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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又到了天地門一月一次的集會,而鬼夜至今仍下落不明。
「開學第一天,還要新生訓練。」暗帝剛下課,扔下書包猛打呵欠的累癱在沙發。 環顧在場的人,「刀魅和劍影呢?」
「劍影幫刀魅搬家去了。」星龍將幾份全新身份證件遞給文魁、武閻、飛虎和暗帝 。
「抱歉,我來遲了。」刀魅拿著牛皮紙袋快步的走出電梯,「我給你們看樣東西, 這是我從電視新聞部門拷貝出來的,」他走到全套電視音響組前,將錄影帶放入錄影機 中,手握著遙控器,「這是一家便利超商無意中拍攝到的畫面。」
「這是最近很轟動的案子,有家獸醫院被不明人士開槍掃射,而且還有人被流彈波 及……」飛虎腦中閃過一道靈光,彈指如飛的敲打電腦鍵盤連上警局資料庫,「重傷的 叫楚儀,該不會是……」
「先別管那個了。」刀魅按下定格鍵,將電腦與電視連接上,頓時螢幕出現相同影 像,他鎖住定格螢幕某一部份將它放大,「你們看這個騎摩托車離開的男子側影像誰?」
「鬼夜!」所有人全倒抽了口氣。
「然後還有這個這個。」刀魅再次鎖定在楚儀身側的女子,將其放大,接著,他搜 出電腦內關於霍姬的照片,將兩份影像重疊,「你們覺得呢?」
「太像了!簡直一個模子出來。」暗帝撫掌驚呼,「刀魅你做得不錯。」
「這還是我犧牲色相A來的。」
「你們也過來看一下最新消息,警方尚未發布。」飛虎快速的按下鍵,「在離獸醫 院不遠的幾條街外有一輛黑色轎車因爆胎撞上電線桿,車上一死一重傷,並找到兩把改 造手槍,至於是不是開搶攻擊獸醫院的歹徒還得經彈道核對。但使車子爆胎的原因是一 根牙籤!」他與人相視一眼,他知道能以細小的牙籤當武器貫穿厚輪胎的人不多。
「有鬼夜的地方就會有死人。」武閻搖頭感慨。
「不過還是要去確認一下。文魁,你去查查看鬼夜落腳的地方。」暗帝沉吟。
「帝爺。」這時,電梯門打開,劍影大邁步走到錄影機前,取出刀魅的帶子,換上 另一卷。
「喂!你在幹什麼?」
劍影不理會刀魅的叫囂,「這是丁宏婚禮的的錄影帶。」
「你哪弄來的?」刀魅挑了下眉,「該不會是去偷來的。」
「我沒你那麼人格低下。」劍影取過他手中的遙控器。
「他的妻子叫霍玉姬,但你們看站在新娘身旁的伴娘,他將其定格放大。
「兩個霍姬?!」眾人驚呼。
「是雙胞胎?」星龍憑經驗,一眼就分辨出兩人之間的不同。
「至於丁宏妻子的娘家資料。」劍影按下進入鍵,電腦螢幕出現一連串資料。
「原來是一個從母姓,一個從父姓,難怪找不到霍姬的資料。」飛虎恍然大悟。 「那麼李家的所有詳細料就交給我了。」
武閻收起資料。「楚儀那方就交給我去探口風。」
「嗯!」暗帝點頭,「至於星龍你去查出是何方人馬先動手的。」
「我猜想他們是借攻擊楚儀以恫赫丁宏出面,他們大概想到真正的霍姬可能尚在人
間。」文魁深思了片刻。「刀魅、劍影,你們現在去想辦法暗中破壞各個幫派交易,讓
他們內部混亂,不論用什麼手段,在我們找到丁宏或霍姬之前爭取多一點時間。」
「是!」刀魅、劍影不甘願的互瞪一眼後各自撤開。
***
她該去嗎?
「過來!」一個人賦閒在家的李冠燕勾了勾手,叫家中難得自由活動的狗兒到身邊
。
她一手撫摸狗兒的毛一手拿著啤酒,來的電話聲拉回她的注意力,她放下啤酒拿起
電話。
「冠燕,你有沒有看到新聞?」是黃曉筱打來的電話。
「曉筱,是你呀!楚儀情況怎樣?」
「不知道,他還在昏迷中,醫生要長期住院觀察。」
李冠燕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真是麻煩你了。」
「哪裡,反正薪水照領,只不過由看護動物變成看顧人而已。」
「我晚上再過去和你交班。」
黃曉筱突然想到的問:「OK!對啦!警方有沒有找你去指認歹徒?」
「你說的是與我們醫院相隔三條街外發生車禍的人嗎?」
「嗯!他們是不是歹徒呀?」
李冠燕聳聳肩,「當時情況那麼混亂,我哪記得了那麼多,不過警方查出他們攜帶
的子彈經過比對,和掃射我們店的彈殼是一樣的。」
「也真好笑,居然牙籤刺破輪胎而發生車禍,他們也真遜。好了!不多說,我去看
楚儀了。」
李冠燕收起電話,獸醫院歇業這幾天,曉筱自願去看顧楚儀,依照平時工作八小時 支付薪水省得她再找看護。而白天她就去看店門裝修,剛巧今天下雨休工一天,她百般 無聊的待在家,至於小陸一早就不見人影,她發覺他最近的舉止愈來愈神秘。
突然,門鈴聲響起,她走到門口,由門洞向外探看,來者是個未曾謀面的陌生男子 ,他給她的感覺有點像小陸,比小陸和善多了。
「請問找誰?」她先將裡面那扇門打開。
「你好,敝姓褚,我是來找鬼夜,我是他朋友。」文魁風度翩翩的彎腰行紳士禮。
「鬼夜?這裡沒這個人。」
「應該他現在叫陸拾之,這是我的名片。」他們之前已做了調查。
自門縫接過他遞上的名片,她臉色遽變,「你弄錯了,這裡沒這個人。」小陸好不 容易能過正常人的生活,她怎能讓這些黑社會的人帶他回去腥風血雨的世界,沒想到這 家伙外表衣冠楚楚,居然是混黑社會的。
「這樣啊!那對不起打擾了。』」他發覺由她表露出的敵意看來,鬼夜在她家安全 無虞,只是她可知道鬼夜的真身份?
待門外的人遠去,李冠燕背抵著門呼了口氣。憶起鬼夜最近不尋常的舉動,難道他 是去執行任務?不行!她一定要阻止他殺人。
***
向晚時分,絕艷多姿的夕陽將週遭染得殷紅一片。
李冠燕先去接念恩念婷下課,使到醫院去探望仍陷入昏迷狀的楚儀。
「曉筱。」李冠燕拍了下伏在沙發上熟睡的黃曉筱,「換班了,外面那個人是誰? 」
「冠燕。」黃曉筱揉了揉惺忪睡眸,「外面的人是派來的便衣警察。」
李冠燕不解,「為什麼?」
「好像為了保護證人吧!」黃曉筱打了個呵欠,瞟了眼表,「下班了,明天見。」 說完,她走了出去。
李冠燕走到床畔,輕拂楚儀的額頭,呢喃,「你跟丁宏到底出了什麼事?」看樣子 她勢必得去見丁宏了。
敲門聲響起,一個穿白袍的醫師面帶笑容的走進來,看到她愣了下。
「醫師,他情況怎樣?」李冠燕不疑有它。
「這……」醫師雙手插在口袋。「冠燕,危險!」
說時遲那時快,她反射性的蹲下,耳邊「鏘!」的一聲,破碎的點滴瓶從天而降, 鬼夜飛撲臥倒,掌心閃過一個物體擲中醫師的手,接著黑色的槍掉在她眼前,她駭然踉 蹌的跌坐在地上。
那醫師眼見沒得手,低咒一聲拔下掌心染血的物體,發現竟是根牙籤,於是風馳電 掣的攻向正起身的鬼夜,精猛凌厲的拳腳讓分心顧及李冠燕安危的鬼夜無法施展開,最 後醫師看有可起之機便逃離現場。
李冠燕仍處於震驚之中,全然忘了碎玻璃割傷肌膚的痛,舌頭打了結,顫抖的手指 指著朝她張開羽翼的鬼夜。
幸好他也想來探這楚儀的情況,才能救她脫險,「你流血了!」他仔細的替她挑掉 碎玻璃,利用護士沒帶走的紗布俐落的幫她包紮,動作十分輕就熟。
「你……你會說話,你不是啞巴?」傷口上的灼痛拉回嚇過度的她,「你騙我!」 她的聲音拔高,透著難以置信和欺騙的心痛。
「我沒騙你,我從來就沒說過我是啞巴,」鬼夜氣定神閒,面無表情。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她突然發現好像從頭到尾部是她一個人在自導自演。
「因為我不想讓你受傷害,你忘了我是個殺手嗎?你知道得愈少愈好,」他掀了掀 嘴角。
「你這傻瓜。」她抬起手撫上他英俊的輪廓,蒙上一層霧氣的星眸凝睇著他,「你可知道當我決定要救你那一到,我就已經是萬劫不復了。」
他一楞,難得的受到驚嚇,望入她流轉波光的秋瞳,心想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愛上你了,你這大笨牛。」非要她講得那麼白不可嗎?害她都不好意思了。
鬼夜冰封的心被她人之語震裂成一條縫,宛若巖漿的溫熱血液開始沸騰。
不期然看到門口逐漸聚集的醫師、護士和病人,她的臉像著了火似的,隨便請個護 士替楚儀重新換上點滴,就連忙拉著鬼夜離開。
她拖著他一路逃到地下停車場,氣喘如牛的倚著車門,而他面不改色,只是一雙暗
黑的深邃眸子變得黯沉。
「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他一字一句的吐出遲疑的問話。
見四下沒人,李冠燕乾脆勾住他的脖子,覆住他錯愕微張的唇瓣,在他措手不及時 以生澀的吻挑逗他的靈魂,然後放開仍處於震撼中的他。
「這樣可不可以證明?」她的星眸滿含晶燦笑意,兩頰紅緋若太陽明亮照人,美得 令他呼吸一室。
鬼夜低喃,「你瘋了。」他倏然俯下頭如閃電般捕捉她柔軟如棉、嫣紅似玫瑰的芳 唇。
這吻來得突然且令人暈眩,臉紅心跳,她不知道他的吻如此高竿,他靈活的舌尖如 羽毛般輕拂過她的唇瓣,又似滑溜的蛇趁她心蕩神馳的迷醉在他溫柔的吻時鑽進她口中 ,而她的身體則被他的雙臂困在他胸膛,整個人被他男性的陽剛氣息包圍著,她可以聞 到他身上的味道,聽到他濃濁的呼吸,感受著他狂跳的心。
想到他並非全然對她沒有感覺的喜悅沖刷她的感官,她情不自禁的回應他的擁吻。
感覺她柔軟的丁香輕舔他的舌,他體內掀起一股騷動,強烈的欲望奔竄著逐漸攻佔 他自持的理智,他加重手勁,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裡。
她覺得全身像火苗迅速燃燒,她的矜持和理智完全被這狂熱的擁吻給吞噬。
「唧!」猝來的煞車聲在停車場迴盪,也讓鬼夜理智的煞住了欲念。
「抱歉!」心靈交戰的他選擇外避。
「這是我心甘情願的。」不諱言的她的心微微被他的冷淡刺傷了下,但她不會輕易 放棄,她是立定目標就去執行的「霍姬」,勇敢熱情,遇挫也絕不退縮,「不管你以前 做過什麼,從與你邂逅開始你只是個平凡的陸拾之,我喜歡的男人,當然我也會阻止你 再去當殺手,只要我活著一天,我就會阻止你去殺人。」
被她眼中堅決的光彩駭住,他搖頭苦笑,「你不是說真的吧?」
「你說呢?鬼夜!」她巧笑倩兮,掏出鑰匙准備打開車門的手腕冷不防的被他扣住 ,「你剛才叫我什麼?」她怎麼會知道他叫鬼夜?
「好痛!你抓痛我了。」
「對不起!」他讓從不犯錯失手的他一天之間道歉兩次。他輕柔的揉撫著她的手腕 ,心疼被他抓紅的手腕。
李冠燕心跳如鼓,被他輕柔的像捧著稀世珍寶的舉動迷住了,想不到他冷酷的外表 下藏著一顆溫柔的心,這樣的好男人若放過,那真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還會不會疼?」他放開她,向後退開與她保持安全距離。
她綻開笑,知道他又縮回龜殼中封閉自己,她告訴自己沒關係,不急在一時,她有 的是時間,何況目前獸醫院歇業中,她天天都有空。
「鬼夜是你一個姓褚的朋友告訴我的。」她坐上駕駛座。
是文魁,他來找過她了。「你知道了?知道我是地門的暗之殺手?」鬼夜也坐上車 。
他深思的臉龐不露形色宛若美麗的雕像,讓她移不開視線。
「是他告訴你的。」他頭一側。
嗯的虛應一聲。原來他是天地門的殺手,她在香港像聽過這個組織,如果楚儀醒了 就可以問得更詳細。
看來他得回總部一趟!鬼夜不再開口陷入沉思,而李冠燕也不好意思偷看他,只有 沉靜的將車子向前開去。
***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去找她?」鬼夜來到天地門總部。
文魁不意外的從電腦後抬起頭,「你可知道她是誰嗎?」
「我已經知道丁宏在哪裡,你們不要去打擾她。」不願她捲入是非中,這也是為什麼他遲遲沒回天地門的原因,知道霍姬的人愈少愈好,不過,既然文魁已察覺到霍姬仍活在人世,那麼其他幫派也可能發現。
「你早就知道她是霍姬了?」文魁覺得不太對勁,依鬼夜對天地門鞠躬盡瘁的忠心
程度,他會那麼保護霍姬避免她曝光,只有一種可能。
「但東西不在她身上,我想可能是有心人士放出的煙幕彈。」他早知道她的身份, 只是沒有點破。
「那麼霍姬可慘了,一旦讓其他幫派知道她還活著的話,我看她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
鬼夜捶了下牆,低咒一聲,這正是他所擔心的。
「你打算怎麼做?」太好玩了。文魁推了下眼鏡掩去一閃而逝的黠光。
「只要找到丁宏,相信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會移轉到我身上。」
文魁大驚失色的從椅上彈起,「你想死不是?」
鬼夜嘴角輕輕的勾出一抹譏諷的線條,「我本來就是一個鬼不是嗎?」他完,他轉 身走進電梯。
「鬼夜!」文魁蹙起眉峰,無奈的坐下,憶起第一次見到鬼夜時,他俊美的臉孔比 白紙還蒼白。見不到一絲血色,漂亮的黑瞳宛若晶瑩透明的水晶,卻是空洞得見不到一 絲喜怒情緒。
當鬼夜被指定為襁褓中的暗帝的貼身護衛,就決定他的一生為影子,那年鬼夜才七 歲。
一個七歲的小孩應該無憂無慮,而鬼夜被賦予使命,接受一切成為護衛的教育。他 智商很高,談吐儀態不像是尋常人家的小孩,後來由前暗帝口中約略知道鬼夜出身於上 流社會,一夜之間家破人亡,原因沒人知道,他的過去全毀於大火之中。
***
「喂!冠燕,昨天派來守門的那個警察陳屍在樓梯口,一槍斃命,新聞登的好大, 你有沒有看到?」
她還是當事人呢!坐在車上的李冠燕聽著黃曉筱一早打來的電話,一邊開車前往陸 安療養院,心想昨天要不是有鬼夜在,她大概也跟那個警察一樣。
「現在楚儀被移到特等病房,還加派警力戒備,無論誰進出都要檢查,感覺好像某 位皇親國戚生病似的。」黃曉筱嘲諷的曬笑,「好啦!我得回去了,免得出來太久被人 當成是假冒的關進監牢去。」
「你自個小心一點。」李冠燕不放心的叮囑。
「冠燕,你也是。」
李冠燕關掉行動電話,車子已經來到風景優美的陽明山區的陸安療養院,向管理員 說明來意,她才進入與世隔絕的鐵柵欄裡。
她停停車走進大廳,在櫃台護理人員指示下來到三樓,迎面看到的是一個滿頭銀發
的醫師。
「小姐是來找丁宏的嗎?我是他的主治大夫,敝姓王。」
他向她微微頷首。
「你好。」李冠燕伸手與他相握。
「你是楚儀的女朋友嗎?」
「不是,王醫師跟楚議很熟?」
「我跟他老爸還有丁家是忘年之交。」王醫師笑呵呵的,「看著他們長大,他今天
怎麼沒來?」
李冠燕笑容僵了下,旋即恢復神態自若,「他有點事。」
她心想這老伯伯大概沒看到報紙。
「真可惜,不過,他還是托人來探望丁宏,說起丁家這小子,唉!」
她不了解他指的是什麼,「王醫師,怎麼回事?」
「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染上毒癮,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王醫師帶領她走到長廊底的一間房門前;「呃!等等,我有沒有說你很像丁宏的妻 子?」
李冠燕牽強的笑了笑。「丁宏是我前任姊夫。」
「你是李家那頑皮的小丫頭!沒想到你都那麼大了,瞧我老糊塗了。」
「王醫師,我跟姊姊是雙胞胎。」
「是嗎?」王醫師搔搔頭,老眉微蹙了下,「是我記錯了嗎?可是丁宏的老婆姓霍
,你……」
「我姓李,你看到的大概是我小堂妹吧?」李冠燕回憶過去,笑容不免有些苦澀, 在優秀完美的姊姊面前,她是個很容易被忽略的個體,常常有人見到她就認定她是霍玉 姬,不會有人想到她是李冠燕。
「喔!真是的,年紀大了腦筋也不靈光。」王醫師打開鎖,推開門,「咦!剛剛那 個很帥很高的年輕人呢?大概走了吧!」
李冠燕聽著王醫師自言自語,目光停駐在床上兩眼呆滯無神、兩頰凹陷、瘦骨磷峋 的佝僂男子身上,她無法相信他是那個曾意氣風發、豪情四海的警界精英丁宏。
她遲疑的喊,「丁宏。」
丁宏慢慢轉眼珠子,渙散的眼瞠大,「給我毒品,給……給我。」他突然像猛獸出 柵的衝上前,嚇得李冠燕倒退一步。
「沒事的。」王醫帥拍拍她的肩。
她定睛一看,原來丁宏的左手被布條束在床頭鐵柱上,他狂亂的眼瞳中佈滿血絲, 猙獰的臉孔,不見昔日風流倜儻的英姿,往日結實有力的胳膊只剩皮包骨,讓人觸目驚 心。
「離婚前幾年他情況還沒那麼糟,後來遭同事??,工作不如意,精神受到雙重打 擊便愈見頹廢,半年前楚儀輾轉送他來這時,他已經中毒很深。」
「為什麼一開始沒有人制止他呢?」她不明白為什麼發現的人不趕緊送他到煙毒勒 戒所。
「丁宏這孩子個性太剛強,怎會聽得進旁人的勸?結婚時也是一意孤行。」王醫師 不勝希吁。
也難怪娶錯了妻,婚後才發現。如果真心愛一個人,又怎麼分辨不出誰是真愛?這 或許是她沒愛上他的原因吧!
「丁宏?」她謹慎的低喚。「丁宏,你還記得我嗎?我是霍姬。」
丁宏渙散的目光慢慢凝聚在一個焦點上,口裡呢喃著,「霍姬、霍姬!霍姬死了。 」
「我不是姊姊,我是真的霍姬,你記得我們在PUB相遇的那一天,有流氓來鬧場, 還是你跟楚儀來替我們解圍的。」
「霍姬,我的霍姬離開我了。」丁宏自言自語,表情流露出一抹悲涼。
「我不是離開,我是跟姊姊回台灣。你知道嗎?你還有個小孩念婷。」
「念婷?」丁宏茫茫然的望著她,「我有小孩?」
「沒錯,妹姊跟你離婚後才發現自己懷孕了,下次我帶念婷來探望你。」
「你們聊聊,我先去忙。」王醫師拭去眼角的濕潤,感慨的走出病房。
「念婷、念婷,我不要念婷,我只要藥。你給我藥,我什麼都告訴你。」丁宏激動 的匍匐前進,綁在他左手腕的布條幾乎要嵌入肉裡。「你不是想知道我把那批海洛因藏 到哪去?我告訴你,我把它藏到項煉裡送給霍姬了。」
他在說什麼?怎麼她一句也聽不懂?李冠燕黛眉微聳,忽然背脊竄升一股冷颼颼的 寒意,「站著,別動,原來你就是霍姬。」有人拿著金屬硬物抵住她的後腦勺,「有了 你,那丁宏這家伙就無用了。」
她心跳加快,眼尾不經意瞥見自背後伸出的黑色金屬朝著丁宏,她不顧生死雙手抓 住後頭那壞蛋手中的槍。
「不!」
一陣掃射,她身後的壞人低咒,「該死的女人。」他另一手的槍口欲朝她攻擊,她 駭的閉上眼蜷起身子,靜待死神降臨,不料只聽見門打開的聲音。
「笨女人,還不快走!」
熟悉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宛若一線光明透進她的內心,驅走黑暗的悲懼,她正要 睜開眼,胳膊毫無預警的被人拉起,耳邊盡是咻咻冷風劃過的聲音。
「小心。」
她腳下一個踉蹌,跌入一個溫暖寬厚的胸膛,觸目所及是神情嚴肅的鬼夜,她杏眼 圓瞠,張大了嘴發不出聲音。
「跟我走!」他不由分說的抓起她貼著牆,同時指縫間擲出紙標,小小的黑白旗粘
在牙籤上,快狠准的讓藏在牆角的壞人哀嚎聲不絕於耳。
李冠燕想起黃曉筱曾提過攻擊她醫院的壞蛋發生車禍,肇事原因就是小小的牙籤,
莫非是他做的?
「這裡是送衣服的通道,你先進去。」鬼夜不容駁斥的推她進入僅容一人的通道。
「啊——」當她被推入通道後,才猛然想到他怎麼會來這?怎麼對這療養院的內部
如此了若指掌?還有他究竟為何會跟那些壞人對上,那是他的對頭幫派嗎?
她腦海中閃過數百個疑問的同時,「砰!」一聲,她跌進一堆衣物裡,困難的坐起
身,一個黑壓壓的龐然大物又從通道撲向她,頭正好壓在她的兩腿間,嚇得她一呆,下
巴差點掉到地上。
「對……對不起。」鬼夜面紅耳赤的連忙爬起,反射動作的想抓住某物撐起身體,
意外的摸到軟綿綿的東西。
「啊!色狼。」「啪!」一個五爪印烙在鬼夜的俊顏上。李冠燕看著自己潛意識下
的傑作,羞窘的血液如滾燙的沸水沖進腦門,她尷尬的支吾,「對……對不起。」
滿臉羞紅的鬼夜縮回手藏在身後,目光斜視的望著天花板,「是我失禮了。」
「你有沒有怎樣?」她直覺的伸手想摩挲她造成的那片紅腫,而他臉一側的避開,
讓她舉在半空中的手頹然放下。心想他一定生氣了!她真討厭這樣失常的自己,居然傷 了心儀的他。
「我們快走吧!以免他們追上來。」他不忍見她失落的神情,率先行動。他是個殺 手,必須斷絕七情六慾,唯有狠下心與她保持距離,她才不會受傷。
帶著她走出地下洗衣間,在不確定到底有多少幫派份子想分食這塊大餅前,他提高
了警覺。
「想去哪?」驀的一把槍指著他們。
鬼夜依他們拿的槍械及衣著判斷,發現他們不是同一批人馬,正欲上前擋在李冠燕 身前,冷不防的背後也冒出聲音。
「別動!」
他們兩面包夾。鬼夜冷靜的觀察,知道目前局勢不利於他們,若只有他一個人,這
幾個殺手對他來說是小Case,但多了冠燕,他不能不顧及她的安危。
鬼夜壓低了嗓門,以兩個人可以聽見的語調說:「聽好,待會你什麼都不要說,由 我來應付。」
他是個黑社會的冷血殺手,可是不知怎的,她覺得可以全然的依賴他,甚至把性命 托付給他也沒關係,只因早在不知不覺中她已愛上了他。在理智抗拒和情感掙扎中,她 毅然的走近他身側,偎在他偉岸寬闊的胸前。
對方冷冷問:「你們是什麼人?」
鬼夜沒表情的道:「我們是來探病的家屬。」
「從三樓的三O七號房跑出來的女孩子,你們有沒有看到?」
是丁宏的房間!李冠燕險些呼出聲,幸好及時被鬼夜啄了下掩飾過去。
「沒有。」
「原來是小倆口。」在鬼夜與李冠燕背後的男子用眼神示意,「老大,我們再不去
追就怕要被泰國幫捷足先登了。至於他們,把他們綁起來關在這了。」
忽然一陣刺骨的冷氣全面侵李冠燕的毛細孔,她回過頭,赫然發現那是間兩坪大的 冷凍庫。
「也好,就讓他們在裡面好好的親熱個過癮。」被稱做老大的男子邪肆的一笑。「 進去吧!」他舉起槍直指著他們。
「看我們對你們多好。」
眼看匪徒們一步步將他們逼到冷凍庫前,鬼夜心想要是關進去,若只有他一人還無 所謂,但冠燕一個女孩家怎麼受得了那零下冰溫的酷寒。
「別這樣,有話好說,小陸,怎麼辦?」李冠燕感受到背後逼人的寒氣,不由自主 的搓揉著雙手。
「少羅唆,叫你們進去就進去。」其中一人舉起槍揮向鬼夜的後腦。
鬼夜趁此間隙,反手抓住那人的手,利用對方的槍射向一對以擾亂其注意力,並借 力使力的掃腿踢向他們身後惡徒的面門,然後一打中被他擒住的家伙的肚子,將那人擊 飛撞向站在他們前有些措手不及的大漢。
也不過是一瞬間,鬼夜輕易的撂倒包圍他們的彪形大漢,讓李冠燕目瞪口呆,看傻 了眼。
「還愣在那幹麼,還不快離開……」
「有槍聲。這邊!」
前後長廊傳來雜沓的腳步聲打斷了鬼夜的話,他低咒一聲,梭巡了下四面八方,發 現根本無處可逃,就只有冷凍庫可躲了。
「過來。」他不容駁斥的拉她閃進冷凍庫,以龐大的身軀為她擋去凜冽的冷氣,在
關上門之前,留道門縫以觀察外面的情勢。
她身後是冷凍庫的鐵門,那酷寒的氣息沁人心肺,而在她面前包圍著她的是他暖烘 烘的胸膛,在這冷與熱的交錯圍繞下,她呵著熱氣,直打寒顫的身軀由自主的挨近溫 暖的源頭,耳邊拂過的是他沉穩規律的呼吸聲,呼出熱熱的男性氣息在她耳邊像點著了 火焰,輸送到全身百體。
「好了!已經沒事了。」他吐了口氣。
「啊!」這口熱氣燒紅了她兩頓,她不好意思的後退一步,接著口「砰!」的一聲
。
他難以置信的瞪著她不小心關上的門,這下可好,他們真的被關進冷凍庫裡了。
完蛋了!李冠燕窘愧的低下頭,不敢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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