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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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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丁墨]君子好囚[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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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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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4 17:46:17 |只看該作者
三十九、被軟禁的丁一

      指揮室。
  
  「說吧。」葉焱面目沉靜,「這兩封信,怎麼看?」
  
  程清藍之前已經看過兩封信。來自殭屍之地的信件署名黃迪翎,大概就是那幾個男人的首領——他們的死對頭。
  
  黃迪翎的信內容很明確:希望葉焱與他合作,共同要挾南城,以獲得更大的利益。
  
  他在信中說,這一回雖然被葉焱殺掉三萬多殭屍,但是他的總兵力有十萬。與其兩敗俱傷,他建議兩人合作,共同對抗南城,要求更多的資源、女人和地位。他希望能夠當面談。
  
  南城的信來自南城邊防軍最高指揮官——大尉何欽瑜。他的來信很簡短,意思是亡者之地和殭屍之地的動亂他已經知曉。為了維護南城的安全,他要求葉焱全力配合,將殭屍之地的匪首逮捕,並且瓦解殭屍軍隊。
  
  一個軟硬皆施聲稱願意投奔;另一個語氣傲慢卻不得不尋求葉焱的幫助。
  
  黃迪翎號稱十萬,但是到底有多少兵力,不得而知;況且即使他有十萬殭屍,也不可能有裝備十萬殭屍的武器。所以這十萬之數肯定要打折扣。但是就算他手上只剩幾萬兵力,葉焱能否一口吃下還是未知數。
  
  不過他同樣不知道葉焱的底細。那天的兩枚燃燒彈震撼了敵軍,黃迪翎也不知道,那是最後兩顆燃燒彈。如今葉軍佔據殭屍牆,居高臨下,黃迪翎只怕也不敢強攻。
  
  而南城軍官雖然語氣傲慢,但是他的立場倒讓人覺得理所當然。
  
  「跟南城結盟。」陳楷辛乾脆道,「身為帝國軍官,這是我們應盡的職責。」
  
  葉焱點點頭,看向周晉。
  
  周晉笑笑:「老大,我沒意見。你帶著殭屍去打南城,我也跟著你;你帶著南城軍力去滅殭屍,我就去打殭屍。」
  
  說了等於沒說!程清藍鄙視的看了周晉一眼,周晉不好意思的摸摸頭直笑。
  
  程清藍一抬頭,卻發現葉焱目光移到自己身上。她也要說嗎?她之前以為只要聽他們決定就好。
  
  結果所有人目光都盯著程清藍。
  
  程清藍想了想,終於發現只有一個答案,很沒面子的道:「我跟周晉一樣。」
  
  周晉在一旁悶笑。
  
  「老大,我不同意。」紅勳肥碩大掌一拍桌子,「雖然這次我們跟這姓黃的鬥得你死我活,但是他提的是條可行的路!」
  
  葉焱漠然的眼光看向紅勳。
  
  「我們守了兩年,死了一半人。」紅勳道,「憑什麼還替南城守下去?南城哪支軍隊會有士兵活活病死沒有藥?哪支軍隊會五百人分一個女人?藥物、資源、女人,我們什麼都缺!我們也不用跟姓黃的一起打南城,給他們讓道就好了。讓南城知道我們的重要性!」
  
  一席話說得酣暢淋漓,彰顯紅勳軍中女痞本色。
  
  程清藍覺得有點悲催,因為她居然覺得紅勳說得挺有道理……她本來就不是這個年代的人,不會像戰士們那樣死忠於曾經輝煌的帝國。反而經過這次戰役,對南城和顧將軍印象更差。但是就這麼放過黃迪翎,她又不甘心。
  
  「荒唐!」一向冷靜自制不見太多表情的陳楷辛霍然站起,「紅勳,你忘記了你作為帝國軍官的本分!」
  
  紅勳「哼」了一聲:「我本來就不是帝國軍官。我只是跟著葉老大混而已。」
  
  娃娃臉周晉慢慢道:「紅勳說得也有道理。」
  
  葉焱目光緩緩掃視一周,沉聲道:「我會考慮。」
  
  眾人便不再出聲。只有紅勳咋咋呼呼的道:「哎!老大,你真的考慮一下,我們總這麼守下去,不是辦法。現在是殭屍,將來如果其他大陸的機器人、外星人打過來怎麼辦?我們還當炮灰嗎?」
  
  葉焱冰冷目光看她一眼,紅勳神色明顯一僵,嘴裡的話不由自主變成:「葉老大……聽你的……」
  
  紅勳怕葉焱,一直是條件反射呀!
  
  程清藍憋不住,「噗嗤」笑出聲,紅勳惡狠狠瞪著她。可是同樣憋著笑的周晉卻更為放肆的哈哈大笑。陳楷辛卻沒笑,俊朗的臉上死氣沉沉。
  
  葉焱看著幾個下屬,同樣不發一言。
  
  未來的路,懸而未決。一切取決於葉焱的想法,他往北,他們就跟著往北;他向南,他們就義無反顧的南行。
  
  所有隊伍依然原地駐紮,輪班值守殭屍牆。程清藍倒跟葉焱過了幾天清閒日子——牽著小手在滿地骨灰和殘骸的戰場散散步;駕車沿著殭屍牆開一圈兜風;或者被沉默的葉焱老大圈在房中大半天,身體力行反覆證明他的所有權……
  
  很沒心沒肺,很自在很相愛。
  
  只是每當程清藍一覺醒來,望見獨自矗立窗前的那個挺拔落寞的身影;或者當程清藍一個人坐在車裡,看著那個高大身影登上殭屍牆,眺望遠方……
  
  程清藍就覺得心臟有點受不了。他是在考慮未來的動向吧?所有人都看著他,無條件信任他的決定。
  
  他則默默的一力承擔。
  
  葉焱,不管你怎麼做,我都會在你身邊。
  
  第三天下午,卻發生了另一件事。
  
  令程清藍頭疼的秦雪辰,忽然來找她,說丁一想見她。
  
  自從上次見面後,丁一一直在養傷。偶爾,程清藍也能在士兵營地看到丁一的身影。只是葉焱藉口現在兵力較少,並沒有給他帶兵。於是程清藍也沒見他來過指揮所幾次。倒是紅勳有時候會提起他,問程清藍葉焱是否公報私仇,不給丁一兵力。
  
  程清藍望著面前有些焦急的秦雪辰,搖頭:「我不去見他。」
  
  秦雪辰咬著下唇:「你真狠心!」
  
  程清藍:「每個女人,都只能對一個男人不狠心。」
  
  秦雪辰聽她這麼說,語氣也軟了:「程長官,可是……丁一他要離開!」
  
  「為什麼?」程清藍聽到自己乾澀問道。
  
  秦雪辰搖頭:「我也不知道。可是現在亡者之地這麼危險,他要離開,我……我不放心。程長官,你能去勸勸他嗎?」
  
  程清藍明白過來。葉焱現在不給他兵力,他曾經的動物部隊也早已進入其他部隊編制。身為軍人,無兵可帶,也不給他任務,他不想走才怪!
  
  程清藍不是個矯情的人。但是想到自己每天與葉焱相知相愛,而這個曾經救過自己、保護自己的男人,這個宣稱過愛她甚至想要佔有她的男人,如今卻如此落寞,她難免有些愧疚。
  
  時隔數日,再次來到丁一暫住的病房。秦雪辰說他其實差不多好了大半。
  
  上樓時,樓邊兩個士兵站崗,向程清藍致敬。不遠處,還有一隊士兵在操練。葉焱安排的監視人員,不知是哪一個?
  
  走進那間狹窄的病房,迎面便望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背對著自己站在床邊。他穿著一身乾淨的迷彩服,挺拔利落。連軍帽都好端端戴在頭上。
  
  他聽見聲音,轉過身,右手提起床上一個軍用手提袋,左手提著一把機槍。儼然已經收拾好行裝。
  
  見到程清藍,他緩緩笑了:「跟我一起私奔?」
  
  他越是笑,越是開玩笑,程清藍越覺得不真實。
  
  「為什麼要走?」程清藍看著他。
  
  他雙眸明亮,恍如初次見面般澄澈燦爛:「我看殭屍牆很難守住,趁早逃命罷了。」
  
  「你是不是怪葉焱不給你隊伍?但是現在兵力吃緊……」程清藍企圖解釋勸說。
  
  丁一搖頭:「跟這個沒有關係。」他上前一步,高大身影立刻擋住她頭頂光線,居高臨下俯瞰著她,「你……要麼跟我走,要麼就讓路。」
  
  程清藍咬著下唇:「可是你一個人去哪裡?」
  
  丁一沒吭聲,灼熱的目光卻圈定她的臉:「真是奇怪。」
  
  程清藍不解的看著他。
  
  「看來女人實在太少。」他清朗的聲音彷彿天然帶了蠱惑,「所以我才念念不忘。」
  
  程清藍身子一僵,登時覺得臉上熱辣辣的。
  
  「你親我一下,我就不走?」丁一愈發熱烈的盯著她,戲謔道。
  
  「丁一!」程清藍板著臉,「我跟你說認真的!不要走。」
  
  「我也是說認真的。」丁一斂了笑,語氣有些冷,「沒有兵力,也沒有女人,我為什麼留在這裡?」
  
  程清藍無言以對。
  
  丁一邁步,從她身旁掠過。走到門口,腳步頓住。
  
  她聽見他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帶著無比的篤定:「清藍,你放心。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你都能活下去。」
  
  丁一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轉角。程清藍深吸一口氣,壓下眼眶的濕潤。
  
  聽到丁一說出跟葉焱同樣的話,她只覺得難過。他跟葉焱一樣,向她承諾向她保證,會讓她活下去。這只是一句簡單的話。可是在亡者之地,一個人承諾另一個人的安全,意味著將會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她!
  
  程清藍有些恍惚的沿著那長長的走廊一步步往前走。她拐了個彎,走下樓;沿著樓梯,拐了好幾個彎,走到了一層。一層大門很敞亮,陽光大面積的透射進來,讓人覺得刺眼。
  
  她迎著陽光走出那大門,卻瞥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僵直的遠處。
  
  那裡正是軍營的邊沿,走出去,便是一望無際的廢墟。
  
  他站在那裡,旅行包扔在地上,槍口下垂。而兩個士兵站在他面前。
  
  程清藍快步跑過去。
  
  遠遠的,她聽見他冷笑道:「怎麼?不讓我走?」
  
  「丁長官!」一個士兵說道,「葉長官吩咐我們讓您好好養病。」
  
  另一個勸道:「丁長官,現在外邊很危險,所有人都在這裡,您為何要離開呢?」
  
  怕他們起衝突,程清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丁一,你跟我走,我有事跟你談。」
  
  丁一猛然回頭,直直看著她。
  
  程清藍固執的跟他目光相對。那兩個士兵都是葉焱警衛隊的人,認得程清藍。見她插手,也不好多說。兩人對視一眼,走遠了。
  
  程清藍拽著丁一就往回走。
  
  很意外的,丁一居然沒有反抗沒有出聲,一直跟著她走著。走了一百多米,程清藍忽然反應過來——自己一直牽著他!她猛然抽手,卻沒有成功,被他牢牢抓在掌心。
  
  屬於軍人的手,與葉焱一樣,粗糲有繭,與她的柔軟白皙形成鮮明對比。
  
  「放開!」程清藍冷聲道。
  
  然而這個男人一向不把她的反抗當回事。手上的槍丟在地上,另一隻手猛然用力,一把將她拉進懷裡。
  
  程清藍一時疏於防範,身子便被他箍得很緊,牢牢貼近他溫熱寬闊的胸口。他一隻手環住她的背,一隻手緊摟她的腰,彷彿要將她箍進身體裡去。
  
  程清藍胸口心跳如擂,猛然右耳一陣耳鳴,嗡嗡的聲音讓她恍惚了半秒鐘。
  
  然而今日的程清藍,又豈是往昔的程清藍。她手臂膝蓋同時發力,一拳打在他胸口,一隻膝蓋則猛然頂向他的腹部。
  
  丁一吃痛,悶哼一聲,雙臂卻依然箍得死緊。程清藍一偏頭,看到不遠處已經有兩個士兵呆立原地看著他們,程清藍又是狠狠一肘,猛擊他腋下,這一下極為用力,痛得丁一彎腰。程清藍這才猛然推開他,從他懷裡逃脫。
  
  程清藍的攻擊力已經屬於軍中一流高手。這麼近距離全力幾下,只怕葉焱也吃不消。她後退幾步,看著丁一一直沒能直起腰來,程清藍有些後悔下手這麼重。
  
  「你不要緊吧……我,我下手有點重……」
  
  丁一慢慢抬起頭,看著斜上方的程清藍。他深吸一口氣,緩緩直起身子,一隻手提起地上的手提袋,另一隻手撿起槍,再也不看她,一步步走向前方的小樓。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大樓門口許久,程清藍還是呆立原地。剛才,丁一看她的一眼,讓她緩不過來。
  
  那是怎樣的一眼?沒有憤怒,沒有痛苦,沒有冷漠,甚至連一點點厭惡都沒有。
  
  那雙繁星般澄澈明亮的眼中,只有深不見底的溫柔。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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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4 17:46:29 |只看該作者
四十、他的所有物

      紅日西墜,起風了。沙塵揚起,荒野廢墟也變得迷濛。
  
  站在殭屍牆前的程清藍忽然凍得一個哆嗦,才驚覺已經發呆大半天。自嘲的笑笑,轉身往回走。瞥見一旁因為她的行為而有些緊張的哨兵,她抱歉的笑笑。
  
  遠處,指揮所和傷兵樓兩幢小建築,像是兩隻灰黑的獸矗立在暮色中,靜靜眺望殭屍之地。而兩座樓前,值班的士兵無聲的持槍挺立著。
  
  望著這蒼涼寂靜的一切,程清藍胸中忽生一股悲愴的豪氣。之前的絲絲梗塞難受,反而被這豪氣生生壓了下去。
  
  世事不能兩全。
  
  她對自己說。只要一想到葉焱冷峻容顏,心中那滿滿的幾乎溢開的柔軟,足以壓過一切。只要看到葉焱,只要看到他,就足夠。
  
  想到這裡,便忍不住笑。是的,那天她說她跟周晉一樣。葉焱去那邊,她就跟去哪邊。
  
  沿著樓梯一步步往上走,她和葉焱的房間就在三樓。很寬敞的一間,兩人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窩在躺椅上。已經過了晚飯時間,他該在房間,還是在指揮室呢?
  
  剛剛走上三樓,卻聽到一個清亮聲音喊道:「嫂子!」
  
  程清藍想得出神,被這一打岔,抬頭看過去,才發覺三樓轉角那大露台上坐著幾個人。很熟悉的身影,葉焱、紅勳、周晉、陳楷辛都在。
  
  從沒見過那幾個人這麼慵懶閒適的樣子,坐在落日的餘暉下,每人手上提著個酒瓶,指間一根香煙火光微閃。
  
  而葉焱無疑是最醒目那個。他靠在正中的躺椅上,沒有戴軍帽,淺綠色軍裝襯衫,最上面的兩顆扣子已經解開,露出古銅色的胸膛,帶了些與往日不同的味道。他左手搭在扶手上,提著個淺藍色小酒瓶。右手指間香煙正含在嘴裡。
  
  看到程清藍,他輕吸一口便放下,煙氣從他面前冉冉升起。幽深雙眸便透過白煙牢牢鎖定了她。
  
  程清藍忽然有些害羞。像這樣,被他在大庭廣眾下,當成所有物般灼灼直視。
  
  靠!什麼都做過了!害什麼羞?程清藍在心中自嘲,定了定神,大踏步朝他們走過去。
  
  很自覺的走到葉焱身旁,並沒有多餘的椅子。周晉和陳楷辛同時起身就讓,葉焱放下酒瓶,將煙換到左手,右臂一勾,就把她抱過來放在大腿上。
  
  於是程某人面紅耳赤,但依然強裝鎮定端坐如山。陳楷辛平靜坐下,周晉衝著程清藍笑:「嫂子幹什麼去了?我們等你半天!」
  
  「等我做什麼?」程清藍疑惑。
  
  「喝酒!」周晉順手從地上提起個滿滿的小藍瓶,啟開瓶蓋,丟了過來。程清藍條件反射雙手穩穩接住。
  
  她知道周圍這幾個酒量都好,他們喝的酒自然不會是低度酒。程清藍雖然以前也在不少場合喝酒甚至喝醉過,但是酒量著實一般……白酒也就二兩的量。
  
  更何況,這幾個人也不搞點下酒菜,拎著酒瓶就喝……
  
  程清藍默默看著天藍色的好看酒瓶,說不會喝太矯情了:「我酒量不好……」
  
  周晉於是理所當然嘿嘿笑著看著某人的所有者。紅勳則吃吃笑了,自己又喝了一大口。陳楷辛悶一小口。
  
  葉焱從背後單手摟著她的腰,另一隻手夾著煙,長吸了一口。一陣煙味從後面直撲程清藍鼻端,他的聲音就在頭頂響起:「喝一點吧。」
  
  好吧……那就喝一點吧……大家既然這麼盡興。
  
  程清藍舉起酒瓶,微抿一小口——好辣!!!她連忙嚥下,驟然生出的熱辣感一路往下,一直辣到胃裡。
  
  皺了皺眉,抿了抿嘴。她一抬頭,發現周晉和紅勳都好整以暇看著她,甚至連陳楷辛都淡淡看過來。程清藍有點沒反應過來他們的動機,艱難道:「嗯!好酒!」
  
  周晉和紅勳猛然爆發哈哈大笑,甚至陳楷辛也露出笑意。
  
  葉焱沒看到她一副痛苦卻裝模作樣贊「好酒」的模樣,丟掉煙頭,一腳踩熄,空出來的左手從後面伸過去,掰過她的臉朝自己。
  
  難怪他們笑……葉焱第一次見她喝酒,沒料到她喝酒竟然極容易上色,一張臉瞬間透著緋紅,連脖子都是紅的,模樣有點動人,葉焱忍了忍,瞅了她的臉半天,才放開她的下巴,只是箍住她腰間的手,緊了又緊。
  
  而坐在葉焱身上的某人臉紅了,立刻顧左右而言他:「哎,周晉,你們剛才聊什麼呢?」
  
  「說起以前的事。」周晉狹促的看著紅勳。
  
  紅勳老臉一紅:「靠,我當年是流氓,你也好不到哪裡去!」
  
  陳楷辛和葉焱都笑出聲。程清藍精神來了:「曖曖,我都不知道你們以前的事!你們以前就是軍人嗎?什麼時候認識的?」
  
  其餘四人相視一笑。程清藍正等著聽故事呢,身後那人卻先開口:「你喝點酒,周晉就說給你聽。」
  
  「英明!老大就是老大!」周晉樂了。
  
  「同意!」紅勳喳喳叫,「不喝一瓶,也得喝下半瓶!」
  
  程清藍萬沒料到第一個要灌她的居然是葉焱!只是別人灌她她還可以推出葉焱去擋酒。可是如果是葉焱灌她……她悲憤的拿起酒瓶,猛的喝了一大口,嗆得喉嚨又辣又痛。臉立刻皺得像苦瓜。聽見周晉悶笑一聲,程清藍努力壓下胸中火辣,抬起頭極有氣勢的對周晉吼道:「可以說了吧!」
  
  周晉萬分委屈,灌她的明明是葉老大好不好?可是這話卻不能說出口,喝口小酒,清了清嗓子:「事情很簡單。葉老大第一次出南城來到這裡,街頭流氓紅老大看中葉老大,就綁回家。結果跟著紅勳混的二十多個人,包括紅老大本人,全部被葉老大打殘了。」
  
  啊?還有這樣的往事?程清藍有點小激動,十五歲的葉焱就這麼酷!她忍不住扭過身子回頭看葉焱,卻對上葉焱沉黑的帶著笑意的眸子。
  
  雖然兩人曾比現在更加貼近,可如今在暮色中這麼近的看著他的雙眼,程清藍卻忽然臉紅了,訕訕轉過頭來,葉焱身子忽然前傾,長臂從地上拎起屬於他的酒瓶,唇不經意的擦著她長髮掠過,於是某人心中愈加的甜。
  
  「所以紅老大就跟著葉老大混了?」程清藍問道。
  
  紅勳自己點點頭:「周晉、楷辛,他們都是我小弟。」
  
  陳楷辛淡淡的:「哦?當年是誰連累葉老大來說情,要我放了她的?」
  
  程清藍頭已經開始有點暈了,只是聽到這裡,雙眼一亮——陳楷辛同學一向不多話,今日主動刺人,難得!
  
  紅勳吶吶道:「靠,那麼久的事,你還記得?」
  
  葉焱在背後道:「那時楷辛是西區警備隊隊長,整天要剿滅我們。」
  
  程清藍興奮的想,陳楷辛總是一副端著的樣子,原來一開始就是實力派!又道:「那楷辛怎麼會跟你們這幫流氓混到一起?」
  
  陳楷辛咳了一聲:「六年前,西大陸的機器人發動二次戰爭。西區,也就是現在亡者之地西部淪陷,我受了重傷,葉老大帶著我們反擊,後來人類反攻,奪回了西區,我就回部隊了。兩年前與哈克萊星人的戰爭爆發,我就帶部隊投靠葉老大。」
  
  難得聽到陳楷辛一口氣說這麼多話,簡明扼要條理清晰。程清藍也聽葉焱和丁一都提過,六年前機器人攻擊大陸。只是人類在老顧將軍和現在的顧將軍父子統帥下,大敗機器人。所以現在西大陸是否還有機器人存活都是未知數。只是也因為與機器人戰爭傷亡太大,所以人來才會在外星人戰爭中吃了大虧,獲得慘勝,數萬人類淪為殭屍。
  
  想起這麼沉重的話題,程清藍有點不舒服。又看向周晉:「你呢?你這個公子哥是怎麼跟他們碰到一起的?」
  
  周晉正要開口,卻見葉焱抬頭遞過來個眼神。周晉會意,忍著笑:「嫂子,你得再喝一口才夠意思!我們這幾個大男人可從不跟人說以前的醜事!要不是嫂子你想聽,我們才不說呢!是吧?楷辛也不會說。」
  
  陳楷辛點點頭。
  
  程清藍不知道是葉焱的授意,狠狠瞪了周晉一眼。只是跟這幫人在一起廝殺慣了,她又怎麼能婆婆媽媽,乖乖提起酒瓶,又喝一大口。程清藍是個實誠人,人家說一大口,就是一大口。
  
  於是更暈了,喉嚨哽哽的,頭很重很暈,嘴角卻露出甜美笑容。看的周晉倒是一呆,立刻移開視線,深灌一大口酒,臉頓時紅了。他恢復笑容,看著紅勳道:「我老爸是東區議員,投靠了哈克萊星人。我一怒之下就跟葉老大了。順帶把我老爸的錢財武器打包帶走。」
  
  程清藍嘿嘿笑:「你棄暗投明呀?」
  
  周晉的酒勁已經上來了,聲音有點飄:「是。朱梓是我發小,帝都大學高材生,也被我拐來了。」
  
  眾人頓時靜了。
  
  程清藍頭已經極暈,聽到朱梓兩個字,腦海裡立刻浮現那日朱梓惡狠狠帶著隊伍赴死的樣子。
  
  「朱梓……」程清藍低聲念叨。腰間的手一緊。
  
  半晌,大家都沒說話。
  
  「還有林淵、謝珊。」陳楷辛忽然道。
  
  「林淵是大學教授,謝珊是原東區後勤總務處上尉。」紅勳悶悶說道,「媽的,他們倆死得最不值!」
  
  深深耷拉著腦袋,喝著悶酒的周晉忽然抬頭,直愣愣來了句:「葉老大,我們的人,怎麼就快死光了?」
  
  紅勳和陳楷辛俱是一凜,不約而同埋頭喝酒。末了,紅勳罵道:「周晉你他媽喪氣話說夠沒有?」
  
  葉焱沒出聲,只是也猛然舉起瓶子。喉結起伏,半瓶酒順著他的喉嚨灌下。他將空瓶子扔在地上,正要說話,冷不丁懷中女人聲音搶在前頭:「不會的!」
  
  四個人都看著程清藍。
  
  程清藍已經暈得不行,看眼前三個人都在飄。天又已經黑下來,她努力睜睜眼,自以為很嚴肅的說話,實際上聲音已經軟綿得讓人渾身發麻:「他們不會死的……朱梓、林淵、謝珊,還有……兩千五百個……士兵,都……不會死!」
  
  她說得理直氣壯,偏偏已是一副醉態。其他幾人一下子都不知道拿什麼話來接。
  
  只有同樣不清醒,只比她略好一點點的周晉能夠接話:「你醉了!他們已經死了!」
  
  程清藍在葉焱懷中猛然直起腰,眼睛瞪得很圓:「不、會、死!」她的手顫抖指著自己,雖然已醉,說話卻更加連貫了,「你們看我,我在2010年已經死過一次了,可是現在又活過來了。所以……他們也不會死……」
  
  「你……你不是說你是穿越麼?」還是只有周晉能接話。
  
  程清藍卻沒理他,顫巍巍轉過頭,抬起迷濛的眼看向身後那張沉肅的臉:「葉焱,你說,我到底是死人,還是活人?我所經歷的……這一切,到底是……我的幻覺,還是真實?」
  
  周晉扯著陳楷辛的衣襟,喃喃道:「她醉了她醉了……」陳楷辛沒理他,繼續喝酒,紅勳則看著程清藍。
  
  葉焱沒管他們三個。他低頭看著懷中酡紅的俏臉,還有那氤氳悲哀的雙眼。猛然抬手,用力抓住她的下巴,她疼得「嘶」的吸了口涼氣。他也不管她現在是清醒還是迷醉,不管她是否聽得懂他的話。
  
  他只是盯著她,一字一句的道:「不是幻覺。程清藍,不管你是死人、活人,都是我葉焱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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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4 17:46:41 |只看該作者
四十一、南城盟軍

      「清藍,如果我們一直繼續現在的生活,你,願意嗎?」葉焱穿上襯衣,在晨光中轉身,看著床上的女人。
  
  程清藍想都不用想:「願意!」
  
  雖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葉焱還是微笑,背光的輪廓愈發俊毅。他伸手將扣子一顆顆扣好,那古銅色結實細緻的腹肌胸肌便被一點點包裹。
  
  程清藍看得有點失神,臉卻熱了。
  
  昨夜宿醉,偏偏又未醉透。所以程清藍能夠大概記得自己把葉老大怎麼了。真是歷歷在目,不堪回首。
  
  如果自己完全失去意識,還好。偏偏她酒醉了只是興奮,控制不了自己的行為,卻記得自己幹了什麼。以前她專門為這事請教過心理學碩士MM一枚。搞心理學的酷MM冷冷道:「這說明,你喝了酒,接受刺激的前半段神經反射弧還是好的;但是做出反應的後半段反射弧已經麻痺。所以你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卻控制不了。」
  
  是這樣嗎?程清藍不懂專業理論。只是看著慰貼的淺綠軍裝襯衣遮住了他脖子上最後一道齒痕,她簡直羞憤不已。
  
  葉焱不會那麼敏感的發現女人豐富的感情起伏,看著她又把自己捲進被子裡,他只得阻止:「把衣服穿好。」
  
  「啊?」程清藍探出頭,她本來好累的,還想再睡一會兒,昨晚她比他累好不好?
  
  葉焱忽然微微低頭:「我有話對你說。」
  
  有什麼話?非要穿著衣服說?
  
  不對!這是什麼邏輯?程清藍羞愧萬分,迅速穿好衣服。好在葉焱並未直直盯著她。待她穿戴整齊,葉焱說道:「本來打算昨天說的。」
  
  昨天!他還說,明明是他帶頭灌她酒!程清藍挑眉望著他。
  
  見她有些氣憤神色,葉焱明白她所指,笑了。他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看著她:「昨天我是一時興起。」他右手探入褲兜,掏出一個小小的紅絨盒子。
  
  紅絨面的盒子……看起來有點古舊的樣子……程清藍心咯登一下。
  
  葉焱咳了下,清了清嗓子。那紅絨盒子在他大掌中顯得很小。他目光垂了垂又抬起,英挺眉峰下,如墨瞳仁堅定執著。
  
  他單膝跪下,將那紅絨盒子小心打開,露出裡面璀璨奪目的指環。
  
  「程清藍,嫁給我!」他的聲音極沉,彷彿自胸膛深處發出。大概因為早上還沒喝水,所以竟有些乾澀。然而卻不妨礙他字字有力,擲地有聲。
  
  程清藍呆住。
  
  雖然他早早就說過,要跟她結婚,她也有了心理準備,不會哭天搶地。但是當這個兩百年後的男人真的跪在自己面前,她的心中無法阻擋的瞬間充斥柔軟的疼和甜。
  
  男人的目光灼灼注視,絲毫不因面前女人的呆滯而有一絲動搖和退縮。好半晌,才聽到程清藍問道:「你們這裡……男人也這樣跟女人求婚嗎?」
  
  葉焱搖頭:「不。一般是先做基因匹配吧。具體我不清楚。」
  
  「那你怎麼會?」
  
  葉焱沉默了一下:「上次,圖書館。」
  
  程清藍驚訝,原來上次兩人去圖書館,他就查了兩百年前求婚的習俗!這枚戒指,無疑也是早就準備好的!
  
  見她又瞪圓了眼不說話。葉焱等了一陣,伸手,抓起她的右手。另一隻大手小心翼翼捏起纖細的指環,套上她的手指。
  
  看著他一連貫的動作,程清藍在心裡叫嚷——她還沒說願意好不好!
  
  可是,怎麼會不願意呢?程清藍與葉焱目光同時聚焦銀白色的指環,還有碩大一顆八星八箭絢爛鑽石。鑽石在晨光下靜靜閃耀,襯得她白皙手指瑩瑩動人。
  
  葉焱拉著她的手,站起來。黑眸認真看著她:「結婚典禮。以後再補。但今後,你就是我的妻。」
  
  程清藍紅著臉點點頭。
  
  「有件事早該對你說。不過並不重要。」葉焱道,「我本名不姓葉。」
  
  程清藍有些驚訝的看著他:「什麼?」
  
  葉焱慢慢道:「我十五歲前,姓顧。葉是我母親姓氏。」
  
  顧?!這個姓氏在這個大陸過於有名,程清藍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那顧將軍……」
  
  葉焱平靜道:「顧同是我幼弟。我本名顧城。」
  
  程清藍傻了,足足十秒鐘沒說話。葉焱……顧城……他的身世竟然這麼顯赫?
  
  一直以來,程清藍從來不問,他為何會被南城望族趕出家門。為什麼要問呢?那必定是一段他不開心的記憶。可是,她萬沒料到,他居然是顧將軍的哥哥!
  
  這麼優秀的葉焱,為什麼會被趕出家門?
  
  葉焱看到她眼中震驚疑惑,微笑搖頭:「大概顧家,只需要一個繼承人。」
  
  「那也沒必要趕你出門!」程清藍簡直無法相信這個原因,「而且,我也不相信你比那個顧將軍差!」
  
  葉焱頓了頓:「不是趕出家門。是要殺我。」
  
  與程清藍的驚駭不同,他的表情無比平靜:「母親偷偷放了我,顧家都以為我死了。我也當顧城已經死了。」
  
  「簡直有病!」程清藍怒道,「為了這麼個可笑的理由,忍心殺害自己的骨肉!」
  
  葉焱搖頭:「當初是二弟先要殺阿同,卻沒得手。父親發覺,就先殺了二弟,然後打算殺我。」
  
  「你們還有個兄弟?」程清藍驚道。
  
  葉焱點頭:「老二顧穎。」
  
  程清藍簡直無法相信:「他為什麼要殺顧同?」
  
  葉焱搖頭,目光有些悠遠,大概想起了當年三兄弟少年時光,「從小,父親對阿同就是不一樣的。其實我和阿穎極少見到父親。阿穎,大概心中妒忌吧。」
  
  糾結的豪門恩怨,如果放在平日或許會讓程清藍興致勃勃;可這事發生在葉焱身上,就讓她心疼得厲害。
  
  不想再問下去,也不想讓他再回憶這不堪的經歷。程清藍雙手抱住他的胳膊,濕潤的眼眶在他袖子半挽的堅實手臂上蹭了又蹭:「唉!你本來是要娶個貴族的吧!現在跟我這個兩百年前的古董結婚,吃虧了吧?」
  
  葉焱驟然失笑。沉默了一下道:「如果有一天,我沒有能力再保護你,就送你去南城。」
  
  ————————————
  
  10月12日,亡者之地流亡軍隊最高長官葉焱,送信給殭屍之地黃迪翎:同意三天後面談。
  
  同時,葉焱向南城邊防軍發送無線電訊息:願意協助南城捕捉叛軍首領黃迪翎。
  
  這兩封信都是秘密發出的,只有軍中幾個最高首領知曉。
  
  與黃迪翎的面談地點約在西海岸殭屍牆邊——那是個適合圍剿的偏僻地方。約見地點附近南北雙方部隊都後撤一千米。雙方約定各帶2人會面。
  
  於此同時,接到消息的南城邊防軍,秘密派出武裝精英十人,潛入西海岸。
  
  針對黃迪翎的天羅地網,消無聲息的鋪開——活捉黃迪翎及其黨羽,交給南城;尋找出幕後指使,解除殭屍軍隊武裝——如果一切順利的話。
  
  10月15日這天很快到了,是個晴天。
  
  葉焱帶的是身手最好的程清藍和陳楷辛。三人在離約定地點五百米處下車。
  
  起初,程清藍有些忐忑。只是想清楚後,又釋然了——不管黃迪翎到底有何陰謀打算,反正同南城結盟,目的就是為了擒那黃迪翎。所以,以不變應萬變。
  
  出發前夜,她也曾問過葉焱:「南城守備長官何欽瑜可靠嗎?」葉焱點頭:「可靠。」
  
  「你認識?」她奇道。
  
  葉焱搖頭:「聽說他是阿同大學好友。得到阿同信賴,應當是個忠誠的人。」
  
  程清藍點頭,南城守備軍也沒可能去幫助殭屍呀!不過……「你跟顧同兄弟關係很好?」所以才把顧同當成假如有一天她最後的生機?
  
  葉焱默了一下道:「算不上好。他小時候並不強壯,我常偷偷揍他。」
  
  只是,顧同相信的人,顧城也毫無條件的相信呀!程清藍抬手摸摸他的頭:「那麼小就會揍人了啊!很好很爺們兒!」
  
  雖然這麼說,但今天程清藍還是有些緊張。三人下車後,沿著牆根往北拐彎,便到了約定的地點。
  
  這是海邊一處懸崖,懸崖上一片光禿禿的土地。分割亡者之地和殭屍之地的高牆,貼著這片空地,往北延伸約一千米,在一個天然的高達數百米的深溝戛然而止。任何人無法逾越。
  
  三人貼著牆角站定。三分鐘不到,便看到北面距離兩百米的高牆上,三個身影猛然躍下,一步步朝他們走過來。
  
  程清藍努力定了定神。
  
  陳楷辛朝葉焱點點頭,示意水中潛伏的南城精兵已經到位——在與南城達成盟約後,他們同時確定了實時通訊的波段和方式。
  
  程清藍眼角餘光瞥過浪潮還算平緩的海面,那裡面真的還有十個人?不可思議。這麼看來,亡者之地,還真不夠安全。如果哪天南城想收拾葉焱他們,真是分分鐘的事情。
  
  黃迪翎三人緊貼著牆走近了。他們並沒有打開裝備,程清藍也沒有。
  
  黃迪翎走在前頭,在距離二十米處站定。這不是一個安全的距離。兩撥人面對面站著,東面是牆,西面是海。
  
  多日未見的黃迪翎留起了鬍子,原本斯文陰氣的面容,更顯凶狠。他目光掃視過三人,沉聲道:「葉老大!沒有其他人吧?」
  
  葉焱搖頭,道:「直接說,你要什麼?」
  
  黃迪翎笑了:「我還有七萬殭屍,你說我要什麼?」
  
  葉焱淡淡道:「七萬殭屍,十枚燃燒彈足夠。」程清藍聽得心中發笑,葉焱原來也會睜眼說瞎話。
  
  黃迪翎滯了滯:「一句話,你讓路,我打入南城,有任何好處分你三成;你我聯手,五五分成。」
  
  葉焱注視著他:「你以為南城是你我二人能攻打的?」
  
  黃迪翎笑了:「葉老大都能跟南城做交易,只要你願意,就一定可以。」
  
  全身貫注聽得入神的程清藍心裡一抖——葉焱知道秘密通道,如果奇兵潛入南城,裡應外合奪了南城邊防,倒真不是不可能。
  
  葉焱不置可否,問道:「黃迪翎,是誰教給你控制殭屍的辦法?」
  
  黃迪翎看著他們:「你先告訴我你的選擇。」
  
  葉焱沉默片刻,輕咳一聲,道:「有人向我提出同樣的建議。」
  
  黃迪翎三人不解。程清藍和陳楷辛在這一剎那同時微微一愣。
  
  葉焱頓了頓,慢慢說道:「把你,和你身後的人交給南城,同樣,會有數不清的女人和資源送來亡者之地。」
  
  然而黃迪翎只是微微一怔,並沒有特別吃驚亂了陣腳,只是盯著葉焱:「葉焱啊葉焱,你知不知道你壞了我多少好事?」
  
  他話音剛落,六個人的槍已經同時拔出。葉焱出槍最快,子彈應聲疾射,黃迪翎身子猛然一震,抬手就射,葉焱卻往一側撲倒,避過了這必死的一擊。
  
  陳楷辛和程清藍兩人身手也快如閃電,堪堪避過對方子彈。陳楷辛一槍並未射中對方,程清藍一槍倒是打中對方一人大腿。
  
  黃迪翎肩部中槍,咬牙切齒一個箭步爬上高牆,貼在高牆上掩護射擊。地上兩個男人一個趴著一個站著瘋狂射擊。三人皆已完成裝備,不怕普通子彈,威力頓時倍增。仿若三個修羅,扼守高牆。
  
  而這邊,程清藍也已裝備完成。三人剛剛都閃入拐角牆後,用於躲藏的地形卻比黃迪翎強了幾分。
  
  程清藍喘著粗氣看了眼葉焱。葉焱也微微皺眉。明明跟南城盟軍約好,葉焱咳嗽,他們便攻其不備的撲出來,將黃迪翎三人生擒。為什麼沒有動靜?
  
  猛然,一聲巨響從西面傳來。程清藍三人看過去,恰恰看見一望無際的煙渺海面上,好幾個高大強壯、從頭到腳黑漆漆看不到一點皮膚的人,驟然從懸崖邊冒出來。
  
  南城盟軍終於動手了!雖然不是在約定的最好時機攻擊不備,但是無妨!生擒黃迪翎三人的結果,不會改變!
  
  葉焱見援兵已到,第一個做出配合反應!他一個轉身,衝出那高牆後,雙槍猛烈射擊!
  
  程清藍和陳楷辛緊隨他身後,以全攻姿態撲出牆邊!在此千鈞一髮之際,程清藍眼角餘光瞥見懸崖邊躍起那十來個強壯男人銀灰色槍口迅速端起。
  
  「不!」程清藍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驚叫!她在這一剎那根本無法呼吸,眼睜睜看著,站在前面的葉焱也朝海岸線方向轉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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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囚禁

      「不!」程清藍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驚叫!她在這一剎那根本無法呼吸,眼睜睜看著站在前面的葉焱也朝海岸線方向轉過頭去。
  
  亡者之地,日光奪目。
  
  海水輕拍,槍聲震天!
  
  密集的火力,像是一張巨網,生生向葉焱、程清藍、陳楷辛鋪天蓋地而來。北面,西面,無處可逃,完全是要置於死地的攻擊!
  
  然而葉焱的反應,快過現場任何一個人!
  
  在明明約定同盟的南城士兵,突然將槍口對準他們三人的一剎那,葉焱左手手槍已經完成轉向動作,以驚人速度「砰砰砰」連開三槍,三名黑色防護服包裹全身的士兵仰倒,來不及發出一聲驚呼,便跌落懸崖——
  
  而葉焱根本沒看右前方,右手手槍卻也同時射出一排子彈,黃迪翎身旁一個男人踉蹌倒退數步!
  
  於此同時,葉焱身子也猛的一震。陳楷辛和程清藍反應過來,程清藍朝西、陳楷辛朝北,機槍和手槍橫掃過去!
  
  同一時刻,敵人的子彈也射了過來!程陳二人,一前一後悶哼一聲!程清藍被南城士兵兩槍打在胸口,但因防彈吊帶,並不疼痛;而陳楷辛腹部結結實實吃了黃迪翎一顆子彈。儘管如此,程陳二人卻不約而同伸出手,抓住葉焱的肩膀,拖著他就往高牆後躲去!
  
  程清藍簡直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她張開雙臂便想將葉焱拖到自己身後保護!然而葉焱身體極沉,他極固執的牢牢站立擋在她面前,手上雙槍依然猛烈噴射,讓對方不敢探頭!
  
  可是,這堪稱英勇壯烈的一幕,於程清藍眼中卻是天崩地裂絕望覆頂!她腦海中一片木然,連呼吸都有些艱難。
  
  心中明明有撕裂般的聲音在叫喊,她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她顫著雙手端起槍一陣亂射。眼見黑衣士兵又倒下了兩個!可是,有什麼用?有什麼用?
  
  一片兵荒馬亂中,只有葉焱寬厚的背屹立如山。上面,被子彈穿透的兩個彈孔血流如注。
  
  就在剛才的一剎那,他秒殺對方三人,同時成功躲過另外七個士兵的子彈,然而,他再也躲不過黃迪翎三人可以穿破一切防彈衣的掃射。
  
  「走!」葉焱怒喝一聲,彷彿完全感覺不到槍傷的疼痛,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狹路相逢勇者勝!他僅憑兩支手槍精準點射,就在程清藍二人前方編織出強大的火力防守!
  
  可是程清藍和陳楷辛怎麼能走?!
  
  葉焱的強悍大概超乎對方想像,雙方一時都打亂了套。一個黑衣士兵一陣疾射,另一個小個子士兵朝葉焱猛撲過來。葉焱單手就勢一帶,奪過士兵手上尖刀,反手劃過士兵脖子,喪命的士兵頓時血如井噴,射了葉焱一頭一臉!
  
  而滿臉是血的葉焱猛然抬頭,雙目似要噴火,怒視岸邊四個同時撲向他的士兵!
  
  程清藍抑住不住的顫慄,終於爆發出沙啞的尖叫,她右手利爪猛然出擊,將抱住葉焱腰部的一個士兵滿頭滿臉劃得稀爛!
  
  然而晚了!晚了一步,就在這時,三個士兵和葉焱,一同摔下懸崖!
  
  程清藍眼睜睜看著葉焱渾身是血墜入海中,瞬間被海浪吞沒!一旁的黃迪翎三人抬槍就往海中掃射!海面上頓時有深深的紅浮現渲染開來!程清藍猛然轉頭,身影如疾風掠過,朝三人猛撲過去。她一拳擊向黃迪翎腹部,黃迪翎居然避無可避,吃痛摔在地上。她根本不等另外兩人反應,猛然側身撞向其中一人,與此同時,抬起左手槍管射向另一人頭盔!
  
  「砰」、「彭!」兩個男人也應聲倒下。
  
  只有程清藍一個人站立著。數步遠處,受重傷的陳楷辛也摔倒在地上,渾身是血,腸子已經從腹部流了出來,卻依然抬著狂怒的臉掙扎著要爬起。
  
  程清藍再不管地上的敵人,瞪圓雙眸盯著了無痕跡的海面,她再無遲疑,三兩步助跑,飛身便往海中躍起——
  
  一股大力,一股巨大的力量,偏偏在她要飛身撲救葉焱的關頭,生生拽住她的身體,她的身體騰空在離懸崖邊半米處的位置,被那突然的強大力量猛的拽回,狠狠摔回懸崖邊!
  
  這似曾相識的一幕讓她心頭顫抖!
  
  腰間被一雙熟悉而陌生的有力大掌緊握,程清藍紅著雙眼頭也不回,手肘往身後猛擊!那人身子一側閃開;然而程清藍另一隻手肘已經到他身前,他生生受了一肘,一聲悶哼,雙手一鬆,程清藍猛然掙脫,憤怒回頭!
  
  丁一就站在她身後,單手摀住被她重擊的右胸,沉著臉看著她。
  
  他的雙眼黑得發亮,灼灼望著她,沉靜如水。
  
  「你幹什麼?」程清藍怒喝道,眼角餘光瞥見陳楷辛不知何時雙目緊閉,仰臥在地上血泊中。
  
  丁一卻不回答,一記重拳狠狠擊向程清藍的肩頭!程清藍險險避過,丁一的腿猛然揣向程清藍大腿。程清藍避無可避,左手槍管閃電般抬起——
  
  丁一的動作停住,冰涼的灰色槍管,用力頂在他額頭上。而程清藍白皙的手指,緊緊扣著扳機,她的氣息很急,與他微不可聞的呼吸形成鮮明對比。
  
  「我會開槍的!」程清藍咬著牙關,「你再動一下試試?」
  
  丁一靜默了一秒鐘,開口:「他死了。」
  
  「滾!」程清藍一聲吼震得自己胸膛發麻,右耳也同時有嗡嗡低鳴。她槍口指著丁一:「你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
  
  丁一卻不答,身子緩緩前傾,黑色雙眸銳利無比,額頭反而更加緊貼槍口:「跟我走!」
  
  「不!」程清藍手指扣緊扳機,雙眼焦急看向海面,卻只見深藍海面上大片大片血水越來越多,卻沒有一個人浮出水面。她的心也隨著那晃動的海面沉沉沉沉沉到谷底。
  
  「跟我走!」丁一猛然一聲怒喝,額頭上有青筋暴出!
  
  程清藍卻再不能忍受一分一秒的耽擱!她深吸一口氣,槍口猛然下移,只聽得「砰」一聲,丁一一聲悶哼,猛然倒退半步,無法置信的看著她。
  
  鮮血汩汩從丁一的肩頭湧出。程清藍毅然轉身便要撲下海岸,卻驟然聽到一聲沉沉的低笑。
  
  「要殺我嗎?」他連聲音都變得沙啞,然而冰涼的狠意滿溢。
  
  程清藍條件反射側頭看他最後一眼。然而,這一眼,卻讓她看到最恐怖最難以置信的一幕——
  
  那不是丁一。那竟然已經不是丁一?!
  
  眼前的男人還穿著丁一的迷彩軍裝,甚至頭部依然是丁一的容顏。可是那完完全全又不是丁一!
  
  他脖子以下包裹在軍裝中,露在外面的手臂、脖子、臉部,卻變成完完全全的銀白色!同樣英俊的臉龐,她卻可以清晰看到他皮膚下隱隱泛紫色的血管!
  
  他的眉眼依然修長挺秀,瞳仁卻已是望不見底的深紫。一隻長約一尺的銀白色的幾乎半透明的觸角,不知何時從他頭頂正中生出,靜靜不動。而他低垂的雙手也已經變化,程清藍從沒見過那麼大那麼長的一雙手,他的手指起碼有二十厘米長!
  
  肩頭的血依然在流出,只是不知何時,已經變成純淨的紫色。紫色的血!
  
  而程清藍聽到他身上骨肉崩裂的聲音!再定睛一看,一雙翅膀!一雙銀白色的翅膀,竟然從他背後緩緩展開,那是一雙巨大的翅膀,緩緩的,迎風展開。
  
  而他身後,被程清藍擊倒的黃迪翎三人,搖搖晃晃站了起來。他們恭敬的站在他身後,以追隨者的姿態,端起槍對準程清藍。
  
  「你……你……」程清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見過這樣的人形生物,在南城帝國圖書館——
  
  顫抖的聲音,說出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哈……克……萊星人!」
  
  哈克萊星人,超新星系左懸臂星座β星。於兩年前被顧將軍盡屠。
  
  而能夠改變自己容貌的哈克萊星人,是那個陌生星球人數極為稀少的王族。
  
  原來如此,難怪丁一會出現在這裡;難怪黃迪翎等人會追隨他。原來,一直都是他,站在背後,看著葉焱他們,懵懂送死!
  
  丁一,或者已經不能稱之為丁一的雄性生物,這個全身銀白的哈克萊星人,猛然發力,朝程清藍撲過來!程清藍抬槍便射他大腿,然而他巨大的右手竟然順勢一卷,高速的子彈憑空消失!
  
  子彈從他手掌滑落在地上,然而他身體的速度竟然絲毫未減,瞬間便至程清藍面前,一個手刀猛然擊向程清藍後腦。
  
  程清藍只來得及看到他銀白色妖異臉龐驟然逼近,腦後吃痛,眼前一黑。
  
  大海、太陽和懸崖的光影瞬間在眼前顛倒崩塌!
  
  向葉焱沉沒的方向抬起顫抖的手,這是程清藍徹底陷入黑暗前做出的最後努力。
  
  ——————————————————
  
  南城,最高統帥府邸。
  
  軍方集中指揮室門口的藍色光罩門驟然打開,一個軍裝男人幾乎是用跑的速度衝進來。
  
  「阿同!」軍裝男人語氣焦急,「葉焱死了!」
  
  大約是太焦急,他竟然沒有尊稱「將軍」。
  
  站立於一排巨大懸浮全息光影前的年輕將軍緩緩轉身,波瀾不驚:「葉焱?流亡部隊的頭目?」
  
  來人——舒平南點頭:「剛接到何欽瑜報,葉焱密謀率殭屍部隊攻打南城!結果葉焱本人在封鎖線邊出現時,被守軍僥倖擊斃!」
  
  顧同靜了一會兒,緩緩道:「不對。」
  
  舒平南挑眉:「你懷疑欽瑜?」
  
  顧同沒有回答。
  
  舒平南道:「我也覺得奇怪。我們半個月前不是曾經監測到亡者之地有大規模的戰鬥和能量爆發嗎?有理由相信,那麼大的規模,一定是殭屍部隊和流亡部隊之間發生的。所以——我認為葉焱沒理由叛變。但是欽瑜身為邊防守備,他也沒有理由說謊啊!」
  
  「殭屍為什麼突然被馴服為部隊,查清楚了嗎?」顧同道。
  
  舒平南搖頭:「距離太遠,我們的衛星又沒修復,無法觀察。但是專家們認為是利用生物腦電波微控技術。不過南城守備軍也許觀察到了什麼。」
  
  顧同不置可否,清冷的臉有些倦意:「隨便吧。不會有任何技術,可以超越我的藥物對殭屍的控制力。」
  
  「將軍……一定要嘗試這麼危險的藥嗎?」舒平南道。
  
  已經有無數將領、政客勸說顧將軍,直接用導彈密集轟炸,將整個殭屍之地和亡者之地夷為平地,還可以淨化大陸。
  
  然而顧將軍一直不同意。卻堅持一年多時間,讓科學家們研製控制殭屍的藥物。
  
  這次,他也一樣堅持。
  
  他抬起臉,直視舒平南。即使舒平南看慣了他這張臉,卻依然被他冰寒的臉色驚了一下。
  
  他說:「平南,他們曾經是人類。」
  
  他目光眺望遙遠的北方:「我們的祖先有句古話,叫做『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先用藥物改造馴服,再尋求復原成人類的方法。我不會放棄。」
  
  舒平南默默看著他平靜的臉,說不出話來。
  
  「至於葉焱。」顧同道,「你秘密去查。我不懷疑何欽瑜的忠誠。但是,貿然殺死葉焱,不是他應該有的舉動。有的時候,忠誠反而會讓一個理智的人做出愚蠢的舉動。」
  
  於此同時,在相隔數千里的殭屍之地。
  
  最古老的灰暗巨石城堡頂層的巨大房間。
  
  黃昏,房間正中一張大床。
  
  白皙的軀體被柔韌的高強度合金繩索牢牢鎖住,固定在床上。薄薄的男式白色軍裝襯衣,勉強遮住長腿根部。
  
  程清藍駭然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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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契合

      看清高懸的青灰色屋頂,和寬大的房間對面窗外昏黃的天色,程清藍只愣了一秒鐘,雙臂雙腿猛然發力——
  
  蹬不開,手腕腳腕上銀色金屬繩,將她四肢牢牢固定在綿軟的床上。熟悉的吊帶短褲不見了,全身只有一件過於寬鬆的男式襯衣,下面涼颼颼的。
  
  巨大的恐懼籠上心頭。
  
  腦袋還很痛,腦海中卻無法阻止的出現葉焱疾疾跌入海面的情景,還有全身銀白的丁一撲面而來的樣子。
  
  耳邊,能夠聽到無數狂躁的尖嘯聲,彷彿群鬼在風中哭叫——那是殭屍的聲音。
  
  程清藍再次用力,企圖將手腕腳腕掙脫,然而直到她背上起了層層的汗,那金屬繩卻依然很緊。
  
  程清藍望著斑駁老舊的牆壁,鈍鈍的梗塞,在胸口漸漸滿溢,最後,甚至連四肢都酸澀得讓她喘不過氣。難過又憤怒,卻被縛在這床上,無能為力。
  
  真相已經大白,而葉焱卻凶多吉少。等待士兵們的將是何種命運?南城邊防軍,為何會與殭屍之地勾結?
  
  眼眶卻慢慢濕了,葉焱熾熱的擁抱和沉默的容顏歷歷在目,明明才剛收下他的戒指。程清藍悔恨不已,戒指還放在亡者之地的房間裡。
  
  天色漸漸暗了,房間內自動燈光驟然亮起。柔和溫暖的光線與殭屍淒厲的尖嘯,讓人膽戰心驚。
  
  門口,不知何時站了那個人。
  
  燈光從他身上傾瀉下來,恢復人身的男人一如既往的英俊挺拔,漆黑雙眸灼灼望著床上的女人,有些別樣的神采。
  
  他是從亡者之地,一路抱著她回到殭屍之地的。被她重傷的黃迪翎等人有些不甘,他卻置之不理。
  
  他恨地球人,也恨她。
  
  床上的女人也看見了他,眼中的憤怒瞬間燃起,卻迅速壓下去,變成徹骨的冷漠,生生移開,不再看他一眼。
  
  這眼神就像一根刺,刺在他心頭。
  
  丁一雙手插在褲兜中,走到床邊。程清藍依然側頭盯著牆,柔和乾淨的線條勾勒出秀氣的側臉,還有白膩的脖子,一直埋入屬於他的白色襯衣當中。
  
  地球女人……
  
  一開始不過是利用。但這個女人確實比他見過的雌性都要有生氣,即使淺嘗也很可口。理所當然的,他覺得她將是工具,又是床伴。
  
  可她竟然還是愛上了地球男人,狠心拒絕了他。
  
  地球男人殺害、佔有了多少哈克萊星女人!他還清晰記得總理院大臣在他面前展示的全息圖像——美麗的哈克萊星少女,被數個地球男人圍困,發洩完之後,瘋狂的地球男人從奄奄一息的少女胸膛中掏出跳動的紫色心臟歡呼著拋向天空……
  
  可她竟然背叛了他。幾天前她還在他懷裡被吻得嬌喘連連,幾天後她卻用那麼柔軟悲痛的眼神看著葉焱。
  
  然後,她居然傻傻的救過他,居然還無知的信誓旦旦對他說,要幫他報仇……
  
  於是他更加想要她。之前所謂的愛所謂情話,不過是他哄她的話。哄不過來,他卻更加想要她,就是想要。
  
  黑色的雙眸驟然沉下來,他的聲音低醇得像是殭屍之地的夜風,帶著他對她一貫的挑逗:「你不是說,要幫我報仇嗎?」
  
  床上的女人依然沒有看他,澄澈雙眼卻是一暗。
  
  這個反應讓他有點愉快,又更加刺痛。
  
  「還記得我的味道嗎?」他俯下頭,冰涼氣息噴在她的頸項。
  
  她身子一抖,慢慢轉過頭,濕紅雙眼靜靜看著他:「從來沒記得過。」
  
  黑眸猛然一緊,大手掰過她的臉。觸手是熟悉的柔軟滑膩,只是她的眼神再無當日的溫順乖巧和緊張不安。
  
  丁一笑了:「可我記得。味道很好。」
  
  另一隻冰涼的手慢慢滑過她的脖子,擦著襯衣滑過胸口,然後是纖腰。
  
  最後,麥色大手忽然停在,被襯衣勉強遮住的隱秘地帶正上方。
  
  程清藍身子猛然一僵。
  
  「我愛你,我的公主。」他輕而易舉的說著,另一隻大手觸到她胸口襯衣紐扣。微微一扯,襯衣便被撕開,露出一片飽滿白皙的香軟。
  
  「你若碰我,我恨你一輩子。」程清藍冷冷道,「我一定會殺你!」
  
  丁一恍若未聞,黑眸中隱隱紫色斂去,長指一勾,又一顆紐扣滑落。在她昏迷時,給她穿上這種老式軍裝,無非是他想當著她的面,親手脫去她身上,屬於他的衣服。
  
  領口打開,白皙紅潤都若隱若現。大掌輕而易舉的探入,落入掌中的是無與倫比的柔軟彈性。她微微顫慄著,咬著下唇不出聲。
  
  熟練的揉捏,力道有些重。看著她將下唇咬得沒有血色,他忍了忍,沒有立刻躬下身去親吻。
  
  「恨我嗎?」他柔聲道,「很正常。我也恨人類。」
  
  「可是你殺了兩千無辜士兵!」程清藍猛然厲喝。
  
  「兩千無辜士兵?」丁一眼神驟冷,「哄騙我們來地球,趁機佔領我們的星球;幾千萬母星人淪為奴隸幾十年;掠奪我母星資源,讓我的族人無家可歸。最後,竟然屠殺我哈克萊王室,奪走我們的星源物質,讓我們再無力團結反抗。你所說的無辜士兵,葉焱標榜的愛國戰士,有幾個手上沒有我母星人的鮮血,你知道嗎?」
  
  「可是你們外星人兩年前發動戰爭,讓數萬人類成為殭屍!」程清藍怒道。
  
  「是嗎?」丁一漆黑雙眸盯著她,「我們發動戰爭?無數母星人被所謂科學家秘密解剖,研究母星人與星源物質的關係。如果不反抗,我現在已經是最後一具躺在實驗室中的乾屍。」
  
  程清藍心中猛的一震。
  
  看著他赤紅的眼,她再也無法反駁質問。面前這個,也許是哈克萊星最後的王族。他在亡者之地隱忍數年,與動物為伴,也是怕被人認出身份吧?而終於讓他研製出控制殭屍的方法,他又何嘗不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然而,那兩千戰士早已似她的兄弟手足……立場不同,她心亂如麻。
  
  程清藍聲音鎮定下來:「如果真是這樣,我沒有理由再恨你。但那兩千條命始終是我的兄弟……你放我走吧,我不希望我們真的成為仇人。只要找到葉焱,我可以勸他,不再插手你和南城之間的戰爭。」
  
  丁一從沒強迫過她。現在的他雖然憤怒仇恨,但他對她,一直是溫柔的……她甚至記得那一天他被她痛擊後的眼神——那溫柔不是假的。她只能寄希望於,他會放他一馬。
  
  然而丁一沒有回答。他恢復平靜,方才憤怒的表情無影無蹤。一直停的大手驟然又抓緊她胸前柔軟,讓她輕呼出聲。
  
  而另一隻大手,驟然探入襯衣下擺,觸摸到那片他從未曾有機會親近過的柔軟地帶。而白皙身軀猛然一抖:「丁一!住手!」
  
  然而頭頂上方那人輕輕搖頭:「不要再叫我丁一。」
  
  修長粗糲的手指緩緩探入,又慢又重的揉搓。即使她的身體在抵抗,然後他過於熟練的手法,還是讓她不受控制的濕潤。
  
  一隻手在緩慢進退摩挲,另一隻手則輕輕揭開襯衣下擺。雪白線條勾勒出的圓潤隱秘,終於完整呈現眼前。程清藍身子不住的顫抖,卻是更加僵硬冰涼。
  
  「我是母星第七王子,哥舒雅。」丁一坐到床邊,繩索捆綁的角度很好,讓他根本不用分開她的雙腿就可以……
  
  他扯開自己衣領,看著床上幾乎不著片縷的女人。
  
  他將自己的襯衣扔在地上,露出小麥色修韌寬闊的胸膛。看著前方那人雙眼空洞血紅,身體還在顫抖。而手腕腳腕因為用力過度,被繩索勒出深深的紅痕。
  
  那紅痕讓他的動作停下來。他抽出濕漉漉的手指,弓起身子,緩緩覆上她的柔軟身軀。緊緊的,將她抱在他溫柔的胸膛。
  
  她的顫抖停止,身軀卻更加僵硬。他一低頭,便看到她雙眸中,渾圓的淚珠滾滾滑落。
  
  神差鬼使的,低頭吻去她的淚珠,極鹹極熱。她不躲不閃,任憑他的臉緊貼著她的。
  
  這樣溫順的她,讓他有點意外。然而懷中的柔軟如此舒服,他將她抱得更緊。
  
  「哥舒雅。」他終於聽到她低低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不要逼我,有一天殺你。」
  
  他動作一頓,驟然笑出聲,胸膛震動。
  
  「是嗎?」哥舒雅抬起頭,雙眸中全是溫柔的笑,「我等著那一天,我的公主。」他驟然鬆開讓他有些留戀的身子。目光緩緩移向下方。
  
  「甜嗎?」他似在自言自語,身子往下移動,直到黑色雙眸正對剛才手指抽出的地方。沒等她反應,他將頭埋下。
  
  程清藍渾身都在顫抖,那感覺讓她覺得羞恥,眼前的一幕讓她羞憤欲死!可是,她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看著他的唇舌埋入那處。他的大舌濕熱靈敏,瘋狂侵入,瞬間將她擊中,一下又一下,輕而易舉就引領了她身體全部的感覺。
  
  他漆黑雙眸,卻於那一片幽黑濕潤中抬起,沉靜如水的盯著她,彷彿為了見證她的屈辱,他緊盯著她的神情、她顫抖的身子,和她熱辣辣的臉。
  
  「滾開……停下……」她嗚咽著,然而哥舒雅恍若未聞。他無疑對女人是極為熟悉的,不過幾分鐘時間,已經讓她無法抑制。可是她不要,她真的不想要!
  
  然而不可以不要。
  
  動物本能高歌猛進,身體違背意志癲狂起舞。極端的戰慄一波又一波不斷侵襲,從那一處,光速蔓延到全身。
  
  最終,在他漆黑沉靜雙眸的注視下,她的身子猛然弓起,最後的羞憤和理智也無法阻擋身體的丟盔棄甲和極致宣洩。她終於在劇烈的戰慄後,酥軟在他的雙掌和唇舌中。
  
  臉上的淚水流得很凶,他的唇舌卻終於肯離開。他的臉回到她頭頂上方,漆黑雙眸多了意亂情迷的味道。他跪在她雙腿中間,緩緩脫掉長褲。
  
  修韌窄腰下,結實雙腿間,他蓄勢待發凶悍驚人。
  
  「寶貝……」他低語道,「恨我吧!這輩子我都會關著你,冠以我的姓氏,成為哈克萊星人的所有物。如果沒有仇恨,你怎麼打發這一生?」
  
  他雙手抓緊,抬起她的腰,終於緩緩進入。
  
  她無聲的流著淚,閉上了雙眼。
  
  這是一個漫長的夜晚。
  
  柔白燈光一直照耀到天亮,只有間歇的殭屍尖嘯,伴隨著房內身體碰撞和男女壓抑喘叫的荼靡之聲。
  
  一方,是為了徹底驗證仇恨和佔有;另一方,只能僵硬無聲的抗拒屈辱。然而兩人的身體又背叛了兩人的意志,極度的巔峰的歡愉讓兩個人的精神和身體都幾近崩潰。
  
  於哥舒雅,他終於得到了她,終於可以將這個敢拒絕哈克萊星王子的女人,永遠佔有、發洩。她在他身下懷中被迫釋放了一次又一次,她的雙眼也終於迷濛,帶了無法掩飾的慾望。
  
  可哥舒雅竟然覺得痛。終極的佔有並沒有帶來預想的滿足和快意,卻只是讓他覺得痛,於是更加覺得不夠。她暈過去一次又一次,她的指尖在他掌心掐出深深的血痕。
  
  直到有一次,她迷迷糊糊間釋放時,無意識的主動抱住了他汗水津津的背,他才忽然有圓滿的感覺。
  
  而對於程清藍,卻是沒頂的屈辱不堪。他強要了她,她卻在他的強烈攻勢和熟練挑逗下,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這一夜的兩人身體的契合程度,甚至不輸她和葉焱。這讓她更加覺得羞恥。
  
  她恨他的掠奪,恨他動物般的佔有。之前他說起哈克萊星人的慘狀,她其實是有些同情的。可是一切同情都被屈辱和恨意壓過。
  
  哪怕在他猛烈律動的時候,她看到他雙眼中的痛苦壓抑,那壓抑讓她一陣心驚,她也無法原諒他。
  
  哪怕在她迷濛半醒時,聽到他顫抖的聲音飽含隱忍的喜悅,響徹她的耳邊:「你是我的了……」
  
  第二天,太陽已經高高昇起。程清藍緩緩從床上坐起。
  
  手腳的束縛已經解開,然而房間的門和窗已經被封死。
  
  她艱難的走到房間的浴室,打開涼水,靜靜沖洗身上的味道和痕跡。
  
  有些頭暈眼花,她努力支撐著,努力沖洗自己,他昨天在她體內留下了許多……這讓她恐懼。
  
  耳邊猛然響起清晨他離開時的話,她眼前頓時一黑。
  
  那時她還癱軟在床上,他將她整個抱在懷裡,他流連親吻著她的長髮,在她耳邊道:「寶貝,你是我的……你跑不掉。每晚,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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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程清藍的反擊

      青灰色的天空,是大陸慣有的陰沉天氣。從巨石城堡下方,直到目光所及的最遠處無數殭屍木然移動著、或劇烈抽搐著。
  
  生物控制腦電波技術並不能24小時控制殭屍,這樣會導致他們真正腦死亡。所以在按兵不動的這幾天,放下武器的殭屍們又是一團散沙。
  
  丁一——哥舒雅站在窗前,看著醜陋的天色和殭屍,心情竟然是這幾個月來最好的一天。
  
  閉上雙眼,便能浮現出柔滑白嫩虛脫無力的她,靜靜睡在他懷中的樣子。還有他一次又一次掠奪時,她憤怒的眼神中難掩的絲絲慾望,和她劇烈戰慄的嬌軀。
  
  真是讓人欲罷不能……盡快處理完事情,就回房間陪著她吧。哈克萊王族以意志力堅定著稱的哥舒雅王子,居然迫不及待想要見到,一個明明已經屬於自己的人類女人,真是令王族蒙羞了。
  
  雖然有點自嘲,他的嘴角卻緩緩彎起。
  
  黃迪翎站在他身後兩米的位置,望著他沉默的身影,也有些出神。他也曾擁有過哈克萊星人奴隸,曾經奸殺過脆弱接近半透明的外星人少女。但是他們跟面前的男人是不同的。
  
  他們溫順而嬌嫩,沒有還擊的能力。而這個男人,深沉隱忍,卻心狠手辣、強大無比。
  
  「葉焱的屍體,還沒找到?」哥舒雅轉身道。
  
  他很英俊,英姿勃發、俊毅明朗。如果不是已經跟隨他一段時間,黃迪翎絕對想像不出就是這個看似明朗的男人,潛伏數年研究生物控制技術,而最終攪得亡者之地天翻地覆。
  
  「沒有。」黃迪翎道,「但他不可能還活著,中了那麼多槍……」
  
  哥舒雅卻笑了:「無妨。他要真能活著回來,我已帶兵攻入了南城。」
  
  黃迪翎也笑:「周晉也已經關在這裡了。他和陳楷辛,你看要不要……」他的手掌劃過自己脖子。
  
  哥舒雅:「先留著,或許有用。」
  
  黃迪翎:「投靠我們的紅勳,可靠嗎?」
  
  哥舒雅想了想,道:「紅勳生性貪生怕死,她這回綁了周晉來見我們,又願意協助我們接手兵權,倒符合她的性格。但是她和葉焱交情非同一般,你派人盯著她,如果有異動,就殺了她。」
  
  昨天,哥舒雅等人阻殺葉焱,俘虜陳楷辛,囚禁程清藍,然後迅速退回殭屍之地。葉焱軍中還有紅勳周晉把守,哥舒雅醞釀著下一次的攻擊。
  
  成千上萬的殭屍緩緩向殭屍牆集結,然而下午,紅勳卻送來消息,願意投誠。她投誠的信物,便是被綁成粽子送給哥舒雅的周晉。
  
  這也意味著,紅勳已經是軍中唯一還掌握兵權的高級將領。這對哥舒雅來說,卻也是求之不得。能夠穩住亡者之地的士兵,不引起南城的懷疑,更加有利於他發動突然攻擊。
  
  七萬殭屍大軍的集結需要時間、武器和糧食。雙方約定,三天後,雙方見面,由哥舒雅接管軍隊控制權;五天後,紅勳打開殭屍之地大門,哥舒雅率大軍匯合,殭屍之地存活的七萬殭屍,和兩千多人類士兵,將由哥舒雅統帥,劍指南城。
  
  「南城邊防軍可靠嗎?」黃迪翎忍不住問道,「何欽瑜會配合我們進攻嗎?」事實上他一直不明白,南城邊防軍上尉何欽瑜,為什麼會同意跟他們結盟。
  
  哥舒雅笑了:「我只知道,這個人希望挑起戰爭。」他轉身看著陰沉天色,「我們有他跟我們勾結的書信,足以讓他在南城身敗名裂,怕什麼?不管他有什麼目的,也不管他有什麼陰謀。」
  
  他一字一句的道:「如果阻擋我的路,死路一條。」
  
  冷酷的話語,卻讓黃迪翎沸騰興奮,他猛然單膝跪下,堅定道:「我願追隨你,王子殿下!」
  
  哥舒雅頭也不回的道:「你放心,你要的,我都會給你。」
  
  黃迪翎離開房間。哥舒雅沉默著,思緒卻飛到許多許多年前。
  
  母星上,紫色花草的海洋。威嚴的父王、慈愛的母后,英俊挺拔的兄弟們,還有冰雪美麗的姐姐們。是從哪一天起,他們被迫離開被「借住」在此地的地球人污染的星球;然後,就是紫色的鮮血,無休止的流淌!不斷的抗爭,不斷的鎮壓。直到最後,一直過著舒適奢華生活的父王和母后,也被搶奪哈克萊星的能量之源——星源物質的地球人謀殺。
  
  地球大陸分崩離析,散落全球幾十年的哈克萊星人了無音信。如今失了蘊含哈克萊星能量之源,哈克萊星人將面臨滅族的命運。
  
  所以,身為在兩年前戰爭中倖存的最後王族,他一定會奪回星源物質。
  
  那時的他,將變得無比強大,將能夠召喚宇宙中和地球上流浪的哈克萊星人,召喚祖先留下的飛船和武器。
  
  哥舒雅深呼吸,壓下心頭的激動。前路很難,可是他別無選擇。
  
  沒來由的,那具雪白身軀,不合時宜的驟然滑過腦海。
  
  是了,還有她,他的戰利品,可以一直囚禁的戰利品。他要讓她在痛苦和快樂中,一步步見證,哈克萊星的復興。
  
  北部蓄勢待發,南城繁華如昔。
  
  依然是喧囂華麗的王者之地,年輕人們醉生夢死,貴族衣香鬢影,士兵們沉默守護。
  
  顧將軍乘坐頂級軍用巡航飛行器,沿著府南河勻速巡航。所有飛行器紛紛讓道,為南城最尊貴的統治者。
  
  飛行器平穩安靜,顧同批閱完最後一份全息圖像請示文件,關掉面前屏幕。全身銀白金屬修長結實的最高級別武裝機器人,送上一杯熱氣騰騰的能量咖啡。
  
  「平南,欽瑜報告,殭屍之地有大批殭屍集結,他請求導彈主動攻擊。」顧同沉聲道。
  
  空氣中驟然閃現舒平南全息圖像,高大的軍裝男子在統帥面前蹙眉:「他的目的,果然是發動戰爭嗎?」
  
  顧同頓了頓,道:「欽瑜的父母都在兩年前被殭屍圍攻而死。」
  
  「當時他表現很鎮定,卻原來一直失去理智。」舒平南道,「只是為了消滅殭屍,就濫殺無辜?」
  
  顧同不置可否,話題一轉:「西大陸有何動向?」
  
  舒平南臉色一緊:「陸地沒有什麼動作,但他們的巡航艦和戰鬥機,卻在大陸外兩百海里巡航。」
  
  顧同點頭:「我們休整兩年,如果他們刻意挑釁,可以一戰。」
  
  舒平南點頭。不管是殭屍部隊還是流亡人類,說到底是因為地球上人類數量已經太少,顧同放他們一馬。
  
  兩年前,南城或許還沒有能力收復北部。但經過兩年休整,南城已經恢復往日的戰鬥力。一個序列的導彈過去,整個北部夷為平地,又有何難?
  
  只是,如果與西大陸的嚴峻形勢相比,北部只不過能稱為一點小內亂。
  
  雖然百年來征戰不斷,但人類由盛轉衰,怕是要追溯到五十年前,第一次機器人戰爭,裝備精良、擁有尖端智力的機器人部隊,摧毀了地球所有衛星、大型軍事基地。七大陸人類聯合軍慘敗,機器人部隊也損失慘重。
  
  而擁有最佳資源和武器配備的西大陸,正式成為機器人聯軍的國土。
  
  「殭屍改造藥物已經進入最後DNA配對階段。」顧同道,「藥物批量生產完成後,在殭屍之地投放吧。」
  
  「是。」
  
  「我們將擁有數萬經過改造的,高戰鬥力殭屍部隊。」顧同緩緩道,「屆時,向西大陸,背叛人類而叛逃的機器人們,宣戰。」
  
  大陸南北的軍事力量,都還不知對方的動向;也不知道,時間,成為制約勝負的關鍵。到底是顧同先投放下藥物,還是哥舒雅先發動強攻?
  
  殭屍之地的集結迅速有序的進行著。
  
  哥舒雅之前率領動物部隊時,秘密儲存糧食和武器的倉庫,還有他之前從亡者之地偷運過來的武器,悉數運往殭屍之地。
  
  而亡者之地還有糧食和武器生產線,所有物質總量,足夠配備超過四萬大軍。
  
  哥舒雅靜待軍隊集結完成。
  
  而天色已暗,他步入那女人所在的房間。
  
  打開門鎖,他剛踏入第一步,視野中卻未尋找到女人的身影。床是空著的,沙發也空著,桌上的食物紋絲未動。
  
  他嘴角彎起。
  
  腦後猛然破空之聲!子彈飛速射出,哥舒雅早已料到,頭也不回,側身避過。然而身後女人異常敏捷,重重一拳已經狠狠擊向他的腹部。他不躲不閃,生生受了這拳,痛得悶哼一聲,有力的雙臂卻成功將豹子般的女人禁錮在懷裡。
  
  她雙眼噴火,左手槍管驟然抬起,對準他的太陽穴,右手巨爪抵住他的咽喉。
  
  而他左手也已拔出手槍,抵住她的心臟。
  
  兩人對峙。
  
  「真是危險的物種。」他反而笑了,「一不留神,就會被你殺了。」
  
  程清藍佔據優勢,冷冷道:「放我走!」
  
  哥舒雅目光掠過她只穿了件破碎軍裝襯衣的雪白身軀,喉嚨動了動,淺笑:「我應該早給你些警告,你就不會做這些危險的舉動。」
  
  程清藍怒了,右手巨爪微微用力,劃入他脖子,立刻有鮮血湧了出來。他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不想死的話,放我和陳楷辛走!」她威脅道。
  
  他保持微笑點頭。同時注意到她因為緊張憤怒,臉、甚至全身皮膚,都呈現微微的緋紅。
  
  誘人的緋紅。
  
  見他同意,程清藍保持高度警惕,壓著他往門口走。
  
  他卻皺眉:「你穿成這樣子出去?」
  
  程清藍一滯,但此時怎能顧這些:「別廢話!」
  
  他搖搖頭,低下頭,復又抬起,雙眸瞳仁紫得發亮:「這樣讓我更想要你了。」
  
  程清藍心中驟然一沉。然而還沒等她來得及反應,一隻巨大的銀白色的手就纏住她左手槍管,力道大得驚人,她根本來不及反擊,緊扣扳機的手指就被那股大力扭曲成一個不可思議的形狀,劇痛從指間傳來。然而另一隻手臂也已被他的的大掌抓緊,生生強迫她的巨爪從他脖子上移開。
  
  程清藍身子驟然騰空,眼前一花,後背撞擊到柔軟床面。他竟然以肉眼無法觀察的速度,鉗住她摔在床上!
  
  身體被他強硬的壓住,銀白色又大又長的手,抓住她已經彎曲的指關節,拂過她肚臍下方的紅色按鈕。
  
  裝備立刻收起,他抬起紫色瞳仁看著她,紫髮上,銀白色透明觸角微微顫動。
  
  「不要逼我,必須折斷你的雙手雙腿,才肯聽話。」他的雙掌嵌住她的手腕。白皙纖細的人類手臂,在他掌中脆弱的不堪一擊。
  
  程清藍偷襲逃跑失敗,手又受傷,憤怒看著他:「你殺了我吧。」
  
  哥舒雅笑了:「我怎麼會殺你,我的公主?」他長長的指頭沿著她細膩光滑的手臂內側慢慢滑動,「求我,求我要你,否則我折斷你的四肢。」
  
  程清藍渾身一僵,他微微用力,她的手臂立刻傳來劇痛。
  
  她閉上眼:「折斷吧,隨便你。」
  
  紫色的眸灼灼盯著面前的女人,他不喜歡她閉著眼睛,那代表抗拒。而此刻,她黑密的睫毛微微顫抖著。
  
  她害怕了嗎?
  
  哥舒雅力道終是沒有再加重,他忽然俯頭,濕熱的舌舔過她微顫的雙睫,和乾涸的紅唇。
  
  「你會求我要你的。」哥舒雅沉沉道。
  
  他對準通訊手錶:「把周晉和陳楷辛押到我房間外面來。」
  
  程清藍猛然睜開眼,驚懼看著他。看到她生動的表情,哥舒雅笑了。
  
  很快,緊閉的門外響起雜亂的腳步聲,隱隱還有男子吃痛的悶哼。一個聲音響起:「老大,周晉、陳楷辛已經帶到。」
  
  哥舒雅滿意的抬起頭,忽然鬆開程清藍,銀白色的臉龐上是陰暗的神色:「說,你要我,否則我殺了他們。」
  
  程清藍簡直無法相信他竟然拿人命要挾自己!
  
  「禽獸!」她怒罵道。
  
  哥舒雅淡笑,猛然沉下臉,喝道:「砍下陳楷辛一隻手臂!」
  
  「不要!」
  
  「啊!」
  
  程清藍的呼喊和門外低沉的痛呼同時響起。程清藍辨認出,那就是陳楷辛的聲音!即使驍勇如他,生生被人砍下手臂,也會痛呼!
  
  程清藍咬牙切齒,猛然撲向哥舒雅!
  
  他卻僅用一隻大掌狠狠一擊,將她摔回床面。她抬起赤紅雙眸,那裡面是從未有過的深刻的仇恨。
  
  這仇恨讓哥舒雅不舒服,很不舒服。他原本只要她溫順的滿足自己的需要,她卻一次又一次反抗!
  
  於是他張開自己的雙腿,將她拽過來,讓她的身體落入自己的包圍圈。他提起她的頭髮,讓她的臉正對著他的襠部。
  
  「脫掉衣服。」他命令道,「然後,含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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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誰說我不愛你

      「脫掉衣服。」他命令道,「然後,含住我。」
  
  程清藍身子抑不住的發抖,這屈辱的命令,讓她整個四肢的力量彷彿都被抽空。丁一深紫雙眸逼著著她,那雙眼中只有慾望和憤怒。
  
  而面前,他雙腿迷彩長褲中間,昂然大物挺立著,就在離她鼻尖不到十公分的地方。
  
  而門外,隱隱傳來還有陳楷辛壓抑的喘著粗氣的聲音。還有周晉憤怒的喊叫:「有種就殺了我們!楷辛、楷辛!」
  
  程清藍緩緩伸手,解開襯衣殘存的三顆紐扣。面前的紫眸驟然更加熱烈的望著她。她脫掉襯衣,不著寸縷,在他雙腿間跪下。
  
  她的臉上不再有憤怒,取而代之是冰涼的絕望。哥舒雅心中一抖。那絕望彷彿讓他看到了死亡,是了,當年,最美麗溫柔的大姐被地球人殘暴對待奄奄一息時,也是這樣冰涼絕望的神色,然後,她用匕首插入自己的胸膛。
  
  於是想也沒想,威脅脫口而出:「如果你再企圖反抗、逃跑,或者自殺,我就把周晉和陳楷辛,還有你那兩千士兵,全部丟入飢餓的殭屍群!」
  
  程清藍低下了頭。
  
  他看著她顫抖的雙手解開他的褲帶,掏出他的昂揚之物,呼吸驟然加快:「溫順的做我的女人吧,程清藍。」
  
  她沒有回答。按照他的指令,脫掉他的灰色迷彩服。柔軟的雙手擦過他堅實的胸膛,讓他沉沉倒吸一口氣。
  
  兩人終於毫無障礙的面對著。
  
  她跪著,伏下身子,雪白身軀縮成一團,美好的曲線終於俯首帖耳。她埋下頭,一口含住昂立許久的粗大。它是銀白色的,形狀與人類男人的並無二致。
  
  哥舒雅的大手緊握成拳,銀白色皮膚泛起微微的紫光,頭頂的觸角更是蜷縮成一團。她吃力的將他包裹著,並不十分敏捷的上下吞吐著。溫熱的小舌生澀的舔過他的尖端。然而只是這樣基本的動作,已經讓他顫抖不已。
  
  上次他就知道,他對她而言太大了,不管是她的嘴還是那裡。
  
  然而她默默的低伏著,無比溫順的侍弄著,卻比任何技巧高超的雌性,讓他更加衝動。他幾乎抑制不住想要將她壓在身下,馬上深深的進入。可是此刻的美好,此刻她誘人的姿態,又讓他不捨得立刻結束。
  
  「呃……」他忍不住低低出聲,女人身子卻是一僵,動作沒有停,繼續將他含在嘴裡。
  
  他忍不住閉上雙眼,一個念頭卻猛然湧上心頭。
  
  不夠,真的不夠。這樣的美好,他也許永遠都不會覺得夠。他要,要每一個晚上,要她整個的生命。
  
  大腿內側卻忽然有一點濕熱,驟然沿著他的大腿滾落,就像是一隻蟲子,在他大腿上噬咬出又癢又麻的痕跡。
  
  他猛然睜眼,伸出大手,挑起她的下巴。
  
  她被迫抬頭,硬物從她嘴中滑出。她目光看著別處,臉上卻有兩道淚痕閃閃。
  
  莫名的,哥舒雅不喜歡她的淚水。
  
  「哭什麼?」哥舒雅道,「你就那麼不喜歡做我的女人?」
  
  程清藍自嘲的聲音輕慢響起:「你明明不愛我的。就因為你要報復人類,所以我就活該被你毀掉?」
  
  哥舒雅望著她的淚顏,心中驟緊。猛然伸出長臂,一把將她提起,扯進自己懷裡。她大腿被分開坐在他身上,昂揚硬物輕而易舉滑入她已經濕潤的地方。
  
  兩人瞬間緊密貼合,心中皆是一驚。
  
  他雙手握住她的背,紫得彷彿要被點燃的眼睛,注視著她悲涼的黑色雙眸。
  
  「誰說我不愛你,程清藍?」他說道。
  
  保持合二為一的姿勢,他猛然將她推倒在床上。比完全人形時還要高大的身軀完完全全覆蓋住她的。他的吻溫柔的拂過她的臉,她的每一寸肌膚。
  
  他折起她的雙腿抗在肩上;他將她翻了個身背跪著伏低腰,然後從後面托住她渾圓的臀;他將她抱在懷中,把住她的纖腰看著她在他懷中律動……每一個姿勢,他激烈的橫衝直撞,看著她的額頭也浸出汗水。
  
  從來沒覺得,殭屍之地的夜晚這麼短,殭屍之地的夜晚這麼長。
  
  太短,哥舒雅覺得即使糾纏到天亮也不夠;
  
  可是望著筋疲力盡昏睡過去的她,他卻驟然停住,壓抑住潮水般的慾望。於是漫漫夜色星光,這一夜便變得悠長。
  
  望著她靜靜的睡顏,往日靈動舒展的烏眉,即使在沉睡中,也緊皺著。他大概已經成為她的噩夢了吧?
  
  初遇時的刻意糾纏,她明明已經動心,會用顫抖的雙手抓住他的衣襟,在他懷裡回應他的激情。
  
  可是她卻逃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就此不再回頭;是從那時候起,求之不得的隱忍和被背叛的心情,便讓他想要得到她。及至在混戰的立交橋下,他被黃迪翎等人所傷,驕傲的王子有些失控的差點變身反擊,她卻毅然伸手,背著比她重很多的他,逃出煙火戰地。
  
  等到他終於研製成控制殭屍的技術,他沒有一刻遲疑,就與黃迪翎等人達成同盟。因為那時,他已決定要得到這個女人。
  
  想著剛剛,他終於讓她抑制不住發出尖叫的迷亂樣子,想著半昏迷的她終於也無意識的回吻著他。他深吸一口氣,伸出已經恢復人形的手,撫過她緊皺的眉頭。
  
  可是她今天說,他毀了她。
  
  她說這話時,他胸口沒來由生疼。
  
  那就毀了她吧,讓她沉淪於無止境的慾望,讓她的身體離不開他。直到他厭倦,或許永遠不會厭倦?誰知道?身為王族,這些年除了復仇之外,第一次想要得到別的東西。哪怕她恨他一世,也再所不惜。
  
  於是時間,就在倉皇中掠過。每一個夜晚,有時候是白天。哥舒雅來的次數越來越多,卻比一開始溫柔。如果她不對他言語挑釁,他不會再像前幾日那樣折騰她一整夜。激烈的幾次之後,他也會抱著全身酥軟的她,坐在頂層的陽台上。
  
  她現在已經會溫順的在他懷中沉睡,毛毯罩住兩人緊貼的身軀,而他則會緊緊抱著她,看著黑暗的天色一點點亮起來。
  
  有的時候,她會做夢,在他懷裡表情痛苦的亂動,她也會在夢中叫另一個男人的名字。這個時候,哥舒雅會激烈的吻她吻到她窒息;或者會沉默的進入她,讓她喘息著甦醒,於是讓她明白,現在抱著她的人,是他。
  
  因為哥舒雅不能每時每刻陪著她,所以送來給她的糧食,也加了輕量的麻痺神經的藥物。幾天累極下來,她的眼神也漸漸有些迷茫,身體更加柔軟。更多的時候,她只能趴在他身上依偎在他懷中,溫順的配合他的一切要求。甚至會在他故意逗弄許久卻噶然而止時,迷迷糊糊的求他:「給我……我要……」
  
  就此沉淪於,無止盡的慾望。
  
  三天後,哥舒雅帶十名健壯殭屍,還有黃迪翎三人。全身是傷的周晉和陳楷辛被偽裝後的殭屍士兵押著,一行數人於暮色中,無聲的潛入亡者之地。程清藍則被關在殭屍之地,哥舒雅留下一名男子看守。
  
  哥舒雅等人抵達北部指揮部時,紅勳已經等待多時。按照之前約定,紅勳帶著哥舒雅等人,來到早已整裝列隊的士兵陣營面前。
  
  「士兵們!」紅勳高聲道,一臉悲憤,「我們終於查清楚,葉長官,我們的老大,被南城守備軍殺害!」
  
  即使是紀律嚴格的軍隊,此時也不免一陣騷動。
  
  「南城為何要殺葉老大?」一個士官大聲道,「難道我們流的血還不夠多嗎?」
  
  「他們視我們為毒瘤!」紅勳道,「我們卻在為他們賣命!」
  
  紅勳指向黃迪翎:「這幾位曾為南城服役,統帥殭屍部隊。你們試想,如果不是南城,誰有能力控制殭屍?」
  
  士兵們憤怒的看著黃迪翎,怒吼聲此起彼伏:「殺了他們!殺了他們!」甚至已經有士兵提起了槍。
  
  「安靜!」紅勳道,「他們已經投誠!」紅勳抽出一封信,「這是葉老大生前寫給他們的信,上面表示,願意一同對抗南城!可是葉老大還沒來得及帶領我們,重回南城,卻被南城潛入的殺手秘密殺害!」
  
  士兵們一片靜默。有人問道:「紅老大,葉長官真的決定對抗南城?」
  
  紅勳緩緩點頭,將手中信遞給士兵傳閱。
  
  「而我、丁一、周晉、陳楷辛,將秉承葉老大遺志,率領殭屍部隊,攻打南城!士兵們,我們已經被拋棄了兩年,我們將以實力,恢復我們的榮譽,為葉老大報仇!」
  
  哥舒雅也緩緩點頭,目光掃視過所有士兵。他因為上次抵抗殭屍,在士兵中聲望很高。而站在後面的周晉和陳楷辛,怒瞪著雙眼,然後口中舌頭早已被殘忍的割掉,手腳也因被灌下藥物蘇麻無力,於是他們的表情,在士兵看來,是正在為死去的葉長官憤怒著。
  
  葉長官最信任的四個長官都如此表示,士兵們還有什麼可以懷疑的呢!
  
  「攻打南城!為葉老大報仇!」士兵們憤怒的叫喊著。紅勳退後兩步:「我才能不如丁一,今後,我們就由丁長官帶領!」
  
  「士兵們,你們願意跟我一起出生入死嗎?」哥舒雅目光冰涼,「願意用生命,捍衛葉老大的榮譽嗎?」
  
  「願意!願意!」
  
  「我們願意追隨您,丁長官!」
  
  哥舒雅緩緩垂下雙眸。
  
  夜幕漸深,殭屍之地城堡的頂層,床上昏睡的女人,甦醒過來。
  
  四肢還很酸麻,下身濕漉漉的難受。她緩緩坐起,剪水雙眸,閃過一絲清明。房間裡只有哥舒雅丟在床邊的他自己的襯衣和長褲。她吃力的彎腰撿起,慢慢給自己穿上。
  
  門外很靜,在殭屍們的尖叫聲中,她隱隱聽到有男人沉穩呼吸的聲音。
  
  她定了定神,光著腳,緩緩站了起來。身子卻晃得厲害,重新摔回床上。她緊咬下唇,才重新坐起來,雙眼也看得更加清晰。
  
  如果不是這幾日她刻意掩飾,說不定哥舒雅還會增加她的藥量。
  
  她坐了半陣,手臂和腿終於恢復了一點氣力。
  
  她拂過肚臍下方,裝備瞬間打開。她咬緊牙關,慢慢走到門口。
  
  「有人嗎?」她輕輕喊道,「我肚子疼得難受,能不能來幫幫我?好痛……」
  
  她的聲音無需裝扮,已是柔軟無力,帶著用藥後特有的酥麻。
  
  門外很快響起腳步聲,一個男人的聲音道:「什麼事?」
  
  程清藍左臂槍管瞄準大門:「求你,幫幫我……我好痛……」
  
  「這樣的聲音……」男人的聲音有點啞,「程清藍,那天你打斷了我兩根肋骨,想不到也有這樣求我的一天?」
  
  門緩緩打開,高大強壯的男人赫然站在門口,帶著有些陰沉的笑:「每天晚上都聽見你的叫聲……」
  
  他看著程清藍端著槍的手不住顫抖,猛然發力,急速衝到她面前,一把打掉她的槍和巨爪。
  
  看著她無力的跌落在地上,男人開始脫襯衣:「你不是忠誠的跟著葉焱嗎?現在卻把哥舒雅服侍得這麼好?既然你這麼厲害,不如試試我?」
  
  天色已經全黑。
  
  哥舒雅將黃迪翎留在亡者之地,暫時管理軍隊,卻將紅勳等人都帶了回來。這樣,他實際上獲得了軍隊的指揮權。他帶著數十人走到城堡下方,便察覺到殭屍們的叫聲不同尋常的興奮。
  
  他沒來由覺得不對勁,下意識的抬起頭,胸膛頓時如被重錘猛烈一擊——
  
  高達二十米的頂層窗戶,不知何時已經大開!而那個女人,穿著他的衣服,卻已經被撕得幾乎破碎。他於月光中,清晰看到破碎長褲中她若隱若現的雪白長腿。
  
  她就站在窗台上,背對著外面。光滑的隱隱暴露的白皙背部,引得城堡下的殭屍一陣尖叫。
  
  「滾開!你敢碰我,我立刻跳下去!」他聽到她顫抖而絕望的聲音喊道。
  
  男人的聲音也隱約飄下來:「聽話!滾下來!」
  
  「你是什麼東西?想碰我!」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堅強。
  
  窗口忽然伸出一隻黝黑的大手,一把抓住她細白的腳踝,黑白對比,在月光中觸目驚心!
  
  站立在地面的哥舒雅勃然大怒。
  
  而他身後眾人,只聽到身上驟然傳出骨肉撕裂的聲音。他的後背軍裝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撕裂——而雪白的翅膀,忽然分裂而出,猛然展翅,在地上投射出大片的陰影。
  
  而他緩緩抬頭,紫色雙眸滿是暴怒的殺意。而額頭的觸角,漸漸直起。
  
  眾人人眼前一花,哥舒雅的身影便驟然騰空。巨大的翅膀撲扇兩下,他的身影已飛至那洞開的窗口。只見巨大的翅膀覆蓋在窗口,而原本站著程清藍的位置,她光著的雙腳突然消失,儼然已經被他抱入懷中。
  
  而巨大的翅膀,猛然襲向窗戶。合金製成的透明窗戶和周圍的牆壁都被轟然擊得粉碎,雪白的翅膀瞬間便有了紫色血痕。而飛鳥般的身影猛然從窗戶撲入房中,接著傳來男人驚天動地的痛苦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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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我們去看宇宙

      而巨大的翅膀,猛然襲向窗戶。合金製成的透明窗戶和周圍的牆壁都被轟然擊得粉碎,雪白的翅膀瞬間便有了紫色血痕。而飛鳥般的身影猛然從窗戶撲入房中,接著是男人驚天動地的痛苦慘叫。
  
  哥舒雅將程清藍抱在懷中,重紫雙眸冰冷徹骨看著地上的男人:「你碰了她?」
  
  傻子都聽得出他的怒意,地上的男人已經被剛才的重擊打得頭破血流,有些神志不清的回答:「我沒有……老大,她要逃走,我在捉她……」
  
  哥舒雅低頭看了看懷中不斷戰慄的女人。剛剛抱住她時,她全身都是冰涼僵硬的,顯然被嚇到了極點。此時回到他的懷抱,她明顯放鬆下來,雖然依然不肯回抱他,但顯然極需要他的保護。
  
  於是怎麼還想得起追究她的逃跑?滿腦子都是剛剛男人黝黑的手,抓住她月光下瑩潤的腳踝。
  
  「別怕。」哥舒雅緊貼她耳邊低語,「沒人可以傷害你。」
  
  「殺了他。」懷中女人因為打鬥耗盡了所有氣力,抬起有些渙散的赤紅雙眼輕聲說道。
  
  哥舒雅靜靜看著她。
  
  「好。」
  
  地上的男人聽到兩人對話,嚇得一陣痙攣:「老大,我誓死追隨你……你不能為了一個女人……」
  
  他的聲音斷在染血的喉嚨裡。哥舒雅沒有等他說,抱著程清藍走過去,「卡嚓」一聲一腳踩斷他的脖子。
  
  將她放回床上,蓋好毯子。理了理她的長髮,露出那張依然瑩潤美麗的臉。哥舒雅轉身,從地上提起那人身體,逕直丟出窗外,「啪」一聲關好了窗戶。
  
  屋內,重新只有他們兩人。
  
  哥舒雅脫掉外衣,深吸一口氣,銀白色的身軀去第一次失去控制,無法變成人形。他有點想苦笑,掀開毛毯,在她身後躺下。
  
  她在毯子中蜷成一團,背對著他。原本白皙的背上有兩塊青紫痕跡。哥舒雅氣息有點急,定了定神,從身後,將她緊緊抱入懷中。
  
  冰涼的嬌軀,落入他溫熱的懷抱。雖然她依然固執的不回頭面對他,身體卻明顯柔軟下來。
  
  他有點想要,可她剛才驚惶無助神色卻深深印在他腦海。他便下不了手。
  
  儘管只有幾天時間,他卻已經對她的身體熟悉到了極點。此時,他更是將她整個窩在自己的胸膛,修長雙腿也與她緊緊纏繞著。他的昂揚就頂在她的大腿內側。但是他不忍心動她。
  
  居然不忍心。
  
  「身上都是傷……」他將頭擱在她的肩頭,將她抱得更緊,更緊。
  
  室內一片寂靜。
  
  「那是被他打傷的。」程清藍忽然開口,「我不能讓自己被這種東西侮辱。」
  
  哥舒雅卻沒有答話。抱著她的身體驟然坐起,毛毯滑落。他將她抱在懷中,站起來。程清藍無力抵抗,眼睛看著別處:「你輕一點,我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哥舒雅身子一頓,抱著她快步走到浴室。將她放入浴盆中,放出溫暖的熱水。他踏入浴盆,坐在她對面。他已經恢復了人形,伸出麥色的手脫掉她身上殘存的衣服碎片。
  
  熱水漸漸滿溢,氤氳的熱氣讓她的雙眼更加睜不開。身子慢慢向後仰倒,卻被他堅實有力的雙臂扶住,攬入懷中。
  
  而粗糲的大手,便仔細用毛巾一點點幫她洗淨身上的污跡。
  
  直到她的身體恢復一塵不染,直到她在熱水中復又睜開迷濛的雙眼。他把她抱出來,擦乾淨,復又走回床上,恢復兩人緊抱糾纏的姿勢,一起躺回被子裡。
  
  「清藍。」
  
  「嗯?」她有些迷茫的回答。
  
  「你不喜歡吃藥,等我攻入南城,就不吃了。」他低聲說道,「等我找回星源物質,集結我族兵力,我們找一個大陸,或者一個小星球。」
  
  「星源……物質?」
  
  「是的。到時候,我們不用打仗,也不用奔波。」他的聲音清潤悅耳,「沒人可以欺負你。你可以給我生孩子,好好撫育他們。
  
  像我姐姐他們一樣,種花種草,去星際旅行。我帶你去看黑洞,去看超新星伽馬射線暴,非常美麗。」
  
  「那是……什麼?」
  
  哥舒雅在她背後無聲的笑,卻不解釋:「還有仙女座懸浮星雲,大爆炸的年華柱,看不完的宇宙,我帶你去。」
  
  「好像很有趣……」她的聲音低低的響起,「可是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
  
  哥舒雅卻將她抱得更緊。
  
  「只要有機會,我就會,殺了你。」她的聲音是這麼柔軟無力,卻又決絕無情。
  
  哥舒雅半天沒有回應。
  
  末了,他輕輕吻上她的耳根和脖子:「那就陪我一起死。」
  
  天亮了。
  
  離約定的殭屍大軍入關時間,還有兩個整天。足夠的彈藥,三天口糧,殭屍之地和亡者之地都緊張籌備著。晨光中,程清藍再次在哥舒雅的臂膀禁錮中甦醒,喝下他掌中的藥水,逐漸渙散的雙眼,看著他精壯有力的身軀,和一夜不曾釋放的昂揚硬物,慢慢覆上自己的身子。
  
  而遠在亡者之地,另一個女人,剛剛送走歡愉一夜的兩個男人,穿好衣服,急忙打開內間的儲物室。
  
  儲物室內燈光很暗,擺放著一些糧食和藥物——士兵們會把自己攢下來的好東西送給她,所以她積攢了很多。
  
  靠牆的單人床上,魁梧的男人依然臉色蒼白,赤著的胸膛上,繃帶有隱隱血痕。
  
  兩處槍傷和三處刀傷,他竟然活了下來。因為失血過多,他古銅色的臉龐卻顯得烏青。鬍渣長了滿臉,雙眼也深深凹陷。
  
  幾乎讓人認不出,這曾是亡者之地最英偉的男人。
  
  「葉長官,吃藥吧。」秦雪辰柔聲道,差點落淚。
  
  男人緩緩睜開雙眼,儘管身體受到毀滅性的傷害,他的沉黑雙眸卻依然銳利清明。
  
  「謝謝你。」他張開嘴,吞下她送過來的藥片。
  
  秦雪辰鼻子有點酸。
  
  那天忽然發現丁一不見了。她不停的找,找完營地便沿著殭屍牆找。找完東海岸,找西海岸,夜半時分,竟然被頑固的她,在一個隱蔽的灣口,發現葉焱昏迷的身影。
  
  那時他全身已經被海水泡得有些發白,呼吸心跳也探不出來。秦雪辰驚恐萬分,腦海裡忽然冒出程清藍悲痛的神色。
  
  她說,女人只能對一個男人不狠心。
  
  秦雪辰忽然覺得可憐——可憐程清藍和葉焱。神差鬼使的,她用弱小的身子伏著葉焱回到自己的住處。她住在營地外側,又是深夜,並沒有人發現。
  
  可是這時丁一還沒回來。
  
  於是她打定主意去找軍中長官,卻發現兵營已經亂成一團。士兵們都傳說葉焱已被南城殺害,而丁一、陳楷辛、程清藍都不見蹤影。紅勳忽然綁了周晉說是奸細。軍營中人人自危。
  
  她只敢找來與她交好的一個經驗豐富的老軍醫,軍醫見到葉焱,大吃一驚,急急救治,終於搶回一條命。經歷過多次戰爭的老軍醫,叮囑她不要向任何人洩露葉焱在這裡的消息。軍中長官,已經不知哪一個,才是忠於葉焱的。
  
  直到昨天晚上,葉焱終於醒來。她卻被來尋歡的士兵們纏住。來了好幾撥,有的沮喪、有的憤怒、有的痛苦。
  
  直到天亮,她送走剛剛兩個,才能跟他說上話。
  
  然而葉焱的恢復能力是驚人的,他在她驚訝的目光中,緩緩坐了起來。
  
  「葉長官,你怎麼坐起來了,你的身體……」她急了。
  
  「來不及了。昨晚士兵和你說話,我聽到了。」他沉聲道,聲音有點啞,「兩天後就要攻打南城了。」
  
  秦雪辰愣了愣,想到持續一夜的情景聲響,臉紅了。
  
  卻忽然想到一事,立刻道:「葉長官,我相信程長官不會……」
  
  昨天,士兵摟著她,低語說,知道嗎,程長官跟了丁長官了!你不信?昨天程長官手下方林問丁長官她的下落,丁長官說程長官重傷,他會替死去的葉老大照顧她……
  
  聽說,丁長官每晚都和程長官睡在一起,很激烈……這不是明擺著嗎……真的,葉老大的警衛聽見那個叫黃迪翎的傢伙對紅老大說的……
  
  丁長官也是一條漢子,現在他接管我們,服氣!程長官也是衝著這一點跟他吧?
  
  只是葉老大屍骨都沒找到,這女人變得也太快了!
  
  ……
  
  秦雪辰看著葉焱眉目不動,他大概也聽到了吧?
  
  一向沉穩如水的葉焱,似乎剎那也有些走神。
  
  身上的傷還十分疼痛。不要緊,他受過更重的傷。與身上的傷相比,更沉痛的是南城的背叛,和被丁一帶走的她。
  
  他還清晰記得,懸崖邊,槍林彈雨中,他竭盡全力卻無法扭轉局勢,最終摔落懸崖。青天白日間,潮水呼嘯中,他不顧對手一刀劈向肩頭,強硬的轉動身軀,猛然回首,看到她最後一眼。
  
  她就站在懸崖邊。
  
  一個黑衣士兵被她巨爪從中間生生撕裂成兩半。透過那血肉橫飛,他看到她往日嬌羞可人的臉上,飽含震驚的悲痛欲絕。
  
  三個男人端著槍向她瞄準,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裡,沒有人可以保護她。她那一刻像是傻了,竟然呆呆的微微抬起手臂,像是想要抓住遠在懸崖下的他。
  
  然而「撲通」巨響,鹹澀的海水瞬間沒頂,眼前瞬間是模糊的碧藍,他什麼也再看不見。
  
  ……
  
  葉焱重新抬起臉看著秦雪辰。
  
  儘管臉頰削瘦,面色烏青;儘管他深吸一口氣,才能緩緩站起來。
  
  他的嘴角緊抿著,如往日般不苟言笑;他的雙眸漆黑如亡者之地的夜空,浩瀚中星光明亮。軍人的堅強沉毅,讓這個身受重傷的男人,渾身散發出迫人的氣息。
  
  「給我找把槍。」他極輕的聲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力量,「我的部隊,我的妻子。我都會奪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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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重新看著你

      天地間是無窮無盡的黑。亡者之地的軍營,已然安靜下來。兩千士兵陷入沉睡,準備迎接明日殭屍之地大門的開啟。
  
  已經十月,夜半的空氣冰冷。營地前沒有月光,值守的幾個士兵點著煙。火光點燃,輕煙中映出他們年輕的臉。
  
  周圍極靜。只有數公里外殭屍的哭泣聲從風中飄來。士兵們低聲閒聊,他們對於明天的出兵充滿不安。
  
  直到,有沉穩的腳步聲在黑暗中響起。
  
  訓練有素的士兵猛然扔下半截香煙,利落的端起槍,瞄準前方濃墨一般的深黑。
  
  「什麼人?說!不然我就開槍了!」士兵隊長厲聲威脅。
  
  然而那腳步聲絲毫不改的沉穩,一個高大的輪廓在黑暗中漸漸由遠及近。夜色難掩他的明亮目光,憔悴更顯戰士的滄桑堅定。
  
  值守士兵怔怔看著他一步步走到營地前的燈光下。
  
  「士兵們!」他的聲音鏗鏘有力,「忘了你們的長官嗎?」
  
  他堅毅目光彷彿蘊含著力量,緩緩掃視一周。幾個士兵在短暫的驚訝後,瞬間爆發出歇斯底里的歡呼:「葉長官!」
  
  這歡呼聲在深夜中異常響亮,於是更多的士兵被驚醒,他們爬起來走出帳篷,卻看到一個挺拔熟悉的身影昂然穿過營地間,而跟隨在他身後的士兵們越來越多。每個人臉上,都一掃前幾天的頹喪懷疑悲憤,此時的他們,熱血沸騰,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人流在營地中穿梭,被驚醒的士兵越來越多,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抓起槍就加入名叫葉焱的川流中。營地裡頓時火光通亮。有的士兵興奮的大叫,呼喚更多的兄弟醒來看看這一幕;然而更多的士兵,用雙掌捂著臉痛哭,痛哭原來他們不曾被丟棄。
  
  「士兵們!願意繼續追隨我嗎?」男人在營地正中站定,不過十幾分鐘時間,兩千多士兵像川流入海,彙集到他四周的大片大片土地上。
  
  「願意!願意!」士兵們無法抑制的怒吼著!
  
  這一幕,像極了兩年多前,葉焱站在黑潮般緩緩湧來的殭屍前,毅然決然的回頭,用幾近癲狂的聲音怒吼著:「士兵們!願意跟我去死嗎?」
  
  那個時候,他們也用全身的力氣回應他,他們的統帥:「願意!願意!」
  
  葉焱沉穩的目光緩緩掃視過面前這些年輕的、激動的臉龐。
  
  最先發現葉焱的一隊士兵跑過來匯報,立正敬禮聲前所未有的響亮:「長官!我們已經將黃迪翎的指揮部封鎖!請指示!」
  
  「士兵們!我需要你們的幫助!跟我去殺掉惡徒、救出兄弟,奪回我的女人!」
  
  黃迪翎是在一片嘈雜聲中被驚醒的。原本以他的敏銳,有一點異常就該得知。然而他昨晚太放鬆了。甦醒以來從沒有過女人,亡者之地卻有好幾個。
  
  所以他在女人柔軟的懷中沉睡,直到他猛然驚醒,跳起來打開門時,發現門外黑洞洞一片,竟然全是影影綽綽的人影。
  
  待他驚怒的想要打開裝備,攻擊這些以下犯上的士兵時,已經來不及了。
  
  兩顆子彈一前一後,飛速破空襲來。
  
  黃迪翎恍然間只看到士兵們臉上肅殺表情,他的手臂只抬起了一公分不到,根本來不及觸及身上裝備的開關。
  
  「啊!」他一聲低呼,雙手手腕鑽心的疼痛——兩顆子彈精準的射中他的手!
  
  房間、樓道的燈驟然點亮。士兵們如雕像般紋絲不動,瞄準屋內的男人。沉重的皮靴從門口轉角處踏出來,他的容顏英挺如昔,冷酷卓絕。
  
  「打斷他的雙手雙腿,關起來!」葉焱厲聲道,目光投向屋中被驚醒的女人。
  
  女人身子包在被褥中,乖巧道:「長官,問出來了。程長官他們都被囚禁在殭屍之地中部的城堡。」
  
  亡者之地軍中嘩變,隔著高牆傳到殭屍之地,不過是秋夜的風聲更劇烈了一些。
  
  沒有月光,夜空一片昏黑。程清藍被哥舒雅抱在懷裡,他的雙腿壓住她的,他的手臂就在她臉頰旁和腰間。哥舒雅沉睡著,程清藍有些吃力的睜開雙眼。
  
  藥物依然讓她頭暈眼花,天花板也在晃動。她現在昏睡比清醒的時間要長,而醒來的時間往往沒有規律。有時候是清晨,有時候是半夜。
  
  眼淚已經不會再流了;大半個晚上的糾纏,身體更加綿軟無力。哥舒雅的慾望彷彿累積了許多年,恨不得時時將她壓在身下。
  
  他臉離她不到十公分,沉睡無害的英俊容顏。她恨他,恨他殺葉焱,恨他控制自己。可他看她的眼神,為何總是那麼熾烈不捨?他最頻繁的動作不是做,而是將她整個抱在懷中,讓她貼近他堅實溫熱的胸膛。小心翼翼的,抓住她的雙手,嵌住她的雙腿,讓她整個人都在他掌控中。
  
  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會想葉焱,想起葉焱凝望的黑眸,想起他跌落懸崖的一幕。哥舒雅可以佔有她的身體,可是他不應該像對待愛人一樣溫柔深情的對待她!只有葉焱,可以這樣!
  
  可是她躲不開,躲不開哥舒雅的溫柔觸摸,他的輕吻流連,他的喃喃情話,他的熾熱凝望。
  
  哥舒雅在房間與她共眠時,會開著窗,讓晚風穿過封閉了一日的房間。而此時,夜依然寂寥,因為藥物的關係,外面殭屍的尖叫,程清藍並不能聽得十分清晰。
  
  程清藍又想起今天下午,紅勳來找她。
  
  因為上次的事件,哥舒雅不再派人看守她,只是封閉好房間門窗,防止她逃跑。其實這個也是沒有必要的——藥物讓她單靠自己,根本走不出城堡的範圍。
  
  紅勳就隔著門,跟她說話。
  
  哥舒雅雖然兵力強大,但是有智慧能指揮軍隊的,只有幾個人。所以紅勳趁著城堡沒人,來找程清藍。幸運的是,下午程清藍恰好甦醒著。
  
  程清藍得知紅勳也到了城堡,驚訝不已。然而周晉、陳楷辛已被囚禁重傷,她卻完好無損還可以自由活動——答案不言而喻。
  
  可是程清藍不太願意相信,站在門內的她,努力站穩,顫聲問門外的紅勳:「你背叛葉焱了嗎?」
  
  那時紅勳沉默了很久,反問:「那你呢?大家都說你跟了丁一,你背叛葉焱了嗎?」
  
  程清藍無聲的搖頭,柔軟的聲音異常堅定:「絕不。」
  
  紅勳道:「我投降丁一,是為了活命。但是,這也是保全兩千士兵的唯一辦法。」
  
  紅勳叮囑她一定要活下去,因為她堅信,葉焱沒有死。她的態度,讓程清藍原本有些自暴自棄的心態,重新燃起了希望。
  
  是的,這些天,只要有一個人告訴她,葉焱沒有死;或者跟她一樣相信,葉焱沒有死,她都能有足夠的力量支撐下去。可是一直沒有。哥舒雅說,葉焱不可能活著。即使活著,他也必定重兵殺死他。哥舒雅的冷酷和藥物,一點點將她的信心和意志磨損。
  
  但現在,她願意相信,葉焱還活著!一想到這個念頭,她渾身的力量似乎都在復甦。黑夜中,她靜靜的流淚,然而無聲的淚水卻驚醒了身旁的哥舒雅。
  
  屋內只有極淡的從窗外反射進來的光亮。哥舒雅深黑的雙眸猛然睜開,看到懷中來不及擦乾眼淚的女人。他眸色一沉,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不要!」程清藍低聲抗拒。
  
  然而哥舒雅卻沒有放開她。她深夜的淚水,她方才光芒閃耀的雙眼,分明是想起了她愛的那個男人。
  
  哥舒雅不顧她無力的抗拒,埋首於她胸前噬咬親吻;他一隻手將她雙手固定,另一隻手精準的尋找到她的下身,溫柔執著的探入。
  
  待她無法抗拒的濕潤了,哥舒雅抬起早已昂揚的硬物,低頭,吻住她乾涸的紅唇。
  
  房間內,響起肉體撞擊的沉悶聲音,一直從窗戶,飄到城堡外。
  
  與此同時,城堡中另一人同樣難眠。
  
  紅勳並未被囚禁,她坐在房間一扇窗口,點著煙,凝望著南面。數公里外的高牆,被殭屍之地的高樓大廈殘軀阻擋,使她只能看到南面天空因為探照燈而暈染的小片白色光亮。
  
  下午終於跟程清藍說上話。雖然看不到她現在的樣子,但是聽著她微弱的聲音,紅勳心中一痛。曾經凶悍的向她挑釁、曾經跟她攜手奪回殭屍牆的女人,竟然被丁一這個禽獸整日關在房間裡肆意凌虐。
  
  如果有一天葉老大真的沒事回來了,看到自己的女人遭受這樣的待遇,他們這一幫弟兄,要怎麼跟葉老大交待?
  
  她將燒剩一點的煙頭彈向窗外。
  
  不管了,她已經下定決心!明天趁著大軍出發,她哪怕拼了命,也要把程清藍救出來帶走!
  
  她霍然站起,走回床邊,掀開被子,打算躺回去。
  
  她抓住被子的雙手,忽然頓住。
  
  極輕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駭然轉身,與此同時迅速拔槍,對準窗口。
  
  原本漆黑的窗口,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矯健的身影。夜色中,他就像是蟄伏許久的野狼,微微低伏著高大身軀,擋住了從窗口反射進來的所有光線。
  
  「紅勳,你保住了所有士兵性命。」他輕聲道,「做得很好。」
  
  -------------------------------------
  
  殭屍之地,大戰前的後半夜,開始有一些微不可聞的腳步聲穿梭。葉焱從亡者之地連夜帶來的十五名軍中好手,彷彿鬼魅般跟隨紅勳,潛入殭屍之地的深夜中。
  
  而此時,殭屍之地的核心,城堡頂層的寬闊房間裡,男人依然緊握女人的身軀,早前的嫉妒早已煙消雲散,只餘深深的癡迷和渴望。他猛烈撞擊著那身體最深處,情話般她耳邊低語:「要我嗎……說你要我……」
  
  然而白天的藥物在後半夜明顯效力減輕,她雖然還是頭暈無力,卻不會失去理智。她緊咬著牙關,在被他帶往無窮無盡的癲狂釋放的那一剎那,無聲的在心中大聲吶喊:「葉焱——」
  
  看到她的到達,哥舒雅彷彿受到了鼓勵和刺激,更加劇烈的衝刺。程清藍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和感覺,低低的哀鳴出聲。這是恥辱的哀鳴,她恍惚的目光毫無焦距的掠過天花板,掠過房間,掠過窗戶——
  
  窗戶!
  
  窗邊,一個男人沉默的站在黑暗中。
  
  即使光線很暗,即使程清藍頭暈眼花,即使她被哥舒雅侵略得幾乎癲狂失去理智,然而她不會認不出那個熟悉的身影。
  
  是不是她的幻覺?淚水瞬間模糊了她的雙眼,是不是只是日思夜想帶來的虛幻的希望?她不敢動彈不敢出聲,生怕下一刻,那人影就會消失。
  
  然而就在同一瞬間,俯身在她上方的哥舒雅動作一頓,猛然翻身而下,身體已經在她外側。她被他擋在身後,與此同時,子彈破空的聲音連續響起,身前的哥舒雅身子連續抖了兩下,不得不從床上滾落,瞬間已蹲立在床邊,快如閃電從桌子上拿起槍。
  
  程清藍反應過來,她什麼也不顧了!用力爬到床邊,失去平衡滾落在地面上。她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猛跑了幾步,卻又因為用力過猛,眼前一花,狠狠摔在地上。
  
  窗邊、桌邊,原本劍拔弩張的兩個男人,目光全部被她吸引,看著她雪白的身軀跌回地面。
  
  哥舒雅抬手猛射兩槍,猛撲上前抓向她雪白的小腿。
  
  然而窗邊男人靈敏的避過子彈,一俯身,一探手,竟然搶在哥舒雅之前,輕而易舉將地上那柔軟的身軀提起,拉入懷中。
  
  他快速用迷彩外套裹住她冰涼的身軀,一隻手臂從她臀部下方穿過,讓她坐在他堅實的手臂上,微微一緊,她整個身子便順勢趴在他懷中和肩頭。
  
  他的槍連續射出一排子彈,讓桌邊的男人不能接近。
  
  「清藍,我來了。」他有些沙啞的聲音,帶著無法言喻的自責和憐惜,輕輕在她耳側響起。
  
  溫熱的懷抱如此熟悉,還有藥味撲鼻而來。程清藍只覺得心神俱震,他來了!他終於來了!原來他真的沒有死!他活著來找她了!
  
  「放開她!」與葉焱對峙的男人慢慢抬起頭,頭頂的觸角慢慢繃得筆直,巨大的手掌憤怒的緊握成拳。而身後,足以遮蓋萬物的翅膀緩緩展開,凶悍的攻擊,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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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4 17:53:09 |只看該作者
四十八、他們倆的對決

      「放開她!」與葉焱對峙的男人抬起頭,頭頂的觸角繃得筆直,巨大的手掌憤怒的緊握成拳。而身後,足以遮蓋萬物的翅膀緩緩展開,凶悍的攻擊,一觸即發。
  
  然而葉焱沒有回答他。一個手榴彈從窗外拋進來,煙霧猛然爆散的同時,葉焱抱著程清藍,躍出窗外。
  
  幾個靈巧的起落,藉住城堡連續的窗台,葉焱抱著程清藍穩穩落在地面上。失散多日的兩人,只是靜靜凝視了對方一秒。來不及說話,來不及哭泣,葉焱拔足在地面狂奔。
  
  因為殭屍部隊全部在城堡後的營地集中待命,所以萬幸他們這條路,只有幾個殭屍,根本無法阻擋葉焱的速度!
  
  「轟——」一聲巨響震得地面都有些搖晃,程清藍趴在葉焱肩頭,看見城堡頂層突然迸發的火團煙霧,瞬間點亮了上方漆黑的夜空。
  
  然而於那耀眼的毀滅性火光中,一個高大身影驟然展翅,於火團中猛然撲出。他的翅膀上只沾上了一點火光,絲毫不妨礙他發出極具力量的「撲撲」振翅聲。
  
  巨大的黑影,猛烈朝兩人俯衝下來!
  
  「他追上來了!」程清藍急道。
  
  葉焱腳步絲毫未頓,反而更加發力,瞬間已至數米外。而前方不遠處,兩個身影矗立等待著。他們看到葉焱和他身後上空展翅追擊者,立即拔槍往天空疾射!
  
  然而人類的逃亡和反擊,如何能阻擋哈克萊星王族暴怒的攻擊?哥舒雅於空中側身避過一連串子彈,驟然伏身,眼看極具殺傷力的長長的大掌便要抓住葉焱和程清藍的頭頂!
  
  可葉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奔著,背後卻像長了眼睛!他驟然轉身,右手火力噴薄而出!這樣近的距離,即使身體堅硬不易被子彈洞穿的哥舒雅,也不得不往一側躲閃。
  
  已經避無可避了,葉焱放下程清藍,漆黑雙眸凝望她最後一眼:「快跑!」話音剛落,他舉槍轉身。程清藍倒退幾步,卻只見被火光照亮的夜空下,背對著自己的男人頭部頸部驟然生出金黑相間的獸髮,獠牙利爪,於夜光中一閃而過。
  
  程清藍焦急的回頭,朦朧中只見遠方兩個熟悉的身影,依稀是周晉和陳楷辛。他們被葉焱和紅勳救出,正快步向這邊奔過來,手中衝鋒鎗射出一道道急速的火線。
  
  程清藍卻無法遵照葉焱所說逃跑。
  
  前方,已經變身的兩人以零落的建築物為遮掩,互相猛烈的射擊著。他們互相咬得很緊,沒人逃,沒人退縮。
  
  兩人的纏鬥只是很短的時間,然而在程清藍眼中卻彷彿一個世紀那麼久!槍炮襲擊後,兩人開始肉搏!
  
  巨大的翅膀猛然展開,以不可思議的角度繞到半獸的後方,足以絞碎一切金屬的大掌猛然捲向半獸的脖子!
  
  然而半獸發出一聲震天的怒吼!長著利爪的鐵拳狠狠擊向哈克萊星王族的腹部。哈克萊星人被迫閃開,半獸也撲到一旁,猛虎的獠牙閃閃發光,嗜血的火紅雙眼,緊盯著哈克萊星人深紫的憤怒雙眸。
  
  半獸猛然躍起,撲向哈克萊星人——
  
  半獸腳下,忽然一頓!
  
  重傷未能痊癒的半獸,已經在剛才的奔襲和對抗中,氣喘吁吁,如今正待發動決戰的攻擊,胸口槍傷卻驟然一痛,他的腳步微不可見的踉蹌一下!
  
  然而高手過招,這微小動作,又怎麼躲得過哈克萊星人銳利雙眸?他發出一聲猛烈的嘶叫,施展全身的力量,堅硬的手掌,直直插向半獸的胸膛——
  
  時間,在這一霎那,彷彿忽然靜止了。
  
  哈克萊星人和半獸,睜大眼看著從一側憑空撲出的女人,兩顆心臟,幾乎都同時停止跳動!
  
  哥舒雅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瑩潤蒼白的容顏——
  
  她就擋在他身前,擋住了他比鋼鐵還要堅硬銳利的手掌。手掌深深插入她的左胸心臟位置。因為太快,他察覺到為時已晚!
  
  哈克萊星人的手掌,堅不可摧的穿破薄薄的軍外套,穿透她的肌肉、她的肋骨,遇到堅硬的阻礙卻義無反顧,就在一秒鐘不到的時間,他的手掌,血淋淋的透過了她的後背!
  
  而她微笑著,她竟然冰冷的微笑著!因為她左手的槍管直直的抵在他的胸膛位置。這樣的一個動作,或許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所以她的臉色迅速變得青白一片。
  
  哥舒雅眼前竟然有些發黑,她蒼白的笑容都瞬間模糊。
  
  然而她低低的聲音傳來:「丁一!」
  
  「砰——」子彈悶聲,入肉很深,他的胸膛猛然劇痛,然而他卻有些恍惚,倒退一兩步,木然看著自己的手掌染著她的鮮血,生生從她柔嫩的身體中抽了出來!
  
  「清藍!」半獸發出淒厲的悲鳴,一把將緩緩仰倒的她抱入懷中。她努力抬眸看他一眼,飽含深深的痛惜和不捨。
  
  「半獸……」她的目光開始渙散,唇角的笑意卻越來越大,「你來救我……真好……」
  
  半獸滿手滿懷都是她的鮮血,圓瞪的赤紅獸眸中是從未有過的驚慌失措。孤獨的半獸無法言語無法安慰,只是怔怔看著她雪白的容顏。
  
  「帶我走吧……半獸……」她的聲音更低了,她垂在身側的手想要撫摸半獸驚恐悲痛的容顏,然而她抬了抬手,卻根本沒有力氣做到。
  
  她最後的動作,半獸沒有注意到。他顫抖的懷抱將她抱緊:「藍……藍……」
  
  就在這一瞬間,她身子微微一抖,被他緊握在手掌的左手,驟然一鬆。黑白分明的雙眸,忽然凝滯了。
  
  半獸的身體隨之猛然一抖,在這一剎那,他也忘記了呼吸。
  
  心臟部位被洞穿,不可能存活。
  
  然而身經百戰的半獸卻似乎不明白,他好像忘了這基本的道理。通紅的獸眸慢慢變得迷茫懵懂,呆呆看著懷中的女人。
  
  滾燙的淚水,不受控制的從猛虎驚慌的容顏滑落,滴落在她冰涼的臉頰上,最後埋入腳下的沙土中。
  
  「藍……藍……」他連呼吸都有些不穩,伸出顫抖的利爪,懷著最後一絲僥倖,撫上她的胸膛。然而那裡極靜,沒有起伏,沒有聲響。
  
  半獸的目光瞬間呆滯了。
  
  她埋首在他懷中時靈動笑靨;她將他的獸首攬入懷中時激烈的心跳,彷彿就在昨天。
  
  他從來沒想過她的笑容會凝固,她的心跳會停止。即使這一次的災難,他也堅信只是短暫的分離,只是上天對兩人的考驗,他從不懷疑,她會在他懷中,綻放一世。
  
  所以他來了。他來救她了。他明明從槍林彈雨海浪滾滾中存活下來;他明明提著槍,不顧一切的來拯救他的女人。
  
  七萬殭屍部隊也無法令他有絲毫退縮,帝國的背叛也不能摧毀他堅強的意志。他堅信——葉焱與程清藍,這兩個不被當代人類記載和承認的名字,卻應當刻在同一塊墓碑上。
  
  結婚戒指就在他口袋中。他在亡者之地的房間發現,思量著救她回來後,親手重新給她戴上,親吻她柔軟的長髮。
  
  程清藍,他的程清藍,她為了他在別的男人身下夜夜承歡,他是她逃出升天唯一的希望,天知道他剛剛看到城堡頂層丁一對她的佔有時,他有多麼憤怒!如果不是要救出她,他願意立刻與丁一功歸於盡!
  
  然而,就在他以為自己快要做到;就在他以為即使他死在這裡,她也能逃回亡者之地的時候;
  
  就在離象徵安全的殭屍牆不到一千米的距離,就在他們重逢後的短暫幾分鐘……
  
  半獸顫著利爪,撫過她柔軟的長髮。薄薄的軍服下,白皙軟嫩的修長雙腿在夜色美麗得驚心動魄。然而於半獸眼中,卻是觸目驚心的絕望!
  
  「嗚——」半獸猛然仰頭,猛虎的哀鳴瞬間響徹整個殭屍之地。
  
  城堡後營地中上萬殭屍被驚醒,他們被野獸恐怖的嚎叫驚得四處躲避,躲避那嚎叫中的淒厲殺意!
  
  然而那淒厲的獸鳴一聲又一聲,彷彿要用完胸膛中所有的力量,彷彿要將整個大陸徹底毀滅!
  
  殭屍們尖叫著躲閃著,本能讓他們開始隨著那嚎叫聲,一起用盡全身力氣痛哭叫嘯——
  
  於是整個大陸,瞬間被殭屍之聲貫穿。彷彿漫無邊際的潮水,鋪天蓋地的侵襲!
  
  緊接著,大陸上所有的動物飛禽,都被這原始的痛哭之聲召喚,爆發出本能的哀鳴!
  
  遠在南城的守備軍官們,在睡夢中被驚醒!亡者之地兩千士兵,齊齊翹首北望!
  
  然而震撼大陸的悲鳴,也無法實現奇跡。在震驚大陸的悲愴聲音當中,躺在半獸懷中的女人像是雕像,冰涼的靜默著。
  
  半獸猛然止住鳴叫,霍然轉頭,嗜血的目光鎖定遠處的哈克萊星人!
  
  他的右胸紫色血流如注,他卻一動不動盯著半獸懷中的女人。
  
  王族深紫的瞳孔猛烈的收縮著,頭頂銀白色的觸角忽然收縮彎曲成小小一團,彷彿一碰便會爆裂開來!巨大的銀白色手掌還有屬於女人的鮮血不斷滴落,跟他身上汩汩流出紫色的血液,漸漸交匯,在他腳下暈染出大片大片黑暗的色彩。
  
  半獸猛然抱起程清藍的身體,抬起槍就向哈克萊星人疾射!
  
  哈克萊星人的手腳卻絲毫不動,槍也忘了反擊,然而翅膀卻本能的展開,瞬間騰空數米,躲開了半獸的反擊。
  
  於此同時,城堡身後東北方向,忽然響起劇烈的爆炸聲,比剛才那次爆炸威力強大數倍,火光頓時照亮了整個殭屍之地、亡者之地!
  
  哈克萊星人在半空中猛然回頭——那是存放大軍糧食和武器的方向!竟然火光沖天!
  
  夜風中,傳來女人粗邁的狂笑:「哈哈哈——」那是紅勳的聲音,在爆炸聲的間隙中格外響亮清晰!
  
  哈克萊星人彷彿剛剛被這震天動地的爆炸驚醒,紫眸慢慢復原,於空中緩緩回頭,他看著東北部被點燃的天空,又看看地面已經跑到葉焱和程清藍身旁,抬槍向他射擊的周晉和陳楷辛兩人。
  
  終於,他深吸一口氣,不再往地上看一眼,展翅飛向被點燃的倉庫!
  
  而地面上,半獸仿若未察覺程清藍的身體越來越冰冷,毅然抱著她站起,朝周晉和陳楷辛兩人道:「回營!找軍醫!」
  
  已經不能言語的周陳二人對視一眼,兩人都看見程清藍的傷勢,任何軍醫也不可能死而復生。然而他們點點頭,同時伸手要接過半獸懷中的女人。
  
  半獸的後背,因為再次崩裂的傷口,已經濕黑一大片。然而他恍若不知,緊緊抱著女人已經開始冰涼僵硬的身軀,發足狂奔,身影瞬間隱入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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