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 巫神紀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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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三十九章 損兵折將


    “哈，哈哈，哈哈哈！”姬夏拎著沉重的長戟，通體火焰環繞，已經做好了大肆砍殺的準備。

    但是猛不丁的看到呆呆的站在天梯上，看著天梯和城頭之間十幾丈距離的聯軍戰士，他不由得放聲大笑。左手向著空氣一抓，一絲絲火氣迅速向姬夏掌心凝聚，眨眼間一顆碗口大小的赤紅色火雷就伴隨著低沉的轟鳴聲凝結成形。

    五指一彈一放，‘轟隆’一聲巨響，火雷被九條細小的龍影纏繞著，快若閃電般撞在了一架天梯上。滾滾烈焰爆炸開來，無數條極細的雷光在火焰中急速的跳動折射，天梯頂部的數十名聯軍戰士被雷火打得渾身焦糊，嘶聲哀嚎著從高高的天梯上墜落地面。

    羿地等人也放聲笑著，他們拉開弓箭，衝著天梯上進退不得的聯軍戰士就是一通亂射。

    十幾丈的距離，不要說這些箭術驚人的東夷箭手，就是平日里動作最是狼狽的雨牧都笑哈哈的拎著一張強弓，精準異常的連續射中了天梯上的敵人。

    大片箭矢從城牆上飛下，天梯上的聯軍戰士猶如雨點一樣墜落地面，下方的護城河中迅速泛起了大片的漣漪，一條條巨魔章魚的腕足從水下蜿蜒而上，將墜落的聯軍戰士拖入了深深的河底。

    終於有聯軍戰士按捺不住心頭的恐懼和憤怒，他們左手握著盾牌，右手拎著長刀，嘶聲大吼著硬扛著城頭上的箭雨，用盡全力在天梯上跳躍起來，想要跳上城頭。

    天梯還差十幾丈的距離就能碰到垚山城的城頭，此刻天梯的最前端比起垚山城的城牆頂部還矮了好幾丈。

    放在平日里，就算是一位稍微強大點的人族戰士，都能輕鬆跨越這點距離，但是在天地大陣的鎮壓下，就算是巫帝級別的高手，也很難在這種情況下躥上垚山城的城頭。

    大群大群的戰士騰空跳起，他們大聲嘶吼著跳過了七八丈遠的距離，眼看著距離城頭還有三五丈的高度、還有十丈左右的距離，他們躍起的勢頭消耗一空，手舞足蹈的向下墜落。

    護城河中，無數蠕動的巨魔章魚腕足歡快的揮舞著，還不等他們掉進護城河，就已經迫不及待的纏繞在了他們身上。

    後方督戰的公孫狼呆呆的看著那無端端短了一大截的天梯，半晌作聲不得。

    這種天梯，原本的設計是專門用在赤坂山防線，設計的初衷就是在異族攻占了人族的營地和堡壘後，在異族的禁空法陣影響下，反攻那些設於山頂的營地和堡壘。

    赤坂山山勢陡峭而雄竣，隨意一座懸崖動輒都高達三五千丈以上，所以這些天梯內的梯子，起碼也應該有五千丈長，足以輕鬆跨過護城河、輕鬆抵達垚山城城頭。

    “怎麼這麼短？這……這些天梯裡的梯子，最多只有五百丈長！”公孫狼歇斯底里的尖叫著：“短了這麼多？怎麼會短了這麼多？這讓我怎麼攻城？這讓我怎麼辦？”

    還是剛才的公孫氏高級執事偷偷的湊到了公孫狼的耳朵邊，他低聲咕噥道：“狼大人，這些天梯，也是出征前，熊大人特意'加工'過的……欸，這些天庭使用的都是百金精華，經過上萬次秘法鍛造而成，堅硬無比、韌性極佳，更有極強的法力抗性，造價極其不菲啊！”

    舔舔嘴唇，這位高級執事'嘻嘻'笑道：“熊大人把這些天梯裡面的梯子取走了一大半……這不是，節約成本嘛？這些天梯，熊大人以後是準備販賣給各大氏族的……他們買了天梯，發現裡面的梯子不夠長，事後熊大人就能多向他們收一筆錢！”

    “我的哥哥耶……你不是我兄長，你是我親爹！”公孫狼無奈的仰面長嘆，他看著那半截杵在半空中的數千架天梯，看著雨點一樣從天梯上墜落的各部士兵，突然一把抓住了這個高級執事的衣領：“給我大兄說，這裡面的利潤，老子起碼要三成！”

    “最多一成！”高級執事很認真的看著公孫狼：“狼大人，熊大人可不只有你一個兄弟，這好處，總得大家分潤才是，否則這種生意做不長久啊！而且熊大人說了，現在帝勗才是大家的靠山，這大頭利潤，得給帝勗才是。”

    “幹，給了帝勗，不就是等於給了他自己？”公孫狼神色陰鬱的看著高級執事：“好吧，分成的事情以後再說，你告訴我，我們得怎麼樣，才能攻上城牆啊？”

    高級執事看了一眼被城頭上的箭雨打得狼狽不堪、折損嚴重的各部士卒，他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這還不簡單？不就十幾丈的距離麼？搭人梯啊，那群傢伙，真是蠢透了！”

    '嘎'，公孫狼呆呆的怪叫了一聲，他看了看前方亂成一團的軍陣，突然笑了起來：“唉喲，真夠聰明的？沒想到，我公孫氏還有你這樣的大才！嘿，你叫什麼名字？以後安心給狼老爺辦事，虧待不了你！”

    高級執事急忙笑了起來：“狼大人，我是您嫡親的侄兒公孫良啊！您一定記得我……當年羊大人做假賬被長老會下令徹查，嘻嘻，小子的那幾本賬，可沒被查出半點兒毛病！”

    公孫狼恍然大悟般笑了起來，他用力的拍了一下公孫良的肩膀，欣然說道：“原來是你，我想起來了，唔，好好跟著狼老爺幹，少不了你的好處！”

    城牆上，姬夏等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天梯上的聯軍士卒突然聲嘶力竭的大吼著，他們丟下了兵器和盾牌，人疊著人的站了起來。眾多聯軍士卒手腳緊緊的糾纏在一起，漸漸的站起來有數十丈高，然後他們向前猛地傾倒，伴隨著沉悶的撞擊聲，他們硬生生的在天梯頂部和城牆之間搭起了一座座人梯。

    大群大群的聯軍戰士發出低沉的歡嘯聲，他們排著整齊的隊伍，踏著同袍的身體，快速的向垚山城衝了上來。

    “是誰指揮這些戰士作戰？老子一定要打斷他的狗腿後，再砍掉他的腦袋！”姬夏看著那些死死咬牙搭建人梯的人族戰士，眼角劇烈的跳動著，大聲的嘶吼著。

    手中長戟一揮，一道火光席捲而出，姬夏面前的三座人梯轟然粉碎，數千名搭建人梯的人族戰士灰飛煙滅。

    姬夏舉起長戟，厲聲喝道：“兒郎們，殺！”

    一座座人梯被摧毀，無數人體墜落護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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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四十章 這是謀殺


    公孫良建議的人梯，果然起了不小的作用。

    用同袍的身體做梯，大群聯軍戰士站在了和垚山城頭等高的位置，放手廝殺起來。

    城頭上的金烏部戰士，人梯上的聯軍士兵，大家都結成了整齊的軍陣，猶如兩座銅牆鐵壁，狠狠的撞擊在了一起。長槍大戟相互穿刺，大刀重劍相互劈砍，重斧連枷狠狠的撞擊在一起，沉重的塔盾相互擠壓攆磨，不斷迸發出刺目的火星。

    兵器狠狠的刺在盾牌上，甲胄上，盾牌和甲胄表面一道道防禦符文亮起，每個戰士的身體都被一層淡淡的光幕籠罩。兵器上同樣亮起了刺目的光芒，附加了各種殺傷性符文的兵器撞擊著防禦結界，不斷發出刺耳的聲響。

    雙方的戰士精銳程度相當，實力修為也相差彷彿，但是很快所有人都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聯軍士兵的兵器狠狠的劈砍在金烏部戰士的身上，金烏部戰士的盾牌和甲胄穩固如山，任憑聯軍士兵全力劈砍，他們最多因為沈重的衝擊力身體微微晃動幾下，身上的甲胄、手中的盾牌絲毫無損。

    金烏部戰士手中的兵器劈砍在聯軍士兵身上的時候，濺起的火光、發出的聲響可就大了許多，一道道火光迸射，眼看著聯軍手上的盾牌大量開裂，身上甲胄不斷裂開，雙方戰士剛剛短兵相接，就有大群聯軍士兵盾牌粉碎、甲胄洞穿，被金烏部的戰士大量殺傷。

    一具具殘破的身軀從天梯頂部墜落，好些聯軍將領發出了驚怒交集的咆哮聲。

    很顯然，聯軍士兵身上穿戴的盾牌和甲胄，比起金烏部戰士身上的軍械差了不止一個等級。和金烏部戰士身上的軍械相比，聯軍士兵身上的防具、兵器簡直就好似木板製成的一般脆弱。

    更有眼尖的巫祭發現，聯軍士兵裝備的防具、兵器上面閃爍的符文不對。比如說一套最基本的防禦符文應該由三十六道連環嵌套的符文禁制組成，聯軍士兵身上的甲胄受到攻擊時，亮起的防禦符文數量顯然不夠數！

    防禦符文禁制的數量不對，根本無法形成完整的符文嵌套，無法組成有效的符文法陣，甲胄的防禦力定然會被極大的削弱。

    防禦符文禁制的數量不夠也就罷了，讓巫祭們傻眼的是，他們在聯軍士兵身上的軍械中，發現了好些重力符文的痕跡——而這些重力符文唯一的用處，就是增加軍械的重量！

    也就是說，原本一套甲胄只有三百斤重，附加上重力符文後，可以讓甲胄的重量變成一千斤！

    沒有人會蠢到在戰士們的甲胄上增加重力符文，就算有，那也一定是反重力符文，幫助甲胄減輕重量，讓士兵能夠穿戴更加厚重的甲胄，提供更強大的防禦力！

    原本一個普通士兵只能穿戴起厚一寸的重甲，加上反重力符文後，他身上甲胄某些重要的防禦部位就可能增厚到半尺以上，如此重甲的防禦力起碼能提升數十倍！

    沒有人蠢到在甲胄上施加重力符文，讓甲胄變得更加沉重，這對戰士沒有任何好處，只會讓他們行動緩慢，讓他們的戰鬥力受到極大的削弱！

    “這是怎麼回事？”一名高陽氏的將領突然抓起身邊一個族人，一把將他身上的甲胄拆了下來。抓起最為厚重的胸甲，高陽氏將領拎起佩劍狠狠斬下，就听得'咔嚓'一聲，厚達五寸的胸甲被輕鬆劈開，這看起來厚重異常的胸甲，當中居然空了四寸！

    看似五寸的胸甲，實則厚度只有一寸！

    如此輕薄的胸甲，配合上偷工減料的防禦符文，這甲胄哪裡有什麼防禦力可言？

    那些重力符文的存在，就是提升甲胄的重量，讓穿戴這些甲胄的士兵覺得，這是一套真正的用純粹的合金鍛造而成的重甲！不至於讓人發現，這些甲胄居然全部是中空的！

    “我幹-你-親-娘咧！”眼看著這套中空的胸甲，各族聯軍的將領們全震驚了。

    他們猛地抬起頭來，看著上空人梯頂部正在和金烏部戰士交手的族中兒郎，他們手中的兵器無法破開金烏部戰士的甲胄，而金烏部戰士手中長槍輕輕一戳，動輒就能貫穿五六個聯軍戰士的身體！

    “這他-媽-的是怎麼回事？”各族將領震怒異常，他們紛紛從自己族人身上搶下一套套甲胄，當場用兵器劈開，不出所料，這些外表光鮮的甲胄，內部全部是中空的！

    中空的，中空的！

    厚達五寸的胸甲空了四寸，這還是比較有良心的。

    那些不怎麼重要的護肩、護臂、護膝、戰靴等等，乾脆就是一體澆鑄成型的金屬殼子，里外兩層薄薄的鐵皮，根本沒有任何防禦力可言。

    “這些甲胄，讓我們的族人，穿著這樣的甲胄上戰場？”各族將領瘋狂了，他們紛紛大聲的咆哮起來。

    這些甲胄，可都是剛剛上位的帝勗從人族庫房中調配出來的‘精品’，所謂的精品，居然就是這種貨色？

    帝勗上位，離不開各大氏族的支持，所以公孫氏許諾，由帝勗從人族部落聯盟的公庫中提出一筆軍械輜重，為支持帝勗的各大部落武裝私兵！

    這次遠征垚山領的部族聯軍，所有的軍械全部由帝勗提供，全部是從人族部落聯盟的公庫中提出的精品！但是所謂的精品，居然全部是空心殼子！

    “帝舜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以前從未出現過這樣的事情……這些軍械……”各族將領目光噴火的看向了後方督戰的公孫狼。

    公孫狼正極其狼狽的抓著公孫良：“我的哥哥啊，你害死了我，公孫熊，他-娘-的，他不是我兄長，他是我仇人啊！這些甲胄是哪裡來的？怎麼來的？”

    公孫良齜牙咧嘴的看著公孫狼：“遠征垚山之前，熊大人勒令人族各大工場、作坊連夜趕工的……因為是空心貨色，所以，鍛造起來很簡單，一天兩夜的功夫就全齊活了！”

    ‘咚咚’悶響傳來，大群部族將領大踏步的衝到了公孫狼身邊，將他團團圍了起來。

    “公孫狼，這些甲胄、盾牌是怎麼回事？”

    “你就用這些破爛貨色糊弄咱們？”

    “你這是謀殺，你想要害死我們所有的族人麼？”

    “你得給我們一個交待，你要給我們交待！”

    公孫狼眼珠一翻，他突然慘嚎一聲，大口噴血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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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四十一章 聯軍崩潰


    天梯上，無數聯軍士兵倉皇撤退，他們丟下了空有重量全無防禦力的盾牌，丟下了同樣只能拖累他們卻無法提供足夠防護的甲胄，丟下沉甸甸很累贅卻無法破開敵人甲胄的兵器，用最快的速度向遠處逃竄。

    他們聽到了自家將領的怒吼和咆哮，更有交好的族人在下面大聲嘶吼，將他們的發現傳遍了整個戰場。氏族聯軍的將士們士氣驟然摔破零點，他們毫無戰意的轉身逃竄，一個個用盡了最惡毒的語言問候著公孫氏的先祖。

    除了不敢褻瀆軒轅聖皇，以及軒轅聖皇這一支嫡系宗脈的幾位人皇、先賢，其他公孫氏的各支各脈的先祖，尤其是帝勗的直系祖先被無數戰士罵得體無完膚。

    若是這些被咒罵的公孫氏先祖地下有靈，他們絕對會一躍而起，拔劍將公孫勗還有他任憑的這群‘精明能幹’的親眷剁成肉醬。

    不僅僅是天梯上的聯軍士兵在撤退，他們身後無邊無際的軍陣也亂成了一團，無數士兵丟盔棄甲，丟棄了身上所有的軍械，猶如炸窩的馬蜂一樣向著四面八方狼狽逃竄。

    龐大的軍陣中不時傳來淒厲的痛呼聲，不知道是有意還是誤傷，好些大氏族的戰士丟下兵器的時候，沉重的兵器被他們傾盡全力投擲了老遠，帶著淒厲的破空聲砸進了公孫氏的軍陣中。

    數千件兵器重重落下，上千名公孫氏的戰士被砸死，數千名戰士被打得骨斷筋裂。公孫氏的戰士們痛呼怒罵，更有一些公孫氏的將領怒氣沖天的向兵器飛來的方向衝了過去，想要找到這些隨地亂扔‘垃圾’的罪魁禍首。

    不知道哪里傳來一聲吶喊，天空突然黑了下來。

    數十萬件兵器、數十萬件塔盾、數十萬套甲胄猶如離弦的箭矢亂雜雜的飛上了天空，帶起了一道道優美的弧線，惡狠狠的向公孫氏的軍陣砸了下來。

    凡是靠近公孫氏軍陣的聯軍士兵，全部有樣學樣的將自己身上累贅而沉重卻無半點用處的軍械丟了出來，他們用盡全力丟出了自己的軍械，同時大聲的朝著公孫氏的先祖咒罵了一聲。

    超過三個公孫氏的萬人方陣幾乎瞬間被漫天的軍械擊潰，超過一半公孫氏戰士被打得粉身碎骨，其他戰士也都斷胳膊斷腿受了輕重不一的傷勢。

    公孫氏的將士們炸窩了，仗著新任人皇是他們公孫氏的族人，這些公孫氏的將士們氣急敗壞的咆哮著，揮動著兵器報復性的砍向了四周的聯軍戰士。

    刀光閃爍，殘肢斷臂灑了一地都是。怒氣沖衝大肆報復的公孫氏將士數量並不多，只有區區上萬人而已，在數以百萬計的聯軍當中連個零頭都佔不到。但是他們的報復行動立刻引發了所有聯軍戰士的怒火，好些聯軍士兵倒戈相向，手中兵器狠狠刺向了身邊的公孫氏族人。

    亂了，聯軍亂成了一團，不需要垚山城內的金烏部戰士繼續打擊，他們已經亂成了一群烏合之眾，他們相互之間內鬥廝殺，龐大的軍陣中到處殺聲四起，鮮血迅速染紅了大地。

    城頭上，姬夏等人駭然看著城外亂成一團的敵人。

    負責調動城內預備兵力，隨時準備增援前線的少司、蠻蠻等人迅速登上了城牆，她們愕然看著城外一片混亂的聯軍，少司修長的眉毛緊緊的蹙起：“我們需要進攻麼？”

    姬夏手持長戟狠狠的在城牆上敲了一下，'咚'的一聲巨響，整個垚山城所有子民都聽到了這一聲沉悶的撞擊：“進攻，開一側城門，讓本族兒郎沖一波……羿地指揮箭手在後策應，金烏天兵在高空尾隨追殺。天地大陣隨時準備發動，如果城外是陷阱，就發動大陣全部絞殺！”

    高高舉起長戟，姬夏厲聲喝道：“金烏部的兒郎們，隨我殺……少司、蠻蠻，你們乖乖呆在城裡，不許……”

    姬夏一句話還沒說完，蠻蠻已經拎著兩柄沉重的蓮花錘歡天喜地的跳出了城牆：“金烏部的兒郎們，跟著蠻蠻衝啊！呀呼……蠻蠻也是金烏部的子民，殺光他們！”

    同樣得了神封，實力突飛猛進的蠻蠻一口火焰噴在了兩柄蓮花錘上，就听'轟'的一聲雷鳴響起，兩柄蓮花錘驟然膨脹到了十幾丈大小，蠻蠻雙手掄著大錘子狠狠的往外一丟，就看到兩顆巨大的火團呼嘯著衝上高空，劃出一道弧線後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兩柄大錘正好落在了聯軍士卒最密集的地方，就听兩聲巨響傳來，兩團蘑菇雲冉冉騰空而起，迅速匯聚成了一團巨大的蘑菇雲衝上了萬丈高空。一波波刺目的火光從蓮花錘落地處擴散開來，所過之處萬物盡成齏粉。

    少司站在城牆上，她倒是沒有衝出城去廝殺，她只是口誦咒語，就看到城外無數聯軍士兵身上冉冉冒出了他們的氣運之力。數百萬聯軍士兵的氣運不斷注入蠻蠻的身體，眼看著蠻蠻的身體就猶如初升的太陽一樣亮了起來。

    蠻蠻一個蹦跳到了兩柄大錘旁，抓起恢復原本大小的重錘，‘咚咚’兩聲將兩尊急速沖上來的公孫氏大將打飛了出去。

    垚山城面向聯軍軍陣的城門冉冉開啟，姬夏騎著一頭火獅，身後大群金烏部的戰士騎著火獅、火虎、火豹、火熊等諸般坐騎，穿戴著天庭寶庫中的精品神甲，浩浩蕩蕩的衝出了城外。

    無數三足金烏恢復金烏本相，‘嘎嘎’尖叫著盤旋在姬夏等人頭頂，他們已經組成了純陽誅絕大陣，凌凌殺意橫掃虛空，萬里虛空內不見一絲雲彩。

    後方極遠處，毗矢伮看著亂成一團的氏族聯軍，不由得幽幽嘆了一口氣。

    “帝勗……真是最理想的人皇人選。當年我們碰到的，為什麼不是帝勗？”

    “偉大的虞惑聖人，太不可思議了，同樣的人族，同樣的戰士，為什麼只是換了一個人皇，這些人族就變得如此的孱弱？如此的無能？我們曾經遭遇的那些悍勇、無畏、勇毅、威嚴的人族英雄，難道和他們是一個種族麼？”

    “這些垃圾！”毗矢伮指了指胡亂奔逃的聯軍士兵，不可思議的說道：“他們和我們認識的那些人族英雄，真的是一個種族的生物？”

    沒人回答毗矢伮，毗矢伮搖了搖頭，隨意的一揮手：“圍起來，除了公孫狼和他的那群‘優秀而傑出’的‘人族精英’，其他人，全部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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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四十二章 群魔起舞


    戰場上，聯軍將士亂成了一團。

    在天地大陣的影響下，聯軍當中的巫帝強者也只能依靠兩條大腿在地面上狂奔，擁有神奇而詭秘巫法的巫祭們，也無法施展巫術遁離戰場。

    身後是金烏部尾隨追殺的士兵，滾滾烈焰染紅了半邊天空。

    前方是強行攔截的異族戰士，身披重甲、手持特製長刀的伽族戰士猶如銅牆鐵壁擋在了聯軍戰士面前，但凡靠近他們的人全部被一刀兩斷。

    綿延近千里的戰場上，到處都能看到哭天喊地的聯軍戰士，身體完好無損的聯軍戰士或者忙著四處奔逃，或者忙著窩裡反相互捅刀，受到重傷無法行走的戰士則是聲嘶力竭的伸出雙手，厲聲哭喊著懇求族人將自己帶離這個該死的地方。

    亂糟糟的腳步聲震得地面‘嗡嗡’作響，鮮血浸染土壤，在地上凝成了厚達尺許的血色泥漿。無數戰士在嘶吼，在哭泣，在謾罵，在哀求，在憤怒的大吼大叫，七情六欲的情緒在他們心頭翻滾，化為尋常人看不到的灰暗氣息從他們頭頂冉冉飄出。

    “真是美麗可口的食物。”距離戰場邊緣不遠的小山坡上，一名身材高大、面如白玉一般晶瑩潤澤，舉手投足間隱隱有一股帝王風範的高大道人巍然矗立，他身高三丈開外，身軀雄壯如龍象，​​雙手杵著一根沉重異常、鑲嵌了大量珍珠寶玉的金剛杵，笑呵呵的看著亂糟糟的戰場。

    數以百萬計的聯軍士兵身上飄散出的七情六欲之氣不斷的向這道人飛來，道人的皮膚表面一層潤澤的熒光微微閃爍，所有的七情六欲都被他瞬間吸納，一抹抹奇異的光影符文在他皮膚下猶如靈巧的魚兒一樣竄來竄起，他的氣息在不斷的提升。

    數百名身穿華美長袍的道人簇擁著這個威猛異常的道人，眸子裡閃爍著七彩幽光，同樣微笑著看著滿地裡亂竄的聯軍戰士。

    “憤怒，悲哀，驚恐，畏懼，進而是深深的絕望！”威猛道人笑呵呵的連連點頭：“絕望的力量，你們感受到這些扭曲的靈魂中散發出的甘美滋味麼？這是我族最鮮美的補品。”

    一眾道人同時笑了起來，他們不笑也就罷了，一旦笑出聲來，他們身體立刻變得猶如珍珠寶玉一樣晶瑩剔透，更有淡淡的霞光從他們皮膚下擴散開來，一股淡淡的奇異馨香圍繞著他們的身體，他們身後有道道霞光縈繞，霞光中有無數曼妙如仙境的景象若隱若現。

    若是姬昊在此，他定能看出這些人全都是域外天魔，而且每一尊都是大自在、大逍遙那種級數的魔尊大能。而為首的這尊身高三丈開外，威嚴肅穆猶如帝王的道人，他的實力、身份、地位，顯然超過了這些天魔族群中的魔尊。

    “真是奇怪的種族，這麼複雜的'人性'。”威猛道人興致勃勃的一邊吞噬空氣中濃郁的七情六欲能量，一邊笑著說道：“在這些猶如小畜一樣胡亂奔跑的人族體內，我能感受到極其光明、極其剛烈、極其勇武、極其威嚴的靈魂一面……但是在他們的靈魂中，同樣充斥著陰暗、懦弱、膽怯、自私的一面。”

    “他們的靈魂，隨時在光明和黑暗的邊緣上掙扎徘徊，他們隨時處於善與惡的交界點，他們可以一念成聖，也能一念成魔！”

    威猛道人越說越是興奮，他眸子裡噴湧著七彩神光，興致勃勃的大聲說道：“真是一個好地方，是誰第一個發現了這個世界？是誰，我們的族人當中，是誰第一個發現了盤古世界？我要嘉獎他，我會提升他的力量和權力，我會給他至高的榮耀！”

    一名身邊隱隱有無數彩蓮盤旋飛舞的魔尊有點尷尬的笑了：“尊主……我們侵入這個世界的第一批族人，全都煙消雲散了。我們到現在還沒弄清，他們究竟是被誰消滅，被什麼方法消滅……”

    威猛道人呆了呆，'呵呵'的笑了幾聲，他目光深邃的看著戰場上滿地亂竄的聯軍士兵，低沉的說道：“我對盤古世界的興趣越發濃郁了……這些人類，他們的靈魂中天生充斥著光和暗的力量，這就證明，盤古世界的開闢者，他的靈魂當中，同樣存在著對立的力量。”

    雙手鬆開沉重的金剛杵，威猛道人雙手結印，幽幽說道：“盤古？我對這個世界越來越有興趣了。去吧，去吧，去佔領他們的身體，侵蝕他們的靈魂……你們不需要做太大的動作，你們只需要引導，小心的引導他們陷入癲狂和混亂的情緒，扭曲他們的靈魂，混亂他們的靈智，他們當中，自然而然就會轉化出我們的新族人。”

    輕輕一揮手，威猛道人笑道：“去吧，引領他們，製造混亂。越混亂，越好。”

    他抬起頭來，靜靜的看著天空中那個無形的，只有極少數精通靈魂力量的強大存在才能感受到的靈魂漩渦：“有人在收割這些戰死人族的靈魂？噢，不，這些靈魂是屬於我的。不管你是誰，沒有人可以搶走我看上的獵物。”

    “你，究竟是誰呢？人族現在的亂局，和你有關麼？噢，噢，你一定想不到，你已經被我盯上了吧？你一定會成為我的獵物，你逃不掉的。 ”

    威猛道人身邊的數百道人同時歡笑著揮動袖子，從他們袖子裡不斷飛出一縷縷清風、一道道奇香、一聲聲妙音、一團團奇光……每一種異兆都是一尊域外天魔，更有一些域外天魔來無影去無踪，就連一點兒清風、奇香之類的徵兆都沒有。

    數不清有多少域外天魔侵入了戰場，無數人族戰士的眼神微微一個錯亂，然後他們嘶聲怒吼著，用盡全力的向四周瘋狂逃竄，他們的瞳孔中隱隱有奇異的光芒閃爍出來。

    好些在四處攔截的伽族戰士也是身體微微一晃，他們的陣勢驟然變得錯亂，本來已經被他們死死困住的聯軍士兵很輕鬆的就突出了包圍圈。

    無數聯軍戰士發出野獸一般‘歡悅’的笑聲，亂雜雜的遁入了垚山領的茫茫山林，迅速消失在了無邊的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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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四十三章 雙魔


    蒲阪，一座通體用黃金鑄造而成，奢華到極致的龐大宮殿中，正和帝勗一起飲酒作樂、欣賞大群美麗少女歌舞的虞惑眸子裡幽光閃爍。

    他抬起頭來，透過遙遠的距離，看到了垚山城外的戰場。

    他看到原本已經成為他網中魚兒的氏族聯軍居然平安脫離，超過九成的戰士並沒有戰死，而是沒入了茫茫荒野。更讓他惱怒的是，原本被他掌控了心智，一舉一動都受他影響的大群伽族戰士，他們已經被一股莫測的力量迷惑，脫離了他的手掌。

    “該死，如果不是帝舜身上的功德之力，抵消了太多盤虞之腦的力量……”虞惑手中的美玉酒盞'噗'的一聲化為一縷青煙，他緩緩站起身來，一股讓人神魂蕩漾的詭異力量從他眉心豎目中擴散開來，通體幽光四射的盤虞之腦從他的眉心豎目中艱難的鑽了出來。

    正坐在帝勗身邊的帝舜身體一晃，他駭然瞪大了眼睛，驟然昏厥倒地。他的神魂被封印，一時半會難以甦醒，虞惑立刻將控制帝舜的盤虞之腦的力量抽回大半，撕裂了虛空向垚山城外的戰場投了過去。

    威猛道人雙手按在巨大的金剛杵上，笑容滿面的看著四散奔逃的聯軍戰士。

    “逃走吧，離開吧，遠遠的擴散吧，你們就是我族的種子，七情六欲、諸般邪念就是你們的肥料。盡情的擴散吧，在人族的心底紮根，用他們的靈魂做母體，孕育吧，孵化吧，然後震驚這個世界。”

    威猛道人身邊有奇異的馨香擴散開來，他腳下尺許高的嫩草被異香熏過，碧綠的嫩草迅速化為紫金色，金光燦燦的嫩草搖曳身姿長到了丈許高下，伴隨著'噗噗'的細細響聲，嫩草的草葉、草莖都發生了奇異的變化。

    一條條細細的白玉般的花莖從嫩草的草心中搖曳長出，花莖上點點金光閃爍，一朵朵人頭大小的金色花朵憑空綻放開來。

    這些金色的花朵美麗異常，花瓣猶如純金鍛造而成，嬌豔之中透著一股濃濃的堅韌之意，一如戈壁灘上的老駱駝刺，每一片花瓣中都透著一股倔強的頑強生命力。

    威猛道人雙手結印，輕輕的呵唱了一聲，就听得高空有億萬神靈齊聲唱起了曼妙的頌歌，一縷縷宛如實質的白金色光芒從天空降落，溫柔的灑落在這些金色的花朵上。金色的花朵極力的生長開來，金光蕩漾的花蕊正中，一尊尊神態威嚴的金甲神人冉冉冒出了頭來。

    “尊主！”億萬金甲神人手持金色烈焰纏繞的降魔寶劍，聲如雷鳴的向威猛道人齊齊行禮膜拜。

    威猛道人微微一笑，抬起頭來向高空中那個無形的靈魂漩渦笑道：“道友，吾之神通可壯觀否？”

    靈魂漩渦中一股詭異而強橫的靈魂波動冉冉透出，一尊半透明的虞惑身影緩緩從高空降落。好些身披重甲的伽族戰士猶如瘋魔一樣揮動著兵器向虞惑的身體劈砍過去，他們的兵器還沒能碰到虞惑的身體，他們的腦袋就好像巨石碾壓的雞蛋一樣爆開。

    鮮血、腦漿灑得滿地都是，虞惑掃了一眼戰場上那些眸子裡隱隱透著五彩光芒的伽族戰士一眼，幽幽嘆道：“我有潔癖，凡是被外人碰觸過的玩具，必須銷毀！”

    手指輕彈，戰場上所有被域外天魔侵入了身體，被域外天魔控制了行動的伽族戰士齊聲悶哼，他們的頭顱接連爆開，各種異香、清風、霞光、瑞氣不斷的從這些伽族戰士的身體內飛出，快若閃電的向遠處逃竄。

    “膽敢染指我的玩具，你們必須魂飛魄散，然後成為我的一部分。”虞惑冷笑了一聲，倨傲的看著威猛道人，手指再次輕輕一彈。

    “吾的子民，無人能夠傷害！”威猛道人大笑，他雙手結印用力一拍，他身邊無數金色花朵中巍然矗立的金甲神人同時結印，同時大吼了一聲莫名的咒語。

    一股浩浩蕩盪威猛剛強的靈魂波動呼嘯著向四周擴散開去，一波波金色的霞光瑞氣席捲整個垚山領，天地間妙音縈繞、奇香撲鼻，所有生靈都感到一股股滾燙的力量湧入身體，不僅僅讓身體舒服得直打哆嗦，靈魂更是猶如墜入了天堂妙境，根本無法形容那種無止境的美妙快樂。

    虞惑用來攻擊域外天魔的詭異力量被憑空抵消，滾滾金光瑞氣化為數百座高九重的金色寶幢，重重疊疊的環繞住了虞惑。

    威猛道人微笑著向虞惑點了點頭：“道友，吾說了，吾的子民，無人能傷害！”

    無數金甲神人騰空而起，他們手持降魔劍，帶著微妙而高傲的笑容，從四面八方向虞惑包圍了上去。他們的陣型錯落有致，每一尊金甲神人和其他同伴之間都遙相呼應，隱隱布成了一座極其微妙的大陣。

    正統轄大軍出城追殺聯軍的姬夏深吸了一口氣，他忌憚的看了一眼身體半透明的虞惑和周身金光噴湧的威猛道人，猛地舉起了右手用力的握緊了拳頭。

    四處追殺的垚山領大軍迅速停了下來，伴隨著一聲聲洪亮的命令聲，眾多垚山領戰士紛紛整隊向城內撤退。

    四周有無數的奇香、清風諸般異象向垚山領的戰士快速逼近，眾多三足金烏同時發出尖銳的叫聲，他們張嘴噴出刺目的金色火光，純陽至剛、擁有無上破魔神威的太陽真火化為一道厚厚的火牆擋在了垚山領戰士身後，將來襲的無數域外天魔紛紛逼退。

    威猛道人和虞惑同時看了一眼快速撤退的垚山領戰士，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兩個人的笑容都極其的微妙，就好像他們是獵人，而其他芸芸眾生都只是他們的獵物任憑他們生死予奪。

    “我看到你了！”虞惑突然向威猛道人笑了笑。

    “我也看到了你！”威猛道人瞇著眼，和藹可清的向虞惑笑道：“無數年了，你在吾所有的獵物當中，可以排入前三之列！”

    虞惑帶著一絲肅然，卻刻意露出了一絲譏嘲不屑的笑容：“就憑你？”

    兩人相互望了一眼，突然同時化為一縷清風向對方飄去。

    兩縷清風糾纏在一起，很快就變得密不可分，猶如兩團清水混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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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四十四章 蠶食鯨吞


    純金鑄造的大殿中，虞惑的靈魂邪力猶如海嘯，一波又一波的覆蓋了整個大殿，進而吞噬了大殿外的整個園林。所有生靈都在盤虞之腦釋放出的恐怖邪力中瑟瑟發抖，身體猶如漩渦中的萍葉一樣不由自主的搖晃著。

    “真是，強大！”帝勗瞪大了眼睛，雙眼放光的看著虞惑。如此強大的邪力，在帝勗並不長的生命中從未接觸過，在他看來，虞惑的力量勝過了他所知道的一切存在。

    “無比的強大。”耶摩欏椰靠近了帝勗，她深邃的黑色眸子裡閃爍著奇異的幽光，染成黑色的指甲輕輕的刮動帝勗的耳垂，同樣染成了黑色的嘴唇湊到他的耳朵邊，低聲的說道：“您很快就會知道，他到底擁有多麼強大的力量。”

    玫瑰濃香淹沒了帝勗，他貪婪的嗅了一口從耶摩欏椰身上傳來的濃濃香氣，只覺這女人猶如一團黑夜中的黑色烈火，隨時可能吞噬他的理智。

    當然，帝勗本來就沒有多少理智可言，他一把抓住了耶摩欏椰的手臂，'哈哈'大笑道：“耶摩欏椰陛下，您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姑娘，你願意成為人族的主母麼？”

    耶摩欏椰眸子裡幽光閃爍了一陣，無比愕然的看著帝勗——這蠢貨在說什麼？他居然想要讓一個異族的女子，成為盤古世界的土著人族的主母？擁有這樣愚蠢的種族領袖，人族的前途真是黯淡無光，虞惑真的是挑選了一個太絕妙的人皇人選。

    “我，當然不行，我是尊貴的虞惑大人最虔誠的奴僕。”耶摩欏椰輕輕的笑著，嘴唇湊到了帝勗的耳朵邊輕聲說道：“但是我有一個妹妹耶摩杉椰，她比我更加美麗十倍、百倍，她是闇日一脈​​最嬌豔的花朵，我可以讓她成為你的女人。”

    輕輕一笑，耶摩欏椰的指甲輕輕的劃過帝勗的鼻頭，輕聲說道：“當然，想要得到耶摩杉椰，您必須付出一點點微不足道的代價……”

    虞惑正在全力和域外天魔的尊主競爭，他暫時無力操控耶摩欏椰等人的一舉一動，已經被他掌控了神智的耶摩欏椰，自然而然的就按照她的本性決定了自己的決策。

    帝勗雙眼放光，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耶摩欏椰所謂的比她美麗十倍、百倍的耶摩杉椰，在耶摩欏椰的誘導下，完全不知道'人族大義'是什麼概念的帝勗，接二連三的下達了一條又一條讓蒲阪所有部族首領震驚不已的命令。

    赤坂山，因為帝勗的命令，人族赤坂山防線已經全面開放，異族大軍早已經長驅直入進入了蒲阪。唯有一些極其重要的戰略要點，堪稱赤坂山防線支柱的要塞中，依舊駐紮了巨量的人族精銳。

    數十名伽族戰士腳踏著不斷散發出幽幽電光的金屬圓碟，帶著刺耳的破空聲飛抵赤坂山一處修建在高崖頂部，規模極其巨大的人族戰堡上空。

    面無表情的伽族戰士大踏步的來到了人族戰堡統領，來自華胥氏的帝子華胥瑱面前，將一份龍皮捲軸遞給了華胥瑱：“華胥統領？這是你們人皇的命令，以後人族和我們就是親兄弟，赤坂山防線，沒有必要存在了，這座戰堡，你們立刻轉交給我們。”

    伽族戰士看著一臉震驚和茫然的華胥瑱，很暢快的笑了起來：“我沒記錯的話，過去的三百年時間內，我曾經帶領族人七次攻打您坐鎮的這處戰堡，我失敗了，七次，我全失敗了。但是這一次，是你們的人皇讓你們撤退，而且不許帶走這裡面的一草一木！”

    “你……我！”華胥瑱接過龍皮捲軸，看了一眼上面的命令，再看看那清晰的人皇印璽散發出的獨特巫力波動，他不知所措的看著面前的老對手。

    “你想要違抗命令？”伽族戰士'呵呵'的笑了起來，從他身後，突然站出了十幾名身穿黑衣、腰間扎著血色腰帶的人族刑衛，他們吊兒郎當的笑著，輕輕的抖動著手中的鐵鍊和刑棒。

    “不撤退，那麼你就會因為違抗人皇命令的重罪，被逮捕。”伽族戰士眸子裡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您是一位值得尊重的對手，如果沒有倒在戰場上，而是因為這種原因倒下，我也會覺得非常遺憾。所以，還請您撤退吧！”

    華胥瑱和他身後的一眾人族將領身體繃緊，手掌死死的握住了兵器。

    良久的沉默後，華胥瑱無聲的一揮手，城堡中駐守的華胥部戰士猶如流水一樣撤出了城堡。按照帝勗的命令，他們沒有帶走城堡內的一草一木，堆積如山的糧草，小山一般的巫晶，各種殺傷力巨大、製造時耗費驚人的城防器械全部留給了接管城堡的異族大軍。

    一座又一座赤坂山的重要據點被異族接管，很快整條赤坂山防線徹底落入異族之手。

    蒲阪和異族的大軍之間，再無任何阻礙，就算人族能夠消滅已經入住蒲阪的異族大軍，虞朝的軍隊也能從北方長驅直入，沒有任何阻力的直達人族腹地。

    蒲阪西南，一處極其重要的牧場，專門為人族軍隊提供各種強力坐騎的牧場，因為帝勗的命令，被公孫氏的族人接管，然後迅速轉交給了異族。

    蒲阪東南，一座巨型的巫晶礦脈，這裡專為蒲阪的城防禁制、城防大陣提供所需的巫晶，此處出產的巫晶品質極其純淨，而且儲量極其巨大，足夠蒲阪數万年的耗費。同樣因為帝勗一紙公文，公孫氏的一群族人接管了這裡，然後整個礦場移交給了異族。

    蒲阪南方，距離蒲阪十萬八千里，一片極其廣袤的肥沃平原名曰神農之野，這裡常年為蒲阪提供各種糧食作物，蒲阪乃至蒲阪周邊數千個大小部族都依靠神農之野的出產維持日常消耗。公孫氏的族人強行‘徵收’了神農之野，然後將這片肥沃至極的廣袤土地交給了異族。

    蒲阪周邊一處處戰略要地被異族侵占，一處處重要設施被異族接管。

    甚至就連巫殿的一些重要殿堂，也都被公孫氏的族人染指，隨後異族的人馬堂而皇之的進駐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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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四十五章 人心離散


    蒲阪境內，一處幽靜的小山谷。

    無數金桂吐蕊，幽香浮動中，幾條銀白色的小溪蜿蜒流過山谷，數百座精巧的木屋點綴在溪流旁，有侍女用陶罐在溪流中取水，數十頭身軀龐大的戰虎蜷縮在溪流旁巨石下，猶如貓兒一般打著呼嚕。

    這是華胥氏在蒲阪的總部，因為聖皇伏羲出自華胥氏的緣故，華胥氏在人族地位極尊貴，這條幽谷自然也就變得格外不同，四下里絕無外人出入。

    剛剛從赤坂山撤退的華胥瑱怒氣沖衝的闖入山谷，順著青石板鋪成的小道，一路來到了山谷盡頭的一座木樓外。他一腳踹在了厚厚的木門上，大踏步闖入了木樓。

    樓中火坑旁，兩個正在煮茶飲茶的中年男子抬頭看了華胥瑱一眼，同時搖頭嘆了一口氣。

    “華胥烈那小子呢？”華胥瑱衝著兩個有著華胥氏長老身份，平日里和他關係最近的堂兄大聲呼喝著：“簡直是豈有此理，姒文命呢？姬昊呢？華胥烈那群小子，就一點消息都沒有麼？”

    “坐！”一個中年男子苦笑的向華胥瑱招了招手。

    “坐個屁！和你們一樣，坐在這裡灌大腸，什麼都不做？”華胥瑱狠狠一跺腳，'咚'的一聲巨響，木質地板上無數條青色符文急驟的閃爍著，絲絲電芒亂竄，木樓的防禦禁制全力發動，依舊是被華胥瑱一腳在地板上踩了一個深達半尺的腳印。

    木樓發出‘咔嚓’脆響，樓外的支柱硬生生被華胥瑱震斷了一根。

    “你鬧，有什麼用？”華胥楺（rou）有點頭痛的看著脾氣暴躁的華胥瑱，苦笑著說道：“這是帝勗的命令……我知道你惱火，可是……”

    “可是什麼？你們什麼都不做，就在這裡**子？”華胥瑱湊到了火坑旁，拎起了滾燙的陶罐，將裡面沸騰的茶湯一口喝得乾乾淨淨。重重的吐了一口熱氣，將陶罐丟在了火坑里，華胥瑱咬著牙繞著火坑轉了兩圈，這才一屁股重重的坐了下來。

    “我們能做什麼？去殺了帝勗？”坐在華胥楺對面的華胥央輕嘆了一口氣：“我們都知道帝舜出了問題……但是各大氏族都支持帝勗上位，我們人微言輕，沒用。”

    “帝舜出了問題，就該……”華胥瑱張開嘴，大吼了一聲，然後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帝舜出了問題，能怎樣呢？以前從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過，大家都知道帝舜有所不妥，但是帝舜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或者，心理更加陰暗一些的揣測一下，帝舜身上真的有問題麼？

    華胥瑱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華胥楺、華胥央同時看了一眼華胥瑱，兩人同時嘆了一口氣，華胥楺拍了拍手，一名侍女走了進來，將一罐清水放在了火坑旁。兩人分開茶餅，揉碎茶葉丟進陶罐中，注入清水放在火坑上烹煮，過了一會兒，就有一股濃濃的茶香在屋子裡滾盪。

    “我們都支持姒文命，但是眼下大事發生，他不在，我們能做什麼？”華胥楺沉沉的說道：“阿瑱，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我們各族的年輕人，但凡有點出息的，都支持姒文命，可是那些大氏族的族長、長老，各族的耆宿，他們支持的是帝勗！”

    華胥瑱張了張嘴，他想要說點什麼，但是想了半天，他說不出一句話。

    “帝勗許諾了各大氏族極大的好處，燧人氏、伏羲氏、有熊氏、神農氏……各大氏族的族長、長老們對帝勗很滿意。”華胥央無奈的說道：“有他們支持，就算帝舜出了問題，帝勗也是經過了正兒八經的禪讓大典上位的，那麼帝勗……就是人皇。”

    “可是帝勗胡作非為，他簡直是在出賣整個人族！”華胥瑱終於找到了話頭。

    “他是人皇，他有權力做他想要做的一切事情……”華胥楺雙手用力的揉搓太陽穴，有點無奈的說道：“他在出賣人族？他給天下人說，人族和虞朝應該結成兄弟之邦，他是在為人族謀取萬世太平。”

    “我們的確知道，帝勗這幾天的行徑，他是在出賣人族，但是天下的人族子民不知道。”華胥央苦笑著說道：“各大氏族的族長、長老們不會說帝勗在出賣人族，他們只會對帝勗的命令鼓掌叫好。”

    “鼓掌叫好？”華胥瑱駭然看著華胥央：“他把人族的基業交給異族，各大氏族的首腦還為他叫好？”

    “你以為，那些基業，那些礦場、那些牧場、那些肥沃之土，單單是交給了異族？”華胥央伸出了兩根手指：“就我們這幾天打聽到的，異族佔下的基業只有兩成……其他八成，全歸了各大氏族所有。”

    “帝勗將人族部落聯盟這些年苦苦積攢起來的一些家當，劃分給了異族和各大氏族分潤。”華胥楺苦笑道：“所以，各大氏族只會說他好。而各大氏族的首腦說他好，天下人就肯定說他好！帝勗，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皇！”

    “如果一旦有變故，那些異族可是已經入駐了蒲阪腹心之地，一旦有變……”華胥瑱厲聲大喝。

    “一旦有變，於我各大氏族無損……一旦有變，組織那些小部族的族人賣命抵抗就是……得到實際好處的是我們各大氏族，只要各大氏族的利益不受損……死傷多少人族子民……”華胥楺、華胥央的同時搖頭慘笑，笑容無比的猙獰、慘烈。

    “不惜禍害整個人族，只顧各大氏族私利！”華胥瑱咬著牙，指著北方赤坂山的方向：“多少年來，多少好兒郎戰死在赤坂山，現在……”

    華胥瑱的話沒能說完，他一口血猛的噴在了地上。

    類似的場景，類似的對話，在蒲阪、在中陸世界的很多部族很多地方發生，無數和華胥瑱一樣，憂心人族前途的人族兒郎吐血怒罵，而無數大氏族的首領、長老，則是舉杯歡宴，志得意滿的慶祝自家又從人族身上啃下了厚厚的一大塊肥肉。

    無形之中，人族內部怨氣升騰，原本凝結成一股繩的人心驟然變得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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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四十六章 部族遷徙


    阿桑站在村口，皺著眉看著村前蜿蜒流過的大河。

    阿桑是白鹿部的戰士首領，是擁有近五十萬人丁的白鹿部最強大的戰士，他距離凝聚本命巫星只有半步之遙，再給他幾年時間，他一定能凝聚本命巫星，成為巫帝，成為部落歷史上最強大的戰士。

    數十年前，白鹿部還是一個弱小的流浪部族，他們原本的部落駐地在遙遠的西方，被世仇部落擊敗後，白鹿部的殘餘族人被逼遷徙流浪，顛簸流離中到了蒲阪。

    帝舜恩德，為白鹿部劃分了一塊水草豐美的領地供他們放牧棲息，數十年的繁衍，白鹿部逐漸恢復了元氣，還得到了更大的發展。

    或許是蒲阪真的是一塊風水寶地，白鹿部的年青一代中，湧現了不少阿桑一樣的俊彥之才，強大的戰士不斷出現，戰士們多次響應人族部落聯盟的號召去北方作戰，有些戰士在赤坂山防線隕落，有些戰士則是帶著榮耀和戰功返回。

    戰功讓白鹿部的領地不斷擴大，強大的白鹿部也逐漸吸引了更多的流散小部族的加入。在度過了洪水之災後，白鹿部重返自家領地，恢復草場、恢復壯大牲畜群，眼看好日子就在眼前。

    “帝勗怎麼能把我們白鹿部的草場，硬生生分了一半給這些異族惡鬼呢？”

    阿桑雙手抱胸，皺著眉看著大河對面的那一塊綠油油的草地。那是白鹿部的領地中最肥美的一塊草場，白鹿部上千萬的牲畜群中，有大半都依靠這片草場過活。

    但是前幾天，很莫名的，一群異族惡鬼帶著帝勗的諭令來到白鹿部，強行割走了這塊肥美的草場。有白鹿部的戰士咽不下這口氣和他們爭執，結果被異族惡鬼打成重傷。

    阿桑真是弄不明白，這分明是帝舜劃分給白鹿部的草場，周邊好大一塊的牧場更是族中的戰士依靠和異族惡鬼浴血廝殺得到的戰功兌換而來。這是白鹿部的產業，帝勗怎麼能硬生生的將這塊最肥美的草場送給異族惡鬼呢？

    是白鹿部冒犯了帝勗麼？帝勗故意懲罰白鹿部麼？

    用力抓了抓腦袋，阿桑很迷惑的搖了搖頭，白鹿部不過是一個五十萬人丁的小部落，作為部落的戰士首領，阿桑還從未踏入過人族的議政大殿，他想要冒犯帝勗也沒有這個機會啊？

    “去派人打探打探，是我們白鹿部碰到了這種事情，還是大家都碰到了這種麻煩？”阿桑皺著眉，向身邊的幾個兄弟低聲叮囑道。

    幾個白鹿部的戰士還沒來得及出發，沉悶的蹄聲響起，大隊的異族戰士騎著面容猙獰的戰獸，唿哨著度過了前方的大河，迅速逼近白鹿部。

    不僅僅是對面大河對岸有異族騎兵到來，白鹿部的其他三個方向，同樣有大隊的異族戰士快速逼近。成群結隊的異族騎兵也就罷了，居然還有一座浮空戰堡近地懸浮著緩緩靠了過來。

    浮空戰堡上十幾座虞族神塔閃耀著奪目的光芒，神塔頂部猩紅的豎目微微張開，森冷的神光鎖定了阿桑和他身邊的同伴。本能的阿桑感覺到了一股莫大的危險，他急忙低聲的呼喝道：“讓族人們不許亂動，小心一些，這些惡鬼，不好對付！”

    話音未落，一條高大的，比阿桑高出了一半身高的伽族戰士已經閃身到了阿桑面前。

    實力達到了高階巫帝水準的伽族戰士獰聲笑著，他一把抓住了阿桑的腦袋，右膝向上一頂，右手向下狠狠一按，阿桑的腦袋狠狠的撞在了他的膝蓋上。

    伽族戰士身披重甲，他的護腿膝蓋上一根半尺長的尖銳凸起洞穿了阿桑的頭顱，阿桑悶哼一聲，腦漿崩裂慘死當場。

    “白鹿部，戰士首領阿桑？你在赤坂山立下了不少功勞？嘿，有功勞的人族戰士，都該死！”伽族戰士獰聲笑著，隨手將阿桑的屍體丟在了地上。

    也不擦去手掌上的鮮血，伽族戰士雙手用力拍擊發出沉悶的掌聲，他看著村子裡亂成一團的白鹿部族人放聲笑道：“白鹿部的子民們，我帶來了帝勗的命令。你們白鹿部有福了，我們在赤坂山的北面，在虞朝的領地上，為你們圈了一塊比你們現在的牧場大十倍的肥沃土地！”

    “你們有福了，帝勗和我們帝釋閻羅陛下達成了協議，用你們現在擁有的牧場，兌換我們領地上十倍的牧場！現在，我命令，你們所有人，立刻出發！”

    伽族戰士向北方指了一指，皮笑肉不笑的獰聲說道：“好日子，等著你們哩！”

    白鹿部的老族長氣得渾身哆嗦的走了出來，他嘶聲怒道：“你們是要我們遷徙去北方？那麼為什麼要殺死阿桑？”

    伽族戰士呆了呆，他皺著眉頭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白鹿部族長，鹿九？嗯，我沒記錯資料吧？鹿九老頭兒，我想說，這是我和阿桑的私人恩怨……可是我為什麼要對螻蟻說謊呢？”

    攤開雙手，伽族戰士獰笑道：“阿桑在赤坂山立下了很多功勞，他殺死了很多我們的族人，所以我就殺了他，就是這麼簡單……你還有任何疑問麼？”

    不等鹿九開口，伽族戰士拔出腰間佩刀，當頭一刀將鹿九劈成了兩片。

    在無數白鹿部族人的哭喊聲中，伽族戰士放聲大笑起來：“啊哈，白鹿部的族長鹿九違抗帝勗命令，罪該萬死，我很仁慈的賜予他一次乾淨利落的死亡……所有人，趕緊動身，快，快，快！”

    大群異族戰士闖入了白鹿部的村落，他們瘋狂的鞭撻所有的白鹿部族人，殺死所有敢於反抗的白鹿部戰士。大群大群的白鹿部子民哭天喊地的丟下了一切財產，編成了大隊向北方前進。

    不僅僅是白鹿部，大量位於蒲阪邊緣地帶的人族部落中發生了同樣的事情。

    大群異族戰士闖入這些部族，逼迫大隊大隊的人族子民不斷向北遷徙。

    除了蒲阪周邊，還有無數的異族軍隊在各大氏族私軍的配合下橫掃四方，一個個中小型部族被強行遷徙，而他們原本的領地，則被各大氏族頗有默契的瓜分殆盡。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被強行遷徙去北方的人族部族已經達到了一個極其驚人的數字！

    人族內部流言四起，卻都被各大氏族聯手壓制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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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四十七章 剝奪權柄


    一條大江浩浩蕩盪奔湧而過，濁浪滔滔，發出滾滾如雷的巨響。

    江邊一座險峻的山峰上，華胥瑱、華胥烈帶著數百親兵站在山巔，面紅耳赤的看著山下浩浩蕩盪哭天喊地向北遷徙的大群人族子民。

    大隊大隊的人族子民一眼看不到邊際，他們排著長長的隊伍，一步一回頭的向北方緩步進發。隊伍中不時有身體虛弱的老人倒下，更有大量兒童、婦人的哭喊聲不斷傳來。

    無數異族戰士、人族戰士策騎狂奔，拎著長長的鞭子狠狠的朝著一切不順眼的人族子民亂抽亂打。他們大聲的呼喝著，勒令所有人加快速度向北前進，不時有人被他們沉重的鞭子打得骨斷筋裂摔倒在地，口吐鮮血的掙扎哀嚎。

    煙塵滾滾，哭聲震天，往來奔馳的戰獸肆無忌憚的在隊伍中穿梭著。那些力竭倒地的老人被戰獸輕輕一腳就踩成了肉醬，被打倒在地的人族子民也被戰獸踩得血肉模糊，很快就沒有了半點兒動靜。

    那些異族戰士、人族戰士一個個猶如惡鬼一般嘶聲笑著，他們盡情的鞭撻著他們想要鞭撻的一切人，肆無忌憚、毫無憐憫。在這一刻，無論是異族還是人族，他們的面孔都是一般的猙獰，一般的扭曲猶如惡鬼。

    “帝勗這個雜-種！”華胥烈雙手緊緊握拳，眼角迸裂不斷噴出大量的血水：“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帝勗是個雜-種，那些族長、長老，同樣也是！”華胥瑱厲聲喝道：“可是我不明白，他們……”

    華胥瑱狠狠的指了一下那些在遷徙隊伍中策騎狂奔的人族戰士：“他們也是人族，他們和我們流著同樣的血，他們怎麼就能這樣對待我們的族人？”

    華胥烈說不出話來，他雙手緊緊握拳，他用力過猛，可怕的力量崩碎了他的指骨、經絡，他的拳頭崩裂開來，大量的鮮血不斷滴落。他低沉的咆哮著，眼角的裂口越來越大，眼珠都差點從眼眶裡跳了出來。

    “有些人，必須為這些事情做一個說法！”華胥瑱轉過身來，看著渾身是血的華胥烈沉聲道：“一起去？”

    “一起去！”華胥烈深深的點了點頭，他看了一眼下方無邊無際的遷徙隊伍，身體化為一道強烈的光芒沖天而起，全速向華胥氏的祖地飛馳而去。

    借助華胥氏設立的傳送大陣，兩個時辰後，華胥瑱、華胥烈這一老、一少兩代帝子返回了華胥氏的祖地——位於蒲阪南方大澤邊，由數百座險峻大山組成的巨型山城。

    一根根巨大的圖騰柱矗立在巨大的廣場上，充斥著強大巫力的圖騰柱群中，一座巨大的黑石殿堂巍然矗立。數万名身披重甲的華胥氏精銳拱衛著殿堂，當他們看到怒氣沖衝的華胥瑱、華胥烈大踏步走了過來，數十名精銳甲士下意識的擋在了兩人面前。

    “滾開！”華胥瑱怒目而視，朝著這些攔路的甲士怒聲咆哮。

    眾多甲士身體微微一抖，他們下意識的向身後大殿望了一眼，閃身讓開了道路。華胥瑱、華胥烈長驅直入到了大殿門前，兩人同時出拳重重的轟在了青銅製成的厚重殿門上。

    沉重的殿門轟然開啟，沉悶的撞擊聲驚動了大殿中正在歡宴的眾多華胥氏高層，他們紛紛側目向大門口望了過來，大殿中歡快的樂曲也戛然而止，眾多樂師驚懼的看向了兩人。

    華胥氏當代族長華胥青葉笑著舉起了手中雕飾精美的青銅酒爵，向華胥瑱、華胥烈笑道：“吾族英才來也，阿瑱、阿烈，入座歡飲！哈哈哈，你們來得正好，吾正有好消息要對眾多族人宣布。”

    在場的華胥氏長老們紛紛笑了起來，他們笑得很是快慰，滿面紅光的他們心情極好，好得無以復加的好。

    帝勗許諾給華胥氏的好處，他們已經拿到手，每個人都收穫頗豐。

    帝勗沒有許諾給他們的好處，他們這些日子也拿到了不少，一個多月來，眾多人族部族被逼向北方遷徙——不管他們遷徙去北方後會遭遇什麼，反正華胥氏的直屬領地硬生生擴大了三倍，無數的礦場、牧場、林場、漁場歸屬華胥氏所有，每個長老的直屬親眷的個人財富都增加了數十倍。

    更大的領地，更多的財富，華胥氏就能繁衍更多的族人，武裝更多的軍隊。

    更多的軍隊，更多的高手，華胥氏的拳頭越來越大，在人族內部就能有更大的話語權！這一次公孫氏佔了便宜，得了人皇之位，下一次麼，可就不一定是誰了！

    要論起血脈的尊貴，人族的第一位人皇伏羲，可是出自華胥氏，這是比有熊氏更加尊貴的聖皇嫡系，只要華胥氏有足夠的實力，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所有華胥青葉很欣然的向華胥瑱、華胥烈笑著，畢竟華胥瑱和華胥烈都是華胥氏的帝子身份，而帝子麼，任何一個超級大氏族，諸如華胥氏這樣的超級氏族，同一代的帝子數量最多十來人而已。

    以闔族之力，一代人中也只能培養出最多十幾位帝子，可想而知華胥瑱和華胥烈在華胥氏的身份有多重要。

    華胥瑱、華胥烈走到了華胥青葉面前，華胥青葉抓起兩個乾淨的酒盞，親自斟滿美酒端到了兩人面前：“阿瑱，阿烈，來，共同歡飲，這些日子，我們華胥氏可是收穫頗豐！”

    華胥烈一把將華胥青葉手中的酒盞打飛，他眼角的傷口再次崩裂，血流滿面的他嘶聲吼道：“爾等不怕遺臭萬年乎？”

    滿殿歡笑的華胥氏長老笑容同時凍結，他們目光如刀，狠狠的紮在了華胥瑱、華胥烈的身上。

    華胥青葉放下手，滿臉笑容逐漸變得冰山一樣冰冷無情：“吾等，正為我華胥氏博取萬年基業。你們這些小輩，懂什麼？”

    華胥瑱猛地上前一步，他正要開口，華胥青葉已經厲聲呵斥：“不知好歹的東西，來人，傳我命令，剝奪華胥瑱、華胥烈帝子稱號，廢黜他們族中一切權柄……將他們打入後山陰風窟，面壁思過百年！”

    大群如狼似虎的華胥氏甲士闖入大殿，團團圍住了華胥瑱、華胥烈。

    類似的事情，在其他各大氏族幾乎同樣上演。

    伏羲氏、神農氏、燧人氏……

    和姒文命交好的那些帝子，那些滿腔熱血的年輕人，紛紛被剝奪權位，大部分人被自家囚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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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四十八章 極寒恐懼


    華胥氏後山，陰風窟中。

    密集如蜂巢的山窟中陰風呼嘯，刺骨的寒風因為特殊的地勢凝成了一柄柄小刀，狠狠的劃過黑漆漆的山石，濺起一條一條長長的火星。

    華胥烈和華胥瑱分別盤坐在一個僅可容身的小小洞窟中，縷縷陰風環繞著他們的身體，緩慢的侵蝕他們的血肉，饒是他們肉身強大無比，在陰風不間斷的侵蝕下，他們的皮膚也變成了青紫色，身體僵硬、麻痺、難以動彈。

    這裡是華胥氏用來懲罰族中罪人的監牢，陰風淬體、陰風煉魂，若是修為不夠的人在這裡只要短短三五個月，就連骨髓都會被陰風吹得灰飛煙滅。

    強忍著肉體和靈魂上的劇痛，華胥瑱嗓音帶著點顫抖的低聲咕噥道：“有點不對，族長和諸位長老……”

    華胥烈性如烈火，他嘶聲咆哮道：“有什麼不對？這群老東西，他們心里永遠想著的是氏族，是氏族，是氏族的利益！他們只知道維護華胥氏，除了華胥氏，天下其他的人族子民哪怕死光了，他們也絕不會在乎！”

    '哧溜'一聲，一縷陰風從華胥瑱的額頭掠過，他的一小條皮肉被陰風撕開，還不等鮮血流出來，刺骨的陰風就將他的傷口凍出了細細的冰渣。

    “不，阿烈，或許有一部分長老是這樣。”華胥瑱皺著眉，很認真的看著華胥烈說道：“我承認，我們華胥氏，還有其他氏族，有一部分長老，他們死守著太古時的規矩，一心維護自家氏族的利益，從不管其他氏族的生死。但是青葉族長不是這樣的人。”

    抬起頭，華胥瑱緩緩說道：“記得麼？三百年前，冥月一脈、赤日一脈聯手攻打赤坂山，第一時間派出援兵，將我們從必死無疑的絕境中救出來的，是青葉族長。”

    “一百三十年前，極力支持帝舜，從各大氏族抽調精兵強將，加強人族部落聯盟直屬軍力的，也是青葉組長。為了推動這件事情，青葉族長挨個拜訪各大氏族，挨了多少白眼，受了多少閒言蜚語？”

    “甚至二十年前，姒文命想要加強巫殿底蘊，也是青葉族長開口，將華胥氏所有的秘傳典籍，都複製了一份送給了巫殿。為了這件事情，青葉族長被幾位太上長老彈劾，差點被逼退位。”

    怒氣沖天的華胥烈逐漸平靜下來，他一件一件的回顧這些年來華胥青葉的諸般作為，臉色逐漸變得極其的難看。

    “尤其是，青葉族長自從老姆死後，他從未碰過女人。”華胥瑱的臉色變得極其的怪異：“但是我們在大殿中所見，青葉族長的身邊有這麼多舞姬，他臉上，居然還有女人唇印！”

    “哪，老樹發芽唄！”華胥烈舔了舔嘴唇，乾巴巴的說了一句。

    “你覺得可能麼？”華胥瑱皺著眉頭，看著對面山窟中盤坐的華胥烈：“這麼多年，多少女人往他面前湊，他從未動心過，甚至其他幾大氏族的族長想將自家姐妹嫁給族長，他也沒有鬆口。他會對那些舞姬突然動心？”

    華胥烈沉默了一陣，他抬起頭看著華胥瑱，很認真的問他：“你想要說什麼？”

    華胥瑱皺著眉頭思忖了許久，這才一個字一個字緩緩的說道：“太急躁了，我們太急躁了。既然帝舜可能出了問題……姒文命和姬昊不在，我們應該向姬夏大人詢問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

    “姬夏大人能夠帶領天庭大軍出現在禪讓大典上，他或許知道一些什麼。”華胥瑱緩緩說道：“我們的實力並不弱，我們有這麼多志同道合的好兄弟，我們掌握著極其強大的力量，甚至可以這樣說，支持姒文命的兄弟們聯手，我們幾乎掌控了人族大半的實力。”

    “但是我們有商量過麼？有計劃過麼？你和平日里其他那些交好的兄弟有聯絡過麼？沒有，我們沒有一個人做這件事情！姒文命不在了，我們就變成了一團散沙，我們沒有任何考慮，倉促的、孤零零的上陣。”

    華胥瑱苦笑道：“你想想看，如果闖入議事大殿的不是我們兩個孤零零的蠢貨，而是有一大群其他氏族的兄弟在外聲援，我們會這麼輕鬆的被押入這裡麼？”

    華胥烈的臉變得通紅，他瓮聲瓮氣的說道：“少說這些事後的話，說華胥青葉……不，青葉族長的事情。”

    華胥瑱點了點頭，他比劃了一個手勢，沉聲道：“還記得九大龍門一事麼？各大氏族派出精銳私兵搶奪姒文命功勞的事情。最初支持這麼做的各族長老，能佔了族中的三成么？”

    華胥烈瞇了瞇眼睛，他沉聲道：“別家我不知道，但是我們華胥氏，堅持派人搶奪功勞的長老，只有兩成左右，青葉族長禁止他們如此行事，最終派去夔門的，是那些長老私自調動的人馬，並非我華胥氏的意思。而那些長老，事後也被族長訓斥了好些日子。”

    華胥瑱沉聲道：“這就對了，九大龍門之事發生的時候，青葉族長還有大部分長老，他們並沒有像現在這樣歇斯底里的癲狂。”

    瞇了瞇眼，華胥瑱冷笑道：“遷徙那些小部族？搶奪他們的領地？侵占他們的財富？如果我們華胥氏想要這麼幹，多少年前就這麼乾了！需要等到今天麼？需要等到現在麼？我們華胥氏的底蘊如何，你心知肚明，如果我們欠缺他們那些財富，我們真個下手的話，那些小部族早就被他們徹底吞併，留不到今天！”

    “今時今日，青葉族長還有所有的長老，包括那些閉關不出多年的太上們，他們都瘋了一樣的，好似餓鬼一樣搶奪他們能見到的一切好處……”

    華胥瑱激靈靈的打了個寒戰，他咬著牙，帶著一絲驚懼的表情問華胥烈：“你不覺得，他們和帝舜一樣，他們已經不是他們了麼？”

    “或許青葉族長和大部分的長老都會變……那些隱居閉關無數年的長老，心如死水只求突破巫神境的太上們，他們為何也出現在議事大殿，他們為什麼也和那些舞姬攪成了一團？”

    “我們華胥氏的議事大殿，什麼時候連那些卑賤的樂師和舞姬都能隨意出入了？”

    “我們華胥氏的議事大殿，什麼時候可以縱情飲宴了？”

    “無數年來，誰敢在先祖的牌位前喝酒？誰敢在那里和女人勾勾搭搭？”

    華胥瑱不斷的提出一個個問題，他和華胥烈一樣，兩人渾身冷汗如雨，心頭一片冰冷。

    莫大的恐懼，籠罩了他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