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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失戀後喝個爛醉不是白天羽會做的事。
上次羅芸被搶走後,他沒有這麼做,現在他當然也不會這麼做。
那隨便找一個女人來安慰自己受傷的心?
不,他不做傷財傷身又浪費時間的事情。
因為他是白天羽,所以他照常過以往的生活。
沒有心性大變,也無強顏歡笑,只不過……做回他自己而已。
白天羽辭掉了記者的工作,老頭並沒有勉強他,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只希望他做想做的事。當初加入辰天是兒子自己選擇的,現在不干也是看他自己。
至於情報來源,反正還有其他人可以做,所以也沒差啦。
最重要的是,兒子現在做內勤,接下了他一半的工作,他也樂得輕鬆,可以每天早點下班回家吃老婆煮的美食佳餚,過些正常點的老夫老妻生活。
只不過,他一時之間還真難以接受兒子恢復嚴肅認真的表情,當然並不表示兒子之前就不認真,但至少當時兒子常笑,也會跟同事明天打屁,這渾小子所到之處一片歡聲笑語,氣氛都隨之活絡起來,就好像他頭上頂著一顆太陽一般。
但是現在,太陽倒像換成了一片烏雲,偶爾還會飄雨,雖然是沒閃電打雷,不過積久了,嗯,還是會有爆發的一天。
現下就怕他悠久了,憋出病來,鬱悶可也是會內傷的。
望著正在庭院中洗車的兒子,老頭和方素綾很有默契的搬了張椅子坐在大榕樹下,嗑著瓜子。
「老頭子。」方素綾用手肘撞了老伴一下。
「啥事?」
「兒子為什麼要搬回來住?」她不是不高興兒子搬回來,只不過他都搬出去十年了,突然又跑回來,感覺怪怪的。
「好像是那女孩就住在他樓上。」老頭聳聳肩的回道,他不想逼兒子說,所以沒問。
反正黑天使是老婆留給兒子的,本來就是兒子的東西,兒子都不追究了,他也無所謂。至於辰天的名聲嘛,反正他們主要又不是在接保東西的案子,所以影響不大,沒什麼關係。
「不會說話的那個小寧嗎?」她也猜是因為那女孩。
「應該是吧。」他停了一下突然問:「誰說她不會說話?」
「兒子啊,他說那女孩是啞巴。」方素綾指指正用力刷洗車身的兒子。
老頭皺了下眉,「不是吧,羅芸那丫頭沒提啊。她只大概和我說了下情況,但如果那女孩是啞巴,丫頭應該會說的。」
「那兒子被小寧騙啦?」方素綾滿臉疑惑,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老頭聞言,倏地坐直身體,驚訝的問:「你說那女孩叫什麼?」
「小寧啊!就是楚寧嘛,你大驚小怪個什麼勁啊?」
「姓楚?叫楚寧?!」
「是啊,死老頭,我和你說話你都沒在聽啊?我上次就和你提過了。」
他眉頭一皺,把所有事串在一起,忙叫:「糟糕!」
「什麼糟糕不糟糕的?你倒是把話說清楚。」方素綾推了他一下,要他快些講明。
「唉,老婆你不知道,目前為止我只聽過一位小偷叫楚寧。」他愁眉苦臉的回答。
「那又怎麼……啊,你說小寧是小偷?!」她瞪大了眼問道。
「重點不是這個啦。」老頭哀歎一聲,佩服她老是有辦法牛頭不對馬嘴。
「那你倒是快說重點啊!」她快氣死了,真想將整盤瓜子倒在他頭上。
「重點是,她就是楚家的小女兒。」
「啊,你說的是我想的那個楚家嗎?」
「我說的就是你想的那個楚家。」
「糟糕。」方素綾皺起眉頭也咕噥一聲。
結識楚家那對夫要是年輕時候的事,兩家的交情雖好,但他們來無影去無蹤,思想極端、個性特異,再加上那對夫妻從事的行業和他們白家多少有些對立,因此少有聯絡,最後一次見到他們是三年前的事。
楚家那對夫妻很難纏的,當朋友是不錯,若成了敵人就慘了,現下兒子和他們家小女兒起了感情糾紛,也不知是誰負了誰?雖然說他們覺得兒子有些不正常,誰知道人家女兒身心有沒有受傷,若是一狀告到楚家夫婦那裡,可就沒完沒了了。
「更糟的還在後頭,根據羅芸查到的消息,你家那條黑天使本來可以向楚家要求做三件事的,不過……」
黑天使背後的故事,在歷經幾代之後,方素綾早就不清楚了,只知道黑天使是祖先留下來的傳家寶,聽說超過上百年了。
「不過什麼啊?」她真是被他的拖拖拉拉惹火了,開口就罵道:「白辰天,你不會一次說完嗎?你再吊我胃口,今天晚上你也別想吃飯了!」
「OK!我說、我說。不過你那笨兒子,呆呆的不再追究,黑天使便讓楚家人拿回去了。」
「我的兒子笨?沒有你的種我生得出來,哼!」
「嘖嘖嘖,老太婆,你都七老八十了,說話還那麼不節制。」老頭不知死活的搖頭直念。
方索綾聞言火冒三丈,用力捏了老頭手臂一把,「死鬼!誰跟你七老八十,我才五十有八而已!」
「是是是,你才五十八而已,不老不老。」白辰天雖痛得齜牙咧嘴,但仍急忙忙安撫老婆大人。
「王八蛋,你還說!」聞言,她又賞了他胸膛一拐子。
「好好好,不說不說,你別打了,再打下去,骨頭都給你打散了。」他裝痛撫著胸口哀哀直叫。
「不打可以,你去把事情弄個清楚。」她雙手插腰宣佈道。
「怎麼弄清,問兒子啊?」娶到個母老虎他還能怎麼著?只能無奈聽令啦。
「笨蛋,若他會說我還問你嗎?去問楚蒂那丫頭。虧你還開個鬼偵探社,腦袋那麼不中用,竟然開了二十年還沒倒,真是天下一大奇聞了!」
見母老虎噴火,老頭啥也不敢說,只能低聲咕噥:「是保安公司,不是偵探社。」
「你說什麼?」方素綾沒聽清楚,遂出聲問道。
「沒,沒什麼。」老頭連忙掛上笑臉敷衍過去。
「那還不快去!」
「喳,小辰子領旨。」說完,老頭便進屋去聯絡楚蒂了。
「去!都一把年紀了,還愛開這種玩笑。」方素綾念歸念,卻滿臉笑意。看著丈夫依然壯碩的背影、穩健的腳步,雖然已是發稀肚凸,但她還是愛他的。
能相遇是運,能相愛是緣,能相守到老則是今生有幸。
雖然說這幾十年來兩人過得並不平凡,甚至可以說是驚險萬分,無時無刻不在提心吊膽,但她還是覺得這是幸福的。
當然,如果能平平凡凡、安安穩穩的過一生是最好,不過依她看,這輩子是不可能了,試試下輩子或許還有點希望。
一再告訴自己別去想她,但越是這樣,白天羽越是無法忘記她。
擔心已成了習慣,多麼可怕!不能愛之後才發覺自己竟陷得如此之深。
斷情豈是容易,絕愛更是困難,於是愛便成了恨。
是恨嗎?情感的洪流翻滾騰轉,繞了幾回,方領悟對她愛恨交織才是真的。
既愛又恨,既恨又愛!
她的倩影每每反覆浮現腦海,教他怎生相信那般單純可人的女子,純淨的黑瞳中所透出的全然信任是假?
她真是對自己全然無情嗎?真是設計好的嗎?那天是否因為嚇著了她,所以她才不肯過來?她是如此膽小的女子,他不是沒見著她嚇得微微顫抖的身子,只是他當時氣壞了,而且嫉妒那男人竟如此輕易的取代了他的位置。
日子久了,愚蠢的心又再度浮動,吶喊著想見她。他開始找些理由替她辯解,說服自己也許情況並非他所兒著的。
他總是想出一大堆假設性的原因,然後又被心中另一道冷冽的聲音推翻掉。
別傻了,要真是這樣,她大可以對他解釋,說幾句話並不會要人命,但她卻只對他說——不要!
每每思及此,心肺便一陣絞痛,讓他懷疑自己心臟有病,偏偏到醫院去做健康檢查,醫生卻說他的心臟比牛還要強壯。
所以他只好一次又一次重複這樣掙扎煎熬的過程,直到他快被心中兩道極端的聲音逼瘋。
也因為這這樣,他才會在假日開車來到尋夢園,然後在車裡一坐一整夜。
追根究柢,他只是想找個理由見她而已。
尋夢園、尋夢園……
他瞪著招牌,不甘的想著,他到底來這裡做啥?尋夢嗎?尋誰的夢?
這園中存在的究竟是他的夢……還是她的夢?
如果他能就此當她是一場夢該有多好,夢醒之後,便可以忘掉一切,繼續過活。
可惜,這畢竟不是夢。
天亮了,晨光乍現。
今夜又沒見到她,其實他也不知道,若真讓他見著了,他又能如何?是把她緊緊擁入懷中,還是再傷她一次,同時又暗自心疼不已?
白天羽,你還要再蠢下去嗎?
他暗自咒罵,曾幾何時他竟變得如此優柔寡斷?
算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沒了羅芸他還不是一樣繼續過日子,何苦為楚寧這騙子心痛。
白天羽臉一沉,轉動鑰匙發動引擎,然後驅車離開。
一再告訴自己別去想她,但越是這樣,白天羽越是無法忘記她。
擔心已成了習慣,多麼可怕!不能愛之後才發覺自己竟陷得如此之深。
斷情豈是容易,絕愛更是困難,於是愛便成了恨。
是恨嗎?情感的洪流翻滾騰轉,繞了幾回,方領悟對她愛恨交織才是真的。
既愛又恨,既恨又愛!
她的倩影每每反覆浮現腦海,教他怎生相信那般單純可人的女子,純淨的黑瞳中所透出的全然信任是假?
她真是對自己全然無情嗎?真是設計好的嗎?那天是否因為嚇著了她,所以她才不肯過來?她是如此膽小的女子,他不是沒見著她嚇得微微顫抖的身子,只是他當時氣壞了,而且嫉妒那男人竟如此輕易的取代了他的位置。
日子久了,愚蠢的心又再度浮動,吶喊著想見她。他開始找些理由替她辯解,說服自己也許情況並非他所兒著的。
他總是想出一大堆假設性的原因,然後又被心中另一道冷冽的聲音推翻掉。
別傻了,要真是這樣,她大可以對他解釋,說幾句話並不會要人命,但她卻只對他說——不要!
每每思及此,心肺便一陣絞痛,讓他懷疑自己心臟有病,偏偏到醫院去做健康檢查,醫生卻說他的心臟比牛還要強壯。
所以他只好一次又一次重複這樣掙扎煎熬的過程,直到他快被心中兩道極端的聲音逼瘋。
也因為這這樣,他才會在假日開車來到尋夢園,然後在車裡一坐一整夜。
追根究柢,他只是想找個理由見她而已。
尋夢園、尋夢園……
他瞪著招牌,不甘的想著,他到底來這裡做啥?尋夢嗎?尋誰的夢?
這園中存在的究竟是他的夢……還是她的夢?
如果他能就此當她是一場夢該有多好,夢醒之後,便可以忘掉一切,繼續過活。
可惜,這畢竟不是夢。
天亮了,晨光乍現。
今夜又沒見到她,其實他也不知道,若真讓他見著了,他又能如何?是把她緊緊擁入懷中,還是再傷她一次,同時又暗自心疼不已?
白天羽,你還要再蠢下去嗎?
他暗自咒罵,曾幾何時他竟變得如此優柔寡斷?
算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沒了羅芸他還不是一樣繼續過日子,何苦為楚寧這騙子心痛。
白天羽臉一沉,轉動鑰匙發動引擎,然後驅車離開。
抓著楚寧離開尋夢園,楚蒂在第一時間就殺到辰天保安去。
「姊……不……不要。」楚寧走住腳,站在樓下大廳死也不肯進電梯。
「我管你要不要!今天你就把話和他說清楚,要不就是皆大歡喜的結局,要不也讓你從此死了這條心,不要到頭來才在後悔,至少不會留個遺憾,否則你會一輩子都想著若是當年試了會有何不同?然後帶著這想法進墳墓。難道你真想這樣?」楚蒂有切身之痛,所以才不希望妹妹也這樣,若不是古月誠放下自尊來找她,她就錯失今生的最愛了。
再怎麼相愛的男女,兩人之中總有一個要放下身段,男人都是死要面子的,更何況這事是小寧有錯在先,去解釋一下,換來一生摯愛,有啥划不來?
「你必須親口告訴他你的毛病,親自解釋並沒有騙他,更沒有設計過他,否則他不會信的。」
把自己的毛病毫無保留的展現在他面前?
楚寧不確定,光想到要是白天羽看見她結結巴巴的蠢樣,然後出現嘲笑的反應,她一定會受不了的。
「不……不要,算……算了,我……我我我要回去了。」楚寧慌亂的想掙脫姊姊的手。
可惜來不及了,楚蒂早把她硬拉進電梯,門也關上了。
「你聽我說,再痛也不過就痛這一次了。不是天堂就是地獄,其實你現在也和在地獄差不多,最慘也不過再讓他罵一次而已,情況不會糟到哪去的。」
楚蒂話聲方落,電梯門便打開。
楚寧只覺得打開的門像是審判之門,而自己就像是即將踏上斷頭台的死刑犯。
第九章
「你不想把事情弄清楚嗎?」羅芸雙臂抱胸站在白天羽桌前。
「還有什麼不清楚的,事情再清楚不過了,我被耍了,就是這麼簡單。」白天羽面無表情的審視桌上的文件,然後一一簽上名,頭也不抬一下,看似對這話題不感興趣。
羅芸才不管他感不感興趣,抬高一眉道:「我是不是聽錯了,你這是在自暴自棄嗎?」
「錯了,是在自厭。」他面無表情的翻到下一頁。
羅芸聞言停了一下,才說道:「如果你才和她相處月餘就能愛上她,也許她本性並不壞,是不?」
白天羽終於受不了的停下動作,抬起頭來,怒不可遏的吼道:「那是因為我蠢!如果我曾經愛過,愛的也是之前那單純可人的假象,是那個不會說話的啞巴,而不是一名虛偽見不得光的小偷!」
「這樣說你有滿意了嗎?我是不是愛她關你什麼事?羅芸,你知不知道你很殘忍?如果說我現在愛的還是你呢,你會離開古傑回到我身邊嗎?」
「如果不行,請你出去!我自己的感情,我會處理!」他像被踩到尾巴的恐龍,怒氣沖沖的指著門口,趕她出去。
從來沒看過他對她發火,羅芸一時之間還真嚇了一跳。
就在此刻,門被人打開,楚寧蒼白著臉站在門口,朝白天羽鞠了個躬,顫聲道:「我……我是來……來來道歉的,真……真真的……很對……對不起。」
勉力說完,她在淚還未滴落前,掙脫楚蒂的手轉身就跑了出去。
楚蒂見狀急忙追上去,「小寧等等!」
豈料楚寧跑得太快,電梯門剛好在楚蒂趕到時關上。
楚蒂急著按另外兩座電梯,不忘對呆站在辦公室中的白天羽吼道:「白天羽!你給我把脖子洗乾淨,等我追到小寧,我會回來宰了你!」
見電梯燈號慢吞吞的移動,楚蒂等不及乾脆從樓梯下去。
簡直是可惡到了極點,她辛辛苦苦的把小寧帶來,還沒進門就聽見死小白說了那些話,害她一早上的努力全白費了,真是他媽的王八烏龜蛋!
羅芸看著臉色難看到不能再難看的白天羽,忽然說:「如果你現在真能問心無愧的說愛我,要我離開古傑也沒問題。但是不可能的,對吧?既然答案這麼明顯,你還不——」
白天羽陡地打斷她的話,「出去!」
羅芸張嘴還要再說,白天羽卻更大聲的吼道:「出去!」
她一揚眉,也火了,直接轉身才要出去,卻聽見一聲爆炸的巨響。整棟大樓劇烈的震動起來。她反射性的找掩護,一抬頭只見整層大樓的燈在瞬間全熄了,玻璃有一半被震碎了,直到震動停止,爆炸聲還在耳中嗡嗡作響。
怎麼回事?她才這麼想著,就聽一聲巨大怪異又刺耳的聲音響起,像是有人拿著巨大的鐵條刮牆一樣。
羅芸和白天羽心一沉,連忙快步跑到電梯旁,只見燈號全熄了,不知停在幾樓,而傳出聲音的地方,正是楚寧剛才搭的那座。
「怎麼回事?」辰天的保鏢全聚了過來,除了少數幾位靠窗的被玻璃碎片刮傷,其他的都沒事。
「珍兒打電話報警、通知消防隊,告訴他們這裡的情形。小李到樓梯間找蒂蒂,小陳去查一下是哪層爆炸,阿豐把能撬開電梯門的工具統統拿過來,其他人去疏散各層樓公司行號的職員,動作快!」白天羽冷靜的分配工作,只有緊握的拳頭透出他的恐懼。
他知道現在這時候不能亂,他要是一亂,楚寧更沒有生存的機會。
眾人聞言,快速離開去執行他的命令。
羅芸和白天羽用最快的速度把電梯門撬開,只見支撐的鋼索只剩兩根,整座電梯吊在下方搖搖欲墜。
「那是幾樓?」羅芸問。
「十六樓。」阿豐低頭瞄了一眼,確定的回答。
「爆炸的是十四樓,已經開始燒起來了。」小陳伸回探出窗口的頭,急忙回報。
珍兒拿著手機走過來,「消防隊正趕過來。」
這時剛好小李偕同楚蒂一起回來。
白天羽忙問:「十六樓的情形如何?」
「不行,下不去,煙太濃了。」小李回道。
「看樣子,得從這裡下去了。」羅芸蹙眉打量著鋼索,「動作要快,另一條鋼索也快斷了。」
楚蒂聞言,擔心的蹲在電梯口,向下大喊:「小寧、小寧!你沒事吧?」
一陣令人擔心的沉寂,過了一會兒。眾人才聽見一聲悶哼和細微的回答,「沒……沒事。」
雖然回答沒事,不過一干人全抱著懷疑的態度,因為她的聲音虛弱得不像話。
「必須有個人下去,帶她上來。」羅芸說。
「我下去。」楚蒂立刻說道。
「不,我去!」白天羽一手拍在她的肩上,一臉的堅決。「你無法帶著另一個人爬上來。」
楚蒂看著他,在見到他眼中的恐懼和擔心後,一言不發便退了開來。
小陳遞上繩索給白天羽,並將另一端栓在柱子上。
白天羽帶齊了工具,動作熟練小心謹慎的從電梯通道攀爬下去。
幸好一路無事的到達了電梯的頂部,他開始動手拆開通風口上的鋼板,其他人在樓上冷汗直流。
好不容易打開頂部,才移開鋼板,他的呼吸陡地一窒。
只見楚寧坐倒在角落,左大腿被因爆炸而破碎的大鏡片插入,雖然她撕開外衣止了血,但鮮紅的血還是流得滿地都是,臉也被劃傷了,額角撞出一大塊青紫。
老天!
白天羽動作迅速的跳下去,電梯立刻一陣晃動。
「你……」快昏迷的楚寧此時才看清來者是他。
「噓,別說話,我帶你出去,很快就沒事了。」他面色蒼白,說話的語調卻很穩定,他將繩索套在她身上,將她和自己綁在一起。.
「對……對不起。」她頭無力的垂靠在他肩上,聲音微弱的道歉。
白天羽心一緊,將她固定好之後,便開始沿著繩索向上攀爬。
楚寧用力喘了兩口氣,「我……我真……真的不是……故意騙……騙……騙你的。」斷斷續續的聲音,越來越形微弱,「我……沒有……設……設計你。」
「別說了。」他心一驚,怕她沒了氣,連忙要她閉嘴。
爬上了電梯頂部,這時一條鋼索突然斷裂,白天羽護著她往旁閃躲,鋼索雖沒打中他,但還是擦到了,他背部的衣服被扯裂了一大半,他咬牙忍住疼痛,帶著她繼續往上爬。
「不要……不……要了,你……放放我下……下來,別……別別管我。」摸到他背後的傷口和血,楚寧立刻清醒了點,哭著要他放開她。
白天羽不理會她的哭喊,一心一意的往上攀,上面的人也幫著拉他們上去。
驀地,另一次氣爆傳來,兩人被震得直撞到牆上。
白天羽一手抓著繩子,另一手緊緊抱著她,一腳勾住牆上的鐵條,以免蕩到另一頭再撞一次。
「對……對不起,都……都都是我不好,你別……別管我了。」楚寧淚眼朦朧的看他撞到牆上時悶哼了一聲,額頭直冒冷汗,忍不住又要他放開她。
「閉嘴!我不會丟下你的!」白天羽赤紅著雙眼,氣得破口大罵,「聽到沒有!我不會丟下你的!」
話還沒聽完,楚寧倒是真的閉上了嘴。沒再開口說話,因為她昏過去了。
「小寧!小寧!」白天羽見她沒反應,嚇得加快速度攀爬上去。一到了樓上,立刻解開兩人的繩子,抱起她就要衝下樓。
「樓下火勢正旺,到頂樓去,樓上有直升機!」羅芸提醒道。
白天羽立刻轉身往樓上跑;把三階當成一階,不一會兒便上了頂樓。
果見一架直升機等在那裡,眾人很快的上了直升機,往醫院而去。
白天羽的傷是皮外傷,雖然背部擦掉了一塊皮下來,但比起楚寧的內傷,顯然是輕多了。
他靜靜的待在她床邊,祈求著她醒來,盼望她能再開口對他說幾句話。
「我沒丟下你,所以你也不能丟下我,聽到了沒有?」他緊握著她的手,帶著濃重的鼻音低頭在她耳畔說話,希望她能聽見。
老天,別帶走她,就算她再騙他幾次都沒關係,只要她好好活著。
午後的冬陽在寒風中帶來一絲溫暖。
楚寧仍末醒來,白天羽也還在病房中守著。雖然醫生早告訴他,楚寧已脫離了險境,只是麻醉藥效未退而已,但他還是不放心,堅持要守到她清醒過來。
秦哥走入寂靜的病房。
白天羽聽聞腳步聲,抬首看著他走到病床另一邊,伸手溫柔的探了探楚寧的額頭。雖然很想阻止他,但白天羽還是忍了下來,他知道這個人對小寧來說是很重要的。
秦哥看見他僵直的神情,眼底閃過一絲好笑。他收回手,提議道:「介意到外面走走嗎?」
白天羽看著床上的楚寧,不確定他該在這時候離開。
「放心,她一時三刻不會醒的。」秦哥一臉高深莫測的盯著白天羽道:「我想我們有些事該說清楚。」
白天羽戒備的盯著眼前穿著套頭黑毛衣、黑長褲,長髮及腰的男人,略微思量了一下,便點頭答應。
兩人緩步來到外頭的草坪,暖暖的冬陽灑落一地,使得草地看起來有些鮮明顯眼。
這情景有些詭異,不知情的人從兩人後頭看去,十之八九會以為是對俊男美女;若從前頭望去,卻是兩位會讓人流口水的酷男帥哥。
真是賞心悅目極了,也難怪經過他們身旁的人頻頻回頭。
白天羽是帥氣十足、神采飛揚的男人,無論走到哪兒都會引人注目,成為目光的焦點;秦哥卻是成熟知性、沉穩內斂帶點陰柔的男人,加上他身後束起的長髮,想不讓人印象深刻,還真有點困難。
秦哥看著遠處的青山緩緩的開了口,「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十五年前一個無風無月的夜晚,一道小小的黑影從天而降,她從三樓跳下來,落地無聲,我以為見到了鬼,而且還是個小鬼,因為黑影的身高只比我的腰部高一點而已。直到她笑著跳到她母親的懷裡,我才知道她是人非鬼。」
他轉頭看著白天羽,黑瞳暗得像一池深潭,「你知道她當時幾歲嗎?十歲。才十歲就能有如此可怕的輕身功夫,無怪乎楚家要把她當寶了。」
白天羽有些驚詫,臉色微變,卻沒開口。
「小鬼是夜梟楚家這代的正式傳人,相信你這幾天也該聽過不少楚家的事跡。他們家族早在幾百年前便在做這見不得光的工作,因為他們的一位祖先在一次意外中,發現自己有做小偷的天賦,為了不浪費天賦,他便開始了行竊的生涯。」
什麼鬼天賦?為了不浪費天賦,所以去當小偷!這是什麼鬼理由?
白天羽聽到這裡,忍不住要罵,卻被秦哥搶先開口。
「楚家的天賦不比尋常,遺傳到這種天賦的子孫,天生筋骨就較常人柔軟,行走無聲、聽力與嗅覺非常靈敏,而且對骨董珠寶尤有鑒識的直覺。楚家之所以被冠上『夜梟』的名號,便是因為他們皆可像貓頭鷹一樣在夜間視物。他們的生存本能和運動神經並未像常人般退化,只是潛藏著,然後到了那位先祖,產生了突變,突然就成了顯性,恰巧他當時慘遭家變,於是才意外的有了接下來的發展。」
白天羽越聽越覺奇異,仔細回想下,才發現小寧確較常人不能忍受較大的音量,而且嗅覺也確實很好,他也從未聽過小寧走路時有發出聲音;事實上,大部分的時候,她常安靜得讓人忘了她的存在。
還有那卷她被拍到的監視帶,此時經他一提,白天羽才想起那螢綠的雙眼就像是動物的眼睛在晚上被燈光照到一樣,一般人的雙眼是不會這樣反光的。
「你怎麼會這麼清楚?」這傢伙對楚家未免太熟悉了,據他所知,蒂蒂叫他「秦哥」,這人應該不是楚家人才對。
秦哥眼神一黯,抬頭看著天空,意味深長的說:「我……很早以前便認識這家人了。」
白天羽這才記起他曾說十五年前便見過小寧,遂以為他說的很早是指十五年前,所以並未覺得奇怪。
「你來就是要來告訴我這些?」照理說,秦哥對小寧的呵護並不比他少,難道是他誤會了?這男人並不愛小寧嗎?
「對,也不對。」秦哥拉回悠遠的眼神,定定的看著白天羽說:「我來是要讓你知道,小鬼是個很單純的女人,她從小便生活在楚家,一直到十年前,她都沒接觸過外面的世界,她不懂得勾心鬥角,不知道男歡女愛,也不清楚什麼是設計陷害。關於犯罪,她更不瞭解其定義為何。五年前她搬出楚家,才慢慢瞭解這些事情,但她無法適應這個社會,對於一些難解的習題,她不想學也學不來,她所能做到的只是盡量不去傷害別人,而我所能做的,也只是在她身邊保護她。」
「讓她偷東西,這叫保護?」白天羽雙眼冒火,不滿的諷道。
「殺一名罪人是對,殺一名好人是錯。同樣是殺人,同樣是染血的手,誰對誰錯?」秦哥也不生氣,只是談談的回道。
白天羽聞言一楞,無法辯駁。
「小鬼對我來說很重要,我不會容許任何人傷害她,就算……小鬼愛的是你也一樣。」秦哥輕聲警告,卻讓白天羽感到一抹詭異的寒氣襲來。
一陣清風吹過,揚起秦哥身後束起的長髮,白天羽一凜,大太陽下的,他竟覺得這人此刻看起來妖異莫名、陰氣逼人。
突然,他意識到秦哥最後那句話的意思,全身一震。
「你說什麼?」他有沒有聽錯,小寧愛的是他?!白天羽呆了一呆,一時間無法反應過來。
「我說過,她很單純,不懂得設計陷害那一套。」似是覺得他的反應很有趣,秦哥週身的陰氣又莫名消去,只有眼底存著一絲玩味。
「她並沒有騙你,她不是不會說話,只是不愛說話,因為小鬼會結巴。」
「什麼?」白天羽又一呆,小寧會結巴?!
沒再回答他的話,秦哥像是感覺到什麼,突然看向楚寧病房的方向,然後莫名其妙的說:「她就快醒了,你回去吧。」
沒有懷疑他怎麼會知道,白天羽直覺就相信他。事實上這幾天他嚴重缺眠,再加上昨天和剛剛所受到的刺激,他懷疑自己思路快不正常了。
白天羽心急的轉身要回病房,才走兩步卻又停下來回身問:「你為何要告訴我這些?」
秦哥嘴角幾不可察的微微一揚,「我是為了小鬼,也為了我自己,至於原因,你以後就會知道,只要記得我說過的話——別傷害她!」
白天羽蹙起眉頭,沒再說什麼,只微一點頭,快步走回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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