳的孩子,妳太殘酷了。」

  「妳懂什麼?幼稚、天真!有很多事情,不是妳想的這麼簡單,有我這種的母親,還有那種無情的父親,他不存在比較好。」

  「雨柔姊!」她氣得尖叫。「妳太過分了。」

  「妳別煩我了,行不行!」方雨柔也叫:「妳走,走!別管我,反正我在妳的眼中,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爛女人,妳和所有人一樣都看不起我!我討厭妳,妳給我走!」

  雪唯氣得噎住。雨柔姊真的徹頭徹尾地變了,自己不再認識她,也不懂她的生存規則。

  一切都和以前不同了。

  ※※※※

  燈光柔柔地打在身上,將雪白的肌膚暈上一層瑩光,墨黑的秀髮,在柔光照射下,閃著點點光芒。

  雪唯全身赤裸、雙腳合併,兩手在膝蓋上平行交握,腳踝與手腕上,均佩帶著「墨水星鑽」的兩樣首飾。

  神秘的黑鑽,與鮮紅如鴿血的紅寶,在她瑩白的肌膚上,散發著不可思議的美感。

  冰涼的空調,刺激著雪唯的肌膚,她忍耐著全身的顫慄,努力做好最完美的演出。

  攝影棚已全部清場,只剩攝影師與花澤瑞。

  攝影師專業地按著快門,花澤瑞則站在一旁,犀利的眼神,隨時等著調整她的姿勢。

  今天的她特別魅惑人,清澄無瑕的雙瞳中,似乎帶著淡淡的哀愁,紅唇緊抿、鳳眼低垂,好一幅性靈兼備的中國仕女圖。

  鎂光燈最後一閃,兩人同時發出一聲歡呼。「結束了!」

  歷經一個多月的拍攝,「墨水星鑽」的平面照片終於全數完成,花澤瑞非常地高興。

  他吩咐攝影師。「快將照片洗出來,我要馬上看到。」

  攝影師匆匆忙忙地去了。

  花澤瑞脫下襯衫,趕緊為雪唯披上,快樂之情溢於一言表。「我有把握,這次的作品和宣傳,一定會有很好的迴響。」

  「我真的可以嗎?」雪唯猶豫。

  「放心,經過這次包裝,妳一定可以在模特兒界大放異彩,如此一來,身價自然飆漲,而妳也可以搬離現在的家了。」花澤瑞將她推入更衣室裡。

  「想想看,妳要搬到哪兒去好呢?身為『明工坊』代言人,自然不能太寒酸小氣……」他的聲音自門後傳過來。

  他為什要對自己這麼好?

  對他來說,自己……就是一個出來「賣」的女人而已。一個頂著「模特兒」名號,事實上是陪酒陪睡的「妓女」而已。

  雖然那晚的「賣身」不是她自願,但在普通人眼中,她確實已經是個待價而估的女人。

  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然而,此刻的他在門邊,仍舊滔滔不絕為自己規畫美好的未來,雪唯心裡好感動。

  她情不自禁地打開門,雙眸熾熱地凝視著他。

  望著花澤瑞俊朗的臉,雪唯心酸。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竟已愛上了這個既是成人、又像孩子的男人了。

  一瞬間,心裡浮出一個小小的聲音,驅使著她順從心意。

  她將襯衫的扣子,一顆一顆解開——

  花澤瑞嚇了一跳,正想說點什麼,可看到她露出晶瑩的胴體,所有的話全又吞回了肚子裡。

  兩人就這樣對峙了好一會兒。

  她緩緩地走上前,雙手緊環住他的頸項,花澤瑞還來不及反應,一雙柔軟而甜美的唇已經貼了上來。

  不明白她此刻熱情的舉動是為什麼,但花澤瑞仍然本能地反應她。

  她的唇、她的胴體,仍如記憶中美好,充滿著清爽的馨香,細細的手臂纖巧柔軟,像是一不小心,就會壓碎了她。

  他環住雪唯嬌美的軀體,盡情汲取她的甜美與青澀。

  兩人的氣息愈來愈急促、愈來愈火熱,如乾涸已久的大地、突然浸潤到甘露,渴求的貪婪、吮吻的激烈。

  金棕色與白皙的軀體交纏在一塊,接著合而為一,他們盡情地律動,放肆地馳騁,在彼此銷魂的吟唱與喘息下,一起到達了最高峰。

  奔馳結束後,一切絢爛歸於平淡——

  棕色的大掌愛撫她滿是汗水的肌膚,他輕輕在她唇上烙下一吻。

  「在我之後,妳還有沒有過別的男人?」

  雪唯閃著一雙水眸,專注地凝視他。「如果我說沒有,你會信嗎?」

  「我會用我的眼睛看、去觀察。」花澤瑞說:「我願意相信妳。」

  「即使我是個出來『賣』的女人?」她鼻酸。

  花澤瑞頓時一愕。「妳為什麼要這麼說?」

  「沒有,」她吸吸鼻子,小鼻頭紅通通地。「我只想說,謝謝你。」

  「謝謝我?」花澤瑞莫名其妙的。「謝我什麼?」

  他突然湊到雪唯耳邊,輕聲說:「是謝我給妳這麼大的快樂嗎?」

  雪唯漲紅了臉,小拳頭捶上他強壯的胸肌。「你好下流!」嬌軟的嗓音裡充滿著羞澀。

  「我喜歡妳現在的語氣!」花澤瑞微笑。

  似嗔似喜、其實滿懷甜蜜,那是只有對情人才會有的語氣。

  他很享受這樣的感覺。

  忍不住又淺啄她誘人的唇,他低聲說:「答應我,做我的女人。」

  雪唯驚訝地倒吸了一口氣,淚水瞬間湧上眼眶。「我……我不行的。」

  「我是真心的。」吻去她頰邊的淚水,花澤瑞溫柔地說:「不是交易,沒有酬勞,我們像普通人那樣,做一對快樂的小情侶。」

  「但是我不配!」雪唯哭了。「我是這樣一個女人,一個出來『賣』——」

  嘴唇猛地被堵住,花澤瑞又氣又愛地蹂躪她的紅唇,直到兩人氣喘吁吁、滿臉潮紅為止。

  「做我的女人,別說是『賣』,就連提也不許提,明白嗎?」他狠狠地說。

  「可是……啊——」雪唯還想說,可體內突然刺入的異物,讓她忍不住尖叫。

  「只要說『明白』就好了,其他我不想聽!」花澤瑞蠻橫地,噙住她微腫的蓓蕾,身軀再度在她嫩白的胴體上馳騁起來。

  感受他強大的魄力,雪唯只能無助地點著頭,和他一起沉淪在無邊的慾海之中……

  ※※※※

  「明工坊」的新品發表會,場地位於臺北某六星級飯店內。各國珠寶及藝術界的媒體和參觀者,早在發表會開始的前一個鐘頭,就在場地前就定位。

  時間一到,數位展示模特兒,佩帶著「明工坊」最新款首飾,以夢幻的東方風情,優雅地呈現「C.H」特有的設計感。

  等展示完其餘的作品後,最後的主秀香雪唯,以一身「C.H」最得意的力作「墨水星鑽」,出現在舞臺中央。

  眾人一陣嘆息,隨即沉迷於雪唯生動的肢體語言中。

  璀璨的黑鑽、耀眼的紅寶石,襯上媚眼如絲、風情萬種的東方模特兒,來自各地的攝影師,莫不沉醉其中。

  新品發表會非常成功,隔天報紙的精品版,都以大版面介紹「明工坊」最新作品,其中最醒目的,就是雪唯一張側頭微笑的照片。

  辦公室裡——

  花澤瑞翻閱雜誌,邊吩咐助理。「我剛說的那些雜誌,請買下一個跨頁廣告。還有五大報,再刊登一天。」

  助理應聲而去。

  望著雪唯不安的小臉,花澤瑞笑了,露出白森森的牙。「女皇陛下,為何如此憂鬱?」

  「我覺得自己不夠好,會拖累你的設計。」她不安地扭著小手。

  花澤瑞一愕。「妳是在質疑我的眼光嗎?」

  「我沒有……」雪唯急忙否認。

  「既然沒有,妳為什麼一而再地否定自己?」

  他搞不清楚這小女人的小腦袋,究竟在想些什麼,為什麼老是如此自卑?在他眼中,她很誘人、很甜美,並且非常能幹。

  想起雪唯的好手藝,花澤瑞忍不住嚥下一口涎沫。

  可看到她沒自信的衰樣,他只好安撫她。「妳是我選出來的模特兒,我既然用了妳,就表示妳有足夠的資格,代言『明工坊』的產品,我可不是一個公私不分的人。」

  說完,還不忘瞄瞄她裸露的白皙大腿,接著露出一抹邪笑。

  「我是跟你說真的,別開我玩笑!」雪唯又羞又氣,雙手緊拉住自己的短裙。

  「誰跟妳開玩笑了?」花澤瑞望著天花板,濃眉挑的高高的。「連器宇軒昂、高大帥氣的『C.H』,都逃不過妳的魅力,妳還要懷疑自己?」

  他搖頭嘆息。「未免把妳我都瞧得太低了。告訴妳,我花澤瑞有足夠的力氣對抗女人的侵犯,但我兩次,可都心甘情願受妳的蹂躪。」

  聽到他的話,雪唯的情緒又陷入谷底。

  雖然他表面上裝得不介意,但兩人心底都明白,雪唯曾經出來「賣」的事實,並不會因此而消去。

  現在的他,或許會因為一時迷亂而毫不在意,但是以後呢?他會不會因此而離開她?

  雨柔姊的恩客,一定也曾對她這麼溫柔體貼吧!否則雨柔姊,也不會傻得為他生孩子。

  可最後雨柔姊得到了什麼?

  唾棄、背叛與侮辱!

  她相信瑞不會是薄情的人,可是,誰能夠證明一切?

  「妳又在想什麼,快告訴我!」他的頭湊過來,在她臉上印下一吻。

  「你想知道?」她強撐出笑容,迅速將感傷的神色隱去。

  要來的始終會來,她現在害怕也無濟於事,既然如此,不如把握現有的歡樂。

  撫摸他充滿陽剛味的下巴,雪唯魅惑地笑了。「我在想,今晚,我該怎麼『侵犯』你……」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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