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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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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喬安 -【嫁得容易】《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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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4 00:23:2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被薩康說中了。

    她現在不僅被弟弟拋棄,也被丈夫拋棄了!

    敏格心不在焉地逗弄正伸展著四肢、興奮地發出咿咿呀呀聲的疼

兒。自從先前的一場爭執之後,她已經連著好幾天都沒見到赫翌了。

    她又不是故意要跟他吵架的……難道他真的生氣了?

    敏格蹙起眉心,既懊惱又氣憤。

    她這次可沒有像前兩次那般將赫翌關在門外,為什麼她反而連他

的面都見不到呢?害她這幾天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兒,身體也變得懶

懶的。

    懷孕沒有為她帶來喜悅,相反的,她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像第一

次懷孕時,赫翌不在她身邊的那種空虛之中。

    “疼兒,你說說看,你阿瑪到底忙什麼去了?”

    敏格窮極無聊,開始抓著疼兒的小手小腳自言自語。

    “他明明說‘改天’要來和額娘談你舅舅去打仗的事,為什麼這

麼多天了,都還沒來談呢?”

    疼兒合著小粉拳,口裏咿呀了兩聲,就像是在回應她的話一般。

    “你也覺得阿瑪很慢,對不對?”

    敏格嘆了口氣,又兀自說道:“你舅舅曾經說過,‘被弟弟拋棄

,總比被丈夫拋棄來得好’,你也覺得阿瑪比舅舅來得重要嗎?”

    “嗯……嗯……”疼兒肉胖胖的小腿朝空中興奮地踢了兩下。

    “疼兒?”敏格驚喜於疼兒的反應,開心道:“你好聰明,會和

額娘說話耶!”這會兒她倒發現疼兒的臉紅通通的,煞是可愛呢!

    奇怪了,她以前怎會嫌她醜呢?

    疼兒是她人生經歷中最奇特的感受!因為疼兒,她和赫翌之間得

以有了血緣上的牽連──雖然這份牽連不若父母兄弟般的血緣來得直

接,但卻更加緊密、更加無法割捨。

    盡管仍在生赫翌的氣,但她還是不得不承認,她喜歡這種一輩子

的牽連。

    “阿瑪壞壞哦──這麼多天都不來問問疼兒好不好?!有沒有哭

哭?”敏格以指點著疼兒玲瓏的小鼻尖,像個孩子似地嘟起嘴。“或

者──也該來問問疼兒還生不生氣?會不會想他嘛?”

    “想──當然想嘍!我也好想你們!”

    一聽到有人回應她的話語,敏格反射性回過頭去,對上的是充滿

笑意的熟悉雙眼──可惜不是赫翌的!

    “原來是你。”她毫不掩飾滿心的失望。

    “見到我有必要露出這麼‘愁雲慘霧’的表情嗎?”赫律收起折

扇,故作捧心狀。“真是太傷我的心了,你說是不是呀?疼兒。”

    “別傻了,疼兒還這麼小,怎麼可能回你的話?”

    敏格理直氣壯地指正赫律,似乎忘了自己剛才也做過一樣的蠢事



    “疼兒也覺得叔叔傻嗎?是叔叔比較傻還是額娘比較傻呢?”擠

眉弄眼地一陣輕哄逗弄,赫律兀自笑得好開心。

    看著赫律已經完全退化為三歲小孩的行為,敏格只能無可奈何說

道:“你千里迢迢從北京突然跑來,就是為了扮鬼臉‘嚇’疼兒?”

    “當然不是。”

    赫律收起玩心,突然正經八百地板起臉;不過他的形象並沒有維

持多久,立刻又嘻皮笑臉了起來。

    “我是特地來看嫂子你的!”

    “哼,少尋我開心了。”

    “我是很開心沒錯,倒是嫂子你……”赫律露出很欠揍的曖昧笑

容。“你是不是又和大哥吵架了?”

    “誰告訴你的?”她定要掐了那多嘴的傢伙。

    “還會有誰?當然是嫂子你嘍!”

    赫律以摺扇在她面前煞有介事地比劃一陣。

    “瞧,你自己臉上寫得明明白──‘本人現在心情不佳,惹我的

是烏龜王八蛋’……”

    “既然如此,你還來惹我?”她抱起疼兒,轉身走向花園。

    “沒辦法,‘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而且我向來最見不得女

人傷心……”

    聞言,敏格停下腳步。“是赫翌要你來的?!”

    “當然不是。”赫律笑著跨步上前。“是你寶貝弟弟。”

    “薩康?”

    “他擔心你在山西過不慣。”

    “既然擔心,怎麼不自己寫信來問我?”敏格抿起嘴,忍不住小

小埋怨。

    “薩康這個人哪,怎麼可能會寫信表達關心──”赫律手搖摺扇

,跟著敏格走過中庭。“況且,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吳三桂──”

    “啊!”一聽到吳王桂的大名,敏格立刻旋過身,一臉凶光。“

終於說到重點了!”

    “重點?什麼重點?”赫律開始裝傻。

    “我正想要問你,薩康被指派去平亂的事,到底是誰向皇上出的

主意?”她緊迫逼問。

    “哇,好凶的一張臉。”赫律誇張地撫著胸口,不正經地調侃道

。“這樣不行哦,會把大哥嚇跑的──”

    “托你的福,已經跑掉一半了。”敏格哼道。他明明知道她和赫

要吵架,還落井下石。“老實招來,這件事你和赫翌到底有沒有參與

一份?”

    赫律笑得可燦爛了。“沒有!”他答得毫不遲疑。

    她一臉不相信。“沒有?”

    “別的我不敢講,關於這點我倒可以打包票──我和大哥‘絕、

對、沒、有’參與!”

    “那麼,是誰向皇上提的?”

    “這個我不能講。”赫律收起笑,為難地皺皺眉。“我答應過不

能告訴你的。”

    “不告訴我就算了!”敏格昂起下巴,抱著疼兒扭頭就走。“不

過從今以後,五尺……不,十尺之內,不准你靠近我家疼兒。”她故

意揚聲道。

    “那怎麼成?我還等著可愛的疼兒先開口叫我一聲叔叔呢!”赫

律死皮賴臉地跟在她們後頭。

    “喂,請保持十尺距離。”她回身警告。

    “別這麼無情嘛!我說不能告訴你,又沒說不能告訴疼兒。”他

眨眨眼。

    敏格征了下,隨即意會過來。

    她俯首對著家中的疼兒,逕自說道:“疼兒,你想不想知道是誰

害舅舅去打仗的呢?”

    她使勁瞪了赫律一眼,故意大聲朗問。

    “會不會是有人做了又不敢承認呢?”

    “冤枉啊──”赫律哀呼上前,並煞有介事地對著疼兒說明道:

“子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意思就是我們自己不願意做的事

,就不要……”

    “疼兒知道這句話的意思。”敏格不耐地出聲打斷他。

    幾個月大的小孩會知道這句話才有鬼了!

    赫律忍著笑,繼續說道:“所以嘍!沒有人害你舅舅上戰場,從

頭到尾都是你舅舅一個人提的。”

    敏格點點頭,接著又對疼兒說道:“可是我說疼兒,咱們大清國

的皇帝又不是笨蛋,怎麼會冒險讓年輕沒有經驗的舅舅擔這麼大的任

務呢?一定是你阿瑪和叔叔在旁幫腔作勢,對不對?”

    赫律乾笑兩聲,誠實說道:“幫是有幫一點……”

    “啊?”敏格逮到把柄似地雙眼圓睜,並以手指著他的鼻子,逼

供道:“你剛才不是說你和赫翌‘絕對沒有’參與嗎?怎麼現在又說

有幫忙了?”

    “忙是有幫一些,但不是你想的那樣……”

    “有幫忙就是有幫忙,沒有幫忙就是沒有幫忙,什麼叫不是我想

的那樣?!”她吼道,已經宣告耐心用盡。

    “好吧!事到如今,我只好跟你招認一件事,但你得答應我一個

條件──”

    “什麼條件?”

    “別跟大哥說是我說的。”他賴皮笑道。

    “就說是疼兒告訴我的,行了嗎?”她隨口扯道,竟出乎意料地

換來他滿意的頷首。“現在可以說了吧!”

    赫律煽動折島,踱步這:“事實上,是薩康知道一旦他向皇上‘

毛遂自薦’之後,大哥一定會出面關心這件事,所以他才要托我們答

應他,務必在皇上面前力持中立立場。”

    “意思是──不表贊成也不反對?”

    “正是。”赫律說道。“因為以大哥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只要他

持反對立場,對薩康就是多一層阻礙,但如果薩康要求大哥為他說話

背書,則勢必又會無法得到你的諒解,所以,薩康才會特別要求大哥

‘冷眼旁觀’這件事。”

    聞言,敏格露出一抹不以為然的淺笑。“我看薩康實在多慮了,

因為赫翌說過薩康是個可造之才,所以他根本不可能持反對立場……



    “為了你,他會。”

    “我?”她怔住。

    “因為已有前例可循。”赫律噙著”抹莫測高深的笑。“不然你

以為大哥為什麼被調派山西?”

    “這件事和我有什麼關系?”她不解。

    “當然有關,因為皇上原本屬意的人選是薩康──”

    “嘎?”敏格大驚。“你說皇上原本是要調派薩康來山西?”

    “沒錯,但因為當時你剛過門不久,三天兩頭便往康王府跑,生

活上的一切還是習慣仰賴薩康,大哥看你和薩康姐弟情深,知道你是

萬般不能接受這種指派,所以才會自己頂了下來。”

    “難道……朝中沒其他人了嗎?”她不懂這當中的曲折,但卻清

楚知道沒有人會促到去攬這種苦差事。

    “這裏地略重要,駐墾之事也不是一、兩天就可以完成,皇上知

人善任,如此調派自然有他的考量。”

    “可是為什麼赫翌都不告訴我呢?”敏格喃喃道,忍不住紅了眼

眶。她從沒料到赫翌會私下為她設想這種事情。

    他在乎她的感受,所以讓她留在北京,隨時得以回去探望薩康和

崔嬤嬤;反觀她,何時去顧及過他的感受呢?

    她真是個糟糕透頂的妻子。

    “大哥不是個會邀功的人,這種小事當然就更不會成天掛在嘴邊

。”赫律難得收起戲誰的態度,平心而論說道。

    敏格拼命搖頭。“對我而言,這絕不是一件小事。”

    想想她先前不但任性地說些氣話,甚至還不相信他……是她把事

情搞砸了!

    赫律拍拍她的肩,露出慣有的詰笑,道:“像我,和大哥最大的

不同就是──我不但是個會邀功的人,更是個愛邀功的人,今天我告

訴你這麼重要的事,你是不是該好好謝我呢?”

    敏格斜睨著他,當然知道他的意圖。

    “好吧,今天破例讓你抱抱疼兒,算是對你‘洩漏秘密’的謝禮

。”她大方遞出寶貝女兒,赫律則手忙腳亂地接過他期待已久可愛的

侄女。

    “我這樣抱對不對?”他笨拙地調整疼兒軟綿綿的身軀,手上的

摺扇頓時變得多餘又礙事。

    “你小心點,摔著了你可賠不起。”她提醒道,忍不住想起赫翌

抱疼兒時的模樣,唉!半斤八兩!

    “我說呀──疼兒長大之後一定是個大美人。”

    “真的?”

    “美女我可見多了,相信我,我看人向來很准的。”赫律自通道



    點點頭,敏格端出長嫂的架子,說道:“你既然這麼喜歡小孩,

我看有機會就找個好姑娘家定下來吧!不要一天到晚在外頭拈花惹草

的──”

    搖搖頭,赫律露出風流的本性,回道:“我不是喜歡小孩,我是

喜歡小‘女’孩,尤其是別人家的更好。”

    “色性不改。”敏格眸道。“把疼兒還我。”

    “再抱一會兒嘛!”赫律耍賴道,顯然還沒過足當叔叔的癮。他

看向懷中可愛的小臉蛋,突然疑惑道:“奇怪,疼兒的臉為什麼紅紅

的?”

    “她的臉本來就紅撲撲的。”

    “可是,會不會太紅了點?”

    敏格上前細瞧了下,似乎也發現不太對勁的地方。基於直覺,她

摸摸自己的額頭,又探了探疼兒的。

    “大嫂,你看!”赫律指向疼兒的脖子。

    “這是……”敏格驚望著疼兒脖子上一顆顆微小的凸起物。“這

是什麼時候長出來的?我怎麼沒看到?”

    “別急,我看還是先請大夫來瞧瞧比較妥當。”

    敏格心疼地接回疼兒,立刻重回房裏,赫律則喚來阿東去裁請大

夫。

    不過是幾顆小疼子而已,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吧!

                  ☆                ☆                ☆

    “痘疹?”

    房裏,眾人同時爆出驚呼。

    “因為小格格年紀還小,抵抗力弱,所以……”

    “別所以了,快開藥啊!”完全不顧福晉形象,敏格著急地沖上

前扯住大夫。

    “少福晉,您有孕在身,千萬別激動。”綠吟上前拉開敏格。

    “我怎能不激動?痘疹!是痘疹耶!”她激動喊道。

    雖然她沒親身碰過痘疹,但光是聽聞就夠可怕了──

    痘疹即是天花,自大清入關以來,已不知有多少滿人死於它的肆

虐之下,它就像是滿人的天敵,一旦染上,十個人裏有九個半是要喪

命的。

    像當年的先帝順治皇,即是因為身染痘疹駕崩,而當今的康熙皇

帝之所以能入承大統,亦是因為他是所有皇子中,唯一患過痘疹卻又

能倖存下來的。

    滿人怕痘疹,不是沒有道理。

    “現在該怎麼辦?”赫律問道,還算鎮定。

    “目前最重要的,是必須先將小格格隔離起來,以免痘疹外傳,

尤其少福晉又有孕在身……”

    “不行,我要留下來照顧疼兒。”敏格堅決道。

    此時,赫翌高大的身影倏地出現門邊,他在阿東的通知之下,於

最短的時間內快馬趕回。

    “怎麼回事?”他警覺地環視房裏神情凝重的每個人。

    “赫翌──”

    帶著充滿泣意的叫喊,敏格猛地撲進他懷裏。先前的爭執誤解,

已經變得微不足道,現在重要的是──他們的女兒病了!

    赫翌輕輕摟拍著她,目光則望向大夫。“是什麼樣的病症?”

    “回貝勒爺,是痘疹。”

    “痘疹!”這回連向來冷靜自持的赫翌都變了臉。

    “怎麼辦?我不要我們的疼兒死掉……”敏格將臉埋在赫翌胸膛

,抽抽搭搭道。“我好不容易才生下她……”

    赫翌拉開哭得傷心的敏格,審視她滿是淚痕的雙頰,慎重問道:

“你可曾患過痘疹?”

    敏格輕輕搖頭。

    赫翌點點頭,冷靜地轉向綠吟交代道:“你去把床上的被子統統

換掉。”

    “奴婢這就去。”抹去淚水,綠吟立刻行動。

    “那麼,就麻煩大夫和我一起出城了。”

    “當然,貝勒爺”

    “出城?”敏格疑惑地看著他抱起疼兒。“你要把疼兒送出城?



    “如果疼兒留在這裏,難保痘疹不會傳染開來──”

    “不行,我不答應,這樣疼兒豈不是太可憐了?”

    敏格撲上前,企圖搶回疼兒。赫翌以眼神示意,一旁的赫律隨即

上前拉開敏格。

    “大嫂,這樣做對大家都好──”朝中法令規定,患天花者需逐

出城外四十裏,為的就是怕傳染給別人,釀成大災難。

    “可是對疼兒不好。”敏格哭道。“不然我也一起出城陪她──



    “不行!”赫翌冷聲喝道。

    “疼兒也是你女兒,你怎麼忍心?”她心疼道,決定護女到底。

“如果你非要帶走她,我就不生了!”

    好不容易緩和的夫妻關系,因為她失去理智的威脅再度陷入穀底



    赫翌表情嚴峻地看著她,冷冷說道:“隨你。”

    語畢,他即態度堅定地抱著疼兒走出房門。

    “等等!赫翌──”

    敏格追上去,卻被赫律一把攔住。

    “放心好了,大哥曾經生過痘疹,知道該怎麼做。”

    “可是他不能就這樣把疼兒抱走──”傷心的淚水泛濫成災,說

什麼她都無法接受這樣的安排。

    赫律重重嘆口氣,安慰道:“嫂子你懷有身孕,又沒有患過痘疹

,大哥之所以會這麼做,全是因為……嫂子?喂喂!”

    一聲叫喊,赫律眼明手快地承接住因哭得傷心過頭而昏厥的敏格

──

    可麻煩了!這下他要如何向薩康交代敏格在山西的情形呢?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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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4 00:24:0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請問你們這裏哪兒請得到大夫?”

    月禮抱著孩子急沖沖地跑出土屋,抓著在田裏工作的夜重生就是

一陣急問。

    “誰生病了嗎?”望著眼前慌張無助的月禮,夜重生黝黑的臉上

閃過一絲困惑。

    “孩子……孩子有些不對勁……”

    夜重生看了眼她懷中的男孩,隨即抓起外衣,說道:“走吧,我

帶你去。”

    才走出田地,正要步上進城的小路時,前方突然奔來兩抹快騎,

擋住兩人的去路。

    “貝勒爺吉祥。”認出來人身分後,夜重生反射性請安道。

    “你們要抱著孩子上哪兒去?”赫翌開口問。

    “孩子好像不太舒服,正要去找大夫呢!”月禮答道,心裏有些

不安的預感。

    赫翌下馬走向他們,大致打量孩子的狀況後,說道:“果然,他

和疼兒一樣,染了痘疹。”

    “痘疹?”

    “我就是特地為這件事而來的。”赫翌把事情的始末大致說了一

遍。

    聽完之後,月禮態度還算冷靜。“那麼,小格格現在情形如何?



    “我已經把疼兒安置在城外的一戶人家裏。”赫翌說道,並伸出

雙臂。“把孩子交給我吧!”

    月禮心中縱有千萬個不舍,也只能含淚將孩子送出。而看著她難

過卻又堅強的表現,始終保持沉默的夜重生突然開口說道:“非要把

孩子送走不可嗎?”

    “為了防止痘疹在城內引發大流行,這是必要的做法。”赫翌頷

首道,詩異於他的手下對此事的關心。“還有,城外那戶人家裏有個

婆婆,曾帶過數個出痘的孩子,經驗可說是十分豐富,再加上我已經

請大夫在旁隨時照料著,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可是王夫人她……”

    “我無所謂的。”月禮扯了扯夜重生的衣角,神情堅定道。“貝

勒爺是我們母子兩的救命恩人,我信得過他的安排,剩下的──就全

看這孩子的造化了。”

    更何況,連小格格都被送到城外去了,她的孩子又豈能例外呢?

    月禮將孩子交給赫翌身旁的隨從,正打算目送他們離去時,赫翌

突然旋身對她說道:“稍晚,我會另外派大夫前來為你看診,如果確

定你沒事的話,能麻煩你到府裏走動一下、陪陪敏格嗎?”

    “她怎麼了?”

    “她現在有孕在身,為了疼兒的事,我怕她胡思亂想,所以,我

想有人陪她說說話也是好的。”

    “真難得少福晉能有貝勒爺這般疼愛她。”月禮苦澀地扯動唇角



    赫翌的表情亦是有些無奈。“那麼,就麻煩你了。”

    “一點都不麻煩,這是我應該做的。”月禮說道,堅強的面容在

兩騎完全消失於視線外後,才徹底卸防。

    “這孩子是我的全部,我不能失去他……”她忽然撲上前抓著夜

重生的衣服,傷心哭泣道。

    夜重生被月禮突來的舉動給震懾住,他沒料到她會一頭栽進他懷

裏痛哭,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王夫人……這這……男女有別……”他支支吾吾地提醒著,不

知道為什麼,一看見她哭,他便心慌意亂了起來。

    月禮習慣性以他的衣服擤了擤鼻涕,才抽噎道:“對……對不起

……”

    低頭看著自己胸前的一片濕濡,夜重生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但,

這實在沒道理。

    “你放心吧!孩子會沒事的。”他抹了抹滿是泥巴的雙手,覺得

有些一尷尬。

    他還是回去幹活好了。

    “你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月禮拉住他,情不自禁探問著



    夜重生停住腳步。“什麼印象?我該想起什麼嗎?”

    想起我……想起孩子……想起一起在田裏工作的日子……想起失

散的那個晚上……

    月禮在心裏無聲吶喊,面對眼前熟悉的臉龐、熟悉的嗓音,但卻

是全然陌生的神情和對待,她真的不知道這到底是老天爺仁慈的眷顧

、還是存心的捉弄?!

    “你是不是……認識我?!”夜重生突然扯住月禮,問。

    事實上,他對她困惑極了。明明是不相識的人,卻有莫名的熟悉

感。

    難道他……真的遺忘了一項很重要的東西?

    月禮含淚望他,決定勇敢面對一切。她深呼吸,鼓足勇氣說道:

“是的,我認識你,且是在很久以前……”

    而那又是另一段久遠的故事了……

                  ☆                ☆                ☆

    “少福晉,別再胡思亂想了,小格格一定會沒事的。”

    房裏,綠吟捧著一碗熱湯,想哄敏格多喝個兩口,可擺明瞭全是

徒勞無功。

    “一定是我之前嫌棄疼兒醜,所以老天爺才會懲罰我──”敏格

掩著臉,傷心哽咽。

    現在,就算給她再多漂亮的孩子都沒用,她只要疼兒一個!

    “少福晉,您可要自己保重,別忘了您肚子裏還有一個……”

    敏格以手撫按著仍然平坦的肚子,心中五味雜陳,她不確定自己

是不是真的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畢竟,在得知有他存在至今,她

一直未曾真正快樂過,甚至,她還為此兩度惹惱了赫翌。

    她是氣他!氣他的“擅自決定”、氣他鐵石心腸送走疼兒,但…

…她更氣他放下她,獨自去承攬這份責任。

    孩子是他們兩人的!她雖無法像他那樣冷靜處事,但起碼也該讓

她和他一起面對──

    “綠吟,你今天有沒有聽到什麼新的消息?”敏格詢問道,這已

經是她每天睜開眼來,必定會關心不下百次的問題。

    綠吟搖頭。

    “不曉得疼兒現在情況如何?會不會很難受?肯定哭得很厲害吧

!”敏格越想越心疼,而最糟的念頭更是不斷糾纏著她,揮都揮不開



    “聽說月禮那邊的情況也不太樂觀。”綠吟說道。

    “月禮?她怎麼了嗎?”她這幾天太傷心了,幾乎都忘了她的事

情。

    “嘎?您不知道嗎?她的護兒也和小格格一樣患上了痘疹,被貝

勒爺送到城外去了。”

    “小護兒也患痘疹?怎麼沒人告訴我?”敏格吃驚道,連忙跳下

床。“綠吟,你快去叫阿東備車。”

    “不行,貝勒爺交代過,您暫時不能出府──”

    “我現在身體狀況很好,不會有事的,我想去看看月禮。”她拭

去淚水。

    “可是少福晉……”

    綠吟放下湯碗,慌忙起身阻止,冷不防響起兩聲清脆的叩門聲─



    “少福晉,有位王夫人來探望您。”房門外,傳來小婢的通報。

    “月禮來了?”等不及綠吟前去開門,敏格已經率先走到門邊,

拉開門扉。“月禮,我正要去找你──”

    “太好了,這樣就不用出門了。”綠吟暗暗鬆口氣。“那麼,少

福晉您慢慢聊,有事再喚奴婢。”畢竟是有經驗的奴僕,不必主人吩

咐,即懂得進退的分寸。

    留下同病相憐的兩人,綠吟機靈地退出房去。

    “你還好吧?看起來怎麼瘦這麼多?”敏格握著月禮的手,表達

心中關切。

    “你還不是一樣,眼睛腫得像什麼似的。”

    兩個女人相視而笑,可眼裏都不約而同盈滿了淚水。

    “我們做娘的可不能哭,孩子們肯定感覺得到。”月禮打氣道,

連她自己都沒有把握能控制好懮心的情緒。

    “月禮,你果然比我堅強許多。”敏格吸吸鼻子,心裏好生欽佩



    “你錯了,我也是很愛哭的,只是有時環境會迫使我們不得不學

會堅強。”月禮有感而發。“對我而言,最糟的情況都已經發生過了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只剩下等待了……”

    “等待?”

    “嗯,等待!”月禮點點頭,眼底晶亮有神。

    “呃……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敏格上下打量月禮,她總覺得

她看起似乎不太一樣了。

    月禮點點頭,迎視敏格的目光,語氣平淡地宣佈道:“我想──

我找到我丈夫了。”

    “你、丈、夫?!”敏格瞪大眼,這消息太令人吃驚了。“在哪

兒找到的?”

    “記不記得來幫我整理田地的那個夜重生?”

    “夜……重生?”敏格努力回想。“啊,難道就是那天讓你像是

見到鬼似的那個人?”

    “沒錯,就是他。”

    “那真是太好了,月禮,恭喜你!”敏格拉起她的手,展現近日

來真心誠意的第一個笑容。

    “可是他並不記得我。”

    “喔?”一連串的祝福霎時凍結在空中。“什麼叫他不記得你?



    天底下哪有丈夫不記得妻子的?

    “因為他頭部遭受過撞擊,所以記不得以前的事了,包括我和孩

子在內。”盡管語氣有些落寞,月禮仍然覺得欣慰。

    “怎麼會這樣呢?”

    “你還記得我提過遇襲當晚的情況吧?”

    “當然記得,你說你親眼見到你丈夫墜崖……”

    “我也一直以為他凶多吉少了,卻沒想到他竟然被移防來此的八

旗軍給中途救起。但他因傷勢過重,再加上撞擊到頭,所以一直想不

起自己的身分來歷,才會以‘夜重生’的身分待在八旗軍中,而‘夜

重生’之名還是由別人幫他取的──”

    “原來如此。”敏格忍不住替月禮的遭遇感到難過。“不如我們

再去請好一點的大夫來給他瞧瞧,也許會有所幫助。”

    “他們說這種事很難拿得准,也許很快就好,也許要拖上好幾年

,不過知道他還活著,我已經很滿足了。”

    “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就維持現狀吧!至少我還可以每天見到他。”在月禮深鎖的眉

宇間,仍流露出淡淡的幸福。

    “可是他根本忘了你呀!這樣每天見面不是更痛苦難過?”

    “我可以等他。”

    “這樣真的好嗎?”敏格不忍心道,對一個女人而言,這實在太

過殘忍。“萬一──他一輩子都柏心不起來呢?”

    “那我就等他一輩子。”

    面對月禮執著的態度,敏格仿佛見到世上最無悔的愛情,這種等

待幾乎是看不到盡頭的,但卻是她對愛最直接的表達方式。

    頃刻間,敏格第一次深深體驗到自己的幸福與幸運──

    除了父母早逝之外,她的一生幾乎沒有受過任何挫折。不但出生

富貴人家,有位傑出的弟弟,至待嫁之齡,更是不費吹灰之力便擊敗

了眾家格格,被皇上欽許了一位卓越出色的丈夫。

    和月禮比起來,她真的已經幸福太多太多──

    至少,她現在還有處處包容她的赫翌可以撒嬌使性子,而月禮卻

連一生要相伴的人都遺忘了她……思及此,敏格忍不住又紅了眼眶。

    她真的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呵!!

    “有什麼是我可以幫忙的?”她握住月禮長有薄繭的雙手,誠心

誠意問道。

    月禮偏著頭,有些不好意思。“我只希望貝勒爺能繼續指派他來

幫我整理田務,這樣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沒問題,這點忙我還幫得上。”她打包票,況且赫翌是個會替

人著想的人。

    “謝謝你,敏格。”月禮感動退。“你和貝勒爺真是我生命中最

大的貴人。”

    “貴人?太誇張了!應該說是朋友才對。”她認真指正,並興致

高昂地說道。“如果疼兒和護兒能一起逃過這次的劫難,就表示他們

和我們一樣有緣分,到時我們不如來個親上加親,讓他們結為──”

    “現在想這個不覺得有點太早了?孩子們才幾個月大而已。”聞

言,月禮忍不住笑道。

    敏格吐了吐舌,也笑了。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開始覺得有信心

起來。

    她相信她們的孩子絕對可以一起戰勝痘疹──就像她當初戰勝疼

痛那般!

                  ☆                ☆                ☆

    用過晚膳、特地差阿東送回月禮之後,敏格便無聊地待在房裏等

待赫翌回來。

    之前為了薩康南調之事,再加上近日疼兒身染痘疹,她已經好幾

日沒有見到赫翌了。

    他早出晚歸,每每在她就寢後才回府,在她起床前即已出門。這

種見不到面的情況比她獨自待在北京,更令人難以忍受。

    今晚,她非要見到他才行!

    打定主意,正准備來個長時間等待時,意外地,她聽到門外熟悉

的腳步聲。

    反射性撫了撫耳際的發絲,敏格連忙將手端放在膝上,正襟危坐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當赫要終於跨進門時,她別扭

地說道。

    天,她看起來竟然像個害羞的新嫁娘!

    “你在等我?”赫翌看了她一眼,直接走向桌邊,將手上的托盤

放下。

    “嗯。”她不好意思地點頭承認。

    赫翌直盯著她,沉著嗓問:“為了什麼?”

    “為了……”敏格不自在地扭著衣角。“見你……”

    “見我?”赫翌挑了挑眉,他以為她該氣得把他轟出門去才對。

“你不生氣了?”

    “生氣?你是指哪一件?”

    “譬如我把女兒趕出城這件事……”他挑了最接近的一次爭執。

    敏格搖搖頭,道:“你是我的丈夫、是疼兒的阿瑪,我相信你不

會做出傷害疼兒的決定。”

    聞言,赫翌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笑。“你在套用我說過的話

。”

    “但絕對是真心話。”

    “那麼,關于薩康的事呢?”見她心情穩定,他索性順勢問道。

    “薩康的事,我很抱歉……”她的手又扭成了一團。“我該相信

你的……”

    “這表示你已經想通了?”

    她點頭。“薩康說得對,他不可能一輩子待在我身邊,而我的生

活也該是屬於你的才對……”

    “你的生活屬於你自己。”赫翌微笑糾正,盡管他想獨占她的全

部,卻也希望她能同時保有自我。

    “可是我想要完全參與你的生活,所以,我願意把我的生活也交

給你。”她由衷地告白。

    赫翌走向她,端起她小巧的下巴,以無限寵溺的眼神凝望著她。

“看來──我非收下不可了。”

    “對,你非收下不可。”敏格突然伸手環住他的脖子,主動印上

他的唇。

    這大膽的獻吻動作,是她唯一能想到最直接的道歉方式!

    赫翌低笑一聲,捧住她的臉,決定加深這個吻。

    無限柔情在兩人之間流轉,敏格終於知道,赫翌從未真正生她的

氣,他總是耐心對她,盡管曾經對她任性的話語表現憤怒,那也是因

為他在乎和她之間的一切……

    結束屬於兩人的親密接觸,當赫翌終於離開她的唇時,敏格這才

聞到有種苦味在房裏一陣陣飄散。

    “這是什麼?”她望著桌上那碗由赫翌端進來的黑色湯汁,問道



    “特地命人為你熬的藥。”

    “藥?我……我可不吃藥的……”她忙說道。“我怕苦,記得嗎

?”

    “你忘了肚子裏的孩子了嗎?”他提醒。

    “孩子?”她怔沖了下,先前懷疼兒時沒有吃藥啊!這次為了什

麼需要吃藥?“你這……到底是什麼樣的藥?”

    赫翌暗扯嘴角,不動聲色道:“你心裏認為是什麼,它就是什麼

。”

    敏格心念一轉,突然想起自己先前曾有的鄭重“宣告”。

    “難不成……你想謀殺自己的親骨肉?”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沒錯!她是威脅過“不生孩子”,但──她萬萬想不到他竟連這

種提議都會“順她的意”。

    “你自己不也說過不想生?”盡管她的臆測出乎他意料之外,他

仍然面不改色地順著她的話說道。“況且你又那麼怕痛……”

    “我……”她思緒百轉,內心確實掙紮。咬了咬唇,她昂高下巴

,驕傲地宣佈。“我……我不喝,我可以生!”就算痛,她也認了。

    “哦?真的?”他眼底帶笑。

    “不過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不可以再上那些‘不三不四’的場所,就算是赫律拉你去也

不成。”

    赫翌模著下巴,假裝皺眉。“嗯……這對男人確實是個煎熬。”

    “可生孩子對我們女人是更大的煎熬!”她輕捶他的肩膀。

    “好吧,這理由倒可以說服我。”他忍著笑意,答應道。

    “還有……”

    “不是說一個條件?”

    “這和剛才那個是同一條。”她理直氣壯道。

    “好吧,你說”

    敏格點點頭,鄭重聲明。“你也不能乘機納妾。”

    終於,赫習朗笑著摟住她,調侃道:“你真的這麼想獨占我?”

    “不害臊。”敏格睨他一眼,因被猜中心事而臉紅不已。她以指

戳他的胸膛,強辯道:“這種生育之苦我一個人來就夠了,你不必再

去荼毒另一個女人。”

    瞧她一副“犧牲奉獻”的模樣,赫翌實在忍不住逗她的沖動。“

可萬一你這次又生了個女兒……”他故意道。

    “怎麼,你不喜歡女兒嗎?那你是不是也不喜歡疼兒?”她嘟起

嘴。

    “我不是不喜歡女兒,只是我必須要有子嗣來繼承我……”

    “大不了我再生一次就是了嘛!”

    “真的?難道你不怕痛了?”他揚起眉,幾乎欣賞起她的勇氣了



    敏格吸口氣,擺出慷慨赴義的決心。“痛──忍一忍不就過去了

!”

    “可如果我想要有十個兒子呢?”他又追問。

    “喂,別得寸進尺了!”她瞪死他。

    赫翌大笑,俯身親吻她的額頭。

    其實他也捨不得讓她痛,但他又不想讓別的女人替代她為他生育

子嗣,他只想要她!

    “赫翌?”她倚在他懷中,輕喚。

    “嗯?”

    “以後你都會這樣和我商量事情嗎?”

    “你想嗎?”

    “嗯。”她輕點頭。如果他能讓她為他分擔煩惱,也許哪一天她

真會有勇氣為他生十個兒子。

    赫翌樓著她,微笑道:“我現在正好有件事找你商量。”

    “什麼事?”她眼裏滿是好奇。

    “關於這碗藥,你願意‘忍苦’喝了它嗎?”

    敏格瞪大眼。她都已經表明立場了,他還要逼她喝?“這藥不是

……”

    “是我命人熬來為你安胎的。”他說道。

    “嘎?你不是說它是用來打掉孩子的嗎?”

    “我什麼時候說過?”他敲敲她的小腦袋,笑道。“全是你自己

想的吧!”

    “你好壞,誤導我!”她打他。

    “如何,願意喝嗎?”他將藥捧到她面前。

    合著那一陣陣飄來的苦味,敏格不由得舌頭發麻。她吞了吞口水

,鼓起勇氣道:“喝就喝,疼兒那麼小,都能勇敢和痘疹對抗,現在

不過是喝碗藥而已,算得了什麼!”

    說著,她捏住鼻子,三口並作兩口地將藥一口氣灌完。

    “瞧……”她緊皺著五官,故作鎮定道。“喝完了。”也快吐了



    赫翌滿意地將她又拉進懷中。“好吧!看在你這麼有勇氣的分上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

    “什麼好消息?”

    “過幾天,你就可以見到疼兒了。”他緊帖她的耳畔,道。

    “真的?”

    “大夫說疼兒危險期已過,等痘子一退,就完全沒有問題了。”

    “真是太好了!”敏格環著赫翌的脖子,興奮地直跳。

    “如何?現在有沒有更喜歡我一些?”他噙著笑,問。

    “不,不是一些是很多很多。”她開心道,主動摟他、親他。

    她相信在這世上,他是唯一真心寵她、溺她的男人;而她,或許

早在理他、怨他的同時,就已經愛上了他!

    “那你呢?可有多喜愛我一分?”她俏皮地反問他。

    赫翌以指點了點她的鼻尖。

    “你是我孩子們的額娘,我不愛你愛誰呢?”

    敏格微蹙顰眉,不是很滿意他的回答。“你的意思是──如果今

天我不是你孩子們的額娘,你就不會愛我嘍?”

    赫翌大笑,一把橫抱起她,並且不正經地眨眨眼,道:“不,到

時我絕對會想辦法讓你成為我孩子們的額娘──”

關于孩子的娘……

    偌大的將軍府裏,回漾著一聲接一聲的痛喊。

    回廊間,來回穿梭的是一群隨時待命跑腿的奴僕。

    “忍著點,第二次了,應該會容易些!”

    耳邊人的聲音雖然既熟悉又親切,但對陣痛中的敏格來說,根本

起不了任何鎮定作用。

    “拜託……拿個什麼東西……把我……打昏!”敏格已痛得全身

發抖。

    “又來了。”成嬤嬤翻翻白眼,咕噥道。

    她千里迢迢從北京趕來,可不是為了聽她說些蠢話。

    “少福晉,您再撐著點,孩子馬上就要出來了。”成嬤嬤哄道,

眼睛不由得瞄了眼門外的動靜。

    孩子如果再不出來,恐怕門外的赫翌貝勒就要沖進來了。

    咬緊牙關,敏格抓住成嬤嬤,道:“成嬤嬤……你去……告訴赫

翌……”

    “別說話,用力,孩子就要出來了。”為啥少福晉每次總愛在生

產的時候交代東、交代西的呢?

    “啊──”一陣痛猛地襲來,敏格失聲痛喊,忍耐許久的淚水仍

是傾瀉而出。

    “敏格!”門外,傳來赫翌著急的叫喚,讓意識被痛糊的敏格稍

微又清醒了些。

    “不要了……我不要生了……”她喃喃自語,不管先前曾下過多

大的勇氣,也熬不過此刻磨人的痛。她好後悔!!

    “少福晉,您再用點力,別放棄啊!”成嬤嬤拭去敏格頰上的汗

水、淚水,有經驗地鼓勵道:“想想小格格吧!她還等著當姐姐呢!



    疼兒?敏格全身一震,久違的母親使命再度抬頭;是了,她是答

應過要為她生一個弟弟或妹妹的。

    “娘娘……”

    隱約之中,她似乎聽見門外疼兒稚嫩呢噥的童音叫喚。持著為人

母的堅強意志,敏格咬著牙,再度鼓足生平最強的勇氣,對抗那要人

命的疼痛──

    “成了成了,出來了!”隨著產婆的呼叫,小嬰兒的哭聲震天價



    此時,早已按捺不住的赫翌終於破門而入。

    “貝勒爺!”眾人齊呼,沒料到貝勒爺會突然闖進來。她們甚至

連臍帶都還沒斷呢!

    “敏格?”赫翌抱著已牙牙學語的疼兒趨近床側,俊朗的臉上有

種如釋重負的喜悅。

    “赫翌……”敏格氣若遊絲,在疲憊和睡意攫獲住她之前,她堅

持要說完自己的立場。“不管男的……女的……我都不要……再生了

……”實在太痛,她發誓自己已無力再承受第三次。

    “好好休息,別開口說話。”以手撥去黏帖在她額上的發絲,赫

翌柔聲說道。

    “我是說真的……不再生了……”她眼皮越來越重。

    “恭喜貝勒爺、少福晉!”此時,成嬤嬤抱著已斷臍帶的嬰兒,

上前說道:“是個小少爺……咦?少福晉睡著了嗎?”

    “嗯,看來是的。”赫翌微笑道。

    “娘娘……睡睡……”疼兒小手樓著赫翌的脖子,大眼骨碌碌地

掃視躺在床上的敏格和成嬤嬤手上的小嬰兒。“妹妹……”

    “不對,是弟弟。”成嬤嬤搖著頭,糾正小女主人的說法。

    “妹妹……”疼兒看著嬰兒,有些困惑起來。

    赫翌撫了撫疼兒紅潤粉嫩的面頰,問道:“疼兒比較喜歡弟弟?

還是妹妹?”

    “喜歡妹妹……”

    “那麼,等額娘睡醒,疼兒自己告訴額娘好不好?”他露出一抹

算計般的笑容。

    “好──”回應的是抹天真無邪的笑。

    父女兩趁著做額娘的熟睡之際,就此達成協議──

    對於女兒“小小的願望”,他這個做阿瑪的理當是要“盡己所能

”地為她辦到才是!

    只不過是想多個妹妹嘛……

    全書完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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