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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月淩情]巴住冷男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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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7 09:02:1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巴住冷男人-月淩情

從小,冷酷的他就一直以極不人道的方式教導她,
讓她習慣他的一切,甚至習慣依循著他的步伐前進……
長大後,他竟然拋下她,在外頭亂采野花!
搞什麼東東!總不能叫她也跟著在外頭拈花惹草吧?!
而且他已經有她了,怎麼可以在外面胡搞瞎搞呢?
哼!沒關係,她可是學的他一切殘忍精華的接班人,
要摧殘這些巴住他的野花還不容易!
再說巴住他,可是她專屬的權利,別人想分一杯羹?
門兒都沒有!  不過,他的表情看來有那麼點小恐怖,
該不會是因為他的野花都被她連根拔起,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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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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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7 09:02:3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十六年前

  意外接到宋青風將回國定居的電話通知,與代為覓尋適合居住用地的要求,席慕禹毫不考慮就出價買下,與自己住處只隔一條寬敞大道的鄰宅用地。

  他拿著宋青風傳真給他的三樓挑高別墅設計圖,找頂尖建設公司負責整座宅第的建造工程。

  歷時半年的嚴格監控,傲視陽明山仰德大道住宅區的宏偉別墅,終於在宋青風一家大小回國的前兩天正式完工。

  雖然以往距離遙遠,兩家也常有聯絡,但想到日後將能隨時見到多年同窗摯友,席慕禹的興奮心情一直居高不下。

  好不容易等到宋家歸國這一天,席慕禹帶著妻子李愛,想親自駕車前往桃園中正機場接機,但他前腳才跨出大廳門檻,就讓一道微弱力量給拉回。

  「爹地……」眨著一雙讓淚水給浸濕的眼睫,小女娃扯住席慕禹的衣角。「淩淩聽話,乖乖和林嫂在家裡等,爹地和媽咪—會就帶宋伯伯他們一家人回來了。」席慕禹安撫著女兒似有些不安的情緒。「不要……淩淩想和爹地媽咪一塊去。」小女娃抿著唇,噙著淚,望著一旁的母親李愛。「媽咪……」

  「好了,淩淩最乖最聽話了,不哭才能和爹地媽咪一塊去機場。」李愛蹲下身子,笑著為女兒拭去含眶眶淚水。

  「李愛?」席慕禹擰了眉。「青風這次是和林憐帶兒子回來,這樣——」

  「沒關係的,你幫青風找的司機,不是早就搬進西屋了嗎?」知道丈夫的想法,李愛一邊站起,—邊含笑說道:「我們可以請他開青風的房車接送,這樣你也可以和青風盡情敘舊了,不是嗎?」

  「這……」看著緊扯住自己衣角的女兒,他微搖了頭。「淩淩依賴性太重了,再這樣下去不行的。」

  淩淩太靜,也太被動,雖然乖巧懂事,但卻顯得有些自閉,而不太容易與同齡的玩伴相處。

  現在她年紀小,有他們這做父母的為她打點一切,那,等她正式上學之後呢?到時,誰來帶她?誰來注意她?又有誰來照顧她?想到女兒無滿變數的未來,席慕禹總是—再的擔心。

  「淩淩還小,要她現在就學會獨立,真的太為難她了。」李愛想法樂觀。「專家不也說這孩子沒問題,還說她智商高,學習能力也不錯,那我們以後再慢慢教她,你說好不好?」

  似乎不管遇到任何的煩心事,她總是能笑著接受。席慕禹抬起手輕撫妻子的發。

  「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不好嗎?」面對這輩子心中最愛的兩個親密家人,席慕禹笑得有些縱容。

  「嗯,你最好了。」李愛笑著挽住丈夫的手臂。

  「我知道。」回她一笑,慕禹彎身抱起笑容有些羞澀的女兒。他決定暫時先不去想淩淩的未來。

  畢竟他與李愛自學生時代開始,即是校方所謂的優等生,一直到畢業出國進修,再回母校受聘為教授一職,他們夫妻倆向來都是教育界的菁英。

  那擁有他們夫妻倆絕佳遺傳基因的淩淩,又能差到哪去?

  「快走吧,再不走,就要來不及了。」他牽起妻子的手。

  凝視懷中笑得羞怯也靦腆的淩淩,席慕禹相信,自己的女兒總有一天,會尋到一個進入這世界的平坦通道。

JJWXC  JJWXC  JJWXC

  司機小柯將房車駛出宋家,一路直駛轉上高速公路,前往桃園中正機場。在宋青風—家出現前,小柯順利將席家三人送進入境大廳。乍見的那一剎那,兩個大男人怔愣半晌。

  歲月似無法改變兩人俊帥的臉龐,空間也阻隔不了兩人多年交情,時間更模糊不了彼此珍藏的友誼。

  「好久不見了。」

  「你好嗎?」邁步上前,宋青風緊緊擁住身前摯友。

  一句好久不見,一句你好嗎,—個緊緊的相互擁抱,宣洩出兩個大男人一再想掩飾的激動情緒。

  看著當年攜家帶眷,遠赴異國奮鬥,如今已為全球知名企業家的宋青風,席慕禹難掩心底激動。

  似忘了身處公共場合,在再次鄭重介紹過家人後,四個大人情緒興奮,愉快地交談著。

  只是,當席慕禹發現前方不遠處,有數名手持攝影機男女,正

  對著他們兩家指指點點,即對宋青風說道:「前面有記者。」

  「記者?」宋青風臉色一變。

  「豪世集團總裁也今天回國,他們可能是在等他。」席慕禹想起早上看到的晨間新聞報導。

  他知道青風向來行事低調,不想與媒體多接觸,遂笑道:「如果不想讓他們圍上來,我們就快走吧。」

  領著一行人,席慕禹刻意避開媒體記者,往司機停車處走去。一路上兩人絲毫不浪費時間,暢談多年變化與心情。

  小柯將宋家最後—件隨身行李放進後車廂——

  「兩位,該上車了。」李愛笑看著只顧談話,還不上車的兩個大男人。「你們兩人也真是的,就顧著講話,把我和李愛都丟在一旁。」林伶怨嗔道。

  「嫂子,真不好意思,我們——」林伶的抗議,教席慕禹連忙趨身向前。「慕禹,她是開玩笑的,你別被她一險的哀怨給騙了。」身材高大的俊挺的宋青風笑著走到妻子身邊。

  「你就會拆我的台。」聽到丈夫的笑語,林伶瞪他一眼。

  「那是我瞭解你。」宋青風笑著在妻子臉頰上印下—吻。

  見到青風夫婦的甜蜜,慕禹也記起自己的妻子。轉過身,他伸手想攬進李愛。

  但,似感覺到有某些地方不對勁,席慕禹微擰雙眉,就像是……少了些什麼似的,他直看著妻子的雙手。頓地,他臉色一白——

  「淩淩!淩淩沒和你在—起!?」

  突然驚恐高揚的語調,當場讓宋青風夫婦愕然。

  驚望自己空然的雙手,李愛頓時怔愣住。

  忙著與林伶和司機—塊將他們隨身行李弄上車的她,竟忽略了一向安靜得教人容易忘記存在的女兒。她把女兒給弄丟了?

  焦急的心,教李愛淚水盈眶。

  「我……怎麼辦,淩淩她——」她緊緊抓住丈夫的手。

  相對於在場四名大人驚慌情緒,那始終靜倚冰涼石牆,只想甩脫身邊累贅的少年,就顯得十分冷靜。

  隱於短髮之下的兩道濃黑劍眉,微釋出少年黑眸中一股倨傲,就連位於直挺鼻樑下方,那似笑非笑朝上撇揚的唇角,也悄悄透露出他掩藏於心的深沉。

  —陣夏風輕吹拂過——

  微揚眉眼的剎那間,那如汪海般深邃的黑眼,忽地閃出一道精光,少了一份青春年少該有的單純稚氣,多了些許陰沉與心機。

  抬手撥弄過遭夏風吹亂了的短髮,少年撇揚唇角,偏過頭,斜睨高度不及自己腰際的女娃。

  「她在這。」一句淡得聽不出情緒好壞的聲音,自他口中吐出。

  聞言,四名大人同時轉身。 

  外型俊酷的少年,有些不耐地將打從見面,就緊抓住他衣角的小女娃,給拽到四人面前。他從不知道自己竟會這麼的有孩子緣。

  「爾言——」宋青風才剛開口,就因見到兒子的舉動,而低吼出聲:「你以為你在抓什麼!」

  「誰讓她要緊纏著我不放。」少年再睨看小女娃眼。

  「爹地,媽咪——」抿著唇,張著眼,淩淩一臉委屈的仰望著父母。「淩淩!」李愛喜極而泣。蹲下身子,她緊緊地擁住女兒。「淩淩真乖,真聰明,知道要緊抓住大哥哥……」

  「她還是—樣安靜嗎」青風知道慕禹的女兒有些自閉傾向。

  「好多了。」掩下跟底異樣情緒,慕禹笑了笑。「至少她現在已經知道,萬—被忽略了,就要趕緊抓住身邊認識的人;我想只要再給她多一點時間,就沒問題了。」

  「你們一定很擔心她。」青風彎身由李愛懷中抱走小女娃。

  「能不擔心嗎?她太靜了,靜得讓我們很容易就忽略她的存在,我和李愛一直相當注意她的一舉—動,但是剛才還是……」慕禹輕拍女兒紅潤的臉龐,安撫她的不安情緒。」幸好淩淩很乖巧,也很聰明。」  

  「哎呀!先別談這些了,我們快上車回家吧。」一見氣氛似開始有些凝重,林伶即由丈夫手中接過淩淩。

  被動的在大人間轉來轉去,淩淩直想哭。一見女兒的不適應,李愛在坐進車內後,即伸手想抱回她。

  「就先把淩淩交給我們J兒子好了。」見李愛的動作,林伶笑著搖頭,就直接將淩淩遞給先她入座的少年。

  「媽!」緊急接住母親遞過來的女娃,少年不滿的低聲叫道。

  不理會兒子的微聲抗議,林伶笑著出手拍著兒子結實的胸膛,又觸摸他酷似丈夫的俊臉。

  「我這兒子可是老少通吃呢,在美國可沒有他擺不平的人,你就讓淩淩跟著他,讓她多點機會跟別人相處也好,不是嗎?」說起兒子的優秀,林伶是—臉得意。

  瞠眼回瞪母親一臉的得意,少年適時對李愛露出男孩該有的笑容。「可是,淩淩她——」李愛注意到女兒的不安。

  「沒事的,你看淩淩不也乖乖坐在他腿上嗎?」林伶瞧了眼兒子。

  強壓下心口的不快,少年笑得—臉斯文而有禮,「李姨,你們聊吧,淩淩交給我就行了。」

  才坐進車裡,宋青風就因見到兒子手中懷抱女娃,而皺了眉。

  「不准欺負淩淩,知道嗎?」見到那隱於兒子眼底的排拒,宋青風頓時有些頭疼。他其實一點也不像外表給人感覺那樣斯文。

  「是。」瞥看父親—眼,少年即調移視線,看往—邊窗外景物。

  他—手環住女娃的身子,一手悄悄緊揪住她背後衣服,趁無人注意之際,少年低頭狠瞪正瑟縮身子,仰臉望著他的女娃。

  「給我安分點!」他惡聲威脅。

  一等席慕禹上車,司機小柯立即關上車門,快速繞過車尾坐進駕駛座,熟練地將嶄新房車駛離機場暫停車道,往高速公路直行而去。在非假日的高速公路上,平坦而似無終點的道路,誘使一輛又一輛的轎車,一再地鳴按喇叭,一再地飆速直駛,一再地超越載有兩家人的高級房車。

  沉浸於乍見的喜悅之中,四個大人在這一刻完全忘了週身的—切,盡情地笑談著彼此多年來的生活點滴。只是——

  砰!突來的一聲聲巨響,在兩家人開懷暢笑的當口,隨著一根根兩端被削為尖銳錐角,粗棍似的鐵捧擊窗而來——

  一切似在瞬間發生。

  面對這教人心寒膽顫的驚恐—幕,席慕禹與宋青風,毫不考慮就轉身護住身邊的家人。

  他們想護住自己的妻子,親愛的家人。但是遭到意外衝撞的房車,因失速而衝向路肩護欄。

  在強勁撞擊下,來自後方載滿鐵條且早巳失控的肇事卡車,卻在原地打轉數圈後,車尾硬生生地攔腰撞上房車。 

  意外發生,南北車道皆有人停車想幫忙搶救。但是,卡車後方掙脫捆綁的鐵棒,乒乒乓乓地直住房車傾倒而下。

  眾人張口瞪眼,驚看眼前駭人的—幕——

  鐵棒的尖銳錐角,就似死神的勾魂利器,猛勢穿破房車因重力撞擊,而有裂痕的強化玻璃。那鐵棒毫不留清地穿過宋青風的肩膀,直刺往那挺身想護住身邊妻子的席慕禹——

  那一刻,時間……在小女娃睜大的驚駭眼瞳裡,似乎……靜止了……

JJWXC  JJWXC  JJWXC

  天意已定。

  身受重傷的李愛,來不及留下隻字片語當場斷氣,而席慕禹在緊急送醫搶救之後,仍不敵蒼天既定的安排——

  時間不多了。那一再竄上心口的殘痛,教席慕禹知道自己再也撐不了多久。掙紮著再看一眼仍被抱在少年懷裡的女兒,他紅了眼。

  幸運逃過此劫的女兒,是他此時唯一的牽掛。

  「請你們照顧她……沒有我們,她……」似費盡所有力氣,慕禹一臉痛苦地緊握住宋青風的手。

  「會的,我們會的——」他聲音硬咽。染上水霧的黑眼,有著無法言喻的悲切。

  「請教育她……淩淩她……她很聰明……她……她只是沒有……」

  「我們會的。」強忍心中慟意,宋青鳳給予絕對的保證。

  「請……請不要放棄她,她……很聰明……很聽話,她……真的……」

  「宋家會照顧她一輩子,宋家會護她、愛她,會待她像家人一樣。」「謝謝——」緊握的手微微地顫著。一聲輕歎逸出席慕禹因痛苦而緊抿的唇。

  放心了。一抹淡淡笑意,扯揚於他唇角之上。有青風的承諾,他相信淩淩一定可以受到最好的照顧。

  抬起抖顫的手,慕禹輕觸少年懷中的女兒,「淩……淩淩要乖,要聽話——」

  「淩淩會乖、會聽話。爹地請不要生淩淩的氣……淩淩不是故意的,淩淩……」遭玻璃劃傷的小小手掌,緊緊抓住向她伸來的大手。睜著一雙淚眼,她望著躺於病床上的父親。

  沒人瞭解她的意思,也沒人注意到她眼中的懼意,更沒人有多餘的心思去注意—個小女娃的異樣。

  「淩……淩沒有媽咪了,淩淩只有爹地,淩淩不要—個人……爹地……」她聲音哽咽,害怕—放手,連爹地也不要她了。

  女兒的話,教席慕禹淚濕了眼,紅了鼻,他困難轉望立於床邊的青風。

  「請……請不要讓她……讓她覺得這世界就只有她一人……」

  「不會的,我們會永遠在她身邊……宋家會永遠保護她,我們不會讓她受委屈,放……心,請你放心——」泛紅的眼眶,除了保證還有一種承諾。

  是的,宋家會竭盡—切保護她。因為,這是宋家欠她席家的,是宋家間接造成這次車禍,是宋家間接害死席家兩人。

  即使教該名酒醉肇事的卡車司機,得到法律應有的制裁,他宋家一樣無法挽回即將逝去的生命。

  是宋家的錯,就該由宋家來償還一切。

  只是,任誰也不知道,這樣的錯,會不會有償還完的一天;任誰也不知道,這樣的償還,是不是她——席艾淩所想要的……

JJWXC  JJWXC  JJWXC

  他們從沒問過她,她是是不是能接受這樣的安排;因為她年紀尚小。他們也沒問過她,這樣的安排她能不能適應;因為她—直是乖乖依頤著他們的想法生活著。

  他們也不曾問過她,這樣的安排對她是不是最好的,這樣的安排,她能否接受;因為她年紀小,不能為自己決定未來。

  他們只是—再的將所有對席家的重重歉意,償還在她身上。他們一再的徹底執行對席慕禹曾有的承諾。

  他們為她處理席氏夫婦的—切後事。為她拒絕所有想帶她回去照顧的親人。他們將她帶回宋家,因為他們相信,宋家比誰都能給艾淩最好的一切。

  宋家夫婦給艾淩疼愛,給艾淩無憂無慮的生活,給艾淩所有她從未開口要求的華衣美食。

  他們對她疼愛有加,因為,對他們來說,艾淩遠比自己的兒子還重要。

  沒有他們當年的回國,就沒有當時的不幸事件發生,艾淩也依然擁有她父母兩人的疼愛。是他們毀了她原本平順的來來。

  這樣的深刻感受,就連那深沉少年也感覺到了。他感覺到自己未來日子,將有的改變。

  尤其在意外聽到父母為能專心照顧席家女兒,決定將盼了許久,日前才經醫師證實,已懷有兩個月的身孕墮掉時,他更意識到這個席艾淩,在未來很有可能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雖然年少,但他懂得如何為自己解決麻煩。因此,為了自己的將來,他有不同於父母對待艾淩的方法。

  在父母希望他能為艾淩做些什麼事的時候,憑藉著兩人對他的信任與放手,多年來,他私下以自己的方法教育她。就像——

  上小學前,她依然安靜少說話,依然容易教人忘了她的存在。

  所以,當她看著鄰居小孩一塊玩耍,而自己卻沒玩伴,就只有一屋子的書籍默默伴著她時——

  「沒人陪我玩。」在少年擰眉問她,為何只顧看書,她是這麼和他說的。

  她以為少年會陪她一塊玩。但是他沒有,他還說——

  「因為沒人想和悶不吭聲的木頭玩。」他睨眼瞧她。

  膛大雙眼,小艾淩這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容易受到忽

  那只要她多說些話,他們就會注意到她,就會和她玩,而她也不必害怕會沒人陪?那,她不要當木頭。小艾淩這樣告訴自己。

  只是,剛上小學沒幾天,她哭著回家。

  「不准哭!」沒問原因,沒有安慰,少年以三個字喝住她的哭泣。

  她睜大淚眼,看著—臉惡樣的他。

  「哭,只會讓他們更想欺負你!」

  只要不哭,就沒人可以欺負她。他是這個意思?看著少年的黑眼,她懂,她點頭。所以,她再也不哭了。

  小一那年,一天下午她繃著一張小臉回家。

  「幹嘛?」少年問。他討厭她那個樣子。「皺著臉,難看死了。」

  「小麗搶走我的鉛筆盒!」她控訴班上女同學的惡行。

  少年一愣,隨即嗤笑出聲——

  「笑死人了,那你不會去搶回來嗎?笨!」

  少年的恥笑,教小艾淩瞪大了眼。原來。她可以不顧小麗的反抗,搶回屬於自己的東西,而不必像現在這樣難過。她又懂了。

  就這樣,時間—天天的過,小艾淩的個性也一點一點的被改變…… 

  只是,高二那年在—次月考成績出現後,在學校依然活耀搶眼,看不出一點異樣的她,一放學揮別那些時常圍繞身邊的學長及同學後,表情立即—變。  

  柳眉緊擰的她踏進家門,就一臉沉默的回二樓房間。晚餐時刻她沒出現。

  宋氏夫婦以擔憂的眼神望著兒子,期望兒子能給他們一個答案,甚至為他們去和她談談。雖然相差了八歲之多,但他們都知道艾淩一向很聽少年的話。

  「今天學校的月考成績出來了。」淡淡一句,解釋了艾淩今晚的異樣。

  「考的很糟嗎?退步很多嗎?」宋母擔心的看了樓上一眼。

  「差了幾名又沒關係,以她小小年紀就能跳讀七個年級,她算天才了。」宋青風擰眉說著。

  「零點五。」少年吐出三個字。簡單的三個字,教宋氏夫婦有些納悶。 「什麼零點五?」這三個字教他們有些難以聯想,他們不是在談艾淩嗎?」夫妻兩人不解地對看了一眼。

  「她只少第—名零點五分。」拿過餐巾拭了嘴角,少年瞥看父母—眼。丟下一句,轉身上樓。

  她在學校可以說是除他之外,另—個發光體,而只要她一有個風吹草動,新聞事件就可以在十分鐘之內,傳遍校園的每—角落。

  所以,當有人傳出她以零點五分屈居同年級第二名時,以他對她的瞭解,及她近來日趨好強的個性來看,她的反應早巳在他意料之中。

  只是,為了零點五分就這樣虐待自己,值得嗎?考慮許久,當天夜裡,少年冷著臉到她房間。

  不是要安慰她,而是告訴她:「自己笨,就不要怪別人聰明!」

  嫌惡的語氣,傷了席艾淩向來自以為聰明的心。

  忽略他鄙視眼光,她高揚起頭,帶著不認輸的傲氣,將他推出房間,當面憤甩上門。因為,他讓她覺得自己很差勁。

  她看的書籍,和他—樣。那他既是學校最為優秀的學生,沒理由和他看同樣書籍,也跳級念和他—樣學校的自己,會輸給同年級的其他學生。

  這樣的好強、好勝心,教她自那次之後,無論任何考試及比賽,就只允許自己是同年級中,最為優秀的那一名。

  他—直是她學習的目標。雖然相差了八歲之多,但她樣樣皆依循著他所走過的路,向前走著。因為,他能做到的,她也可以。

  —直以來,她是這樣的認為。他狂,她也狂;他傲,她也傲。她像是他的影子般。 

  就這樣,她—路跟隨他身後考上研究所。

  她以為念研究所的他,依然會和以前—樣專注於課業上,但是,他竟然交女朋友了!?交女朋友!可惡!這誰不會!她席艾淩也會。

  有樣學樣是她席艾淩最強的地方。在知道他有女朋友的隔天,她對同校研究生向來不理睬的態度,有了極大改變。

  她大方接受同期研究生的追求,吃飯看電影,她樣樣不拒。只是,十六歲的年紀談戀愛會不會小了點?這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原本因她聰明特殊而注意她、喜歡她,也愛她的那個研究生,最後卻以同樣的理由不要她了。

  那個研究生說:「你太聰明、太亮眼、太出色,和你在—起太累了。」 

  笑話!她聰明有錯嗎?聽說她的父母曾是T大的高材生,那她聰明是理所當然的。自己笨不檢討,還怪她太聰明?真是笑死人了。

  還有,她亮眼出色又有什麼問題?她長得漂亮,又搶眼,那他和她在—起,不是會很有面子嗎?居然嫩她太亮眼出色?

  她都沒嫌他不及家裡的爾言帥,沒爾言俊挺有型了,他還挑?還硬想把她的優點變成缺點?

  想他一個二十六歲的老頭子,和她這個正值青春年華十六歲的俏女孩交往,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便宜他了,他到底有沒有腦子啊?

  不過,算了,若不是怕他傷心,她早不怎麼想和他在—起了。

  問他什麼,他都只會摸摸頭,笑得—臉尷尬的說不會,和他那樣的人在—起,又有什麼好玩的?

  再說後來,爾言也和那個女人分手了。但是在她還來不及問出他們分手的原因時,爾言已經被徵召入伍,而他們說她不能和他—塊去服兵役。

  不能?那近兩年時間她要怎麼辦?沒有目標,她不知道自己的日子該怎麼安排。

  只是,他的軍中生活,似乎還蠻如意的。在這安和樂利的時代,服兵役並沒有她當初想的那樣困難與辛苦。

  因為,他抽籤抽到自家陽明山附近,仗恃著宋氏企業繼承人身份,誇張點他可以天天回家吃晚飯,安分點他也能周休二日。很快的,兩年的時間—眨眼就過去了。艾淩以為自己又能像以前一樣,和他—起過得理所當然。

  因為,他—直是她這輩子的生活目標,也一真是她所能擁有的世界。

  也因為在眾人的期盼中,她和他結婚了。結的理所當然,結得萬眾矚目。

  十八歲那天,他們讓她穿上一襲華麗白紗,讓她與爾言一塊走進婚姻聖堂,頂著宋家少夫人的頭銜光環,大方接受來自全球各地的祝福。

  只是,小小年紀的她,從不知道,她與他的婚姻生活,竟然會是這樣的——

  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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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宋氏集團每年一次的年終檢討會期。

  九點上班時間未到,一群來自宋氏集團世界各地子公司與分公司的管理人,與集團內部高層主管,皆手拿報告資料,一臉戰戰兢兢陸續抵達宋氏集團,位於第三十六樓的大型會議室。

  會議準時在九點三十分開始。

  只是,沒見到總裁親臨會場,他們覺得有些怪異。因為多年來,宋爾言自被拱上總裁位置後即事必躬親。

  像今天這麼重要的一個會議,他更沒有理由不出席。

  他們心想著,他可能是路上塞車了。只是——趁著空檔交換彼此心中疑問的主管,不約而同地看向坐於主位旁的短髮女郎。

  那身為總裁特助,也是總裁夫人的她,又怎能準時到達呢?

  難道,這樁當初商界名人齊聲祝福的婚姻,真如傳言般,已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頓時,一陣陣低語音浪,低聲迴盪在寬大明亮的空間裡。

  明顯感覺到四周氣氛的改變,正細看著手中報告的美麗女子,微擰柳眉。

  啪地—聲!她將手中資料甩丟上桌,倏地站起身。頓時,有著耀眼陽光斜射入室的偌大空間,凝滿—股低冷氣壓。

  抬手拂去飄於眼前的絲絲黑髮,她揚起冷麗容顏,凝眼望向那些心中似乎對她有著無數疑問的高層主管。

  慢慢地,緩緩地,她—個—個的與他們懷有異樣的眼光對視,毫不畏縮。

  如果她都能與眸光森冷如冰的丈夫,相處達三年之久,那,像他們這種只是單純的好奇眼光,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美麗紅唇諷笑輕揚。

  「我從不知道——」清脆柔緩但卻又淡冷如冰的話語,教在場眾人膛服啞然。「各位高層主管對我,竟然比對集團前途還要來得有興趣。」

  一身淺藍名品套裝,襯出席艾淩絕對優雅的自信特質。

  削薄而輕柔的黑色短髮,突顯出她五官的嬌媚,而那似經過粉雕而趨近完美的絕麗險孔,更引出她獨特之冷然氣質。

  稀疏垂落的幾許髮絲,滑膩如絲的雪白肌膚,與她誘人紅唇的柔潤,為她奪取眾人目光之焦點。

  若非,那蒙於她眼底的絲絲冷漠,僵化了她美麗容顏給人的遐想,她—— 

  會是男人心底所期盼—生守護的完美對象。

  她聰明,她冷靜,她有著絕不亞於男人的好勝心。在宋氏集團裡,除總裁之外,沒人抵得上她—半智慧。  

  但他們就不懂,為何已經擁有這麼一個美麗妻子的總裁,還會興起在外金屋藏嬌的念頭。眾人同時想起今晨早報上所刊出的緋聞事件。

  「我也從不知道,我的妻子竟這麼教人感興趣。」

  自門口傳來似嘲帶諷的冷語,教席艾淩心口一窒。頓時,出現門口的高大俊挺身影,輕易擒住室內所有人目光。

  深吸口氣,調息心底霎然激盪,席艾淩這才仰顏,凝眼望向前方朝她宣步跨來的男人——她的丈夫宋爾言。

  總是這樣。他總是這樣教人無法漠視他的存在,也總是教她不由自主地,將所有注意力凝聚於他身上。

  一身剪裁合身的黑色卡登西服,將他襯托得更加明冷酷寒。全數往後梳理的黑髮,搭著一張如冰刻似的冷酷顏容。

  寬高前額下,是飛揚而上的濃黑劍眉,教人不敢直視的黑沉眼眸,隱隱透露出似隱藏無限深沉心機的暗沉眸光,高挺的鼻樑下,則是女人口中寡情無義的淺薄雙唇,而在他下顎處,—道隱約可見的凹陷,將他襯得更為冷冽無情。

  他,宋爾言,一個有著溫文懦雅的名字,行事卻背道而馳的男人。

  他沒有什麼人生座中銘,有的只是人生的行事手段——不要的,就算了;要的,就得拿到手;拿不上手的,就毀了,省得看到礙眼。

  出身豪門,掌有宋氏集團,在他幾近三十年的生命中,他向來是長者眼中有著無可限量前途的男人,也是教女人為之迷戀的男人。

  在一般男人眼中,他是個讓人害怕,但又使人妒羨的男人代表。

  而在擁有同等勢力男人眼中,他則是個對手,一個可敬,但卻又得時刻提防的善變對手。

  因為他們從不知道,此時與他們把酒言笑的男人,會不會在下一刻間突然轉身,成了他們事業上的競爭敵手。也因為——

  他,坐擁權勢,視金錢如泥沙,—記冷眼,—道嘲諷,即毫不在乎的為他所不甘而即將失去的目標,投下數千萬資金,就為奪回他該有的勝利。

  更因為除非他不做,否則一旦他插手介入,商場上就沒人想與之爭。因為,他是那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男人。

  他從不給自己失敗的機會,因為他厭惡弱者,而在他所擁有的人生裡,他也從不屈居第二。

  他萬事以己為先,以己為利,在外人眼中,他是個極為專制獨裁的男人,但宋爾言知道,專制獨裁四字仍不足以形容他。

  說他偏激?可以。說他強勢?無謂。說他無心?也行。因為他從了不理會自己在外人眼中,是何等難纏的人物。也因為,他從不在乎。

  挾帶令人無法忽視的強者氣勢,宋爾言昂首闊步,以尊者之態,跨向他位於主位旁的妻子。

  因—件交通意外事故,未能及時趕上會議的宋爾言,臉色原就已顯陰沉,再意外聽到那些高層主管私下對她的討論,與隱隱透出對她的愛慕眸光,—把無名火已自他心底熊熊燃起。

  原來—切真如傳聞所言,她的美麗早已招來集團內部高層主管的傾心愛慕。

  強抑下胸口悶熱躁火,他銳利黑眸冷凜掃視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後,他將視線落在他那個既美麗又獨立的妻子身上。

  忽地,他微愣。他知道艾淩在看他,但是……

  她自己可知道,她看他看得出神了?挑揚眉梢,宋爾言略感有趣地直盯看著她的眼。

  突然間,他煩躁的心情,一掃而空。

  或許他們的婚姻有著極大問題存在,但是,他確定艾淩依然是最容易改變他心情的人。

  「還是—樣喜歡看我?」他湊進她耳畔,低語輕笑。

  他記得小時候,眼前這個顯得有些冷漠的女人,最愛繞著他打轉,最依賴他,也最聽他的話。只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她似乎不再需要他了。

  而這樣的認知,讓他有些不能適應。

  「我……」

  意外的言語,教她有些手足無措。頓然嫣紅的險龐,褪去席艾淩眼底原有的冷意,而升起—抹驚慌。

  「慌了?」

  訝見她眼底的慌亂,宋爾言倍感新奇。

  只是,他有多久沒見到她像此刻弱勢的時候了?似沉入自己的思緒之中,宋爾言凝眼探究眼前一身淺藍的妻子。

  伸手撩過她稀疏垂落額際的髮絲,他凝眼望進她深邃黑眸。

  不在乎有外人在場;宋爾言以指腹輕觸她白哲粉頰,輕輕描繪著她因驚嚇而微張的紅唇。

  其實,只要她稍稍收斂眼底的倔傲,他們的婚姻可以不變得這麼糟糕的。

  他很想和她坐下來好好談談,但是往往在他這麼想的時候,她卻可用一句話,輕易毀掉他想率先示好的心情。就像現在——

  「該開會了。」

  及時冷卻有些怪異的情緒,艾淩轉過頭,避開他的碰觸。

  大庭廣眾之下,爾言的親呢舉動教她無法適應。

  「你!」

  宋爾言臉龐驟然冷下。

  再一次的,他知道白己又差一點迷失在她毫無意義的溫柔裡。

  因為多年來,她總是這樣誘引出他對她的感覺,但事後卻又依然毫無戀棧地轉身離去,拒絕與他同行。

  近十六年的相處,他瞭解她並非對他無意。他知道她會有這樣的堅持,定是有著某他所不知道的原因,但,她卻從不願提及。

  他喜歡看她綻放笑顏,喜歡看她談論事情的的認真,也喜歡見她靜凝他時的模樣。那這樣的她與他,該是一對十分教人艷羨的夫妻才對。

  但為何,下了班之後,她與他卻形同陌路?或者該說,她從不願與自己同行?

  夫妻連袂出席盛大宴會,在商界是理所當然的事,但在她說不出正當理由的情況下,他與她卻自婚前兩個月起,即分別出席各場宴會。

  甚至,就連結婚那天,她也拒絕與他同車。試問有哪一對新婚夫妻,自婚前就得開始適應獨行生活的?

  原以為婚後情況會有所改善,但事實往往教人無力。似乎相處得越久,她與他就離得更遠。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容忍她,因為除她之外,多的是女人願意與他同行,也多的是女人主動對他投懷送抱。

  那,他還要她這個妻子做什麼?

  他想甩掉她,但是……

  凝望她清亮黑瞳中,那一絲若有似無的情意,他卻——放不了手。他只能將她擺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

  將她緊鎖在—個獨立世界之中,將她意外變成另一個自己。如果,他得不到她,別人也休想。黑眸倏地—冷。

  「你——」

  宋爾言傾身向前,伸手穿過她腰際,自她桌面上拿起一份他昨天才看完的業務報告。

  拿過資料的瞬間,他眸光陰沉,「你到底還想跟我鬥到什麼時候?」

  鬥?

  席艾淩愕然。

  她有嗎?  

  聽不到兩人低語內容的在場主管,見到總裁臉上表情,由一開始的煩躁,轉為笑容,再變為冷漠,他們的心情猶如浸身三溫暖中忽冷忽熱。

  坐進主位,他暗沉黑眸,巡視過在場眾主管。

  「我沒有——」一種直覺反應,席艾淩急切的想為自己解釋。

  「開會了。」看她一眼,宋爾言直接翻開手中資料,將目光集中在左側—名主管身上。「白經理,有關這份報告內容,你是不是應該……」

  席艾淩知道那一眼的含義。那是表示他不再給她說話的機會,十六年的相處,她早已瞭解他隨意一個眼神所傳達出的意思。

  他……真的不想理她了……只是——

  深吸口氣,席艾淩揚起頭,優雅拂裙落坐。

  她,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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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問我今早為什麼遲到?」

  會議一完,才剛走回辦公室,宋爾言即轉身看著逕自將手中已整理好的會議資料,放到他辦公桌上的席艾淩。

  像沒聽見似的,艾淩轉住一旁直接通往隔壁辦公室的沉重木門。

  只是,她手才握上門把,即遭他自背後環腰緊摟。

  「放開我。」突來的擁摟,叫她微擰眉。

  「如果不放呢?」加重手勁,他輕笑一聲。「你想喊救命?」

  「你!」席艾淩僵著身子。

  「一直沒見過你驚慌尖叫的模樣,叫來聽聽看吧。」宋爾言抬手輕撫她窈窕曲線,唇揚惡笑。

  「你到底想怎樣?」

  她忍氣問道。

  「我想怎樣?—個男人,—個女人;—個丈夫,—個妻子,那——」緊摟住她纖細腰身的大手,緩緩下移,言語之間淨是挑釁。「你說呢?」

  他的親呢舉動,給了席艾淩直接回應。但是,她不願意。

  「你昨天沒回家!」她極掙脫他雙手的環抱。

  「沒錯。」

  「你今早還遲到!」艾淩閃避著他的侵襲。

  只是,她的閃躲非但未能解決自己的困境,反而更激起宋爾言心底對她的征服慾望。

  「那又如何?」他冷眼—瞇,強勢將她壓靠向門板。

  席艾淩一驚。她轉身想將他推離自己。

  只是,利用高大體格優勢,宋爾言在她轉身掙紮之際,已探手直入她因掙紮而微微敞開的領口。

  啪地—聲,接著咚咚聲數響,粉藍名晶套裝的衣扣,在他大手執意侵入的當口,紛紛掉落於地。

  驚看那因撞擊大理石地面而彈眺起,最終又靜躺於地的藍扣,席艾淩好似見到自己的命運,而臉色蒼白。

  總是這樣,總是這樣!他總是一再的逼迫她,總是不顧她意願只想佔有她,而她卻只能被動接受他給予的所有羞辱。

  有了她,他依然在外眷養情婦;而有了情婦,他依然每隔數天,依仗著—個丈夫應有的權利,與她同床共枕,與她相擁而眠。

  只是,為什麼?

  為什麼她得接受他這樣強勢的態度與需索!?

  「別拿髒手碰我!」

  —聲尖喊衝出她的口。緊握雙拳的手,微微顫著。

  被她給硬生生推離的宋爾言,臉色難看。

  「你說什麼?」

  黑冷眼中有著強忍的憤怒與情慾。

  「走開!不准碰我!」她恨看著他。憤紅的怒焰,取代了原有的蒼白。

  「若是我堅持要碰呢?」

  —道怒火自他眼底升起。

  「身子是我自己的,你要是敢強迫我,我就告你強暴!」一道道刺眼恨意,自她眼中直射而出。

  宋爾言一愣,繼之狂笑出聲。

  「丈夫強暴妻子?哇哈哈……」為她的抵抗說辭,宋爾言笑得拄額後仰。

  只是——

  倏站挺身,黑服一冷,宋爾言再次威遏前進。

  「請便。」

  冷然二字,吐自他口中。

  在她還來不及反應,宋爾言已將她迫往一旁沙發。啪地—聲,他強力脫去艾淩身上淩亂敝開的上衣,解開她胸前束縛,強以左手制住她雙手。

  俯下頭,他黑沉的眼直盯著她。似一種勝利,在張口含進她瑰麗蓓蕾前,—道森冷笑意揚上他無情唇角。

  難掩心底難堪,艾淩紅了眼。她身子僵直,雙拳緊握,全身皆因這等羞辱而染滿羞恥紅焰。

  他早知道她絕不可能為這等私事,而讓宋氏集團因此蒙羞,也知道她就算不在意他,也還在意著家中二老。

  只是,難道她就不能為自己,在他心中取得—點公平地位?難道,她就得接受他這樣的羞辱對待?忽地,辦公桌上的一個光影引去她的注意力。

  霎時,手中、口裡所傳來的絕美與甜蜜,令他不禁逸歎出一聲讚美。但,那一再教艾淩所引起的狂熱情慾,卻脹痛了他的胯間。

  「如果我堅持呢?。他冷言開口。

  「死給你看!」似要他看清她的決心,席艾淩驟然施力在自己胸口處,刺下—道血紅。

  「住手!」宋爾言怒吼出聲。那滲於她白皙肌膚上的鮮紅,似刺傷了他的眼。

  憤看她凝恨黑瞳,再見她胸口紅血,種種情緒疾速掠過他的眼底。他從不知道,她竟是如此厭惡他的碰觸——

  「這就是我們宋家照顧你十六年,所得到的回報!?」他憤聲怒問。

  她紅唇緊抿,不回一句。

  「這也是你對丈夫該有的態度!?」

  他厲聲再問。

  「丈夫?」

  聞宮,席艾淩冷冷—笑。

  那突兀冷笑,教宋爾言察覺到那自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嘲意,也及時冷卻他有些激憤的心。

  他,似乎疏忽了某件事。

  因為,如果她真討厭他的碰觸,早該以死相脅,不至於要等到婚後三年的現在。

  那問題是出在哪裡?突然閃進腦海的疑問,褪熄了宋爾言心底差點狂怒爆出的憤火。緩下心底激怒,他冷眼看她。

  任由時間分秒流逝,兩人動也不動的相互對峙。

  這時,窗外遠處一架班機的出現,讓宋爾言意識到她正曝身於窗前。

  雖然明知樓高三十六樓的宋氏大樓,傲視周圍一切建築,不會有人窺視,但心中的怪異感受,仍教宋爾言蹙緊雙眉。

  他跨步邁往辦公桌後,拉起白色落地窗簾,為她遮去窗外一切。

  宋爾言的突然舉動,教席艾淩再度拉遠與他的距離。只是,看著他拉上窗簾的動作,艾淩不禁愣然。

  「你似乎對我這做丈夫的,非常有意見?」

  對他忽然轉變的態度,席艾淩神情警戒。

  「為什麼你之前從沒拒絕?」他換了個方式問。

  微微—愣,席艾淩轉過頭,無視他提出的問題。

  「總得讓我知道,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我才能隨心所欲碰自己的妻子吧?」她的倔傲反應,讓宋爾言諷笑出聲。

  望向白色窗簾的清亮眼瞳,有一絲複雜情緒閃過。握拆信刀的手指,微鬆又緊握。

  「難道,你真打算這樣一—」她的沉默,再度點燃宋爾言心口怒火。

  回看他—眼,席艾淩放下手中拆信刀,她知道,爾言不會再強迫她了。

  在他肯拉下身段這樣問她之後,他沒有理由再為自己找麻煩。因為,他—向不喜歡麻煩的。一抹諷笑揚上她唇角。

  不畏他緊盯凝視,席艾淩走回沙發處,拾起遭到蹂躪的上衣。

  檢視衣服受損情形,她微搖了頭。等一下她得先請小助理出去幫她買件衣服了。

  隨意將上衣罩上身,她轉向一旁木門。

  「只要在家裡過夜,只要讓我確定,自己不是你在外面慾求不滿的發洩對象,只要你能尊重我。」她手握門把,回眸看他。

  是的,目前她就只要求這樣而已。而這樣的要求,應該不難吧?斂下眼底—抹幽然,席艾淩對上他乍然沉下的眼眸。

  她的話教宋爾言—愣。原來他—時忘了艾淩向來厭惡他在外過夜的事,因為在她的認知裡,那就表示他是在情婦那裡睡了一夜。

  難怪,她剛才反應會那樣激烈。想通前因後果,—絲笑意揚於他唇角。

  「是我教你失望,才讓你在外養情婦,這我認了。但——」似公私分明,席艾淩揚首冷言道。「她不該佔住你上座時間。」

  「喔?」

  戲謔笑意在他眼底隱隱若現,「這偏偏可不像以前那些女人,那麼好打發,我覺得她對你目前的位置,好像很感興趣。」

  抿了唇,席艾淩搖了頭。她知道宋爾言又再—次的等著看她,如何趕走礙著他準時上班的情婦。

  「是嗎?那也得她腦子聰明些,想出好辦法拉我下來。」席艾淩出言冷諷他先前那些空有美麗外表,卻胸大無腦的情婦。

  一身的狼狽,無損於那自她清亮黑瞳直閃而出的自信光芒。

  在她與那些女人之間,她知道所有人都會選擇她,就連宋爾言也不例外,否則,他也不會多年來任她登門趕人。只是——

  在那一瞬間……她清澄眼瞳驟然蒙上了一層灰暗。看著他的眼,她想問問他——

  這樣的日子,她還得過多久?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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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7 09:03:2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窗外天空清朗無雲,而她的心,陰蒙晦暗。

  她有些累了。不是身體上的疲累,而是精神上的倦累……看著眼前一臉蒼白受驚模樣的女人,席艾淩的心更累,也更冷。

  也許今天,她不該來找汪翩翩;也許今天,她不適合出門;也或許,她根本就不該再理會他這陣子,突然變本加厲的採花行為。

  也或許,她該對這—切視而不見。只是——

  她不懂。看著汪翩翩刻意眨下淚水,教自己顯得哀憐的模樣,席艾淩搖了頭。

  她不懂,為什麼她們總能成功的將自己扮成弱者,而教她顯得過分堅強,也過分獨立。而他,好像就討厭這樣的她。

  只是……這樣的她有錯嗎?

  驀地,一絲苦澀哽上她的喉。要錯,也是他的錯。

  是他自小教她要獨立,是他自小教她要堅強,那為何,當她達到他心中的完美要求後,他卻……不理她了?

  她……有錯嗎?微搖了頭,濛濛水光忽地飄染上她清亮的眼。

  「席……席……席小姐……」

  斷續傳來的怯懦抖音,及時拉回席艾淩遠去的思緒。

  意識到自己差點又沉入幼年時光,艾淩倏地自沙發一站而起。

  瑟縮著身子的汪翩翩,教她突然的動作給嚇到,而向後踉蹌一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汪翩翩慌亂的說著。只是看似驚懼害怕的臉孔,忽地內過一記陰沉。

  冷視眼前女人,席艾淩注意到她眼底一閃而逝的不單純,也記起那天宋爾言刻意對她的提醒。只是,再一次聽到與之前相似的答案,席艾淩微愣。

  「喔?」

  不是故意的。她們總是這樣對她說,總是這樣對她解釋,總是將自己扮成楚楚可憐的模樣,總是這樣——

  不經意的,就可以破壞她的婚姻。

  「我和宋先生前不久才認識,我們……」

  「我們?」她的輕聲言語,略冷略淡。

  「不……不是我們,是我和他……我和他只是……」

  看一眼自她到來即一臉驚慌的汪翩翩,席艾淩忽地抿唇冷笑。轉過身,她走向一旁窗子。

  他們都說她像他,像得似他的另一個影子。為自身利益,他可以面不改色,直接吞下急需資金援助的小公司。

  她,也可以。

  為達目的,他可以不擇手段,只求結果盡如他意。

  她,也可以。

  總之,他可以做的,她同樣也可以做,兩人的差別,就只在她的方式較溫和,較不傷人而巳。

  他身攬權勢,坐擁宋氏集團,是達官顯貴爭相攀交情的對象。

  而她,一人之下,眾人之上,是商場名流急欲拉攏的對象。

  他,高大英挺,酷俊有型,是名門淑嬡心中的白馬王子。

  她,美麗耀眼,舉止優雅,是青年才俊夢寐以求的白雪公主。

  這樣的她與他,多麼契合啊。

  就連她自己都覺得,這世上,除了他之外,再也沒人能像他這般,教她誓言不悔追逐—生。

  他是她的夢,是她的世界,更是——她生命存在的必要意義。

  那,當她的生命受到威脅之際,她是不是該出面,為自己解決那本就不該存在的問題?

  人,都該要愛惜性命的。那她這麼做,錯了嗎?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而她,不過是自私的想將他留在自己的世界裡,就這樣……就這樣而已。

  只是,為了他,曾幾何時,曾讓人喻為亮跟、引人側目的美麗容顏,竟覆上了一層冷冷冰寒?

  佇立窗前,凝望窗外那一片湛藍晴空,艾淩不知道自己的世界,何時——

  也能如此湛藍……而清朗。

  忽地,席艾淩斂眼抿唇一笑。她又分神了。

  她不知道自己今天心情為何會陷入低潮,但她知道自己絕不是來這聊天談心。

  她,是來談判的。

  緩旋過身,席艾淩眉眼微揚,唇角噙笑,看向那個看似單純,卻暗藏心機的汪翩翩。

  「我不管你和他只是什麼,既然他是我的丈夫,你拿了錢,就請離開他,否則——」止住未完的話語,席艾淩揚手撥弄過額前垂落的髮絲,對汪翩翩綻出無意的一笑。

  汪翩翩臉色乍變。那笑,是—種警告。

  看見她眼底漸升而起的畏懼,艾淩知道自己剛出口的最後兩字,已經嚇住她了。

  否則?—抹嘲諷笑意頓時飄上她的眼。

  否則又如何?老實說,她不知道。因為,她從沒思考過這個問題。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要再這樣繼續下去……

  如果不是十六年前那—件禍事,她,應該不是今天這樣的一個女人吧?

  這樣一個教人注意,卻教自己丈夫所忽略的女人。

  合斂眼底諷意,她紅唇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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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再映於窗上的飛舞八封雜誌,與—句又一句的激動言語,教席艾淩心情低落。

  靜立落地窗前,她聽著身後宋母,一再數落自己兒子的不對,一再怒斥爾言在外所結交的女人,也—再的對她表達出,宋家對她席家所懷有的深深歉意。

  她的婚姻不該是這樣子的。

  她的婚姻不該有第三者介入。她的婚姻不該這樣教人難堪,但——再迴盪在這寬敞辦公環境的忿忿言語,卻—再刺傷她一心想保護的尊嚴。

  「情婦?還給我—個養過—個!?他如果真這麼有辦法,為什麼沒讓你生個孩子讓我和你爸抱抱!?」揮舞著手中八卦雜誌,宋母怒聲叫道。席艾淩緊抿雙唇。

  「不管怎麼說,汪翩翩這件事,我和你爸是管定了。」一想到那個女人四處誣賴艾淩威脅恐嚇她,宋母就生氣。

  但,這也就算了,最可惡的是,她那個死兒子,竟然還放任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四處造謠,而不加以阻止。

  想到這,宋母氣得咬牙切齒。她憤怒地將手中雜誌往地上一丟。

  「那個汪翩翩敢這樣欺負你,我就叫她好看!」宋母怒踩雜誌封面上的汪翩翩。

  「欺負」二字教艾淩頓然失笑,而轉過身面對宋母。

  「沒人敢欺負我的。」她笑,笑得有些澀然。要真是有「欺負」,那在爾言心裡,也定是她欺負別人。

  「還說沒人敢欺負你?那一天,要不是我和你爸剛好到公司來看你們,你都不知道要被爾言給誤會成什麼樣子!」宋母氣道。「對!那個女的的確不是人,她是妖媚惑眾的狐狸精!」

  席艾淩微蹙柳眉。她知道宋母說的是上星期,意外撞見爾言質問她的事。

  他問她是不是找人恐嚇汪翩翩,她說沒有。因為,她向來只以金錢打發他外面那些情婦。

  只是無論她怎麼說、怎麼解釋,他就是不信,一口咬定他親愛情婦的意外車禍擦傷,就是她造成的。

  「當初你明明是拿錢給她,要她離開爾言,她不僅錢收了,還死賴著不走,甚至四處編派你的不是,說你找人恐嚇她,製造車禍想害死她,還煽動爾言給你下馬威,警告你不准去找她麻煩。現在好啦,她看你好欺負,還引來這些八卦雜誌對你作不公平的報導,我看,她根本就是吃定你不會真對她怎樣!」

  「這次汪翩翩的事件,我絕不准你再袒護他!」處於盛怒情緒中,宋母忿忿不平抬手怒指牆的另一邊。

  「他也不想想你對他這麼好,處處為他著想,居然還給你耍酷!?」

  「讓你們結婚,是希望他能代我們兩老好好的照顧你,但你瞧瞧他現在那個樣子!」

  「這次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他!不光是為你,也是為我們宋家,還有你爸媽他們——」

  「不需要這樣。」—抹冷淡飄上席艾淩微揚的唇角。

  她知道宋母心疼她所受到的委屈,但是,她心疼又如何?那個男人,她的兒子,可是—點也不在那,說再多有用嗎?

  「這事我自己可以解決的。」深吸口氣,席艾淩掩去心中一絲不適,表露出一臉無謂。

  「不!這次你就讓我和你爸替你出面!」

  一想到雜誌上對艾淩極為不公平的報導,她滿心憤怒。

  「不管那間雜誌社是誰在背後撐腰,他們敢惹我們宋家,我就,要他們吃不完兜著走。」

  「媽,他們只是娛樂雜誌,沒人會當真的。」她淡說著。

  艾淩的話讓宋母愣了—下,繼而想起整件事的始作俑者——

  「就算沒人會當真,但那個汪翩翩亂說話就不應該,這次我和你爸定要替你出面爭口氣。」宋母打定主意說道。

  為了實踐當年對席家的承諾,保護艾淩一輩子,愛她也疼她,那艾淩和爾言結婚,當然是將艾淩永遠留在宋家的最好辦法。

  只是,她記得爾言在小時候明明很照顧艾淩,也不時為艾淩解決一些難題,甚至將她慢慢誘向人群之中,教她不再一人默默獨守書房看書。

  而那些年艾淩也—再的緊跟在他後頭,佔去他大部分時間,那為什麼當時明明投緣的兩人,在他們這做家長的決定讓他們結婚後,卻忽然變了一個樣?

  兩人突然改變的相處方式,雖然曾教她和青風感到怪異,但想到可能是婚前恐懼症,他們也就不是那麼在意。

  原以為兩人的改變只是—時的,但,這「一時」真的是太長,也太久了。

  為自己當年與丈夫所做下的決定,而害苦了艾淩這孩子,她真的感到十分抱歉。再一次的,愧意自宋母眼中緩緩升起。

  「媽,我不希望你和爸為了這種事,拉下臉、矮下身段去找她,那不值得的,不是嗎?」平淡的語調,絲毫聽不出她是個失敗者。

  「為了你和爾言,我——」宋母想堅持。

  「再說,爾言的事我也不是第一次處理了。」艾淩繼續說著理由。「這……」林伶頓時無語。

  沒錯,多年來,一直是艾淩處理著自己的婚姻問題,但也因為如此,爾言對艾淩的評價卻像是越來越低。

  他說他不需要這麼一個精明幹練也聰明的妻子,還說艾淩是—個只會挾帶宋氏集團高高在上席特助身份,惡意欺淩弱者的女人。

  艾淩聰明是事實,但她有像爾言說的精明幹練嗎?宋母搖了頭。如果艾淩真如爾言口中說的那樣,那她就不會一直處於挨打地位了。

  見宋母依然一臉擔憂,席艾淩故作輕鬆狀。

  「我想,也許是上次我說的不夠清楚,才沒讓汪小姐聽懂我的意思,你放心,我會再找時間和她談的。」席艾淩隨口說道。其實,只要爾言不耽誤正事,她不會管他太多,她會給他足夠的自由與空間。

  「艾淩,我看這次就交給我和你爸采處理吧。」宋母想一次解決。「你爸應該也快回國了,到時——」

  「媽,我不想看你和爸為了我和爾言吵架。」她微搖頭。「不值得的。」

  這一刻,在她眼中的一切,似乎都變得不值得了。

  「怎會不值得!」宋母低斥一聲。「你是我們最疼愛的孩子,為你做這些事,是應該的。」

  宋母的愛護,教席艾淩感動。只是——

  「媽,真的不要。」她堅持搖著頭。

  「是她聰明懂得利用那次意外車禍製造話題,要爾言為她討公道。再說情婦不就是這樣的嗎?就算只是小小的一件事,她們也能添油加醋,說得驚天動地,反正一切就為了能拉下正室,好讓自己得至到最後的勝利,不是嗎?」

  抿下唇際澀意,席艾淩笑得無謂,「這沒關係的,我習慣了。」

  「艾淩?」那滿載澀意的話語,教宋母—愣。只是,再見到她的笑,宋母已經不知道,到底哪個才是席艾淩真正的心情。

  「艾淩,為什麼你的話,聽起來是這樣的不在意?」宋母看著她的眼。

  「不要告訴我,你對爾言沒感情,我也曾年輕過,知道男女之間的感情是怎麼回事,愛就是愛了,你為何要把自己偽裝成這個樣子?你這樣只會教爾言離你更遠——」

  宋母的話教席艾淩—愣。偽裝?她有嗎?她只是不想讓他們為她擔心,為她煩心、為她操心、為她……

  「該爭取的,還是要爭取,你不能再這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要知道男人——」宋母話沒說完,就教席艾淩給打斷。

  「媽,我一直是這樣子的。」頓時,她臉上笑意盡失。「從小到大,我—直就是這個樣子。」

  「艾淩?」對她的聲明,宋母蹙緊雙眉。

  「我希望你和爸能讓我解決自己的婚姻問題,再說,爾言也不會希望看見你和爸爸為我出面的。為了我好——」她輕斂眼眉。「請你們不要介入。」

  她記得小時候,爾言曾對她說過——自己的問題,要自己的解決。轉看身後窗外那一道道金色燦爛陽光,艾淩對自己肯定地點了頭。

  她會的。終有一天,她會為自己解決掉一切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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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7 09:03:5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收到穩坐於辦公桌後方,宋爾言略顯滿意的眼光,白平司啪地—聲,即興奮合上手中企劃書。

  「這樣……我們公事算談完了?」他問得小心翼翼,笑得有所目的。

  雖然這次企劃只得到爾言一點點的認同,但就他白平司來說,已經感到萬分得意。

  畢竟共事多年,他早已知道想得到他上司的完全讚美,是絕不可能的事。而他白平司,也向來不給自己找麻煩。

  看了他—眼,宋爾言伸手自桌上煙盒中拿出一根煙。

  一見他的動作,白平司急忙繞過辦公桌,拿起桌上打火機為他服務。他希望宋爾言今天可以為他解答已困擾他多時的心中疑問。

  有問題不問,憋在心底,真的教他好煩,也好痛苦。挺直身子,白平司一臉哀怨的看著那個一直舒服斜靠椅背的男人。

  只是,問了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症,不知道他會不會想一腳把他給踹出門?還是乾脆直接將他丟出窗外?

  探了身子,白平司瞧瞧宋爾言身後那一大片落地窗外的景象。三十樓耶,這要是真被丟了出去,恐怕他是再也沒有追美眉的機會了。

  不過,也許到了天堂,他可以換追美麗小天使。憑他潘安再世的面貌,再多漂亮小天使,他照樣給她吃幹抹淨。

  「嘿嘿嘿……」想到這,白平司不禁得意地笑了起來。

  「有病。」見白平司突然笑得莫名其妙,宋爾言睨眼瞥他,啐他一句。

  「沒病沒病,我現在可正常得很。」白平司急急搖手說道。只是,想起自己憋了很久的心中疑問。他又—險的頹喪。「只是,爾言——」

  談公事他稱的是宋先生,講私事他喊的是名字。因為,喊名字讓他有種較好下手……嗯……較好商量的感覺。白平司很小心的糾正自己心中想法。

  「想問什麼?」吐出一口白煙,宋爾言盯看著他一臉的奸人樣。

  「我真的能問嗎?」白平司眼睛猛地—亮。

  「你會有不能問的嗎?」宋爾言頓覺好笑的瞧著他看。誰人不知他白平司是宋氏集團中,最沒大沒小的高層主管。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問了你可不能找我麻煩。」抓住宋爾言的話尾,白平司得意的為自己找到脫身之路。

  「你到底想間什麼?」見他似想為自己脫罪的模樣,宋爾言不禁擰眉。

  「其實也沒什麼啦,只是——」挑挑眉梢,白平司笑得暖昧,一臉垂涎地朝他伸長了頸子。

  「可不可以問一下,我們艾淩不上妝時,也像現在這樣漂亮嗎?」

  不上妝時,也像現在這樣漂亮嗎?頓地,宋爾言臉色—僵。因為,他不知道。

  在父親將婚期定下,從艾淩開始將他排拒在生活之外,自她不再願意與他同行之後,他所看到的、所接觸到的,一直就是這樣一張經過仔細妝扮的美麗臉孔。

  精緻而細膩、亮麗而耀眼,那經過美麗彩妝所呈現出來的絕美臉龐,無人不為之失神而凝望。

  但因為她當初的刻意排拒,婚後他即不理會她的訝異,堅持與她分房而眠。因為,他宋爾言不需要和一個拒他於千里之外的女人同床共枕。

  只是,很遺憾的,他常在半夜醒來,也常不由自主的往她房間走去。上了床,摟著她,他可以一覺無夢到天明。

  而平常夜晚她較他晚睡,清晨先他而起。這樣循例前進的日子,教他似乎從來有機會見到她卸妝模祥。

  忘了,他忘了艾淩未曾上妝的模樣了。記憶中那個向來以他為中心的小女孩,似乎就快消失不見了。

  突地,一道空虛猛竄進宋爾言心口。

  「你也知道艾淩是商場上有名的美人之—,不僅人美、氣質佳,一站出去,就算不說話也教人驚艷,何況她還是天才一個,一舉一動都教人注意。」

  尚來不及思考心中異樣所為何來,白平司的話,已匆促喚回他的注意力。

  「雖然我和你們算是從小塊長大的,但是,昔日的小丫頭成了今天的鳳凰。總是教人側目的嘛,你想想她以前那悶不吭聲的模樣,跟今日一比——」

  想起幼年時的席艾淩,白平司頓地拍額叫笑出聲,「哎呦喂啊!我的天哪,天差地遠呢!」

  他與宋家自小是鄰居,當然見過艾淩小時候的自閉模樣,而他之所以會和爾言這樣熟識,還是因為當時曾與爾言一同出手,為艾淩揍扁隔鄰王家小二的事。

  他記得那—天放學回家,他因意外見到隔鄰王家小二,死賴在宋家門口,大聲恥笑當時似正出神看著其他小孩開心玩耍的艾淩,一時讓正義感爬上身,憤而上前動手揍人。

  而隨後回家的爾言,在質問—旁呆住的艾淩,得到最終答案後,即一把將他推開,自行出手狠揍王小二。

  只是,正打得順手的他,哪有可能說停就停?想他白平司自小到大,打架從不輸入,有人想搶了他英雄救美的美名,怎不叫他氣憤呢?

  以致,不到三分鐘時間,就見宋家們口圍著一群人,嘶聲叫嚷著要他們兩個別打架。因為,王家小二早在三分鐘前就爬回家喊救命了。

  而王家也在—個星期之後,倉皇搬離原地。畢竟得罪宋家刻意保護的小女娃,可不是—件小事。

  自此之後,距他們宋家和白家三裏之內,再也沒人敢欺負宋家小女娃。而且只要見到她出現,大夥莫不客客氣氣上前問聲:「小淩淩,今天沒人欺負你吧?」

  因為他們就生怕自家的孩子,會—時不長眼,動了小女娃,引來爾言與他的憤怒圍毆。

  而他與爾言的交情,也就因為打架而越打越好。想起當時年紀小,白平司斜睨瞧著此時一副酷樣的男人。早看他就是—副欠揍樣了。

  想到那個當初受他們保護的小女娃,如今已長大成人,還極具巨星光采,白平司頓時笑得是—臉與有榮焉。

  「你瞧瞧現在,誰還會欺負她呀?聰穎慧黠,亮眼迷人,疼她、追她都來不及了,誰還捨得去欺負她?」

  多虧他那時為她打了架,今日才能讓艾淩將他列她那少得可憐,尚可交談對象的名單之一。想到這,白平司可又得意了。

  「追她?疼她?」宋爾言臉色一變。

  他那滿是酸溜醋意的口氣,沒能酸醒白平司對席艾淩的愛慕。 

  「哎喲!想追她、疼她的男人一大票,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她要不是你老婆的話,我也想追。」白平司膘他—眼,嫌他太過大驚小怪。

  「你說什麼!」宋爾言冷下臉。

  沒聽出宋爾言自齒間迸出的警告冷語,白平司撇撇唇角。又繼續說著剛才想起的事。

  「說實在的,那天我實在不該動手揍陳嫌肆。」想起那天動手揍人的事,白平司只覺得那個陳賺肆真是有些倒楣。

  「陳嫌肆?」宋爾言的注意力,輕易就被轉至陳賺肆身上。

  他不懂平司為什麼要和陳嫌肆起衝突,只是,都幾歲的人了,行事居然還這樣莽撞衝動?宋爾言頓時有些不屑的瞟眼看他。

  「沒錯,就是他。他那天正好開車經過我們公司大樓,好巧不巧的碰上正要回家的艾淩。」想到陳嫌肆特地為了認識艾淩而緊急倒車,差點發生車禍的事,白平司實在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光。

  「是男人都會想認識美女的嘛,他會看上艾淩算他眼光好。只是,人家艾淩都明說對他沒興趣了,他還仗著自己是企業小開,對她緊纏不放,看了就叫人討厭。那揍他個幾下,應該不為過吧?」

  再想想,白平司又不覺得陳嫌肆倒楣,反倒認為那頓揍是那賤男自找的。因為禮貌認識是紳士的風度,那無禮的強求,就是下流色胚專幹的壞事。

  遇到色胚,人人得而揍之。再說,他有宋氏集團罩著,一點也不必擔心那個陳嫌肆敢找他麻煩。

  「對吧?對吧?我打的沒錯吧?」為尋求認同,他直對著爾言問道。

  「你是說陳嫌肆在騷擾艾淩?」黑眸倏地一冷。

  為什麼他沒聽艾淩提起這事?她明知他可以為她出面的。難道她不知道在外面遇到了麻煩,可以找他為她解決?

  還是她已經忘了,她還有個丈夫可以依靠?一想到自己的身份有可能被她忽略,一股憤然之意,充滿他心。

  「沒錯呀,在我看來是騷擾,再說艾淩都叫他滾了,他還在那裝斯文,一臉耗子樣,看了就討厭。」白平司啐罵一聲。 

  —見白平司那仍忿忿不平的模樣,宋爾言像是注意到什麼似的緊盯著他看。

  「你很注意艾淩?」

  沒多想爾言話中含義,白平司吹響了一聲口哨,笑得一臉垂涎。

  「這麼優的一個女人,有可能不注意嗎?」頓了一下,他白了他—眼道:

  「我又不是瞎子。」

  「我看你好像很喜歡艾淩?」宋爾言似無意的隨口問問。

  「喜歡呀,怎會不喜歡?只要她願意跟我,要我每天早晚三炷香給她拜,我都甘願哪。」開玩笑,有艾淩跟他,那他這一輩子就吃穿不用愁——算發了。 

  她眼光超准,股市分析頭頭是道,跟她要明牌準沒錯。不過這事好像少有人知道,而他當然也不會太好心,讓別人分享他的好運。

  所以,要不是因為她是爾言的人,他早想辦法將她弄回家了,哪還會每天在公司裡,看得到摸不著,還要保持距離以策安全,免得被她丈夫惡整。

  別人不知道他宋爾言暗中使什麼手段,他白平司跟睛可亮得很。

  尤其自業二部吳經理,在一次會議中,因讓艾淩引去注意力,而沒聽到爾言對他的詢問聲,被連降三級成了主任後,他的眼睛就更亮,耳朵就更靈了。

  突然間,白平司笑得有些心虛。天知道,他也曾多次目不轉睛盯著艾淩直瞧。突然,他發覺自己把話題扯遠了。  

  就在白平司想把話題給繞回來時,意外看見服前那張酷顏,不知何時已經在那青紅交替了——

  「呃?」話一停,眼—瞠,一見宋爾言變了的臉色,白平司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話講得太順口,該講的講了,就連不該講的——他也給他講了!

  「哈!」乾笑一聲,他雙手急急朝宋爾言猛搖。「沒,沒啦,我隨口說說而已。艾淩是你宋大總裁的妻子,我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和你搶人呀。」

  強忍心口一股急欲衝出口的怒氣,宋爾言狠抽一口煙。

  摸摸鼻子,搔搔頭,白平司又是—臉的討好樣。

  「你儘管放心,除了你,艾淩她誰也看不上眼的。她眼光那麼好,從小就懂得巴著你不放,現在你想把她給踢開,我看都很難了。」

  知道他說的是事實,瞪他—眼,宋爾言這才緩緩降下心中火氣,慢慢的吞吐著白色煙圈。

  沒錯,艾淩只會跟著他。不管他如何對待她,如何冷落她,如何忽略她,只要他—駐足,一回首,他一樣可以看見她。

  甚至,她還會主動捍衛自身權利。

  想到前陣子,聽聞她找上他無聊包養下的汪翩翩,並出宮恐嚇,要汪翩翩好自保重的傳言,宋爾言不覺—笑。

  雖然明知傳言多半誇大事實,但他當時依然配合著演出了一場馴妻記。誰讓她那麼喜歡和他鬥。

  一見爾言有了難得的笑臉,白平司心花頓時朵朵開。這表示他今天的問題,肯定會有答案了。

  「嘿!你也別只顧著笑,快回答我的問題嘛。」他朝爾言笑揚了眉。

  捺熄手中的煙,宋爾言站立起身,走向後邊落地窗前。

  「說嘛,我們艾淩現在卸了妝是什麼模樣?」白平司跟上前去。

  宋爾言努力的想記起她當年少女模樣。只是時間已過數年,他真的已經忘的差不多了。

  「從你們結婚那年起,我就再也沒見過她白淨的那張臉。一直到現在,我都快忘了她以前是啥樣子了。爾言——」他探頭到他面前,佯裝出一副可憐樣。

  看他一眼,宋爾言斂下眼底一絲怪異神色,抬眼望向窗外湛藍蒼穹。

  「爾言——」白平司叫著。不管如何,他今天鐵定要得到答案,要不,再這麼憋下去,他早晚會—命嗚呼的。

  「忘了。」不看他的眼,宋爾言直視窗外藍天,吐出兩個字。

  「呃?忘了?」白平司以為他忘的是自己才剛又說了一次的問題。「沒關係沒關係,我再問一次,我是問說我們艾淩她——」

  「我們艾淩?為什麼你一直跟我說『我們艾淩』?」那種似被分享的感覺,教宋爾言心情不佳。

  「咳!」突然瞭解到爾言的話中含義,白平司因硬到了氣,而猛咳一聲。

  他—點也不知道爾言竟會小氣到這樣,看來,他以後得更小心一點說話,免得誤踩地雷。

  「好好好,不是我們艾淩,是你的艾淩,這樣可以了吧。」平司邊顧著自己的胸口,邊再開口問道。

  「我剛是問說,我們艾……呃……你的艾淩,你的艾淩——」一見宋爾宮忽然又瞟瞪過來的眼,白平司猛撩額上冷汗,急急改口:「不知道你的艾淩,現在卸了妝後,是什麼模樣?」

  「忘了。」遙望遠處天邊,爾言再重複兩字。

  「你怎又忘了呢?我才剛問完,你就——」牢騷還沒發完,白平司就因意外在那冰冷側顏,捕捉到—抹抑鬱而煞住口。

  怎麼回事?這向來冷傲獨裁的男人,竟會出現那種不該有的表情?平司認為是自己的問題,問痛了他的心。

  只是,在還來不及為自己化解僵局時,白平司就因聽見宋爾言接下來的話,而臉色驚變——

  「探查上司私人生活,是歸在藐視上司罰則裡吧?」頓揚而起的惡笑,教白平司霎時白了臉。「減薪三萬,以示懲罰。」

  三萬塊?三萬塊!?白乎司頓地膛大眼。

  「你……你……你……」他手指顫抖,直指膽敢扣他薪水的男人。

  他也不過就問了個小問題而已,那個男人居然就……三萬塊可是平常人家一個月的生活費吶!

  頓時,心中的忿忿不平壯大了他的膽子。 

  「壞人!」白平司憤聲叫道。

  「沒人像你這麼不通情理的!虧我還不幸的和你同窗多年,又住你家隔壁,還曾經為你老婆動手打人,現在還鞠躬盡瘁不要命的留在公司裡,為你做牛做馬,今天!今天你居然這樣對我……」

  不理會白平司一聲又一聲的激動指控,宋爾言噙笑轉望窗外的,一片清朗景致。只是——

  慢慢地,一絲陰冷氣息,再度覆上他那冷硬顏容。

  瞥視—眼白牆,陰沉黑眸似能穿透般緊盯凝望著。他像是見到了那個向來極能影響他心情的女人。扯揚唇角,宋爾言回視眼前—片湛藍晴空。  

  窗外藍天清朗無雲,而他的心情卻灰暗得像是陰霾雨天。

  會下雨嗎?這樣藍的天,會下雨嗎?凝看窗外那一片教燦爛陽光,給映得萬分刺眼的世界,宋爾言不禁自問——

  這樣藍的天空,若下起了雨,會不會……有些可惜?

  而天空,能不能一直這樣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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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六點整——

  叩叩叩!小助理敲門探頭進來。

  「特助,六點了,該下班羅。」她—臉笑瞇瞇的。

  對這個美麗女上司,小助理向來拿她當姐姐看,因為她對她一點也沒有上司的架子,而且還很照顧她。

  「我知道了,謝謝你。」正在看電腦資料的席艾淩,對她點了頭。

  「你還在嗎?要不要我幫忙?」小助理乾脆—把推開門,走向她。

  「只是看些名門案子的資料而已,沒什麼事的。」艾淩指著電腦螢幕。

  「特助,那又不是你們的工作,為什麼你和白經理都肯花時間理它?」小助理想起之前在文書室裡,碰巧看見白經理也在調閱名門專案的資料。

  「這也是我們集團的事,不是嗎?」席艾淩笑著說道。

  「是沒錯啦,但是你們都幫別人做,功勞都別人領,這樣不划算啦!」小助理為她抱屈。 

  「都是集團的事。」只要是有利於宋氏集團,是誰的功勞,她無所謂。她相信平司也是這樣想的。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小助理—副早已料到的模樣。

  「知道還問。」艾淩故意瞪她一眼。「快走吧,免得公車難等。」

  「是!那你也要早點下班喔,不要忙得太晚。」小助理提醒她。

  「嗯,再見。」 

  一等小助理帶上門,席艾淩即又將自己投入電腦資料中。

  看著有關名門度假村一份又—份的數據資料,她時而擰眉,時而沉思。她不知道自己今天能不能找出問題點。

  名門度假村的案子已經上市—個多月了,但銷售成績一直不是很理想。她希望能盡快找出解決之道。

  忽然,映入眼簾的一筆廣告支出費用,教她黑眸—亮。

  抄下該筆資料,席艾淩即一臉輕鬆的進行電腦關機動作。簡單收拾了桌面,她拿起一旁的外套及皮包,往門口走去。

  只是,她門—開,隔壁那扇門也同時被拉開。

  愣看著同時出現的對方,兩人都顯得有些意外。

  宋爾言首先開口。

  「這麼巧?」有些客套。 

  「嗯。」席艾淩點了頭,關了門,即站往—邊,等他先行。

  「一塊走吧。」看著她的動作,宋爾言撇揚唇角。

  席艾淩微愣,但也及時跟上他的腳步。兩人一路無語,搭上電梯,直下一樓大廳。

  才走出宋氏大樓,宋爾言即感受到陣陣冷風迎面襲來。

  冰冷的低溫,讓席艾淩打了個噴嚏——

  「哈啾!」頓地,席艾淩紅了臉。急轉過身,她想快點往停車場走去。

  宋爾言聞聲擰眉。看她一身單薄,他直接脫下身上西服外套,披上她的肩膀。

  「別著涼了。」他樣似隨意的叮囑。

  感受到罩上身的溫暖,席艾淩驚回過頭。

  「不,不用了,你會冷的!」她急著想將身上披的外套還給他。

  「我冷,總比你冷好。」看著在黑夜中依然顯卷兒眼的容頗,宋爾言伸手勾起她的下領。

  艾淩睜大眼——  

  「這就當是我大方出借外套的回禮。」他快速在她紅唇上印下—吻。 

  才離開她豐潤紅唇,宋爾言樣似滿意的探舌舔了唇。

  「再一次?」雖然是詢問,但在艾淩來有回應時,宋爾言已又俯身,毫不客氣的在她因驚訝而微啟的紅唇上,烙下顯得火熱的一吻。

  凝看她睜大的眼眸,他黑亮雙眼顯得深沉而教人迷惑。探出舌尖,他輕巧劃滑過她的唇。  

  霎時,陣陣紅暈飄染上席艾淩的臉頰。

  「你!」她急低垂下頭。只是—— 

  —抹淺笑,悄悄地輕揚於她唇角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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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句關心對話,再加甜蜜親吻,教躲藏於暗處的汪翩翩恨得死咬嘴唇。

  她以為只要她不怕席艾淩,只要她不離開,爾言必定還會前來找她。但是,他沒有,他根本就像是忘了她這個人存在—樣。

  她不甘心!狠瞪並肩走向停車位置的兩人背影,汪翩翩任由滿心妒意,遮去她臉上原來惹人憐受的柔弱。

  在臺北社交圈打滾多年,她早已聽聞宋爾言與席艾淩感情不合睦的消息。所以當宋爾言突然出聲說想包下她時,她就告訴自己這是她進入豪門的好機會。  

  雖然多年來,她也認識不少富家子弟,但在與極具成熟男性魅力的宋爾言相較之下,那些男人只能算是她填補空虛的後補人選。

  尤其當初爾言真為她的意外小擦傷,出面責怪席艾淩時,她甚至認為自己十分有希望入主宋家。

  想想憑著宋家財大勢大,到時她汪翩翩必是眾人的注目焦點,—輩子錦衣美食,華廈名車,生活優渥的不得了。

  再說,就算當不了正室,只能撈個小老婆、情婦位置坐坐,只要有宋爾言在背後為她撐腰,她依然可以過得囂張也得意。

  但是現在,她—切美夢就教那個女人一手給毀了!

  因為一直到現在,她才明白原來爾言之前會—直與她保持距離,只偶爾到她那裡假意過夜,一切都是因為他心裡有席艾淩存在的關係,而不是她之前所猜測,以為那是爾言對她的一種尊重與愛惜。

  一想到自己竟做了數個月的傻瓜,汪翩翻恨紅了眼。

  她不甘心1她真的不甘心!

  瞪著分別駛出宋氏停車場的兩輛轎車,汪翩翩不斷想著,該如何在宋爾言與席艾淩之間,挖出一條深海大鴻溝。

  驀地,上次車禍畫面閃進她腦海——

  死盯住席艾淩所駕駛的紅色轎車,汪翩翩因心底形成的計劃冷笑出聲。

  如果上次她假造的車禍小擦傷,都能讓宋爾言出面為她向席艾淩討公道,那這次,她必定也——

  緩緩地,緩緩地,汪翩翩就好似已經見到未來的美好前景,而一再地加深唇角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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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7 09:04:1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站在他辦公桌前,席艾淩—項次一項次的說著他今日的外出行程。只是,她說得認真,宋爾言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因為,他已將所有注意力,全集中在她的身上了。

  自一個月前,平司和他談起艾淩之後,他覺得自己似乎無時無刻不在追尋她的身影。

  美麗的臉龐,散發出一股自信風采,一揚眉,—抬眼,慧黠眸光因隱含著智慧因數而閃閃發亮。

  似是—個發光體,清亮澄淨的眼瞳,如夜星般嵌刻於她白皙粉嫩臉龐上,秀挺鼻樑下則是—道始終微抿,卻仍引人垂涎的柔潤紅唇。

  亮麗的臉龐,飛揚的神采,微揚的眼眉,讓爾言覺得她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錯。緊抿的薄唇,悄揚起一絲笑意。

  鈴——

  突然,—陣電話鈴聲,打斷了席艾淩的聲音。

  皺了眉,宋爾言在艾淩之前接起電話。只是,電話才一接起來,一聲聲的啜泣,即透過話簡不斷傳來。他倏地冷下臉。

  「爾言,我是翩翩……」汪翩翩淒淒喚道。

  聽到汪翩翩的名字,宋爾言突然朝席艾淩丟出不懷好意的一笑。

  「翩翩?有事嗎?」像是要艾淩瞭解是誰打電話來,宋爾言刻意說道:「我以為你已經讓我太太給三振了。」

  「她……你太太她……她……」頓時汪翩翩泣不成聲。像是聽出汪翩翩話中另有含義,宋爾言原本的玩笑心情頓失。

  「她怎樣?」他擰眉問道。

  「她好狠!她居然叫人開車撞我!她、她……爾言……我的手好痛……」話筒一再傳來汪翩翩的哭訴。

  「你說什麼?」宋爾言感到訝異。

  席艾淩臉色難堪。她以為他至少會礙於她的在場,掛了汪翩翩的電話,但是他沒有。 

  「你太太她……她前些天又到家裡恐嚇我,還……還動手打我,這些我本來都不想讓你知道的。但是……」她哭道。

  「她前些天又去找你?」宋爾言抬頭盯看艾淩似有些蒼白的臉龐。而隨著汪翩翩—句又一句的哭訴,他眼底的情緒忽起忽落。

  感受到他眼底的冰冷,艾淩不覺向後退一步。她不懂他為什麼要以那樣的眼光看她。

  凝看著他緊抓在手的話筒,艾淩覺得自己的心,好似又出現了裂痕,而隱隱作痛……  

  她不知道汪翩翩到底和他說了什麼,也不知道爾言自己可知,他那眼神看起來——好傷人。那種充滿疑慮、驚訝、駭然、厭惡的眼神。

  「我知道是自己不對在先,不該愛上你,不該去破壞你的家庭,但是爾言,我已經好久沒去找你了,不是嗎?」汪翩翩—再對他哭訴著。  

  宋爾言臉龐酷寒。他厭惡汪翩翩的長串廢話,他只想聽重點。  

  「那她怎可以這樣對我?她怎可以這樣狠!我都已經離開你了,她怎還可以這樣惡毒!?她——」汪翩翩突然大聲哭叫著。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黑色眼眸覆上一層冰冷。宋爾言只想知道自己的問題答案。

  「就……就—個鐘頭之前。」

  宋爾言無法置信的盯著眼前已一臉蒼白的艾淩。

  原本還存著是汪翩翩的蓄意誣賴,但,之前一個多鐘頭的時間,她並不在位置上,而她的助理說她去找人。那,她是去找人教訓汪翩翩?

  她?有可能嗎?緊握話筒的手,因使勁而泛白。

  宋爾言心情有些焦躁激動。不是生氣憤怒,而是一種他說不出來的感覺。那種莫名的感覺,他會找時間弄清楚,而現在最重要的是有關艾淩的事。

  「你怎能確定是她做的?」看著艾淩越顯蒼白的臉龐,宋爾言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她的心虛。

  「這——」話筒彼端頓時無聲。

  「說!你怎麼確定是她做的?」宋爾言想確定事實。

  「是……是那個人說的……他還說……」汪翩翩頓時聲淚俱下。「爾言,我好害怕,醫院的人也說我被蓄意撞傷,一定要去報警,不然一定會有生命的危險。」

  汪翩翩話沒說完,便被宋爾言惡聲制止——

  「不准去!」驚覺自己口氣過分強硬,宋爾言頓地口氣—轉,聽以溫柔:「你現人在哪?我去看你,再幫你好好想辦法。」

  汪翩翩—說出醫院名字,宋爾言在耐心安撫她幾句後,即掛斷電話。站起身,他拿過—旁披於衣架上的外套,就快步往大門走去。

  他想盡快弄清楚這一切。而如果——宋爾言回過頭,冷看席艾淩—眼。 

  如果這一切真是她做的,那不管如何,他都必須先想辦法安撫汪翩翩,免得她將事情鬧大。

  之前有關艾淩負面的傳聞,才教他給暗中壓下,這時候,他絕不准再有不利她的消息傳出。他希望這一切都只是汪翩翩的詭計,而到時,他絕饒不了她!

  「不要去。」席艾淩一臉蒼白,在門口攔住他。  

  她害怕他這—去,她就會失去他。

  「讓我去把事情給弄清楚。」

  「不要,不管她說什麼,她都是騙你的,我……」

  「騙我的?你又知道她跟我說什麼了?」他驚揚眼。

  「車禍的事——」艾淩急於解釋上次汪翩翩意外車禍,真的不關她的事,但她沒料到才短短四字,就造成宋爾言對她更大的誤解。 

  「車禍!她這次的車禍,真的你造成的!?」宋爾言驚瞪雙眼。

  見到他眼底的驚駭,艾淩這才意識到,汪翩翩這次對她的指控有多嚴重。  

  「不!我沒有,不是我……」艾淩急搖著頭。

  為想盡快到醫院弄清楚事實,宋爾言顯得有些急躁。他迫不及待的想確定一切答案。

  「現在說什麼都太早,等我回來再說。」他伸手強力拉開門跨出去,卻無心地讓席艾淩重心頓失。

  砰地—聲,硬撞上—旁長桌的直角,席艾淩痛得低喊一聲。

  只是,她並不想就這麼放棄為自己辯白,她不想教自己為一件莫須有的指控而失去他,她不要!

  除非她不在意,否則,沒人可以這樣誣陷她,沒人可以!她席艾淩絕不接受這樣惡意指控!

  「爾言,你聽我說——」艾淩在電梯門關上之時,扯住他的手。

  她想請他聽她解釋,想告訴他這一切都只是汪翩翩的惡意譭謗。但是——

  「出去!」

  聽似冷漠的兩字,凍住了她的心。她向後退一步。

  只是,嚥下喉中苦澀,席艾淩即又昂揚起頭,轉向旁邊另一座—電梯。  

  她不放棄。

  她要告訴爾言,她是被陷害的。相處了十數年時間,他—定會相信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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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庚台醫院大廳的一角落,就見一男—女在那低聲交談。男的一臉歉意,一再點頭彎腰,女人則是—臉不耐——

  「對不起,對不起,我會負起一切責任的。」老實的計程車司機,為自己撞傷汪翩翩的事,感到十分內疚。

  「你快走啦!」汪翩翩低聲叫道。早知道她就不挑他的車撞了。

  這人真是煩,都說不要他負責了,還直黏著她。汪翩翩狠瞪他一眼。

  「小姐,真的很對不起,你不要生氣——」老實的司機內疚的說道。

  「再不走,等我先生一來,他一定會告你的!」汪翩翩嚇他。

  「不要!小姐不要告我啦,我會負擔你全部的醫藥費……」一聽到她說要告自己,司機虛即聯想到監獄,他嚇得求道。 

  「你再不走,不用等我先生來,我現在就到警察局告你!」汪翩翩作勢轉身要走出醫院。

  「啊!不要啦,我這就走,這就走!」老實的司機,急忙攔下她。

  「那還不快走!?」汪翩翩氣得叫道。

  「好好好!我這就走,我這就走!」讓她—叫,司機嚇得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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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近二十分鐘車程,宋爾言將車子停在醫院門口。跨下車,它俊臉酷寒,直往醫院大門走。

  才剛找位置坐下的汪翩翩,一抬頭就看見宋爾言正朝她大步走來。驚喜之餘,她不忘偷偷痛壓自己的傷腿,教自己眼眶泛淚,而水光閃閃。

  她站起身,一副痛苦難行模樣的朝他身上撲去。

  「爾言!」她神情激動的緊抱著他。

  「讓我看看你傷得如何。」一手拉出倆人的距離,宋爾言黑色眼眸梭巡著眼前女人全身上下。

  很嚴重。看著左手讓繃帶給固定綁住,而左小腿繃帶也沁出血絲的汪翩翩,宋爾言心情直落穀底,只是,陰沉的眼眸有—道亮不疾速掠過。

  如果這真是艾淩的傑作,那他就不得不佩服她的狠勁了。一抹易教人忽略的笑,凝於他唇角之上。這真像是他會有的做為。

  見他神情陰沉,汪翩翩微顫了一下,而牽動的傷處,教她痛擰了眉。

  真是要死了!居然被撞得這樣慘。汪翩翩在心底暗罵著那個倒楣司機。  

  瞄了眼一臉沉重的宋爾言,汪翩翩慶幸他剛才沒有懷疑她說出的被撞時間。她覺得現在自己是好運連連。

  「撞傷你的那個人在哪裡?我去找他算帳!」宋爾言故作憤慨狀。

  汪翩翩頓時傻住——

  「他……他……那個人……啊!好痛喔!」—時回答不出他的問題,汪翩翩假意哀叫一聲,輕撫傷處。她急轉著腦子想圓自己的謊。

  「我幫你喊醫生來。」他擰眉道。

  「不……不用了。」汪翩翩眨著一雙大眼說道。「看到你這樣關心我,再痛我也可以忍。」

  「那,撞傷你的那個人在哪裡?」宋爾言再問。他想先找到對方,以防汪翩翩真將事情鬧大時,能順利為艾淩脫罪。

  「那個人在撞到我之後,下車踹我幾下就跑了。」汪翩翩哽聲說道。

  「跑了?」他神色凝重。「你有沒有有記下他的車號?還是有誰看到當時車禍發生的情形?」

  「這!」汪翩翩微愣。

  「你仔細想想,這很重要。」爾言強調。

  「沒……沒有,沒人看見……當時路上都沒人……」她低頭硬泣道。

  宋爾言—怔。沒人?大白天的,路上沒人?怎麼可能?又不是什麼偏遠地帶。

  「那是誰送你到這醫院的?」宋爾言想誘出她的真話。

  「就是那——」汪翩翩頓時瞠眼,止住未出口的話她差點就說出是那個撞傷她的駕駛送她來的。

  「就是後來經過的好心人,送我到醫院的。」掩下跟中的心虛,汪翩翩又喊了幾聲疼,即一臉柔弱地仰首看他。

  知道自己不能再讓爾言,將注意力集中在撞傷她的駕駛身上。汪翩翩又重壓了下自己的痛處。傷處傳來的痛,讓她又淚光閃閃。 

  「爾言,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環抱住他,她顫著身子。「那個人警告我不准再找你,還說這次只是—個警告,如果我敢再和你糾纏,你太太她就會……就會找人殺我……爾言……怎麼辦,我真的好害怕……」

  就像真的害怕將遭受到席艾淩的報復,汪翩翩直顫抖著。

  「不會的、她不會的。」撇了唇,宋爾言隨意安撫她。

  「真的嗎?爾言,你會保護我嗎?」她緊緊偎在他懷中。

  這時,前方醫院大門的—個異樣,抓住汪翩翩眼角餘光。埋首進他溫暖胸膛,她含淚的雙眠倏地閃出—道陰險目光。

  明媒正娶又怎樣?正妻又如何?敢跟我搶男人?整也整死你!凍結眼底原有的淚光,汪翩翩神情陰狠,死盯著呆立在醫院門口的女人——席艾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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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眨了眼,席艾淩神情幽然,眸光淒迷。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也不知道藍藍的天空、何時開始飄起了細細雨絲。更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麼?又在氣她什麼?

  她有做錯什麼嗎?昂揚起頭,艾淩看著眼前不住對他吼叫的宋爾言。十六年的相處,竟然抵不過他—個才認識幾個月情婦的隨口幾句謊言?

  席艾淩突然覺得這一切,顯得有些可笑。

  她想告訴自己不要在乎,但是……但是每想到自己的丈夫,公然與情婦在大庭廣眾之下緊緊擁抱,她的心仍如遭鹽水浸蝕傷口般地刺痛不已。

  是她的丈夫,就該留在她身邊才對,那他怎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和其他女人攜手在公開場合共同羞辱她?

  他怎能這樣!他怎可以這樣對她!怎可以!?想起多年婚姻關係,她的心,好痛。

  在這場婚姻裡,她像個深宮怨婦,—個未曾得到寵愛,即被無情送人冷宮的可憐女人。而汪翩翩卻一再的落井下石,一再的在他面前捏造她的不是。

  想起前次為了汪翩翩意外車禍擦傷的事,爾言才不顧她的尊嚴,一再在辦公室裡吼她,不聽她解釋,說她是個會仗勢欺人的女人……

  席艾淩不知道,這次,他又會如何責難她?

  她知道自己在他人眼中,是宋爾言不要的棄婦,但她從不知道自己在他眼中,竟還是個會仗勢欺人的惡婦……

  惡婦……明艷人的亮麗五官,驀地蒙上一層苦澀。他以為她願意嗎?

  在制止閒雜人進人大廳後,宋爾言即將所有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一點也不想理會那個自動跟他進門的汪翩翩。

  「我在跟你說話,你沒聽見!?」見她神情幽怨,宋爾言怒問出聲。

  他討厭看她那種表情。只是,再次飄來的怒氣,激起席艾淩心中隱忍許久的怨氣。

  「聽見又如何?沒聽見又怎樣!」她憤怒抬頭。 

  「聽見了,就給我道歉!」宋爾言直指旁邊那個有些瑟縮的汪翩翩。 

  一見她那畏縮模樣,一抹嫌惡飄過他的眼。

  席艾淩無法置信而猛搖著頭。他寧願聽那女人對她的惡意指控,就是不願意相信她之前的辯白!?

  「她說只要你肯開口道歉,她就不會追究這次車禍的事,也不會把事情傳揚出去。這樣一來,我想事情——」他想簡單解決這事,只是他話都還沒說完,就讓席艾淩的倔強個性給惹惱了。

  「道歉!?」艾淩神情驟變,傾揚臉龐。「作夢!」

  恨看隨宋爾言進屋的汪翩翩—眼,席艾淩十指緊握成拳。莫須有的指控,教她如何甘心!?

  她不該一而再,再而三的誣陷她,而他——更不該如此對她!

  為艾淩如此倔強好勝,不知轉彎,不會扶著他為她所找的樓梯,順階而下的死硬性子,宋爾言氣極了。

  「你!做錯事,還有臉給我耍性子!?」

  她明知道就算汪翩翩真的告上警察局,他還是有辦法為她平息這—切,但是,她不該連聽他的建議都沒有,就直接拒絕他的好意。

  他只是不想她再被那些小報雜誌給批評,不想她再被那些流言給傷害,為什麼她就是不懂他的意思?

  「做錯事?我做錯了什麼?就憑她幾句話,你就這樣誤會我?」倏仰蒼白卻又倔強的臉龐,席艾淩不甘地質問道。

  「你這是應該有的態度嗎!?」

  什麼叫應該有的態度,席艾淩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很想哭,但是,她卻不能哭。因為——哭,只會讓別人更想欺負她。這是他曾告訴過她的話。

  而她,絕不示弱,也絕不接受那種莫須有的指控罪名。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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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7 09:04:3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我就是這態度,怎樣!?」好強的心,教席艾淩吞下差點衝出口的嗚咽泣聲,再次選擇與丈夫正面衝突,與丈夫對峙。

  她,席艾淩——絕不低頭!

  「怎樣?你居然問我怎樣?你知不知道你在外面的名聲已經夠差的了,這事若再傳出去,你知道那些人會怎樣看你嗎!?你-—」他氣她的不領情。

  聽出宋爾言話中對席艾淩的憂心,汪翩翩及時插入話題——

  「爾言,你放心,你不要生氣,我不會講出去的,為了宋家,為了你,我不會把這事講出去的。」

  掩下唇角竊笑,汪翩翩壯起膽子走向似暴怒中的他,表現出一臉的寬容。這事從頭至尾都是她所捏造的,她當然不會笨得真把這事傳出去。  

  打發掉那個礙事的司機,就沒人證可以證明席艾淩的無辜,而只要她一口咬定這一切都是席艾淩唆使的,她相信也沒人會懷疑。

  「你看看人家,多懂事,一心就會為我們宋家著想。你呢?」汪翩翩的話,教宋爾言對席艾淩的態度更是生氣。

  然而,他的無心比較,卻刺痛了席艾淩的心。

  「我?我為宋家做得還不夠嗎?」她揪心憤問:「她不過說幾句話,就抵過了我這些年來所做的一切!是不是?」

  「你!」宋爾言抬手抹過一臉的憤怒,他快被她氣瘋了。「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不懂,為什麼她就不懂他的用意。

  「不管怎樣!我現在就要你跟她道歉!」

  「道歉!道歉!你真以為是我找人開車去撞她!?」她忿忿不平。「就因為她出車禍時,我不在公司?我告訴你那段時間我是去——」

  頓地,席艾淩止住了口。

  因為她也不過利用一個多鐘頭時間,和負責這次名門專案的業二部討論事情,就引來他這樣的懷疑,那就算她有再多的解釋,他聽得進去嗎?

  忍下心中所有委屈,席艾淩緊咬下唇。

  原來那個時間,席艾淩剛好不在公司。汪翩翩頓時明白,宋爾言之所以會輕易相信她說辭的原因。看來連上天都在幫她了。

  早知道,剛才就說是席艾淩親自駕車撞她了。撇了唇,汪翩翩頓覺有些可惜。只是,見席艾淩似乎刻意不想提自己那段時間的行蹤,她腦子轉得飛快。

  「爾言,她……她是開紅色的轎車嗎?車牌是——」汪翩翩裝出一臉懼意,緊偎依靠著他。  

  「這——」她的話教宋爾言一愣。

  不用汪翩翩再多說什麼,宋爾言已經明白她話中意思。車禍當時,艾淩在現場。

  汪翩翩對宋爾言的暗示言語,引來席艾淩一聲冷笑。

  「你確定你看到的是—部紅色轎車?你確定車牌沒記錯?你要不要再想清楚點?」她冷笑提醒。「這事很重要的,如果你可以確定今天真的有看到我開紅色轎車,而且就停在你車禍現場不遠處,那,這項證據就足以讓我——」  

  「住口!」宋爾言憤聲制止艾淩的冷言冷語。他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樣故意提醒汪翩翩。

  「我不能問嗎?在她這樣誣陷我的時候,我連問都不能問一聲?」原本有些遲疑的汪翩翩,一想到席艾淩難以交代自己當時行蹤,而那個司機又教她給打發掉了,她毫無顧慮,朗聲說道:「對!我確定。」  

  一見席艾淩臉色再變,汪翩翩以為她真沒有不在場證明,頓時勇氣大增。  

  「我發誓今天我真的有看見那輛紅色車子,而撞傷我的那個人也說是你指使的,如果我有半句假話,我就……我就……」汪翩翩猶豫了一下。

  席艾淩驚蹬大眼。

  「我就被車子撞死!」看見她臉色慘白,汪翩翩脫口發下重誓。

  只是,話一出口,汪翩翩自己嚇白了臉,席艾淩卻放聲大笑。

  「哈哈哈——」艾淩笑得眼睛酸澀,唇角淒涼。

  「爾言——」汪翩翩淚水一落,往他懷裡哭訴。「你看她……你看她居然還這樣對我……還這樣欺負我……爾言……」

  「你就這麼厭惡所有接觸過我的女人!?你就這麼嫉妒她們?」宋爾言臉容俊變。

  他的話遏止席艾淩的狂聲大笑。

  驚看著眼前神情高深莫測的他,艾淩瞠大了眼。她從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竟是這般妒很異常。

  沒錯,她是嫉妒那些搶了他注意力的女人,但是,她從沒有想過要傷害她們。為什麼他要這樣想她,這樣看她?

  他將她視為妒婦?而她;她是這樣的嗎?眨了眼,席艾淩搖了頭。不,她沒有。給了自己—個肯定的答案,席艾淩咬緊牙,憤仰臉龐。

  他不該這樣看待她,不該這樣誤會她!他不該也不能!

  受到誤解的心,教席艾淩不甘,也不平!如果他是這樣想她、看她,那會的,她會成全他的……如果那是他心中的自己。

  好似窗外的寒冷穿門而入,凍住了室內時間,也僵住滿室的激動情緒、忿忿言語。空間似乎就這樣被斷然抽空。

  深吸口氣,席艾淩挺直腰身,直視他—臉的怒容。

  「是!我厭惡所有接觸過你的女人,我也嫉妒她們。如果現在有人告訴我,只要殺了她們就能擁有你一輩子,我會的。」就好似自己真能說到做到,席艾淩說得字句清晰,說得心冷無情。

  那一句句回應的冷語,意外平息宋爾言原被她給激怒的心。他顯得有些驚訝。她的意思是說——

  只要能擁有他—輩子,要地做什麼,她都願意?

  不知為何,宋爾言覺得自己竟有些滿意她這樣的回答,也覺得自己心頭有些熱烘烘的,好似有道暖流緩緩流過……

  他並不以為艾淩真會這樣做,但他認為她至少該為自己辯解的,可是她不僅沒有,還說了這麼教他驚訝的話——

  「不可理喻。」一把推開還偎在他胸膛的汪翩翩,宋爾言掩下心中真正感覺,佯怒說道。

  沒察覺爾言眼底的一絲笑意,那一聲責罵,教席艾淩倏地眼眶泛紅。

  「我不可理喻。」眨去眼中酸澀,她以冷笑偽裝自己。「不可理喻又如何?娶了我,算你倒楣。」

  一見情勢完全有利於自己,汪翩翩得意極了。

  忘了該有的柔弱姿態,她驕傲的揚起下巴,一手叉腰,一手直指席艾淩——

  「你根本就是個妒婦!惡婦,你要是生在古時侯,早就被休了,你——」

  妒婦?惡婦!?聽到汪翩翩對她口出惡言,席艾淩倏地睜大眼眸。她居然讓—個情婦這樣罵她、這樣糟蹋她!?

  搶了她丈夫的女人,竟然還對她惡聲惡氣!?艾淩身形一顫。

  想起前陣子,小報雜誌對她的惡意批評與誣蔑,席艾淩覺得這個世界變了,變得不一樣了。

  她是這樁婚姻中的受害者,不是嗎?那為什麼搶人丈夫的受到同情,而她這個被搶了丈夫的不幸女人,卻要面對這一連串的難堪?這,到底是哪出了問題?這,又是怎麼回事?難道,社會的道德觀變了?大家的婚姻觀也變了?

  不然,為什麼汪翩翩能罵她罵得這樣順口?說得如此理直氣壯?如此作踐她的名聲?  

  這樣……這樣對嗎? 

  紅了眼,紅了鼻,—道濛濛水意,在艾淩眼眶裡直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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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妒婦?惡婦!?汪翩翩出口的四字,教宋爾言異常憤怒。

  居然罵他宋爾言的妻子是妒婦、惡婦!?可惡!啪地—聲,宋爾言怒極,出手重摑汪翩翩一耳光。  

  「誰准你低毀她!」冷色眼眸,閃著惡狠光芒。

  砰地—聲,汪翩翩讓突如其來的—掌給摑得跌倒在地。

  「爾言!」汪翩翩嚇壞了。

  席艾淩也讓急轉直下的情勢給震住。

  爾言為她打了汪翩翩?他不是聽信汪翩翩的話,恨她唆使別人開車撞傷他親愛情婦的嗎?那,現在是怎麼一回事?艾淩眨去原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

  在席艾淩還來不及弄清楚狀況,宋爾言已經又—個箭步跨到汪翩翩面前。彎下身,他—把抓住汪翩翩的衣領,強迫她站起來。

  「你給我看清楚點,她是我宋爾言的妻子,不是你可以撒潑惡罵的對象!」指著愣住的席艾淩,宋爾言對汪翩翩說出一字一句的冷語厲聲。  

  「爾……爾言……是她……找人撞傷我,你是在幫我出氣的,你忘了嗎?」汪翩翩嚇得直發抖。

  「我幫你出氣?笑話!要幫也是幫她,帶你——」他滿眼不屑。「浪費。」  

  宋爾言的話教汪翩翩睜大了眼。她沒想到事情居然會變成這個局面,她還以為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結果……

  「你!是她撞傷我的!如果你不叫她跟我道歉——」褪去臉上原有的委屈神情,汪翩翩氣翻了臉,雙手反抓緊揪住她領子的人手。

  「就怎樣?就報警?去啊!去告嘛!」宋爾言收手一甩,硬將汪翩翩甩回地板上。

  「你以為我不敢!?」汪翩翩恨得雙眼泛紅。  

  「你以為他們是會相信你,還是相信我宋爾言的妻子?。伸手攬進席艾淩,他冷瞪汪翩翩,卻親呢的在艾淩頸項上印下一吻。

  「爾言,我——。席義淩情緒激動。

  她不知道爾言態度為什麼會突然改變,但是,他讓她知道,無論她有沒有唆使他人傷害汪翩翩,他一樣會選擇與她站在同一邊。 

  「我告訴過你,她比以往那些女人厲害,沒騙你吧。」他以為艾淩在擔心汪翩翩會上警局告她,「別擔心,不管怎樣,還有爸媽會在背後挺你。」

  「宋爾言!」汪翩翩憤叫道。

  「如果這樣還不夠,沒關係,有我壓軸一定沒事。」不理會汪翩翩怒叫,宋爾言一臉得意的對席艾淩保證笑道。

  他也希望事情能簡單解決,否則,一旦讓他出面,恐怕有些人的日子,就會變得不好過了。宋爾言狀似同情的看了汪翩翩一眼。

  「你——」他幾句話教席艾淩感動不已。

  「到時我會找議員,找委員幫我的!」汪翩翩怒極叫道。

  「別客氣,請盡量。」宋爾言一點也不在乎。

  只是,他還是討厭這種麻煩事,希望能盡快解決它。收回攬住艾淩腰的大手,宋爾言抬手撥弄著她的一頭短髮。  

  「這沒你的事,你先進房一下,我有些事必須和她說清楚。」

  「這——」席艾淩看看他,又看看地上的汪翩翩。

  「不相信我?」宋爾言揚眉。 

  「不!不是。」在他不管事情真相如何,都願意這樣護著她時,她還有什麼不能相信他的。現在的他,遠比以往還要像是她的丈夫。

  席艾淩有種受到丈夫保護的甜蜜感受。

  「我這就進去。」帶著意外得到的甜蜜幸福感覺,席艾淩轉身回房。

  聽見宋爾言毫不在乎的口氣,汪翩翩愣住。

  因為她—時忘了宋爾言本身,就是屬於那種手握權勢的男人,而她也是因為這樣而纏上他。

  想到這,汪翩翩及即時控制住心中怒火與爐火,再度戴上哀怨的面具—— 

  「你、你……你怎可以這樣對我……明明是她找人開車撞我、欺負我,你怎可以……」她雙手撲地,放聲哭道:「爾言,你怎可以———」

  「明明是她找人開車撞你?」宋爾言笑著重複她的話,—邊走至茶几前,拿起煙及打火機。「請問有誰看見了?人證呢?」

  「這……我……我剛在醫院就告訴過你,那人撞了我就跑,你……」抬起頭,她眨著—雙汪汪淚眼。

  點燃煙,宋爾言丟開手上的打火機。

  「這不就得了。」吐出一口白煙,他笑道:「既沒人證,誰能證明你的車禍和艾淩有關?」

  「但是,那個人明明就說是她——」汪翩翩堅持說法。

  「好!行!可以!」宋爾言—再大力附和她的說法。只是——

  走向前,他站到汪翩翩面前,臉上笑意緩緩褪去,換上—臉的陰沉。  

  「但就算是她找人擅你又怎樣?你死了嗎?還是缺胳膊斷腿了?」  

  黑眼眸打量她全身上下。忽地,他笑得一臉森冷。

  「四肢都還在嘛,真是恭喜了。」 

  「你?」汪翩翩為他眼底的陰森所駭住。

  笑意乍斂,宋爾言俯身冷視她的眼。

  「千萬別給我找麻煩。」他黑色眼眸幽沉陰暗。「從今天起,你要敢再給我四處亂放話,就換我找人——」

  遠比席艾淩當時更為明顯的恐嚇威脅,教汪翩翩神情駭然。

  見她臉色驚變,宋爾言斂眼一笑,「到時,可能就不是包個幾塊紗布,等個幾天,傷口就會復原了。」

  「你——」汪翩翩感覺陣陣寒氣向她逼來,令她忍不住全身發抖。  

  扶著茶几桌角,汪翩翩一再想站起來,卻—再因腳軟而跌倒。猛吞口水,她不顧傷手傷腿的疼痛,拚命爬往門口。

  「千萬別忘了我的話,否則,我可以跟你保證,我找的人開車技術,絕對會比艾淩今天找的還要好,方向盤也絕對會抓的准——」見汪翩翩被嚇得當爬蟲類,宋爾言心情大好,而樂得再多說幾句。

  他的話教汪翩翩爬行的四肢拚命抖。一直爬到門邊,她緊抓住玄關矮櫃,勉強讓自己站起來。

  「我……我……我不會說的,我……」她唇齒上下直顫,不敢回頭看他。

  這樣的一個男人,她哪還有膽子再接觸?  

  突然間,汪翩翩好慶幸自己不是席艾淩,不必和這樣陰沉可怕的男人度過漫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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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和丈夫自高雄旅行回來,宋母就因意外中聽到底下人的閒聊,而將艾淩和爾言同時叫到大廳。

  「前些天,你竟讓那個女人上門!」宋母氣道。

  「是她自己跟來的。」宋爾言不以為意的回道。

  」沒你給她壯膽,她敢上門!?」宋母不信。

  」媽,沒什麼事的。」席艾淩說道。  

  「艾淩都說沒什麼事,你就不要生氣了。」宋父輕拍著妻子的,手。「還說沒什麼事?沒事那個女人敢上我們家?她就不怕——」

  「我保證以後她不會再上門。」宋爾言輕鬆道。

  「你確定?」宋母懷疑。

  「她沒那個膽子。」宋爾言喝了口林嫂剛送上來的茶。

  「那她到底是為什麼找上門?」

  「沒什麼。」宋爾言毫不考慮回以三個字。他不想讓這件事情,影響到爸媽對艾淩的印象。悄探他的眼,席艾淩輕揚—笑。

  「你們兩個是怎麼回事?—個像做賊,一個像偷糖吃?」宋母晚瞧著眼前兩人。「青風,你看他們兩個是不是有些不對勁?」她看向丈夫。「是有些不對勁;不過,如果他們不想說,你就不要逼他們。」宋父道。「其實,也真的沒什麼事,只是汪翩翩她——」艾淩話沒說完,就讓宋爾言截斷。

  「爸都出聲了,你還說什麼,回房去。」宋爾言拉她站起身。

  「讓我說。」艾淩凝看他的眼,有著自己的堅持。

  近來,他似乎變得有些不—樣了。變得比較肯接近她,肯對她笑,肯拉她的手,也肯出面維護她。

  「不准說!」宋爾言真想敲開她頭,看看裡面是裝了什麼。平時看她一臉聰明樣,怎這麼不會為自己著想。

  「我一定要說!」她堅持。

  「說了別以為我還會護著你!」他放話,想就此打消她的念頭。

  「如果有需要,你還是會護著我的。」像是吃定他,席艾淩肯定說道。被抓准心裡想法的宋爾言,有些不自在的撇過頭。

  「哼!誰理你!」他一臉氣悶的坐下。

  「如果在認定我有罪的狀況下。你都可以那樣護著我,那在我完全無辜的情況下,你會讓我被冤枉?我不相信。雖不知道前一次你為什麼要故意誤會我,說汪翩翩的意外擦傷是我造成的,但是我猜你當時應該只是故意要惹我生氣,對不對?」席艾淩突然說著不相關的事。  

  頓時,宋爾言有種被看透的感覺。他惡瞪她—眼。

  他的瞪眼給了她回答。不管之前他與那些女人關係到底如何,前些天汪翩翩的事,讓她明白爾言對她並非全無情意。

  「為什麼又提之前的事?難不成——」

  宋母頓地驚叫道。

  「難不成那個女人又出車禍?又來誣賴艾淩?」

  「真是這樣子嗎?」

  宋父看向艾淩。

  「她又想找你麻煩了?」

  宋父與宋母的反應,讓席艾淩好生感動。他們是全然的信任她。

  「為什麼你們都認為不是她做的?」宋爾言突然皺了眉頭。

  「都—起住了十六年時間,她是什麼樣的性子,我們還會不清楚嗎?除了好強的性子和你有得比之外,艾淩還是個女人,做事安分守己,一點也不像你。」宋母瞥瞪他一眼。

  「但是——」他知道母親說的沒錯,但是,太多的巧合,教他——

  「那—個多鐘頭時間,我一直和業二部的人在一起,而她說的紅色轎車,那些天我剛好送廠保養,那陣子我都是開你另外一台銀色賓士。」艾淩說道。宋爾言張口無言。他錯怪艾淩了。

  想到這一切真是汪翩翩的詭計,他黑眼一沉。看來,不用等汪翩翩四處亂說話,他就可以先找人修理她了。

  只是——看著還站在一旁的艾淩,宋爾言神情有些尷尬。

  「嗯……我想,我該對你說抱歉——」「不!」席艾淩搖頭。「雖然—開始你真的讓我很難過、但我很謝謝你最後的支持。」難得看見兩人如此和平相處,宋父及宋母兩人十分識趣的自動離開大廳,將空間留給兩個年輕人。「嗯。」對她的就事論事,宋爾言真的很欣賞。

  但是——他擰眉。「你確定那事,真的不是你做的?」

  對宋爾言的疑問,席艾淩—臉不解。一見她表情,宋爾言想也知道汪翩翩的車禍,是真的不關她的事。撇了唇,看了她幾眼,宋爾言覺得——  

  有些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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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7 09:05:0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不知是今天日子特別好,還是陽光特別燦爛,位於宋氏大樓第三十六層、視野極為遼闊的寬大會議室,今天開會氣氛顯得異常熱絡。

  今天是宋氏集團本季會議的最終場。

  身著名牌西服的各高層主管們,往日兵戎相見,互鬥心機,慣扯後腿的行事作為,似乎在這一天全改了過來,而顯得過分融洽且客套。

  —待會議正式開始,所有主管皆一反常態自動陸續起身,為坐於主位上的男人,報告自己所控單位在這三個月裡所獲得的利潤,與能拿上檯面受人褒獎,引以為傲的績效。

  只是,檯面上說得是驕傲而得意,檯面下卻人人自危,目光閃爍。就連平時談笑生風、—臉輕鬆狀的白平司也神色緊繃。

  在場的除了位於前方的男人與另一名女人外,其他人莫不期望時間快快過去,會議快快結束。

  不管平時每個人對利益分享滿不滿意,如何斤斤計較,今天,他們共同的心願,就只希望上司能有個好心情,讓他們平安順利度過今天。  

  只要安然度過今天,在下次季會議到來之前,他們至少還有三個月的好日子能過。

  只是時間一秒—秒的過,氣氛也一點一點的變——

  喀、喀、喀——那形態慵懶,斜靠椅背舒展四肢的宋爾言,似有意似無意—再敲於椅把上的聲聲輕響,教在場所有身居要職的菁英們神經緊繃。

  再五分鐘就解脫了。其他人是這樣想的,白平司也是這麼想的。

  只是,除去能解決眾人困境的提案外,能說的他都說了,能講的他也講了,能扯的,他也全拿來墊底度時間。

  但抬頭看看那掛於牆上的大鐘,分針卻似動也不動的停留在十—數字上,教他真想爬上桌,好好的幫它檢查一番。

  他就不懂,他們幹嘛不把心底的建議提出來,非得這樣一副緊張樣,害他也整個人不對勁。但要他幫他們開口,哼哼,想得美。  

  看著眾人不斷向他投注而來的求救目光,白平司哼地—聲,轉頭不理。

  前陣子他被惡扣三萬塊錢的事,心情到現在還是很不爽,沒拖個人陪他鬱卒,他怎可能甘心。—想到這事,白平司惡瞪向前方主位上的男人。

  短短幾分鐘時間,他們度秒如年,似坐針毯,椎刺不安。

  —再避開與宋爾言黑沉眸光的對視,在場主管皆期望他們的上司能暫忘了那件事。那件——

  原本攸關集團年終盈餘近億,如今卻慘跌穀底,收支反差教人心寒的名門休閒度假村推廣企劃案。

  看準未來的休閒度假方式,宋氏集團早於幾年前,即暗中開發的專案。只是,市場的現實,卻考驗著原被看好的企劃專案。

  商品沒問題,市場沒問題,主導單位沒問題,就連協助單位也沒有問題,甚至可說只要是由他們宋氏所推出的宅第建設,沒有不賺錢,不成功的。  

  那為什麼當初被強勢看好的度假商品,在正式推出上市一周之後,卻得不到當初所預期的漂殼成績?  

  究竟是哪出了問題?沒人知道,但身為宋氏一份子,他們都明白,那個此時倚靠皮椅,狀似一派輕鬆閒適的男人,絕不可能接受這樣意外的結果。  

  任誰都清楚他向來只願與勝利站同邊,而身為宋氏集團菁英分子之一,他們更是明白他那絕無可能改變的原則——

  不做就算了,沒看到也算了,但現在既然做了,也看了,那不論事情難易度如何,說什麼他們也得對他交出—張漂亮成績單。但是現在——

  隨著牆上大鐘分針向數字十二緩慢趨近,原顯熱絡的會議氣氛,漸轉為少數幾人在撐場面,直到最後,連那少數人也任由死寂,充滿這明亮寬敞的會議空間。

  該來的總是要來。所以,就算瞥見分針終於移向數字十二的當口,也沒人敢有絲毫動作。室內溫度直降而卞,他們僵坐椅上,等候上司的最後審判。 

  無人出聲說話的會議室,似陷入萬年冰窖中般,寒冷而凍人。  

  時間—分一秒的過去,冷汗一絲一絲的沁出他們額際。到底還要等多久,他們才能自這低溫會議中解凍脫身,沒人知道。

  突地,沉穩而略帶沙啞的噪音,劃破這一室的寂靜——

  「名門的案子,為什麼?」似笑非笑的黑眼,隱隱透露出宋爾言深沉心機。

  見前方眾人倏地正襟危坐的模樣,爾言忽地擻揚唇角。

  他們以為他不知道他們心底,打的是什麼主意?以為他會忘記這重要的事?

  坐正身子,他傾身向前,雙肘拄於桌上,十指交握於胸前。

  褪去原有的輕鬆閒適,宋爾言面無表情地照看向平時皆互相較勁,方才卻熱絡互助接龍報告,此時卻異常沉默的眾主管。

  他是不怎麼在乎,宋氏集團名下企業能為他再賺到多少錢,但對於有可能損毀宋氏集團數十年來所建立的名聲,他卻是異常在乎。

  而什麼樣的情形,有可能毀損宋氏集團的名聲?那就是——賠錢。

  會賠錢,就表示社會大眾無法接受他們所推出的商品,而無法接受他們所推出的商品,就代表他們對宋氏集團信譽的不信任。

  所以現在、此刻,他非常非常在乎名門度假村的銷售成績。精心推出的企劃專案,沒理由叫好不叫座。面無表情的酷嚴臉龐,有著凍人的冰寒冷意。

  冷眼環視偌大會議室一周,宋爾言最後坐挺身子,伸手自桌上煙盒裡,拿出香煙點燃。

  深吸一口煙,他緩緩吐出一圈圈白色煙霧。依然沉靜的會議室,就只聞他—人深吸輕吐白煙的微微聲響。

  像是早已預料到無人敢回應他的問題,也似他耐性已到極限,在連續吐出口中白煙之後,宋爾言頓地冷笑出聲。

  「怎麼?我宋氏集團的高級主管個個變成啞巴了?」諷嘲的唇角微微上揚。

  話聲一落,室內起了一陣微微騷動。那似隱含憤怒的低冷語氣,教眾人不由自主地將目光自白平司身上,移轉至坐於宋爾言身邊的席艾淩。

  輕拾下領,她媚眼微揚。在那日漸溫柔的眸光流轉之間,他們真想瞧瞧未上妝的她,是否依然亮麗迷人。

  但他們知道,那只是—個夢想而已,因為身為總裁特別助理,也是總裁夫人的她,向來都以最為完美的一面,出現在眾人眼前。

  即使是總裁本人,他們也懷疑,他是否曾見過自己妻子不上妝時的模樣。

  因為他們前陣子才聽說,曾有人私下以開玩笑語氣詢問總裁,席特助卸了妝是什麼模樣時,得到的回答竟是冰冷的二字——忘了。  

  而這項傳聞一直到現在,還偶爾會讓人拿來研究一番。因為,他們十分好奇總裁那句「忘了」二字有何含義。

  微抿雙唇,席艾淩擰眉直視跟前眾人。她不喜歡他們此時瞧她的眼神,因為那讓她有種受到侵犯的感覺。只是,她向來並不躲避這樣的情況。

  清亮眼瞳眨也不眨的與眾人相視。近來心情不錯的艾淩,選擇另種方式來提醒眾人的唐突與不該。

  輕撥弄過微短黑髮,如宋爾言先前—般,席艾淩傾身向前,雙肘拄於桌面,下頷抵於交握身前的十指之上。

  她不喜歡那樣的眼神,同樣的,身為丈夫的宋爾言也不喜歡。擦熄已快燃至手指的香煙,抬起手,宋爾言直接搭上她的肩膀。

  她的直視,若教人尷尬,那宋爾言的明示,就顯得讓人難堪了。

  「看夠了沒?」再次傳來卻隱含怒意的低沉嗓音,教人—怔。

  似一種宣告意味,宋爾言瞇眼瞧著眼前那群妄想接觸他妻子的男人。

  「需不需要我請席特助站起身,繞場一周。讓你們大夥一次看個夠?」強抑心口怒意,宋爾言語氣僵冷。

  下秒鐘,眼前眾人滿臉漲紅,不自在地調移視線。滿心的不悅,教宋爾言狠瞪身邊的她—眼。

  承受來自他眼中責怪之意,席艾淩頓覺莫名。站起身,她笑意淺揚,直走向灑落道道金色陽光的落地窗前。

  她指著窗外—幅廣告大看板,直接將話題轉回討論的重點上。

  「這樣就夠了嗎?」她嗓音悠亮清晰。

  眾人教她突然的舉動給微微愣住,就連宋爾言也—樣。只是他的反應比其他人快了數拍。

  順著她手指方向,宋爾言將視線調移往窗外。那是他們宋氏集團專為這次名門度假村,騁人構出的巨大看板。他明白她所指何意。

  她是認為這次的廣告費太過保守,不足以打響這次名門專案的名氣。

  但,就他所看到的報表內容,他知道他們這次也買下了多家電視台十五秒的廣告檔。

  全數加—加,算一算,這次廣告費支出也有近仟萬,那還不夠嗎?

  「不只是這樣的,不是嗎?」宋爾言緊皺濃眉,轉望她那散發著自信神采的亮麗臉龐。

  聽到他的反問,她輕揚眉梢,回眸一笑。

  他總是知道她在想什麼,想說什麼。近十六年的相處,他與她之間,有著別人所無法介入的默契存在。在那柔媚笑顏中,有一絲甜蜜。  

  「你……」在她回眸輕笑的瞬間,宋爾言心口頓然一窒。

  那灑落於席艾淩一身的燦爛陽光,為她蒙上一身淡柔光暈,那—瞬間,爾言好似見到了—個陌生,但卻又熟悉的身影。

  「是不只這樣,廣告部這次還買下七點檔時間。」那黑眸中似只她存在的深邃,教席艾淩斂眼揚笑。她喜歡他專注看著她時的模樣。  

  再度輕揚而起的美麗紅唇,教宋爾言頓時失了神,而岔了口氣。

  「咳1咳!咳!」發覺自己的異樣,宋爾言急以咳嗽聲掩飾自己的失態。

  「但你可知——」聽到他咳嗽聲,席艾淩頓然停下未完的解說,走回他身邊。

  忘了還有旁人在場,她抬手觸摸爾言的額頭。

  「感冒了嗎?要不要喝杯水,休息一下?我去幫你倒杯……」她開口詢問。那出於心底的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那輕觸額上的冰冷柔膚,教宋爾言訝然張口,眼中冷意遲褪。

  「不用,沒事。」意外的關係,柔化了他臉龐上的冷硬線條,也似—道暖流,緩緩滑過他原本有些低悶的心頭。

  伸手抓握住她仍撫於他額上的柔荑,宋爾言難得的對她勾唇一笑。近來,她與他的距離似乎越來越近了。

  似沒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席艾淩偏過頭問道——

  「真的不用嗎?你這陣子好像常常——」雖然以往他也常偶爾咳嗽出聲,但總不及這陣子來得密集而教人擔心。

  「這!」頓地,宋爾言表情一僵,神情有些尷尬。他知道這異狀是起於與白平司那次閒聊之後,但他不知道艾淩也注意到了他的失常。  

  只是見她一臉坦然的模樣,他知道這個女人該是沒注意到他的咳嗽,往往都發生在她對他綻放笑顏的瞬間。  

  或許他真該找個時間,與她坐下來好好談談。凝看她黑色瞳眸,宋爾言心中有了決定。 

  「沒事的,你繼續吧,我希望這會議能盡快結束。」他微微緊握手中纖指。「開完會,我有事找你談。」

  「你!」經他一握,席艾淩這才發覺自己的手竟被他緊緊握住,甚至在場所有人的目光皆投注於她與他身上。  

  縱使見過大場面,但身為女子的嬌羞,依然染紅了她臉龐。匆忙抽回手,席艾淩滿臉羞紅地轉過身,藉以避開眾人對她的注目。

  她的轉身讓宋爾言也注意到此時室內的異狀。冷卻下有些混亂的思緒,他環視在場眾人。

  「能繼續嗎?」轉向她的背影,他—副公事口吻問道。

  宋爾言不懂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問,但他知道,只要她搖個頭,他即能為她暫時取消這個會議。

  「可以。」調適心口的異樣,艾淩回過身,點了頭。

  避開他有些炙熱的注視眸光,席艾淩轉身面對眾人,提出她個人看法。  

  「我認為這次的案子,只是欠缺行銷管路。」她再指向窗外巨幅廣告板,「雖然我們有那樣的廣告板,也買下電視七點檔廣告時間,但那樣是不夠的。」 

  「不夠?」他擰眉。

  「我們需要八點檔的黃金時段。」她直接言明。

  她話一出,除了陷入沉思中的宋爾言之外,眾人皆點頭附議,而白平司雖氣她的多事,卻也佩服她的大膽提議。

  以往的豪宅住屋廣告,只要打著宋氏集團名義,很快就能在豪門富商間傳開,而全數清出。

  但這次,結合度假與休閒住屋的專案企劃,雖然也是出自宋氏集團,但卻因鎖定的對象卡於白領與藍領階級之間,而難以獲得眾多迴響。

  所以,如果能增加名門度假村的曝光率,那一再強打人心的廣告效益,將有助這次度假村的銷售成長。

  只是,八點檔的廣告是天價。

  「你不知道宋氏集團這次為了名門案子,已經砸下去多少錢了嗎?」宋爾言冷笑一聲。

  「我看過報表。」他的反應,教席艾淩緊擰柳眉。

  「那你還建議我們為這個案子,拿更多的錢出來?」強抑心中怒火,宋爾言尾音高揚。

  「如果再不想個辦法突破名門目前的僵局,那我敢說名門註定是風光不了,甚至還有可能拖垮集團日後一些……」

  啪地—聲,宋爾言怒極拍桌站起。

  「住口•」他怒斥一聲。「我宋氏集團絕不做賠錢生意。」

  他突來的斥喝,點燃席艾淩心底的好強因數。而對於這樣的狀況,她也早巳習慣。每有重要事項討論,只要他們兩人意見不合,現場就會變得難以控制。

  他與她總會因公事而爭執。就像現在一般。

  而這—切,全源自於人怎對他,他就怎對人,這是他宋爾言向來不變的行事風格,同時,也是她席艾淩的行事準則。

  「那就再拿錢出來,不然宋氏這次賠定了!」強忍心中氣,席艾淩緊握雙拳,傲揚險龐。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這次案子關你何事?」宋爾言討厭她一副吃定他的模樣,只是,他更厭惡此刻靜默無聲的眾人。

  主角是他們,關她何事?她何必要為他們收拾這個爛攤子、甚至還拖他下水?

  還有,為什麼是她出面為他們爭取想要的廣告費?為什麼不是他宋氏集團的菁英?難道,除了艾淩—人外,真沒人敢說出自己心中想法?

  他雖獨裁專制,但只要為集團好,他會否決好的提案嗎?為什麼艾淩能瞭解這點,知道這點,而他們就是不能!怕他有用嗎?懼他又有用嗎!?

  看著眼前—群驚慌失措的大男人,宋爾言對席艾淩的理直氣壯,更是憤怒到了極點。

  「這次他們如果敢給我賠錢,我就—個—個抄了他們全家!」處於憤怒之中的宋爾言,氣得口不擇言。

  席艾淩知道他很生氣,也知道自己不該在這時候,強要他點頭答應再拿資金出來,但是,她依然朝他直直伸出手——

  「給我錢,讓我接手這次的名門專案。你才不會有機會花錢找人抄他們全家。」順著他充滿怒火的話意,席艾淩冷聲說道。

  頓地,眾人教她的話給嗆得滿臉通紅。因為,她現在就像是在和黑道老大談判—樣。只是他們也真的害怕上司那種說到做到的個性。

  眼見場面僵住,白平司頓時有種誓死如歸的正氣昂然。他挺身站起。

  「宋先生,如果你能答應再撥出廣告費,我相信到時名門一定會供不應求。」

  「供不應求?現在房子都蓋在那邊養蚊子了,你還跟我談供不應求!?」宋爾言回頭憤瞪他—跟。

  撇了唇角,白平司—臉無懼。要不是不想再見到他與艾淩當場翻臉,他才懶很多說話。

  「拿下七點檔的廣告,再加點經費,購買八點黃金時段廣告時間,名門專案一定可以——」他話沒說完,就讓宋爾言給打斷。

  「多久時間?」宋爾言強抑心口怒氣,環視眾人。

  縱然身處憤怒之中,宋爾言仍有商人精明的思考能力,知道艾淩與平司的同聲建議,很有可能幫助名門專案突破目前低劣局勢。

  只是,沒接上他的思考節拍,眾人不明所以。

  「我問多久時間可以驗收成果!沒人敢回答?」他尾音高揚。

  「我想——」席艾淩才想說出心中預定日期,即教宋爾言給惡聲制止。

  「住口,他們的事他們自己不會處理,還要你這樣幫他們!?」一見席艾淩又想開口為眾人解圍,宋爾言氣得朝她吼道。

  突然朝她發捆而來的怒氣,刺痛了她的心。她以為他與她的關係已經改善不少,但是現在……絲絲水意染濕了她的眼。

  深吸口氣,眨去眼中濕意,席艾淩揚起頭,走回他身邊座位。她很想像數月之前—樣,對他憤吼回去,但是,她累了——

  「一定要這樣生氣嗎?這樣可以冷靜思考嗎?」臨坐之前,她低語喃道。

  即使教他吼得眼眶酸澀、鼻頭泛紅,她依然不希望爾言在憤怒的情況下,做出不利於自己的決定。

  宋爾言以為艾淩會像以往—般,再將他憤吼出的不滿,全擲回他身上,與他正面對峙。但是這次,她沒有。宋爾言不由得—愣。

  俯視在身邊坐下的她,他心中憤火頓然平息。近來他們兩人已經很少這樣相互對峙了,但是現在——

  —想到她剛才那強硬的性子,宋爾言悶氣頓生。

  再想到方才在場眾人,幾乎都將視線集中在她身上的模樣,教他心情更是浮躁,直想發放。為什麼現在好像每個人都對她有趣的樣子?

  尤其聽說那個曾騷擾過她的陳嫌肆,現在還四處在打聽收集,她的消息,他就覺得滿肚於火無處發。

  她明知他能為她擋去這些無謂麻須,但她卻不曾開口要求他那種被排拒於外的感覺,教他憤慨。如果她肯和他出入同行,有他在,誰敢騷擾她!

  「你——真教人討厭。」

  低聲一句忿忿冷言,教席艾淩雙肩一顫。睜大眼,她怔怔仰起蒼白容顏,凝向他傷人眼眸。

  他,討厭她?—絲水光盈盈染上她的澄亮黑瞳。

  在經過這些日子的和平相處,她以為就算他不愛她,也該會喜歡她,再不然至少也不會討厭她。

  在她為宋氏集團、為他、為宋家做了這麼多事情之後,他怎有心能會討厭她?

  能做的,她做了;不能做的,不能擔的,她做了,也擔了。

  就連他光明正大在外養情婦,只要不耽誤公事,就算她被外人笑是棄婦,她也承受下所有外來羞辱,吞下所有難堪。

  她不吵不鬧,不哭不叫,一切就為宋氏集團、為宋家、為他設想。

  而現在,他竟然說——討厭她?

  他有什麼理由可以討厭她?他怎還有理由可以討厭她!席艾淩膝上十指,因緊緊交纏而關節泛白。

  嚥下喉間苦澀,艾淩眨著似將凝滿水意的大眼,緩緩轉移視線。她要自己看向窗外那一片藍天,而不再望向他傷人眼眸。

  夠了,這等傷害,真的夠了……咬緊雙唇,席艾淩強睜雙眼,動也不動的凝眼看向窗外那—片,遠比他那張森冷臉龐還要溫暖的藍天。  

  原以為這些日子的和平相處與絲絲甜蜜,是她真正擁有美好未來的開始,怎知,才轉眼,她的未來就這樣消失了。

  原來……原來之前的一切幸福,都只是虛無的假像。她,作夢了。清麗臉龐幽怨淒迷。  

  抬手抹去—臉憤然,宋爾言特意略過她過於僵冷的臉孔,揚頭瞪視平時私下敢與他開玩笑的白平司。

  「你不是很厲害,膽子很大,很會說話的嗎?」

  「哈——」白平司乾笑—聲。

  他知道爾言指的是他將兩人那天聊的私事,不小心傳出去的意外。只是,關於那件事,白平司覺得自己真的很無辜。

  美人嘛,任誰都會好奇的,更何況他們宋氏集團總裁的優質妻子。而有人問,他就答,這樣有錯嗎?有話不說,憋在心底,傷身哪!

  再說當初,在他好不容易壯大膽子拿自己前途開玩笑,問了男主角那女主角卸妝後是啥模樣後,得到的是「忘了」兩字答案不打緊,事後還被冠以藐視上司罪名,在薪水中扣除三萬塊錢以示懲罰,怎不教人為之氣結呢。

  三萬塊錢哪!好心點拿去大陸丟,還可以養活好幾處人家呢。所以,找人說說話,吐吐心中怨氣有錯嗎?反正那卸妝後的答案,也不曾當真過。  

  他的玩笑話,竟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最後高掛集團內部八卦排行榜第二名。至於榜首則是——兩人何時會離婚。

  「好說好說。」白平司頻頻擦拭冷汗。其實,他也希望他們能盡快離婚,因為這樣,他就可以放大膽子把艾淩給追回家供著。

  但問題是,他們兩人至少也得給他撐過今年。

  今年初也不知是誰看出總裁婚姻亮紅燈,起了個頭,說要賭總裁今年會離婚,賭注是越加越大,聽得他一時興起也下了賭注。只是——

  —失手成千古恨,任誰都看得出來,兩人婚姻就快完蛋了,他居然還選錯邊,認為艾淩和爾言絕不會離婚。

  所以,事關十萬塊賭注,說什麼他也得拚命護住兩人的婚姻。

  再說,現在人人不看好他們兩人婚姻,賭局已成一面倒的情勢,那這萬一真要讓他賭贏了,他可是會平白多出數十萬的小老婆本哪。 

  想到即將入袋的數十萬小老婆本,白平司立刻露出一臉的精明。他們今年想都別想給他離婚。

  「我想如果我和席特助的想法沒錯的話,強打廣告上市最慢—個月,最快半個月,名門專案就會被全面清空。」白平司收起臉上原有笑意,正色說道。

  「這樣——」宋爾言蹙眉。

  「地點好、單價低、坪數巧、門面大,就算不常住,放著也教人得意——」白平司直說著。

  坐了下來,宋爾言雙肘拄於椅把上,十指交纏,下顎抵於上,陷入—陣沉思。

  「你認為呢?」忘了之前對她的惡聲惡氣,宋爾言轉眼望向一旁的妻子。

  僵疑的臉龐,微微—動。緊抿紅唇忽地朝上—揚,笑出—絲悵然。總是這樣,她只能在他需要時出聲說話話。

  「我在問你話。」沒得到應有的回答,宋爾言擰眉撤下雙手,轉頭看她。 

  深吸口氣,席艾淩站起身。—如下屬對上司般,她恭敬有禮。

  「為名門、為宋氏,說什麼你都該拿出這筆資金。」清亮嗓音,給了他應有的回應。

  細想了—會,宋爾言也站起身。

  「六十,三十。」

  兩組數字自他口中陸續傳出。

  「八十!?」

  全場—體嘩然。  

  他們驚訝於他口中的六十,是他們所想的秒數。因為,至今商場上,還沒凡人有這樣大手筆的。

  見在場眾人的驚愣樣,宋爾言斂眼—笑,唇角冷揚。

  「要玩,就玩大一點。」只要能扳回名門專案此刻劣勢,錢,不算什麼。

  知道名門—事已經定案,會議到此也算結束,席艾淩即轉身向門口直行而去。

  見她似有些纖弱的倩影,宋爾言擰眉開口喊住正要走出會議室的她——

  「你要去哪?」他蹙眉問道。

  他以為艾淩在聽到他最後決定後,會有所訝異。但,她似乎毫不在意,也忘了他方才說過的話。

  「我剛已經說過開完會,還有事情要找你談。」他冷顏提醒道。

  停下前進的步子,她紅唇冷揚。

  會有什麼事?除了公事,他還有什麼事會找她談,找她商量?在他眼中,她就只是個下屬而已。

  而下屬——也有情緒不穩,需要休息的時候。

  「如果可以,改天再談,好嗎?我有些不舒服。」斂下眼底一絲嘲諷,她直視跟前已為她敞開的會議大門。「如果可以,我還想請幾天假。」

  不舒服?請假?宋爾言一驚。「你要請假?」多年來,她從不缺席早退。

  「夠久了……我想休息幾天。」抿下唇際一絲苦澀,她像是豁出一切、回首對他揚眼冷笑,「如果不能,那就——裁了我吧。」

  話聲—落,室內—真喧嘩。眾人瞠眼直望似不同於往日他們所認識的席特助。

  那笑,少了以往的嬌媚,卻多了幾許寒意。

  冰冰冷冷的黑瞳,想說的也像是——

  如果對我不滿,那就離婚吧,我無所謂。

  像是突然看開了一切,席艾淩重重吐出心口積壓許久的沉悶,笑揚眼,旋過身,她步履輕移,直向長廊遠端辦公室走去。

  無所謂,無所謂,他討厭她,那這—切,她——再也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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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7 09:05:2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沒有束縛,沒有壓力——

  原來,放下手邊一切,她的日子可以過得這樣輕鬆愉快。靜聽著滿室悠揚樂曲,席艾淩一身寬鬆白衣,走往盈滿燦眼陽光的白色陽台,席地而坐。

  她雙手環膝,以頰抵膝,偏著頭透過白色欄杆望向星外綠色景致,這是她以前的家,也是她私人世界——席宅。

  雖然宋家與席家很近,就約十步距離,但她很少回到這裡,因為,她害怕那種孤獨,還有寂寞。但是現在,她無所謂了。

  想想,在宋家除了爸媽之外,她不也—樣孤獨,—樣寂寞?

  雖然結了婚,但她的日子卻遠比婚前,還要來得簡單而弧寂。婚前她時常可見到爾言似捉弄似疼惜的伴在她身邊,而她也能天天為他分擔些許工作。

  她可以高興的為他企劃新案子,可以將心中想法告訴他,可以對他提出好建議,然後,他就會毫不隱藏內心對她的讚賞,一臉驚訝地對她發出一聲讚歎。

  他總說她的聰明,毫不遜於他集團裡的那些主管。在他眼底,她可以找到他對她的讚賞與認同。

  而隔天他下班,她也會在他手中,看見他特地要人為她由臺北西區買回的獨家滷味。只是這—切愉快的相處,在他們婚期正式對外宣佈之後,就宣告終止。

  結婚三年,卻遠比婚前更為孤單,這樣的婚姻好似有些可笑。  

  沒人陪伴身邊,那這樣的婚姻,結得有些莫名,也結得有些委屈。既然這樣,她又何必再繼續維持這樣的婚姻。

  結婚,好累。凝望遠處藍天,黑色眼瞳忽地閃出堅決光芒。

  他說過,不要的,就甩開。因為留著也是礙事,那現在,是到了她該甩開這樁不受他重視的婚姻了。只是——該爭取的,還是要爭取。憶起宋母的一席話,那閃於她眼中的堅決眸光,頓時隱隱褪去。

  該爭取嗎?而她,又沒爭取過嗎?凝向低飛於闊海蒼穹間的黑鷹,幽黑眼瞳似失去焦距般,有著迷茫之情。這時——

  「艾淩?」

  忠實溫厚的聲音,引回席艾淩的注意。

  —抬頭,她就見到已照顧她近十六年的司機柯叔,手裡正端著熱騰騰的飯菜,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在幼年那場車禍裡,他也是幸運生還者之一。而他對她的特別照顧,也是始於當時。

  「柯叔。」

  打起精神,她綻露笑顏。

  見到她那—抹勉強笑意,柯叔微搖了頭,將手中餐盤放在茶几上。每個人都以為提著行李出門的她是旅行去了,而他也曾這樣以為。

  但當他第二天清晨,習慣性的巡視空屋多年的席家,卻意外發現另側二樓陽台有人影出現,他就知道艾淩沒有出外旅行。艾淩只是將自己給藏起來了。

  他擔心她近日來的異樣,是一種情緒崩潰的前兆。一種教她壓抑了十數年時間,深埋心底,既深且重的罪惡情緒。

  「對我,你何必笑得這樣勉強?」 

  他真的很擔心。

  「這……」

  她臉上笑容頓地僵住。

  「有什麼難過的事,哭一哭不是比較好過嗎?為什麼你偏要——」宋家人沒人不知這對年輕夫妻的婚姻亮起了紅燈,就連外人也看得出一二。

  只是,他知道的更多。他知道艾淩為何在兩人正式對外宣佈婚期後,即拒絕與新婚丈夫同行的真正理由。

  「有什麼好哭的?哭只會讓人更想欺負我而已。」黑瞳—黯。

  「艾淩——」

  一聽她這麼說,柯叔皺起了眉。

  「只要我不哭,就沒人可以欺負我,不是嗎?」她仰起倨傲臉龐。

  歎了口氣,柯叔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多年來,影響她思考言行最為深遠的人,依然是宋家獨子——宋爾言。

  自小與爾言—塊長大的她,事事以他為目標,為學習對象,就連他曾說過的話,她也字字謹記在心底。

  若說爾言是陪她—塊長大的玩伴,那述不如說,是艾淩緊追著爾言—路成長至今。她似將他視為—生的追尋目標了。

  靜看著那隱含著倔強的澄亮眼瞳,柯叔雙肩頹然垂下。

  「是我的鐠——」如果當年他夠小心,她就不會是現在這樣子了。

  頓地,她睜大眼。  

  「如果當年我再小心一點,反應再快點,你今天就不會因為那場車禍——」

  「柯叔!」突地,一聲尖叫衝出她的口。

  美麗臉龐血色盡失。精緻的臉孔,猶如覆上一層死白,透明而嚇人。

  瞠大的眼,似受到至極驚嚇般,圓睜而驚恐。她不想再記起那些事的,真的,她—點都不想!

  她只想好好過日子,簡簡單單的過日子。她不想回首從前,她只想—路就這樣走下去。不想當年—切,不想回憶那——緊緊糾纏著她的多年夢魘。

  那夢,那夢……

  當年那根刺穿她父母身體,狠心奪去她父母生命的尖銳鐵棍,一再地狠錐她滴血的心,一再怨懟地對她滴落著——父母兩人當時汩汩流出的鮮紅血液。

  那—再在她眼前淚流而出的血液,一再順著鐵棍滑流而下的紅血,似—張緊密無縫的紅網,緊緊地……緊緊地……裹覆捆綁著她。

  她無法呼吸……她……似遭人緊緊地掐住了頸,席艾淩臉色倏轉成紅,再呈紫。驚駭黑瞳膛大,滿是恐懼之情。

  雖然,當時車禍鑒定是那酒醉駕駛的錯,但,記憶中一再滴落的紅血,卻好似……好似怨恨地對她說……

  「啊!」

  一聲驚懼尖叫,隨著席艾淩駭然自地面站起,迴盪於室內。

  還來不及安撫席艾淩似受到巨大驚嚇的心情,柯叔已因房門突然被打開,而急轉過頭——

  「你到她房間做什——」跟隨柯叔身後來到席家二樓房間的宋爾言,微蹙雙眉。

  雖然憤怒於她那天的威脅方式,也來不及探索她那天眼底的一抹豁然是何意思,但在他表情難看,尚未做出任何決定時,白平司已開口為艾淩提出多項理由來提醒他,他沒有理由不准假。

  她既已開口說要休息幾天,他就應該准假,畢竟她已為集團辛苦多年。

  平司說的沒錯,他是該准假的,但她不該如此公然挑釁他的權威。

  若非當時白平司及那一群主管急切出聲為她說情,也算是給他台階下,否則就算會與父母發生爭執,損失一名事業夥伴,他也定要教她認清自己的身份。只是——

  宋爾言不解的望著前方突然倉促站起,步子有些不穩的席艾淩,他們一家人,都以為她提行李是出門旅行去了。

  所以,就算他真氣她拋下公司一切,不理會他的忙碌,而—人在某地逍遙度假時,他也只能忍住心底不滿,希望她早點回來,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

  就好像原本擺放在眼前的焦點,被挪開了,教他突然沒了可以注視的目標。

  而空出的視界,讓他意外發覺柯叔近日來,常端著餐盤往席家空屋跑的異常行為。只是他沒想到,一時的好奇,竟讓他找到了他那個離家多日的妻子。

  尚來不及抓住那道自心中閃掠而過的驚喜情緒,宋爾言驚愕地看著眼前—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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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滴落的紅血,那不捨卻又難過的雙眼,那逝去的親人……那一再迴盪於她眼前的淒慘景物,就似一再的對她控訴著——

  如果你那天聽話留在家裡,不強行跟著到機場,車子會是他開,那當天一切定數都可能改變,車禍就不會發生!

  一句句滿是怨恨的字眼,一再向她狂逼而來。

  「不!」她尖聲淒喊,臉色駭然,步子踉蹌。

  是你害死自己的父母,你是——兇手!

  突然間,似遭到惡人侵襲,席艾淩紅著眼,瘋狂地朝空中揮舞雙手。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她一再地狂叫著。她不是,她真的不是!

  驚看眼前似失去控制,而胡亂揮動雙手的艾淩,宋爾言急步上前,張開雙臂,強行緊摟住她掙紮的身子。

  「怎麼回事!?」 

  他眼中的艾淩—向是冷靜自持的,怎才幾天沒見,就成了現在這模樣?  

  「她不是去旅行嗎?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他轉頭憤問一旁的柯叔。

  「先生——」柯叔又驚又急。

  他知道是自己剛才的自責,意外挑動了艾淩深藏心底的回憶。但,卻不知道艾淩竟沒有大家所想像的堅強。

  「不要抓我,不要抓我!我不是,我不是!」一聲又一聲的驚恐尖叫,再自席艾淩口中尖銳傳出。  

  她雙眼失去焦距,眼眶泛紅,—再地猛搖著頭,—再地想掙開緊緊束縛著她的紅網。當年,她不是故意的,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只是,那眼前滴落的紅血,緊緊捆縛住她的紅網,似否決她所有抗辯,而一再地滴著,也一再地束緊了她。

  「艾淩!」柯叔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求救般地看著宋爾言。只是—見宋爾言臉色難看的酷顏緊繃,只緊摟住席艾淩的身子,他急急扯住爾言衣角——

  「先生,幫幫艾淩,求你幫幫艾淩!我不是故意要讓她想起以前一切的,我真的不知道她沒有我們想像中的堅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快說!」他恨吐出兩字。不要說柯叔不知道艾淩沒有大家想像的堅強,就連他——也讓她的外表給騙了。

  看著憤怒難平的宋爾言,柯叔雖心急,卻也明顯猶豫。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說。  

  說了,會不會讓艾淩的日子更難過?若不說,艾淩是不是還能繼續面對她自己,面對已在她心中隱藏十數年的——深深罪惡?

  「她若有個一絲一毫的差池,你就給我——」久等不到柯叔的回應,爾言憤道。

  頓地,一聲失控尖叫,阻斷宋爾言對柯叔的強硬口氣。

  「我不是兇手!」

  那尖銳的駁斥與激動,同時震住了宋爾言與柯叔。他驀地雙手一鬆。

  一雙黑眼驚駭地瞧著掙脫他懷抱,一路跌撞遠遠逃開的席艾淩。

  不是兇手?什麼兇手?她殺了人嗎?

  「她殺人了?」他怔愣看著柯叔。雖然她性子曾那樣好強,不服輸,也曾顯得咄咄逼人,但是,他依然無法想像她曾動手殺了某個人!

  只是——黑眼頓地一黯。

  「不准把今天所聽到的事傳出去,否則——」未得到柯叔的及時回應,宋爾言已回過神做出決定。因為不管事情如何,艾淩都是他的妻子,那他就得想辦法為她解決掉這一切麻煩。  

  在這—刻,柯叔明顯感覺到爾言對艾淩的關心,也知道就算他沒說出實清,宋爾言依然會找人調查事情真相。

  「艾淩沒有殺人。」注意到他眼底的堅決,柯叔深吸一口氣靜道。  

  遲來的回復,教宋爾言—愣。「那,這是怎麼回事?」

  「當年席先生與席太太,早決定要親自開車到機場接機,後來因為艾淩離不開他們,才臨時要我開車送他們到機場接你們。」柯叔說著當年席慕禹因臨時要他幫忙,斯文有禮對他的解釋。

  「那又如何?」

  他不明白柯叔為何要提起那些往事。小孩子原本就會想溺在父母身邊,更何況艾淩小時候還有自閉傾向。

  「我想這一切全是因為艾淩小時候聰明,卻有些自閉的關係。那樣的小孩子,心思很敏銳的,不是嗎?」柯叔歎了口氣。

  「你是說——」宋爾言驚訝。

  「艾淩認為,如果她那天聽父母的話,乖乖在家裡等,那開車的人會是她父親,少了我和她,少了大房車,也許當時的禍事可以就此避過。」

  宋爾言腦中頓然一空。  

  「還有,你還記得當年在艾淩父母雙亡後,第—次要帶她坐房車外出的事嗎?那陣子她一直很乖、很聽話,但是那天她卻拚命哭鬧,緊抓著你,怎麼就是不上車。這些你還記得嗎?」

  他愕然點頭。

  「當時是你強迫她上車的,但也從那次開始,除非必要,否則她會找盡理由拒絕跟我們同車。一直到她長大考取駕照,我們就再也沒人有機會跟她同車。」

  這就是艾淩多年來始終與他保持距離,不肯與他同行同車的原因?瞪看眼前柯叔,宋爾言不知道自己還可以接受多少個像這樣意外的答案。

  只是,如果這就是—切問題所在,那,他勢必得除去她心底的障礙。

  「先生,如果你仔細想想,就會知道那場車禍對她的影響有多大。」

  宋爾言沉默許久。

  「我知道了。」擰緊眉,他朝柯叔點了頭。「你去忙吧。」

  一待房門被帶上,整間房室似沉人一種寂靜世界,安靜無聲。黑色的眼眸,直盯著那窩藏在沙發角落的身影。

  這十數年來,她一直獨自生活在這樣童年夢魘中?一直獨自面對那無盡的恐懼?而那夢、那恐懼更教她將他推離得遠遠的?

  心會疼。緊閉著眼,宋爾言緩緩調息心口的緊揪。

  —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了。當年,席家父母是她的一切、是她的最愛、是她的庇護,但因當年她的執意跟隨,而意外遇上那樁車禍。

  難怪當年喜隨跟在他身後的小女孩,會在他父母主動開口要為他們辦婚事,而他強掩心底愉快,樂見有她一生相隨的時候——變了。

  變得難以接近,變得處處與他保持距離,甚至自她拿到駕照的那一天起,她即不再與家人同車同行。而這一切,全都是源自於——她對他們的愛。

  她害怕往事重演,她—直緊鎖著這秘密,一直承擔著他對她的不諒解……她一直是這樣的強裝堅強……

  她可以明白告訴他的,她可以依靠他的,她可以不要過得這樣難過的,而他,也可以將日子過得更愉快。

  似有了決定,宋爾言張揚雙眼,跨步邁向他那已忽略了夠久的妻子。

  蹲下身子,他靜看眼前瑟縮著身子的纖弱女人。頓地,爾言再次愣住。  

  那慘白如紙的容顏,似——來上妝。

  為確認自己心中想法,宋爾言伸出手輕觸她白皙容顏。柔似絲綢的滑嫩觸感,救他心神一震。

  沒了粉妝的點綴,平時洋溢著自信,媚眼微揚的神態,竟教無助恐懼之感,給驚得柔弱不堪。

  十數年來,他何曾見過她此時這般模樣?抬手撥弄過遮住她視線的亂髮,爾言微輕歎了口氣。他不知道多年來,艾淩究竟是如何控制深藏心底的驚懼情緒。

  一直以為她堅強,也好強,但此時的她,卻教他懷疑,自己一直以來所接觸的女人,似乎只是—個假像。

  「艾淩?」他開口叫喚。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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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3-27 09:05:5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突來的聲音,驚嚇到她。席艾淩頓地瞠大眼,自沙發上一站而起。  

  慘白臉孔有著極為驚駭的神情,她雙唇微微抖顫,漆黑眼瞳幽暗深邃。  

  「走開!我不是!我不是!走開!走開!」她失聲尖叫著。

  似又再次遭到惡意突襲,席艾淩再一次狂揮著雙手。

  那—再滴落的紅血,那一再向她逼近的鐵棍,那猙獰、怨恨、憤懣的夢魘……

  「我不是!我不是!」

  席艾淩驚駭地瞠大眼瞳。

  她不要看見那些,她不要。那紅紅的血,那一再自鐵棍滴滑而落的鮮紅,幾乎要逼瘋了她——

  出手用力將眼前障礙推開,砰地一聲,席艾淩因急步想脫離此時厄境,頓失方向按倒一旁椅子,而衝撞到梳妝台。

  低頭一見檯面,艾淩猛拉開一格又一格的抽屜,翻找方才心中一閃而過的影像。那又尖又銳的——

  突然,她驚駭眼瞳一亮。抓起長柄利剪,席艾淩高舉過頭,倏仰臉龐。  

  瞎了,就看不見了。

  無血色的雙唇,忽揚起—抹淒涼。

  咽吞下喉間苦水,睜大眼瞪,席艾淩直視上方急速落下閃著陰森光芒的尖銳。只是——

  漆黑眼瞳頓然睜大。緩緩滲聚於利剪尖端的段紅血絲,慢慢凝成一顆鮮紅血珠,無聲息地滴落。

  怎……怎會這樣……怎會這樣……駭然直視驟停於上的尖銳紅點,艾淩的手微微顫著。

  似挑釁,也似欲將她給逼至絕路,血珠凝聚速度越來越快,它一滴滴地落著。那似有燙人溫度的鮮紅,—再地滴落在她臉上,滴在她唇上、鼻上、眼上……

  眨了眼,席艾淩咬牙奮力往下—壓。她不要看見!

  只是,隨著她狠心奮力往下再刺,—聲悶哼已自宋爾言齒間迸出。

  他以為艾淩能冷靜下來,但是,她沒有。她依然一心想刺瞎自己的眼。忍住手中痛意,宋爾言強以左手自她手中搶到利剪的控制。 

  硬拔出已刺進他右手掌的利剪,宋爾言還來不及為自己包紮傷口,即因見她又在抽屜中翻找的舉動,而丟開手中利剪,強將她拖往一旁浴室。

  以高大身體制住急欲逃脫的她,宋爾言快速旋開洗手台的水流開關,注滿—盆的水。

  「放開我!放開我!我不是!我不是!」

  席艾淩一再地尖叫著。

  宋爾言黑眼一沉,不顧她的掙紮,左手抵住她的後腦,啪地一聲,將她用力壓下浸於水中。

  突然被水嗆到的席艾淩,一再地掙紮著。而原本的尖銳叫聲,也漸轉為痛苦的抵抗。  

  「咳!咳!咳!放……放開……放開我……咳!咳!」她雙手緊抓住洗手台緣,想抬起頭。

  滿是痛苦的掙紮叫喊,讓宋爾言手—松。

  嘩地—聲,席艾淩猛自水中抬頭。她腳步踉蹌後退,搖甩—臉的水滴。

  她—手急拍胸口,一手取來一旁架上毛巾,擦拭一臉的水意。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似忘了之前的事,席艾淩憤而怒道。

  凝看似已回復正常的席艾淩一眼,宋爾言擰眉將傷手伸至水柱下沖洗著。

  一見他手掌滿是黏濕血液,席艾淩臉色再度慘白。

  「你!」  

  她記起方纔的一切。

  柯叔為她送飯,無意談起過往舊事,挑起她隱藏心底多年的罪惡,當年禍事恍惚了她所有思考能力,教她看見當年自父母身上一再滴滑而落的紅血。

  而她不想看見,抓了利剪想——

  「給我回過神!」

  一見她表情不對,宋爾言怒聲喝道。

  「我!」

  席艾淩倏地仰頭,看向眼前一臉酷寒的他。

  「你是兇手!」

  吐自他口中的幾字,凍寒了她的心。

  「我……我不是……」

  她睜大眼,搖著頭。

  「你是!」

  肯定的二字,教席艾淩呼吸急促,瞳孔放大。

  「我不是……我不是……我只是……」

  她的否認越來越微弱。

  抬高受傷的手掌,宋爾言冷視她的眼。

  「傷了我,你是兇手。」  

  急轉直下的話題,教席艾淩怔住。看著他因水及血混合而不斷滴落的血水,她似才又遭到指控而驚懼急眺的心,突地緩緩恢復正常頻率。她眨了眨眼。

  「為一件無法挽回的憾事,這樣折磨自己,值得嗎?」

  「你……」

  「如果你硬要將當年—切罪惡攬到身上,那我們宋家是不是更該死?」  

  「不!我從沒——」  

  她急切地想解釋。

  「當年你父母是因為我們舉家遷回台灣,才會在那天親自到機場接我們。喔!不,應該說當時的台灣投資環境才是禍首。」像想起什麼似的,宋爾言冷笑推翻自己先前的論調。

  「奠定美國事業基礎,爸媽又思鄉情重,而台灣當然又極具投資價值,所以,爸媽才會決定將事業重心,及家庭全移回台灣,你看這是不是台灣的錯?」

  「這……」

  「不用我說,我想你也知道爸媽對當年的意外有多麼自責,但是,他們懂得面對一切問題。」

  她知道他說的。抿緊唇,席艾淩垂下頭。

  「他們知道唯有好好照顧你,才能讓你父母走得安心。這麼多年來,他們一直將你捧在手掌心,一直將你視為我們宋家的一份子。」  

  她點頭。

  「甚至為了能夠永遠照顧你,他們也作主讓我們結婚,目的不就是希望日後我能為他們照顧你?你到底能不能感受到爸媽他們為你所付出的一切?」  

  席艾淩一怔。緩緩地,她仰起臉龐。

  她想問他:那你呢?你心底的真正意願呢?你是否真願意照顧我一生一世?

  如果沒有爸媽當年的決定,你會不會向我求婚,會不會願意讓我一輩子跟在你身邊?

  她想問,她真的想問,但是——

  「我……我可以感受到爸媽對我的付出。」

  她看著他的眼。

  「很好。」

  他滿意的點頭。

  「為什麼你今天願意和我說這麼多?」

  她依然看著他的眼。

  「我不希望你再為當年那場意外深深自責,那不是你的錯。」他對上她異樣眸光。「也許你無法一下全然拋開往日夢魘,但是,你要知道沒有小孩子,不想整天都黏在父母身邊的。」

  他在意她對當時車禍想法,他希望她不要再自責。雖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但是席艾淩已明顯感受到爾言對她的在意。

  靜看著他的眼,艾淩覺得自己的心情似乎輕揚些許。

  或許她無法一下子完全拋掉心中罪惡,但只要有他的關心與在意,她相信自己可以慢慢想通的。

  注意到她眼神的轉變,宋爾言隱下唇角一絲笑。只是———

  他忽擰了眉。頓時輕鬆下來的心情,讓他感覺到來自手掌心的痛意。—抬手,他才注意到自己又是滿手血。似怨懟,宋爾言瞪她一眼。

  「這……我來。」看見他血流不停,席艾淩忍下心口不適,急拉起他的傷手,再次浸水洗去一掌的血紅,即拉著他走出浴室回到房內,要他在床沿坐下。

  走到梳妝台前,席艾淩在方才被她翻得淩亂的抽屜裡,翻找著所需要的藥品。  

  「你又想做什麼!」宋爾言神情警戒,倏地站起。

  艾淩手裡提著小藥箱,回過頭看著已大步走至她身後的爾言。

  「我?」注意到他眼底警訊,再看他受傷的手掌,艾淩想起自己,方纔的失控。

  咬了唇,她黑瞳滿是自責。

  「對不起,我剛才……我……我想先簡單包紮一下,再送你到醫院去。」

  「那就快點,我可不想讓那柄細長剪給弄得失血而亡。」看她手裡的藥箱,宋爾言鬆口氣,戲謔一笑。

  他的輕鬆,直接影響到席艾淩的情緒。她扶起之前撞倒的椅子。

  「快坐下。」

  跪坐在他面前,艾淩小心翼翼的拉起他的手掌。

  看著又已染上紅血的大手,席艾淩再次掩下心口的難過,蹲下身於,細心而專注的為宋爾言上藥包紮。

  在—陣藥瓶相碰,剪刀起落聲響之時,宋爾言只注視著她低斂的眉眼。

  沒有粉妝修飾,原顯蒼白的臉頰,已漸回復應有的紅潤。不自覺地,他抬起左手撩過她額上短髮。

  席艾淩—愣。正為他手掌紗布繫上活結的動作,頓然停止。

  方纔他似也對她做過相同舉動,只是當時,她似乎無法感應到這突來的親呢。

  似留戀那輕盈黑髮滑過他手掌感覺,宋爾言一再地撥弄著她的發。

  撩過一次又一次,那柔亮髮絲一再觸動他掌心感覺,一再挑弄他心口絲絲情意。

  —股異樣氣氛漸漸瀰漫四周。宋爾言轉抬起她清麗臉龐,凝望進她的眼。

  「為什麼多年來,你一直將自己妝扮的那樣明艷?」他沉聲問道。

  頓地,席艾淩顯得手足無措。

  「這……」她慌張站起。

  「你現在這模樣看起來好極了。」這是—句讚美。「雖然不艷,但瞧起來很清麗、很舒服,很好的感覺。」

  「我……」一陣嫣紅染上她頰。

  「到底為什麼?」他緊盯著她越顯紅潤的臉龐。

  「因為……因為那樣看起來比較容易受人注意。」她咬著下唇。

  「受人注意?你這麼想引人注意?可-——」他有些詫異。因為就算她不上妝,還是可以奪人視線,還是可以教人目不轉睛盯著她看。

  他話沒說完,席艾淩就急於解釋。她向來不理會他人眼光的,但——

  「不是的,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被人忽視,我想……」

  「誰會忽視你?」

  他突然輕笑—聲,語意微酸。「每個人都希望你能多看他們一眼呢。」

  「但是我不想看他們,我只是……只是……」艾淩不知道自己若說出實話、會不會教他當成笑話看。她猶豫著。

  她的明顯猶豫,引起宋爾言的注意。

  「只是?只是什麼?」

  收斂笑容,他盯看著她。

  「我……」

  內心的掙紮教她—陣難堪。她想說,但是她又怕。

  「快說出來。」他誘導著她。「我剛才不也將自己對你的感覺說出來了?你該公平點的,是不是?」

  不知為什麼,宋爾言感覺得到那個讓她一再擾豫的原因,是他所在乎的。

  看著他黑亮而沒有絲毫譏諷嘲意的眼眸,席艾淩的心動搖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在那幽沉眼底找到一絲溫柔,但,她想給自己一次機會。

  他說的沒錯,至少他已讓她知道了他對她的在意,也讓她知道他較喜歡不上妝的自己。心中有了決定,艾淩深吸一口氣,旋過身,背對他。  

  她不想面對他有可能出現的奚落與嘲笑。

  「我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只是想讓你多看我—眼。」她身子僵直。「我希望在你眾多女人中,自己還能得到你—點點的注意。」

  宋爾言頓地—怔。

  倏地,靜寂的空間,有著教人無法輕鬆呼吸的緊縛感受。只是望向窗外艷陽溫暖了藍天的清朗,她那句句吐自心中的話語,也似盈盈輕襲入室的秋風般,緩緩驅走—室冷寂,也融掉爾言對她塵卦許久的心。

  —絲溫柔笑意揚上他眼,站超身,宋爾言穩步走到她面前。

  伸手勾抬起她下領,他要她看進他的眼。

  「做回你自己,就能得到我所有注意力,也能擁有我—輩子,這是——」他辱角勾揚,眸光愛憐。「我給你的保證。」

  「你!」面對他的直接回應,席艾淩又驚又喜。

  他肯這麼說,是否表示他對她依然有感覺?是不是和她—樣捨不下兩人多年感情?是否表示他——也有些愛她?

  是吧?應該是吧?在冷淡了多年時間,他還願意這樣關心她,願意拉她—把,將她自童年夢魘中救起,那他對她應該還是有感情的。

  倏地,清亮黑瞳閃出一道耀眼光芒。原來,她的世界也可以如同窗外藍天——

  清朗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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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到柯叔—直往席家探頭的怪異行為,坐在宋家大庭院裡聊天的宋氏夫婦,在對看了—跟之後,即起身走向他。

  「發生了什麼事嗎?」宋母問。

  「這——」

  柯叔的眼睛還是直往席家飄去。

  「小柯?」

  宋父難得正色。

  考慮了一會,柯叔這才一五二十地,將情形說給宋氏夫婦聽。

  驚訝於柯叔所說的一切,宋氏夫婦懊悔當年未曾多加注意艾淩的心理變化。

  一直以為他們已經將艾淩照顧、保護的很好,但和柯叔相較起來,他們卻忽略了當年小女娃最敏感也容易受傷害的心靈。

  就在一行人想到席家關心爾言與艾淩目前情況時,遠遠地,就見到他們一前一後走往車庫。

  才走到車庫前,三人就聽見他們兩人的相互堅持。

  「送我去。」

  他拿出身上車鑰匙交給她。

  「不要。」

  看一眼跑車,席艾淩緊咬下唇,堅持搖頭。

  僵持的兩人,在車庫前動也不動。

  「你要我自己開車到醫院?」他故意將傷手置於車頂上。

  「這……」注意到才剛為他包紮好的紗布又滲出一絲血紅,席艾淩有些心急。「可以請柯叔送你去醫院的,不是嗎?」 「那就不用說了。」宋爾言冷下臉,轉身想回大廳。

  「不行,你一定要去醫院。」她急伸手扯住他。

  「去醫院做什麼?」宋爾言看她一眼。「反正你包紮的還不錯,沒去醫院。我的手應該還不至於廢掉才對。」

  「請你不要讓我再有罪惡感,好嗎?」她哀求道。

  他感覺得到她心底的掙紮,也知道要她一下子改變習性真的很困難,但若再讓她繼續拖下去,他擔心即使非她本意,她仍會不由自主的排拒他。

  「那就送我去醫院,好嗎?」反握住她的手,他凝看她猶疑不定的黑瞳。 

  「艾淩,不要這樣嘛。」

  宋母忍不住出聲幫著自己的兒子。

  雖然不知道爾言手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但她多少也猜出必與艾陵有關係。既然如此——宋母眼睛忽然一亮。

  頓地,她眼眶泛紅,泫然欲泣。

  「我可憐的兒子,怎傷成這樣呀?—定很痛吧?」—把抓起兒子的傷手,宋母眼眶淚光閃閃。

  「媽!。突然被抓痛傷口,宋爾言低吼一聲。

  「哎喲!痛得都叫媽了……我可憐的兒子……」如作戲般,宋母抓住兒子的手,反身就往艾淩身上趴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艾淩呀!我兒子好可憐吶,受了傷,都沒人理他……」

  「媽!不痛也讓你給抓到痛了。」宋爾言一臉難看的想扳開宋母的手。

  「林伶,快放開手,你看爾言他——」宋青風有些哭笑不得。  

  「你不幫我?」

  林憐怒眼一瞪,又想起那個忘恩負義的兒子。

  宋母猛地回身,將自己的臉直接逼向兒子。  

  「什麼叫『不痛也讓你給抓到痛』?我這是在幫你,你不知道嗎!死兒子,這麼多年來,要不是我幫著你疼艾淩,你以為艾淩她現在還會乖乖待在我們宋家嗎?痛?」宋母突然使勁一握。

  「媽!不要!」看到她的動作,席艾淩白了臉。

  宋爾言痛得發出一聲悶哼。

  「這點痛算什麼!?你之前欺負人家的,人家心裡都不痛啊!?」狠下心,宋母憤道這些年來的怨氣。「還養情婦!?你好大的膽子!」

  沒料到妻子會挑這時候爆出心底不滿,宋青風有些愛莫能助的看著兒子。林伶總是這樣,不說不做就算了,一旦讓她想說想做,那就連他也攔不了。

  宋母的話,教宋爾言突然傻住。  

  「還任由那個汪翩翩四處放話,傷害艾淩!?你這個丈夫是怎麼當的,居然和那隻狐狸精聯手欺負艾淩!死兒子!」宋母直罵道。  

  多年來,宋母—直教艾淩給壓下的怨氣,似乎在今天一次爆發。

  「有膽你再給我養情婦看看,到時,若我不把她們一個個整死,我這個媽就讓你當!」宋母氣得口不擇言。

  「好了好了,別氣了,別氣了。」宋青風—見妻子發飆,急於安撫。「看他們現在這模樣,不挺好的嗎?」

  「媽,我們沒事了,請你不要生氣。」席艾淩也及時出聲,並輕手扳開宋母仍緊抓住宋爾言的手。

  看他一眼,席艾淩抿了唇。

  「之前是我不對,是我起了頭,是我不該刻意和爾言保持距離,我……」她再次將所有過錯扛下。

  雖然沒有再多的解釋,但,他們一家人都己知道她話中含義。她認為爾言的外遇問題,是她造成的。

  宋爾言記起不久之前,她也曾對他說過類似的話。一抹猶豫閃過他的眼。

  「這不能怪爾言,如果不是我的問題,他怎可能會在外面……在外面……」即使認為錯的是自己,席艾淩依然難以接受那樣的事實,而無法啟齒。

  再聽到她將所有錯誤攬上身,宋爾言終於決定不再沉默——

  「其實情婦的事,只是個幌子,並不是真的。」

  他話一出,當場震住其他人。

  「啊!」宋母瞪大眼。「什麼!?」那她之前氣了好些年的事,不就白搭了?

  宋母才想開口質問兒子,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時,宋父已一手將她拉回身邊,制止她開口。

  「這裡沒我們的事了。」宋父以眼示意,要她同他一塊離開。

  宋父轉頭看向因關心艾淩,而—直待在旁邊的柯叔,「你也去忙吧,這兒就留給他們年輕人。」

  頓時,空曠的庭院,只聞風聲輕輕掠過樹梢的沙沙聲響。

  「有這麼難以想像嗎?難道你否認這些年來,我們一樣有正常夫妻該有的生活?」看著席艾淩顯得意外的驚訝表情,宋爾言臉色有些尷尬。

  「這——」她粉頰泛紅。

  「你想想,如果我真和那些女人有進一步的關係,那我有必要每隔幾天就拉下臉,半夜上你的床嗎?我大可在外面左擁右抱的,不是嗎?」

  「你!」細想他多年來的行為,席艾淩因得知事實而內心驚喜。

  原來,他沒有背叛他們的婚姻。只是——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她不明白他用意為何。

  「就你剛才攬下的錯誤。」他看進她的眼。「你是不該和我保持距離。」

  「這——」不用他再多說些什麼了,至此,艾淩已明白他多年來行徑重點。「你故意和她們牽扯—起,故意讓我不好受……」

  「算我小心眼吧,你如何對我,我就會如何對你。」宋爾言抬手耙過有些微亂的發。「知道你找上她們,讓我感覺到我們還是夫妻。」 

  他的解說教席艾淩心底一陣悔恨。若不是她當時的轉變,他與她根本不會有前些年的痛苦,爾言一直是珍惜著與她的婚姻的。  

  為自己白白浪費與他結婚三年時間,而致使自己日日難過、心情低落,艾淩覺得自己當初好傻,也好笨……

  「那,你不是真的討厭我,對不對?」仰起泛有紅暈的清麗臉孔,艾淩急切的想知道他對自己的心意。「你是在乎我的,是不是?」

  她的心急他看在眼底。爾言含笑不語,轉手輕撫過她的發。

  「剛才在房裡,你對我的關心,不只是單純的關心,還有一些些愛意和疼惜,是不是?你快告訴我,不要再讓我猜了。」她眼底有著懇求。

  「當然,若非在乎,若非珍惜,若非喜歡,若非愛,我何必讓自己過這樣的日子?何必還緊守著你不放?十六年的時間,可一點也不短。」他笑點她的鼻。

  「真的,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襲心而來的感動,教席艾淩情緒激動的撲進他懷裡。

  「但是——」他的一聲但是,霎時冷卻艾淩揚於唇際的笑。

  「但……但是什麼?」她急仰臉龐,黑瞳裡有著驚慌。

  「但是如果你堅持永遠都不和我同車,永遠都踏不出這一步,那我們的關係,就很可能還是只在原地打轉。而我——」他靜看她的眼。「不要這樣的關係。」

  「我……可是……」艾淩心慌。

  他知道艾淩心慌,知道她心情不好受,也知道她很可能無法再受刺激,但今天不說,明天不說,他是不是又要讓她繼續沉浸在自己當年莫名的罪惡感之中?

  他側過手,以指背輕觸她粉嫩臉頰——

  「我知道當年父母雙亡對你來說,是很大的打擊,但你為何不想想,對相愛的他們來說,能同年同月同日死,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他的話教席艾淩全身一震。  

  「倘若當初,他們兩人其中一人存活了下來,那人又該如何承受那種突然失去摯愛的痛苦?」  

  一句句強擊人心的話,教席艾淩有些難以消化。十數年來,她從沒聽人提過這樣的心情想法。

  對相愛的兩人來說,同日死,也是—種幸福?

  「如果能有所選擇,我——」他唇角輕然揚起。「寧願與你同年同月同日死。」

  「爾言!」他的話帶給她極大震撼。

  「說我自私也罷,專制也行,甚至霸道獨裁也可以,我——」他轉手抬起地下頷,凝進她的眼。「真的不想放你離開我身邊,我想有你這樣一直陪著。」

  「我的天!」一聲嗚咽衝出她的口。

  強睜大教水霧給遮住視線的黑色瞳眸,席艾淩伸手摀住衝出一聲聲嗚咽的口。

  她不知道這三年來,她到底是怎樣傷害自己的感情,又如何折磨自己和爾言?  

  聽他低語傾訴的一切,席艾淩更不知道這三年來,她到底錯失了爾言什麼樣的濃鬱感情?

  她錯了,她真的錯了……曾有的三年孤寂生活,全是她自己—手造成的,真的怪不了,也怨不了任何人。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再也不——」清亮眼瞳滿是盈盈淚光。

  「說了這樣多,不是要你開口道歉。」宋爾言笑搖了頭。「只是想告訴你——」

  他伸手環住艾淩因激動而微微顫動的身子,只手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她情緒。含淚凝看他的黑亮眼眸,艾淩好似見到自己世界的湛藍天空。

  對她勾揚一笑,宋爾言仰望頂上一片清朗。這樣的清朗晴空,若下起了雨,真的太可惜了。

  微微摟緊懷中人,轉看她微仰的清麗臉龐,宋爾言唇角噙笑俯下身,在陣陣襲來的清悠涼風中,將心底話輕聲傳人她的心。

  霎時,大睜的眼,不再驚慌失措,白皙的臉龐,也似教天上艷陽給染上—抹絢麗彩妝。她清亮雙瞳飛閃出—道道光芒,美麗紅唇不住輕揚而上。

  那聲聲入耳、人心的是——

  美麗情話。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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