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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任無雙 -【暖暖蠻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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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9 00:03:0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暖暖蠻妻 作者:任無雙

怎麼才睡一覺,房間便變了個樣?
原來她被人綁架了好笑的是,這個魯男子令人“擄”她來,
和他成親的原因是——自己當年雞婆救了他,
人家公子想“以身相許”啦!
搞清楚,她怎麼說也是個好人家的女兒,
他想娶,她還不願意嫁咧!
但他卻土匪的將她“關”在山莊不讓她走,
好,他要結婚,她就讓他結個夠!
她這個准新娘自己掉包,本以為可瞞天過海,
誰知都還沒行動,便被他識破,可恨啊!
還好布個好心的僕人要帶她離開山莊,
但豈料,卻是包藏禍心的欲置她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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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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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9 00:03:1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一夜之間,西安城裡的每位媒婆都受到委托,同時還收到一包不薄的走路費。

  這些神秘的委托人,派給她們的任務最主要是找出一位手腕上有環狀疤痕的年輕女子,其次則是挑選十一位左右,二十歲上下,願意遠嫁他鄉的未婚女子。若願意的話,他們出的聘金絕對會讓女方滿意。

  這些委托人共有八個,全姓李,年紀都已四十上下,但看起來精壯結實,孔武有力。

  他們駕著四輛馬車,帶著巨款和禮品浩浩蕩蕩的來,包住城裡最貴的旅舍,他們不太講話,有什麼話都由一位叫李大的代表發言。

  從他們的穿著舉止來看,他們就像足殷實人家中的家長,他們告訴媒婆他們是來自北方的山中一座隱密的城鎮,因為城中女子較少,所以才特地遠來幫於侄輩挑選媳婦。

  媒婆們雖然覺得這件事有些突兀和蹊蹺,但看在他們出的媒禮不薄的份上莫不使出渾身解數,穿梭在有適當條件的女子家中。  

  有意願的大多是清寒窮困的人家。

  這也難怪,若不是看在那一份厚厚聘金,誰願意把親生骨肉嫁到不可知的人家去。雖說是嫁,但離家後又哪知女兒的遭遇如何?  

  才過三天的時間,媒婆們和這八個委托人就已挑選好十二個媳婦人選,可是卻仍然找不到那位手上有環狀疤痕的女子。

  媒婆們極力在她們的腦海中搜尋和探聽,似乎曾聽說過,誰家小姐的手上有環形疤痕。打聽了幾天後,才從一些婢女、僕人的口中,知道住在城外高大善人家的外甥女手腕上有—環形疤痕。  

  知道那女子就住在高家,幾個媒婆一窩蜂的全跑到高大善人家搶著要作媒,若作得成,這筆賞金最大,就算不能獨得,也能分到一杯羹。

  高大善人一聽完她們的來意,呵呵地笑著說:“你們都聽過肥水不落外人田的道理吧?我這個外甥女雖說不是長得花容月貌,但是就是有本事讓人越看越喜愛,且—肚子古靈精怪的主意,是一個活寶貝,我怎會舍得把她嫁出去,我自己可有三個兒子等著要娶她呢?”他說完,又呵呵的笑起來,笑這些媒婆沒有打聽清楚就跑來作媒。

  媒婆們碰了軟釘子,只得向李先生們照實回報,這八位李先生聽了,互相看了看,什麼都沒說,只是叫人將馬車准備好,並通知准新娘們將隨身的行李准備好,先到旅館來住,預備明天天一亮,就要帶這些新娘子離開西安城回家去。

  當晚下半夜時,烏雲將天空中的下弦月遮住了,天地更加的黑暗,高家的人全部沉睡,連府裡養的狗也趴睡在地,渾然不覺有四個黑衣蒙面人從後院跳進來。

  四人互相打手勢,往打聽好的地點跑去,撬開房門,往房裡走去,其中一人拉開床樟,拿出懷中的火折子點亮,果然看到睡在床上的年輕女子,她露出在被外的手腕上戴著一個寬面的白玉獸面環,蒙面人將玉環推高,清楚的看到手腕上有一條像是粗紅線環繞的疤痕,確定這位女子正是他們在找的人後,立刻將火折子吹熄,將床上的女子點穴後,連人帶被的卷起來包住,又從原路出去。

  大清早,天還沒亮透,李先生們准備了四輛馬車,將所有的新娘子叫起來,分配坐進三輛馬車後,等城門一開,四輛馬車就全速的往城外跑去,遠遠的將猶未完全清醒的西安城拋在車後。

  中午時分,到了另一個市鎮,他們又買了一輛輕陝的馬車,從第一輛馬車裡搬出一個大箱子放進新馬車後,李大對大家說:“我先趕回家裡去,向大家說事情已經辦好了,請他們准備迎接新娘子,你們在路上慢慢走沒關系。”說完,他駕著馬車先走了。

  大家休息過後,正准備上馬車,突然官道上追來了十幾騎捕快高聲喊著,“且慢點走!”

  高大善人的大兒子高凱南和二兒子高豈傑陪著捕快一起追來,問道:

  “何小姐在哪裡?”

  每個人面面相覷,一副茫然不知的表情。

  捕頭一聲令下,“搜!”

  李二焦急的叫著,“官爺,可不要嚇壞這些女孩啊!她們可都是清白人家的姑娘。”

  捕頭問高凱南,“你看這裡的女人中,可有何小姐?”

  高凱南失望的搖頭。

  捕頭又指揮手下,到馬車上搜,將第一輛馬車裡的大箱子打開來,只見箱於裡至是綾、羅、綢、緞、紗的高級布料,和一些結婚要用的禮品。

  李二拿出一張銀票,偷偷塞入捕頭的手中,“官爺們辛苦了,你們再到別的地方找吧,我們還要趕路。”

  捕頭看一看銀票的數額,又確實沒有找到人,而這些女子也都是經過父母的允許,立了婚嫁契約書跟著他們走的,一點都沒有犯法的行為,只得手一揮,讓李二他們走。

  高凱南叫著,“曾捕頭啊,你就這樣放他們走了?”

  “人又沒在這裡?我能怎麼辦?當然是放他們走,我們再到別的地方去找,也許何小姐只是頑皮躲起來,故意讓你們找不到也不一定。”

  曾捕頭輕描淡寫的說。

  “這一次的狀況和以前不一樣,她一定是被擄走了,不是自己頑皮躲起來的。”

  高凱南著急的說。

  “你自己也看到了,這裡並沒有何小姐。”曾捕頭顯得無奈的說。

  “我們還是把握時間,到別的地方找吧!”

  在他心裡還猜測出另一種可能,也許何小姐和人私奔了也說不定,卻害得大家辛苦的找她,可是他不敢說出來,免得得罪了高大善人。

  高凱南心裡仍在懷疑那群姓李的人,因為時機實在太巧合了,雖然曾捕頭將他們放走,但是他仍要追蹤他們,於是他對曾捕頭說:

  “那我們分頭找吧,請大家多多盡心了。”

  四輛馬車並不難追蹤,高凱南和高凱傑跟著馬車留下的痕跡,保持著一段不被發現的距離,追了三天後,馬車走的路,越走越荒僻,四周的景物干燥而無生氣,人煙更是稀少,只偶爾在無邊無堰的黃土地上,看到稀疏的羊群在吃草。

  出了關外後,景色更加的荒涼,有時車子走了一整天,才遇到幾戶人家聚集的地方。

  約第十天後,馬車進入一座山谷中,這是一座非常荒涼干枯的山谷,兩邊的山壁並不陡峭,在山石之間一叢叢的蒿草也已枯黃,四周沒無人煙,毫無生氣,只偶爾看到兒只從草叢中驚起的飛鳥。

  突然之間,馬車的痕跡全沒了,他們兩兄弟在山谷上繞了繞,找了又找,就是找不到馬車,若不是之前地上留下的痕跡還在,真會讓人懷疑,這個山谷是否曾經有馬車進來過?

  兩兄弟在馬車痕跡消失的地方來回的尋找,但就是找不到馬車,所有的馬車和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般無影無蹤。

  高凱傑看著四周詭異的氣氛,放棄的說:“大哥,這事很邪門,我們還是回去吧。”

  “都已經追到這裡來了,我們怎能就這樣放棄,再努力的找一找。”

  高凱南的意志仍然很堅強,他相信何雅雲的失蹤和這些人有關。

  “好吧,就算我們要繼續找下去,我們也得回去補充一些糧食和多調些人手來幫忙,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在無水無糧又沒後援的情況下,能支撐多久?”

  高凱傑指出實際情況說。

  高凱南看著干瘦曬黑的弟弟,知道他講的是實情,他的建議也是對的,他想了一下說:

  “那我們就分頭進行,你回家去多調集一些人來幫忙,我仍然留在這裡監視著,他們既是從這裡消失,就有可能再從這裡出現。”

  “那也好。”

  高凱傑將大部份的東西都留下來給高凱南。“不用擔心我,我回去的路上可以沿路買東西補充,我擔心的是你一個人留在這裡不肯離開,把自己活活的餓死。”

  高凱南拍拍他的肩膀,“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東西吃完了。我會想辦法的,你不用擔心。”

  “那我先走了,我會盡速帶人和東西到這裡和你會合。”高凱傑說完,騎上馬走了。

  望著弟弟遠去的身影,高凱南開始他留守在山裡的工作,他將沿路買來的裝備取下來,就地撿材的搭了一個簡單的帳篷,將馬背上的東西放到帳篷裡,背上一空,原本馱著重物的馬,高興的對空嘶嗚著,引得高凱南原來騎著的那匹馬也高興的附和。

  ※  ※  ※

  何雅雲渾渾噩噩的張開惺忪睡眼,她感覺自己似乎睡了很久覺得四肢無力,整個人懶懶的撐不起身。

  她試著坐起來,嘴裡習慣的叫著,“小莫!”她是從小陪在自己身邊的丫鬟,只要她—‘開口,她就會立刻出現。

  “小姐,你醒了。”

  一個慈祥蒼老的聲音傳來。

  “你是誰?小莫呢?”

  何雅雲驚訝的睜大眼睛看著,她只不過睡了一覺,可是醒來後,不只地方變了,連伺候她的人也變得不一樣,她不是睡在自己的床上嗎?

  怎麼這會兒在這醒來?

  難道是表哥們和她開玩笑,以報復她老是作弄他們、替他們找麻煩?

  略微思索了一下,她覺得應該不可能,遂瞪著跟前的婦人,再次問:

  “你是誰?小莫呢?”

  “小姐,我不認識小莫,你可以叫我王媽。”王媽邊說邊將她扶下床,伺候她更衣,接著送上一些食物。

  看著眼前的食物,何雅雲頓時感到飢餓,於是她端起碗來就吃,很快的將每—樣都吃得見底。現在情勢不明,不管是要做什麼,自己得先有力氣再說,就算要吵架,也得先填飽肚子,才有力氣和人吵。

  王媽將碗筷收拾好後,轉身離開房間,她一走,何雅雲也坐不住了,她繞過桌前的屏風,看見寬大的廳堂,而廳堂的另一邊也擺著一個屏風。再繞過去後,是一張大書桌,桌上擺了文房四寶,桌後靠牆的地方則擺了一座放滿書籍的書櫃。

  她走到房門前推開門,那是一片綠意盎然的庭園,走出房門後她回頭一看,背後是一座山,她這時才明白為什麼剛剛她的心裡會感覺怪怪的,原來房間是在山底下,不知是自然形成的洞穴,或是經人挖出來的,怪不得整個房間,門和窗都只沒在開口的那一邊。

  她很確定她沒來過這地方,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到這個地方,望著身上穿的陌生衣服,雖然質料很好也合身,但她想不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而所見到的人,除了剛剛那位王媽外,再也沒有第二個。

  很多慘凄的故小在她的腦海中出現,她止不住心裡的驚恐,對著空曠無人的庭園邊走邊大叫著,“是誰在開我玩笑?我不玩了,我要回家!”

  這麼大聲嚷嚷,壓下內心的恐懼,她想起自己手腳自由,肚子飽飽的,不像被人陷害的樣子,如果自己表現出害怕得驚惶失措,豈不太丟臉了?

  她看了看四周,發現有一堆已經變得干枯的雜草,立刻靈機一動,拿了些枯草來到油燈前點燃,再回到那堆枯草前引火。

  既然她找不到人問話,那就讓人來找她好了,她得意的看著火勢蔓延,等著看到濃煙後,趕來救火的人。

  “當! 當!”

  很快的,一群提著水桶的人衝了過來,將手上的水往正冒著大火的枯草堆潑去,片刻後,大火立刻化為一陣陣輕煙。

  他們的行動快速、一致,效率驚人,看得何雅雲目瞪口呆。

  王媽跑到她身邊關心的問:

  “小姐,你沒事吧?”

  其中一個像是帶頭的黑衣青年李世衡,下著命令說:“查看看,為什麼會起火?”

  何雅雲挺起胸膛,虛壯著聲勢道:

  “不用查了,火是我放的。”

  李世衡雙眼猛目丁著她問:“你放的?為什麼?”沒想到相隔一年後再次見她是這麼開始。

  “因為我在這裡叫了半天,連個人都沒出現,所以我就想出這個方法,將人引到這裡。”

  何雅雲一點都不害怕的說。“果然沒錯,一下子就跑來了這麼多人。”

  她看著大家問:“你們有誰可以告訴我,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沒人回答她,似乎把她當成不存在,只等著帶頭的李世衡說話。

  李世衡將手一揮, 這裡沒事了,大家各自散去口巴!”

  何雅雲看著眾人一個個的走了,連王媽也跟著離開,遂著急的叫,“喂!你們別走,還沒有人回答我的問題!”

  李世衡看著她,面無表情的說:

  “你已經嫁到綠莊來了,就安份的在這裡住下來,不要再亂點火。”

  “你騙人!”

  她手一揚,要甩他一耳光時,卻被他攔截,他扣住她的手腕狠狠扭向背後,痛得她直喘氣,但仍忍著沒叫出來。

  “我會記下你這個不溫柔的舉動。”

  李世衡貼著她,低聲的道。

  “我也會記得你的舉動。”

  何雅雲不甘示弱的回答。

  他哼的一聲放開她。

  何雅雲撫著發紅的手腕,白玉獸面環和發紅的皮膚,襯得環形疤痕的顏色紅得更猙獰,她立刻將白玉獸面環推到那個地方蓋住後,生氣的瞪著他,感覺他的眼神似乎似曾相識。

  他也直接瞪著她,她五官細致,像是造物之神精心創造的美麗作品。

  現在的她,和印像中的她並不一樣。他粗魯的捉起她的手腕,白玉獸面環往下滑,清楚的現出環形的紅色疤痕,但他更注意看她靠近手肘的地方,上下兩道不平整也不清楚的疤痕,他粗聲問著,“怎麼弄的?”

  何雅雲生氣的要將手抽回,他捉得很緊,讓她抽不回來,她生氣的用腳踢他,

  他卻突然放開她的手,身體往旁邊一閃,使她踢了個空,整個人趴跌在地。

  她快速的翻身坐起來,大聲的宣布,“我不知道你們在玩什麼把戲,但姑娘我不陪你們玩,我要回家。”

  李世衡只是看著她,一點要拉她起身的意思都沒有。

  何雅雲氣憤的自己站起身,不管認不認識路,跺腳後便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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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9 00:03:2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庭園外是一大片的丘陵,很多地方已開墾成農田,田裡種了許多的農作物,田裡有人在耕作,附近稀稀落落的幾座農莊冒著炊煙,好一幅安居樂業、太乎盛世的景像。

  太奇怪了,任何雅雲機靈百變,也想不通這是怎麼一回事,她轉身問離自己身後不遠的李世衡, “你能告訴我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又是什麼人嗎?若你能送我回家,我將會感激不盡。”

  “我叫李世衡,這裡是綠莊。我的祖先是‘飛將軍’李廣,這裡的李家人大都是李陵和單於公主的後代。”

  李世衡專注的看著她。  

  何雅雲好像走進了歷史,她還記得李陵答蘇武書的一段話

  陵雖孤思,漢亦負德。昔人有言,雖忠不烈,視死如歸,陵誠能安,而主豈復能眷眷乎?

  想到這,她馬上又想到自身的處境,“那我又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你舅舅收了聘禮後,就把你嫁到這裡來,等過幾天,其他的新娘子都來了以後,我們就要和他們一起舉行婚禮成親了。”李世衡看著她說。

  “不要再演戲了,我才不會相信你說的話,我舅舅早就想和我家親上加親,怎會作主把我嫁給你?而且我們何家還有長輩在,也輪不到我舅舅作主。”何雅雲一點都不相信他說的話,盯著他的臉,看他是否會自己笑出來,心想:這個人編起謊話來,竟能說得如此嚴肅逼真。

  李世衡不理她,逕自道:“回去吧,你走得夠遠了。”

  “好啊!我早就想回去了。”她說完,等著看他將她往哪裡帶。

  他轉身往回走,何雅雲見狀跺著腳叫著,“我不要回那裡去,我要回家,西安城外的舅舅家或塞外的家都可以。”

  “我要怎麼告訴你你才會明白?從今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李世衡的口氣中已有著不耐。

  看來,這—切不像是開玩笑,何雅雲換個方法,溫柔的請求“李公子,拜托你送我回家好不好?要多少錢我爹爹都可以給你。”

  “若你真那麼想家,等我們成完親後,我再找個時間陪你回去。”他的口氣也變得溫柔。

  “我又不認識你,我也不要和你成親,我要你現在就送我回去。”她說到這裡,心裡害怕事情會真如他所說的那般,眼淚便禁不住的掉下來。

  “我卻認得你。”李世衡像是自言自語的低聲道。

  “李公子,我一點都不好;我既不溫柔體貼,心腸更是歹毒,四德俱無、七出全備,生雞蛋的事沒有,生雞屎的事一定弄一人堆。你還是趁早改變主意,免得惹禍上身。”何雅雲眼中含淚,胡言亂語的自我毀滂,就只求李世衡能送她離開這裡。

  李世衡雖舍不得看她哭,但也要她明白事已至此不能改變。他板起了臉孔,正色的說:“雅雲,我這個人很反常,你越是把自己說得不好,我卻越覺得你可愛。

  不要再說了,免得我今晚就要和你成親。”

  她一時沒細想他為何知道自己的名字,只羞得滿臉通紅,大罵,“你無賴加無恥,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他聞言譏了回去,“這樣子不是剛好配你這種四德俱無、七出全備的女子?”

  “你再怎麼說,我也不要和你成親。”說完,她賭氣的轉身就走,但卻茫茫然不知如何才能走出這裡?

  李世衡不阻止,任她走,反正她再怎麼走,除了累了自己外,根本離開不了這裡。

  何雅雲走到—戶農家,看到一個彎著腰走路的老婆婆,遂走過去問:“請問婆婆,西安要往哪個方向走?”

  老婆婆張著沒有牙齒的嘴,對她笑著,好像是聽不懂她的話,於是何雅雲高音量再問。

  老婆婆含糊不清的說;“這裡沒有西安,我們這裡是綠莊,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綠莊,住在這裡不用取什麼:安’的名字,就可以很平安了。”

  “我是問你,從哪個方向可以到西安。”何雅雲耐心的說。

  “西安?”老婆婆的表情迷惑。“我們這裡沒有到西安的路。”

  “那口這裡有沒有人知道往西安的路?”她仍然不放棄希望。

  “我不知道。”老婆婆搖頭,她覺得住在這裡很好,何必要知道去那什麼安的路?她眯著眼仔細的看著何雅雲。“姑娘啊,你是哪戶人家的閨女?我以前好像都沒見過你。”

  “我今早醒來後,就在這裡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來的。”她埋怨的說。

  老婆婆呵呵笑著, “那一定是天上的王母娘娘把你送來的,怪不得你長得像仙女一樣漂亮。”

  何雅雲石老婆婆笑得高興,只得陪著笑告辭。

  她往丘陵上走去,心想越過這—人片的丘陵,也許就可以看到另一番的景像,正午的時間早巳過了,她雖然肚於開始餓得咕咕叫,卻只找到出路。

  離農田越來越遠,也越爬越高,她忍耐著,將希望放在越過丘陵後的景像。此時的太陽曬得人發昏、脫水,她的臉色變得蒼白,卻倔強又辛苦的硬撐著。

  望著似乎永遠走不到的山頂,何雅雲的神志開始變得迷糊,四周越來越黑暗,她的身子也融入黑暗中。

  李世衡本以為在綠莊中,何雅雲應該是安全,沒有危險,誰知她會自己找罪受讓自己中暑,當他聽到手下報告說她正往丘陵上爬時,本不以為意,只叫人注意她,心想她累了自會往回走,誰知她累昏倒了都沒往回走,他只得趕去把她抱回來。望著懷中柔弱的人,他沒料到她內心裡竟藏著如鋼鐵般的意志。

  將她放置在原先住的房間,他解開她身上的衣服,讓她多透點氣,並喂她喝了水,補充流失過多的水份,接著按摩她的手腳,促進血循環。

  何雅雲一睜開眼睛看到他,立刻就想打他,李世衡見狀停止按降的動作,捉住她的手,譏笑的說:“想打人,也得先把身體練壯一點。”

  “你是誰?為什麼挑上我?”她虛弱的問。“為什麼不送我回家?”經過剛剛的事後,她明白憑自己的力量是回不了家。

  “你真的對我一點印像都沒有嗎?”他的語調緊繃、失望。

  “我除了常在自己家和舅舅來來去去外,平素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不太認識家裡以外的人,更何況是男人。”

  李世衡捉起她的手,用力的在她手腕上咬了一口後放開,看她痛呼出聲,他再問:“現在想起來了嗎?”

  “你……你是那個奴錄?!”何雅雲驚訝的叫出來,不敢相信的問。現在的他與一年前在奴隸拍賣市場上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病懨懨的樣子相比,實在是相差太多了,怪不得她會覺得他的眼神很熟悉。

  “我不是奴隸。”他的聲音緊繃。

  他確實不是奴隸,回想起當時的情況,他並不是自願被拍賣為奴,否則身上也不會布那麼多的傷痕。

  以前漢人和胡人常常交戰,戰後常會交換人質,或用錢贖回人質,沒得交換和被贖回的人就被留下來當奴隸,演變到後來,竟然有數個專門拍賣奴隸的集團,他們奴隸的來源很少是自願賣身為奴,很多是用不正當手段取得的。

  何雅雲不知李世衡是在什麼情況下被拍賣為奴。

  她和他一起回想起那一天,正是她離開自己關外的家到舅舅家的路上,她向護送的大表哥吵著要到市集逛逛,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新鮮的東西。

  一進市集就擠得水泄不通,很多人仰著頭張大嘴圍著一個高台出神又忘我的看著,而台上擺著一個大鐵籠,籠裡有一只,生氣勃勃的老虎在走動,它的脖子上套了一個鑲著閃亮寶石的大皮圈,圈上另有一條銀光閃閃的鐵鏈捉在籠外的人手上,那人長得高頭大馬,面目猙獰凶惡。

  好多人都睜大眼睛看著,不明白奴隸拍賣台上為什麼會出現老虎。

  拍賣會的主持人敲著鑼要人家安靜注意聽,“下一個要拍賣的奴隸,年輕、強壯、凶猛、結實,保證買了他的入不會後悔,在拍賣之前,我們先來看一段他和老虎的表演,證明我所說的話,之後,就請各位爺們競相出價。”

  話才說完,就有一個頭發、胡子糾成一團,身上布滿著疤痕,上身赤裸的男人被推出來,他的手被綁在背後,脖子上套了一個皮環。像狗一樣,被那兩個人又推又扯的拉著走,他雙眼閃著仇恨的怒火,憤恨的看著四周。

  推他的人打開籠子的門後,將他推進去,接著拿刀將綁在他手上的皮索割開。

  拉著老虎的男子,立刻將手上的鐵鏈放松,讓老虎靠近他。

  老虎似乎是餓了,繞著他嗅了幾下,露出利齒往他撲去,嚇得很多人驚呼出聲。

  何雅雲激動的推首高凱南往高台走去,“大表哥,快阻止他們,這樣太殘忍了。”

  等他們擠到高台邊時,一人一虎已在籠裡纏鬥,空氣裡充斥著老虎生氣的吼叫聲,李世衡極力捉著老虎脖子上的皮環,不讓它咬到自己,身上布滿被老虎抓得鮮血淋漓的傷口。

  何雅雲不顧高凱南的阻止,跟著他一起爬到高台上,她捉起籠外的鐵鏈,將老虎的脖子極力的往後拉。

  此時捉著鐵鏈後段的男子,生氣的喝叫,“小姑娘,快下去!”

  “你快點把老虎拉走。拜托,求求你!”她哀求著。

  拍賣會的主持人打量著她,“好標致的小姑娘,若你願意代替他,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高凱南走到他面前,指著李世衡問:“多少錢?我買。”

  他笑著說:“你既要買他,就照著規矩來,和大家一起喊價。”

  “可以,不過請你馬上停止這種殘忍的游戲。”高凱南危險的警告著,“—個受傷嚴重的奴隸可賣不了什麼好價錢。”

  拍賣會的主持人看看籠裡的情況,遂打個手勢,令人將李世衡的手綁起米,把他拉出籠子外。

  何雅雲見狀立刻從高凱南背後的布包裹取出藥瓶,看著他身上布滿的新傷痕,正決定要幫他撒藥粉時,冷不防的,她的手臂被人咬住,又痛又緊,甩都甩不開,她禁不住痛的發出哀號聲。而咬她的人正是李世衡,他的神智已在極度羞辱和面臨生命危險的搏鬥中,變得渾噩,已分不清敵我了。

  見高凱南出拳就要往李世衡臉上打去,何雅雲忍痛叫著,“大表哥,不要打他,他不是存心要咬我,他只是糊塗了。”

  拉皮環的人迅速拉緊皮環,讓李世衡因呼吸困難,而不得不張開嘴。

  高凱南心疼的捉起她被咬得出血的手臂,打算幫她敷藥時,何雅雲卻將手伸到李世衡眼前,“我知道你很痛,所以我要幫你撒藥,坦不要再咬我了。”

  李世衡茫然的瞪著仲到眼前滴著血的手,和手腕上戴著的紅繩線。

  “你意識清楚了嗎?”何雅雲看著他的眼睛問。

  高凱南搶過她手上的藥瓶,將藥粉撒在她的傷口上,讓血止住,接著將藥粉撒在李世衡身上的傷口。

  何雅雲在他撒過藥的傷口上一面吹著,一面安慰的說:“撒這個藥會有點痛,但傷口可以好得很快。”

  李世衡頭腦清醒了很多,不解的看著低頭在自己身上吹拂傷口的女子,不懂她為什麼這麼做,自被陷害受虐待後的幾個月以來,第一次看到一個對自己表示關懷和善意的人,可是這麼一點點的善意和他所受過的巨大苦難是無法相比的。

  他看到自己咬在她手臂上的傷口,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歉意,再看到那手臂接近手腕上系的紅繩線時,才驚訝的發現那不是紅繩線,而是一條粗大的環形疤痕,猛一看,就像是戴著紅繩線編的手環一樣。

  拍賣會的主持人這時敲著手上的鑼叫著,“拍賣開始!”又對高凱南說:“如果你們真要買這個奴隸的話,請你們下台和人家一起竟價。”

  高凱南先跳下台,接著將何雅雲接下台。

  價錢從兩百兩叫起,立刻有人開始加價,何雅雲聽到旁邊叫價的人說:“這個奴隸不錯,買了他之後就專門安排他和野獸相鬥,刺激一下生活。”

  另一人噯昧的說:“那就可惜了,用在別的用途上可更刺激,找對門路的活,還可以當獲取榮華富貴的敲門磚。”

  討論的言語越聽越不堪入耳,何雅雲急著催高凱南,“大表哥,快開始叫價,不要讓他被別人買走。”

  價錢已叫到一千兩,拍賣會的主持人再問;“還有沒有人要出更高的價錢?”

  高凱南喊道:“一千五百兩廠那是他們帶在身邊所有的錢。

  拍賣會的主持人高興的叫,“一千五百兩!還有沒有更高的價錢?”

  四周安靜下來,似乎沒有人要出更高的價錢,但就在拍賣會的主持人止要敲鑼宣布成交時,突然有人大喊,“兩千兩!”

  霎時眾人往叫價的人望去,只見那是一名身穿黑衣,精壯結實的中年人,他看著四周的人群,莫測高探的眼神讓人猜不出他心裡真正的想法。

  拍賣會的主持人更高興了,“兩千兩!還有沒有更高的價錢?”

  何雅雲催著高凱南,“大表哥,再加!”

  高凱南愛莫能助的搖頭,“沒辦法,我們帶在身邊的錢不夠,他們不會同意讓我們先欠著。”

  拍賣會的主持人像是怕出價的人反悔似的,立刻叫著,“兩千兩成交了!”一等黑衣人交出銀兩,他拿給他一把鑰匙,接著李世衡就被推到他面前,“大爺,這個人是你的了,隨你怎麼處置都行,不過給你一個忠告,在沒控制好他之前,千萬不要把皮環和皮索解開,免得發生不測。”

  黑衣人不聽,拿出身上的刀把李世衡手上的皮索割斷,又用鑰匙解開他脖子上的皮環,在披上黑衣人帶來的衣服後,李世衡一點都沒反抗的跟著他走。

  何雅雲急著起直跺腳,卻又想不出辦法來,她拉著表哥跟著那黑衣人走出市集後,攔到他們前面,“大爺,能不能請你將他轉賣給我們?我們願意出三千兩,只要你帶著他跟我們到西安,一到,我們就馬上付錢給你。”

  黑衣人語氣冰冷的問:“你一個姑娘家買他做什麼?”

  “對啊!我買他做什麼?”何雅雲皺眉反問著自己,過了一會兒才想明白,“我就是看不慣有人被人當成野獸般對待,所以我要幫他,讓他做回自己。”

  黑衣人眼中精光一閃,口氣更奇怪了,“真的只是這樣?”

  “那你以為是什麼?”她反問。

  “你不會是看上了他,要買回去當情人吧?”黑衣人的語氣像是譏笑又像是認真。

  “大表哥,你幫我跟地說。”何雅雲又羞又怒的推著高凱南。

  “這位朋友,講活不要這麼傷人,我這表妹天生就愛打抱不平,動不動就要拔刀相助,她並沒有其他的意思。”高凱南語氣平緩的說。

  黑衣人打量著他,心中對他所流露在外的氣質暗自贊賞,好一個英俊穩重的男子,更不可輕忽的是,他有一對冷靜、犀利的眼神,他雖然穿著斯文,但他潛藏的力量卻不可輕忽。

  黑衣人懷疑的看著何雅雲和高凱南,而李世衡則用另一份心情看著她。他被她年輕美貌的外表和內心裡的善良、純真所吸引。

  “我們就住在西安城外的高家村,我叫高凱南,若你願意轉賣的話,就和我們一起走。”高凱南雖然明知出三千兩銀子買一個人來再放走,是一件很蠢的事,但為了讓表妹高興,世俗人眼中再離譜、再蠢的事他都會幫她做。

  黑衣人看著李世衡現在的模樣和高凱南真是天與地的差別,這小姑娘既有如此盡心的護花使者,她實在沒有多余的心思再找個情人,看來她真的是一個充滿善心的姑娘。

  “謝謝你們的好心,但是我不能轉賣。”黑衣人的口氣轉為誠懇,“但你們也不用擔心他,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何雅雲拿出藥瓶放到李世衡手上,“這藥你留著,記得每天早晚在傷口上撒一些,這樣傷口才會好,你要好好保重。”

  她雖然仍然不放心,但是從黑衣人的行為判斷,他的話應該是可信的,而就算不可信,她也無能為力。

  黑衣人帶著李世衡很快地消失在人群中,從此不知下落,但他們卻沒想到,再次相見卻是在這種情況下。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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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9 00:03:4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回想往事,實在很難把眼前的他和當日站在奴隸拍賣台上的他連想在一起,再想起自己會在這裡的原因,她不得不滿的問:“我沒有害過你,你為何要這樣對我?”

  “我知道。”

  李世衡看著她說,“從你被我咬住以後,就注定了我們兩個人不可分的命運,你的身上已有我留下的記號。”

  他捉起她的手,讓她看自己手臂上上下兩排淡淡的齒痕,“疤痕足留在你身上,但你的身影卻留在我的心頭上,我忘不了你,我喜歡你,而我也到了被長輩們催婚的年紀,把你當成唯一人選,娶來當老婆又有什麼不對?”

  他不明白的問。

  何雅雲沒辦法接受他的說法,她質問:

  “喜歡我就可以不經過我的同意,偷偷的將我帶到這裡來,讓我和家人不得相見?我不要這種喜歡,我要回家。”她推開他坐起身。

  “怎麼是不經過你的同意呢?我可是特別交代李叔他們,托媒婆到你家去說媒,行重禮、下重聘將你娶過門。”李世衡的浯氣慎重、嚴肅,讓人無法懷疑他的活。

  “沒有!沒有說媒、下聘的事,找本在自己床上睡著,醒來後就在這裡了。”

  她覺得好委屈、好想哭,“我是我爹爹捧在手心疼的掌上明珠,外婆和舅舅家的心肝寶貝和開心果,他們不會這麼草率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就把我嫁出去。”

  李世衡臉上的神色變了變,站起身,什麼話也沒說就往外走去。

  何雅雲拿起床邊的朽;子往外丟,哭嚎著,“你既然知道了,為什麼不送我回去?土匪、強盜!”

  而第二天天一亮,何雅雲一看到送早餐來的王媽就說:“請你去叫李世衡來,不然我就把房子燒了。”

  “不要威脅我,否則我把你送到地牢關起來。”跟著王媽進來的李世衡道。

  “你也不要威脅我,不然我就把你賣去當奴隸。”她不甘示弱的回嘴。

  “我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他冷冷的開口。“你若知道我事後的報復行動,你就不敢有這個念頭。”

  何雅雲雖然仍在氣他,但聽他昨天的話後,想了一整晚,知道他可能是被人騙了,如果好好的跟他說,也許他會放她回去,而她更禁不住心裡的好奇,她講條件的問:“你若願意告訴我事情的經過,我就保證我一天不和你吵架、惹你生氣。”

  李世衡搖頭。

  “那要多久?”她側著頭問。

  他伸出食指,比了個“一”字。

  “—個時辰?一天?一個月?一年?”

  李世衡仍然搖頭。  

  “一輩子?”她自問自答,“開什麼玩笑?連牙齒都有咬到舌頭的時候,哪有人在—起不生氣、鬥嘴的?更何況我都快離開這裡了,哪有一輩子的時間在這裡。”

  李世衡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喂,若你覺得我開的條件不好,我們也可以換個條件,例如一件事交換一件事。”

  他的腳步沒停。

  “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她邊說邊坐到桌邊吃早餐,其實她並沒有胃口,但是她需要靠食物來補充體力好逃離這裡,但想著之前要逃出這裡所遇見的困難重重,不禁邊吃邊掉眼淚,也許……她再也見不到家人了。

  李世衡又走了回來,站在她身邊說:“不要哭了,我希望你在這裡快快樂樂的。”

  他不說還好,一說她哭得更大聲,“我怎麼快樂得起來?我本來過得好好的,醒來後卻什麼都變了,沒有家人,沒有自己的東西,連穿在身上的衣服都不知道是誰的!”

  “乖,不哭。”

  他將她摟在懷裡心疼的哄著,看她這麼難過,他的心裡也不好受,但她既然來了,他就不能把她送回去。

  “李公子,送我回去好不好?”何雅雲仰起頭,含著淚要求。

  她這個樣子,實在讓人狠不下心拒絕,但此事不只關系他個人而已,而是攸關整個綠莊,所以他不能答應。他搖頭,不忍的看著她傷心的臉。

  門外蹦蹦跳跳的跑進來一位活潑清秀的年輕女子,一看到李世衡抱著何雅雲,立刻用手擋住雙眼彰叫著,“大哥,你還真是熱情,一大早就抱著新嫂嫂。”

  何雅雲尷尬的要推開李世衡,但他故意緊摟著她不放。

  李采華眼睛雖然是遮著,但仍然很快的走到何雅雲身邊,躬著身子施禮問:

  “姐姐,你姓何,不知是荷葉的荷?或是河水的河?”

  何雅雲轉頭面對她,“妹妹,想必你也姓李,只是不知是鯉魚的鯉?或是無理的理?”

  李采華高興的拍手笑著,“姐姐,你好棒,好有趣哦,一點都不像莊子裡的人,講話一點趣味都沒有。”

  “你也很有趣。”

  “姐姐,你為什麼哭呢?”

  李采華看著她臉上的?目痕問,“是不是我大哥欺負你?走,告訴老太君去。”

  李世衡放開何雅雲,笑著說:“你不要來瞎攪和,我怎會欺負她呢?”看她不哭了,他心情輕松許多,又問:“你來這有什麼事?”

  “聽說姐姐昨天中暑了,老太君要我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要緊的,要不要叫大夫過來?”

  “沒事了,她只是太想家。”

  “妹妹,你能不能帶我去求老太君送我回去?”何雅雲好像又看到另一條路。

  李采華困惑的說:“送你回去?那大哥不就沒有新娘了嗎?老太君不會答應的!”

  何雅雲恨不得把剛剛說出的話收回,他們都是一家人,自己算是外人,他們怎會幫她呢?

  李世衡看她的神色又變得落寞,除了放她回去之外,他幾乎可以答應她任何事,只要她高興。

  李采華也察覺到氣氛變了,遂安慰的說:“我的意思,並不是說你不能回娘家,等大哥有空時,他一定會陪你回去。”她看著李世衡問:“大哥,是不是?”

  “是。”很簡短的回答,卻必須下很大的決心,他又問何雅雲,“你會騎馬嗎?”

  她很驚訝的問:“這裡有馬騎?”馬上又想到一個主意,騎馬總比走路快,接著說:“我要騎。”

  “會騎嗎?”李世衡再問。

  “會。”她小時候曾跟父親騎過,年紀較大後,母親就禁止她騎馬,而現在……

  大概也忘很差不多了。

  “我幫你帶了騎馬裝過來,換好後,我就帶你去騎馬。”

  李采華看看大哥的表情,很識相的說:

  “我去回老太君話,不跟你們去了。”說完就像來時一樣,蹦蹦跳跳的走了。

  何雅雲拿著騎馬裝走到屏風後,待換好後走出來,李世衡滿意的看著她,自然的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去。

  出了房門往右走,經過一小段的庭園,又是另一番的景像,這裡集中了許多供應生活所需的廠房,如:打鐵的工廠、磨坊、染房、織造廠,和藥廠……等,看得何雅雲眼花撩亂,而經過這些廠房後,入眼的是一大片馬場,馬場邊則蓋了一大間馬房。

  管馬房的李敬—看到李世衡,立刻跑過來恭敬的問:“少主,今天要騎馬?”

  李世衡點頭,“房裡還有哪匹馬較溫馴,適合小姐騎?”

  “前年出生的那匹牡馬已訓練好了,個性滿溫馴的。”李敬一聽李世衡的問話,就知道他是為了何雅雲問,立刻推薦馬房裡最好的牡母。

  “那就一起掛上馬鞍牽出來吧。”

  “請問少主,你還是騎烏雲嗎?”

  他點頭,眼中望著走到馬場邊,手上捉著馬飼料的何雅雲。有一匹馬看到她手上的飼料便踱了過來,就著她的手掌舔起來。

  將她的手拉回來,李世衡溫柔開口,“小心手也被一起吃掉了,裡面有紅蘿蔔,喂它們吃紅蘿蔔,你的手會比較安全。”

  何雅天立刻跟著他到馬房裡,看他提了一籃紅蘿蔔出來,她一根一根的喂馬吃,一下子全馬場裡的馬都擠到她這邊來,逗得她臉上開出—朵又一朵的微笑。

  她對著連續搶了三根紅蘿蔔的棗紅色馬說:“你不乖,不給你吃了。”

  她移動身子要喂在馬群後面老是槍不到紅蘿蔔的灰白色老馬,可是她一動,馬也跟著動,讓她靠近不了那匹老馬。

  她將紅蘿蔔交給李世衡,指著老馬說:

  “你喂它。”

  接過紅蘿蔔,李世衡二話不說手一按木欄人已進了馬場,再借著馬身一縱跳到馬群之後,將手上的紅蘿蔔喂給老馬,接著再一縱,人已跳出馬場,站在何雅雲的身邊。

  她看見立刻拍手喝采,“你好棒哦!怎麼做到的,教教我好不好?”

  李世衡搖頭,這從何教起?看似簡單的動作,但若沒有長期學習武功的基礎,是很難做到的。

  看他搖頭,何雅雲嘟著嘴說:“小氣鬼,有什麼稀奇的,我表哥們也會,我回去後,就叫表哥們教我。”

  她的話令他想起去年,一直陪在她身邊那英武俊朗的高凱南,立刻臉色一變問:

  “你是不是已有心上人?”

  聞盲,她拿起紅蘿蔔丟他,不悅的說;“你管我有幾個心上人!”她又想起他是以不正當的手段將她弄來這裡。

  李世衡不理她,轉身牽過李敬牽來的馬,又轉身捉著她的脅下,將她送上馬背,自己再跨上烏雲的馬背等著。

  何雅雲記起小時候父親說過的話,“踢馬腹表示前進,拉緊纈繩表示要停下來。”於是她忘情的用力一踢馬腹,只見馬立刻向前衝去,她還來不及捉好韁繩,身體也沒有配合好,馬一往前衝,她就向後倒,驚叫著滾下馬。

  李世衡一看情形不對,立刻飛身下馬,在何雅雲著地之前,接住她,兩個人一起躺在地上。

  嚇得臉色發白的何雅雲,心跳得就像是被野狼追逐的兔子一樣,在她身下的李世衡安慰著她說:“別怕,你有沒有摔傷?”其實他的心剛剛也差點嚇得從嘴裡跳出來。

  身體是沒摔傷,傷的是自尊心,何稚雲沒想到多年後的自己第一次騎馬,是以摔下馬背開始,她覺得很沒面子。  

  李敬惶恐的跑過來,害怕的問:“要不要換一匹馬騎?”騎牡馬是他建議的,卻沒想到才剛開始就把人摔下來,看少主的神色,他知道這位小姐在他心中占的份量不輕,讓他更擔心、害怕。

  何雅雲推開李世衡,站起身,對李敬說:“不用換,是我自己不小心,不是馬不好。”

  見李敬等自己的指示,他便對他說;“小姐說不用換就不用換,這一次她會小心的。”說完,他再次將她抱上馬,將韁繩交到她手上,“把韁繩捉好。”

  再次上馬後,何雅雲小心的試踢著馬腹,讓馬慢慢前進,等騎了一段路,較熟悉在馬背上的感覺後,她夾緊馬腹,讓馬向前飛奔,享受著疾風吹襲的速度快感。

  “雅雲!”李世衡的吼叫聲由後傳來,她渾然不覺,她一徑高興的笑著。

  “慢下來!”他追上她大叫著,“你不熟悉地形,技術也不純熟!”當他看她一點都沒有要慢下來的意思時,生氣的吼,“我再也不讓你騎馬了!”

  她根本就不怕他的威脅,轉頭對他得意的一笑,馬腹踢得更急.催馬跑得更快,根本就沒注意到路—亡的狀況,只見馬蹄踢到倒下來的樹根,使她俊個人突然被拋下馬背,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太迅速,這一次李世衡根本就來不及反應。

  何雅雲跌進樹叢裡,李世衡很快的趕到她身邊,一面激烈的沮咒,一面輕柔的檢查她是否受傷。

  “別碰我!”她叫著。“我沒事!”除了剛剛屁股著地撞痛了以外。

  “小笨蛋,你就是這麼不聽話,我是擔心你的安全屍李世衡也對她叫著。

  他拉她起身時,她臉紅的低下頭,不讓他知道他剛剛的碰觸在她的心裡激起一股從未有過的特殊感覺。

  “不准你再單獨騎馬了!”當她走向牡馬時,李世衡叫著。

  “那你是要我走路回去了?”她雙手擦腰,轉身反問。

  “這點倒是可以考慮。”他像是當真的說。

  ”哼!”何雅雲不理他,轉身扶著馬背,試著要自己上馬。

  李世衡一聲不響,從背後將她抱住,轉身將她放到烏雲的背上,自己再上馬,讓她的背貼著自己的胸坐著,口氣緊繃的說:“我的心髒雖然強健,但它再也不想被你嚇得跳出來。”說完,他夾緊馬腹,讓馬跑起來而那匹牡馬則乖乖的跟在烏雲後頭。

  時間約過了半個時辰後,何雅雲看到一大片翠綠的湖水在陽光下閃爍著,李世衡策馬沿著湖岸跑,來到湖的另一邊,這裡有一大片蜿蜒的山巒,而接連湖水的地方則長滿了大樹、蔓草和無數不知名的花朵,他們的馬蹄聲驚起四周無數的飛鳥和小動物,何雅雲一眼就喜歡這個地方,心情變得愉快。

  一等李世衡將馬停住,她立刻從馬背上滑下來。高興的跑到一叢小花邊,用異子嗅聞著,早就忘了剛剛生氣的事。

  李世衡不知從哪裡拖出—個大袋子,拿出裡面的毯子鋪在大樹下的草地上,又拿出釣具來,掛好魚餌後,甩到湖裡釣魚,然後再把釣竿固定在大石間。

  何雅雲用小蔓藤、野花編了一個花環,頑皮的將花環套在李世衡頭上。

  將花環拿下,戴到她頭上,李世衡笑著說:“我相信你戴會比我戴好看。”她的心情會感染他,只要看到她笑,他會變得很愉快。

  何雅雲對他笑了笑,轉身又去看別的野花,而他則在附近樹上找果子,好當午餐。

  何雅雲看到釣竿隱約在動,立刻高興的大叫,“李公子,釣到魚了!”

  李世衡聞聲馬上來她身邊將魚拉上來,放在魚網裡後,又將魚網置人湖水中,“等要煮時再拿上來。”

  何雅雲采了一大把的野花,隨地找了個破小陶鍋,裝了湖水後,將花擺在裡面放在毯子中央。

  李世衡架了石頭生火,將魚整條用湖邊的大荷葉包起來,放到火上烤,何雅雲坐在毯子上看他,發覺他無意中流露出一股領袖的氣息,像是天生的領導者。

  回想第—次看到他時,雖然已被折磨得看不清他原來的面日,但是仍可以讓人感受到他所散發出來的氣勢,這也許就是那些賣奴隸的人更加折磨他的原因吧!

  突地,李世衡轉頭對她笑說:“若覺得累了,你可以躺在毯子上休息。”

  她的口氣像是閑話家常的問:“李公子,我實在想不通,為什麼會變成奴隸?你可以告訴我嗎?”

  看了她一眼,他背對著她,“我告訴你這件事,你要用什麼來交換?”

  “隨便你交換什麼都可以。”一心只想知道答案的她,沒多想的隨意答應。

  “那就一言為定。”李世衡將火弄小,坐到她身邊,直盯著她的雙眼,鄭重的問:“不後悔?”

  何雅雲將手伸出來,“打勾勾,賴皮的是小狗。”

  見狀,李世衡伸出手和她打勾勾,他好希望留住她現在愉快、不排斥他的表情。

  “快說,不然你要變小狗了。”

  李世衡勾著她的手,慢慢說起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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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9 00:03:5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去年我到外而去處理一些事,晚上就住在客棧裡,因為怕太招搖惹人注目,於是我打扮得像個從農村裡進城的人,有一天晚上正要入睡時,突然有人來敲門,打開門後,立刻有個長得很美,但神情著急又害怕的年輕女孩衝進來,她將門反掩,小聲的叫我救她。

  問她發生什麼事,她話還沒開始講,眼淚就掉下來,她說她住在城外附近的山裡,早上跟家人到城裡采買繡線和胭脂,沒想到忽然間和家人走散,接著有兩個看起來像是好心的人,很熱心的說要帶她去找家人,但跟著他們找了一天也沒找到她家人,晚上她就跟著他們住到我當時住的那家客棧。

  但她無意間偷聽到他們的談話,才知他們打算把她賣到妓院,於是她就趁他們不注意時逃出來。

  我那時聽了也沒懷疑什麼,立刻就答應讓她躲在我房中,等天亮時送她回家。”

  說到這裡,李世衡故意問何雅雲,“你要不要猜猜看那晚發生了什麼事?”

  何雅雲臉紅的啐道:

  “哼!孤男寡女夜裡同處一室,尤其對方又長得很美……”說到這,她開始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但她心裡有些氣悶,因她不喜歡聽到他說別的女人長得很美。

  李世衡將手放在她肩上,側著頭看她的表情,很快的在她臉頰上啄吻了一下。

  在何雅雲推開他之前,自動和她隔開一些距離。

  “我可是很挑剔的,尤其是出門在外,更相信‘飛來艷福不是福’這句活。

  那天晚上什麼事都沒發生,我把床讓給她睡,自己坐在椅子上守了一夜,雖然她一直說占了我的床不好意思,甚至暗示我可以和她睡,但我仍不為所動。

  直到天亮後,我雇了馬車要送她回去,可她卻要求我好人做到底的親自送她回去,因她怕又遇到那兩個壞人。我那時想,走這—趟路山耽誤不了多少時間,於是就和她坐上馬車往她所講的山裡走去,但因馬車只能走到山腳下,所以下了馬車後,我陪她往山裡走。

  走了好長一段山路後,才看到一座山莊,我送她到山莊門口後轉身就想走,但她卻拉著我說既然人已經到這裡,就和她家人見個面,要好好謝謝我。誰知她話一說完,就對著山莊裡大喊,霎時只見山莊裡跑出很多人,而她則拿出一條手絹往我臉上一抹,我來不及反應便立刻感到一陣暈眩,待醒來後,人已被關在一間大地窖裡,脖子和手腳全被嵌在牆壁裡的鐵鏈套住。

  整個地窖裡鎖了十幾個強壯的男人,每個人都是被捉來的,他們之中有的是到山裡打獵的獵人,有些是農夫,有些是單身的旅人。

  我們稍有不順從,他們就用皮鞭拍打得我們皮開肉綻,但為了不減損我們的價值,所以他們開不想讓我們真正傷殘,就算把我們跟老虎關在一起,也不會讓老虎真把我們吃了。”

  何雅雲心中還有一個疑團,“你認識那位出高價買你的人,是不是?”

  “他是綠莊的總管,我一失去連絡,他就開始找我。”他自我嘲笑的說:“若不是你們雙方互相竟標,我恐怕沒有那麼高的身價。”

  雖然他的口氣平和,已聽不出其中悲痛,但何雅雲仍然可以回想出他當時的慘狀,當她第一次看到他時,他背上的肌肉布滿錯綜復雜、糾結成條的鞭痕,他一定被折磨得很慘。她舉起手來,輕輕碰著他的背,他似乎縮了一下。

  “還會痛嗎?

  她憐惜的問。

  “不!”

  李世衡硬聲回答,恥辱漲滿他的胸口,那些留在身上的鞭痕對他來講是件很不光榮的證明,記錄著他受騙、受辱的經過,也是他不願被揭起的瘡疤。

  當那時的何雅雲輕輕的用嘴吹拂他身上的傷口時,她不知道她也同時把自己吹進他的心坎裡。

  當他身陷奴隸群中時,他可以感受到大家看他時輕視和歧視的眼光,沒人用正眼看過他,更別提以平等待他,也讓他對她的舉動感到特別的感動和窩心。

  何雅雲的手很自然的撫著他的背,透過他身上的衣服,輕拂著上面的疤痕,想像他當初的遭遇,低聲說:“你真的是非常的了不起和勇敢,竟能忍受他們如此的虐待,堅強的熬了過來。”

  “你不會笑話我是個大笨蛋,輕易的就受騙、上當?”

  他不確定的說,他想像得出有人會因為他的遭遇而看不起他。

  “怎麼會呢?”

  她的口氣像是在罵一個不懂事的小孩,“我還佩服你的俠義心腸呢!若你是奸詐狡猾的人,搞不好就將送上門來的女人賣了,自己不只不會中計,還害得對方偷雞不著蝕把米。”何雅雲說完又嘆了一口氣,“君子可欺之以方。”

  她真的是一個不一樣的女人,不只沒有因此看不起他,還如此安慰他,如此的善解人意,讓他對她的愛更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我愛你!”

  他捧住她的臉,痛楚的低語,“你害我不得不愛你!”他的吻像烙印一樣,紛紛落在她唇上、頸間以及耳後。

  何雅雲慌亂又臉紅的叫著,“不行,不行,你不可以愛我,你要送我回去!”她這一句話令原來兩人之間的美好、融洽氣氛全飛走了。

  “太晚了,”李世衡無可奈何的說, “我們兩人的未來已注定結合在一起。”

  “不要!我要回家!”

  何雅雲哇的一聲哭出來。“我要見我的外婆、爹爹、媽媽、弟弟、舅舅、表哥……”

  她哭得他好心痛,但他的處境已如放在弦上不得不發的箭,整個綠莊已為即將到來的婚禮作好准備,而他這個帶頭的入,若沒有新娘子,他如何面對綠莊裡所有的人?

  他的語調充滿歉意,但仍很堅決,“雅雲,我已經知道李大叔是如何把你帶來綠莊的,但是很抱歉,我不能讓你回去,至少是半年以內。”

  當年朝廷需要很多的兵源,罪犯只要願意從軍,就有戴罪立功翻身的機會,所以軍中充滿三教九流的人,他們所俱有的本事,應用在戰場上,常常能出奇制性。

  現在雖然沒打仗,但是當年那些人的手法仍然流傳下來,李大他們順利的將她擄出來向他交差,也只算是牛刀小試。

  “為什麼?”

  何稚雲仰著留有淚痕的臉問,她應該沒有看錯他,他不是個不講理的人。

  “因為綠莊正要舉行一個婚禮,而我們是領頭的那一對,我不能沒有新娘子。”

  李世衡的眼神變得銳利,像個公事公辦的領導人,而不是一個愛她的男人,

  “可是我不想嫁給你。”

  何雅雲推開他站起來。

  “我也不愛你!”

  “我知道。”

  他的口氣聽來絕望、孤獨,他知道她的心裡只有她的大表哥。“我試過想送你回去,可是我辦不到。”

  “憑你自己的力量,你是離不開這裡,所以你也只能認命的留在這裡和我共度一生,我更希望你給我機會,讓你自己發現我是一個愛你的好丈夫。”

  他的口氣像是在談一筆生意。

  “若你真的不能愛上我,那我就在你幫我生了兒子之後,送你回去。”

  “我不要!”

  何雅雲邊叫邊往湖邊跑去,她已經生氣、絕望得看不清楚前面是一大片湖水,一心只想著他竟能如此冷酷的對她提出這樸要求,她又怎能在生下兒子之後棄他而去?

  當她的雙腳踏進冰冷的湖水時,李世衡快速的將她拉上岸,生氣的問。

  “你想尋死是不是?我是這麼的令你難以接受嗎?”

  “自殺是最懦弱的行為。”湖水的冰涼讓何雅雲的頭腦清醒很多,她能氣十足的說:“我不會尋死,我要活著和你對抗,讓你後悔強迫把我留在這裡。”

  “最好!”

  李世衡心裡暗暗叫好,十足的歡迎她提出這種挑戰,但他的表情極力的裝出冷漠、無動於衷的樣子,冷冷的對她說:“我建議你—個更好的方法,那就是嫁給我,變成我的妻子後,你才有足夠的力量和我對抗。”

  他邊說邊從樹洞裡拖出另一個袋子,找出一大塊布交給何雅雲,“現在,去把身上的濕衣服脫下,披上這個,免得生病,沒有力氣和我對抗。”

  看著他堅決,似乎無所不能的表情,何雅雲將到口的話硬生生吞回去,何況變濕後的衣服透明的貼在身上,讓她覺得好像沒穿衣服一樣。

  她走到大樹後,脫下身上的濕衣服,用布把自己包緊,走出來之後,看到李世衡已換穿另一套干衣服,他把她的濕衣服接過來,擰出水後,用力抖幾下,放在靠近火堆的地方烤。

  他到底在這裡藏了多少東西?好像很齊全,要什麼有什麼的樣子。“你常來這裡?”

  “嗯!”李世衡看著她雪白的肩膀說,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有多誘人,完全忘了他是個男人,或者純真的不知道對男人來講,她是一個極大的誘惑。

  何雅雲在毯子—亡坐下來,嘟著嘴說:“既然你要接受我的挑戰,你總該把綠莊的情況說給我聽吧,這樣才公平。”

  李世衡在她身邊躺下來,眯著眼,迎著頂上樹葉縫隙照射進來的陽光,像說故事一樣,說起綠莊的一切。

  “我們的先祖是漢朝時的李陵。”李世衡邊說邊看何雅雲聽了這句話的反應。

  何雅雲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李陵?!祖父是‘飛將軍’李廣,自己兵敗被匈奴俘虜的李陵?”

  她搖著頭說:“不對啊!他全家不分老少都被漢武奇殺光了,怎會還有後代?”

  想起帝王的暴虐手段,真令人對李陵的遭遇感到難過。

  “不錯,漢武帝是滅了他在漢邦的家,但是之後,他在匈奴那兒娶了單於的女兒,我們就是他們的後代。”

  李世衡像講故事一樣的說著,畢竟年代已經很久遠,但是靠著口耳相傳和文字的記載,他仍能很清楚的敘述著。

  “漢武帝時,命令我先祖李陵帶著步卒五千,北出居延,在沙漠、戈壁、沼澤中跋涉三十天,才到達東浚稽山安營。

  單於率三萬精騎俏俏包圍漢軍,但漢軍以五千孤軍打贏這次戰役,單於大驚失色,急召其左、石兵馬八萬余前來助陣。

  此時漢軍已處於相當危險的境地,面對數十倍的匈奴精英輪番圍殺,原來五千的步卒已傷亡慘重,但仍有著視死如歸的豪情和奮不顧身的忘我精神。

  交戰幾天後,李陵率著殘存的步卒,沿龍城故道撤退,四、五天後進入一片沼澤蘆葦中,形勢對漢軍更為不利。

  但同時,匈奴內部也產生一些問題,李陵從俘虜口中得知,單於見十余萬兵馬連續幾天的窮追猛打,竟然吃不掉幾千步卒,自己倒傷亡萬余精銳,實在不可思議,認定李陵所帶領的人,是漢軍精英,懷疑其且戰且走是在誘敵深人,好一舉殲滅他們,於是內部形成繼續追擊和立刻退兵的兩樸意見。

  而在這艱難的時刻,漢軍內部出現叛逆,一個叫管敢的小軍官田被校尉所辱,一氣之下向匈奴投降,並對單於說出李陵箭盡援絕的狀況,匈奴一得知這個實況,立刻下令掄攻李陵。

  狀況非常的危急,李凌下令砍斷旌旗,埋藏珍寶,軍卒人各持干糧二升,冰一塊,分散向南突圍,約定在漢朝邊界遮虜障會齊,希冀有人能逃,出向天於奏報真實戰況。

  經過慘烈的對陣之後,五千漢軍逃到邊庭的只有四百余人,李陵被匈奴俘虜。”

  李世衡無限感嘆的說:“牆倒眾人推,文臣武將們在朝廷上紛紛譴責我先祖的變節,除了太史令司馬遷為我先祖感到不平,並因此而下獄外,沒有人為我先祖。

  事隔一年,漢武帝又再次想起我先祖,而且他心中仍是喜愛這位曾經跟隨過他以仁孝素著,英勇善戰的先祖,於是他一面派人犒賞脫險歸漢的李陵余部,一面派公孫敖率兵深入塞外迎接李陵回朝。

  公孫敖很快回師了,他向漢武帝奏報說,據匈奴俘虜口供、李陵正在訓練匈奴兵馬,准備同漢軍對抗,漢武帝震怒,心想邊地血戰、無箭無援,不得已而降於胡虜倒也罷了,如今竟敢辜負國恩,背叛明主,助約為虐,訓練蠻貊之人以敢我‘天漢’錦繡江山,是可忍,孰不可忍。暴跳如雷的漢武帝命令‘酷吏’將先祖全家老幼都殺掉,連屍骨也無法找尋。

  原先關在獄中,手無縛雞之力的太史令司馬遷也被加重罪乞,判為誣鬧主上,處以死刑,而他若要活命,只有贖刑和受腐刑二途。

  他人做官輕,又在獄中,弄不到黃澄澄的金和白花花的銀,於是四十八歲的太史舍司馬遷被綁赴‘蠶室’受腐刑,從此,太史令司馬遷忍辱負重,淚泉和墨寫出他以血肉和筋骨鑄就的史學名著《史記》。”

  年代雖已久遠,但李世衡的口氣中對太史公的俠義心腸仍是無限的贊佩,他又將話題轉回主題。

  “先祖在匈奴二十余年,基本上沒有做過對不起漢朝的事,他受單於逼迫,曾到北海勸降蘇武、事後深以為恥,自覺無面再見蘇武,他得到家人盡被沫的消息後痛不欲生,也更加深刻的看清聖明天子的猙獰面目,他氣憤的責問漢使也問蒼天:‘我為漢朝領步卒五千橫行匈奴,因無援而敗,何負於漢而誅殺吾家?訓練匈奴軍隊的是李緒,不是我李陵!”

  從此、先祖心中斷絕再歸漢上的念頭,過著匈奴胡服椎髻,書韜毳幕,膻肉酪漿以充嘰渴的生活。

  他娶了先祖母單於女兒為妻,當上只帶耳邊的匈奴右校王。

  等到漢昭帝即位時輔政的大將軍霍光和左將軍上官桀,派先祖的好友任立政出使匈奴,請先祖歸漢,保證他不失富貴,先祖表示,回去容易,就怕再次受天於之辱,大丈夫不能再次受辱。

  先祖從自己的遭遇,見識到帝王的殘忍、無情,也感受到世情的炎涼、輕薄,他不要後代再有和他一樣的遭遇,便秘密尋找一塊讓帝主管不到的人間樂土,讓後代子孫安居。

  他記得當日率步卒逃到某山谷時,發現一條密道,也許密道後另有一片新天地也不一定,他秘召一群當日和他一起被匈奴俘虜,再也回不了漢朝的忠心部屬,將計劃說出來,他們跟他也有相同的感受,一群人就秘密的進行這個汁劃。

  先祖借著打獵的名義,多次到那山谷尋找密道,找了幾次後終於找到,而穿過密道後,竟然是一大片隱藏在群山之間的綠草地,先輩們稱呼這個地方為綠莊。

  大家不動聲包的做著搬遷的准備,又將當初埋藏在山谷間的軍中財物挖出來,充實綠莊的財力,他們每次借著出獵的名義,秘密的做著搬遷的准備,然後在一夜之間全搬來,直到今天已在這裡繁延了幾代。”

  何雅雲被他說的故事深深吸引,直到他講完後才回到現實,感到身上涼颼颼的,她靠近火堆屈著腿堅著,雙手環著身體問:“你的意思是說,這裡是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只有你們知道密道的人可以和外面的人接觸,而外面的人全進不來?”

  “沒有錯。”李世衡回答,望著她誘人的肩膀,他需要很大的抑制力才能忍住不把她抱到懷裡,把身上的溫暖分給她,讓她不再感到寒冷。

  那她不是沒有逃出去的希望了?這不對,他們既然能出去,外面的人也能進來才對。

  李世衡好像猜出她在想什麼,於是他拿下火上已烤焦的魚,“外面的人進不來的,原先的密道經過幾代的努力,改造得更讓人找不出來,而且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有這麼一條密道,連找都不會找,所以有誰會去查。”

  他已剝掉魚身上的干荷葉,放到新鮮的荷叫·上,在剝掉焦黑的鱗皮後,露出雪白的魚肉,他在上面灑了些鹽,便遞給何雅雲。

  何雅雲雙手捧著,她自信的說:

  “我表哥、爹爹、舅舅他們會,他們發現我不見了,一定會找我。”

  “等他們找到,你都當上祖母了。”李世衡—副要她認命在此終老的口氣,對她催著說:“趁熱吃吧,涼了後,魚腥味太重,怕你吃不下。”

  魚肉鮮嫩、甜美,又有荷叫‘的清香,他們很快的便吃完。

  “本想帶你到處走走,但你現在這個樣子,實在不方便。”李世衡有些遺憾的道。

  “我們只能在這裡等你的衣服干了以後再回去,你可以輕松的躺下來,睡個覺。”

  “不要,承蒙你所賜,我已經睡得夠多了。”

  何雅雲的口氣又開始有了一絲不悅。“或者該說是昏迷得夠久了?”

  今天她問過王媽,知道她最後一次在自己床上睡著,距離今天己十天了。

  “我們都回不到過去,你能否改變心情,好好的在這裡住下來?”若可以改變,他真的願意用別的方法讓她和自己在一起,但現在已無可挽回,他只得強硬的說:“不管你願不願意,我們都要結婚,而你既是我的妻子,不管我們兩人私底下相處得如何糟糕,我請你在有其他人在的場合中,裝出一個愛丈夫的幸福妻子,不要在別人面前丟我的面子,而害我不得不懲罰。”

  “你這麼在乎別人的看法,可是卻一點都不在乎我怎麼想?”何雅雲眼裡冒火的反問。

  “因為你是特殊的。”

  李世衡的心中同樣也有著無奈,若有人能代替她在他心裡的位置,他又何嘗不想放她走?明知道她不要他,心中另有意中人,他還是要留她。

  他看起來那麼強而有力,高不可攀,真難相信有他要不到的女人,她又反問自己:自己不就是不要他嗎?

  她挑釁的問:“若我反抗你,你會怎麼處罰我?”最好他以七出之條將她逐出綠莊。

  “漢初訂有婦有七去的律法,不過,在這裡不用那一套,很多事的發乍不是妻子—個人的責任,而卻要她承擔所有的苦果,這是不公平的。”

  李世柄明理的說。

  聽他這麼說,何雅雲對這裡開始有了一點好感,比起外面那些禮教吃人的世界,綠莊顯然開明多了。她好奇的問:“那這裡如何處理這些事。”

  “我們這裡的生活簡單,家庭也單純,每個人各盡本份的過著,除了夫妻偶爾鬥嘴外,沒發生過什麼大糾紛,而且,這裡的婦女大都是與外面的親戚隔絕,所以夫妻問若有糾紛發生,因為沒有娘家給她們依靠,所以我們處理時,都比較看重女方,處罰男方,所以每個男人都很敬重妻子。”

  何雅雲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太相信他的話,這裡一樣是男女不平等,但是偏重女方,倒是很新鮮的事。

  “不要不相信,等你住久了,你就會知道。”李世衡站起身,察看她的衣服干了沒有。看著她而不碰觸她,對他來說是一件很痛苦的折磨。

  將干衣服遞給她,等她穿好衣服後,李世衡收拾著東西准備回去,他真恨不得成親的日子快點到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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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9 00:04:1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幾天後,另一批新娘子全到了,李采華興奮的跑來找何雅雲,“姐姐,我們去看新娘子,好熱鬧哦!”

  王媽立刻“啐”了一聲, “小姐,新娘子分開了,再見新娘子是不吉利的,怎麼可以帶她去呢?”

  何雅雲笑著說:

  “哪有這回事?何況我又不是新娘子。”自湖邊回來後,她都沒看到李世衡,只有李采華來找她,解除她生活上的一些寂寞,現在她一聽又來了十幾個年輕的姑娘,怎會不想去找她們呢?

  李采華聽王媽一說,本來還猶豫了一下, 可是看何雅雲高興的表情,不想掃她的興,便立刻帶她去看那些姑娘們,而王媽也跟著她們一起去。

  此刻房間裡充斥著女人嘰嘰喳喳的淡話聲,她們都是貧家女子,跟著父母過慣了窮苦的生活,但自來到這兒以後,讓他們見識到另一種富足的生活,也使得她們的心情雀躍莫名,更對未來丈夫充滿憧憬。

  當李采華她們來到時,莊裡的管家夫人李大蝦正在對她們說:“安靜一下,聽我講一下話。”

  姑娘們的聲音立刻消失,大家等著聽李大嬸說話。

  “你們這裡有十二個姑娘,但目前只有十一個小伙子要結婚,所以多一個新娘,現在你們來抽簽,看是哪一個人暫時不要結婚。”

  李大嬸揚了揚手上的紅布袋又說:

  “簽都在裡面,誰拿到一個劃大x  x的,就暫時等著,等有機會再結婚。”

  姑娘們的心情全都很矛盾,來到這裡若沒嫁出去,孤單一人將如何過?而雖然剛才還在憧憬未來夫婿,但真嫁給一個陌生的男人,一起生活一輩子也不知是好或壞?

  李大嬸催著,“姑娘們,快抽簽吧!抽完這個簽後,將簽留在身上,和抽到同樣號碼的小伙子們配對。”

  大家輪流抽出上面劃了記號的竹片。

  她們輪流抽的簽,李大嬸都一一看過,待看到抽到大XX的姑娘後,李大嬸要她站到她的身後,等著其他人的簽抽完。

  李大蝦仔細的看著抽到大x  x的姑娘,有些同情的問:“你叫什麼名字?”

  “王雅蘭。”

  何雅雲看王雅蘭長相嬌美,身材妖嬈,心中不禁浮現一個主意。

  李大蝦安慰她,“你不用擔心,雖然暫時沒有對像,但你可以安心的住在這裡。”說完又對抽到號碼的姑娘們說:“現在你們照號碼排好,與你們同號碼的小伙子們在門外等你們,你們就一個個的和他們去玩。”

  很快的,姑娘們全和未婚夫出去了,她們一走出房門,立刻被等在門外的未婚夫接走。

  李大嬸處理完事情後,才注意到李采華她們,於是她熱絡的叫著,“哎喲!這不是大小姐和未來的少主夫人嗎?瞧我這老婆子竟然這時候才看到你們,真是怠慢。”

  “大嬸啊!你就別客氣了,你在忙,我們還來這打擾才是不對呢!”李采華笑著說,接著又打趣的問:“為什麼會多一位新娘呢?”

  “我也不太明白,明明說好連少主才十二個,為什麼會有十三個?”

  李大嬸捉著頭說,她猜測,“是不是算錯了?”

  她根本就不知道李大他們的用意是什麼?難道是說他們怕萬一找不到少主所指定的何雅雲,於是只好先找好十二個新娘,好湊數交差,後來找到了,說親不成,只好用劫持的手段將人快速的送到綠莊來,所以現在才會多出一個新娘來?

  “終身大事也會弄錯,這不是在整人嗎?看到一起來的同伴都嫁掉了,而自己沒有嫁掉孤孤單單的,那心裡不是會很難過嗎?”李采華為這個多出來的新娘打抱不平的說。

  “姻緣天注定,姻緣未到的人就會抽到大X  X的撿。”李大嬸把這個責任推給管姻緣的月老。

  何雅雲心想,我才是那個姻緣未到,多出來的那一個。她走到王雅蘭身邊,親切的問:“你是王姑娘吧!我和你們一樣都從西安來的。”

  王雅蘭看著她疑惑的問:

  “你是……”

  李大嬸熱心的說:

  “她是我們少主未來的夫人。”

  何雅雲沒有反駁,不過臉上並沒有新嫁娘的嬌羞喜氣,王雅蘭微微覺得奇怪。

  何雅雲間李大嬸,“大嬸,我可以請她到我住的地方玩玩嗎?”

  為了討好未來的少主夫人,李大嬸滿口應著,“當然,當然!”

  於是王雅蘭跟在李采華和何雅雲後頭往何雅雲住的地方走,她心裡暗暗羨慕她們自然流露出來大家閨秀的氣質,自己雖也是出身在讀書人的家庭,但是田產早在祖父時代就敗光了,全家就靠著父親教幾個學生、幫人代寫書信過活,常常過著有一餐沒一餐的日子。

  若不是家裡太窮了,也不會把她像賣掉一樣,連男方的來歷都不清楚的狀況下嫁了出去,否則以他們家書香門弟的身份,她嫁個有錢的世家子弟不是難事,可嘆的是有錢人娶親,仍要女方的陪嫁,害得父親只得接受這個有聘金拿,不必陪嫁的親事。

  同樣是女人,為什麼每個人的命運都不一樣?王雅蘭自認不比別的女人差,長得也漂亮,但為什麼自己過的生活不如別的女人?

  走進何雅雲住的地方,她這種想法更明顯了,她們一樣都是為了嫁人的原因來到這裡,她們卻四個人同住一間房間,而這位未來的少主夫人卻一個人住在比她們四個人一起住還大的房間,世間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何雅雲根本不知王雅蘭在想什麼,她對李采華說:“采華,我想見你大哥,請你幫我去找她好不好?”

  “好,我馬上就去找。不過你們有什麼好玩的,一定要等我來後才開始哦。”李采華邊往外走邊說。

  “王媽,能不能請您去端些茶過來給我們喝?”何雅雲支開王媽。

  王雅蘭狐疑的看著她,猜不出她的用意。

  何雅雲牽著她往屏風後的書房走去,隨手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你認得字嗎?”

  “認得,小時候父親教學生時,我就在旁邊跟著學。”

  她回答。

  “太好了,剛剛我還在擔心你不識字呢!”何雅雲將手上的書又放回書架。

  見狀,王雅蘭心裡更覺得奇怪。

  何雅雲更靠近她問:

  “你知道你是怎麼來這裡的嗎?”

  “媒人們列我家提親,這裡的人看過我後覺得滿意,送上一筆厚厚的聘禮後,我就跟著大家一起坐馬車,來到這裡。”王雅蘭一臉迷糊,為什麼她不知道?

  “那你知道你們坐了多久的馬車?”

  “十兒天,除了前三、四天外,後來經過的地方都滿荒涼的,沒有幾戶人家。”

  何雅雲越聽心越涼,這不就表示她離家很遠、很遠了嗎?

  王雅蘭看著她臉上的表情變化,想起她們出發第一天,兩個英挺的年輕人帶著捕快追上她們的情形,難道她是他們要找的人?

  “很奇怪的是當最後一天我們進入一個山谷時,那些李叔們用黑布把馬車車廂全套住,讓我們看不到車外的景物。”她講的地方應該就是李世衡所說的密道口附近。

  何雅雲感到離開這裡的希望越來越小,但仍不放棄的問:“那你是自願來這裡嫁人的?不是被逼的?”

  王雅蘭認命的說:“從小我父親就教我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我父親既已收人聘禮將我嫁過來,我還能有什麼別的想法?”

  “那你就是要嫁人嘍?”何雅雲轉動著眼珠子,心裡打著主意。  

  王雅蘭臉紅的低下頭不回答,女人長大終究是要嫁人的,不然老了依靠什麼?”

  見她那棋樣,何雅雲一看就懂,“太好了!我們兩個人可以合作。”

  王雅蘭不明白的抬頭看她,而何稚雲也不先說破,只派人叫李世衡來。

  李世衡一聽說何雅雲在找他,立刻放下手邊的事趕過來,這幾天他故意找很多事做,讓自己很忙,連續幾天忍著不去看她,等著看她的反應如何?果然如他所料,她自己要見他了。

  “雅雲!”他在門口叫著、不確定她在不在裡面。

  何雅雲拉著王雅蘭從屏風後走出來,李世衡眼裡只看到她,幾天不見,她的氣色比剛來時好很多,更顯得嬌艷可人,像朵加了粉紅色彩的白嫩百合。

  而一旁的王雅蘭—‘眼就被他所吸引,他是她所見過最英挺,全身充滿活力的男子,他是很多閨中少女夢中企盼的未來夫婿影像。

  何雅雲看著李世銜又看著王雅蘭,她將王雅蘭推到他面前說:“這是我西安來的同伴王雅蘭。”

  李世衡隨意的看了一眼,他已知道多了一個新娘的事,正在莊中挑選適合的對像和她結婚,他不明白何雅雲將她推到他面前的用意是什麼?

  但仍問道:

  “你找我什麼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

  何雅雲反問,反正她要王雅蘭看一看李世衡的用意已達到了。

  “能,我隨時等侯你的差遣。”李世衡說,又提醒她,“後天我們就要拜堂完婚了。”

  “是你們不是我們。”

  何雅雲故意扭曲他的話。

  “你是要找我來吵架的?”李世衡眯著眼問,兩道眉毛危險的攏起。

  王雅蘭馬上感受到他們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隨時有劍拔弩張的可能,他們兩人之間一定有很大的問題。

  “你會跟我吵嗎?”

  何雅雲側著頭問,觀察著王雅蘭的臉色,有把握自己的計劃即將成功,“吵架也要有旗鼓相當的對手,吵起來才好玩,而且我也沒做出半夜擄人的事來。”她故意要激怒李世衡,挑著他的痛腳踩。

  李世衡將她一把拉到自己身邊,半拖半抱的將她帶往另一面屏風的後面,貼著她耳邊,清楚又危險的說:“我已經跟你說過了,不要在外人面前反抗我,你要我再次提醒你嗎?娘子!”

  “放開我!”何雅雲小聲又堅決的說,她不希望別人聽到他們在吵架。

  “不行,幾天不見,你的表現太止我失望了,我需要補償。”他的氣息變得粗重。

  “你需要補償?那麼准來補償我?”她瞪著眼反問他,被他眼裡進出的原始而炙人的火花嚇著了,本能的想往後退,可是卻被他拉得更近,“我會補償你。”

  最後幾個字是貼著她的唇說的,掩住她還卡在喉嚨的驚叫,他的吻熱烈得讓她無法動彈,她暈茫茫的推拒著,不想和他一起陷入炙熱中。

  李采華走來,邊走邊問:

  “姐姐,我大哥來了嗎?”

  他的手松得那麼突然,讓她差點往後摔倒,她搖晃的走到床邊坐下,眼神迷離而茫然,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啦?

  李采華先看到站:莊另一邊屏風旁的王雅蘭,她指了指擋著床的大屏風。李采華正要往那邊走,李世衡已走出來,對著李采華說:“把這位姑娘一起帶走,我要和雅雲說一下話。”

  李采華看他的臉色鄭重,她也早感覺到他和何雅雲之間不太對勁,於是一句話都不敢問,忙拉著王雅蘭就往外走,“走,我們去找李大嬸。”

  此時王媽正好端了茶來,李世衡對她說:“把茶放桌上就好,你也和她們一起出去。”

  李采華擔心的問:“哥,你不會打姐姐吧?她一個人來到這裡已經很可憐了,你要多疼她。”她真的很喜歡這位未來的嫂嫂,同為女人,更能感同身受獨自一人嫁到這裡的心情。

  李世衡臉一沉,堅決的說:“我不會打她。”

  王媽推著她們往外走,細心的將房門帶上,年輕愛侶之間鬧別扭,她看多了,鬧一鬧、抱一抱就沒事,外人加入反而多添麻煩。

  “雅雲!”李世衡坐到她身邊,低聲叫著。

  她突然啐道:“忘恩負義!”

  她看見他手上肌肉憤起,閉起眼睛等著他一巴掌打下,然而他的手掌只拍在她身邊的床柱上,接著站起來,低頭瞪她。

  他擊打著床柱,喃喃低語:“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

  她的勇氣又回來了,“隨你怎麼辦,大公子。”她激烈的叫道,“反正你可以為所欲為,我的死活算什麼?你可以毒打我,把我關起來,吊死我,我不在乎!”

  “不准你說死說活的。”他語帶威脅的說,心中更怕她做出傷害自己的事來。

  “我活著你不放我走,跟死了又有什麼兩樣?”她吸力的忍住眼淚。“我就不相信,你管得了我的生死?”

  “不准你說死!”他變得非常的危險,讓他的威脅更令人感到害怕。“若你死了,我就帶人去殺了你舅舅全家,我想……”他停頓下來,讓她的腦袋來得及消化他所說的嚴重性。“你不會要他們陪著你一起死吧?”

  何雅雲倒抽幾口涼氣,不敢置信的說:“你真是不擇手段!”

  他知道她對他的誤會更深,但他寧願讓她誤會而好好的活著,也不讓她傷害到自己的生命。

  他再次坐到她身邊,口氣變得低沉而溫柔,“雅雲,後天我們就要拜堂成婚了,我答應你,最晚在等你幫我生一個兒子以後,我就帶你回家探親——只要你不反抗我。”

  他怎麼可以既溫柔又危險,既仁慈又冷酷,既堅強又軟弱呢?他真的讓她好迷惑,他可以讓她感受到愛與光明,卻也同時能帶給她恐懼與死亡。

  “這算是條件嗎?”她看著他點頭,怒憤的說:“這算是什麼條件?生了兒子後,就算有人要我,我也不能接受,我又怎能拋下我的兒子離去?”

  “你能這樣想最好,你就安心的住在這裡。”他一點都不認為她的問題有什麼嚴重,完全的輕描淡寫,認為他們的問題已經談好了,他改變話題,“今晚我陪你一起吃飯,飯後我帶你到一個好玩的地方,好不好?”

  她目前是逃不了,小女子要能屈能伸,她為什麼不接受他的好意?讓自己好過些,她聰明的發現到,他的情緒似乎是被她所牽引。

  ※  ※  ※

  今晚是個夜游的好時機,李世衡帶著何雅雲趁著月色,走到綠莊的摘門樓,這是一座用木頭搭建的六層高樓,像個寶塔一樣,由下而上漸漸縮小。

  何雅雲驚訝的看著,這個綠莊到底有多大?還有多少美麗的建築?還有多少她不曾涉足的美麗地方?

  上樓梯時,他讓她走前面,他在後面護著,沒想到她爬上最高層時,裡面已有一位做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坐在憑欄的木椅上了。

  李世衡一看到他,就打招呼,“歐先生不愧是風雅之人,如此清風明月已捷足先登。”

  歐先生見了他們,立刻站起來,拱手道:“不敢,不敢,我們是有志一同。”又對李世衡稱贊何雅雲,“此女只應天上有,人生難得兒回見,疑是月裡嫦娥下凡來。”

  何雅雲對歐先生點頭一笑,走近欄杆,望著天上的明月,順口說:“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夢中女子世間尋,月裡嫦娥不下凡。”

  跟著上來的李采華拍手叫好,很得意的挽著她的手說:“姐姐,你來之後,我相信歐先生再也不敢說:‘在綠莊裡,若我自稱第二,就沒入敢自稱第一。”

  歐先生連聲說著,“不敢,不敢。”  

  何雅雲拉著李采華一起坐到椅子上,說起一個故事,“五台山上有一種奇異的鳥,叫寒號蟲,長著四只腳,生有肉翅,但卻不能飛,它的糞便就是中藥裡的‘五靈脂’。

  “每當到了炎熱的夏天,身上的羽毛長得五彩繽紛,漂亮極了,於是,它就自鳴得意的唱道: ‘鳳凰不如我啊!”

  “等到天寒地凍時節,羽毛全陪脫落,光禿禿的像只初生的小鳥,醜陋不堪,寒風吹來,凍得直打哆嗦,此時,它便無可奈何的哀鳴:‘得過且過,得過且過’。”

  她意有所指的說:“妹妹,很多時候,就該像那只鳥所說的一樣,‘得過且過,得過且過’,不要計較太多。”

  歐先生也語帶憚機的說起一個小故事——

  “有一個翰林學士,有一天皇上的詔書很多,他構思良久,寫得筋疲力盡,便走出書房,在庭院散心,忽然看見一個老衛兵,四肢舒展很舒服的睡在太陽底下,翰林學士羨慕地說‘多暢快啊’,又問他‘你識字嗎’,對方回答‘不識字’,翰林學士長嘆一聲說‘更快活了’。”

  李世衡看著何雅雲,有所感慨的說:“盡信書不如無書,書中戴不動許多愁。”

  李采華不服氣的說:“哥,你這樣說好像不太對,好像多識字多憂愁似的。”

  何雅雲拍拍她的手,“你再大一點就會懂得這個道理。”

  李采華不服的問她,“姐姐,你也才大我幾個月而已,為什麼講話的口氣就老很多?”

  “因為你一直生活在綠莊,沒看過外面的世界,所以一直保持著你的單純、善良,所以不會有這種感覺。”

  她寵愛的對她說,猛然想起若有機會,她實在很想把她介紹給大表哥,活潑開朗的李采華和成熟穩重的高凱南將會是幸福的一對。

  想到這裡,何雅雲不禁又想到,雖然她和表哥們相處得融洽,但可就從來沒有把哪一個當成自己的對像……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李采華推推她,“姐姐,你在想什麼?”

  何雅雲附在她耳邊,小聲的說;“我在想,你也該找個對像嫁人了,這裡有你中意的人選嗎?”

  站在她耳邊,李采華臉紅的小聲說:“綠莊裡沒有一個我喜歡的。”

  看來她這個紅娘非幫她牽線不可,“我有幾個表哥長得都是一表人才,尤其是大表哥更是出類拔萃,介紹給你好不好?”

  李采華臉紅紅的,心頭的小鹿亂撞,不知如何回答,最近看著綠莊上下為著婚禮忙碌著,看著一群與她年齡相近的女子,喜洋洋的等著結婚,讓她的心中百感交集,她何嘗不想有個如意郎君共度一生。

  尤其在聽了她們描述的外頭世界後,讓她的心中充滿好奇,更想離開綠莊出去一探究競。

  何雅雲催著她問:

  “怎麼樣?要不要我介紹?”

  “隨便啦!”李采華害羞的說。

  “這種事怎麼可以隨便?”何雅雲故意逗她, “據我所知,西安城裡喜歡我大表哥的姑娘,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她們可都想擄獲我大表哥的心,若你只是,隨便’的話,可會被‘不隨便’的人搶走哦。”

  李采華羞窘得站起來,跺著腳跑下樓去,何雅雲笑看著她的背影,也不阻擋她,畢竟這會兒,並不是和她說貼心話的適當的機。

  歐先生和李世衡看著兩個女人小聲的交頭接耳,不知道她們在談什麼,又看到李采華滿臉通紅的跑下樓,李世衡好奇的問:“你們在說什麼?采華為什麼跑走了?”

  “天機不可泄漏。”何雅雲神秘的賣著關子,“日後自會分曉。”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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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9 00:04:2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今天是舉行婚禮的好日子,喜樂的聲音充滿整個綠莊,一大早,王媽和喜娘就捧了新娘要穿戴的鳳冠霞帔進來,幫著何雅雲梳妝打扮。

  打扮好後,何雅雲對著她們說:“你們能否到大廳去等,我想一個人在這裡。”

  王媽和喜娘立刻照她說的,來到大廳,直到新郎來迎接時,才到大屏風後將新娘扶出來。

  新娘手拉著紅綾彩帶讓新郎牽著走,所有的新人都陸陸續續的來到大廳集合。整個大廳除了特意空出來的中間位置外,到處擠得水泄不通,李世衡面對頭蓋紅巾的新娘,突然感覺不太對勁,他順著她握紅綾彩帶的手望去,整只;乒部被寬大的袖子蓋住,他像是不經意的碰了一下她的袖子,一眼就注意列,新娘的手腕白皙細膩,一點疤痕都沒有。

  他不動聲色的放開彩帶,走到司儀旁邊小聲的說了一些話,將即將進行的婚禮停下來,又走回新娘身邊,拉著紅紋彩帶低聲說:“跟我走。”接著對跟過來的喜娘說:“你留在這裡。”

  他的脾氣已瀕於爆發的邊緣,他沒料到何雅雲會在這節骨眼上玩這種把戲,幸虧他早發覺,不然一等拜完堂,事情就很難收拾。

  他快步的往何雅雲住的地方走,一點也不管背後的新娘追得氣喘吁吁,他不能當眾揭穿她的把戲,不然他早就以最快的速度跑去找她了。

  李世衡一看到何雅雲住的地方,再也不管背後的新娘,推開門就衝進去大喊,“何雅雲,你給我出來!不然我要別人為你付出代價。”

  何雅雲從屏風後走出來,—幅天塌下來也不怕的樣子,“干麼啊?這麼大呼小叫,的。辦喜事又不是辦喪事。”

  穿著新娘喜服的王雅蘭扯掉頭上的頭巾,氣喘吁吁的追進來。

  李世衡忍住要將她按下來打屁股的衝動。拉著追進來的王雅蘭往她推去,“立刻換上她的衣服。”

  何雅雲倔強的說:“我偏不要!”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樣子。

  走近她,李世衡仲手一扯,將她穿在身上的外衣扯破成兩半,堅決又急躁的說:“立刻換上,或者要光著身體拜堂,都由你自己決定,我對你已完全失去耐心。”

  “我不換,也不和你拜堂!”何雅雲生氣了,不顧一切後果的說。

  李世衡伸出手,又將她身上的衣服撕了一件,只剩下肚兜,“立刻換,或者立刻出去拜堂。”說完便走到屏風外。

  何雅雲看看自己無力反抗的狼狽樣。明白她是鬥不過一只受傷發狂的野獸,於是忍著淚,走回屏風後,換上王雅蘭脫下來的新娘喜服。

  枉費她想出來的好計,更獲得王雅蘭的全力配合代替她出嫁,誰知還是被李世衡發現了。

  昨天她本想找王雅蘭,王雅蘭已先過來找她,小聲的在她耳邊說,不讓王媽聽到,“我們出發的第一天,有兩個姓高的年輕公子,帶著衙門的捕快追上我們,要找一位何小姐,找不到後,那兩個高公子還跟了我們的馬車走了好K的一段路。何小姐,他們找的人是不是你啊?”

  她的口氣變得惋惜,“我看那高公子好像對那位何小姐情深義重的樣子,可惜啊!月下老人太愛作弄人了。”

  她相信外面不只是舅舅家的人急著找她,連爹爹也一定派人在找她,但她出不去,表哥他們進不來,又能如何?她哀嘆一聲,暫時不想這個問題.直接問王雅蘭,“你昨天已看過李大公子了,覺得如何?”

  王雅蘭低著頭,不回答。只用眼睛愉瞄著,等著聽何雅雲說話。

  何雅雲則等著聽她的意見,等了一會兒,她又嘆了一口氣,好像放棄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不想做的事,也不能勉強別人做。”

  其實王雅蘭聰明透頂早就猜出何雅雲間話的用意,只不過她不主動開口,要何雅雲自己說,沒想到何雅雲竟然不說了。

  王稚蘭不知如何措詞,遲疑一下才開口,“何小姐,不管你要我幫什麼忙我都會幫。”

  何雅雲一點就透,將事情說出,“那太好了,明天就請你代我當新娘去和李大公子拜堂完婚。”

  王雅蘭表情不變,只是擔心的問:“這行得通嗎?”

  “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何稚雲只差沒拍胸脯保證,“明天,你就趨人不注意時溜到我這裡來,躲在床底下,我會想辦法支開旁邊的人,到時你換上新娘喜服,至身遮住,誰也看不出來裡面的新娘是你。”何雅雲得意的笑出來,“等到拜完堂,進了洞房才發現人不對時,已來不及了。”

  言猶在耳,妙計卻已被李世衡拆穿。何雅雲皺眉思索。

  王雅蘭嫉妒的看著何雅雲穿上喜服,她自認長相和才識並不比何雅雲差,際遇卻差別這麼多?她想飛上枝頭當上綠莊的少主夫人,李世衡卻連正眼也不瞧她一下,他的眼裡只有一個何雅雲,而綠莊之外更有人在為她牽腸掛肚,這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李世衡不耐的敲著屏風,催著問:“好了嗎?”一想到全大廳的人都在等著他們,他的心裡不由得很著急,這個該死的何雅雲,竟敢當眾作弄他。

  “快好了!”何雅雲正在扣衣服上的布扣子。她的心情就像沒有太陽的天空一樣灰暗,一點都沒有新嫁娘的喜悅,反而像只逃不掉的待宰羔羊。

  李世衡不等了,他不客氣的繞過屏風,檢視她身上穿的衣服,幫她扣上最後一顆扣子,將頭巾往她頭上一蓋,捉著桌上的紅綾彩帶,一把抱起她往外飛奔,直到大廳前才放下她,兩人共牽著彩帶往裡走。

  李世衡對著滿廳疑問的綠莊人,喜氣洋洋笑著說:“人家新娘考新郎,都是從拜完堂入洞房前開始,我這個新娘最頑皮,竟然在還沒拜堂就出考題考我了。”他寵溺的看著新娘,“她啊,也不擔心誤了吉時。”馬上又X伺儀說: “現在婚禮可以開始了。”輕松喜氣的幾句話,讓不少人發出會心微笑,化解人們的許多猜測。更保住他自己的面子。

  大廳裡的喜樂奏得更大聲。何雅雲低著頭,只看到自己喜服的下擺,身體隨著司儀的口令被喜娘擺弄著,這和她以前想像過的婚禮完全不一樣, 自己竟然在沒有一個親人的陪伴下完成終身大事,眼淚忍不住一滴滴的落下來。

  終於聽列司儀念“送入洞房”四個字,何雅雲仍然被喜娘扶著,跟著李世衡走,她根本就不知道所謂的洞房在哪裡。

  喜娘扶著她跨上兒級台階,跨過門檻,走進室內,帶往床邊坐在床沿上,拿起放在桌上像玉如意形狀的喜秤交給李世衡,“少主,若你要掀開新娘的頭巾,就用這個,才能‘稱心如意’,千萬不要用手直接掀。”

  李世衡接過喜稱,對喜娘說:“行了,你出去吧!”

  喜娘本要說些話,但一看他嚴肅的臉色,立刻快步走出去。

  挑起頭巾,看著淚流滿面的何雅雲,他忍住怒氣,用喜秤挑起她的下巴,讓她面對他,她先是找人冒充她,等把戲被拆穿後,競想用眼淚來博取同情。或者這眼淚是為了不能嫁給心上人而哭的?男於漢孰可忍,孰不可忍!“為什麼哭?”枉費他真心愛她。

  何雅雲哭著說:“大廳裡那麼多人,卻沒有一個是我的親人,我是爹爹、娘最疼的女兒,外婆最疼的外孫女,叮是他們今天卻都沒有在場?”她用手拔掉喜秤,轉開頭不看他,“你這樣子對我,我卻連哭的自由都沒有,你也太殘忍了!”

  李世衡的怒氣消失很多,他寧願相信她是為這而哭,他抽出她的手絹,幫她擦著臉—上的淚痕。

  一直不敢走的喜娘在門外等著,半晌後,她問:“少主,找還沒介紹程序呢,我可以進去嗎?”

  看了房門一眼,他道:“進來吧!”

  喜娘一進來,李世衡立刻往外走,到大廳去招呼來賀喜的客人。

  喜娘一看何雅雲哭花的臉,立刻緊張的拿起胭脂、水粉幫她補妝,這時王媽端著放了棗子、花子、桂圓、蓮子的果盆,要她多少吃一點,像征“早生貴子”。

  王媽安慰著她,“我們少主是全天下少有的好男人,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少主夫人,不要害怕,那種事很快就會過去了。”

  何雅雲莫名其妙的看著王媽,問道:“什麼事很快就會過去?”

  王媽尷尬的看著喜娘,要喜娘幫她說活,“你比較有經驗,你告訴少主夫人吧!”

  “周公之禮,夫婦之義。”喜娘說得像是背書一樣,讓何雅雲聽得更莫名其妙。

  ※  ※  ※

  天色變暗,從白天就一直點亮的龍風燭爆出“霹啪”的火花聲,宣告洞房花燭夜的來臨,桌上擺滿像征幸福吉祥的食物,竹著新郎進來後一起食用。

  在新房裡關了—天,何惟雲早已拿掉沉重的鳳冠,可是卻被王媽和喜娘—直盯著不能隨意走動。

  門外傳來腳步聲,李世衡走進來,一聞就知道他喝了不少灑,但仍腳步穩健,一點醉態都沒有。

  待王媽和喜娘都退出去,他立刻脫掉頭上的帽子擺到幾上,坐到何雅雲身邊問:“想不想吃點什麼?”看到滿桌未動的食物,他猜出她沒吃東西。

  “我吃不下。”他滿身的熱氣和充滿力量的身體,讓她莫名覺得緊張。

  “不用害怕,我只會弄痛你一次,可是那是無法避免的,以後就不會痛了。”李世衡像是喝醉了的咕噥。

  “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何雅雲已經很緊張害怕了,他還偏偏和她打啞迷。

  或許她根本就不會痛了,畢竟她已有了心上人。李世衡的心裡突然充滿著醋意,“也許你根本就不會痛,對不對?”

  ”什麼對不對?”何雅雲有點神經質的叫了起來。

  “你到底在說什麼?”

  李世衡的心情變得很快,口氣一轉,嘆了一口氣,人是他自己選的,有什麼問題都該要有度量承擔一切,“無所謂!”他像是既往不咎,干脆的說:“我不在乎你曾跟你的心上人怎麼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你醉了!”何稚雲很確定的說。

  李世衡沒有反駁,拿起桌上的酒壺,倒了兩杯, —杆遞給她。 “按照習俗,我們該一起喝了這杯酒,來,我敬你。”他的表情很認真,好像是她敢不喝,他就要灌她喝的樣子。

  何雅雲看著他的臉,將話吞到肚子裡,照他的要求將灑喝了,他又將杯子倒滿,“無三不成禮,再喝兩杯。”

  何雅雲悶著聲連喝三杯,雖然酒不烈,但是她仍然可以感覺到酒入腸中後,散到四肢百骸的濃濃暖意。

  李世衡捧起她微微發紅的臉,“在湖邊,你曾答應過我可以要求你任何—件事,記得嗎?”

  “記得。”何雅雲一點都不否認。

  “現在我要求你做我的妻子。”李世衡很認真的說。

  “這個相差太遠了!”她立刻抗議,“你只不過告訴我一個故事,卻要我付出一輩子,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李世衡的臉色人變,她是他唯一開口要求過的人,而她競當面丟回來,再想起她今早隨便塞個女人給他的作法,更深深刺傷他的自尊,她該為她所做的事付出代價。

  他走離床邊,檢查房中的鎖是否鎖好後,察看一下燭火,便將身上的新郎服脫下來,何雅雲全身開始緊繃,像是翅膀被蜘蛛網黏住的蝴蝶,雖全心想逃,卻只能無力的拍動翅膀,她張口結舌,瞪著他偉岸的身體慢慢向她貼過來。

  “你要做什麼?”她往床的裡邊縮進去。

  他不費力的—把將她摟進懷中,在她的頭頂嘰嘲的說:“放輕松!我也許不像你的心上人那麼體貼,但我也不想傷害你:”

  她才要開始掙扎,整個人已被他壓住。

  他考慮要不要說服她合作,但一想起她已把自己先給了別人,理智立刻被醋意衝得無影無蹤。

  她看出他眼神的變化,哀求的說:“別這樣做!”

  她有了他的一部份,她再也回不去了,她發覺她的心裡,並不像嘴裡說的那麼討厭他。

  許久許久之後,何雅雲才回到現實裡來,她不敢看他,她不敢相信自己剛剛和他一起做的事,她將自己縮到角落。

  而李世衡仿佛也無話可說,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一動也不動,她緊張的靜躺著,他在想什麼?

  當他移動時,她全身寒毛豎了起來,決定裝睡,他彎身向她,輕柔的拂開她臉上的發絲,吻著她的眼險,“小公主,睡了嗎?”

  她緊閉雙眼,不知他相不相信她睡著了,她感覺到他的體溫,他抱著她躺下來。

  她是他的妻子,被人用不正當手段擄來的新娘,一切再也不會—樣了。臨入睡前,何雅雲如此想著。

  ※  ※  ※

  當她醒來時,已感覺不到他的體溫,昨夜粗暴又溫暖的記憶湧向她,她望向床旁,王媽已拿了一套新的衣服等著伺候她穿上,她捉緊蓋在身上的薄被,驚覺自己是赤裸的,可惡的李世衡,竟讓她獨自面對如此尷尬的場面,他到哪裡去了?“少主呢?”

  “我在這裡!”李世衡正巧從門外走進來,神清氣爽的說:“一夜夫妻百世恩,你一睜眼就找我,會讓我誤以為你已愛上我。”

  何雅雲滿臉通紅,他非要到處請他們已成為夫妻的尷尬事嗎?

  李世衡站在床邊,望著她滿臉的紅潮,贊嘆的說:“你真的很像一個新娘子。”

  “我要回家,我不要在這裡當新娘子。”何雅雲不高興的回嘴,她的話像丟到火苗上頭的大冰塊,一下於就讓李世衡的心情全變

  他得到她的人,卻沒得到她的心,他的臉一板,冷酷的說:“不管你願意不願意,你還是不能否認事實,現在你已是綠莊的少主夫人了。”

  “我不要聽。”何雅雲叫著,再也不顧身上沒穿衣服,用棉被包著身體跳下床,拿過王媽手上的衣服到屏風後穿好。

  王媽尷尬的等著何雅雲叫她幫忙,看到她從屏風後走出來,王媽才另外找事做似的,開始整理床鋪。

  何雅雲順著李世衡的目光看向昨夜留下來的痕跡,臉“刷”的一下變得通紅,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而王媽則若無其事的換著床單。

  何雅雲低著頭坐到梳妝抬前,讓早已等在那裡的銀姐梳頭。

  李世衡忍著氣對何雅雲說:“我先去處理一些事,等一下再來帶你一起去看老太君。”他拍拍她的手,像是求和, “不管你心裡怎麼恨我,我希望你能用敬愛自己外婆的心意,對待老太君。”

  銀姐非常靜默,何雅雲和她說了幾句話,她都面無表情的沒有回答。

  王媽見狀在旁好笑的說:“她是個啞子,呆呆傻傻的,除了會梳頭以外什麼都不會做。”

  “哦!”何雅雲同情的看著銀姐,用手拍拍她的手表示感謝。

  銀姐的眼神閃了一下,又恢復成沒有表情的神色。

  “這銀姐也可伶,生下來沒幾年,全家就一起生場女病,除了她以外,全死光了,老太君只好把她帶到這裡養,來了後也沒聽她講過—句話,每天發呆,若不叫她吃飯,她也不會找飯吃。後來少夫人來了。”王媽看—下滿臉疑問的何雅雲解釋著,“我說的少夫人,是現在少主的母親。她特別關心銀姐,常常帶著她,也不知怎麼教的,銀姐就變成幫她梳頭的貼身婢女,後來少爺和小姐出世後,頭也都是銀姐幫忙梳的。”

  聽王媽一提,何雅雲提出心中疑團,“王媽,少主的父親和母親呢?為什麼都沒人提?”

  王媽的臉色變了變,她壓低聲音的說:“他們的話題,在這裡是個大禁忌,最好連問都不要問。”

  ※  ※  ※

  老太君雖和他們住在同一個大建築物裡,但還是有段距離,李世傷帶著何雅雲穿廊繞堂的走了些路後,才見到已端坐在太師椅上的老太君。

  一位滿頭白發的老婆婆,端過一個茶盤,“請少主夫人奉荼。”

  何雅雲立刻接了過來,捧到老太君前面。

  她看起來就像外婆一樣和藹可親,讓何雅雲備覺親切,不管她和李世衡之間如何,只要她在這裡的期間,她都要討這位老太君的歡心。

  老太君滿臉笑容的接過她端上來的甜茶,慈祥的看著孫媳婦,“我一直在擔心我這個眼高於頂的孫子找不到媳婦,沒想到還是被他找到,這可真應了一物克一物那句話。”她喝了一口甜茶,“若世衡欺負你,盡管告訴奶奶,我替你作主。”

  “奶奶,大哥才不敢欺負姐姐呢!”李采華笑著說,“姐姐既有你當靠山,又有一肚子的學問,哥哥疼她都來不及了。”

  “最好,這洋最好。”老太君滿意的說,“夫妻就該相親相愛。”她感傷的道:“好不容易盼到世衡成親了,我身上的擔子也該交出去。”她看著何雅雲,有點擔心,“雅雲,今後整個綠莊的家務就要交給你了,不知會不會太沉重?”

  何雅雲想到一有機會她就要離開這裡,她怎麼能接這麼重的擔子呢。

  但見老太君一臉慈祥,她便不免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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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9 00:04:35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何雅雲開始跟著老太君處理一些事務,她還向老太君推薦王雅蘭一起來幫忙,王雅蘭也很會討老太君的歡心。

  而王媽和王雅蘭因為何雅雲的關系走得很近,王雅蘭因為王媽和她同性而稱呼王媽為姑媽,就像是她失散多年的侄女。

  銀姐變得很喜歡何雅雲,每天早上都會准時的來幫她梳頭,何雅雲則總是不時的拍拍她的手,誇贊她的好手藝,還不忘送些小點心給她,在這裡,她能給的也只有一些吃的東西。

  何雅雲從中暗暗留心很多事,原來綠莊並不完全是和外面斷絕,大約一年一次,綠莊會派人將裡面制成的藥材賣到莊外去,而莊外也派有人經營一些店鋪,他們會派人去查帳收款,和補充買回莊內所沒有的東西。

  莊內大約有七百多戶人家,散居在山谷、丘陵各處,大都能夠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而若有急難發生時,府裡會出面救助或收容。

  這裡最大的建築是老太君居住的院落,經過幾代的擴建和經營,已成了數重院落的建築,而原先何雅雲所住的地方並不包括同一個院落裡,院落周圍還蓋有廚房、各式倉庫、馬屈及眾多奴僕住處。

  院落裡有座大花園,花園裡建有樓閣,轉輾相連,園裡有水池、假山、花圃、林木,並飼養一些漂亮的禽鳥,她們有時就陪著老太群在園裡說笑解悶。

  而自新婚後的第一天,她向李世衡要求要回家後,她和李世衡過的是一種很奇怪的生活,晚上就寢時,他會出現在她房間,擁著她—起纏綿入睡,早晨她醒來時,他已不見,讓她有時不得不懷疑,他是否只是出現在睡夢中。

  他盡量避免和她說話,他在床上是個熱情的情人,他會一次又一次狂烈地和她纏綿,卻再也不曾說過他愛她,在他溫柔狂烈的占有中,她感覺到他的愛,他似乎是避免在人前和她說話,以免讓她頂撞他後,他不得不處罰她。

  李世衡其實也很忙,他每天要處理的事情不少,最主要是訓練莊中年輕的壯丁,以備綠莊有難時可以派上用場,抵御外來的侵擾,雖然綠莊很隱密,但仍得居安思危,不怕一萬,只怕方一,他們是將門之後,更注重強身護家的事。

  ※  ※  ※

  由於日子過得很平靜,讓何雅雲的心中感到一股沒來由的煩躁,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卻又尋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看看天上又圓又亮的明月,這已是她來此之後,第

  四次看到滿月了,而天氣也變得越來越冷,不知家人是否仍在繼續找她,或者放棄了?而李世衡真會如他所說過的,半年後帶她回去看家人嗎?

  她幽幽的問到房裡添燈油的王媽,“王媽,你也是從外面嫁進來的嗎?你會想家人嗎?”

  王媽將燈油倒進長信宮燈的燈盤裡,想了一下才回答,“我不是從外面嫁進來的,我在這裡出生、長大,也嫁給綠莊裡的人,丈夫死了以後,就到這裡幫忙,我從來沒有到外面去。”

  何雅雲心裡暗暗驚訝,王媽伺候了她幾個月,她到現在才知道她的身世,她望著發出燈光的長信宮燈盤,它的形狀為一跪坐的宮女,兩手之間托扶著宮燈,燈盤上的兩片弧形屏板可以推動開闊,從而調節燈光的照度和照射方向。

  很多女人的命運和這宮女的命運沒什麼兩樣,一輩子留在同一個地方,固定的做著同一件事直到老死。

  王媽認命的說: “在這裡的女人,只能嫁給綠莊裡的人,而不能到外而去挑選對像;綠莊裡的男人就不一樣了,他們若在裡面沒看上中意的姑娘,可以從外面娶進來,所以這裡面,女人永遠比男人多,多到有些男人可以同時娶幾個小妾。”王媽像是暗示的看她, “有些人。雖然每天晚上都和老婆一起睡覺,但是白天卻和別的女子在一起。”

  她的暗示是什麼?是李世衡嗎?王媽知道些什麼她不知道的事?何雅雲沉默著,因為以她的身份,她不能去問女僕自己丈夫的事。

  王媽的口氣充滿同情。“男人啊!都是喜新厭舊,胃口大得永遠填不飽,最可惡的是,老婆辛辛苦苦的幫他懷著孩子,他卻嫌老婆變臃腫、變醜了……”

  何雅雲越聽真震驚,王媽到底知道多少?之前她從生理上的一些變化,猜測自己可能懷孕了,可是她並沒有告訴任何人啊!而她會知道這些事,是從小跟在祖父身邊學來的,祖父死後,她研讀祖父記載的醫病症狀和驗方,從中學習得更多。

  她不想再聽了,她一揮手,沉聲說:“我要睡覺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王媽欲言又止的偷偷看她的臉色後,才躬身告退。

  ※  ※  ※

  稍晚,等李世衡回房間時,她主動打破兩人之間長期以來的沉默,開口問他,“李大公子,你是否還記得你自己說過,要送我回家的事。”

  李世衡的心髒像被鐵捶撞了一下,他沒料到她隔了幾個月後,她對他講話的口氣仍然生疏,對他說的第一句話,還是想要離開這裡,他的臉色不變, “完全記得。”他回答。

  她的下一句活,又把他的心拋上九重天外飛翔,“我想,老太君就伙要當曾祖母了。”

  他仔細的看著她依然窈窕的身材,狂喜的問:“你的意思是說,我要當父親了?”看著她微微的點著頭,他完全忘了她想離開的事,忍不住的將她抱起來,在房內轉個不停。

  “放我下來。”何雅雲捶著他的肩,叫著,“你會害我頭昏想吐。”

  對,對,她說得對,他是不應該做這個動作,“對不起,我真是樂湖塗了。”李世衡小心的把她放下來。

  他們同時結婚的十二對中,已有幾對傳出有喜的訊息,在結婚之初已有人私底下打賭誰的老婆肚皮最爭氣,第一個生出小孩的,可以拿到一筆彩金。他雖然自持著身份沒有一起參加,但是心中仍然盼望著自己快點多一個父親的身份。

  他白天和伙伴們在一起,常聽到家中有初懷孕老婆的老公甜蜜的抱怨,聽得他又羨又妒,沒想到自己這麼快也變成讓人又羨又妒的對像了。

  他關心的問:“有沒有特別想吃的東西?酸的、甜的、鹹的、辣的……”

  “我只想吃今年春天時,我和外婆一起腌的酸梅。”

  一想到酸梅的滋味,何雅雲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李世衡懷疑的看著她,她是不是以懷孕當幌子,騙他送她回家後再也不回來了?而沒經過大夫的診斷,她又怎知自己懷孕了?

  “明早我請劉大夫來幫你把把脈,順便幫你開幾帖補藥。”

  “不用請大夫了,我自己就會診斷,我也不要吃什麼補藥。”何稚雲拒絕的說,她對自己的醫術還有這麼一點自信。

  “你會看病?”李世衡的眉毛挑得高高的,更懷疑了。

  “只不過是一些粗淺的醫學常識,只要不是太復雜的疑難雜症我大多可以應付。”她謙虛的說,“你知道嗎?上次給你的那瓶藥,我就是遵照我祖父遺留下來的藥方調制的。”

  “真的?”

  他的口氣變得半信半疑,那瓶藥還真有效,讓傷口很快就結痂痊愈。綠莊裡雖然有大夫,但年紀太大,醫術也不高明,只能治普通小病,還常常有照應不到的地方。

  他早就在煩惱這個問題,還正想找個時間出去,到外面聘請高明的大夫前來,又怕找到的人不願意來。沒想到自己家中現成的就有一位,雖說並不是很高明,但也比沒有好,他看著自己所愛的女人,自問:我對她知道多少?她還會其他什麼事?

  “你什麼都不問我,當然不知道我的事。”何雅雲一臉委屈,想起王媽意有所指的暗示,“你什麼都不告訴我,我也不能知道你的事。”

  “你想知道什麼事?”李世衡提防的問。

  “你早該讓我知道的事!”何雅雲其實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那回事。“雖然我遲早是要離開,但請你尊重我,等我走了以後才去做。”

  “什麼意思?”為什麼她講話的口氣像個吃醋的小妻子?她會在乎他做了什麼嗎?他的心中暗暗的感到歡喜。

  “我知道再過幾個月,我就會變得臃腫、醜陋。”她完全像個可憐小妻子的口氣。“不要我,就讓我走,不要把我關在這裡欺負。”

  “你在擔心什麼?”將她摟進懷裡,李世衡抗議的說:“你這樣說,有侮辱我的嫌疑哦廠聽說懷孕的女人比較會胡思亂想,情緒的變化也大,他完全包容她所說的話,他舍不得和—…個懷了他小孩的女人計較,否則以他剛烈的脾氣,若有人如此不明不白的指控他什麼,他一定追根究底的問個清楚。

  他小心的將她放到床上貼著她道:“好好的休息,不要把精神花在胡思亂想蔔。”

  ※  ※  ※

  清晨,他不像以前一樣,一大早就不見人影,他坐在房間裡靠窗的大椅子上看書,王媽進來時看到他,不禁嚇了一跳,撫著心口說:“少主,原來是你哦,我還以為是……”說到這裡,她好像察覺自己失言,捂著嘴沒再往下說。

  李世衡不理她,手—揮,“你忙你的去,別管我。”

  何雅雲在床上叫著,“王媽,請你拿兩片點心來給我!”

  李世衡丟下手上的書,走到床邊,關心的問:“你要在床上吃嗎?”他不叫白為什麼?

  “早上一下床就覺得惡心想吐,但若在下床前,先吃一點東西填填,就不會了。”何雅雲按過王媽遞過來的酥餅後說。

  李世衡暗自覺得愧疚,自己太疏忽她了,遂關心的問,“這情形有多久了?”

  “十幾天了。”何雅雲邊吃邊說,模著自己的肚子,笑著,“這麼貪吃,也不知是男孩或是女孩?”

  李世衡伸出手,小心的摸著仍然平坦的肚子問:“他在哪裡?”

  “現在他還小,你摸不到,再過幾個月,你就可以摸到了。”何雅雲坐起身,准備下床,李世衡在旁邊准備幫她,“不用,我自己來,我還沒有胖得像只豬。” 

  梳洗完畢後,他們一起去向老太君請安,李采華已在那裡了,李世衡一見老太君,就附在老太君耳邊,告訴她何雅雲懷孕的事,老太君聽了高興得合不攏嘴。交代他好多該注意的事。

  李世衡笑著一一答應,並說出何雅雲會看病,很多事她自己也會注意,又將何雅雲曾經送他自己制的藥的事告訴她。

  這事聽得老太君瞪大眼睛問:“她為什麼送你藥?”

  李采華一點都不知利害關系的拍手叫好,“姐姐,教我做怎麼讓人拉肚子的藥……”一看到老太君的表情,立刻把未出口的話吞回去。

  “糟糕,說溜嘴了!”李世衡在心中暗叫,只徑自己太高興,又想在老太君面前誇何雅雲,竟然把原先隱瞞不讓老太君知道的事說出來,現在老太君一問,他只得從實說出。

  嚇得老太君直叫,“好險!好險!以後不要再到外面去,萬一再有個閃失,留下我這孤老太婆可怎麼辦呢?”想起往事,她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可不要像你爹一樣,一出去就不回來。”

  李世衡靜默著不說話,父親和母親的突然失蹤,對他是永遠的傷痛,當時采華還小,對父母的印像並不是很深刻,感觸就沒有他多。

  何雅雲感覺到氣氛變得哀傷,她拿起自己的手絹擦老太君的臉,一手拿起老太君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說:“小娃娃說,曾祖奶奶不要哭,曾祖奶奶哭,娃娃也要哭哭。”側著頭,好像是在聽人講話的樣子,“小娃娃說要說個笑話給曾祖奶奶聽,問曾祖奶奶要不要聽?”

  “難得你們有這孝心,怎會不要聽呢?”老太君勉強湊興的說。

  “有個正在躲債的人出門,怕被人看見,就戴上大鬥笠,不過走在路—蔔時,還是被某債主認了出來,債主就用手指彈他的鬥笠問‘你答應還我的錢,怎麼樣’,這人隨口應道‘明天’。

  不久,下起大雨來,雨點劈哩啪啪把他的鬥笠打得直響,這人以為又是要債的人來敲他的鬥笠,心裡慌張,便連聲回答,明天,明天,一概明天’。”

  老太君和眾人一聽皆哄堂大笑,而何雅雲又接著開口:

  “有一個年輕人很會說謊騙人,有一個老人聽了不以為然,想去見見他,領教年輕人說謊的本事。

  他一見列年輕人就說‘人家都說,你很善於說謊,你就說一個吧,看能不能騙倒我’。”

  年輕人不理他,急匆匆的說‘我剛剛聽說大家把東湖的水抽干了,這會兒都在那裡撿魚.我也要去撿幾條回家,沒有用工夫和你多談’。

  老年人一聽,也想去東湖撿魚,但到了那裡一看,湖水仍然是滿滿的,才知道他自己被騙了。”

  老太君連聽兩則笑話,心情好了很多,邊笑邊高興的說:“好,好!小娃娃都還沒出世,就會逗我開心了。”

  在一旁等候的管事,直到這時候才向老太君稟報,“老太君,住在東邊坡上的柯家老太太突然死了,柯金聲和兒子柯大柱懷疑是被媳婦毒死的,他們現在正在議事廳上等著老太君裁決。”

  老太君倏地站起來,不相信的說:“有這種事?”綠莊裡的治安一向良好,人們也善良,除了一些小紛爭之外,從來沒發生過毒害人命的大事。

  王媽在旁邊自言自語,“柯家的媳婦是外面娶進來的。”

  老太君看了她一眼,好像觸動了心裡事。

  李世衡瞪了王媽,接著對老太君說:“奶奶,我去處理好了。”

  “這麼重大的事,還是我去處理,你們大家都一起來。”老太君說完,拒絕讓人扶持,拄著拐杖,振作起精神往議事廳走去,李世衡一尹挽著何雅雲,跟在後面護持著。

  柯家新娶的媳婦蔡金花,哭坐在議事廳裡,柯金聲和柯大柱兩人滿臉悲憤的站在兩邊。

  一看到老太君出來,蔡金花極力辯白,“我沒有毒死婆婆!我沒有!”

  柯金聲和柯大柱兩人一言不發滿臉悲凄的站著,他們也不想相信這種事,但是柯老太大昨晚明明就是吃了蔡金花端給她吃的雞湯後全身發黑死掉,而且蔡金花在兩天前才在莊裡的藥鋪裡買了老鼠藥說要毒老鼠,種種的巧合讓人不得不相信。

  老太君威嚴的問柯金聲,“你把事情的經過說一遍。”

  “家門不幸啊!”柯金聲悲痛的說,“這叫我從何說起呢?”

  “你說!”老太君轉而要柯大柱說。

  “我娘知道金花懷孕後,就說要幫她補身子,昨天一早就到藥鋪去買了些補藥,殺了家中養子多年的老母雞,燉了一鍋雞湯,要給金花補身,金花說,娘平日也很辛苦,也該補一補,就把湯先端給我娘喝,誰知我娘喝下後,兩眼—瞪,什麼話都來不及說就斷氣了。”

  柯大柱極力忍住要留出來的眼淚,他實在不相信自己的妻子會毒死母親,雖然偶爾娘會挑剔金花一些事,但大部份的時間,她們相處得都很好。

  柯金聲說出兒子沒有講出來的部份,他指著跪坐在地上的蔡金花說:“這個女人,兩天前才到藥鋪買老鼠藥。”

  蔡金花哭著道:“我買老鼠藥是要毒老鼠的。”

  老太君為難的想著,莊裡沒有仵作,沒有辦法驗出柯老太太致死的原因是什麼,不知該從何辦起,才能讓大家心服口服?

  何雅雲一直很注意聽他們講活,她小聲的在老太君耳邊說一些事,老太君邊聽邊點頭,聽完後,她問柯大校,“你說碗藥的雞是養了多年的老雞?”

  柯大柱點頭,”是。”

  “現在,你立刻回去將那些老雞全捉來,到時就會知道真凶是准。”

  老太君又叫人去捉些活的老鼠來,和准備一些煮東西的鍋和木炭。

  過了一會兒,雞全捉來了,老太君立刻叫人捉了兩只雞,當場殺了下鍋,煮好後,將雞肉和雞湯全放到老鼠籠裡,吃過雞湯和雞肉的老鼠全死了。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老太君叫人檢查雞腸子裡,是否有蜈蚣等一些有毒的蟲子,果然在胃囊裡找到只死蟲子。

  老太君慎重的對大家說:“我想大家還沒明白這個道理,還是請少主夫人向大家解釋吧!”

  何雅雲也不推辭,她向大家說:“這些雞平常放養在山坡上,養了好幾年,它們常吃蜈蚣百蟲等有毒的小蟲,時間久了這些毒索會蓄積在體內,而柯老太太吃了這種體內有毒的雞,所以才中毒死的,她並不是被媳婦害死的。”

  柯大柱一聽,立刻扶起自己的老婆,自己真是錯怪她了,讓她受了委屈,他非常感激何雅雲找出真相,洗刷她的冤情,柯金聲也聽得心服口服,雖然悲傷老婆逝世,但沒有任何的異議。

  何雅雲走近柯家人,安慰的說:“柯老太太和柯大嫂都沒有害人之心,一個疼愛媳婦,一個敬愛婆婆,只是不知道雞已變成毒雞,所以才會發生不幸,你們也不要太悲傷,柯大嫂也不要自責,好好的將肚裡的孩子生下來,以安慰柯老太太在天之靈。”

  柯大柱敬佩又感激的看著何雅雲,“謝謝你將真相查明,你的大恩大德,我們一家人會牢罕的記住。”雖然他仍然哀悼母親的逝世。

  議事廳裡,絕大多數是用著敬佩與信服的眼光看著何雅雲,只除了某些心情復雜的人以外,而他們全都不知道,這個正受人瞻仰的女子,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她不習慣如此的受人注目。

  突然,她感到一陣暈眩,好像天突然變黑了。

  李世衡就站在她背後,立刻伸手扶住她,關心的問:“怎麼啦?”

  何稚雲靠在他身上深呼吸了幾下,感覺不暈了,“廳衛的人太多,空氣不太好。”

  李世衡一把抱起她,對老太君說:“雅雲需要到外面呼吸新鮮空氣。”一點都不顧慮到周遭驚訝的眼光。

  “快去吧!”老太君揮著手,目送著他們往議事廳大門走去,“不用擔心家務,有雅蘭幫我處理就可以了。”

  王媽看著他們出去,不知是否該跟去照顧少主夫人? 

  她有意無意的說:“少主和老主人很像,都很疼愛妻子。”

  王雅蘭扶著老太君進了內堂後,核對管事們送上來的帳冊,開始一天的例行上作,老太君已漸漸把工作移交給何雅雲,何椎雲又分一些給王雅蘭負責,工作並不繁重,她們都可勝任,老太君在旁邊只偶爾在她們需要協助時才開口指點。

  工作比較空閑時,王雅蘭和老太君閑聊著,極力的誇贊綠莊可媲美世外桃源,是安家立業的好地方。

  “我來之後,就再也不想離開這裡了。”

  她語帶不平的說:“可是有些人,是人在福中不知福,根本就不想待在這裡。”

  老太君的眼光亮了一下,但沒開口。

  “我們少主夫人是怎麼來的?像她那種出身的人家,是不會舍得把女兒嫁到綠莊這種與世隔絕的地方。”王雅蘭的語氣像是在問王媽。

  王媽的表情突然變得神秘,“不要亂說,少主自會有主張。”

  王雅蘭卻故作毫無心機的問:“有一件事很奇怪,我不知該不該講?”

  像個忠心耿耿的僕人,王媽看看老太君的臉色後對她說:“有什麼奇怪的事,還是先講出來的好,先做個預防,免得事情發生了,還不知怎麼起因的。”

  “在我們離開家的第一天,有兩個英俊的公子帶著衙門的捕快追上我們,要找一位姓何的姑娘,看那兩位公子急切的表情,就像是在找心亡人似的,我真羨慕這位何小姐,有這麼帥的公子哥兒把她當成心上人。”

  “你又怎能確定他們找的就是我們的少主夫人?”王媽的問話,把事情越描越黑。

  “我沒有說他們找的人就是我們的少主夫人網!我只是說我們遇到的事而已。”她立即撇清,“那兩位公子看起來有錢又有勢,不像是個會放棄迫尋的人。”她的口氣轉為擔心,“不知他會不會找來我們綠莊?”

  “放心吧,綠莊非常隱密,只有知道密道出去的綠莊人,沒有自己找到路進來的外面人。”王媽像是不經意的說,眼角卻掃向老太君,注意老太君的反應。

  老太君還是沒開口,但王雅蘭和王媽的活,卻慢慢地在她心裡趄了作用,原先對何雅雲懷孕的喜悅,轉為沉重的心裡負擔。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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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9 00:04:5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李世衡抱著何雅雲往花園走去,她卻一直掙扎著要下來自己走。

  “快放我下來,你這樣害我很難為情。”

  “怎麼會呢?”他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讓你肚裡的小孩,知道爹爹足愛娘的,讓他從娘胎裡就開始感受到愛,這樣他才會懂得愛,去愛人。”

  “你怎知這些?”何雅雲奇怪的問,不知他是從何而知?

  “從書上看來的,書上說,有孕的婦女要充份注意起居飲食,選擇利於胎兒生長發育的食物,講究生活環境,讓自己隨時保持愉快的心情。”

  李世衡越講,何雅雲的眼睛睜得越大,她沒想到他會去看這一類的書。

  “自我們成親後,我就一直在等著你告訴我好消息,而我自己也在綠莊的藏書中找出一些有關懷孕的書來看。”他語帶保留的說,他的心情現在是半喜半憂,因為綠莊裡有些婦女在生產時死掉,他很害怕同樣的悲劇發生在她身上。

  “難得你有這份心。”摸著他的臉,她感覺到手上皮膚底下冒出來的胡碴有些扎手。

  李世柄全身緊繃,她從來沒有像這樣子主動的摸他,向他示好,他已等了她好久了。

  何雅雲一點都沒察覺到他的心裡變化,她的手仍然撫摸著他的臉頰。“你的臉摸起來的感覺,像是我小時候被爹爹抱在膝上,摸他臉的感覺。”一想到這,她又想起自己的家,悲傷的說:“他們一定對我行蹤很著急,外婆頭上的頭發一定白得更多了。”

  李世衡不知該如何回答她,便抱著她往馬廄走去,沉聲問:“想不想到湖邊?”

  “好啊!我很喜歡那裡。”那裡像足世個桃源中的桃源。

  湖邊的景致,已從四個多月前看到的翠綠茂盛,變為秋的金黃蕭瑟,但是仍然一樣的寧靜幽美,讓她暫時忘了心事。

  ※  ※  ※

  自老太君知道何雅雲懷孕後,就要她多待在房裡休息,不要太勞累,何雅雲乖乖的聽話,還不時的派王媽去幫忙伺候老太君,她只要銀姐伺候就可以了。

  日子過得並不無聊,綠莊裡有很多的藏書可看,到處可以逛,再加上李采華整天往她那裡跑、找她玩,問東問西。

  李采華似乎每天都可以想出新點子來打發日子,有一次她問何雅雲,“姐姐,在外面做什麼打扮,單身女人才會安全?”

  由於她叫何雅雲姐姐叫習慣了,便改不了口,而全莊上下大家都疼她,便沒人糾正她,由著她叫。

  “其實,在不太平的年代,不只女人不安全,連男人也都不安全。”何雅雲知道外面世界如何醜陋。

  “所以我們就要有更多保護自己的本事,對不對?”

  何雅雲…聽,興致全來了,教她玩變身游戲,准備戲弄一下李世衡,她感覺生活太無聊,需要來點刺激,於是她要李采華准備一些道具和化妝的用品,她邊教李采華,邊在她的瞼上、手上塗塗抹抹,不久李采華的臉變得和原來完全不一樣,成了一個滿瞼皺紋的老太太。

  何雅雲又拿起一塊膏藥貼在她的太陽穴,笑著說:“裝得凶一點,就像是個罵街的老太婆。”

  李采華一看鏡子裡完全陌生的自己,不敢置信的樂得哈哈大笑。

  何雅雲忍住笑,逗著她叫,“仙婆!”

  “你叫我仙婆?為什麼?”李采華咯咯笑的問。

  “你別看不起這個打扮,若再多個裝神弄鬼的本事,包准你能騙吃騙喝,還沒人敢得罪你,不然就送他幾顆‘必死仙丹’,保證你聲中大噪。”

  “不過若事跡敗露,游不下去,你還可以易容換個裝扮逃之天天,讓人無從追起。”何雅雲邊笑邊動手將她的臉弄干淨。

  “姐姐,怎麼易容換裝?快教我。”她一臉迫不及待。

  “稍安勿躁,等一下就教你,這一次我只動口不動手,全讓你自己裝扮。”

  “好啊!這樣更好!”李采華拍手叫好,興奮得恨不得馬上開始動手。

  何雅雲一一指點她,李采華照著她教的做,最後將頭發梳成男人的發型之後,她又變成一個俊俏的年輕公子。

  “如果再換上男人穿的衣服就更像了。”何雅雲滿意的說。

  “我去找!”

  李采華一聽,立刻回答,馬上往外走去,而何雅雲要阻止已來不及了,沒多久,李采華就換穿一件男人的衣服走進來。  她拱著手對何雅雲說:“小姐,小生這廂有禮了。”

  “敢問公子從何而來?又將何去?”何雅雲陪著她演戲,其實心裡已快笑出來。

  “小生從天上而來,將往人間去。”李采華裝著男生的嗓音說。 

  “人間紅塵皆苦難,天—亡仙界多清閑,何苦冤校走一道?’何雅雲板著瞼,假裝很正經的和她對答著。

  “若不人間走一遭,哪識酸甜苦辣,生離死別味……”

  李采華和何雅雲兩人對出戲味來了,子虛烏有的亂演一通,渾然不知已要大禍臨頭。

  ※  ※  ※

  李世衡正在帳房裡,看著帳本列出過年前,綠莊將可以賣出和買入的東西,他一抬頭就看到王媽鬼鬼祟祟的在門外徘徊,侶要進來又不敢進來的樣干。

  看了一眼,他問迫:“王媽,有什麼事嗎?”

  “是……少主夫人……”王媽吞吞吐吐的說。

  “她怎麼啦?”李世衡全身緊張的站起來,看著王媽,等她把話說完。

  王媽卻突然變成啞巴,說不出一句話來,憋了好久,才進出一句,“請少主自己回房去看。”

  李世衡一聽,立刻衝回房,但還沒進門,他就聽到裡面有人說話的聲音,他的心情稍微安心了一點,可是再仔細一聽,和何雅雲說話的人,好像是個男人。

  他氣得將門用力一踢,只見何稚雲正和一個男人一起轉頭看他,他一把捉住那人問:“你是從哪裡來的?”

  他的口氣凶狠、冷酷得像是隨時可以把人殺死。

  何雅雲根本就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他為什麼會突然跑來,不過看他凶惡的表情,好像會對李采華不利,於是她捉住他的手,代李采華求饒,“世衡,別這樣,有話好說。”

  李世衡完全不聽她的話,她怎可以護著這呀男人?他失去理智的一把將她推開,捉起那男人就要打下去。

  李采華見狀 發出尖叫聲, “哥,是我啦,不要打我!”

  這是怎麼一回事?李世衡完全被搞糊塗了。

  何雅雲被他推得跌倒在地,正痛得爬不起來,眼裡的淚忍不住滴滴的流下來。

  王媽也趕過來,快步的走過去扶何雅雲,關心的問:“少主夫人,有沒有怎麼樣?”

  李采華—臉著急,“哥,放開我,你還不快去向姐姐賠罪。”

  這個不認識的男人是采華?!李世衡的腦筋總算可以開始思考,何雅雲根本就沒有和別的男人在一起,自己這麼衝動的跑來不是在欺負她嗎?他放開李采華,歉然的走到已被王媽扶起的何雅雲面前。

  何雅雲到現在都還搞不清楚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她本以為是李采華做了什麼讓他生氣的事,所以他才跑來這找她算帳,現在一聽,又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她看李采華的打扮,靈光一閃,很受傷的問:“你是來捉奸的?”

  面對她受傷害的眼神,他答不出話來。

  何雅雲推開他,掙扎著住床上走去。李世衡心疼的喊著,“雅雲……”

  “出去,請你們都出去。”她躺到床上,背對著大家。

  李世衡打個手勢,要王媽和李采華出去,他走近床邊,既關心又心疼的問:“雅雲, 你要不要緊?”

  “一時半刻死不了。”何雅雲沒好氣的背對著他說,還故意抱著肚子“哎喲”的叫兒聲,好像在忍受吸大的痛苦,其實她剛剛被推時,只有膝蓋撞地紅腫外,並沒有受到其他外傷。

  李世衡被嚇到了,他知道他剛剛在盛怒之下,用的力是大了一點,他著急的說:“我去請大夫來幫你把把脈。”

  “我不要看大夫,我要回家。”她又舊話重提,她真的很想家,想以前吃過的零嘴和西安城裡特有的小吃,她看不到李世衡的表情,只繼續鬧著,“我可能快要死了,卻連家人的最後一而都見不到,你好殘忍哦,把我擄來,又不好好對待我。”

  李世衡想不出任何話來回答,想了想後,一言也不發的跑出去,沒多久,就將莊裡看病的劉大夫帶來,要他幫何稚雲把脈。

  李世衡不理何雅雲的抗議,拉出她的手讓劉大夫把脈,劉大夫慎重的數著脈搏跳動的次數,接著仔細的感覺脈像。

  過了半晌後,他道:“夫人和胎兒都沒有問題,只要注意好好凋養身體,不要勞累和動氣。”說完,他開出一帖安胎補身的藥。

  聽了劉大夫的話後,李世衡心裡的大石頭總算落下來,雖然他是不該推她,但她也不應該乘機裝成重傷的樣子嚇他。

  她一定是料准他會在乎,才會如此整他,那自己在她心心中是否占有一席之地?他很想知道。

  送走劉大夫,他對躺在床上的何雅雲說:“我去叫廚房管事配方煎藥。”活才說完,他叫了一聲“哎喲”,接著便傳來人身撞地的沉沉重聲。

  何雅雲聽聲音覺得不對,轉過頭來,看到今世衡拿著藥單倒在地上,整個臉通紅,豆大的汗珠不斷進出來,她慌得立刻跳下床,“世衡,你怎麼啦?”手慌亂的按他身上的脈搏,發覺脈像緩慢得幾乎感覺不到。

  她的耳朵貼到他的心髒,幾乎感覺不到心跳,她害怕得大叫,“快來人幫忙!”兩手用力的在他的心髒上方推拿,叫著,“世衡,快醒醒!”

  房外的王媽和一些家僕聽到何雅雲的叫聲,都跑進房,七嘴八舌的問:“少主怎麼啦?”

  “我不知道!”何雅雲邊說,邊指揮大家幫忙按摩李世衡的手腳、肩頭,促進血液循環,又叫人掐住他的人中,刺激他的反應。

  老太君馬上被驚動,頤不得年老體衰,快步的趕往現場,她看著躺在地上的孫子,擔心害怕得幾乎昏倒。

  何雅雲顧不得膝蓋上的疼痛,心急的跪在—邊幫他按摩,她的心中又急又氣,他怎可以這樣對她?他不能死去!

  她雙手忙得空不出來擦臉上的淚水,她發覺自己來這之後,眼淚變得特別多,動不動就流淚。

  李世衡則是有苦難言,他本是要試試何雅雲是否會在乎他的死活,所以才運功讓心跳和脈搏侵變,並將氣憋住擠出汗來,沒想到她的反應超乎他的想像,還驚動老太君,這下實在是不能再裝下去了,否則鬧大了可就更難收拾。

  他停止動功,讓身上的氣血恢復正常,捉住何雅雲的手,柔聲說:“謝謝你,我沒事。”接著從地上坐起來。

  沒事?他怎麼突然就好了,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般?何雅雲愣愣的想著。

  李世衡走到老太君面前, “奶奶,我剛剛和雅雲鬧著玩,誰知她當真了,大諒小怪的驚動你,實在是很不應該。”

  “哦!沒事就好。”老太君根本就搞不清楚他們在玩什麼,只要寶貝孫子沒事就不去計較。

  李世衡扶起癱坐在地上的何雅雲,對大家說:“沒事了,你們都退出去吧!”

  何雅雲只覺得—陣暈眩,臉色發白,撫著胸口,像是要嘔吐的樣子,這下換季世衡緊張了。

  “怎麼了?”他小心的問。

  “你害我惡心想吐。”她虛弱的指控。

  想想剛剛她對他的反應,他知道她講這句話是因懷孕的緣故,而不是真的關心他到想吐,但他不覺得受到傷害,而且是他讓她懷孕的,她這麼說也沒有錯。

  他扶她躺回床上休息,坐在床邊,溫柔的哄著她並道歉。

  何雅雲好像沒聽到他說什麼?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她心中思潮起伏,原來自己的心中已變得很在乎他。

  當她還沒開始夢想心上人的形像時,已被擄來綠莊當少主夫人,過著和以前完全不同的生活,現實的處境讓她不得不放開心胸接受李世衡,融入這個家庭,雖然心中仍有些遺憾,但是比起其他女人,自己的處境算是很好的。

  李世衡柔聲問:“我要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

  “送我回去!”

  何雅雲說得雖小聲,但聽在李世衡耳中卻如響雷般震蕩不已。難道自己對她還不夠好?為什麼她不接受他的愛留在這裡?

  “我知道我這麼要求,會讓你不高興,但是你該讓我的家人知道我平安的活著,不要讓他們一直為我擔心。”她坐起身,雙手捧著他的臉問:“當有一天你所愛的家人突然失蹤,你會不會一直擔心他?”

  他沒有回答,只是將手蓋在她的手上。

  “我失蹤得那麼突然,我家人一定很擔心,而我的舅舅將如何向我爹爹交代?若兩家因我而不和,你的過失不是更大?”

  “我不是出去了就不回來。”何雅雲輕輕的將他的臉按向自己的肚子,“這裡有我們的小孩,而他同時也是爹爹的孫子,我外婆的曾孫,難道你要他拒絕我的家族對他的愛?”

  李世衡覺得和她心血相連,她所講的話很有道理,可是他實在沒有把握,送她出去後,她還會再回來。

  “我並不要你馬上答應我,但你一定要考慮我說的話,現在我想寫一封信回家報平安。”她下床到書桌前,自己動手磨好墨後,開始寫信。

  寫好後,她連折都沒折就交給李世衡,“請你盡快派個人將這信送給我的家人,讓他們知道我仍平安的活著。”她故意不折,就是要讓他看,讓他安心。

  李世衡接過信,“我會盡快派人送去。”這是他能幫她做,也是該做的事。  

  ※  ※  ※

  老太君回房後,派人將王媽叫去問話,“那小倆口是怎麼搞的?幾乎要玩出人命來了,你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王媽看看左右的人,好像很不方便說話的樣子,老太君立刻明白,她叫旁邊的人全退出去。

  走近老太君,王媽小聲的說:“事情我也不太清楚,起因好像是少主在房裡發現一個男人……”

  其實由那人的聲音聽來,她大概可辨出那人可能是女子,但……

  老太君用力的將手上的拐杖往地上一敲,氣呼呼的問:“有這種事?”

  “我也不太清楚,最近少主夫人都盡量把我支開,不讓我在旁邊伺候。”王媽似有無限的委屈、畏首畏尾的說,“她只留不會講話的銀姐在旁邊。”她特別強調“不會講話”四個字。

  “然後呢?”老太君截斷她的話,急著問。

  “後來我只看到那個男人走出少主夫人的房間,過沒多久就聽到少主夫人的尖叫聲,大家跑過去後,只看到少主滿瞼通紅的躺在地上,不知是被氣昏了或是怎麼了?”她表情擔心的說:“少主以前可都沒有這種毛病,但自從少主夫人來了以後……”她擔心得講不下去了。

  老太君不耐的催著她,“有什麼話就講,不要有所顧慮。”

  “我怕少主會走上他父親的老路,為了一個女人,將整個綠莊全拋棄。”王媽全豁出去了,講出老太君心裡最大的傷痛,“自少主夫人來了以後,我聽到她一直向少主吵著要回家,她一點都不想留在這裡,我很擔心少主會因為舍不得她,而跟著她一起離開,就像當年他的父母親一樣。”

  “不會的,世衡不敢!”老太君雖然嘴巴說得強硬,但她的心裡一點把握都沒有,自己生的兒子都會為了一個女人棄她而去,更何況是孫子呢?

  “我也希望少主不會。”王媽順著她的活,像是無意的說:“但誰又得出當年少主的父親會做出這種事呢?這事不能不事先預防著。”她熱心的出著主意,“不如再幫少主娶一個女人,分散他的心他便不會把全部的心都系在—個女人身上。”

  “你下去吧!”老太君沒有回應她的活,心事重重的說,她不想再聽王媽的活,她講的話只讓她心裡更亂、更煩,一點幫助都沒有。

  “是!”王媽恭順的鞠躬,立刻退出去。

  ※  ※  ※

  隔天,綠莊裡大家都知道老太君病了,可是又診斷不出確切的病因是什麼,她整天精神渙散的沒有一點胃口,連著三天,整個綠莊都籠罩在沉重的氣壓下,每個人的心裡都承受著一股無形的壓力,沒人敢談笑、放輕松,連走路都小心翼翼的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這天,何雅雲趁著去問候老太君時,逗著躺在床上的老太君說:“奶奶,今早我和世衡來這裡時經過花園,遇到一件奇怪的事,說出來,你一定感興趣。”說到這,也不管老太君的反應,便走到門口,將一個仙風道骨,背著大包袱的年輕道士拉進來。

  老太君瞪大眼睛,用手將自己撐起來,李世衡立刻幫助她坐起身。

  “他是從哪裡來的?”

  “天機不可泄漏。”何雅雲說著,等李世衡將在房裡伺候的僕人全摒退後,才對老太君說: “有什麼事,老太君就直接問這位仙人好了。”

  道士對老太君施禮,“無量壽佛,我本是王母娘娘座下管煉丹房的童子,因知道綠莊的老太君病了,王母娘娘特派我到凡間來送藥。”

  老太君驚訝得不知如何答話,這事太神奇了,很多仙人的事她聽過,但沒想到會親自遇到,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接過道士放在她手上的丹藥,“這是王母娘娘特制的清風玉器丸,讓老太君吃了以後,神清氣爽,胃口大開,長命百歲,享受人間清福。”

  老太君接過何雅雲送過來的茶水,吞了一顆仙丸,果然覺得心頭開朗一些,有了想吃東西的胃口,讓她更相信,她是遇到仙人,她正想問他一些問題,道士好像讀出她心裡的事,語帶禪機的說:“凡事且放開心懷,福份就會跟著來。”

  說完一揮手上的拂塵,四周冒起一陣輕煙,等到老太君再睜開眼時,道士已不見了,只看到何雅雲和李世衡。

  她奇怪的問:

  “怎麼不見了?”

  何雅雲和李世衡的目光交會,互相交換一個會心的微笑,順著老太君的活。“是啊,怎麼像一陣煙一樣,說不見就不見。”又勸著老太君說:“仙緣本就可遇不可求,我們若不是沾著老太君的福份,可就連見都見不到呢。”

  “想當年的秦始皇、漢武帝花費多大的心力、財力、人力,卻連仙人的影子都沒見到,而仙人卻自動來看老太君,可見老太君你是有福之入。”何雅雲和李世衡一搭一唱的說。

  李采華忽然閃了進來,嘴裡喳喳呼呼的叫著,“仙人在哪裡?”

  何雅雲輕聲的叱責, 叫、聲一點,老太君才覺得清爽一點,被你一吵又心煩了,那,J怎麼辦?”

  “是!”

  李采華小聲的問:“我聽說有仙人到我們家來,急匆匆的跑來,卻什麼都看不到。”

  ‘‘怪只怪你的福份不夠,那位仙人,剛剛化成一陣輕煙飄走了。”何雅雲很正經的說。

  “怪不得,我剛剛在走來的路上,看到奶奶住的地方上頭冒出一陣五彩的煙,正覺得奇怪,原來是仙人化成煙走了。”李采華煞有介事的說,她一臉無限惋惜,“為什麼我就沒有這個福份?姐姐,他有指示什麼嗎?說出來聽,也好讓我多留點神。”  

  “放開心懷,福份就會來。”老太君說。

  “不愧是仙人,說的話就是有道理。”李采華吹捧得有點誇張。

  李世衡暗暗佩服眼前這兩個年輕女人演戲的功夫,兩人一搭一唱的競把老太君哄下床來,病更像是全好了。

  其實,年輕道士是李采華假扮的,為了怕穿幫,她也不敢現身太久,兩三句話後就放出煙霧,躲了起來,等恢復自己原來的樣子後,裝成像是才從門外走進來的樣子,一起配合哄老太君。

  李世衡看她們一搭一唱的,說得活靈活現,不禁在心中贊嘆著,女人真的不能小看!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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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9 00:05:0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老太君的病雖然好了,但是眉宇似乎舒展不開,好像心中藏有什麼心事,何雅雲雖常去陪她;逗她開心,但是效果卻有限,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王媽卻好像知道老太君的心事,點著何雅雲說:“老太君心裡有事,和少主都商量好了,可是卻顧忌著你而不敢說出來。”她料准何雅雲不會去和老太君對質。

  “什麼事呢?”她不明白的問。

  “我可以偷偷的泄漏給你知道,但你要保證裝作不知道的樣於,我才敢講。”王媽很小心的說,“不然,這關系大大,我擔當不起。”

  “你說吧!我心裡知道就好,不會說出去的。”何雅雲向她保證。  

  王媽走到門口,看看附近都沒有人之後,才又走回她身邊,“他們正在計劃幫少主娶第二房。”見何雅雲的臉色正如她預期的產生變化,她又開口,“對像也找好了,但因為你現在有孕在身,怕影響到胎兒,所以事情才拖著,可是老太君心裡可急著很。”

  何雅雲的心像被倒滿各式調味料,分不清什麼滋味,又像是一大團長著刺的亂麻糾纏在心口,不僅理不清,還被刺得疼痛難當。

  王媽浯帶不平的說:“其實這種事應該和你商量,更何況你又不會反對他們挑選的對像。”

  不用問,何雅雲也猜出王媽說的對像是誰.是王雅蘭,怪不得她和老太君走得特別近,有事沒事都待在老太君身邊,她已逐漸取代她在老太君心目中的地位。

  如果當初王雅蘭已變成李世衡的妻子,自己是不會去管李世衡要再娶幾個女人,可是現在她是他的妻子啊!她容忍不了這種事。

  王媽像是要透露—個大秘密的問:“少主夫人,你知道少主父母親的事嗎?”

  這又和她的公公、婆婆有什麼關系?何雅雲不問,她知道她不用問,王媽會自動告訴她。

  “十幾年前,他們兩個人一起離開綠莊,從此再也沒有回來過。”王媽不勝惋惜的說,“丟下綠莊的一切,不顧念老母和幼小的子女。”

  “可是這和安排李世衡娶二房又有何干系?”何雅雲盡量想在一團亂的思緒中理出一條思路來,同時也不明白王媽為什麼告訴她這些事?是替王雅蘭當說客或者只是試探她的反應?

  “當然大有關系了。”話一說出,王媽突然顯得不安,憂慮得不知該不該繼續說?

  “什麼關系?”何雅雲追問,聲音仍是讓人聽不出她心中真正的情緒。

  “娶了二房後,少主就算沒移情別戀愛上二少主夫人,也不會只愛一個女人,就不像他父親一樣帶著老婆出去後,就再也不回來了;”王媽小聲的對何雅雲分析利害關系,“更何況王惟蘭長得那麼嬌艷,身材又迷人,我現在擔心的是你,怕他有了新人忘舊人。”王媽同情的看著她即將變大的腹部。

  事情真的會變成王媽所講的那樣嗎?何雅雲不甘心又擔心的想著,李世衡也許不想做出對不起她的事,但若老太君堅持,他能不順應老太君的要求嗎?

  “哎!誰叫我們是女人。”王媽萬分感慨,“明明心裡不願意丈夫再娶一個女人,表面卻又不得不裝作寬宏大量的接受,以博得‘賢德’的美名,若表現出妒嫉的樣子,就犯了‘七出之條’,落得被休的下場……”

  何雅雲臉色慘色的叫著,“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

  李世衡正好走進來,看了她們的表情,心裡覺得奇怪,他關心的問;“怎麼啦?發生什麼事?”

  “瞎子吃湯圓,心裡有數,自己做的事自己明白,還要來問我什麼事?”何雅雲沒好氣的說,若不是記著對王媽的保證,她早就當面質問池。

  王媽一看李世衡走進來,立刻乘機退出去。

  李世衡看看她的背影,又看何雅雲的表情,懷疑的說:“王媽最近變得鬼鬼祟祟的,說的話更是奇怪,好像有意無意的含沙射影,還是提防她一下比較好。”

  “是提防她,或是提防我。”

  何雅雲的話讓李世衡聽得滿頭霧水。

  “到底怎麼啦?又有什麼事惹你不高興了?”他仍然很有耐心的柔聲問。

  “據說對妻子做了虧心事的丈夫,會對妻子特別的體貼。”她改變心情,硬擠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問。

  “什麼話嘛?”他可沒做什麼對不起人的虧心事,又想起兩天前她交給他的家書,“你的信,我已派人送出去,大概一個月後,你就可以收到回音。”

  他既能送信到西安,應該也能通知表哥他們來接她,她真的不想再待在這兒了。“你若沒有時間送我回去,就通知我表哥他們來接我,我不想再留在這裡。”

  李世衡一把將她摟進懷裡,“我不會讓你走!”語氣仍然輕柔,但其中隱藏強大的威脅,為他的話背書。

  “當小孩還小時跟著母親比較好,等他較大時我不反對你常來看他。”何雅雲不管他說什麼,仍自頤自的規劃未來的生活,父親應該會收容她,照顧她的生活,她甚至可以幫人看病過生活。

  “別開玩笑了,你帶著小孩到外面去如何生活?”李世衡非常不同意的說。“還不是得找個男人照顧你,我可不要我的孩子去叫別的男人爹爹。

  “雅雲,你為什麼到現在都還沒放棄離開這裡的念頭?難道綠莊裡所有的一切都留不住你?”他的聲音低沉下來,仿佛山雨欲來。

  她已越來越習慣、喜歡上綠莊的一切,但是她不能接受自己的丈夫再娶另一個女人,無論理由是什麼,她都不接受,她幽幽的說:“如果當初你照我的安排,和王雅蘭拜堂完婚,現在你就不會有麻煩,我也不會有牽掛。”

  “什麼意思?”他聽出話中玄機。“王媽到底和你說了什麼?”他們這幾天的生活過得非常的甜蜜和幸福,他以為她已愛上他,不再有離開這裡的念頭,她會說這些話,讓他不得不對王媽起疑。

  “她沒說什麼,只是提醒我女人家懷孕時該注意的事。”何雅雲仍然替王媽掩飾,她雖然很想質問李世衡娶二房的事,也只能另找機會,而不能在王媽剛講完之後。

  “她懂什麼?她連自己的孩子也沒保住!”李世衡衝口而出,看了何雅雲驚異的神色才知自己說漏嘴。

  “她有過孩子?”何雅雲問。

  他雖然不談人家的是非,但很高興乘機轉移話題,不過他也不想談太多,“我只知道,二十幾年前她在丈夫死後沒幾天,肚子裡的孩子就流掉了,休養了幾個月後身體才恢復,之後她就來到府裡幫忙。我要將她換掉。”李世衡生氣的說。“另外再找個人來服侍你。”

  何雅雲對換掉王媽沒有意見,“隨你,我只要銀姐一個人就夠了。”

  日子就這樣平靜的過了一個月,何雅雲一直都沒找到李世衡要娶二房的跡像,綠莊一切如常,王稚蘭看到她仍恭敬的尊稱她“少夫人”,不知這件事是暫時擱置下來,或是根本就只是王媽的揣測、捏造。

  老太君自從按時服剛道士送的丹藥後,身體又恢復像從前那般硬朗,但神情偶爾仍會不開朗。

  而最忙的就是李采華和何雅雲,李采華對外面的世界特別的感興趣,整天纏著何雅雲間東問西,何雅雲也毫不保留的將知道的事全告訴她,李采華最感興趣的仍是變裝的游戲,每天總是不停的練習。

  而李世衡派出去幫她送信的人,也在估計的時間內帶回回信,一看完信,她急得眼淚直掉,鬧著李世衡帶她出去,因為外婆為了她,擔心得生病了,現在正臥病在床盼望著她平安歸去。

  李世衡接過信——看,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若是可以,他很願意陪她一起去探望外婆,但是老太君的病也才剛好,若他—離開,一定讓她擔心得舊病復發,父母的離去,對她的心理造成很大的傷害,他實在不敢再讓她擔這個心。

  不管何雅雲如何要求,李世衡只是不發一言的不答應她,氣得何稚雲將他推出門外,“出去,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

  連著幾次李世衡想要和她講和,勸她再等一等,她總是惱怒的對他說:“除非你是來告訴我,帶我回家去,不然,你走,我不要見到你。”

  鬧到後來,李世衡也動氣了,連著三天不去找她,讓她冷靜下來,好好的想一想。

  深夜時,何雅雲躺在床上又氣又急的睡不著覺,她氣他的冷酷不通人情,急外婆的病是否會繼續惡化,突然她聽到有人開門的聲音,她猜是李世衡,便不理他,面向裡頭繼續裝睡。

  已派了別的工作的王媽,站在床前小聲的叫著,“少主夫人,快醒醒,我告訴你離開綠莊的密道。”

  何雅雲立刻翻身坐起來,懷疑的問:“你知道密道?怎麼知道的?”

  “綠莊是我的先祖負責監督蓋的,我家遺留有當初建造時留下的羊皮圖,圖上清楚的畫著,所以我知道。”

  王媽小聲的說,好像怕別人聽到。

  “圖呢?”何雅雲間。

  “這麼重要的東西,我怎會帶在身上?”王媽小聲又神秘的說,看何雅雲有懷疑的臉色,立刻又開口,“不過少主夫人請放心,我把圖清楚的記在腦海裡,不會帶錯路。”

  “你為什麼要幫我?”何雅雲不太相信的問。

  “我不是要幫你,我是要幫王雅蘭和老太君。我知道你不想嫁給少主,而王雅蘭想。老太君一直怕你把少主帶離綠莊,不再回來,你照你所希望的走了,一來可成全王雅蘭,二來可治好老太君的心病,我這麼做是一舉三得。”

  王媽說得好像有道理,只是王媽並不知道,她並不是一去就不回來。

  “若要走,就趁現在大家都睡著的時候走,不然,就走不成了。”王媽催促著。

  “太匆忙了,我什麼都沒准備,怎麼走?”她至少要先留張字條,告訴李世衡,她還會再回來,行李、錢財也要准備,不然出了綠莊,不只沒錢雇車回家,連吃飯都會成問題,既然可以離開,也不差一個晚上。

  王媽以退為進的說:“你既然不想走,那我就不管這件事。”說完,她就往門口走去。

  “慢著。”何雅雲阻止她,“我明天晚上走。”

  王媽腳步沒停,“我明晚再來!”她根本就不必強調要何雅雲保密,她知道她比她還不想讓人知道這件事。

  隔天深夜,王媽依約出現,她帶著背著包袱的何雅雲趁著夜色掩護走出房間,繞過花園往屋後的磨坊走去,她扳動石磨上的磨心,“喀啦”一聲,原本看起來是牆壁地方的石塊,慢慢的向兩旁分開,現出一個大洞,陰森森的吹著像是來自地獄的冷風,王媽拿起插在門邊的火把點亮,毫不遲疑的帶頭往前走。

  何雅雲緊跟在後,她們置身在一條向下的通道中,何雅雲不知道她身在何處,她只感到陣陣的陰寒與恐懼,一陣無可言喻的恐慌從心底升起,她不想走這條密道離開。

  王媽好像猜出她的心意,在她轉身之前拉住她,“不用怕,只是一段短短的路而已,前面就不一樣了。”

  王媽一手扶著地,一手拿著火把.又走了一小段路後,停止腳步,將火把換手拿著,空出一只手按在牆上。

  何雅雲害怕的看著牆蔔慢慢現出的黑洞,她害怕得不想再走了,但突然的,王媽將她用力一推,她尖叫著往黑洞裡裁去,接著雙腳好像絆到什麼東西,往裡頭趴跌,她不顧一切的快速爬起來,只來得及看到石門關閉前,王媽在火把照耀下猙獰得意的笑。

  她緊緊閉上眼睛,理智和勇氣全消失了,此時此刻她只有盲目而強烈的恐慌。天啊!誰來救我?她不要死在這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她不頤一切的在地上摸索,又碰到她剛剛絆到的東西,她摸到好像是布料的東西,再模是冰涼干癟好像是人手,難道她摸到死人的手?!她放聲尖叫,全身癱軟顫抖,恐怖從四面八方侵壓而來,從每個毛細孑L鑽進四肢百骸,登時,她昏了過去。

  ※  ※  ※

  天亮時,李世衡再也不顧何雅雲的怒氣,急匆匆的跑到房間要見她,昨晚他一直心神不寧,根本就睡不著覺,若不是怕吵到她,他半夜就跑來了。好不容易等到天亮,等到她起床的時間,他立刻來找她。

  他推開門叫著,“雅雲!”

  坐在梳妝台前的女子轉過身來,足工雅蘭。

  李世衡對她一點都沒好臉色,不客氣的問:“誰叫你來的,少主夫人呢?”

  “少主夫人叫我來的。”王雅蘭不慌不忙,很鎮定的說。

  “她呢?”李世衡忍住一肚子即將爆發的怒氣,她又和他玩這種把戲,她把他當成什麼了?

  “走了,永遠不會再回來了。”王雅蘭仍然很鎮定,沒有一絲慌亂。“她不想當這是的少主夫人,她已回西安。”她沒有交出何雅雲留在這裡,寫明她只是回家一趟,還會再回來的,她懂得這其中的利害關系。

  李世衡猛力的一拍桌子,“別和我說廢話,告訴我她在哪裡?”

  “走了,你找不到她的。”王稚蘭的心裡開始感到慌亂,她原本一直以為她可以代替得了何稚雲的位置,誰知不然。

  半夜時,王媽到她房裡找她,告訴她少主夫人離開綠莊,臨走時,交代她住到她房裡去,代替她的位置,她高興得顧不得是半夜,立刻以最快的速度住到何雅雲房裡,等著美夢成真。

  “誰告訴你她走了?”李世衡感覺到自己的耐心已到了極限,“你親自看到的嗎?”他的聲調像’一陣冰冷的風般冷冽無情,讓王雅蘭知道她若不老實回答,將會有極大的苦難等著她。

  “王媽告訴我的。”王雅蘭聰明的放棄,她就算怎麼都贏何雅雲,也取代不了她在李世衡心中的地位。

  李世衡衝出門邊跑邊大喊,“立刻將王媽找來!”

  僕人們慌亂的互相走告詢問,他們從來沒看過少主發這麼大的脾氣。

  王媽很快被找來,她誠惶誠恐的站到李世衡面前,謙卑害怕的問:“少主,你找我什麼事?”

  “少主夫人呢?”李世衡劈頭就問,其他的活都是多余的。

  “我不知道啊!”王媽一副不知所以然的表情。

  李世衡一把捉住她的手,“走,你們兩個當面對質去。”他拖著她去找王雅蘭。

  王雅蘭正要走回自己住的地方,迎面就遇到怒氣衝天的李世衡捉著王媽走過來。

  王媽首先發難,劈哩啪啦的大罵,“不要臉的賤女人想當少主夫人想瘋了,自己把少主夫人藏去哪,快點交出來,不要牽連到我!”

  “講話要憑良心。”王雅蘭也不含糊,一點都沒有被王媽的聲勢嚇倒,大聲的嚷著,“是你告訴我少主夫人走了,要我搬到她房間去住,不然就算老天爺借我膽子,我也不敢做這種事。”

  兩個女人互相叫罵著,就是沒說出何雅雲身在何處,李世衡大喝一聲,“把這兩個女人綁起來,關到柴房去,等我找到少主夫人後再處置。”

  語畢,立刻有人應聲拿出繩子,將兩人綁住,帶到柴房關起來。

  李世衡又召集莊內的所有人手,准備找出何雅雲,他不相信她單獨憑著自己的力量,大著肚子能走出綠莊。

  人手集合好,正要出發時,一直待在後頭的銀姐,突然從後面扯住李世衡,嗚嗚呀呀很激動的想要表示什麼。

  她剛剛就一直跟著李世衡,像是要告訴他什麼事的樣子,但李世衡太急躁,沒有理會她,逼得她只得動手扯住他,要他注意她。

  李世衡不耐的正想推開她,卻發現銀姐表情認真,她一副很艱難、很用力的要吐出話來,“少……”從來沒人聽過她開口講話,大家不禁驚訝的看著她,等著聽她說什麼。

  “你要說少主夫人是不是?”李世衡等不及了,幫她說出來。

  銀姐點頭,用手指著磨坊的方向,“磨……”磨了半天,磨不出下面的字來。

  李世衡立刻猜到,帶著人就往磨坊方向跑,銀姐也跟著大家一起跑。李世衡搜遍整個磨坊也找不出何雅雲的一片衣角,正想問銀姐,銀姐已氣喘吁吁的追上來,不等喘過氣來,她用力扳著石磨的磨心。“喀啦”一聲,牆上現出一個大洞。

  李世衡倒抽一口涼氣,他竟然不知道綠莊裡有這麼一道機關,現在他已來不及問銀姐怎麼知道,他立刻分配人手,“前面十個人和我一起進到密道裡,其余的人將四周守住,不要讓任何人靠近。”

  進了密道後,李世衡用火把照著地上,發現兩個人往前的足印,卻只有一個往回的足印,他下令跟隨的人小心的跟著足印走,不要破壞原先的足印,走沒多久足印就消失了,看來何雅雲是在這裡消失的,這附近一定藏有機關。

  他舉著火把在附近仔細的找,找不出有蹊蹺的地方。可惡,就算是要把這裡全拆了,他也非找出她不可,於是他下令要大家先暫時退出去,把王媽和王雅蘭一起帶過來。

  她們一到,李世衡立刻命人脫掉她們腳上穿的鞋,比對地上的鞋印,看是准留下的。

  王媽的神色鎮得很反常,她早就知道比對的結果如何,一點也不緊張,像事不關己般,淡然的看著這一切。

  “你把少夫人藏到哪裡去了?”李世衡極力的壓住自己即將爆發的怒氣,忍著氣問。他實在不願相信一個在他家工作了二十幾年的僕人,會做出如此可怕的事。

  “藏在一個你永遠找不到的地方。”王媽的口氣有掩不住的報復完成後的得意。

  “為什麼?”李世衡不明白她為什麼如此陷害何雅雲。

  “因為她是外面來的,綠莊只從外面娶進女人,卻從沒有女人嫁出綠莊,男人不中意綠莊裡的女人,可以娶外面的,可是綠莊裡的女人,就算不喜歡綠莊裡面的男人,還是得嫁綠莊裡的男人,而就算喜歡綠莊裡的男人,那個男人還是要娶外面的女人。”王媽的口氣從原先的得意,轉變為懷恨萬分的惡毒,“我只恨我的能力不夠,不能夠殺盡所有外面來的女人。”

  她的恨意非常的深,深到李世衡相信,她可以忍受任何痛苦刑罰,也不會說出藏何雅雲的地方,她見不得人過幸福的日子,想毀掉比她幸福的人。

  李世衡暫時不理王媽,下令集合會建造房子的工人,准備好工具進通道中挖牆,他相信何雅雲就被關在牆後,只是他找不到機關打開。

  很快的,二十幾個人分工合作,在腳印的盡頭附近開始挖掘,有人用敲,有人用挖,有人將挖下來的石塊往外面送,石塊一塊又一塊的從牆上被挖下來,剛開始石塊的後面連接的都是泥土,突然有人敲到那一塊關鍵性的石塊“喀啦”一聲之後,牆慢慢的裂了一道縫,越開越大,大家全屏著氣看著牆後出現的洞。

  李世衡拿著火把,往洞裡面照,猛然一看,裡面的景像讓他驚訝得拿不住手裡的火把,他半跌半衝的扶起地上兩個相擁的人形,不敢置信的哭喊著,“爹、娘!”

  雖已十幾年沒見,但他仍能一眼就認出他們,他們失蹤了十幾年,原以為他們拋棄自己,離開綠莊,卻沒想到他們竟是被人謀害,雖在綠莊,卻永遠回不了家。

  眾人雖然保持緘默不敢開口,但仍然掩不住心中的疑問,算算時間,老主人、夫婦已死了十幾年,屍體竟然如此的完好,沒有腐爛,有人猜測,他們是因為被人謀害,含冤而死,所以才保持屍身不化,以等待沉冤大白的時候。

  其實在低溫、缺氧、很少細菌生存的環境中,東西本就不容易腐爛,尤其他們是在消耗完體內積存的食物和脂肪後絕食而亡,屍體就更容易保存。

  李世衡抑制滿腔的悲憤,輕輕的放下父母的屍體,指揮著手下,“去抬兩副擔架來。”又抱起昏死在旁的何雅雲,她好蒼白、好冰冷,李世衡小心害怕的傾身到她胸前傾聽,並且祈禱著。

  他感覺到她微弱的心跳,她還活著!她還在呼吸!他在心裡大叫。他本該為她還活著而謝天謝地,但一想到父母的慘狀,讓他說不出任何感謝的話來,淚水刺痛他的眼睛,他放下何雅雲,抱起父母的屍體放到擔架上,他們抱得很緊,他也不忍硬將他們分開,接著他抱著何雅雲跟著擔架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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