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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華琤 -【幸福偏方】《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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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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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琤 - 幸福偏方

一直以為這輩子只能朝既定軌道和佳人安排的路邁進
如今他非但動了情還恨不得與她永相隨
她的冷清個性大大不同於異常女子
深深地勾起他探索的興趣繼而俘虜他的心
他努力的想走進她的世界,可她僅以欲望來敷衍
慷慨地付出身體的全部卻完全不給她的心
嘴裡明明說愛他反倒琵琶別抱,教他滿心挫敗又無力
不行!他定要窺究她的真實面,絕不許她走出他的生命……
不堪的過往讓她深陷永難癒合的傷痛
對男人的反感成了生命中的一部分更摧殘著她的心靈
奇異的是他的靠近竟令她不再有排斥感亦消失無蹤
還漸漸打開了她長久以來自縛的枷鎖
她一次次與他翻雲覆雨以期沖刷掉過去的痛苦記憶
對他雖已動情卻也只能狠將愛苗偃斷
只因曾許下的幸福諾言教她不能成為第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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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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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6 18:55:10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小姐,請問一下電梯在哪邊?”何恩雅捺下胸口急促的喘息,平和有禮地詢問。請問您上兒樓?”櫃檯服務小姐露出可人的甜笑?
  “十八樓。”如果她沒在匆匆忙忙間記錯的話。
  “那請您往那邊走,八號、九號、十號的電梯皆可搭乘。”
  “謝謝。”恩雅道完謝,快步走向電梯所在處,三台電梯前都空元他人,她按了向上鍵,在九號電梯前站定,看准它是最有潛力拔得頭籌的。
  遲到快一個小時了吧!答應劉姐要幫她駐守報到處的,現在大概只能幫自己報到了。恩雅自嘲,在意識到身旁站了個男人後,習慣性地往旁邊移了兩步,拉開距離。
  “當。”
  伴隨著清脆鈴響,電梯門優雅地往兩旁滑開,恩雅踏了進去,眼角瞥見那個男人的前腳跟著她後腳進來,按下十八樓的按鍵後,她退至電梯後方,將前方的空間讓給他,心想著還好這電梯夠大。
  然後,隨著那聲“請稍等一下”的高聲呼喚,像宣示著地方混戰的爆發般,電梯一下湧進黑壓壓一群人,全是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
  恩雅倒抽口氣,強自抑下胸日像波濤般洶湧翻滾的厭惡感,他們旁若無人地高聲談論著、大笑著,小小的空間充斥著他們口鼻呼出的氣息,和著男人古龍水香味和汗莫的體味,讓無助地被推擠至最角落的她喉頭一陣噁心,幾乎無法壓下。
  仿佛這還不夠折磨她似地,警告超重的刺耳鈴聲尖銳地劃過耳膜,伴著一陣陣泛起的頭疼。
  怎麼會這樣?天要亡她嗎?
  就在恩雅按著額頭生怕自己就要尖叫出來的咐候,電梯總算在一片嘈雜人聲中緩緩地合上門並上升,眼尖地瞄見左邊的男人顛晃了下,眼看就要倒向她,她雙跟圓瞪,在真的尖叫出來之前,發現自己被保護在一雙結實的臂彎中。
  那個男人,和她一起等電梯的那個男人,兩手撐在電梯兩側,提供她不讓其他男人近身的保護,卻不包括他自己。
  她的鼻子正抵著他襯衫的第二顆鈕扣,正當她懷疑自己就要因喘不過氣而崩潰時,卻深深地吸進他清新乾淨的氣息,奇異地,這似乎安撫了她緊得像隨時會繃斷的神經。
  一票人像來時般一窩蜂地在十二樓出電梯。
  “你還好吧?”男人雙手環胸斜倚著,深幽雙瞳若有所思地看著電梯一空便迫不及待奔向離他最遠角落的女人,她甚至等不及他把兩手移開,直接從他腋下鑽了出去,像被徹底嚇壞了的小動物。
  “我很好。”恩雅深吸口氣以平復自己緊繃紊亂的心緒,基於禮貌,飛快地看他一眼,回答他的問題。
  “是嗎?你看起來像隨村都會昏倒。”男人揚起濃眉,似笑非笑。
  “是嗎?”感謝天,十八樓己到,這種沒必要的生疏客套也可以省了。出了電梯,恩雅踩著深紅厚地毯直趨餐廳門口,門口處裝飾著各式精緻而富創意的花籃、花架,色調繽紛,彩意盎然,這些都是沖著威菱、沖著新上任總經理的面子而出現的,餐廳裡頭的所有人,還有她,也是。
  空調釋放出的清新涼意和著濃郁花香侵入鼻息、沁入心頭,恩雅在空無一人的報到處前站定,深感自己就像歷劫而來。
  終究還是有負他人所托。恩雅在心裡歎了口氣,拿起閒置一旁的總務組名冊,試圖找到自己的名字。
  “每個人都要報到才能進去嗎?”男人彎身湊近她,似被驚嚇的人兒一轉頭,滿頭長髮正對著他甩去,他皺眉,壓下想打噴嚏的衝動。
  “你也是威菱的員工?”恩雅微眯起眼,厚重的地毯吸納了足音,讓她沒發現他就在她身後。
  “你點了名不就知道了。”他興致頗好地露著淺笑。
  很好,她是不是應該高興還可以為自己以外的其他人報到?“你叫什麼名字?
  哪個部門的?”沒心思用那些“請阿您氨的客套語了,恩雅一本正經地拿起名冊和筆,自認還算笑容可掬。
  “我叫任峰,哪個部門?這可難倒我了。”任峰抿著下唇,似十分認真地思索著。
  “任峰先生,這並不好玩,如果你並非威菱的員工,麻煩請你盡速離開。”
  恩雅沉下俏臉。
  真好笑,她來晚了,什麼忙都沒幫到,遇著他,倒將臨時特訓的主要兩招都用上了。
  “呃!我……”
  “果你堅持不願意離開的話,恐怕我必須請裡頭的保全人員……”“總經理。”一個剛由餐廳裡頭冒出來的男子眉開眼笑地高聲呼叫。“您可來了,是不是迷路了?大夥等您等很久了呢,快進來吧!”頭禿成地中海的矮胖男子咧著笑、哈著腰熱絡的將人請了進去。
  臨進門前,那個號稱不知道自己哪個部門,其實就是總經理的男人不忘別有深意地再看她一眼。
  恩雅頓覺頭暈目弦地跌坐在給來賓暫坐的椅子上,涼風、花香突地離她好遠、好遠。
  “不是說報到處可以撤了嗎?”不一會兒,矮胖男子去了又來,皺著眉頭看她。
  “我收拾一下,等會兒就進去。”恩雅起身立正站好,恭敲地回答,認出池是僅見過兩回的副理。
  見他身影消逝在門日,她柔若無骨地再度跌回椅子裡,兩手抵住太陽穴摩挲、按壓著,覺得頭該死的又疼起來了。
  天啊!她怎麼會突然忘記了呢?
  總經理……任峰……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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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6 18:55:3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聽說他之前在美國邊念書邊工作的時候,身邊就圍繞著一堆愛慕者,還不分國界呢!今天是金髮美女,明天是紅發娃娃……。”
  “這也難怪,條件這麼好的鑽石單身漢,動不動就有一窩蜂的女人爭相做他的女伴,他不換勤一點,怎麼應付得來?想來他也真辛苦……”
  “不過就是銜著金湯匙出生的有錢人家少爺嘛!我要是有他的背景,還怕沒他今天的風光……”
  “喲!這話可要憑良心說啊!雖然他是總裁的兒子,但化工加上首理,足足從那所嚴苛的學校拿了兩個碩士學位耶!更別提他從紐約分公司甚層一層層做起,完全憑真本事踩上來的,可不是什麼空降部隊……”
  “而且,你們知道嗎?聽說自從兩個月前他和沈家大小姐訂婚以後,私生活一下子乾淨檢點得很,沈家大小姐一定是個很棒的女人,才捉得住這麼好的男人……”
  “你別傻了,總經理和沈夏織訂婚為的是商業利益,沈從寬是咱們威菱招展至醫療健身器材領域的直達電梯,你別讓自己的過度浪漫沖昏頭……”她看今晚的宴會乾脆改成總經理的流言傳播大會好了,一堆的聽說,也不知道究竟是聽誰在說。
  恩雅一口飲盡高腳杯中剩餘的白蘭地,酒精令她在冷氣充斥的會場裡溫暖了起來,同時有效纖解她的頭痛和緊繃惰緒。
  任峰,任峰,他究競是怎樣的一個人,竟將全場的人全寵罩在他的魅力之下。
  幾乎所到之處都在談論他,只要一有人對他有負面觀點,馬上就有更多人七嘴八舌地試圖為他辯駁,才繞了半圈,她的情報已經搜集得隨時隨地可以加入三姑六婆的行列了。
  將空酒杯遞給了迎面而來的服務生,恩雅堆起毫無誠意的假笑和一台半生不熟的人打過招呼,終於瞧見自己極欲尋找的身影後,她一掌拍在滿頭俏麗短卷髮的女人肩上。
  “啊!恩雅,是你埃”戴著小圓眼鏡、面露精光的女人回身,嘴角漾起爽朗亮笑。
  “劉姐,我來晚了,不曉得有沒有給你添麻煩?”
  恩雅噙著頗感不好意思的笑,笑裡微帶三分歉意。
  “放心,報到處搞不好是我們這些小職員靠總經理靠得最近的時候,你的工作大家搶著做,大夥還打賭看誰能幫總經理簽到呢。”
  “結果呢?”恩雅吞了口口水問。
  “結果埃”號稱劉姐的劉欣欣揚了揚致秀雙眉。
  “報到處都撤了,哪裡有總經理的影子,大夥都失望透了。不過聽說總經理是離開臺灣太久了,根本就忘記臺灣下班時間會把馬路當停車場用的盛況,才遲了這麼久,這也是情有可原的啦!畢竟他七年不在臺灣了呢!”
  又是聽說。恩雅在心裡偷偷翻個白眼。
  “倒是你,你不是最討厭遲到的嗎?怎麼?發生什麼事了?”劉欣欣隨口問道。.“表停了,我沒注意到,真對不起。”恩稚穹身歉然一笑。
  “三八,道什麼歉。”劉欣欣朗笑著拍她屑膀。“還沒吃吧!吃的在那邊,你們組裡的人好像都在那邊……啊!你們說總經理身上那套亞曼尼怎麼樣?”耳尖一捕捉到今晚最熱門敏感人物的話題,劉欣欣迫不及待地轉身回到八卦天地裡。
  端了個溫熱的盤子,恩雅有一下、沒一下地挑著食物。
  雖說是員工晚會,但光是總公司的人就有兩百多人,大家同是威菱人,但除非和自己同部門,或平時業務上有往來,才有機會熟悉,其他根本就像陌生人。
  而像總經理這種高級主管,平時在更高的樓層辦公,上下班有自用的直達電梯,就更不是他們這種平凡的小職員可以輕易見到的,就連副理也只有在公司一年一度的尾牙或周年慶上才見得到。一直都是這樣子的,經理級以上的人物總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威風凜凜、高不可攀,就鼻在路上遇到,除非適巧見到認識他的下屬打招呼,否則也只能由其他人的喁喁私話或自己的模糊印象裡猜測他是哪一位主管。
  這個晚會是總裁也就是威菱最高決第者任雄為兒子特地舉辦的,任峰長年駐美,甫一回未便挾總經理的重要位置,他希望旗下每一個員工都認識他,也對未來他的接棒先做一些基本心理調適。
  基本心理調適!呵!這種事又哪裡有他們這些小職員置喙的餘地,幾位手握重股卻打算冷眼袖手旁觀的董事才是該做好這件事的人。
  沒錯,總裁的兒子或許能輕易坐上總經理的位置,但能不能穩穩地坐著才是重點,縱使任峰在美國分公司己有一年擔任總經理的經歷,背著總裁“私心自用”的牌子和擔子,他處境艱難,壓力想必也不輕。
  她怎麼知道?
  呵!聽說嘛!
  沿途又和幾個相熟的同事打過招呼,見雅座上只有芊芯一個人,恩雅在她身旁坐下。
  “這麼晚才來?”芊芯皺眉,拿起恩雅的叉子毫不客氣地吃起她盤裡的食物。
  “表停了。怎麼不見誠佑呢?你跟他不是’芯不離佑,佑不離芯’嗎?”恩雅眼明手快地搶回她的叉子。
  “他被資材室那幾個女生纏住了。”芊芯鼓起雙頰,一臉不悅。
  順著芊芯怨嫉的目光瞧過去,果然,不遠處,林誠佑正向她們倆投以求救的眼光。
  恩雅安穩持平地舉叉開始大談盤中的食物。搞不懂,說身高,誠佑才一百七十二公分,離標準夢幻型白馬王子的一百八十公分還差個一截;論臉蛋,總經理九十分,他也才勉強及格;談及前途,他和她們一樣都是小職員,離飛黃騰達有一大段距離,搞不好還遙遙無期。
  總之,她左看右看、橫看豎看,實在難以理解他哪裡吃香了。
  “芊芯,你說說,為什麼大家都繞著他?”恩雅嘴裡咬著香嫩多汁的小寵包,眼裡瞧著被包圍在女人堆裡、顯得弩扭不自在的人兒。
  “你不知道?”芊芯挑眉有趣地看她。“現在不單流行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了,現在啊!還流行新好男人,忠厚老實、剛毅木訥,害羞時還會臉紅,像稀有動物一樣逗人,沒有三高的條件,招不了蜂、引不了蝶,一抓住就是一輩子的飯票,不用隨時擔心他會去外面偷吃,  因為若有外遇的機會,  別的女人也會慎重考慮……”“你這是在褒他還是在眨他?”恩雅吞下口中的食物,對她的論調頗不以為然。
  “你說呢?”芊芯將長髮撩至肩後,雙手環胸,順勢讓自己整個斜倚在厚實溫軟的沙發椅背上。
  “不擔心?”
  “哼!”芊芯冷嗤一聲。最該擔心的人就在旁邊,那些個女人她連在意都懶得在意。
  “真不去救他出來?”眼看誠佑又乘隙拋來幾記求救的眼光,恩雅挑眉看芊芯。
  “要去你去。”沒名沒分的,她是他什麼人?去了也沒用的。
  “真是!喜歡人家就積極點嘛。”恩雅隨口道。
  “我又不是他什麼人,她們幹嘛把他讓給我啊!”
  芊芯別過頭,語氣中淨是藏不住的酸意。
  “好、好,我懂了。”恩雅放下叉子起身,踩著優稚的步伐往以誠佑為中心的小圈圈邁進。
  見恩雅直直朝這兒來,資材室的女人們眉稍勾著疑惑,被女人們圍繞著的男主角則明顯是大松了口氣的樣子。
  “佑……。”恩雅漾著嬌笑、甜甜地喚道,尾音拉得老長的同時已越過兩個女人來到他身邊。“佑,我想去拿盤點心,你陪人家去嘛。”她親昵地攪住他的手臂,動作嬌柔大方。
  所有的女人都看直了眼,可能沒科到這麼個平凡無奇的男人競會有如此美麗的女人要吧!
  沒人試圖挽留下他,毫無阻攔地回到芊芯那兒,誠佑籲口氣後猛灌冰水。
  “看清楚了吧!氣勢,要有那種’他是我的男人’的氣勢,雖然我的確是人家的誰,不過她們也不知道嘛。”恩雅對好友說道。
  “瞧你說的,你以為少了你那張美麗的臉還會剩多少說服力埃”芊芯朝她扮個鬼臉。“誠佑,走,陪我去拿盤甜點回來。”
  “要不要我幫你拿點什麼?”誠佑問恩雅,但人已被芊芯拖得老遠了。
  目送兩人隱入人群裡,恩稚拿了杯酒,找了個較陰暗無人的角落,那兒比會場中心高了兩三階,她可以清楚瞧見以晚會正牌男主角為中心的圈。比起誠佑的彆扭無措,被團團包圍住的仟峰顯得自在從容,仿佛生來合該就是聚光燈下眾人注目的焦點。
  平心而論,他是男人中的極品,劍眉星眼,挺鼻薄唇。不笑時,渾身散發著沉靜內斂的雍容貴氣,不怒自威;一笑起來,眼角帶著些許魚尾紋,倒給人親切無害的錯覺,而包裡在白襯衫、黑西裝下的體格絕不是繡花枕頭裡的敗絮,裡頭內蘊著不知其數的力量,一群人的推擠中,仍能保存一個無庸受人侵擾的空間。
  更別提他的前途有多光明了,別人努力了一輩子,大多停在部長、副理的位置,他三十歲就當上威菱集團總公司的總經理,前途似錦,不可限量。
  恩雅搖頭、微歎口氣。人的際遇真是天差地別,他們只有三歲之差,卻有雲泥之別,她想起他在電梯裡、在報到處的樣子,而後,某項認知夾帶著一股驚悸,猛地襲向她。
  手中傳來冰訣敲擊著彼此和杯身的清脆鏘響,在她呆愣地望向手中優稚流淺造形的雞尾酒杯時,杯中的酒液已微濺出來,濕了她的手。她舉杯一口飲盡,冰涼香甜的稍稍冷卻了心口正洶湧氾濫的無措,深吸幾口氣後,她強迫自己很慢、很慢地開始回想。
  電梯裡,無法遠離他的靠近是逼不得己的,但他強烈的男人氣息並沒有讓她湧起無盡的嫌惡。
  報到處時,她的發曾掃上他的臉,她甚至能在腦海中清楚描摹他那似乎想打噴嚏卻又極力忍住的可笑表情。
  那表示他曾靠她靠得很近、很近。
  但她沒有下意識地跳開,甚至心有餘力地注意到他眼角的魚尾紋。
  那表示……對於他的靠近,她心裡並沒有任何排拒的悶澀感?
  突生的強烈期待令她心跳加速、頭腦發昏,全身也莫名地虛軟了起來,但這實在太荒謬了,她根本還不知道自己可以期待什麼。
  到陽臺上吹吹風好了!  她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好好想想……***********“臺灣女孩比起美國的如何?”跟著任峰回國,正名為總經理特別助理的揚紹淇原本板著的臉一下變得嘻皮笑臉。
  “你變臉也變得太快了吧。”任峰微揚嘴角,似笑非笑地望著身旁好友。前一秒端的是正經嚴肅的工作面孔,下一秒嘻哈樂笑得像街頭痞子,這本事大概只有他行吧!
  “好不容易那些老傢伙終於決定各自找自己的樂子了,嘖!什麼異業結盟、策略聯盟、擴大收益的,今晚是輕鬆的場合耶!淨說些硬邦邦的東西……嘿!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臺灣的和美國的,你覺得怎麼樣啊?”他一把攬上任峰的肩,將自己感興趣的話題拗了回來。
  “唔……月是故鄉圓。”任峰晃了晃杯中的酒液,思索了下後做結論。
  “哈哈!好個月是故鄉圓,希望不會有太多女孩子為你心碎。”楊紹祺大笑著拍他肩膀。
  “渾說,你忘了我已經有未婚妻啦。”任峰將他大刺刺擺在肩頭的手移開。
  這種重要的公開場合,還是維持點形象得好。
  “有未婚妻又怎麼樣,就算有老婆了還是可以讓別的女孩子心碎埃”楊紹祺眼裡閃著惡劣的笑意,在他耳釁壓低聲音說道。
  任峰微瞪他一眼,不自覺地又讓那頭的動靜給吸引了去。
  “嘿!老大,自己說已經有未婚妻、還瞪我一眼的,你這樣心口不一是不行的哦!不過說真的,她真是個漂亮寶貝……”“隔這麼遠你知道她是漂亮寶貝。”任峰微蹙眉頭。
  “從她一個人坐那兒就不時有男人過去糾纏了,不是漂亮寶貝是什麼?”楊紹祺說得理所當然。
  “你一直在注意她?”不知為何,這個事實讓任峰不舒服了起來。
  “我只是好奇你幹嘛三不五時就往那兒看嘛!還有,她也偷偷摸摸地不時往這兒看,不過,不知道是在看你還是在看我就是了。”
  “她當然是在看我,你少打她主意。”任峰毫不客氣地對身邊最親近、最信任的夥伴撂下頗不講理的話,話一說完,他的眉頭馬上皺起。
  “怎麼?這麼有興趣?”楊紹祺滿是興味地調侃。
  “不,不是……。”任峰想否認卻又倏地頓祝“安啦。”任峰幾百年難得一見的窘態令楊紹祺笑得樂不可抑。“她是你回臺灣第一個有興趣的女孩子,我不會跟你搶的啦!不過,要是她看上的是我不是你,跑來死纏著我,那我可沒辦法哦!”他兩手一攤,說得活靈活現,真當她會死纏著他不放似的。
  “你發誓不會去招惹她。”任峰沉下臉色,將雙唇抿得死緊。認識他不是一天、兩天,他的德行他哪還會不瞭解,在女人方面,他比兩個月前的他更風流,也更沒品。
  “嘿!老大,這種事男歡女愛,不是我單方面可以控制的……”“反正你給我發誓就是了。”任峰冷冷地道,眉頭同時糾結得更深、更緊。
  不該是這樣的,她不該在他的干預範圍的,阻擾好友的韻事也不是他的作風,這種感覺真的好奇怪,情緒出軌、行為出軌,他整個人都在?喊著即將走入歧出的軌道,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
  “好、好,我發誓不會招惹她。”楊紹祺像小學生朗誦課文般。“你滿意了吧!”他眨巴著大眼逗好友。
  “滿意個頭!查出她是誰,哪個部門,還有交友狀況。”任峰板起臉,端的是老闆的架子。
  “是!”完全不受任峰臉色影響,楊紹祺意猶未盡地行個敬軍禮?“你什麼時候要?”
  “憑你優秀的辦事能力,一個問題一分鐘,三分鐘後給我答案。”
  “三分鐘?你也未免太高估我的辦事能力了吧!”
  他比著三根手指頭朝他抗議。
  “你們在說什麼三分鐘啊!”一道蒼勁有力的聲音切人兩人的談話,然後親和有禮地先向任峰問好。
  “噢!陳伯,你真是我的救星。”才認識個沒幾天,楊紹棋就是有本事將每個人叫得親熱。“陳伯啊,你跑過那麼多個部門,消息一定很靈通,那個女人,哪!
  正和個男的說話的那個大美女,她是誰你知道嗎?““她!小兔崽子,你眼光不錯喲!不過,我勸你還是別費心機了。”
  任峰微微牽動嘴角,笑睨他的眼神裡有著幸災樂禍。
  “為什麼?”楊紹祺不服。
  “她啊!美則美矣,可惜是一座冰山。”
  冰山?不!她不冰,她只是有點僵硬。
  “怎麼說呢?”楊紹祺瞪大雙眼,佯裝好奇寶寶。
  “這要從她兩年前進臺北分公司總務組時開始說起了,一開始搶手得很,連總公司裡的人都遍得熱絡,但沒半年,熱火就全被澆熄了,只有公司不知道情況的新進人員會再以她為目標。”
  “你追過她?”任峰問道,有點唐突。
  “嘿嘿!這把年紀,有老婆、兒子了,哪能像你們過些年輕小夥子動不動就衝勁十足,追來跑去的,不過,一開始見到她,還真希望自己再年輕個二十歲。”
  陳伯搔搔頭,乾笑道。
  “陳伯,你說她會不會是玻璃圈裡的人啊?”楊紹棋壓低聲音問。
  陳伯老臉微紅,任峰蹙起眉頭,厲眼射向他。
  “去、去、去!人家一個好好女孩給你想成這樣。”
  陳伯噓他。
  “不然怎麼可能身旁都沒有男人嘛!”楊紹祺一副理所當然。
  “有個男人,”陳伯頓了下,“聽說是和她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有人說她是因為那個青梅竹馬才拒絕所有人的。”
  “哇!陳伯,看不出來你也挺八卦的哦。”楊紹祺皮皮地由起手肘頂了頂陳伯,陳伯則不好意思地直乾笑。
  “你們繼續聊,我先走一步。”任峰輕輕地道。她似乎又要離開了,他适才花了好大的工夫,好不容易才在雜亂的人群裡搜尋到她。
  “對了,總經理,她叫做何恩雅。”陳伯滿臉笑容地道。
  任峰訝然地看他。天啊!他表現得有這麼明顯嗎?
  勉強擠出一抹微笑,他轉身離開。
  “陳伯,你眼睛好利,好像什麼事都逃不過你的金光眼似的,你怎麼知道不是我要追她……。”
  他身後傳來死覺的聲音,低而清晰。
  *****************        
  恩雅很匆忙。
  滿街都是這樣的人,恩雅會吸引任峰的注意,當然還因為她很美,長期看慣了外國女孩,她獨具東方魅力的身影視界,移不開視線原本就是人之常情,何況等著同一個綠燈亮起,閑著也是閑著。
  由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黑亮如絲、長及肩胛的發被簡單地以樸素的發夾擊成公主頭,比起高頭大馬、體態較顯豐腴的外國女孩,她顯得修長纖細,挺好的身材包裡在合身的淺藍套裝裡,娟秀姣美的臉龐微微滲出薄汗,她真的很急,是要赴一場已遲的約吧!
  SOUHAT?那並不幹他的事,她再美,也不過是個過路人,連萍水相逢都談不上,但在過馬路時,她竟真正引起他對她的興趣。
  她是那麼自顧不暇的匆忙,卻在加緊速度準備要衝過最後一個路口時,因為一個小女孩的跌倒而被困在安全島上,當然,因為看她,他也跟著被困住了。
  “痛不痛?”恩雅扶起悶哼一聲、撲跌在地上的女孩,蹲下身來輕拍掉沾了女孩滿衣服的灰塵。
  “痛。”
  “那你好勇敢哦!都沒有哭。”她掏出自己的面紙擦拭女孩的臉,順便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聽好,大家都在跑,我不會告訴你過馬路不可以跑,臺北有些大馬路對小孩而言的確是難過了些,可是你要記得,跑的時候一定要穩住,別看到燈閃就慌張,知道嗎?”
  她撥著小女孩汗濕的劉海,輕柔但堅持的說著。
  “知道了。”
  然後綠燈再一次亮起時,小女孩怯怯地向恩雅道了聲謝,穩穩地跑走了,她若有所思地移動,而後快步走了起來。
  任峰跟著她快步走,直到她進了一棟大樓開口問櫃檯服務小姐,他才赫然發現競忘了自己的目的地,跟著她來到她的目的地。
  現在想來,那便是行為脫軌的開端,包括因意識到兩者目的地競是相同後的雀躍萬分。
  不管如何,在電梯前,恩雅終於意識到他的存在,她謹慎的和他拉開距離,這很平常,每個人對不認識的陌生人都會下意識地這麼做。
  但她在電梯裡的反應真是太教任峰驚訝了,她極度壓抑的駭怕令他感到不解,有好一會兒,他以為她會歇斯底里的崩潰。
  她在怕什麼?男人?
  所以她成為陳伯口中的冰山美人?
  可是她泰然自若地半偎著男人。
  因為那個男人是她的青梅竹馬,所以例外?
  想找到恩雅的突然變得強烈不己,任峰穿梭在一批一批緊迫盯人的人群之間,陪笑、應酬式的閒聊、客套的道別,不斷、不斷重複的動作已讓他愈來愈沒耐性,卻連她的衣角也沒見著。
  先到陽臺上吹吹風、透透氣吧!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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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慧姨,為什麼我明明很喜歡他,卻無法讓他碰我?
  因為你在你的心裡上了一道鎖,你得先找到鑰匙才行。
  鑰匙!鑰匙?
  恩雅不知道那把鑰匙是什麼,她只知道一定要再確認一次,不計任何代價。
  怛他們的背景太過懸殊、距離太過遙遠,就算他近在眼前,也像遠在天邊。
  她深吸了口手中的煙,落地窗開了又關,視界裡多了抹修長筆直的身影。她不介意被打擾,只希望他是個陌生人,陌生到不會介意她如此落魄的樣子。
  “拒吸二手煙,請把煙熄了好嗎?”任峰不悅地蹙起雙眉。原本奢望吸進一口令人稍微放鬆的空氣,卻吸進了滿腔煙臭,而那個污染空氣的人正不怕死地倚著牆,整個人斜坐在窗臺上。天啊!這是十八樓耶!
  “原來你也有不耐煩的時候啊!”恩雅冷淡地道。
  整晚看他怡然自得,怎麼也笑不完存虛偽作態,原來他的臉也有冷下來的時候?
  “何恩雅?”任峰訝然地微揚眉頭。那個像半浮在空中吞雲吐霧的人真是她?
  “你認識我?”
  “你究竟該死的坐在那裡幹什麼?!”任峰氣急敗壞。她以為她在幹什麼?
  耍帥嗎?從那裡跌下去只有“粉身碎骨”四個字。“你在擔心我嗎?”她微傾上身,將頭倚在曲起的膝上,緊盯著他的雙眸湛亮如星,揚在臉上的笑容詭譎神秘、莫測高深。“我該擔心你嗎?”任峰不動聲色的靠近,全身肌肉蓄勢待發。她的表情令他頭皮發麻。“也許你該擔心。”說完,恩雅緩緩地咧大唇邊的笑,而後縱身一跳。
  “何恩雅!”任峰狂吼,心神懼裂存沖至陽臺邊,卻看見她在矮了約一尺半的平臺上沖著他格格直笑。“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愣了幾秒,他額露青筋、臉色鐵青的開口,聲音像被刮過般低沉粗啞。“下來吧!這兒的視野更好。”她抬頭燦笑著邀請。
  任峰手腳俐落地一翻一躍,來到她身旁,眼底的血絲仍在,被驚嚇的心跳仍未平撫,他雙手握拳,似乎無法決定該怎麼做,然後他一把搶過她手上的煙,狠狠地吸了一口。“對不起,我似乎真的嚇到……”尼古丁根本起不了任何安撫情緒的作用,任峰丟下煙,猝不及防地獲住她的手,用力將她整個身子拉進懷裡,以另一手探進她發間固定她的頭後,他俯身狠狠地掠奪她的唇。
  突如其來的攻擊令恩雅錯諤萬分,她開始掙扎,卻怎麼也掙脫不了他的唇、他的舌、他對她唇齒間的予取予求。
  然後,瞬間的認知像閃電般擊中她,她停止掙扎,瞪大雙眼仔仔細細體會他在她唇齒聞的肆虐,但天啊沒有!沒有!沒有!
  她沒有不舒服的抗拒感,沒有胃部翻攪的噁心感,沒有想吐,也沒有受不了的想將他推開,有的只是陌生氣息入侵所感到的怪異與充實。
  確認了,得到答案了,她突然茫然得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然後被他唇舌的動作吸引,她選擇攬上他的頸間、合上雙眼,怯怯地嘗試回應他。
  感應到她的主動投入,任峰放柔了對她的鉗制,開始引導著她的舌和他一同嬉戲,長吻中,恩雅像嶄新的海綿般饑渴地吸收著,也很快的將所學到的一切試驗在他身上。
  為此,他幾乎離不開她的唇,但這實在太荒謬了,不過是一個吻;任峰在心中反復地提醒自己,卻仍舊擁著她,留戀地汲取她口中的甜蜜。
  “別再這樣嚇人了。”好不容易結束這個吻,離開她的唇後,他緊緊地抱住她,下巴摩挲著她的發。“對不起,我不是存心的。”恩雅下意識存撫上他的臉,然後她諒異的看著自己的手再次貼上他的臉,柔軟掌心下略微粗糙的撫觸,提醒著她男人跟女人的不同。她真的不排斥他,可是為什麼?“如果你是存心的,那你就太可怕了。”任峰認真地道,抱住她的手施壓再拖壓,像是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裡,也像懲罰。恩雅幾近貪婪存感受他窒人的擁抱,他獨特的男人氣息包圍著她,感覺像做夢般不真實。
  這就是男人的胸膛了,寬闊、結實、溫暖,她渴望了幾乎像是一輩子。
  好半晌,像終於能沉澱自己翻騰的心緒,任峰放開她,兩人沿著牆邊並肩而坐。
  這個延伸而出的平臺並不大,凸起的矮牆擋住了大部分的視線,他們只能看見光害嚴重得只剩皎白月亮和寥寥幾顆星子的天空,嘈雜的人聲和音樂像從很遠、很遠的存方傳來。
  “現在告訴我,你究竟該死的在陽臺上幹什麼?”
  任峰沉下臉色沒好氣地問。一想起方才,他還心有餘悸。
  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愈接近她,只覺得愈迷惑,他不要這樣的迷惑,卻又無法不靠近她。
  “不過想些事情罷了。”恩雅雙手抱腿環緊自己。
  少了他令人幾乎喘不過氣的擁抱,夜突然變得有點冷。
  “想什麼?”他側頭看她,犀利的目光嘗試解剖她。
  “想到底要用什麼方法才能接近你。”恩雅直直地望進他眼裡,坦言不諱。
  又是個逐勢拜金的女人?“你倒是找了個好方法。”
  他繃著下巴冷冷地嘲諷。
  “你這麼說並不公平,我不知道你會來。”恩雅蹙起眉頭。
  任峰沉默了會兒,“我知道了。接近我,然後呢?”
  “我也不曉得。”她聳聳肩,“可能會問你一件事吧!”
  “什麼事?”“你對我可有一點點興趣?”恩雅定定地注視他,雖然胃正惴惴不安地緊掀了起來。任峰凝視她素美娟秀的臉龐,她靈動的眼流轉著瑩瑩波光,誘人的唇潤澤紅腫——因為他。“如果我說不止一點點呢?”去他的,生命脫軌,就讓它脫軌了吧!他要她。
  恩雅緩緩存泛起一抹淺笑。“不曉得。”她偏頭思索了下,“可能會請你吻我吧!”“可是我已經吻過了。”他抬起她的下巴,大拇指輕柔存來回撫弄她腫脹的紅唇。他不經意的溫柔令恩雅心裡打顫,她無解,心更慌。為什麼她在瞬間變得完全不像自己?只因為物件是他嗎?
  “那就抱我、愛我,如何?”乾脆豁出一切吧!她敲動著急促抨然的心跳,笑看進他的眼眸深處,大膽玩火。“為什麼?”沉默片刻後,任峰口吻平淡地問。
  “為什麼?”恩雅掛在嘴角的笑意僵了。用這種語氣問這種問題,聽起來就像她要被潑冷水了。“沒錯,為什麼要我抱你、愛你?”任峰好整以暇存等著她的答案。他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不會有錯,她絕不是以往試圖糾纏住他的女人,她是謎,一個尚待他挖掘的謎。沒想到這種事這麼麻煩,還得給理由。恩雅收起僵硬的笑容,將眉頭蹙得死緊,畢竟她並不習慣承認自己的,現在卻要在一個男人面前這麼做。
  她明顯的為難令任峰幾乎啞然失笑。難道她競如此單純?
  “怎樣,為什麼?”他強迪自己板著臉,面無表情地問。
  “你……一定要知道,才能下決定嗎?”恩雅困擾地皺起小臉。
  “嗯,對方的意圖會影響我想不想要的心情。”他若有其事存說著。
  這樣呵!恩雅的心往下沉了沉。
  她的意圖複雜得不是三言兩語可以交代清楚的,而他若知道她不過是想利用他的意圖,恐怕也不會答應抱她。
  還是……算了吧!這種方式太強人所難,也不適合她……不!不行!恩雅猛地將雙拳握得死緊。她不能放棄,命運錯誤的對待仍在繼續,好不容易出現一個可以鈕轉情勢的契機。
  她必須戰鬥!
  “我……的身體,它說它想要你。”恩雅吞了吞口水,在任峰若有興味的眸光裡艱難地迸出一部分的事實。很好,露水姻緣的標準正解,但令任峰不解的是他竟為這樣的回答蹙起眉頭。
  “臺灣的女孩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開放了?”“臺灣走的是美國風,你不應該覺得驚訝才是。”
  恩雅微揚雙眉。
  “那麼,做我的女人吧。”他攪過她的肩,讓她半偎在懷裡。
  溫柔扶起小女孩的她也好,懼怕男人到幾近昏倒的她也好,強悍地向一群女人捍衛自己男人的她,吞雲吐霧像得了憂鬱症的她,騙死人不償命的她,及至現下狂野熱情又苦惱的她,還有更多未來可能會出現的她……所有的她,他都要了。
  恩雅靠緊他,心中五味雜陳。不想思索她究竟將自己推入怎樣的境存,她只想感覺他,迫不及待地想好好感覺他。纖細柔弱的小手像有自己意識似地探向他寬闊的胸膛,隔著柔軟的絲料,她感受他稍嫌急促的心跳,沉迷在掌心底下渾厚溫熱的觸感裡。
  這是一個全身蘊含著力量的男人,一個要求她做他的女人的男人。
  一個……屬於她的男人。
  “我已經有未婚妻了,你應該知道吧!”他閒話家常般地說著。
  這是警告,警告她在他們的關係中將不會有承諾。
  恩雅遊移的手頓了下,然後她開始解他的襯衫鈕扣,渴望更進一步的肌膚相親。
  “我會讓你滿足的,但不是現在。”任峰鉗住她不安分的手,冷銳地凝望進她眼底。“我們必須先把話說清楚。”她完全不在他掌握之中,他得先確定她明白,而且接受遊戲的規則。畢竟還是陌生人,翻臉就可以無情。恩雅在心裡冷哼了聲,起身理了理衣服,順了順長髮。“你放心,一切都按你的規則來,我只有兩個條件。”照理說,她得了便宜,原是不該賣乖的,但他突地轉冷的態度令人有點生氣,她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你可以開出你的條件,但接不接受在我。”不願居她下方,他跟著起身。
  “啊!用不著這麼嚴肅,不過是要你一份健康檢查報告罷了。”恩雅沖著他揚起了抹怡然自得的笑。一陣風吹來,輕拂起她的發,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條件令任峰望著她飛揚的細發皺起了眉頭。
  有時,她的想法真令人難以理解。
  “喏!你在國外待了那麼久,又花名在外,雖然訂了婚後完全收斂了,但這種事誰知道,我會擔心是人之常情。”她偏頭,似笑非笑地瞅著他。
  “那你也會照做嘍!畢競臺灣走的是美國風。”他拿她的話反將她。
  “我會做到第二個條件。”
  “意思是你不打算給我報告。”他挑眉。
  “我沒必要。”恩雅笑得詭異。
  “哦!這可需要一個好理由。”任峰雙臂環胸,斜睨著她。
  “我是處女。”恩雅坦言,看他呆楞錯諤的樣子,她頓覺好笑。“這理由可夠好?”任峰咕噥。
  “你改變心意了?”她強迫自己面帶微笑詢問。
  二十七歲的處女,也許他會想要考慮吧!她迭擇現在說出來,就是把選擇權交給他。
  有時男人的處女情緒比女人更甚。
  “沒有,都什麼時代了,我為什麼需要改變心意?”
  他冷凝著臉道。
  他真的要她,即使她是處女。恩雅放下自從坦白直說了後就忐忑懸宕的心。
  任峰則在心裡暗咒著,該死的,都什麼時代了,怎麼還會有這麼美、年紀又算是老大不小的處女?她身邊的男人都瞎了眼嗎?他拉了拉領帶,突然覺得有點煩躁。
  “任峰,你……該不會……從來沒抱過處女吧?”
  他稍嫌激越的反應令恩雅不禁好奇。
  “是從來沒有。你改變心意了?”任峰揚起一邊濃眉。
  “沒有,都什麼時代了,我為什麼要改變心意?”
  恩雅有模有祥地模仿他适才的表情和語氣。
  “哈哈哈。”她有趣的模樣令任峰撫著額頭暢懷大笑,好不容易笑停後,他溫柔地以指腹輕撫上她的頰。“雖然我是第一次碰處女,但你信任我嗎?”
  “信任埃”不知為何,恩雅連半點考慮都沒有的答案,令任峰頓覺有一股奇異的暖流在心中緩緩存泛開。
  “你在情場廝混了那麼多年,女友好歹也交過幾十個了,放心,你的技術我是十分信任的。”正蔓延的暖流霎時蒸發殆盡,任峰怔愣了下後,無法遏止地撫著肚子,再度大笑了起來。“好個信任,好個信任……”他喃喃地念著,誇張地揩起眼角笑得溢出的淚水。她說了什麼笑話了嗎?還是她本身就是個笑話?
  恩雅茫然。
  見她一臉摸不著頭緒的樣子,任峰就更覺好笑了。
  她哪是什麼冰山美女,哪是什麼複雜得難以捉摸的百變女人,現在的她只是一個可愛的小女人。
  他的女人。
  一思及此,任峰的心霎時變得柔軟。“把第二個條件說來聽聽吧!”一等他解決這兩個礙事的條件,她就真是他的了。他突然迫不及待地想擁有她。
  為什麼笑?恩雅想問,但長時間和他交鋒已讓她筋疲力竭,速戰速決吧!
  “放心,第二個條件跟第一個一樣簡單,我聽說你自從訂了婚後就不再了,但老話一句,這種事誰知道,我希望在和我交往的期間,你如果和別的女人上床的話,可以再給我一份報告。”又是報告!任峰強迫自己不可以有瞳目結舌的吃驚樣,雖然這一刻,他相信自己永遠沒有搞懂她腦袋瓜子裡頭想法的時候。
  “這是個病毒猖撅的時代,我想你一定能瞭解的,何況現在的檢查既方便又快速,我想應該不會造成你太大的困擾……唔……”她的聲音消逝在他唇間,由他劇烈震動的胸膛,她知道他正邊吻她邊笑著。
  他今天的心情真是莫名其妙的好。由他帶領著同陷陌生情潮前,恩雅心裡想著。
  ***************
  和任峰之間發生的一切……不是夢吧?恩雅深深地吸了口煙,再深深地吐出。
  什麼時候學會抽煙的,己經記不得了,只知道有些折騰人的煩心時刻不靠著吞雲葉霧,還真過不下去。
  白色氤氳的煙霧襯得小客廳裡溫馨的鵝黃色系列裝演更加如夢似幻,朦朧中,一個綁著馬尾的小女孩正因跌傷了膝蓋而淚流滿面,媽媽拿著藥水、繃帶小心地為她上藥,爸爸坐在身旁心疼地揉著她的發,嘴裡直呼著不疼、不疼。
  煙霧徽去,溫馨的裝潢仍在,哭泣的女孩仍在原存哭泣,但保護著女孩心疼著女孩的人卻已永遠離去想那些又有何用?抹去頰上的濕意,恩雅撚熄手中的煙,重新再點一支。然而這房子處處是她十三歲前一家三口的溫暖記憶,思緒豈是說停就停,說不想就能不想的?
  恩雅起身,似遊魂般存繞進廚房裡、流理台前,曾有媽媽身著圍裙的忙碌身影,當爸爸不時過去在她汗濕的頰邊印上一個吻時,媽媽總是笑得好美、好美。
  她以後一定要像他們那麼幸福。
  那時的她,心裡這麼堅定存想著,即使後來發生了許多事,爸媽恩愛的記憶猶在心底給她支持的力量。
  但記憶會在淚霧中模糊,力量會隨著時光而消褪,一個人孤零零存走過來,她再也不確定自己要堅持的是什麼了。
  十七歲時,離那件事的發生已過了四年,即使仍然厭惡男孩子近身,她卻喜歡上一個隔壁班的男孩子,她以為自己終於擺脫陰影,可以像正常女孩子一洋。
  她曾經認為那麼強烈的喜歡就叫愛,然而,他想擁抱她的時候,她覺得渾身不舒服,他想吻她的時候,她卻噁心地不斷幹嘔,當她看見他受傷的眼神,她恨不得死。
  人的思緒纖細到你無法想像,狠多的傷害是一輩子的,當你以為傷口已經好了時,其實它只是被很好地隱藏了起來,在潛意識中影響著我們的行為。
  她慌亂地哭著問慧姨為什麼時,她就是這麼回答她的,她要她放輕鬆、慢慢來,找到一把屬於自己的鑰匙,把心結徹底的解開。
  十九歲時,她是人人稱羨的第一學府大學生,出色的容貌令她受到眾多男人的仰慕追求,但她還是討厭男生靠近,只是她己經成熟到可以用自己的意志力強壓下那股厭惡,也懂得用微笑替代臉上會有的反感。
  她又戀愛了,是同系的直屬學長,當他牽她的手,她可以教自己忽略那股不適,當他抱她,她也可以要自己強忍下推開他的衝動,當他輕碰她的唇時,她說服自己一切都很好,但當他試圖將舌頭伸進她的嘴唇時,像可怕的夢魔一祥,舊事重演。
  怎麼可能愛一個人卻無法接受對方的親密碰觸呢?
  她怨、她恨,她曾經真的想死。
  如果她不是那麼懦弱、膽小,她應該是死的了吧!
  她怕愛,真的好怕,她怕看見對方發現她根本不能愛的樣子,她怕看他們充滿了難堪的心碎和鄙夷的眼神,再教她看一次那樣的眼神,她一定會崩潰。
  不想再愛了,親手斬斷任何可能萌發愛苗的機會,她小心翼翼地不讓自己愛上人,更不容許任何人愛上她。
  冰山美人也好,冷感美女也罷,冰冷讓人麻木,冰冷讓人容易遺忘曾經熱切的盼望,冰冷沒什麼不好,至少比起熱騰騰卻血淋淋的傷日,沒什麼不好。
  這病算是愈來愈嚴重了吧!二十七歲的自己’變得連愛也不會了。她籲了口煙,冷哼地笑。
  慧姨說她需要一把鑰匙,她指的會是一個她絲毫不愛,卻可以分享親密行為的人嗎?
  八年了,她再也不希罕什麼鑰匙了,反正她也己經忘記何謂正常的自己,對男人不由自主的反感也幾乎成了她生命裡的一部分。
  她不知道任峰是不是她的鑰匙,解不解得開她為自己上的鎖,他是也好,不是也好,她只卸道她受夠了。
  她受夠了永遠都是孑然一身的自己,像永無止境的折蘑。
  她是人,她也有,在孤單脆弱的時候,她也渴盼一雙堅強臂膀的擁抱。
  多少個夜裡,她想像自己置身於疼惜備至的懷抱裡,又因得不到而淚流不停、難以成眠,多少個讓夢魘活生生驚醒的時分,她哭喊、她厲吼,希望有一雙溫柔的手拭去她的淚,告訴她,她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她原是不該走上這樣的命運。
  但這些她心底渴望得發痛的卻是她身體所無法接受的,這不是對她整個生命的莫大諷刺嗎?
  她的身體願意接受他,那就夠了。
  不用擔心著夢魔重現,那就夠了。
  他夠,不久的將來,他也會有個妻子,最重要的是,他不會將心放在她身上,她不用害怕他會因愛上她而受傷如果這輩子她都註定無法再愛人的話。
  若他真能?丁開她心裡的結,教會她愛,那最好不過,也許她會心碎,但心碎總比沒了心好。
  為愛而性對她而言是行不通的,那就看看她能否為性而愛吧!就算最終將萬劫不復又如何?反正她原本就在水深火熱中了。
  “哈哈哈……”恩雅拭去眼角的淚,笑得怎麼也停不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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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6 18:56:1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恩雅,你的眼眶都是浮腫的。”誠佑在恩雅身旁頓住,面帶優心。
  “我稍微冷敷過了呢!還很明顯嗎?”恩雅啟動電腦,拉開抽屜尋找資科,心虛地佯裝忙碌。
  這己經是第五天了,她知道,誠佑是真的關心她的,她也知道,可面對著他,她說不出自己就要當人家地下情人這種話,他會覺得……失望吧!
  “昨天晚上又沒睡好?”他柔聲問,在心裡長長地歎了口氣,對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傢伙,己是有心擔到沒力。
  “又沒睡好?怎麼,欲求不滿呵!要不要我幫你介紹、介紹?”隔壁座的宇芳捕風捉影,加入嚼舌根行列。
  “不用……”
  “你就先別拒絕,看看我們阿芳手邊有哪些貨色嘛!摘不好真的有好男人呢!”
  第四個進來參一腳的是芊芯。
  “芊芯,別開玩笑。”誠佑皺眉輕斥。
  “你才給我閉嘴咧!”宇芳嬌嗔,轉向恩雅,“你老是孤家寡人的,我們看了都不忍心啊!”
  “對啊!反正先認識一下,做做朋友而己嘛!”芊芯在旁推波助瀾。
  面對這對同事唱作俱佳的強迫推銷,恩雅簡直啼笑皆非。莫非她初進公司時的盛況已經是太久遠的事,她們都忘了?
  她若要男人,難道還需要她們介紹?
  “真的不用。”恩雅鄭重道。
  “可是……。”
  “哎呀!”芊芯截斷宇芳還想說的話。“人家都說不用了,我們就不要再雞婆了啦!對了,誠佑,我的電腦檔案好像出了點問題,你來幫我看看。”
  芊芯強自拉走糾結著眉頭、仍放不下心的人。而人群既已撒了,又用不著她多事,宇芳也只好聳聳肩,回歸原位。
  看著芊芯微抬頭、似和誠佑說些什麼的嬌巧背影,一句話突地自恩雅腦筋裡響了起來。
  恩雅,你是我的好朋友哦……
  自從自稱是她好朋友的芊芯和誠佑混得比較熟之後,她似乎就不再是她的好朋友了。
  呵!親情是什麼?愛情是什麼?友情又是什麼?
  她是這麼的平凡,老天爺給地的感情課題卻是這麼的難。她很難有弄懂感情的時候,每當她以為自己懂了,就又發現地其實一點也不懂。
  她的感情世界大概一輩子就這麼糟了吧!恩雅綻開一抹自嘲的冷笑。
  “恩雅姐,那樣的笑不適合你啦。”正將開會檔送到這兒的鈴音見了,有話直說。
  “哦!那什麼樣的笑才適合我?”恩雅沖著年輕的工讀生真心一笑。看著這般花樣年紀的女孩子,她總有股莫名的嫉妒與疼惜。
  那是她錯失的年華啊!
  “啊!像這樣的笑就很棒啊!甜甜的、柔柔的,看起來好美、好有氣質、。”鈴音喇大嘴角率直地說著,燦如陽光般的笑容奇異地趕走了恩雅心中的陰霾。
  “你的笑容更捧。”恩雅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
  “哎呀!恩雅姐這麼說真讓人不好意思。”鈴音大力地拍了拍恩雅的肩,差點將她給拍下座位。“開會是下午兩點在第三會議室,我煮我最拿手的藍山給你,別忘了哦!”
  望著鈴音活蹦亂跳、趕著到下一個部門送資料的背影,恩雅因肩上吃疼而微微蹙起的雙眉很快地又鬆開,嘴角笑彎成漂亮的弧形。
  能這樣朝氣蓬勃、活力四射地活著真好。
  打起精神,多想些積極光明面的事吧!她癡長了人家那麼多歲,不能輸鈴音才行。恩雅查閱信箱,裡頭有一封未讀信件,是在她昨天下班後寄的。
  明六點,千華廣場前見。
  短短幾個字,陌生的屬名,但她知道是誰。
  五天,想必他的檢驗報告出來了,一切從此開始不,早在更早之前就開始了。
  恩雅盯著那行字發愣,心中突湧的感覺實在有點不可思議,但隔了這麼多天,再度得到來自任峰的訊息,她竟覺得自己想念極了他。
  *******
  “何恩雅,  你真的不跟我進來嗎?很舒服哦!”浴室裡傳來任峰低沉性感的叫喚。
  “不了,你先洗完、泡完我再洗。”恩雅緊抓著襯衫襟口,微抖著聲音回喊。
  不一會兒,浴室裡傳未陣陣的沖洗聲,一聲一聲刺激得恩雅煩躁不己,沒有煙,她跟著拖鞋在房裡來回踱步。
  你家或我家?
  結束晚餐後,她以為他會乾脆地這麼問。
  結果他卻感性溫柔的靠在她耳邊問道,“這是你的第一次,你希望在哪裡?”
  希望?
  也許幾百年前她還有過這種少女夢幻式的希望吧!
  恩雅在心裡冷嗤了聲。貞操在哪裡被毀,對她而言早就是無關緊要的事了。
  “這是你第一次抱處女,你希望在哪裡?”她學他,在他耳邊呵著氣。
  用力吻過她後,他帶著她七拐十八彎地來到一揀簡樸的木式建築,下了車,她才知道這是山裡的某一家溫泉旅社,每一個房間浴室裡流的都是天然溫泉。
  浴室裡的沖洗聲陡停,恩雅深吸口氣,壓下全身不由自主的抖瑟,慌亂不已的心緒中隱隱有股熱切的期待。
  她期待被狠狠地抱注被徹底的充實,她期待借此沖刷掉那曾經有過的不堪記憶,獲得重生。
  但想和做畢競不同,親臨實踐戰場令她無助、茫亂。
  她怎麼會天真的以為可以就這樣將自己給人?
  她和他才第二次見面啊!
  反悔吧!逃吧!恩雅衝動地捉起手提袋就想往門外去……可這是某個不知名的山裡,她能逃到哪裡去?
  莫非他看出了她的退縮,才故意帶她到這種幾無人跡的旅館?恩雅倏地心驚,而後她強迫自己深吸口氣平靜下來。
  “他不知道你會臨時反悔,畢竟你一開始表現得比他還豪放,你這樣想是不公平的。”恩雅喃喃地告訴自己。隨著腳下愈來愈匆忙的腳步,冷汗冒得熱烈,心跳跳得急促。
  由紗窗一陣一陣透進來的清涼空氣降不下她漸升的燥熱,她迷惑了,分不清額上的冷汗是為即將到來的擁抱而流,或為過往的夢魔,也分不清怦然的心跳是因即將初嘗情事,還是因害怕舊事重演……“喀。”
  恩雅頓住,幾乎因那再平常不過的開門聲而尖叫。
  任峰踏著白騰騰的水霧出現,他全身赤裸,僅在腰間系了條毛巾。恩稚飛快的將裸線移至他的臉龐,他原本梳得油亮整齊的發現在一片水濕,額間落下的兒綹髮絲襯得他棱角分明的臉龐分外年輕,他的眼深幽迷漾,正似笑非笑地直盯著她。
  “你張大嘴巴的樣子真的很吸引人,但如果可以的話,可以先幫我把頭髮擦乾嗎?”任峰大步走近,將手中的毛巾遞給她。
  恩雅合起嘴巴、接過毛巾。任峰大刺刺地坐在床上,她微抖著雙腿站進他大開的雙腿聞,以白色毛巾輕輕他擦拭他水濕的黑髮,他混合著沐浴後清香氣息的男人味環繞著她,柔柔地將她包圍。
  喜歡!喜歡他的味道!通常聞進一個男人的氣息會讓她在心裡作嘔,偷偷地閉住呼吸在最短的時間內離開。
  但她喜歡他的,這是最好、最捧的開始,從在電梯裡相遇開始。
  沉溺在自己思緒裡,恩雅有一下、沒一下的搓揉著他的發,直到感覺他的雙手正環上她的腰,頭也緩緩地靠上她的胸聞。
  她手上的動作頓住,全身僵住,心在瞬間跳得飛快,她可以清楚感覺到所有他碰觸到的地方竄過一股令人心悸的電流,彙聚至小腹間。
  她仍有想推開他的衝動,但她知道那是因為幾乎承受不了的腹間騷動,不是因為厭惡。
  是啊!恩雅揚起了抹幾不可見的笑容。
  沒有任何疑問了,她會成為他的,今晚。
  “去洗澡。”任峰在她胸前低啞地說著。
  他喜歡女人乾乾淨淨的,雖然這項好惡明顯地不適用於她身上,但這是她的第一次。
  他希望給她最好的回憶,而且她太僵硬了,泡泡溫泉能讓她放鬆。
  恩雅丟下毛巾飛也似地逃進浴室裡,然而離開他的氣息,令她的心又開始猶疑不定地糾結了起來。她泡在泉水裡,不時傾聽門外的聲音,拖延著出浴的時間,直到她察覺自己已發皺得嚴重的雙手指腹。
  然後她雙手掩面,無法遏抑地低泣出聲。
  懦弱!
  她好恨,恨死了懦弱的自己。想要的,不敢伸手去要,決定要改變,卻又不夠勇敢。
  你不能一輩子都這樣的。恩雅倏地起身,僅穿上浴袍,然後緊咬著下唇誓死如歸般地開門。
  熱氣洋溢在清冷的空氣裡,逐漸冷卻的體溫同時冷卻恩稚悶熱的情緒,靜立了不知幾分鐘,她開始笑,伴著如斷線珍珠般落下的眼淚笑著!像瘋了似的笑。
  終於,她舉步向前,在床邊坐下,床上橫躺的人兒因淚霧而朦朧,她抹掉淚,看清他沉睡的容顏。
  長長睫毛下有深濃的陰影,他一定很累了,才能在這種時候毫無防備的沉睡。
  恩雅將被子穩妥地拉上他的胸間,這一刻,她感覺心兒柔得幾乎泛得出水來。
  她關掉所有的燈,讓月光、星光自透明的紗窗傾泄進來,然後她爬上床,躺在他特地留給她的空位,蓋上同一條被子,靠近他,聞著他身上的氣息嘗試入眠。
  她不會後悔的。入睡前,她明確地知道自己正這麼想著。
  ************
  天灰濛濛地將亮未亮,眾鳥清啾,任峰在舒服榆悅的氛圍中醒來,胯下昂揚挺立的告訴他,這一覺,他睡得很好、睡得很飽。
  輕伸個懶腰、深吸進山裡晨間清涼的空氣後,他側身以肘支起上半身,緊貼住背對著他,整個蜷縮成一團的女人。
  這是最能讓人感到安心的姿勢胎兒被穩妥地保護在母親子宮裡的姿勢。
  也是最讓人心疼的姿勢。
  他實在不該縱容自己要她,兩個月前也許他還可以為所欲為,但和沈家的婚約改變一切。
  可他會很小心的,他無法眼睜睜地放開眼前美麗的謎團。
  由她早已松脫的浴袍襟口,可以清楚看見她豐盈柔軟的胸脯,他大手一伸一拉,兩團雪白柔嫩的胸脯盡現眼前,尖頭兩朵嬌紅的花蕊,仿佛正邀請他親近、吻吮。
  任峰溫柔的將她翻正,淩亂的浴袍輕易地被完全敞開,露出她如凝脂般柔滑圓潤的胴體。
  他伸展軀體,如豹般靈巧地覆上她。薄唇輕輕地吻上早已迫不及想嘗的蓓蕾,厚實的大手撫著他所能及之處的肌膚,開始了徐緩的做愛前戲。
  恩雅陷在慵懶溫柔的氛圍中不願醒來,她可以感覺到點點溫柔的輕觸正落在她胸前、唇邊,還有其他很多、很多地方,帶來的感覺,可那些接觸突地愈來愈重,有些也開始讓她感到疼痛,她全身緊繃了起來,思緒猛然飄回十三歲那年……任峰皺起眉頭,室內很涼爽,身下的女人卻全身僵硬、直冒冷汗,然後她微放雙唇,眉峰糾結,似被什麼困住了卻無法脫身。
  “恩雅,何恩雅,你醒醒!”任峰用力地搖著她。
  恩雅倏地睜大毫無焦距的雙眸,眸中的強烈恐懼令他驚悸。
  “何恩雅,我是任峰,你醒醒!”他拍她臉頰,直到她有意識地看到他,明白他。
  “任峰。”恩雅沙啞地低喊,聲音粗得像被石子磨過般。
  任峰松了口氣,像打了場仗般。“怎麼了?作噩夢了嗎?”任峰拉她坐起,下床為她倒杯水。
  噩夢?不,那已經不是噩夢了,那是在她心頭肆虐多年的夢魔。恩雅蒼白著臉,低頭看見自己敞開的衣袍後,她盯著胸前兩邊被吻得略微發紅的發愣。
  “呃……睡美人是該被吻醒的,所以我就試了下。”
  任峰好笑地道。真好笑,這種事根本就用不著解釋的,處女果然還是比較麻煩。
  “睡美入被吻的是唇吧。”恩雅倏地羞紅了雙頰,她飛快地用浴袍裹緊自己,總算真的意識到自己已經被他看光了。
  “啊!是嗎?”任峰揚起一邊濃眉。“真抱歉,我搞錯了,我對童話向來沒什麼研究,也離那個時代太遠了。”他將水杯遞給她,人也跟著上床。
  “沒關係,我並不是睡美人,我是你的女人,記得嗎?”既然他什麼都看到,也偷嘗到味道了,就素性讓他吃個乾淨吧!恩雅將喝了一口的水杯擺至一旁,閃著楚楚動人水光的雙眸直勾勾地瞧進他眼裡。
  ?那間,任峰迷失在她的眼底,但他飛快地收攝心神。“有什麼困住你了,我要先知道。”他端起正經談判的語氣。
  他發現了?恩雅心下一驚。“你怎麼會以為有什麼困住我了呢?”她揚起淺笑,故作平靜,挪近他,將自己整個依貼進他懷裡。
  啊!他的味道果然具有鎮定作用,比用來治療失眠的任何花香都來得有用呢!
  恩雅在心裡滿足地想著,小手摩挲他涼滑如薄絲般的胸膛,看著兩顆殷紅的小凸起,她想起自己的,怯怯地以唇舌逗弄起它們。
  “停止。”任峰微著喝止。
  “怎麼?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恩雅停下動作,為了笑著諷刺他。
  “何恩雅,聲東擊西是沒有用的。”任峰捉住她的雙臂,微微地將她推開。
  “先告訴我你究竟作了什麼噩夢?”她今早的疆夢肯定和她不同於尋常人的反應有關,他有預感,而他的預感向來八九不離十。
  “告訴我,做你的女人都這麼麻煩,連夢了些什麼都得向你一一報告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不做了。”
  恩雅冷下臉,氣憤地甩開他的手,推了他一把就想下床。
  “你這個可惡的小女人。”任峰由她身後拖住她。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身體對身體的肉欲關係,僅止於此?”他抬高聲音吼道。
  恩雅靜默片刻後轉身面對他。“對,這就是我想要的,也是你唯一給得起的。”
  他己有婚約,付不出感情與承諾。
  她那些話既冷酷又現實,講的真是他媽的有道理極了,任峰卻覺得自己胸口燃起怒火,愈燒愈烈。
  身體是他唯一給得起的,那表示她的感情都讓她那個青梅竹馬給一手包辦了嗎?他一把抱起她,引得她尖呼一聲。
  “你要做什麼?”他突地陰鴛的臉孔令恩雅不由自主地驚懼。
  “你怕什麼?又不是把你丟下山去。”莫名的憤恨令任峰口無好話。
  “任峰……”
  她無助的嬌喊軟化了他的心,他突然覺得胸口那把火燒得完全沒有道理。
  原本的風流瀟灑盡數回身,感覺他的平靜,恩雅也松下緊揪著的心。
  “我帶你去衝衝澡,你全身都是汗,一定不舒服。”
  他回復一貫的沉靜溫柔。
  “你……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洗。”恩雅訥訥地道。
  “你也許可以自己洗,不過我想讓你幫我洗,而且,在水裡做,可以減輕第一次會帶來的不適。”最後兩句,他附在她耳釁輕柔地說著。
  恩雅垂下雙睫,雙手怯柔地攬上他寬厚結實的肩,無言地應允。
  ************
  十二點整,威菱大樓各角落揚起悠揚的旋律。由於午休時間僅一小對,總務組裡的大夥兒通常一起訂便當,省了來回奔波、人擠人的麻煩,多了休息睡覺,打屁的時間。
  芋芯、宇芳、誠佑和恩雅向來是圍在一塊兒吃飯的,起先是恩雅和誠佑理所當然地一起吃飯,而後芊芯拉著宇芳加入。當然啦!在四人混到一定程度的熟後,芊芯曾想改變現狀,試圖拉若誠占兩人一塊出去吃,但誠佑對此總是興趣缺缺。
  “欽!聽說總經理在短短三個禮拜拿到英國第一品牌’若健’的代理權耶!
  這下子,那些老董事可對他刮目相看、無話可說了吧!”宇芳抱著便當興匆匆地和大家分享剛從其他地方聽來的最新八卦消息。
  都一個月了,任峰的一舉一動仍是大家最鍾愛的熱門話題。
  “怎會無話可說,那些老傢伙難纏得很,信不信待會兒就會有總經理攀裙帶關係之類的活傳出來?”芋芯眨著大眼,笑得嬌俏。
  “討厭!他們若真的那麼說就太過分了。”宇芳為心中的偶像抱不平。
  “誰教他的准岳父和’若健’的總裁關係良好嘛!
  他會和沈夏織訂婚為的不就是這個嗎?“芋芯聳聳肩。
  “哼!總經理是什麼人啊!他是那種需要靠裙帶關係的人嗎?”宇芳猶不服地說著。
  “哎呀!管他總經理是什麼人,總之是和你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人,不過,總公司財務部門的許課長可就大有關係嘍!”芊芯壞壞地笑著。
  “他?沒事提他幹嘛!”宇芳粹她一口。
  “我都說得這麼明白了,你還裝傻就太不夠意思了。說嘛、說嘛!你真的和他拍拖嗎?”芊芯一臉興數勃勃。
  “拍拖?他不是有婦之夫嗎?”誠佑不解地問。許課長的年紀似乎也有一把了。
  “哎呀!這你就不懂了。”芋芯愛嗔地推了下誠佑的肩膀。“上了年紀的男人啊,有過歷練、見過世面,渾身都是成熟的性魅力,結了婚,更懂得怎麼對女人溫柔體貼,宇芳的情況我能理解的啦!”她朝宇芳眨了眨眼。
  “芊芯,你那張嘴別給我胡說、亂說!”宇芳瞪大眼輕斥。“我和他只是偶爾吃吃晚飯、看場電影,是朋友而已啦!”她低聲解釋。
  “喲!我也認識他,我也是他朋友,怎麼他就不找我看電影啊!分明就是暗通款曲嘛。”芊芯好整以暇地打趣著,急得宇芳一張臉都紅透了。“恩雅,你怎麼說?”她將眾人焦點轉向向來靜默一旁的人兒。
  恩雅停下手中的筷子,若有所思地盯著三人瞧,然後將目光停在宇芳身上。
  宇芳和芊芯本質相同,都是愛玩的女孩,而這樣的年紀確實還經得起風險。
  宇芳和許課長的事她也略有耳聞,但她和她不熟,交淺言深向來不是她的作風,可她的情況著實教她擔心。
  “你們知道嗎?”恩雅認真地問道。
  “知道什麼?”誠佑介面。他向來是恩雅的忠實聽眾和回應者。
  “強暴中有六成五左右都是約會強暴,獨處時,男人順理成章,不顧女人的真正意願,強迫或半強迫女入發生性行為。”
  “那又怎麼樣?”宇芳繃起俏臉。她是什麼意思,沖著她來的嗎?
  “不怎麼樣,只是給你當個參考。”對上她的挑釁,恩雅不疾不徐地說著。
  “你就是懂太多了,顧這顧那的,這樣約會哪能盡興?怪不得你和男人老是不來電。”宇芳衝口而出,就是討厭她一副老止在在、料事如止的樣子。
  恩雅不語,面無表情地讓人看不出她心裡正想些什麼,她接往常一樣收拾了下自己的使當便離開。
  “你這話會不會說得太過分了?”芊芯小心翼翼地說著。
  “她才過分!”宇芳丟下筷子。“她意指我會被強暴!”
  “你這麼說不公平,她是好意,在提醒你別被一咐的迷戀給沖昏頭。”誠佑冷下臉,收拾了便當後追隨恩雅而去。這裡己經讓人食不下嚥。
  芊芯看著心上人迫不及持地奔向恩雅的身邊噓寒問暖,便當裡頭的飯菜還有大半,她卻全然沒了胃口。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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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6 18:56:4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暗通款曲。
  呵!她今天學了個很棒的成語呢!恩雅抿唇笑了,從沒想過競有一個詞語可以那麼貼切地描繪她和任峰之間。
  一個月了,他們以電子郵件為聯絡工具,當他有空,或者應該說當他覺得有需要的時候,  他會奇信給她,屑名“F”,如果他沒有接到她拒絕的回信,就表示她會準時赴約。
  辦公室裡總充斥著有關他的大小消息。對外,他是個年紀輕輕便讓人不敢小覷的笑面虎,最擅長談獎用兵,對內,他是個要求嚴厲但愛護部下的好上司,但這全和她無關。
  對她而言,他是一個好情人,溫柔、體貼的好伴侶,讓她黨得自己是一個真正的女人,也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
  肉體的墮落是什麼感覺?
  是快樂得拋開一切束縛的感覺。
  心靈的沉淪是什麼感覺?
  是溫暖得幾近幸福的感覺。
  她知道他對她的好奇,有襯,她會在一轉身、一抬頭間,瞥見他正以若有所思的幽遽深眸直盯著她,像在思忖著什麼。
  但他不再試圖追問她不同一般女人的反常,是太忙?是刻意的報復?這都不重要,她很滿意目前的情況,縱使兩人天南地北聊著,卻刻意地並不交心。
  “你笑什麼?”將車子俐落地轉進小巷子,緩緩地在她家門前停住後,任峰側身,正好捕捉到她詭異的笑。
  “沒什麼。”恩雅下意識客氣地回答。
  “是啊!沒什麼,我怎麼忘了標準答案了啊?”任峰揚起略帶嘲諷的笑。
  恩雅斜觀他一眼,這是自溫泉旅社後他再一次表現出嘲諷。“對了,我還沒有跟你說聲恭喜。”
  任峰揚起一邊眉毛。
  “’若健’的代理權啊!”恩雅漾開真心祝賀的微笑。不管其他人怎麼說,這確實是他努力得來的。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中午吃飯的時候。”
  任峰微帶訝然地挑高兩道濃眉。“看來公司訊息流通的速度遠在我想像之上。”
  由他拿到代理權的最終決定是近午才確定的。
  “那也得話題是你才行埃”恩雅下了車,兩人就著半降的車窗親吻後,車子飛快地駛離。
  暗通款曲,就是這麼回事了,偷偷摸摸地怕人發現,她也許還不瞭解愛情,但已經瞭解偷情。
  有進步呢!恩雅自嘲地笑笑,轉身開門進屋前,下意識地瞥了眼隔壁,卻發現一雙眼正晦澀地直盯著她。
  人嚇人,還真會嚇死人。撫平被猛地嚇到的急促心跳,恩雅揚起淺笑,主動迎向一步步靠近她的人。
  “我就在想你最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原來如此。”
  誠佑在她面前停住,臉色陰沉得可怕。
  “你在說什麼礙…”
  “大小姐,別跟我裝蒜,我都看到了,他送你回來,還吻別。”是熱辣辣的吻,和他偶爾輕印在她頰上的吻是天差地別的。
  他和他,也是天差地別的……
  “難道那麼多的流言和資料,你還不曉得他是你碰不起的人嗎?”誠佑將雙掌握得死緊,他不刁慣大聲,尤其物件是恩雅’但這一切太令人措手不及。
  “你不是常要我多和男人接觸嗎?怎麼我這麼做了,你又不高興?”恩雅淡淡地道。
  “你別試圖扭曲我的意思,我這麼說是希望你打開心結,不是讓你去掉得更慘、受更重的傷。”誠佑忿忿地搖她的雙肩。
  恩雅直直地任他搖著,心裡遺憾著有個間題已到了非問不可的時候。
  呵!這麼個幾乎像是一輩子的朋友,終究還是防著人家,何恩雅,你可不可悲?她在心裡痛斥自己。
  “誠佑,你愛我嗎?”她聽見自己以淡然而嚴肅的口吻問著。
  說不吧!拜託。她的心整個繃緊。
  誠佑呆楞住了。這個問題問得他好辛酸。
  沒男女之別的時代,他們玩在一起,有男女之防後,他們仍是彼此功課上的好夥伴,十三歲,她父親因車禍過世,母親被迫改嫁後,她隨同離開,十八歲時她變了個人似地一個人回來,他花了好大的工夫,好不容易才喚回彼此的熟悉與信任。
  這些年來,能親近她的男人一直只有他,他知道自己若因此而自得就太對不起她了,可心中仍是暗自竊喜的,但縱然如此,之於她,他仍然只是青梅竹馬的朋友。
  兩年前她威菱,為了積極改變現狀,他放棄小公司主管之職,隨後考進威菱,希望朝夕相伴能讓兩人之間有所進展。
  他愛她,毫無疑問地爰她,想娶她,想一輩子照顧她,但看著她盈滿祈求波光的雙眸,他知道自己永遠無法這麼說。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他明白即使不這麼說,她也是懂他的。
  “別傻了,我當然愛你,我們幾乎打從娘胎就認識了,你就像我的妹妹一洋。”
  誠佑激動的將她整個人攬進懷裡,酸澀由心底泛至眼底,他痛苦地閉上眼,心兒揪痛不已。
  恩雅咬緊下唇。這一刻她痛恨死了自己的自私,她的自私嚴重地傷了一個對她有情有義的男人。
  但她不是故意的,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有平凡的感情、平凡的婚姻、平凡的幸福,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是有句話說置之死地而後生嗎?也許他能讓我重生。”她在他耳釁柔聲解釋。會如此關心她的,除了慧姨一家子,怕也只剩他了,這是她至少欠他的解釋。
  窒人的沉默環繞在兩人之間,良久,誠佑推開懷中的人兒。“我知道了。”
  掩藏起自己的脆弱,他堅定冷靜地道,握住她的手緊了緊,像每回給她鼓勵般。
  他這麼做是對的,既然這麼久的相處他都無法帶她走出陰影,那就給她她想要的,別再增加她的負袒了吧!
  她背負的一切已經夠沉重了。
  只是他單戀了幾乎像是一輩子的心情該怎麼辦?
  誠佑看著恩雅推門進屋,苦笑得好想哭。
  **************
  有個男人,聽說是和她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有人說她是因為那個青梅竹馬才拒絕所有人的。
  聽說和有人說通常沒太大根據,何況恩雅迫不及待地跟了他不是嗎?任峰敢打包票她不接近男人另有原因,而且是她難以啟口的原因,絕不是因為那個青梅竹馬。
  可他們親昵地擁抱在一起,他看不出他們哪一點不是情侶。
  那晚她的絲巾遺落在他車裡,他折返想送還給她,其實是衝動地想再多看看她。
  他是如願地看到她了,但憤而燃起的火焰燒得如此猝不及防,他不知道要如何反應,只能掉頭離開,卻也換來滿身煩躁。
  仟峰的手下意識地伸向胸前,摸了個空後才記起他己經很久不抽雪茄。
  她為什麼跟他?和那個男人究竟是什麼關係?這些問題原是無所謂的,畢竟以前和他交往的女人多得是複雜的關係,有時甚至拿來當荼餘飯後的閒談,他連介意都懶得介意。
  這回他卻停止不了地抑鬱頃躁,不願直接間她,也不願見她。
  不該是這樣的,某個環結出錯了,他想弄清楚它。
  但一個禮拜了,他按捺下想找她的衝動,已經整整一個禮拜了。
  “哥,你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不知何時,總經理室裡已莫名其妙地多了個人。
  任峰看了看來人的神態,有不好的預感。
  “或者我該問你想哪個女人想得這麼入神?”任軒拉了張椅子在他對面坐下,朝他眨著大眼問道。
  果然!你來不會只是為了要知道我想什麼或想哪個女人吧!這佯我會認為你這業務部經理的職務太過清閒,可能會想將手中正進行的幾筆大案子交給你哦!?
  任峰雙手環胸,眼裡似笑非笑。
  “嘿!總經理’,你不能這麼做,我跑上來問這種問題,可是銜‘總裁’的命令而來的,是公事,公事喲!其實本人小弟我這個小小的經理可是很忙的,桌上堆著滿滿的都是待批的公文,連看喜帖、拍婚紗照、重新佈置新房的時間都沒有……”在任峰揚起一邊濃眉,明顯不耐煩了的銳利眸光關照下,他乖乖地報上目的,“好吧!爸爸說你最近不對勁,他要我來探探你怎麼了。?
  嘖!平時和大哥各有各的私生活,難得像兄弟似的聊天,忍不住想讓他分享一下他情場得意的喜悅嘛!
  不過,大哥還是這麼酷,帥斃了的酷。任軒的雙瞳躍動著崇拜的火苗。
  任峰蹙起眉頭。他不對勁?
  好吧!就算有不對勁好了,但有不對勁到爸爸都要插手介入的程度嗎?
  “我跟爸說,哥若是不對勁,肯定是為了未來大嫂以外的女人,哥,你說我猜對了沒?”任軒打轉到他身邊,滿臉興趣高昂。
  “猜對了。”任峰往沙發椅背一躺,乾脆地說著。
  “呃……真的猜對了啊!那……怎麼辦?”
  “沒有怎麼辦,你既然什麼都知道了,就只有幫我的份。”任峰冷冷地說著。
  “幫,我當然幫大哥,就算會被老爸打斷兩條狗腿……呃!不是,總之大哥說什麼,小弟幫什麼,只是我該怎麼向爸爸交代?”任軒一臉為難。
  任峰挑起濃眉。“我和爸爸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給交代吧!”
  “赫!真是瞧不起人的樣子,不過大哥既然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任軒笑道,然後像突地想到什麼似的一掃玩態。“對了,還沒謝謝你成全了我和水盈的事。”他道謝,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端莊鄭重。
  “說起水盈,你們真要結婚了,不嫌太早決定?”
  提及老弟的另一半,任峰不禁又心浮氣躁地想起自己跟前的另一半。
  “不嫌、不嫌,不早點把她套牢,哪天她被拐走,又得搞上老半天,太危險了。”想起水盈三年來數也數不清的相親宴,任軒就替自己捏了把冷汗。
  “任軒……”任峰開口,倏地又頓祝
  任軒微偏頭,從水盈那兒學來的可愛小動作,雙眸狐疑地瞅著他。
  任峰不自覺地蹙緊眉案。問他吧!他都要結婚了,也許會知道那種一想到對方就揮之不去的煩躁為的是什麼。
  “你……有過煩躁得什麼都不想做的經驗嗎?”任峰冷凝著臉,沉聲問道。
  煩躁?哈哈!任軒瞪大眼,在心裡乾笑兩聲。
  不會吧!什麼都比他強,什麼都比他厲害的大哥會不知道那個,別開玩笑了。
  但看他一臉虛心求教的樣子,好像是真的不明白。
  喲荷!原來大哥最大的弱點是他根本就是個愛情白癡。他很想捂著肚皮哈哈大笑,但大哥平日一直很照顧他,好吧!回去跟水盈說,再和水盈一起偷偷笑他好了。噢!他真是個有滿懷充沛兄弟愛的傢伙。
  “我知道,我是過來人。”面對大哥的冷凝,任軒也作狀沉下臉來,一臉慎重。
  “你說說是為什麼?”任峰專斷地下命令。
  “等等!”任軒舉手,做了個“稍待一會兒”的手勢。“我得先確定病源才能診斷病因,大哥,你……是不是看到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才發病的?”
  任峰皺緊眉頭。
  他不答,任軒也知道答案了。“大哥,你是在嫉妒。”他三分好笑、七分同情地道。
  “嫉妒?”任峰像在念生字,眉頭幾乎因那兩個簡單發音的字而打結。
  “對,嫉妒,如果你不懂它的中文意思,英文叫JEAlDUS.你墜入愛河,沒救了,唯一的方法是把她變成你的,而且是只有你的。”任軒滿眼興味地侃侃而談。
  把她變成你的……只有你的。
  任軒的話在腦海裡心湖間來回激蕩著,令任峰有半晌的怔愣,然後他輕歎口氣。
  他學嫉妒,學得不是時候啊!
  *****************
  任峰那麼忙嗎?
  還是他已經……厭倦她、不要她了?
  上班的時候還好,她可以借由例行性的忙碌集中精神,但愈是接近下班,精神愈是緊繃,她幾近神經質地確認自已的信箱,但沒有。
  一個禮拜的音訊全無令她漸漸恐慌了起來,愈來愈患得患失的心情暗示著她己愈來愈離不開他嗎?
  她愛上他了嗎?恩雅捫心自問。
  她不知道,畢竟她從來不知道愛是什麼,但她希望能愛上他,這證明了她也能愛一個男人。
  以一個女人的身份去愛一個男人。
  “恩雅,待會兒下班後有事嗎?”誠佑來到她身邊問著。
  “沒事,不……”恩雅微咬下唇,明知道一,兩分鐘間能發生奇跡的機率小之又小,仍不死心地再確認一次信箱。閃動而飛躍的和號同時飛躍了她的心,她幾乎是屏著氣息將新傳至的信件打開。
  而後她笑了,發自全身的微笑。
  “誠佑,對不起……”
  “OK!我明白了,今晚有約會,我不會這麼不識趣的。”誠佑的心在哭泣,卻強迫自己嘴角帶笑。
  那是戀愛中的女人才有的喜悅啊!
  站在朋友的立場,他該為她高興的,那個除了他,避男人惟恐不及的恩雅戀愛了……戀愛了……但他無法高興,因為那同時表示他完全絕望了……絕望了……恩雅沒注意到好友的失態,她飛快地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該很快解決的很快解央,明天能做的就先做好備忘錄明天再做,雜亂的資料各歸其位元,確認沒有遺漏任何非得今日畢的工作後,她在下班鈴響的第一時間內打卡離開。
  “她實在不像沒有男人的樣子。”芊芯望著恩雅匆忙而愉悅的背影說著。
  誠佑露出痛苦之色。恩雅不在的時候,他是不需要偽裝的。
  *************
  “恩……礙…”
  格調簡單的單身公寓裡有細吟、有低喘,大床上兩具赤裸的胴體交覆糾纏,幾乎已達渾然忘我境界。
  “啊!”突地,女人推開男人精壯結實的身體,從床上一躍而起。,“怎麼了?”受恩雅影響,任峰跟著起身,整個氣氛已在瞬聞被破壞殆荊“沒事,等等我。”恩雅光著身子跳下床,由手提袋找出一盒藥後,她拿出一排藥丸,看了老半天後正要擠開鋁箔,手中的藥卻冷不防地被拿了去。
  “這是什麼?”任峰好奇地揪著它瞧。
  “避孕藥。”恩雅無所謂地道。
  任峰蹙起眉頭。“我不是都有用套子?”
  “套子也有不安全和忘記的時候。”熒身時,忘記是常有的事,她不能冒險讓自己杯孕。;“可是避孕藥對身體不好。”任峰不贊同地說著。
  “我知道,心肌梗塞、增加肝癌機率、容易有高血壓,一不小心忘記,輕者會有一些小小的出血,忘得太久會讓經期錯亂……”決定服藥之前,她早特一切可能會有的副作用弄清楚。
  “那你還吃。”任峰的臉色倏地蒼白。他只知道它出現在平時新聞報導的時候似乎都沒好事,但吃出人命……“放心,我更多是有點噁心、胃悶而已,多吃些肉類、  奶類、甘藍菜的補充維他命m就是……”“是嗎?頂多?”任峰沉下臉色盯著她,“你現在不是忘了吃它了嗎?”
  “還不是固為你隔了那麼久……”恩雅頓住聽起來像在抱怨的語氣。
  任峰感興味地揚起一邊濃眉。
  恩雅於心底暗忖著,算了,他都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了,不接著說完豈不更顯得欲蓋彌彰?
  “你一個禮拜沒找我了,我會忘是在所難免。”她儘量讓自己的口吻保持在就事論事的平淡冷靜。
  任峰顯然不這麼想,他的嘴角緩緩地揚起邪魅的詭笑。“日子算得這麼精確,這麼想我啊!”他輕佻地勻起她的下巴。
  “你少臭美了!”恩雅不客氣地揮開他的手。“倒是你,日理萬機的犬忙人竟知道我數的日子‘糟確’,怎麼,這麼想我啊!”她柔軟的小手高抬,學他抬起她下巴的輕佻樣。
  “哈哈哈!”任峰大手一環,將她攬進懷裡,完全赤裸的肌膚相親帶來舒服暢快的觸感,也隨之緩緩地加溫。
  她在另一個男人身釁時,也是這麼令人想狠狠地佔有的可愛嗎?他全身繃緊,每個細胞都?喊著要知道。
  但在他有著未婚妻時,他沒資格過問她和其他男人聞的曖昧,他有資格的是狠狠地佔有她。
  避孕藥被丟至一旁的垃圾桶裡,任峰猛地將她抱起,走向床邊。
  “喂!要做可以,先把藥拿來。”被重重地丟到床上的恩雅雙腿大張,姿勢極端撩人煽情地伸手向他。
  那畫面讓任峰看直了眼,眼珠子差點掉了出來,可惜時間短暫,她脆坐了起來,硬生生地掩住腿間的春色美景。
  沒關係,待會兒有的是機會……
  “拿來埃”恩雅皺起秀眉,伸直了手。
  任峰狀似無辜地攤開空空的雙手。
  “你把它丟到哪裡去了?”恩雅微眯起眼問道。
  “垃圾桶。”任峰得意地道。那兒才是那多餘的東西最該待著的地方。
  “你真是……”不知說什麼好,恩雅推了他一把後下床,皺著小臉,彎身從垃圾桶裡特藥撿了回來。這藥麻煩得緊,哪天吃哪一顆都有規定,亂了就完了,幸好垃圾桶裡大都是還算乾淨的紙類垃圾。
  誰知她才把藥撿回來,他又將它搶了去,若無其事地再丟進垃圾桶。
  這下恩雅火大了。“任峰,你搞什麼?等一下把藥弄髒了……。”
  “我不要你吃這種東西。”任峰一臉頑強。
  “你幹嘛不要,現在有很多人都在吃……”“你不要吃,我說過我會戴保險套的。”任峰堅決地說著。他不要任何一絲絲可能的傷害加諸於她。
  “哼!你有沒有數過這一個多月以來,你忘過多少次了?”恩雅諷刺著。要不是他動不動就忘,她又何必開拓新的方法。她彎身想再將手伸進垃圾捅裡,卻被他粗厚的大手半途攔截。
  “我不會再忘了。”任峰保證般地道。
  “任峰。”恩雅洩氣地低喊。“好吧!就算你不會忘,書上說保險套防病很有用,但對避孕不太行,失敗率有百分之十到十五,萬一懷孕了怎麼辦?墮胎可比吃避孕藥更傷身體。”
  “你就這麼不願懷我的小孩嗎?”突兀的問題就這麼出口,嚇著了恩雅,也嚇著了任峰自己。
  但她又是避孕又是墮胎的說詞,令他止不住心中緩緩燃起的火苗頓時燒成熊熊烈焰。
  “你……要我生你的小孩嗎?”他眼中的脆弱令,恩雅的心軟了一角。
  也許一輩子沒有愛,也許一輩子結不了婚,但生小孩,生一個和自己有著同樣血脈的孩子,是她這輩子永遠也不會放棄的夢。
  他希望她生他的小孩嗎?恩雅覺得心裡深處正勃勃地燃起一簇簇希望的火苗。
  我已經有未婚妻了,你應該知道吧!
  現實飛快的特隱約燃燒起的火苗給澆熄,拉著她往無窮無盡的黑洞裡墜落。
  呵呵!她是誰,他們是什麼關係,她竟癡人妄想、不自量力。
  他有未婚妻了,那個女人特來會成為他的妻子,他自然有門當戶對的優秀妻子給他孩子。
  “就算我願意生你的孩子又如何?我若有了孩子,你會取消和沈夏織的婚約和我結婚嗎?”
  “不……。”
  “那你是打算給我一筆錢,要我生下小孩,讓我的孩子成為私生子嘍!”她心中苦笑,臉上揚起冷峭。
  任峰心中那把熊熊烈焰無力再燒了。
  是啊!他有他的包袱,有自己要背的負荷,還能期持什麼呢?
  明知有可能讓她受孕地不戴保險套也無所謂,下意識裡不要她用那種避孕效果幾達百分之百的避孕藥,這些毫無理性的動作底下藏的是什麼私心?
  他不敢深究啊!
  “總之,不許你吃那種東西。”他抱著她翻滾到床上,運用體重的優勢壓住她的掙孔,嘴唇則堵住她口中會有的爭論。
  這次的前戲是火爆熱切的,但恩稚歡迎這種激烈,察覺他臨她身體前果然乖乖地戴上套子,她在心中溫柔一笑。
  唉!就由了他吧!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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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轉服間,恩雅和任峰私下交往已滿一季,時序由夏入秋。
  任峰的公寓裡,恩雅下廚洗手做羹湯,頂著他人未婚夫的身份,在外頭得事事謹慎,多所不便,於是兩人乾脆回公寓裡親自下廚,在愛上恩雅簡單清淡但美味可口的手藝後,兩人見面愈趨頻繁。
  瓦斯爐上一鍋湯、一鍋燉肉,相繼揚起沸騰的水和白霧般的蒸氣,恩雅將燉鍋下的火轉小,小心翼翼地移開湯,用空出來的爐子飛快地炒了一道青菜。
  有菜、有肉、有湯,冰箱裡還有削好了的飯後水果。吃過飯後水果,休息一下後有飯後運動,一起沖掉賣力運動的全身汗濕後,他會送她回去。
  這兩個月來,幾乎都是這麼著。
  可擺上桌的飯菜都要涼了,平時他該早就回來的。
  打個電話給他吧!正想打電話,電話鈴聲卻響起,恩雅猶疑了下,不知該不該接。
  大不了說自己是這兒的傭人便是。她接起電話。
  “恩雅,是我,公司臨時有緊急狀況,恐怕很晚才能回去。”話筒那頭傳來雜訊充斥的聲音。
  “恩,我知道了。”
  機械化地掛上話筒,恩雅跌坐在沙發上,心情陡地落寞。
  他有公事,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可我飯菜都煮好了啊!”
  發覺自己正以半歎半怨的語調低聲抱怨著,恩雅的胸口猛地一緊。
  呵!討厭。她的笑疆在嘴角。
  幾十天如新婚夫妻般的家居生活,她竟上了癮,搞不清現實,當真起來了……門鈴倏地響起,還沒考慮到是不是該開門前,她已起身開了門,門外是一抹修長的身影。
  “啊!我想找任峰,請問你是……”她怯然地開口,聲音嬌柔清雅。
  “我是他請的傭人,負責幫他做晚飯。”恩雅飛快說著,頓覺好笑。“請問你是……”“我是他的未婚妻沈夏織。”沈夏織綻著有禮的淺笑自我介紹。
  傳說中的沈夏織!恩雅的心怦然一跳,不由得多看她幾眼。“任先生突然有急事,不會太早回來,我也是剛剛接到電話才知道的。”
  “這樣呵!”沈夏織的口吻聽似溫和平淡,但也有可能只是把失望藏在心裡。
  “那麼我先離開了,你繼續忙你的吧!”她柔柔地笑著道別。
  “不知道沈小姐用過晚飯了沒?”望著她洋溢溫柔笑意的姣好臉龐,恩雅突地衝口而出。
  沈夏織挑眉,看向她的眼裡有著明顯的疑惑。
  “飯菜都準備好了,倒掉實在太可惜,任先生吃不到,你來吃也是一樣的啊!”
  恩雅咧開嘴角,微笑著招呼她進屋。
  什麼樣的女人配得上任峰這般獨特不凡的男人?
  她想知道。
  ******************
  台中分公司臨對有員工出事,需親自下臺中關照,臨時爽約,實在抱歉。果然,一來公司便有他道歉的訊息,恩雅綻著幾不可見的笑,飛快鍵入一行字。
  無妨,沈小姐來訪,我們一同將飯菜解決了,沒有浪費。
  威菱大樓二十七摟,任峰揪起眉頭瞪著那行字。
  恩雅和夏織碰過面了。
  夏織突然找他所為何事?她發現什麼了嗎?
  更重要的是對夏織和他,恩雅心裡究竟抱何感想?
  竟還請夏織吃她做的菜。
  專線電話鈴響將他由沉思中拉回現實。“您好,我是任峰。”他以一貫有禮的冷淡語氣道。
  “任峰,我是夏織,昨晚冒昧去找你,但撲了個空。”電話那頭傳來柔美的女聲。
  “下回你要找我,可以先打個電話。”他心頭防備頓起,聲音仍溫和有禮。
  “我知道,不過一返回我去也不是全無收穫哦!”
  沈夏織嬌笑了聲,教任峰的心跳了下。“你請的傭人飯菜做得真好吃,好有家常的味道,昨晚我們聊得滿愉快的。”
  傭人?
  嘖!恩雅這小女人。“你昨晚找我什麼事?”
  “其實也沒什麼事,只是爸爸要我提醒你,任沈兩家都是有頭有臉的大戶,小小的醜聞,私底下睜隻眼、閉隻眼的也就算了……。”
  她沒再繼續往下說,但言下之意白癡才不懂,看來沈從寬的確已經發現什麼了,只是目前還不打算計較。
  “不談這個,爸爸說你太忙了,我得積極主動些找你培養感情才好,否則你就要被別的女孩子搶走了呢!”她半真、半玩笑地道。
  這是試探?“怎麼會呢?”任峰順著話鋒應道。
  “啊!我也是這麼跟爸爸說的呢!這禮拜六有場音樂會,陪我一同出席好嗎?”
  她柔柔怯怯地問著。
  “當然。”
  另一邊,沈夏織愉快地掛了電話,任峰望著手中的話筒,心情陡地沉重。
  **************
  “別再整理了。”任峰蹙眉,捉住恩雅嘗試撫平他襯衫上細微皺痕的纖柔小手。
  “啊!是啊!和未婚妻約會又不是和客戶談生意,西裝筆挺的做啥?反正一下就弄亂了嘛!是不是?”恩雅句著斜笑揶揄他。
  “何恩雅,你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任峰抿著唇,若有所思地端詳她。
  雖說他們是各取所需,不要絲毫感情羈絆的兩人。
  但是什麼樣的女人會在和男人聲嘶力竭地翻雲覆雨後,下一秒鐘又為送她的男人和別的女人約會而樂笑著為他打扮?
  “得了,又想用你犀利的目光剖祈我的心理?我就是這樣的女人啊!”恩雅巧笑著翻轉一圈,隨意披上的輕柔浴袍因旋轉而敞開,實在遮掩不了底下不著寸縷的嬌軀多少春光。
  任峰一把將她壓倒在床上,感覺才被紓解的又倏地重振旗鼓。
  “任峰……”恩雅嬌笑著,試圖推開他撫弄她全身雪白玉膚的大手。“約會前就把衣服弄亂不太好哦!”
  “沒關係,我還有很多衣服。”任峰張口不由分說地攫住她胸前一邊殷紅瑰麗的花蕾,另一邊則由他的大手搓揉照顧。
  “帶著別的女人的味道和未婚妻約會也不太好吧!你也許還有時間和我再翻雲覆雨一回,擔可沒時間再洗澡哦!”恩雅揚著唇角,似笑非笑地嘲諷。
  任峰盯著她兩團雪白凝乳考慮了下,由她身上爬了起來。“等我,一聽完那該死的音樂會,我馬上回來。”他邊說邊重新整頓自已淩亂的衣衫。
  恩雅笑吟吟地送他出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她回到屋內,眸光茫然,像被風卷起、乍然失了依附的花絮般飄進臥房,將自己緊緊地蜷縮在角落裡。
  她笑,因為她想哭。
  她作開心狀,因為她完全無法不介意。
  她說著俏皮話,因為她心中正?喊著想留住他,那聲音愈來愈急、愈來愈大。
  她催促他到另一個女人身邊,因為她發現了心中如狂濤般湧起幾乎將她淹沒的嫉妒。
  是,嫉妒,她也許不明白什麼是愛,但她知道嫉妒。
  愛上他了嗎?愛上他了嗎?她將自己抱得死緊,無意識地直視前方。
  然後,在迎接他沾著清淡玫瑰香水味的身子回家時,她不再迷惘。
  她愛上他了。
  她知道自己的一生已因此改變。
  她知道僅僅為此,她該虔誠地感謝命運。
  *************
  “哎呀!臺灣又要少一個黃金單身漢了。”午休時間,宇勞邊吃著便當邊翻著雜誌。
  “又有誰要走進婚姻的墳墓了?”芊芯雙眸閃著感興趣的光芒。
  “是我們大夥兒都知道,而且密切相關的人哦!”
  宇芳笑得神秘分分。
  “少來了,和我們密切相關的哪裡有黃金單身漢。”
  芊芯撇撇嘴。要是有,她老早就去倒追了。
  “哪裡沒有,我們總經理任峰啊!”宇芳愉快地宣佈答案。“話說回來,總經理也真不夠意恩,這麼具震撼力的天大消息,竟讓我們這些崇拜仰慕他的部下們從冷冰冰的商業雜誌裡得知,大家同時知道,少掉很多口耳相傳的樂趣耶!”
  宇芳兀自說著,沒注意正吃著飯的,恩雅陡地一僵,連誠佑也突地慢下口中咀嚼的速度。
  “拜託你,他老早就是別人的未婚夫了好不好。”
  芊芯翻翻白眼,沒好氣地道。
  “未婚夫好歹冠著’未婚‘兩個字啊!”宇芳說得理所當然。
  “雜誌拿來給我看看。”域佑吞下口中的食物,伸長了手由宇芳手中接過雜誌。
  任沈妙姻緣商業?子嬌妍美人佳話成篇標題和照片清晰得令同坐一邊的恩雅想不看清楚都不行,她定定地望著上頭兩人親昵對望、相偕出席某餐會的照片,茫然麻木的感覺逐漸彙聚成一股椎心之痛,軋得她直瑟縮了起來。
  呵呵!不該諒訝的不是嗎?他們是未婚夫妻,這些日子以來,不是早習慣迎接身帶玫瑰清香體味的他回到自己身邊?不是早習慣在他回來的時候,悉心為他洗去沈夏織存留在他身上的記號?
  他不是她一個人的,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他終有一天要結婚,和照片上漾著嬌笑、緊偎著他臂彎的女人,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她似為自己能瀟灑無所謂地承受得起愛上後心碎的感覺。
  可她……好痛……
  “我吃飽了。”恩雅蒼白著臉,木然地收拾自己的東西離開。
  芋芯和宇芳持續逗嘴沒有理她,誠佑則袒心地望著她的背影。
  追……也許她想自己一個人冷靜一下。
  不追……他著實放心不下啊!
  “我也吃飽了。”胡亂收拾還沒吃完的大半飯菜,域佑只顧關心恩雅往哪個方向去。
  芊芯突地黑了臉,宇芳一副莫可奈何,全進不了他的眼。
  “喂!吃飯了啦!”誠佑追著恩雅出去後,宇芳推了推仍沉著張晚娘臉孔的辛芯。
  “我吃飽了!”芋芯用力甩下筷子,眼底流露著憤恨與脆弱。
  對著早已上演成慣例的情況,宇芳聳聳肩,低頭吃自己的飯。他們都吃飽了,她可還沒。
  只是恩雅哪根筋不對勁了咧?她的臉色慘白得難看呢!
  ***************
  恩雅沒有跑遠,  只在茶水間的窗口邊呆站著。沒辦法,這種對候,即使想淚灑滿街,也得考慮到上班時間,更何況她早過了那種以行動力發洩挫敗的年紀。
  “你……還好嗎?”減佑倚近她身邊,和她並肩眺望窗外白花得炫人的市容街景。
  “我該不好嗎?”恩雅緩緩地開口。
  “別對我打太極掌,如果你心裡難過,就老老實實地說難過……”“我好難過。”
  低啞悽楚的語調截斷城佑的話,他霎時因她前所未見的荏弱而迷惑。“你……愛上他了?”
  “恩。”恩雅笑得絕美。
  誠佑心中頓湧無限苦澀。他的二十幾年比不上那個男人的幾個月。“我當初就警告過你會受傷的,趁還沒有愈陷愈深之俞,趕快和他做個了斷吧!”恩雅凝望著好友滿布擔憂的臉龐。他不懂她,他不懂她就是要愈陷愈深,他不懂她就是要受傷,他不明白她心裡頭的打算。
  當然,她那樣變態的打算誰能明白?
  但她知道他是真的關心她,這讓她的心裡隱隱地內疚了起來。“誠佑,你不用為我擔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不怕受傷,也不怕愈陷愈深,該了斷的時候,我會做了斷,你真的不用為我擔心。”她擠出微笑,誠摯地、柔柔地解釋。
  誠佑閉上眼,心裡狂亂地拒絕這樣的答案。他無法明白她為何執意跟著任峰,那根本不會有結果的不是嗎?
  但他知道身釁的女人早己超出他能瞭解的範圍,他所能做的只是在背後支援她,在他能力所及的範圍內守護著她,其他的早就有人代勞了。
  “我相信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要我……不擔心,那是不可能的。”他旋身離開,好讓自已能苦澀地笑著。
  ************
  頂著公開的婚期,任峰和恩雅仍一路走了下來,絲薄的秋裝登場,卻沒多帶來幾絲秋意,白天出了冷氣間,一下子就被蒸騰得渾身都不對勁。
  即便如此,該做的事還是得做。恩雅最後一次確認資料夾裡的資料,準備出門之際,一通內線電話響起。
  “我是,恩稚。”內線電話,公司的習慣是直接報上名字。
  “恩雅,我是自勝,我有一筆很急的匯款,純屬私人,偏偏總經理那兒來了個客人,交代總公司、分公司組長以上的人必須一同與會,你能幫我一下嗎?”
  朱自勝急急地說著。
  “當然。”恩雅答應。朱自勝小她一歲,他們是同期進威菱的夥伴,也是總務組裡最資深的兩人,前些日子女組長結婚離職,由他暫代組長一職。
  “那太好了,我現在已經在二十七樓大會議室,得趕著看待會兒要開會的資料,你能上來拿一下嗎?我在電梯旁邊等你。”
  二十七樓!任峰的樓層。恩雅怔沖了下。
  “可以嗎?”朱自勝在電話那頭急急地催促。
  “當然可以,我現在就上去。”恩雅掛了電話後至電梯間等待,注視著電梯由一樓閃過二樓再閃過三樓她從未到過二十七樓。
  她……會遇見他嗎?
  伴著因期待而漸漸加速跳躍的心,恩雅跨進空蕩無人的電梯,癡望著閃示燈在二十七樓定住,門緩緩地開啟。
  “恩雅,太好了,你來了。”朱自勝將手中的資料一把塞到她手中。“我的姓名、帳戶和對方的都在裡頭,拜託你嘍!”他熱切地握緊地的手,一發現後猛地放開,頗有心理準備地等著接她平靜自若卻分明略帶些微嫌惡的眼神。
  這回她卻似若無所覺。
  “舉手之勞而已,辦好後我會將單據放在你桌上。”
  恩雅怡然笑道,芳心渴望尋找那抹再熟悉不過的身影,但她嚴禁自己東張西望。
  “恩雅……”朱自勝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沒有關係。”
  “不,不是,我是想問……
  恩雅揚眉,投以疑惑的眸光。
  朱自勝不自在地微蹙起眉頭。這種時候問這樣的問題太不合適,但若不問,待會兒他一定無法專心開會的。“恩雅,你是不是……不討厭我了。”
  “啥?”恩雅訝然地眨了眨眼。“你怎麼會以為我討厭你呢?”事實上,他還算是她頗欣賞、喜歡的人呢!
  “因為以前一不小心碰到你,你都會表現出一副嫌惡的樣子,現在我牽了你的手,你也不會怎麼樣呢!”
  像要再次證明似的,他又牽起她的手。
  他坦直而毫無遮掩的話令恩雅如猛遭電極般,完全無法動彈。
  “朱代組長,如果你能放開小姐的手,我們就可以進去開會了。”任峰冷至冰點的話銳利地傳來。
  在這種時候被這種人逮住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朱自勝不好意思地鬆開手中的柔荑,正想乾笑兩聲解除情況的尷尬,任峰卻已一把拽著恩雅往電梯裡去,電梯門飛快地合上,他錯愕地看它一路往下,在十二樓的地方停住不動。
  怎麼?不是要開會了嗎?總經理下十二樓去幹嘛?
  而且還拉著恩雅一起去……朱自勝爬了爬頭髮,腦中頓生疑惑。
  *************
  你跟他是什麼關係?
  電梯裡,任峰環緊恩雅的腰想問,微啟的雙唇卻先被她強行堵住,她踮著腳尖、雙臂緊勒著他的脖子,舌尖在他口中狂烈地翻攪穿梭。
  頓時,任峰有點啼笑皆非。他以為撞見她和別的男人狀似親密,他才是惱恨加身、恨不得狠狠地吻她的那一個,她卻遠比他還激動。
  “恩雅,這裡是電梯,隨時會有人……”任峰別開臉,偷了個空說。
  “你想想辦法……。”恩雅哀號,迫不及待地重新吻上他的唇。突來的領悟太過震撼,她能感覺激狂的熱潮流竄在每一條血管裡,呼嘯著要找到渲泄的出口。
  任峰長手一伸撥了個鍵,電梯倏止,停在樓層與樓層之間。
  “恩雅……”任峰諒訝地鉗住她正忙亂地試圖解他襯衫鈕扣的手。懷中的女人看來是前所未有的狂野詭魅,卻狠狠地牽動他的心,令心跳拍打得兇猛。“恩雅,我有個會議得馬上召開……”他的聲音乾澀沙啞。
  “不要去。”他不能離開,還不能。體內翻湧的洪流正威脅著要將她四分五裂地支解,除了他,她不知道誰能幫她平撫。
  “恩雅……”
  “我想要。”恩雅可憐兮兮地抬起嬌顏,雙眸迷蒙地瞅著他。
  “現在?”任峰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對她,難道永遠沒有停止驚奇的時候?
  “現在,求求你,只要五分鐘,不,只要一、兩分鐘……。”
  不待他吩咐,恩雅飛快地環緊他的腰,兩人在毫不溫和的與撞擊中飛快達到。
  待任峰能看清鏡中滿額熱汗的自己,恍若春夢一場,他低頭看向懷中不可思議的小女人。
  “你感受到了嗎?”他從未有過如此的銷魂刺激,她可一樣?
  恩雅紅著臉在他懷裡點點頭,明白他問的是什麼。
  “放我下來吧!我很重。”
  任峰放她著地,拉上褲頭,整頓衣裳,恩雅則穿回底褲,撫平窄裙,裙上甚至連個皺痕都沒有。
  一切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除了兩人湛亮得惑人的眸光和被翻湧得徹底的心湖。
  “你該去開會了。”撿起掉落了一地的資料,恩雅強自鎮定地撥回電梯暫停鍵,按下二十七樓,但由於電梯早已按了一摟,還是先直直往下。
  “恩雅……”去他的該死的會議,他現在只想緊緊地抱著她再度溫存,找回适才足以讓人喪心失魂的。
  “總經理,這裡是電梯,隨對會有人。”恩雅後退一步,避開他嘗試靠近的高大身軀。
  任峰的腳步因她的話而頓祝
  一樓很快地到了,恩雅頭也不回地步出電梯。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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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威菱二十七樓大會議廳裡,送過來訪客人後,與會人潮二散去,最後只剩任峰與特助楊紹祺。
  任峰以臂枕頭,閉上雙眼,慵懶地靠向椅背,腦海裡再度浮現電梯裡與恩雅交歡的種種畫面,心亦跟著因回憶起當時經歷的悸動而緊揪著。
  冷如涼冰、熱如熾火、嬌若春花、狂如野馬,他承認自己完全搞不懂恩雅,而他已經厭倦故種情況了。
  他混望瞭解她、分享她的喜怒哀樂,他要知道她為什麼激動,靠著猛烈的胺體糾纏在排解什麼樣的情緒,他要知道她為什麼隱藏最真實的自己,為什麼不愛男人近身……想到這兒,任峰微微地蹙起眉頭。
  自音樂會之後,他原本就不多的私人時間被兩個女人瓜分,任沈兩家敲定確切的結婚日期後,夏織約他約得更勤。她愈是積極地約他,他就愈是無法遏抑地想見恩雅,但他能找她的時間實在不多。
  這期聞發生什麼事了?
  朱自勝靠她靠得太近,而她竟坦然自若地讓他靠近。
  她仍然討厭男人嗎?
  “老大,你好像有點怪怪的哦。”楊紹淇滿眼興味地瞅著任峰,才不信他只是單純的閉目養神。
  “哦!哪裡怪?”任峰問道,臉上完全不動聲色。
  “從頭開始說好了,你遲到了十分鐘,十分鐘耶。”
  “不速之客,只讓他們等十分鐘已經算很客氣了。”
  任峰睜開眼,冷然地道。
  “可是我記得你一開始是不打算計較他們臨時到訪的。”
  “我改變心意了不行嗎?”任峰挑起一邊眉毛。
  “行、行、行,可是改變心意用不著顫抖吧!你做筆記寫字的時候手會顫抖耶!讓人好奇你到底做了什麼劇烈運動去了。”揚紹祺嘻皮笑臉地道。
  任峰聞言,頰邊緩緩地浮現了前所未見的難堪紅潮。“楊特助,你的觀察力愈來愈好了”他狠瞪他一眼。
  揚紹祺在心裡悶笑。當老大叫他“揚特助”的時候,就是他快惹毛他的時候,故時候有兩種作法,一種是息事寧人,一種是乾脆徹底惹毛他。
  “老大,你真的這麼覺得啊!我也覺得我的觀察力愈來愈好了說,像開會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你一直蹙著眉瞪著分公司總務組的代組長,怎麼,朱自勝什麼時候讓你不高興啦?”
  任峰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直直地起身,風也似地走過他身邊。“觀察力這麼好就自己觀察,何必問我?”
  會議室的門被重重地拉開又緩緩地自行合回,揚紹棋呵呵樂笑得,閉不攏嘴。
  哇塞!那個何恩雅真是有一套,競破紀錄地讓老大在如此重要的客戶面前閃神耶!還好他沒錯過老太拉她進電梯那一幕,什麼事都掌握在手中的感覺真是太棒了。
  只是他們到底在電梯裡做了什麼,老大的手競會抖成那洋,呵呵!該不會在裡頭就辦起事來了吧……呃……呵呵!不會吧!那麼嚴肅拘謹的老大耶!
  楊紹祺頓時笑得有點尷尬。
  *************
  你在你的心裡上了一道鎖,你得先我到鑰匙才行。
  天啊!難以置信,但她找到了。
  她找到鑰匙了。
  至銀行完成例行性應辦事項與朱自勝的交代後,恩雅隱身化妝間,開始正視這個問題。
  繼朱自勝後,她又不著痕跡地接近幾個男人,原本預期會有的排斥感消失無蹤,她靠近他們,自然得就像靠近女孩、小孩一樣,不再有一股莫名而野蠻的力量令她打從心底湧起不適。
  任峰,他竟是她要找的鑰匙,他的氣息、撫觸是一把精密卻無形的鑰匙,在完全不自覺中打開她心中的鎖。
  天啊!恩雅端詳鏡中和往常沒有兩樣的自己,不知第幾次在心裡如是?喊。
  殘酷的命運奪走了她的平凡,是任峰將它還給她。
  是他將它還給她……是他……
  電梯裡火辣纏綿的一幕陡地躍上心頭,霎時,恩雅心兒抨跳、耳根發熱,整個臉兒迅速酡紅成一片。
  “你實在用不著如此難為情的。”她輕拍雙頰,喃喃地對自己說著。畢竟自從和任峰在一起以來,什麼令人臉紅心跳的事沒做過?
  但還是不一祥的,恩雅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猛搖頭。
  她如此恬不知恥地主動要求他在那種地方……噢!他會如何看待她呢?
  她不要再見他了……
  可那是不可能的,她至少還要說聲謝謝……兩個女人喧鬧著進化妝間,恩雅瞬間換上若無其事的表情,作狀洗了洗手後,將空間留給她們。
  回到座位,她呆望著桌上等待處理的檔,心思仍飛馳在與任峰共用的狂喜之間,朱自勝卻跑了過來。
  “恩雅,剛剛你和總經理是怎麼回事啊?”他壓低聲音問道。
  “沒事啊!”心兒狠狠地漏跳一拍,恩雅強作自若地擠了抹微笑。
  “是哦。”朱自勝微困雙眼,心裡是不頂相信的,但比起這件事,他有更重要的事。“恩雅,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不討厭我了?”他情不自禁地以手覆上她的。
  “你說什麼啊!我本來就不討厭你埃”恩雅沒將手移開,她望著古銅、雪白相連的肌膚,心中再度為煥然一新的自己雀躍不己。
  “身為同事對同事,我知道,我說的是……男人對女人。”恩雅沒有反應的反應鼓勵了朱自勝,他閃著湛亮雙眸,頗難為情卻勇敢地說著。
  和恩雅同期進來,他早就想追她了,但她的態度令他裹足不前,後來素性死了心,但現在不同,他感覺得出來會有不同。
  “自勝,我不知道……”恩雅的話調因突來的受寵若驚而高揚。
  “今晚有空嗎?我請你吃飯,謝謝你幫我跑一趟銀行。”兩人的竊竊私語己引來周圍人的關注,朱自勝索性大方地說著。
  “不。”今晚她想和任峰一起,如果他可以的話……“那明天中午我請你吃飯,就這麼說定嘍!”朱自勝對她眨了眨大眼後回到自己的座位。
  恩雅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發楞,直到他穩穩地坐回位子,淘氣地隔空拋來一記媚眼後,她低頭垂睫,讓成排的公文夾擋住他的視線,忍不住噴哧一聲笑了出來。
  朱自勝真是活寶一個,她向來羡慕他活得自在快樂,人生裡仿佛沒什麼值得煩惱的事。
  沒想到他竟會……對她有意思。恩雅倏地斂起頰邊的笑痕,對他人傾慕的懼怕已成為多年來的反射習慣。
  然後她揉揉額頭、拍拍雙頰,唇邊再度揚起淺笑。
  你己經不是那個厭惡男人的何恩雅了,你是有資格接受男人愛慕之意的。她在心裡提醒自己,然後淺笑不自覺地擴大,緩緩地綻成一朵美麗粲然的笑花。
  好個多事之秋啊!如果任峰知道他是她生命中怎祥一個貴人,會做何反應?
  不過,這麼重要的事,當然要第一個給慧姨知道,她和慧姨己許久不曾聯絡,如果她知道她的改變,一定會很開心、很開心的。
  恩雅迫不及待地撥著腦中熟悉的號碼。
  *************
  嘟……嘟……嘟……
  “怎麼?還是沒人接?”任蜂邊翻著手中的公文邊詢問。
  自從沈夏織半強硬地介入兩人世界後,他們就不再大刺刺地出入任峰的住所,改在恩雅這兒幽會。
  “嗯。”恩雅緊蟹著眉頭地掛上話筒。己經九點多了,隨著時間的流逝,白天熾烈的喜悅讓通不上電話的局促不安漸漸地冷卻。
  “會不會是全家一起出去玩了?”任峰丟下手中的公文,抱著電話、盤腿坐在床邊的恩雅顯得孤零落寞,他將她攬到身邊,輕輕地按摩她糾結的眉頭。
  “不可能,慧姨家裡有小孩得上學,小孩一向十點前要上床,照理說這麼晚了,應該有人在家才是。”恩雅離開他的懷抱,忍不住又打起電話。
  “慧姨到底是誰?”她失望地再次掛掉電話後,任峰忍不住又問。
  “我不是說過了,她是我一個很重要的長輩。”恩雅漫不經心地說著。
  “多重妻?為什麼重要?”任峰繃著臉,幽深的雙眸直探進她眼底。
  恩雅靜靜地回望他。她明白他想知道什麼,但她只能緘默。
  “又不說話了?”他微揚雙眉,語氣略帶譏諷。
  “任峰,我擔心得要死,你一定要在這個時候挖苦我嗎?”洩氣地趴在床上,恩雅將頭埋進枕頭裡,還來不及歎口氣,就被他倏地一把拉起。
  “換件衣服,走。”
  “走去哪裡?”恩雅一臉茫無頭緒、不明所以。
  “你既然擔心得什麼事也沒辦法做,倒不如去她那兒看看。知道地址吧?”
  “恩。”
  “那動作快點。”
  ***********
  慧姨的家位於新莊某棟公寓的一樓,任峰和恩雅趕到對已經十  點多了,裡頭一片闐暗無聲,猛按著電鈴,恩雅心急如焚。
  “別按了。”任峰制止她,拉著她一起來到對面的住家。
  時間不早,但裡頭仍隱約流泄著燈光,任峰按了門鈴,不久後,有個人邊碎念著邊開門。
  “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來打擾……”任峰說著客套話。
  “咦?你不是以前常到對面玩的女孩嗎?”四十歲上下的婦人眼尖地認出任峰身後的恩雅。
  “對不起,你知道對面怎麼了嗎?為什麼這麼晚了,連一個人也不在?”恩雅急急地問道。
  “你不知道啊?這也難怪,你已經很久沒來玩了。
  對面的阿慧生病了,聽說是癌症末期,住院有一陣子了,今天好像是最後一夜,他們全家都去守著。唉!
  生死有命……“
  “他們在哪家醫院?”任峰扶住乍失血色、昏然欲倒的恩雅,飛快地詢問。
  “平安醫院,我去看過她一次,病房好像是五一三吧……”,“謝謝!我們現在馬上趕過去。”
  車子迅猛地再度狂飆上路,看恩雅抱緊自己蜷縮成一團、自責地痛哭失聲,任峰心底有無限的心疼,但他現在唯一能做的是注意路況,在最快的時間內送她到醫院。
  平安醫院在一片愁慘的低泣聲中很快地到了,不待任峰說,恩雅率先推門下車,他雖不放心她一個人,但也毫無選擇地得先將車停好。
  ***********
  何恩雅,這是你的輔導員,叫吳心慧。
  那是她和慧姨的第一次見面,她縮在牆角,一夕間驟變的一切令她的心退縮至最角落,就像她整個蜷曲在床角還的小身子。
  恩雅,我可以叫你小雅嗎?你可以叫我慧姨。
  那是慧姨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她的聲音清潤溫柔,但不管她說什麼,她一律置之不聽、置之不理。
  那段時間她輟學,暫時住在生父的妹妹家,她感覺得到姑姑一家人對她死樣子的嫌惡,但完全沒有能力改變現狀,她陷溺在恐怖幽暗的世界中不能自拔,不笑、不說活,也哭不出來。
  有幾回,她聽見姑姑尖銳惡意地對慧姨喊著“別理踩她了。”每當這時,她都害怕下回慧姨不再來,害怕再也聽不見她源源不能流泄著的溫柔聲音。
  但慧姨總是一再出現,溫柔地地抱著她、搖著她,說著她工作上的趣事,以及她的小孩所發生令她好氣又好笑的事。
  沒有定時定量的進食,很快地,她因氣弱而昏迷,病房裡醒來的第一眼,她想找的人就是慧姨,而她沒讓她尖望地就在身邊。
  她失聲大哭,感覺慧姨將她小小的身子抱在懷裡,從那一刻起,她總算能從繼父通紅猙獰的嘴臉、  母親蒼白無助的臉龐及陰紅血光交織而成的網中脫身,回  到現實。
  天啊!她見得到慧姨最後一面嗎?憤恨、悔恨如烏雲迅速遮蔽天空般寵罩恩雅的心,  灼熱的淚模糊了視線,抹掉了馬上又有。急促匆忙、跌跌撞撞地來到五  一三號病房前,她正要開門進去,卻先被裡頭出來的人撞跌在地上。
  “阿雅,是你嗎?”門口的人低呼了聲,將恩雅拉了起來。
  “綺絹,慧姨呢?快帶我去見慧姨。”恩雅拉著她就想往病房裡去,卻讓慧姨的媳婦兒綺絹一把制祝“先跟我來。”她二話不說地,拖著恩雅愈行愈遠。
  “綺絹,你做什麼?我要見慧姨……。”
  “如果你要這樣一副哭哭啼啼的樣子見媽,我絕不讓你見。”在較不至於干擾他人的洗手間頓住,身為兩個孩子的媽,向來面目慈祥的綺絹難得一見地嚴厲了起來。
  “綺絹,你……”
  “阿雅,我不知道你怎麼會突然跑了來,不過媽向來疼你,這種時候,你來陪在身邊也是好的,只是有些話我得先跟你挑明瞭說。”
  看綺絹一臉慎重,恩雅的淚流得更凶了,像怎麼也壓抑不住的心焦。“你快說吧!我在聽……”見恩雅哽咽得一口氣幾乎換不上來,綺絹在心裡輕歎口氣。“媽這陣子雖然受病痛折磨,但她向來篤信佛理,死亡是解脫,她心裡一直很平靜,我和大伯全家大小也是笑笑地陪在她身邊。阿雅,媽向來將你看做是她的小女兒,你二十七  歲都還孤家寡人一個,媽常將你一輩子的幸福掛在嘴上念。”
  “慧姨……”聽到這話,恩雅更是泣不能言。
  “去洗把臉,好生看好自己,媽都要去了,最後關頭,你一定要堅強,讓媽安心的去,知道嗎?”綺絹好聲叮嚀著。
  “我……知道。”恩雅緊咬住下唇,強迫自己噤聲,旋開水龍頭,將大把、大把的冷水往臉上潑,飛快地擦乾臉後,她由綺絹帶到病房,看著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親人,哀慟的嗚咽忍不住由心底深處脫逸而出。
  綺絹捏緊她的手天言地提醒她,恩雅則強自按捺下喉中的硬塊。
  站在慧姨身旁緊握著她的手的大兒子無言的將位子讓給了恩雅。
  “慧姨。”恩雅握住她瘦骨鱗峋的手輕喚了聲,聲音殘破,勉強稱得上鎮定。
  慧姨微睜了睜眼複又閉上,嘴角牽出一絲幾不可見的笑容,顯然很高興自己看到的。
  “慧姨,我好久沒來看你,也好久沒跟你聊天了呢。”恩雅強迫自己笑著開口,猛眨著眼不讓淚掉下來。
  慧姨沒有回應,但握在手中微動著的手告訴恩雅她聽到了。
  “慧姨,你知道嗎?我今天一直在找你,一直猛打電話給你,因為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慧姨,我不怕男人了哦!不怕、不怕了,而且我也遇到一個很好、很好的男人,他叫任峰,是威菱集團的總經理,我愛他,真的很愛、很愛他。
  你瞧,我現在知道什麼是愛,也能愛人了。你記得嗎?你說我得找一把鑰匙,我找到了呢!任峰就是我的鑰匙,他解開我的心結了。
  慧姨,你再也不用為我擔心了,因為我已經和一般平凡的女孩沒有兩祥了,我會幸福的……。“手中突然失去能量的手令恩雅明確地知道生命中唯一僅剩的摯愛長輩是何時去的,可她還有好多、好多話沒有說啊!
  胸間的窒礙悶得她發暈,好似再不發洩就要令自己窒息。“我一定會幸福的,慧姨,你聽到了嗎?我一定會幸福的、我一定會幸福的、我一定會幸福的……”人死後的短暫時聞內仍是有知覺的,聽得到也感受得到,所以她努力、用力地說著,未了為了不哭出聲,她將下唇咬得血肉模糊。
  有人握住她的手試圖將她們分開,恩雅放開了手才意識到自己放開的是什麼,她猛地想再拉住,卻讓人阻止,推至某人身後。
  不!她不信,她不信,她不信!兩個月前通電活的時候,什麼都還好好的啊!
  怎麼會一下子……
  不!她不相信,她無法相信!恩雅緊捂住自己的唇,半跌半撞地往門外沖。
  *************
  “我一定會幸福的、  我一定會幸福的、我一定會幸福的……”恩雅厲吼!猛地驚醒,正對上一雙深邃、滿溢擔優的眼眸。
  “慧姨去世了。”任峰凝重地道。恩雅沖出病房後正巧撞昏進他懷裡,他一個陌生人不方便進病房詢問,慧姨的情況是他抱著恩雅臨離開前向護士問來的。
  恩雅不語,緩緩地閉上眼睛。
  她蒼白的倦容令任峰的心像被狠狠地撞擊般難受至極,他起身倒了杯水,將水湊至她嘴邊,她不喝,他硬是逼她喝了兩、三口。
  然後他躺到她身邊,將她密密實實地包裡進自己偉岸的胸膛裡,恩雅沒有推拒,主動依向他。
  “傷心難過的事,談一談心裡會比較好過。”他撫著她的發,話浯溫柔如風,試圖吹進她緊閉著、堅持與外界隔絕的心房裡。
  “任峰。”恩雅圈住他的脖子緊摟住他,“要我,現在要我……”她在他耳邊低喃著。
  任峰冷靜地觀察自己的反應。
  不是,他全身喧囂著急需要發洩的熾烈不是因為軟玉溫香在抱,而是因為陡地熊熊上揚的氣恨。
  他生氣,他是這麼地想要走進她的世界,而她卻只打算用敷衍他,就像她之前一直做的。
  “做愛無濟於事。”他繃著下巴咬牙道。
  “不,我知道只有你能幫我減輕那種痛苦,求求你要我,幫我趕走那種茫然空洞的不存在感,那種感覺真的好可怕、好可怕……。”
  無法漠視她的哀求,任峰吻她,輕褪下她的衣裳,打算溫柔地做愛,她卻逼得他無法不殘暴。
  猛烈的纏綿後,恩雅沉入深眠,似乎一時半刻不會醒來,任峰的心情卻始終天法平靜。望著恩雅惹人憐惜的疲憊睡容怔忡出神了好半晌,他澀然地笑了。
  他從來就擱不懂她,她也從來不讓他弄懂。
  什麼時候的事?她在他心裡的地位競已超出預期太多,多得他完全不知該如何負荷。
  任峰,你真是無情又無心。
  過去的女人總在床第間或嬌笑、或歎息地說他無情得令人寒心,他不明白,也不介意,可現在居然能切身體會起她們的感受。
  任峰自嘲地笑笑,看著恩雅上過藥後仍透著殷紅血絲的下唇。
  什麼樣的痛苦令她必須用自殘的方式面對?
  這樣的事,她永遠不會說,裸裎相對、肢體糾纏、互換,她慷慨地付出身體的全部,卻完全不給她的心。
  她教會他明白了什麼叫無情無心。
  任峰起身,幫她蓋好被子後隨便趿了雙拖鞋,晨風在開門的瞬間迎面拂來,他鎖好門戶,起步踱至隔壁——她青梅竹馬的家。
  所謂青梅竹馬就是從小一起長大、對彼此什麼事都瞭解透徹的朋友,他痛恨這點,又不得不承認他想知遭卻無法由恩雅那兒得到的東西,也許能從故個人口中得到。
  任峰按下門鈴,等著人來應門,出來開門的是位中年婦人。
  “請間你是……”她帶著狐疑的眼神問道,畢競早上七點這種時間,任誰來拜訪都嫌太早了。
  “我是誠佑的朋友,有點事想找他。”任峰有禮地回著。
  “這樣啊!誠佑……誠佑,你有朋友來哦。”她邊幫任峰開門,邊拉高嗓子往裡頭尖呼。
  “是你。”誠佑出了房門口,驚訝地瞧見是他。他明顯的驚訝令母親多瞧了任峰好幾眼。
  “我有點事要找你,進你房間談好嗎?”任峰笑開一口白牙。“呃……當然好。”誠佑疑惑地帶著他到自己房間。
  公司大老闆大清早突地造訪,還說要進他房間,一副就是好朋友要密談的樣子,他驚訝外加滿腦子的疑惑不解。
  “我是為了恩雅的事來的。”一進他房門,任峰開口就說。
  誠佑訝然地挑起眉毛。“你知道我和恩雅……。”
  “是一起長大的朋友,我來找你是希望你能告訴我恩雅一些事。”任峰單刀直入,打算速戰速決。恩雅一個人在偌大的屋子裡,他不放心。
  “這就奇怪了,什麼事是恩雅不告訴你,需要找上我的?”誠佑諷嘲地道。
  面對身前昂藏挺立的俊帥男人,他無法不小心眼。
  “很多,她很多事都不告訴我。”任峰平靜地闡述事實。
  “是嗎?”誠佑揚了揚嘴角。即使知道自己這樣的反應實在太過無稽,畢竟就算沒有任峰,恩雅也從不曾考慮他,但他仍然為她沒有對任峰交心的事感到雀躍開心。
  “如果你得意夠了的話,可以告訴我慧姨和恩雅是什麼關係嗎?”他的嘴臉令任峰極端厭惡。
  “慧姨?你怎麼會突然這麼問?”任峰直指問題核心,教誠佑的心跳加快,小心冀冀地打起太極拳。
  “慧姨去世了。”
  誠佑嘴巴微張。“去世了?這麼突然……天啊!恩雅怎麼受得了這個,我得馬上去看看她!”
  “她現在很好。”任峰拉住他想也不想就要往門外沖的身勢。“她正在休息,等著她醒來給你看的時間裡,你可以告訴我慧姨和她究竟是什麼關係。”他受夠了被蒙在鼓裡,她的一切他都要知道,現在、馬上。
  “這個不是三言兩語可以交代清楚的。”誠佑顧左右而言他。
  “沒關係,我有得是對間慢慢聽。”任峰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等待。
  “你有時間聽,我可沒有時間說,再不出門上班就要遲到了……”“你請一個早上的公假,我己經批准了。”任峰慢條斯理地道。
  “啥?”誠佑瞪大雙眼。
  “你現在有時聞慢慢說了。”任峰似笑非笑地提醒他。
  什麼嘛!很本就是濫用職權。誠佑在心裡低咒著。
  “我也許有時聞慢慢說,但這件事關係到個人隱私,應該曲恩雅決定要不要告訴你,她既然沒對你說,就是不打算告訴你,你又何必強要知道。”人一卯起來,也顧不得對方是掌控自己“生殺大權”的大老闆。
  這話頭頭是道,說得任峰眉頭一斂、臉色一黯。
  是啊!他哪會不曉得她根本就打算將他排拒在心房之外,“你不說,很好,我找你媽問去,你媽應該也知道,我想她會很樂意告訴我……。”
  “夠了、夠了。”要讓他媽媽那最擅長東家長、西家短,又愛拉著人說個不停的女人說,還不如由他來。
  “天啊!恩雅如果知道了一定會罵死我的,我什麼都不說,你自己看。”
  誠佑果真什麼都不說,翻籍倒櫃地從一大堆資料夾裡翻出了張因年代久遠而微微泛黃的剪報。
  繼父酒後亂性十三歲女童險遭強暴生母為女犧牲手刃親夫後畏罪自殺悲劇!
  類似的悲劇在報上隨處可見、隨處可拾,但這回任峰愣住了,心中有什麼正沉甸甸地墜落,他的喉中突湧一股苦澀,令簡單的吞咽變得艱難。
  “這就是她天法接受男人的原因。”詳閱內文後,任峰微顫著聲問道。一想到恩雅小小的心靈、小小的身軀曾受過那祥的傷害,他就有股想殺人的。
  “恩。”
  “慧姨是誰?”
  “她是當對社服單位派來的人,詳細的情形我也不是很瞭解,都是後來聽我媽還有恩雅自己提起的。”
  “說詳細點!”任峰專斷地命令。
  誠佑頓住,“我真不知道是不是該透露故麼多。”
  “我想盡我所能地幫她。”
  他簡單卻誠摯的話令誠佑愣住了。
  他一直陪在恩雅的身邊,卻幫不上她什麼忙。
  她進擇了自己的男人,現在的她,也許不全是快樂,但一天比一天活得有光彩,他痛在心裡,但全看在眼裡。
  任峰也許是能幫她的人,他相信他能,可她也許不知道該怎麼讓他幫。央定下得苦澀,但誠佑知道這是自己僅能為生命中最關心的女人做的。
  “我會盡我所能地幫你幫她,但如果你拿你所知道的反過來傷害她,我絕不放過你。”誠佑瞞臉堅決。
  “你可以信任我,如果我那麼做的話,連我都不會放過自己。”任峰回以同樣的堅決。
  兩個小時後,在任峰走出林家回到恩雅身旁時,他的臉龐因深思而凝重不已。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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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6 18:58:1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阿雅,別太難過了,日子總還要過下去。”聯合祭莫告一段落,看著頂著紅腫眼圈、始終沉默的恩雅,綺絹忍不住出言相勸。
  “每天哭得睡不著的人,有什麼資格對我說這種話。”恩雅漠然地道。
  “呵!”綺絹勉強地牽動了下嘴角,“你怎麼知道的?”
  恩雅默然不語,兩人離開祭典會場,漫無目的地走著。
  “唉。”綺絹長長地歎了口氣。“媽一直很照顧我,雖說之前知道時,心裡頭就開始準備著這麼一天,但一時之間……還真無法不難過。”
  “為什麼?”恩雅突地衝口問道。
  綺絹疑惑地看她一眼。
  “為什麼不通知我?慧姨生病住院的事為什麼不通知我?”她好怨,慧姨是她生命中多重要的人,他們竟連通知都沒通知她。
  “你別為這個生我們的氣,媽也是瞞了好久我們才知道的,非不得已得住院了,還堅持不要我們告訴你。
  她不想讓你擔心。“
  聞言,恩雅心酸得又泛起滿眶淚水。
  都怪她!為什麼她沒有早日留意到慧姨的身體狀況?慧姨在她最痛苦的時候陪伴在她身邊,她卻在慧姨最痛苦的對候沉浸在自己的愛欲和小心眼的嫉妒裡……豆大的淚直往下掉,恩雅的心裡滿是悔恨、自責。
  “別哭、別哭,媽是真的疼你,你瞧你說了那些活之後,她是微笑著去的,不知她身體被病魔折磨得多難過呢!能故麼笑著,一定是因為很高興、很高興。”
  綺絹仰望朗朗晴空,滿足的歎了口氣。
  “真的?”
  “真的。”綺絹微笑著幫她拭去頗上的淚。
  綺絹的話令恩雅欣慰不已,光為了這點,她便要向任峰致上永無止盡的謝意。
  他給她的何其多,故輩子她都算欠他。
  “別哭喪著一張臉了,笑一個來看看。”綺絹逗她。
  恩雅破涕為笑。她認識慧姨的時候,綺娟還是慧姨小兒子的女朋友,未成年寄住姑姑家,她常往慧姨那兒跑的那段日子,綺娟成為她很好的大姐姐,陪著慧姨一起帶她走出悲劇的陰霾。
  十八歲,她有自主權後,便搬回生父留給她的房子,也就是現在住的房子。
  那段時問,她和慧姨走得更近,慧姨說她就像她命裡沒有的女兒,她叫慧姨的大兒子大哥,叫慧姨的小兒子小哥……想到這兒,恩雅的眼淚忍不任又一顆顆地掉了下來。
  再之後,她上班,也漸漸和慧姨家愈離愈遠,但仍是不時通著電話的。
  慧姨是她在這世上僅剩的親情,但現在沒了。
  一切都沒了。
  “阿雅,別胡思亂想些有的沒的,媽走了,我們可都還在。大伯擔心你擔心被了,特地吩咐我多抽點時問好好看著你,我家那口子教你乾脆來家裡住一陣子,連小孩子都攢著眉頭問恩雅阿姨會不會怎麼樣。”
  霎時,溫馨的感覺如和風般團團地環繞恩雅周身,她何其幸運啊!竟有這麼多人關心著她,包括慧姨一家人,包括誠佑,包括……任峰。
  “來我們家住幾天吧。”綺絹說著。向來讓人擔心的阿雅對媽的死會有什麼鑽牛角尖的反應是真的教人無法放心。
  “不,謝謝你們,還有,幫我告訴大家,請他們不用為我操心,我不會做傻事的。”以手背抹去頰上的濡濕,恩稚一臉平靜堅定。
  “你這麼隨口說說就想教大家放心,門兒都沒有。”
  綺絹微蹙雙眉。
  “我對慧姨還有未完成的承諾。”恩雅啞著嗓子淡淡地道。
  “是說你一定會幸福的嗎?”
  “恩。”
  “也對,你現在不比以前,我們的確用不著白擔心,那個男人叫任峰是吧!
  改天帶回來給我和你小哥看看,我燒媽教給我的拿手好菜請你們……”不,沒有必要。微眯著眼望向燦陽藍天,恩雅在心裡說著。
  任峰……不是能給她幸福的人。
  ***********
  “這頓午餐總算是請你請成了。”佈置得小巧雅致的西餐廳裡,朱自勝拉著恩雅坐下。
  “對不起……”
  “不、不、不,千萬別道歉,倒是你連請了三天假,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啊?”
  朱自勝一臉真誠的關懷。
  “我……一個非常摯愛的長輩去世了。”
  “我為你而難過。”朱自勝緊握住她的手,給她所需要的支援和力量。
  恩雅凝望他覆在她手上的手。
  他的手帶給她平實溫暖的感覺,就像任峰。
  他可也會為她帶來酥麻的情潮?
  那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是一個很好的人,以她對他兩年多來的認識,他尊情,呵護女朋友像呵護寶貝,做事認真負責,個性開朗活潑,天天神采飛揚。
  侍者有禮地上湯、上菜,朱自勝收回手,邊大啖盤中的食物邊眉飛芭舞地說著近來辦公室發生的趣事。
  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男人,知道她因心情低落而沒了胃口,所以努力地想讓她心情轉好。
  也許她願意的話,他能給她幸福。
  “恩雅……”朱自勝在她面前揮舞著五指。“你透過我在看什麼?看得都發愣出神了。”他略帶三分玩笑地道。
  “告訴我,你認為愛是什麼?”恩雅放下手中的湯匙、筷子淡然問道,盤子裡一大半的飯菜連動都沒有動過。
  “愛?”朱自勝挑起一邊眉毛,然後很溫柔、很溫柔地笑了。“愛是很想要伴在一個人身邊,很渴望知道她的所有、分享她的一切,當她笑的時候,你會覺得很快樂,當她哭的時候,你會覺得狠悲傷。愛讓你體驗了兩個生命,你的情緒不再是自己的,會隨著她的心情起伏而變化,你的時間不再是自己的,必須撥很多來配合她,但你覺得很心甘情願,因為只要看著她滿足的笑臉,一切都值得了。”
  恩雅癡癡地看進他眼底,似乎想從中尋找些什麼。
  “你一定曾經很深、很深地愛過一個女孩。”沒有切身的經驗,豈能空日說出這些令人動容的活?
  “啊!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呢!”朱自勝不好意思地笑道。
  “為什麼沒有在一起?”恩稚柔柔地間著。
  “哎呀!還不是因為第三者,她有更喜歡的男孩了。”朱自勝自嘲地笑笑。
  “那是她的損失。”她低語,神情頗為哀傷。
  “算了,沒什麼損失不損失的,感情不就是那麼回事,一份感情,縱然不想比誰愛誰愛得多,也是完全身不由己的。”說完,朱自勝埋頭苦吃,一下子將自己盤裡的食物給清了個乾淨。“你不吃了嗎?似乎沒吃多少。”他抬頭,見著她面前幾乎好好的一盤。
  “我不餓。”恩雅勉強一笑。
  朱自勝的臉色凝重了起來。“恩雅,我知道現在提這件事不是很妥當,但你沒了精神讓我好擔心。”他兩手緊牽起她的雙手。“讓我照顧你,我之前提過的事,你……願意嗎?”雖遲疑,仍是狠了心問出口,在她如此脆弱的時候,他希望能光明正大地待在她身邊撫慰她。
  願意嗎?恩雅無言地望著他,沉默在兩人之間擴大、擴大……“等結束了一件事後,我給你答案,好嗎?”半晌後,恩雅伴著淺笑道。
  不知為何,那笑意竟讓朱自勝莫名地悲傷了起來。
  *********
  恩雅的公寓裡,任峰脫下一身贅物,浴室裡愈趨高頻的水聲告訴他水已經放得差不多了,進浴室前,見著這幾天老是懶懶的、什麼都不想做的恩雅,他索性將她一把抱起,一塊兒進浴室。
  “你要做什麼?”恩雅下意識地攬住他的脖子,問得有氣無力。
  “今天是不是又沒吃東西了?”感覺出她的體力比昨天更差,他的口氣略帶三分責備。
  “不,我有吃。”
  “一口?兩口?”任峰關掉水龍頭,浴缸裡的熱水幾乎滿溢而出,他讓恩雅坐在浴缸邊緣,好整以暇地幫她寬衣。“你瞧,你瘦了好多。”他的長指撫著她的鎖骨,深刻的骨感令他心悸又心疼。
  恩雅乖乖地任任峰搓洗,待兩人都沖過滿身泡沫,他拉著她一同沉進浴缸裡,安穩的將她置放在胸前。
  浴缸不夠大,水被大把、大把地潑出,他大開的雙腿也被迫的將她整個身軀圈得密實。
  “會不會太擠?”任峰低問,無處可去的雙手柔柔地愛撫起半隱在水面雪白豐潤的柔軟胸脯。
  “不會。”軟身將整個背倚上身後的胸膛,恩雅虛弱無力地應著。
  女孩裡,她算高挑,但蜷縮依附在他懷裡,她是如此嬌小脆弱,仿佛輕輕一擊就要碎了、毀了……就像她的心。
  這幾天他一直想和她把一切攤開來說清楚,但他怕觸動她仍未結痢的傷口,畢競她好不容易才平靜。
  “任峰。”
  “恩?”
  “告訴我,你愛沈夏織嗎?”恩雅撫玩著水上的漣漪輕問,不待他回答,她自顧自地說著:“不,你不愛她,否則又怎麼會有我呢?”
  看來她還頗有聊天的興致,只是主角是他,不是她。沉默片刻後,任峰回答,“你是對的,我不愛她。”
  “沈夏織既沒讓你心動,為什麼要和她結婚呢?”
  恩雅問得漫不經心。
  “你該知道這不過是家族大老安排的利益聯姻。”
  他輕啄了下她嫣紅粉嫩的頰,將她摟得更緊。
  “你們有錢人的作法真讓人覺得不可思議。”恩雅搖頭晃腦,頗不以為然地說著。
  即使身心殘缺至此,她仍渴望著因愛而圓滿的婚姻、家庭。
  他們有錢有勢,要什麼有什麼,卻輕易將生命中最真誠的感情放棄。
  “聽我說。”任峰的手改而握緊她的雙肩。“如果我知道有一天將出現一個女人,教會我愛、讓我強烈地渦望為她的一輩子負責任,我一定不會這麼輕率處置我的婚姻的。”他突地激動地想讓她明白。
  那時,他以為任何一個女人成為他的妻子都不會有太大差別,沈夏織很好,既美又幫夫,她和他順勢成為一對似乎是最自然不過的事。
  “你對我說這些做什麼呢?”恩雅偏頭看他緊掐著她雪白細肩的大手,他的黝黑對上她的纖白,讓她恍惚出神了會兒。“結束吧!”在他低頭她圓潤耳垂,試圖開始緩緩地做著做愛前戲時,她閉上眼漠然道。
  任峰頓住,全身一僵。“為什麼?”他凝聲問道。
  “你們再兩個月就是夫妻了,你要背著她和我要好到什麼時候?”
  任峰無言。
  “而且我組裡有個同事請求我和他交往,他是個很不錯的男人,我不想放棄。”
  恩雅平板地道。
  “朱自勝嗎?”任峰強壓下心中尖呼著渴望爆發的憤怒狂潮……
  雙雙平復後,任峰輕吻著自己在她肩上留下的齧痕。“記得嗎?我們的第一次也是在水裡,那時候你叫得像殺豬似的。”他在她耳釁低啞性感地輕聲說著。
  “那是因為我痛得好像被殺了啊!說什麼水能幫我減輕第一次會有的疼痛,根本就是騙人的。”恩雅似怨似歎地抗議。
  任峰因憶及那日的亂況而輕笑,恩雅也忍不住牽動嘴角。這一刻,兩人的心是相契相知的。
  “不要輕易說要結束我們曾經共有的這一切,我們先談談。”任峰抱緊她,大手依戀地在她身上遊移。
  “有件事,你別生氣。”
  “什麼事?”
  “我找過林城佑。”也知道十四年前發生的事了。“任峰小心翼翼地道。
  恩雅一僵。
  任峰轉過她的身,看進她空洞無神的眼底。“傻瓜,為什麼不告訴我?讓我瞭解你是那麼可怕的事嗎?”他吻上她的眼,試圖喚回她眼中的神采。
  “可怕?不。”恩雅苦澀地咧了咧嘴。
  其實她也很想分享,在發覺自己面對他總有著更深切的柔弱依賴後,她也想將心交給他。
  但她突然害怕了,本能的知道自己不該這麼做,不該將自己的脆弱更加鋪陳在他眼前,因為……她突然怕死了心碎。
  好笨的自己,她以前怎麼會以為就算心碎也無怨無悔呢?
  “那為什麼不說?作噩夢把你搖醒的時候不說,發生了重要的事不說,什麼心情、什麼感受也都不說。”
  她是真的都沒說,任峰突然對此感到極端生氣。
  “我只是覺得我們非親非故的,那些心裡頭的話……”“非親非故。”任峰的臉難看地糾結。“我摸透了你全身上下每一寸,吻偏了你全身上下每一處,你說我們非親非故?”他的語調因不敢置信而高揚。
  “任峰,你生什麼氣?我們一開始就打算維持這樣的關係,你還拿你的未婚妻當擋箭牌,生怕我纏上作的,記得嗎?”恩雅蹙起彎彎秀眉。
  “我沒忘,但人是感情的動物吧!你要我不想瞭解你未免太強人所難。”他知道自己正幾近於無理取鬧,因為他心裡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對以前曾出現在身邊的女人就是完完全全地沒有興趣,但管他的,她不會知道的。
  恩雅凝望著他,然後輕歎口氣。“好吧!你是有權利知道事實的,只是我從來不知道該如何告訴你,誠佑算是幫了個大忙。”
  “恩雅……。”
  “不,你先別說,先聽我說。”他想說什麼,她害怕聽啊!自從那件事後,除了小孩,我害怕男人,甚至一聞到他們的味道就想葉,我排斥所有的男人,即使是我覺得明明很愛的男人,誠佑是例外,但我仍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能重新接受他。?
  任峰捏了捏她的手,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這麼多年來,沒有一個男人走得進我的生命,但你出現了。記得在電梯裡嗎?我不怕你,奇異地從一開始就不怕碰你,喜歡你的味道,一點也不會想抗拒,你絕對想不到你對我的意義何其重大,你平撫了我畸形的命運。”恩雅微笑著撫上他的頰,眼裡、笑裡滿是溫柔的深情。
  “你不再害怕男人了。”任峰道。電梯裡瘋狂的做愛後,他隱約明白。
  “嗯,慧姨說我需要一把鑰匙,你就是我的鑰匙,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你,不但喜歡你,還愛你,我要謝謝你,謝謝你讓我愛上你,你的愛給了我自信,讓我知道我還能以一個女人的身份去愛一個男人,這讓我能問心無愧地讓慧姨放心,也讓我有勇氣接受自勝的追求。”
  她愛他?!任峰的心因她的告白而飄飛上天,但隨即跌落至地。“你是要說,愛上我給了你勇氣去愛別人?”他的眉頭蹙起。
  “恩。”
  “可是你為什麼要愛別人?你可以一直愛我。”他的雙手包覆她綺麗的容顏上頂小小的、纖雅明媚的臉蛋不是他見過最美的,卻最教他魂縈夢牽。
  “任峰。”恩雅盛滿深情的眸裡轉瞬間添上幾縷輕愁。“我留戀我們之間的一切,也珍惜這一切,但我一定要幸福,我答應過慧姨的,你明白嗎?”
  “只有結婚才能讓你幸福嗎?我的愛不能讓你幸福嗎?”任峰嘶啞著嗓子問道。
  恩雅屏住氣息。他說什麼?他的愛?
  他愛她!恩雅為這突來的領悟震驚得無法呼吸。
  什麼時候的事?她愛上他,他竟也愛上她。什麼時候的事?他們竟是相愛的兩人。
  但這又如何?他說的是他的愛,不是他整個人、他整個一生,他整個人、整個一生即將為另一個女人合法擁有,就在兩個月後。
  心緒驀地被一股深沉無力的悲哀給緊緊地捆綁,知道兩人相愛的事實竟只讓分離變得更加難堪。
  “任峰,我真不敢相信……你競然會愛我,你給我的是我這輩子怎麼也還不起的,如果可以,我願意一直待在你身邊,什麼名分都沒有也無所謂,但……。”
  恩雅含著淚緩緩地搖頭。
  仕峰的心隨著那一下下反復的搖動而下沉。
  “你知道我為什麼明白自己愛你嗎?”
  任峰搖頭。他只知道自己為什麼明白愛她。
  “因為每每聞到覆蓋著你氣息的玫瑰淡香,我都會覺得心……好痛。”恩雅眼眶裡的淚霧集結成水,潸然而下。
  不自覺地伸手接住成串落下的珠雨,任峰被震撼了。從不知道自己有著另一個女人的事實竟如此嚴重地傷了他最想呵護的人。
  “謝謝你願意愛我,但是光有愛……是不能幸福的。”恩雅緩慢沙啞地道。
  任峰的心隨著她決斷的話掉落至無底深淵。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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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6 18:58:3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啊!任峰,你瞧那女孩像不像是你家的傭人?一步出威菱大摟,夏織指著不遠處相偎在一塊兒、正等著過馬路的男女。
  任峰順著她的手望了過去,是恩雅和朱自勝。
  他絕不承認他們己經結束,他也知道不管有沒有他的承認,她和朱自勝己經走在一塊兒了,但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體會到這個事實。
  “怎麼了?臉色突然不是很好。”夏織偏頭瞧他,嘴角揚著莫測高深的笑容。
  任峰不語,面無表情地拉著她往自己車裡去。須臾,他們來到一家高級餐廳,就著昏暗浪漫的燈光共進晚餐。
  “爸爸說喜宴方面就交給周伯伯,周伯伯是西華飯店的大股東,時聞、場地、員工配合度都不是問題……任峰……任峰?”夏織輕喚握著酒杯、早己不知神游何方的人。
  任峰總算回神,他皺眉看著她,一言不發。
  “如果你對結婚準備的事一點興趣也沒有,又何必問呢?”夏織微笑。她哪裡不知未婚夫的一顆心早讓他的“傭人”給勾走了?
  照理說,他為別的女人神魂顛倒應該讓她大發雷霆、大吃飛醋的。
  但沒有,除了覺得有趣,她找不到其他感覺。
  向來對女人冰冷無心的任峰因女人失常呢!真讓人難以置信,但那個女人卻輕易做到了,也用不著做什麼,只要和男人並肩走在一起。
  何恩雅,她知道她,事實上,她和任峰開始交往後,她的資科以及和任峰在一起的種種訊息便由父親親手交給了她。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是了。
  這是父親看著她知道一切後,不痛不癢地交代她的,她打算恪守,為什麼不呢?於她無傷啊!
  “什麼時候再請我吃你家傭人做的菜?外頭的菜再好吃,總比不上自己家裡精心烹調的。”夏織眨著靈動的雙眼,興致勃勃地提議。
  任峰板起俊臉仔細端詳她。
  她是個好女人,姿態可人,個性溫婉大方,在家裡看著舒服怡然,帶出門交際應酬更是再適合不過,當初他不就是因為過些才允婚的。
  但現在心裡卻充斥著那個個性頑劣多變又難以捉摸,嘴裡說著喜歡他、愛他,卻琵琶別抱的可惡女人。
  “夏織,你有愛上我嗎?”他搖晃著杯中酒液,神情嚴肅。
  “怎麼會突然這麼問?”夏織偏頭,清澈瞳眸裡閃著幾分興味。
  “突然想到。怎麼樣,愛上我了嗎?”
  “不。”夏織緩緩地搖頭,“我還在努力試著愛上你。”她一臉認真地回答。
  “這麼辛苦啊!”她的答案令他失笑。“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你會毫不費力地就愛上某個男人?”像他,毫不費力地就愛上恩雅。
  “沒想過耶!想著怎麼努力愛上你都來不及了。”
  夏織說得俏皮,任峰卻聽得沉重。
  恩雅說得沒錯,她一直在為他們未來的幸福努力。
  但光努力,就會有幸福嗎?
  “如果我說要退婚呢。”任峰直接地說。
  夏織怔愣了下。他還真坦白啊!
  出了你那個沒半點操守的妹妹,我們沈家再也丟不起任何臉了。
  她幾乎能想像出爺爺和爸爸聽到這話會有的反應。
  “爸爸和爺爺不會答應,你也不會這麼做的,想想你若這麼做,將發生什麼事。”她笑笑著舉杯。
  任峰也舉杯,包裹在晶瑩玻璃杯中的紫紅酒液在清脆的撞擊聲中揚起炫人的微波,夏織輕啜了一口,他卻將整杯飲荊發紅的眼裡,他看見了端莊微笑著的夏織。
  會發生什麼事呢?
  他會辜負一個女人,但無妨,她不愛他,受傷的頂多只是名譽和自尊。
  他會毀掉任沈兩家長期投人大量人力、物力、財力規劃的合作案,同時毀掉董事們對他的信任。
  他將承受家人和沈家所有人對他的不諒解。
  但去他的,這些全比不上乍見恩雅依偎在他人懷裡來得嚴重。
  你墜入愛河,沒救了,唯一的方法是把她變成你的,而且是只有你的。
  他以為任軒太言過其實,他也以為恩雅和過去的每個女人一樣,不過是他生命裡的一小段插曲。
  他高估了自製,低估了真愛。
  **************
  深夜,威菱二十七摟燈光大亮,燈光下,任峰低咒著掛下手中的話筒,打開隱藏式的櫥櫃,裡頭滿滿的都是各式珍藏的酒,他隨手挑了個高腳杯。
  爸,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熱辣的酒液徐緩入喉,溫熱了他的心、他的血。
  父親為他試圖毀婚氣得半死,連向來開明的母親也在電話邊直嚷著不贊同,臨掛電話對,父親還厲吼著要他和“那個女人”趕快了斷。
  真好笑!他們每個人都知道恩雅的存在,玩玩就行,一旦當真,每個人都變了臉孔。
  難道他只能眼睜睜地放恩雅走嗎?
  先前朱自勝攬著恩雅的肩頭、兩人親密離開的畫面如利劍般劃上心口,他為自己再斟一杯酒,這回狠狠地一口吞下。
  “哇,我說這麼晚了還有誰在,原來是你。”楊紹棋路過,見著他的辦公樓層居然滿室燈光,忍不住上來一探究竟。
  “要來一杯嗎?”
  “你不辦公待這兒幹嘛?今夭沒和你那個冰山美女約會?”
  “不再有約會了。”任峰陰沉著臉,拿了個新杯子為他倒酒,倒著、倒著,卻直接將整杯酒倒進自己嘴裡。
  “怎麼回事?”揚紹祺蹙起眉頭。
  “紹祺,告訴我,你愛過嗎?”他大力放下手中酒杯,炯炯雙眸裡隱約泛著奇異的光芒。
  揚紹棋蹙緊眉頭、微眯雙眼。老大兩頰泛紅、眼神迷漾,似乎醉了,不過他也不能確定,因為自認識他以來,他從未見他醉過。“愛過,當然愛過,我身邊每個女人我都嘛愛。”他咧嘴笑道,一貫的吊兒郎當。
  “不,你騙我,你從來沒有愛過。”
  揚紹祺一愣。他突然明確知道老大醉了,因為他的聲音出現前所未有的嬌態。
  撒嬌,他在向他這個大男人撒嬌耶!澳閆臼裁慈隙ㄎ掖永疵揮邪過?”他俊朗風流的臉因極力忍笑而扭曲。
  “我從沒見你為哪個女人嫉妒過。”任峰搖著頭,愈搖愈大力。
  “嫉妒?唔!這倒是真的。”沒想到老大嘴裡會吐出如此精闢的見解。揚紹祺頓時頗有同感地直點頭。
  “那麼,誰讓你嫉妒到一個人喝起悶酒來了?”難得的正經馬上被拋至腦後,他的雙眸閃著淘氣的好奇。
  “他。”任峰語帶三分悲淒。
  揚紹祺眨了眨眼。“他是誰?”
  “他就是他,我好嫉妒他。”
  揚紹祺凝起眉頭。一人一佯醉態,原來老大喝醉了不但會撤嬌,智力還會退化成小男孩。
  話說回來,富足如任峰,他該嫉妒人什麼呢?“你嫉妒他什麼?”
  “我嫉妒他可以大搖大擺的說要和她交往,我嫉妒他可以大大方方地允諾她未來,我嫉妒他可以天天見著她,借著地利之便增進感情……”任峰說著、說著,又鬱卒起來了,他拿著酒瓶直接朝嘴裡灌,溢出的酒液順著下巴、脖子濕透了衣衫。
  揚紹祺沒上前將酒瓶搶下來的原因是衣服“喝”的遠比他喝的多。他說了一堆他他他的,雖然模糊,但他大概明白老大滿腹愁悶為的是什麼了。
  他和何恩雅分手,何恩雅另結新歡,一個可以承諾她未來的新歡,就這樣。
  卻讓老大陷入前所未有的低潮。
  “老大,女人再找就有……”
  “所以我說你還沒有愛過。”任峰的眼中隱隱泛著淚光。“多希望我和她也可以大大方方地走在路上,給她她值得的幸福,但那個走在她身邊的不是我,那個可以給她幸福的人也不是我!”他將空無一滴的酒瓶猛地往地毯上一砸,酒瓶悶撞一聲滾至牆角,沒破。
  “那還不筒單,退婚啊!”揚紹祺雙手環胸,微挑雙眉。
  “事情沒有這麼容易,婚事是我親自應允的,婚期也都訂好了,夏織等著我去迎娶,兩家人都丟不起這個面子,我和我爸媽提的時候,我爸爸差點氣死。”
  “也許你能說服沈夏織和你站在同一線,這麼一來,你們和平解除婚約,兩家……”“這個方法行不通,我探過她的口風了,她對這個婚約死心塌地得很。”
  “她愛你?”
  “不,她愛的是他們沈家的面子,她自以為是的家族使命感,即使她再不愛我,她也會嫁給我,只因為她爺爺、爸爸這麼吩咐她。”
  “奇怪了,這年頭女人不是唯愛最大嗎?”揚紹祺聳了聳肩。
  “顯然我遇到兩個例外了。”想到這兒,任峰又無法遏抑地躁鬱不己。
  夏織,是她的婚姻、她的一輩子,她卻笑得像是局外人。
  恩雅,明明說愛他,卻離開他投人別的男人的懷抱。
  他起身打開酒櫥,正要再開一瓶新酒,手卻給半途攔了下來。
  “真這麼愛她?”揚紹祺難得認真地問道。
  任峰頓住好半晌,頹然倒向好友的肩頭,抬手捂住自己的雙眼。“紹祺,從小到大,我從不覺得我應該留下什麼,但她是我的女人,她的幸福不該由別的男人來給……”看著這樣的任峰,向來玩世不恭的揚紹棋眼神緩緩地轉黯、轉沉,心下己有了決定。
  ***********
  車子徐緩地在恩雅家門前停了下來,恩雅下車,朱自勝一同下車,兩人輕吻的時候,站立陰影處的人兒將手握得死緊,卻沒有出面制止,那太難看,更重要的是他也只能再吻她這回,不會有下次了。
  柔柔幾句相互叮嚀後,朱自勝滿意的離開。
  任峰步出陰影處,恩雅倏地被嚇得猛捂住心口。
  “你怎麼來了?”恩雅眼底閃動的驚訝很快地轉為驚喜。“快進來,別讓誠佑看見你在這裡。”她拉著他往屋裡去。
  “為什麼?”任峰挑起眉頭同道。
  “可能和他告訴你的那一堆事有關吧!他希望你能幫得上我,我們卻反而沒在一起,他氣你氣極了。”將任峰安頓在客廳沙發後,恩雅輕手輕腳地為他倒了杯水。
  “你沒跟他說分手是你的主意?”
  “說了,我也說你真的己經幫我太多,但看得出來他還是很生你的氣,當然他也氣我……”恩雅偏頭凝想了會兒,“我覺得比起朱自勝,他好像比較喜歡我和你交往,虧他之前還反對得要死,你的婚期一公開,他還三不五時叮嚀我得做好打算。”
  任軒凝視她飛揚的神情。“你似乎……開朗許多。”
  因為朱自勝的關係嗎?
  “啊!真的?”她見到他的喜悅真的表現得這麼明顯嗎?
  “你們……一切還順利嗎?”
  “順利啊!”恩雅怡然笑道。
  事實上,談不上順不順利,她和任峰是結束了,但她和朱自勝並沒有開始,她沒有給朱自勝他想要的答案,不知為何,她給不了那樣的答案,開始另一段感情比她想像中困難得多。
  今晚組裡聚會,失自勝強要送她回萊,親吻也是他強靠過來的,她沒有拒絕的唯一原因是她希望知道在任峰後,別的男人的吻可以給她什麼感覺。
  但這些,任峰不需要知道。
  “你和沈小姐呢?婚禮的一切都還好吧?”恩雅平和地笑問。
  任峰雙眸炯炯地凝望著朝思暮想的姣美容顏。她的發已長得足以結起,她的眸少了兒絲初識的不馴,多了幾分溫柔的笑意,他看著她良久,忖想著是什麼牽引了他的心。
  答案是不知道,只知道對她,他不會放手。她愛他,她既愛他,就該明白她的幸福只有他能給。
  “不會有婚禮了。”他咧開嘴角,乾脆地道。
  “啥?”恩雅楞楞地眨了眨眼,一臉困惑不解。
  “我說,我和夏織不會有婚禮了。”任峰傾身,灼熱的氣息呼上她的頰,同時深深地吸進她淡淡的馨香。
  “怎麼會?”恩雅緊蹙眉頭。
  “沒辦法,誰要你一定要結婚才能幸福呢。”他的唇靠近她,輕輕柔柔地,舔去她唇間屬於另一個男人的氣息。
  她受夠傷害了,如果他不能給她她想要的,最好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
  但既然無法阻止自己不出現在她面前,看來惟一的作法是……毀婚。
  他也許背負著全世界人的期望,他也許將引起軒然大波,但這是他的人生,內心深處,他早知道不會有婚禮了,差的只是如何取消的頭痛同題。
  “恩雅,和朱自勝分手,給我一點時間,等我。”
  他猛地將她緊緊地擁進懷裡,緊得像要將她擠進自己的身體裡。
  對突如其來、完全逆轉的局勢,恩雅瞳目結舌,完全說不出話來。
  *************
  路旁某家婦產科的厚重玻璃門被輕輕地推開,閃身而出的窈窕身影戴著墨鏡和足以遮住大半容貌的圓帽,秋天遮陽、做此打扮的人所在多有,只是現在正值颱風登陸,刮著亂七八糟的強風、下著胡亂紛飛大雨的時候,過祥的裝扮不免引人注目三分。
  女人走離婦產科幾尺之遙,伸手招攔了台計捏車,對司楓詳述了威菱大樓的位址後,她整個人靠往椅座。
  手中的存在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低頭,緊握的拳頭裡,是早已被捏得皺成一團的紙張,啊!忘了耙它丟掉了。女人眉頭深鎖,科著手將它攤平折起,放進隨身攜帶的手捉包裡。
  她懷孕了。
  不管說什麼、做什麼,她懷孕了,即使是把手中的證明單毀了、燒了,她仍是懷孕了。
  向來從容自信的臉蛋佈滿驚慌失措,心兒如墜地獄,不知道該哭、該笑,不知道該拿什麼臉面對家人,只知道她必須緊緊地捉住那線希望一任峰。
  他會幫她的,她知道他會,畢竟他是這麼明顯地不要這樁婚約不是嗎?
  他會幫她的。夏織捉緊手中的提袋,在心中一次次告訴自己,否則她就要,因對未來茫然恐懼而歇斯底里了。
  ************
  “大哥,我跟你說哦……。”任軒興匆匆地沖進總經理辦公室。
  “任經理,在辦公室的對候請訪’報告'總經理‘”任峰冷然嚴肅的抬起臉。
  啊!討厭,他似乎闖進低氣壓中心了。任軒微凝眉頭。“好吧!如果你一定要這洋話。報告總經理,和永康策略聯盟摧出新產品組含的案子大獲迴響,詳細的資料明天會會向你報告,重點是業務部今晚打算大肆慶祝一番,他們想邀請總經理一塊兒參加。”
  “總務組的人也會去嗎?”任峰恍惚失神,無厘頭地問著。
  “大哥,你說什麼啊!我們業務部的事,找總務組的人來做什麼?”任軒心直口快說著。
  “那就算了,你們自己去玩吧。”像突然回神,任峰冷硬地道。
  這幾天他一直苦惱著該如何解除婚約,婚約未解除前,他要自己壓抑下想見恩雅的。己經一個多禮拜了,他從不知道相思是如此摧人心魂的折磨。
  “啊!大哥……。”任軒看著埋首檔擺明瞭不再理他的人,訕訕地轉向旁邊座位上的揚紹祺。“紹祺,我大哥今天是怎麼搞的?”他問得明目張膽。
  “不止今天,他已經很多天都是這副模樣了。”揚紹祺咧唇樂笑,同樣的,聲音連壓也不壓一下。
  “不會吧……”任軒咋舌。精明能幹、精神抖擻的大哥和低氣壓向來是不打交道的耶!
  “就是會。”揚紹祺狀似無奈地聳聳肩。
  “紹祺,你說大哥變成這樣是為什麼呢?”
  “還不是紅顏禍水。”
  “啊!跟我猜的一祥……”
  “恩哼!”任峰如刀般銳利的眼光直往兩人射去,“我不出聲,你們就當我死了是不是?”他的聲音冷得足以令人凍結。
  “不是、不是,你瞧我這不就要走了嗎?”惹大哥生氣是很過癮,但要懂得適可而止。任軒嘿嘿陪笑著。
  “紹祺,今晚聚會來不來?”臨走前,他飛快地問。
  “不了。”
  “約會?”
  “恩。”
  揚紹祺的笑如三月春風般和煦溫柔,任軒隱的覺得他似乎也不太對勁。
  算了,那不是什麼重要的事,重要的是身為業務部最高主管,他今晚肯定逃不過自掏腰包請客的命運,這樣和水盈度蜜月的基金又短少一點了。
  嗚!都怪大哥不解風情。
  內線響起,通知任峰有臨時的訪客,任軒苦著一張俊臉出門,正巧與一道修長曼妙的身影錯身而過。
  “夏織,怎麼會這個時候過來呢?”任峰起身向前迎接,兩人都沒有意識到被忽略的第三人正全身一疆、無法動彈。
  “任峰,有一件事……很難啟口……但是你一定要幫我。”夏織十指緊掐住他的雙手,像緊抓住大海中的浮木。
  她眼底的狂亂令任峰大驚,他在心裡迅速拿了主意。“我和夏織先出去,紹祺,有什麼急事你先幫我處理。”
  夏織繃緊的心弦在聽到那聲“紹祺”後斷裂,她怔楞了兩秒,緩緩地轉向原先沒有注意到的人。
  是他!
  那個端坐在大紅檜木桌前的卓然身影竟是他!
  “為什麼你會在這兒?”瞬間覺得錯亂,清妍的臉龐淨是困惑不解,然後,某項頓悟像千斤巨石般狠狠地砸向夏織的意識,令她幾欲昏厥。
  他和任峰是舊識,不可能不知道她沈夏織和任峰的婚約。
  “哈哈!我懂了,我都懂了……”她尖笑出聲,美麗的臉孔因這極端諷刺的一切難看地扭曲。
  “夏織。”揚紹棋起身,急急地想奔至她的身邊,她卻不斷地退至門口。
  “夠了!不要再過來了。”夏織尖銳淒厲的喝斥同時震撼住想靠上前的兩個男人。
  “哈哈哈!特別助理,我懂了,什麼都懂了!任峰,你果然是個冷血厲害的傢伙,你贏了,婚約取消了,我會告訴家父一切都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說完她旋身飛快地跑開。
  揚紹祺黑了臉想追,他知道她最後那一句“一切都結束了”是對他說的,那像千萬根細針軋進他的心“站祝”任峰大喝一聲,阻斷了揚紹棋的腳步。
  “紹祺,這是怎麼回事?”他鐵青著臉,氣急敗壞地問。
  揚紹棋頓住身影,不動、不語,也不看他。
  任峰大步跨至他身前,猛地一把揪住他的衣領。
  “你這傢伙,告訴我你到底做了什麼傻事?”他氣得七竅生姻,眼角餘光瞥見盡責的秘書正俏然將息經理室的門帶上。“說埃”他猛地推開揚紹祺,揚紹祺則連退了好幾大步才穩住自己。
  “我……引誘了她。”揚紹祺吐出了毫無溫度的字句。
  他就知道。任峰拍額,閉上雙眸、深吸口氣,強抑下一拳揮上他鼻樑的衝動。
  “你這是做什麼?我自己的事自己會想辦法解決,你幹嘛為了我膛這淌渾水!”
  他猛地睜圓了眼厲吼,內心那把火會燒愈旺。
  “自你從華爾街將全身破爛骯髒的我撿回來後,你的渾水就是我的渾水了。”
  揚紹祺面無表情、平靜地道。
  “該死的你,你以為過麼做我就會感謝你嗎?”任峰一臉無法置信。
  “你不需要感謝我。”揚紹棋冷然說完後開門就走。
  任峰一把悶火無處可發洩,雙拳被他握得青筋盡現。
  天啊!他還以為紹棋那幾近自虐似的愚忠行為己經徹底被他扭轉過來了,畢竟他愈來愈活潑、開朗,甚至會開玩笑地同他搶起一個女人來。
  但這回……
  SHIT!任峰一拳擊上牆壁,喃喃地咒?。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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