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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aeol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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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血紅] 巫神紀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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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1 21:36:3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九章 無憂


  就算你是炎帝後裔,也不能這麼顛倒黑白,胡亂給人栽贓定罪!

  姬昊憋著一口氣,咬牙看著孟獒怒道:「孟執事!巫殿,就任憑他們這樣隨意誣陷自家人?」

  孟獒目光游離閃爍,顧左右而言他的說道:「今日,本不該是我來。姬昊,你傳訊是給五龍長老他們。但是,今日巫殿長老們齊聚蒲阪議事,人王召集大會,沒人敢不去啊。」吭哧了幾聲,孟獒乾笑道:「所以,我本無意來此,只是被長老們指派而來。」

  姬昊看著孟獒怒道:「你到底想要說什麼?你是巫殿執事,你……」

  孟獒突然一翻臉,指著姬昊厲聲喝道:「我想要說什麼?混賬東西,一群不知道死活的小崽子,你們冒犯了旭帝子,你們知道麼?見過不知道死活的,沒見過你們這種不知道好歹的!」

  向著山谷內戊山部的駐地一指,孟獒怒道:「不就是一條巫晶礦麼?你們眼皮子就淺到這種程度?沒見過好東西麼?死皮賴臉的也要從裡面沾點好處?知道有人是你們招惹不起的麼?」

  姬昊氣得七竅生煙,體內巫力翻滾,熾熱的火流沸騰,他的七竅是真正的有冉冉青煙冒了出來。披散在身後的長髮無風自動一根根浮起,每一條頭髮內都有一條極細的火光噴出,隨後滿頭長髮化為大片火焰升騰而起,猶如在姬昊身後披上了一件火焰的披風。

  神魂空間內,尚未命名的石劍蠢蠢欲動,不斷發出高亢的鳴叫聲。

  天地聖兵,自從孕育成型之後一直在地下沉睡,如今出世,已經迫不及待痛飲鮮血!

  「孟獒,巫殿派你過來,是幫我們主持公道的!」姬昊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冷喝道。

  『叮咚咚咚』幾聲清脆的琴聲響起,山谷內有一陣清涼沁骨的風吹了出來,朦朧的水霧貼著地面猶如流水一樣滾滾而來,高有三尺的水霧浸潤過樹木、花草,最後撞擊在護牆上,沿著護牆翻滾而上,很快將整個護牆都淹沒在了水霧中。

  有巴掌大小的瑩白花朵飄蕩在水霧上,隨著翻滾的水霧卷了過來。

  這些花朵瑩白可愛,花香襲人,隨著水霧撞擊在護牆上,花瓣震蕩之間居然發出了清脆如碎玉的聲音。

  數十名身材高挑,皮膚極其白皙細嫩,生得唇紅齒白個個都有傾國之色的少女身穿白衣,冉冉踏著水霧從山谷中緩步走來。

  少女們手中捧著玉瓶,裡面是春香撲鼻的香露和美酒;她們抱著碩大的玉盤,裡面是滴溜溜亂滾的寶珠和銀色的仙露;她們拎著巫晶雕成的香爐,爐子裡沒有爐火,而是用萬年玄冰調成的香塊,在巫力催發下玄冰緩慢蒸發,淡淡的清香就隨著冰霧慢慢的釋放了出來。

  這樣的香爐沒有絲毫煙火味,但是沁人心脾的幽香隨風飄出數里遠,真的是潔淨到了極點,也雅致到了極致。

  在這些少女的身邊,或者跟著一頭冰螭,或者跟著一頭冰鸞,這些珍禽異獸一個個渾身瑩白,點點冰晶不斷從他們體內噴出,在他們身體下方盤成一團冰雲,將他們托在離地數尺的空中。

  這些冰螭、冰鸞顯然都是精挑細選的異種,冰螭長不過三尺,生得晶瑩可愛;冰鸞也只有兩尺多長,格外的精緻華美。他們顧盼之間雙眸熠熠生輝,體積雖然嬌小,但是身上的氣息卻足以媲美大巫。

  孟獒的臉色驟變,原本他在旭帝子的面前已經猶如一條哈巴狗一樣乖巧順服,但是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排場,他就好像一條被打斷了腰桿的癩皮狗,只差跪在地上搖尾乞憐了。

  姬昊冷眼看著孟獒瞬間變化的面孔,毫不懷疑如果不是礙於巫殿執事的身份,這傢伙肯定已經驅動巨鷹狼狽逃竄。他之所以不走,不是因為自己的自尊和驕傲什麼的東西,純粹是害怕姬昊向巫殿投訴他,讓他丟掉了巫殿執事的職位而已。

  「來條馴服的戰獸牲口都比你有用!」在南荒多年,姬昊也沾染上了南荒部族漢子粗獷直爽的脾氣,他當即朝著孟獒厲聲呵斥道:「孟獒,你丟盡了巫殿的臉!一條牲口都比你有用,起碼牲口還懂得護住主子!」

  孟獒氣得臉色發黑,他憤怒的看著姬昊,正要破口大罵,但是『叮咚咚咚』又是幾聲琴聲傳來。

  帶著透骨寒意的琴聲嚇得孟獒不敢作聲,面對姬昊時的氣焰驟然被打擊得無影無蹤。

  「旭帝子,你似乎碰到了麻煩?有小人,訛詐上你們烈山氏了?」一個清朗猶如玉塊撞擊,冷冽好似冰川崩裂,亢勁有力好似寶劍出鞘的聲音遠遠傳來。

  姬昊身體微微一抖,絲絲無形寒氣從四面八方襲來,順著他的毛孔就要侵入體內。姬昊急忙調動體內巫力全力反擊,身上每個毛孔都噴出大股熱氣和無形寒氣撞擊在一起。

  『呼呼』聲中,姬昊身邊有白色的寒霧湧出,一道小小的旋風死死裹住了他的身體。

  說話的人還沒出現,就已經悍然對姬昊下了黑手。

  「嗯?難怪敢上門找旭帝子訛詐,原來還有幾分淺薄的本領!」輕盈的腳步聲傳來,一個身穿銀色長袍的青年男子緩步踏著冰霧冉冉走了過來。

  鴉公輕鳴一聲,化為數丈大小,將姬昊馱在背後,冉冉浮了起來,飛到了比護牆略高的位置。

  姬昊冷眼看著緩步而來的青年,也不由得為對方的長相暗自大讚了一聲——好一具皮囊,比祝融天命還要英俊許多,舉手投足時那一股威嚴自生的威儀,更是只有在祝融彤弓身上才見到。

  銀髮,銀眉,銀色的瞳孔,白皙的皮膚猶如羊脂美玉,身穿銀色長袍的青年抱著一張只有三根琴弦的玉琴冉冉走來,所過之處,戊山部的族人紛紛跪倒在地向他大禮參拜。

  旭帝子笑著回過頭來,微微向銀髮青年鞠躬行了一禮:「野犬亂吠,驚動了無憂太子,是為兄待客不周。」

  銀髮青年笑了幾聲,遠遠的看著姬昊冷聲道:

  「我是無憂太子,你也可以叫我共工無憂!像你們這種貪生怕死卻又貪婪無比的小人,既然被我碰到,怎能容你們活著回去?」

  手指一勾,共工無憂手中琴弦驟然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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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1 21:37:0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章 無恥


  無憂太子?

  共工無憂!

  水神共工氏的兒子?

  姬昊的心沉了下來,面對旭帝子和無憂太子的雙重壓力,他很鎮定的看著兩人:「區區一條巫晶礦,想不到居然能勞動無憂太子大駕。」

  既然共工無憂已經說了,不能容得姬昊活著回去,這就徹底撕破臉了。既然如此,姬昊說話也就是毫不客氣,直接點出共工無憂就是收了旭帝子的好處,為了這條巫晶礦而故意誣陷人。

  無憂太子銀色的眸子變成了詭異的黑藍色,好似有無窮無盡的水濤在他的眼眸中翻滾怒吼。

  縴長如竹,瑩白如玉的手指輕拉琴弦,透明的琴弦震蕩,發出『叮叮』脆響。無憂太子淡然道:「無恥小子,怎麼敢用這種污名冤我?共工無憂,豈能看得上這區區財貨?」

  旭帝子在一旁笑道:「齷齪無恥之人,心中自然就是這等齷齪無恥的想法,又怎能明白太子高義?」

  無憂太子輕嘆了一聲,看著姬昊淡然說道:「我在這裡,是因為旭帝子將在這裡修建一座行宮,作為客人,我前來道賀。沒想到居然碰到你們這種無恥的小人在此訛詐烈山氏的族人,如此卑鄙行徑……」

  揮了揮手,無憂太子長嘆了一口氣:「罷了,罷了,和你多說一句話,都是污了我的眼,污了我的耳,污了我的口舌。來人啊,將這廝拿下,砍下他的頭顱,我親自送去人王面前,向巫殿討一個公道!」

  一聲應諾如同雷鳴響起,朦朧的冰霧中,數十條身披黑色龍鱗重甲,手持水波狀狹鋒長刀的精悍戰士帶著渾身寒氣踏波而來。他們行走在地面上,腳下自然有水波蕩起,伴隨著『嘩啦啦』的水波聲,這些戰士蜂擁而來,瞬間掠過城牆向姬昊衝了過來。

  鴉公長鳴,雙翅震蕩,就要化為流光衝上天空。

  這些戰士也就是大巫境的實力,根本無力高飛,只要鴉公衝上高空,共工無憂的這些下屬也拿他沒轍。

  但是鴉公翅膀剛剛張開,一道惡風從身後襲來,孟獒手持一柄銀白色的三稜長槍,狠狠的刺穿了鴉公左側的翅膀。三尺二寸長的槍頭從鴉公的翅膀根部扎了進去,斜斜的從他胸膛前刺了出來。

  「爆!」孟獒長嘯一聲,槍頭上一抹銀光一閃,鋒利的槍頭突然爆開,化為無數細針帶著刺耳的尖嘯聲扎進了鴉公體內。

  鴉公長嘶悲鳴,五臟六腑同時被無數蘊藏了強烈庚金銳氣的長針刺穿,長針所過之處肌肉、內臟、經絡、血管紛紛裂開,大片鮮血噴灑而出。鴉公張口鳴叫,嘴裡不斷噴出大量的鮮血。

  細細的長針起碼有上千根,密密麻麻的長針扎在鴉公身體內,鴉公本能的調動體內氣血修復傷口,但是傷口修復了,這些長針依舊深深的扎在身體裡面。

  鴉公想要撲騰翅膀衝上天空,但是翅膀一動,頓時無數針尖鑽透皮肉扎了出來,大片鮮血再次噴出,鴉公半邊身體完全不受控制,身體沉甸甸的落在了地上。

  孟獒突襲,傷勢不致命,但是鴉公想要逃走已是不可能。

  「嘎!」鴉公雙眸噴火,看著疾衝而來的無憂太子下屬,向姬昊怒嘯了一聲。

  自幼和鴉公一起長大的姬昊瞬間聽懂了鴉公的意思——不用管他,自己逃!

  但是姬昊哪能丟下鴉公自己逃?

  自從姬昊能夠滿地亂跑,他就和鴉公結緣,從小就騎著鴉公滿金烏嶺亂竄,年紀稍大一點,九字真言丹經稍有成就,他就敢騎著鴉公滿山林到處亂跑,從而結交了蘅籮君等一眾異族好友。

  鴉公與他,是真正的血肉師長的感情。

  看著鴉公身上密密麻麻冒出來的針頭,姬昊心頭惡氣驟然爆開,他厲聲喝道:「孟獒,我誓殺你!」

  一把抱住鴉公,姬昊紫府金丹驟然膨脹,周身一片濛濛紫氣呼嘯著湧出,瞬間將無憂太子不聲不響加持在他身上的寒氣沖碎,身體四周狂風大作,姬昊帶著鴉公化為狂風就要遁走。

  「勑!」

  站在孟獒身邊的兩個年輕人同時呵斥一聲,雙手結印,雙眸放出深邃的墨綠色幽光,手印同時向姬昊一放。

  無數扭曲的藤蔓從地下生出,眨眼間就覆蓋了方圓數畝的土地。密密麻麻的藤蔓扭曲交錯,隔絕了空氣,隔絕了風,更將姬昊的風遁徹底打斷。

  更有無數纖細如絲、堅韌如鐵的藤蔓從四面八方向姬昊纏繞了過來,這些藤蔓上密布著無數的毒刺,很顯然只要被它們稍微碰觸到一點皮肉,肯定不會是什麼賞心悅目的下場。

  「孟獒!」姬昊再次怒嘯一聲。

  已經開闢的幾處巫穴同時燃燒,每一處巫穴中囤積的巫力,都相當於姬昊小巫境巔峰時全身所有經絡中蘊藏的巫力總和,而且這些巫力更加精純,瞬間爆發的速度更快、更狂野。

  姬昊的身體燃燒起來,近乎瘋狂的噴吐著火焰。

  鴉公怒聲長鳴,他一爪子扣在了姬昊的肩膀上,爪子撕開姬昊的皮肉,陷入了姬昊的身體中,和姬昊脊椎上一根最主要的金烏一族力量傳承脈絡牢牢的接在一起。

  下一瞬間,鴉公體內所有的巫力,純正的、帶著一絲原始氣息的金烏之力呼嘯著湧入姬昊身體。

  鴉公活了近千年,他的巫力遠比剛剛突破的姬昊雄渾得多。哪怕姬昊開闢了全身經絡,但是鴉公的巫力總量依舊比姬昊強大十倍以上,精純、圓熟的程度更是姬昊暫時無法相提並論。

  滾滾巫力注入體內,在姬昊的神念控制下,迅速化為一道熱流沖入了腳下的火羽靴中。

  附著在姬昊小腿上的火羽靴燃燒起來,無數燃燒的鴉羽從姬昊雙腿上噴出,迅速化為一雙金紅色的靴子裹住了他膝蓋以下的雙腿,隨後一道火光沖天而起,姬昊帶著鴉公和肩膀上的兩條神火蛇化為一道火柱直沖了起來。

  火羽靴,金烏部傳承的巫帝重寶,一旦激發能讓人凌空虛渡,更有金烏神炎護身,足以焚毀萬物。

  雖然姬昊和鴉公聯手,也只能催動火羽靴很短的一段兒時間,但是用來逃命已經足夠。

  所有藤蔓都在烈焰中化為一縷青煙,姬昊張開流光火翼,速度比平時起碼飆升了十倍,帶著無數道烈火凝成的殘影瞬間就遁出了十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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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1 21:38:3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一章 對策


  『呀~啊~』!

  姬昊痛呼一聲,雙足裹著濃濃煙火從高空墜落。

  短短十個呼吸的時間,火羽靴就耗盡了體內所有巫力,巫穴、經絡中空蕩蕩的,猶如黑洞一樣差點要將全身血肉都吞噬進去。

  片片火光凝成的鴉羽不斷飛起,迅速向小腿皮肉內鑽去,重新凝成了附著在小腿上的羽毛紋身。姬昊兩條腿被燒得通紅,滾滾熱氣不斷從皮膚上噴出,拖著兩條腫脹得發亮的小腿在地上踉蹌走了幾步,所過處方圓數丈內的草木都變得枯黃。

  「嘎!」鴉公同樣耗盡了全部巫力,關切的瞪大了猩紅的眼珠子,死死盯著姬昊的雙腿。

  巫帝遺寶,就算是大巫使用起來都如此艱難,姬昊和鴉公聯手,居然都只能勉強催動火羽靴十個呼吸的時間,而且連火羽靴百分之一的威力都沒能激發出來。

  饒是如此,不過十個呼吸的時間,姬昊也已經逃出了三千里,這個速度讓姬昊都覺得駭人聽聞。

  完全不受姬昊控制的,是火羽靴主動帶著姬昊向前疾飛了這麼遠,耗盡了姬昊和鴉公全部巫力的同時,這件強得離譜的巫寶,也把姬昊的雙腿差點沒烤熟了。

  雙手一搓,丹元法力催動,四周突然有淡淡的水汽匯聚而來,不多時姬昊頭頂籠罩著一塊十幾丈方圓的烏雲,雨水紛紛而下,清涼徹骨的雨水灑在兩條小腿上,『嗤嗤』聲中通紅的皮肉逐漸恢復了正常色澤,大片水汽不斷冒了出來。

  嘶嘶呼痛,掏出一瓶五龍垚配製的藥酒,狠狠的在酸痛的小腿上揉搓了一陣,姬昊拿出了一枚玉質巫符,將勉強恢復了一絲半點的巫力往玉符中灌了進去。

  玉符『嗡嗡』的鳴叫起來,猶如蟬兒的翅膀一樣輕微的震蕩著,憑藉著自身震蕩之力懸浮在了空中。

  一道一道無形的巫力波動向四周擴散開去,雨牧、風行他們身上都有和這枚巫符配套的玉符,只要在十萬里內,都能循著特定的巫力波動準確的找到姬昊。

  將兩條燒傷的小腿治療了一下,姬昊掏出了三禽九獸丸,一瓶十二顆藥丸一口吞下,龐大的精血氣息被小腹中的五彩火苗急速轉化,不多時就轉化為滾滾巫力回歸幾處巫穴。

  與此同時,姬昊開闢的幾處巫穴也全部張開,猶如旋風的風口急速吞噬四周天地元氣,不斷轉化為巫力囤積下來。體內巫力快速的恢復,姬昊的心裡也篤定了下來。

  兩條神火蛇跳到了鴉公的身上,張開小嘴咬住了從鴉公體內透出的針尖,竭盡全力的幫鴉公將一根一根兩尺多長的細針艱難的扯了出來。

  這些細針都是西荒窮奇部的匠師鍛造,內蘊鋒利無比的庚金銳氣,兩條小蛇稚嫩的小嘴咬在針尖上,他們的嘴角都被針尖劃破,不時有一絲一絲的血跡滲出。

  兩條小蛇痛得尾巴亂甩,卻更是激發了他們天生的凶悍之氣,『嘶嘶』叫著不斷的將一根一根的細針拔出來。鴉公痛得渾身羽毛直豎,他『嘎嘎』叫著,眸子裡也是凶光四射,眼珠幾乎能滴出血來。

  「好蛇兒,好蛇兒!」姬昊心痛的撫摸著兩條善解人意的神火蛇,急忙把他們從鴉公背上抓了下來,給他們分別餵了一顆三禽九獸丸,又從腰間錦囊內掏出兩塊新鮮的血肉餵了下去。

  兩條小蛇乖巧的盤在姬昊的肩膀上,瞪大了眼睛輕輕吐著蛇信子。

  姬昊幫鴉公將深深陷入他體內的細針一根根的拔出來,鴉公痛得渾身直哆嗦,黑色的羽毛相互撞擊,不斷發出低沉的鏗鏘聲。

  等所有細針都被拔出,鴉公憤怒的長嘯一聲,渾身火光隱隱,傷口迅速的癒合,很快就恢復了元氣。

  「該死的孟獒,他為了討好共工無憂,居然對我們下毒手。」姬昊給鴉公也餵了幾顆藥丸,憤怒的低聲咆哮道:「鴉公,這筆賬,我們得儘快和孟獒算一算!」

  過了大半個時辰,蠻蠻扛著兩柄重錘,少司猶如拖死人一樣拖著太司,一前一後的趕了過來。

  一見到姬昊,蠻蠻就丟下錘子,迅速的衝到姬昊身邊,一把抱起了鴉公:「鴉公,你沒事吧?蠻蠻看到那個孟獒居然對你下毒手!蠻蠻一定要錘爆他的腦袋!」

  太司被自己妹妹狼狽的拖拽到了姬昊面前,他氣喘吁吁的掏出了白骨杖,咬牙切齒的說道:「這事情,沒完!姬昊,他們居然誣陷我們貪生怕死臨陣脫逃,居然還誣陷我們訛詐烈山部?這事情,沒完!」

  又過了大半個時辰,雨牧扛著大鐵鍋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一見到姬昊,他就丟下鐵鍋,『咚』的一下直接拍到在地上乾嚎:「下次……不要……跑這麼……快……這麼……遠……蒼天在上,我的腿!我的腰!我的肉啊!」

  看著累得渾身膘肉都在噴水的雨牧,姬昊臉幫子不由得哆嗦了一下:「雨牧,你怎麼也是大巫,這點路程,三千里地而已!」

  雨牧翻著白眼尖叫道:「你飛直線三千里,蒼天哪,我們要繞路跑,這一路上起碼是五千里地哪!」

  姬昊呆了呆,乾笑了一聲,急忙問道:「風行呢?怎麼不見他?」

  雨牧揮了揮手,氣喘吁吁的說道:「風行最擅長窺人隱私,他在後面盯著孟獒呢。你剛逃走,孟獒就被共工無憂和旭帝子拉進了戊山部的駐地……咱們,估計有麻煩了。」

  姬昊的臉陰沉了下來,如果共工無憂、旭帝子強逼孟獒一起誣陷自己一行人,那麼這個罪名可就洗刷不乾淨了。

  從孟獒的為人行事來看,這傢伙根本不用別人強逼,只要共工無憂給他一點甜頭,他就會毫不猶豫的破壞原則,把姬昊他們一伙人賣得乾乾淨淨!

  喘了一口氣,感覺到兩條小腿已經恢復了正常,體內巫力也補充了三成的樣子,姬昊一躍而起,厲聲喝道:「不能讓孟獒回巫殿!聯繫風行,把孟獒在半道上,截下來!」

  雨牧駭然一驚:「雖然孟獒是個雜碎,但是他畢竟是巫殿執事!」

  姬昊看著雨牧:「巫殿執事?那又如何?他若是欺到了我們頭上,你敢殺麼?」

  雨牧呆了呆,隨後渾身綠色毒氣猶如潮水一樣翻滾而出,眸子裡凶光四射猶如一頭髮狂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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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攔截


  夜,深沉。

  天空雲層很厚,黑暗籠罩四野,只有極少數幾條雲縫裡,有如水的星光灑落,猶如一根一根七彩的光柱,從極高處筆直的刺在了蠻荒的大地上。

  風吹草動,長草中突然傳來瘋狂的野獸咆哮聲,隨後血腥味迅速向四周擴散開。

  一道星光正好照在一株奇異的小樹上,枝條遒勁的小樹色澤赤紅,七朵拳頭大小的乳白色花苞正在星光中緩慢綻放開,花朵在吞噬星辰之力,七彩星光甚至在花骨朵邊形成了肉眼可見的七彩旋流。

  無數凶猛的野獸瘋狂的向這株小樹襲來,它們相互撕扯、殺戮,鮮血不斷滲入地面,小樹的枝條輕輕搖晃著,獸血不斷被小樹的根莖吸收,小樹的枝條變得越發鮮艷紅潤。

  七朵白色的花苞就變得越發的熒光皎潔,散發出的香氣就更加的馥郁誘人,四周的野獸就更加的瘋狂。

  一頭巨鷹雙翼噴吐著黑煙,無聲無息的從空中掠過。

  孟獒站在巨鷹背上,咬著牙冷聲喝道:「這不能怪我們,是那群小子自己找死。他們居然招惹了旭帝子和無憂太子,他們就必死無疑。」

  「旭帝子不說了,烈山氏的勢力,你們也都知道。無憂太子,他是代替水神共工氏,執掌北荒在蒲阪的一切權力,北荒所有在蒲阪的部族都唯無憂太子之命是從,他開口了,那群小子只能死。」

  摸了摸腰間多出來的一個儲物皮囊,孟獒回頭看向了兩個同伴:「所以,這次的事情,回去巫殿後,你們知道該怎麼說。給無憂太子一份人情,雖然他看不上我們的人情,但是我們也不虧。一百塊絕品混沌巫晶,這已經夠買下很多人的性命了。」

  兩個和孟獒同行的青年相互看了看,同時點了點頭:「孟獒大人說得是,我們當然不會這麼蠢!」

  孟獒滿意的笑了起來,他指了指遠處草原中,那一株正散發出馥郁清香的小樹,譏嘲的說道:「弱肉強食,這就是道理。那些孱弱無能的野獸,會用自己的血肉催活這株凝魂花,但是最終只有最強大的七頭凶獸,才能享受凝魂花的美味,讓自己滋生出靈智。」

  「想要活得好好的,就不能做那些傻乎乎的為人做犧牲的蠢畜生。我們只能……」

  孟獒對比那一株凝魂花,正想要高談闊論的闡述他對生存的看法,地面上一支無聲無息的箭矢激射而起,狠狠的貫穿了他們座下的的巨鷹頭顱。

  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巨鷹飛翔在離地二十里的高空,在地面看來,巨鷹的頭顱比蠅頭還要小數倍。但是箭矢卻精準無比的從巨鷹下頜透入,穿透它的頭頂激射而出。

  巨鷹一聲不吭的向下一沉,劇烈的旋轉著從高空筆直墜落。

  孟獒和兩個青年同時驚呼一聲,他們只是大巫,還沒有凌空飛渡的能力。駕馭天地元氣飛行,那是巫王才有的大能。他們隨著巨鷹一起從空中墜落,他們甚至連借力的地方都沒有,只能猶如隕石一樣筆直的向地面落了下去。

  「風行,那兩個交給你了!」

  姬昊大踏步向孟獒三人即將墜落的地點狂奔而去,同時冷酷無情的下達了殺戮的命令。

  風行的手指頭哆嗦了一下,但是站在他身邊的雨牧低沉的喝道:「動手!這些年,還沒受夠這些軟蛋的氣麼?他們除了勾結外人,欺負我們這些學徒,他們還會什麼?」

  雨牧緊握雙拳,咬著牙厲聲喝道:「動手吧!大不了離開巫殿,四荒之地,哪裡不能逍遙快活?」

  風行深吸了一口氣,閃爍的目光變得無比堅定。他拉開長弓,造型粗樸、簡陋的長弓上突然有一抹非凡的光芒凝聚,兩根箭矢同時搭在了弓弦上,風行低聲喝道:「殺!」

  兩根箭矢激射而出,幾乎是離開弓弦的瞬間,就穿透空氣到了孟獒的兩個同行青年的心口前。

  箭矢如狂魔,狠狠扎進兩個青年的心臟。雨牧淬在箭頭上的劇毒爆發,兩人只來得及將箭矢從體內拔出,還沒來得及調動巫力修復被重創的心臟,劇毒已經流轉全身,瞬間將他們的生命精氣消耗了七成。

  大巫生命力頑強異常,兩個青年瞬間損耗了七成精氣,依舊有力氣發出驚怒交集的怒吼聲,同時哆哆嗦嗦的伸手進袖子,分別掏出了解毒和補充元氣的救命巫藥。

  但是姬昊衝了過來。

  姬昊長嘯一聲,右手一道火光衝出,他握住了燚槍,一槍橫掃掠過了兩人的身體。

  石劍如風,兩人身上同時有符文光芒閃過,他們身穿的黑色長袍防禦力很不壞,他們在長袍內還穿上了貼身的軟甲,他們身上的防禦巫器,足以抵擋普通大巫三五下的攻擊。

  但是燚槍畢竟是巫帝遺寶,普通巫器根本難以抵擋他的鋒芒。槍頭猶如穿透鏡花水月一般掠過兩人身體,兩人齊聲慘嚎,手肘處鮮血狂噴,四條手臂在血光中高高的飛了起來。

  「姬昊,你好大的膽子!你敢襲擊巫殿的執事!」孟獒厲聲尖叫,不敢置信的看著姬昊。

  他左手一揮,一塊銀白色的圓盾從手腕上噴出,用力的迎向了姬昊手中急速劈下來的燚槍。同時他右手一彈,一道靈蛇一般的軟槍急速顫抖著,帶起了點點寒光狠狠向姬昊扎了過來。

  「我的膽子一直很大!」雙手握著燚槍用力一揮,熱浪四射、火光噴射,燚槍將孟獒手中的軟槍彈飛,同時槍尖噴出一道金紅色流火,狠狠撞在孟獒手中的盾牌上。

  火光炸開,盾牌劇烈的震蕩轟鳴,孟獒怒嚎著被燚槍噴出的火光炸飛出百多丈遠。他手中圓盾是西荒百金精華淬煉而成,堅韌異常,尋常兵器根本無法在上面留下半點兒痕跡。

  但是燚槍噴出的高溫無物不焚,孟獒萬分心痛的看著圓盾,上面被燒出了拳頭大小的一個透明窟窿,這面盾牌已經徹底被毀掉了。

  孟獒怒吼著摔在了地上,還未等他爬起來,蠻蠻已經拎著兩柄大錘子衝了上來,猶如打鐵一樣兩柄大錘呼嘯著不斷向他砸了下來。

  瞬間三百錘落下,孟獒口吐鮮血,軟在地上再也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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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供訴


  荒漠,荒山,荒涼的石洞。

  孟獒和兩個同伴哀嚎著被丟在了地上,好像滾地葫蘆一樣摔成了一團。

  他們身上每個巫穴內都纏繞著一團綠氣,雨牧秘製的巫毒猶如跗骨之疽,和他們的血肉、精氣糾纏在一塊兒,頑固的盤踞在他們巫穴深處。

  每當一絲新的巫力滋生,劇毒就把巫力同化為毒氣,附近被毒化的血肉就更多了一分。到了最後,孟獒三人已經滿臉發綠,渾身酸軟劇痛,差點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姬昊蹲在孟獒面前,一把拎著他的長髮,先不管三七二十一,對著他的臉就是一通老拳。沉重的拳頭打得孟獒鼻梁塌陷,鼻血有如泉水一樣噴了出來,痛得孟獒嘶聲慘叫。

  「為何打我?」孟獒痛得眼淚都噴了出來,他聲嘶力竭的咆哮著,目光中滿是不解。

  「過去十年,蒲阪有三萬少女無故失蹤,找到她們的時候,她們都衣衫凌亂的慘死在荒郊野外,死前都被人用最無恥的手段凌辱過。」姬昊又是一拳砸在了孟獒的眼眶上:「這件事情,是你做的!」

  「什麼?」蠻蠻震怒的咆哮起來:「這傢伙殺了這麼多無辜的女孩子?我砸死他!」

  『嗚』的一聲悶響,蠻蠻掄起錘子就要往孟獒的腦袋上砸下去。幸好有雨牧眼疾手快,急忙一把拉住了蠻蠻,碩大的錘子歪歪斜斜的擦著孟獒的面皮落下,在地上砸出了碩大的窟窿。

  孟獒嚇得尖叫怒罵:「我沒做過,你不要誣陷我!姬昊,我怎麼可能做那種事情?」

  頓了頓,孟獒突然罵道:「荒唐,胡說八道,蒲阪過去十年,根本沒有少女失蹤!」

  姬昊拔出黑石長刀,乾淨俐落的在孟獒的大腿上扎了一個透明的窟窿。這柄曾經在金烏部充當過一段時間祭器的石刀貪婪的吞噬著孟獒的鮮血,眨眼間就吸得他大腿的皮膚都變成了慘白色。

  「我們親眼所見,就是你幹的。」姬昊冷聲道:「蒲阪失蹤三萬少女,居然還一點兒風聲都沒有穿出來,孟獒,你很能一手遮天麼。你勾結了巫殿哪位長老,才幫你把事情掩蓋了下來?」

  無緣無故挨了一刀,孟獒又是痛又是冤枉的尖叫著:「姬昊,你要講道理,我沒有做過!蒲阪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我沒做過,你襲擊巫殿執事,這是死罪啊!」

  姬昊用極其冷漠的聲音說道:「我有人證,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是你做的這些事情。如果你要更多的人證,我可以從南荒給你找一千萬個人證出來,有一千萬南荒金烏部的子民可以給我作證,是你殘殺了三萬少女!」

  隨手一耳光抽在孟獒的臉上,打得孟獒半邊牙齒全都噴了出來。

  姬昊冷酷無情的說道:「如果你還要人證的話,我可以請祝融彤弓太子做證。」

  孟獒簡直被逼得要發瘋了,他渾身抽搐著,猶如快死的魚一樣瘋狂跳動起來。

  「沒有,沒有……南荒金烏部的人?他們怎能做人證?你,你,你,姬昊,這事情和祝融彤弓太子又有什麼關係?祝融,祝融,他是祝融神國太子?你,你……」

  孟獒腦子裡一片混亂,他真的要瘋掉了。

  「噢,南荒金烏部的族人不能做人證?為何戊山部的那些人說的話,就能做證據了呢?」

  「你們既然敢誣陷我,我只是想要讓你試試被人冤枉,卻沒有辦法分辯是個什麼滋味。」

  姬昊譏嘲的冷笑著:「廢話少說,共工無憂和那所謂的旭帝子把你叫進去,都說了什麼?」

  手指一勾,孟獒腰間系著的皮囊被姬昊搶了下來,隨手一抖,數十塊人頭大小的混沌巫晶就飛了出來,『叮叮噹噹』的摔了一地都是。

  「好嘛,這是我們發現的巫晶礦中的巫晶。」風行激動得一把抓起一塊巫晶,隨後用盡力氣狠狠的拍在了孟獒的臉上:「混蛋,這東西是怎麼來的?共工無憂他們是腦子壞了,沒事給你這些東西?」

  孟獒眼珠亂轉,想要找一些合情合理的說辭。

  但是姬昊絲毫不給他機會,他長嘯一聲,雙手結了一個法印,一聲真言吐出,法印狠狠在孟獒眉心一拍,頓時孟獒靈魂劇烈的震蕩起來,差點被姬昊一擊將他的靈魂打碎。

  「雨牧,有沒有可以讓他變得更加敏感的巫藥。也就是,我如果給他一刀,他經受的痛苦會是平時一百倍、一千倍的巫藥。我記得,巫殿的典籍中有『九死碎魂散』,但是我沒有來得及調配現成的藥劑。」

  雨牧憨厚的笑了笑,然後從袖子裡掏出了一瓶巫藥:「正好……我手上有一瓶。嗯,我還在裡面加了『千蟻草』、『蜈蚣草』、『血蠍葉』、『黑蛇花』、『白毛蜘蛛藤』幾種藥草,服下去後,不用你動手,也能痛得他死去活來。」

  風行下意識的向一旁跳開了幾步,歪著頭看著雨牧罵道:「死胖子,你夠狠的。」

  姬昊則是聞聲大喜,一把搶過藥瓶,隨手給孟獒灌下去了小半瓶。

  不多久的功夫,洞窟內就傳來了聲嘶力竭的慘嗥聲,孟獒氣喘吁吁的尖叫著,在姬昊的移魂之法的控制下,痛得靈魂幾乎崩潰的孟獒尖聲尖氣的嚎叫著,將共工無憂和旭帝子要他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一如姬昊所料,共工無憂和旭帝子用自己的身份嚇唬了孟獒一通,然後給了他一點好處,孟獒已經答應配合他們的說法,將姬昊一行人貪生怕死、臨陣脫逃,並且貪圖戊山部新發現的礦脈,惡意訛詐戊山部的罪名通告給巫殿。

  隨後只要共工無憂和旭帝子那邊動用自己的勢力輕輕的一推,被扣死了罪名的姬昊等人在巫殿是絕對待不下去了,就算有姒文命出面擔保,他們也會被驅逐出巫殿。

  隨後以共工無憂和旭帝子的身份,隨意派遣幾個高手追殺,輕輕鬆鬆就能將姬昊等人碾成粉碎。

  「好如意算盤。」姬昊又狠狠的給了孟獒一頓,這才掏出了一塊鞣製好的獸皮,切開了孟獒的手指,讓他將自己的供訴仔仔細細的寫在了獸皮上。

  隨後是孟獒的兩個同伴也是依法炮製,三分供訴被姬昊仔細的收了起來。

  「現在,要去蒲阪找人,沒有一個大人物幫我們出頭,我們想要扳回這一局,還是很難。」

  姬昊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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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厄運


  蒲阪,星光璀璨,夜風清朗,隨風飄來了濃郁的花香。

  遠處高樓上,有少女悠揚的歌聲傳來。和著少女的歌聲,是悠揚悅耳的琴音,潺潺瀝瀝,如溪水,如小雨,足以洗刷乾淨心頭積澱的浮塵。

  一座方圓里許的懸浮山峰慢慢的飄過十日市,上銳下豐的山峰外表披掛著厚達一丈的金屬鱗甲,整座山峰渾然一體,沒有絲毫縫隙,只是開闢出了無數密密麻麻的箭口。

  黑漆漆的金屬鱗甲上,無數巴掌大小的符文絡繹閃爍,好似有數萬螢火蟲遙相呼應。淡淡的符文熒光襯著黑色的甲冑,在星光照耀下,就好似一尊惡魔慢慢的飄過天空。

  嬴雲鵬站在十日市最大的十字路口,咬牙切齒的看著天空飄過去的這座浮空山峰。

  這是巫殿的大匠師利用天然的懸浮山峰,結合巫殿最強大的巫陣和傀儡之術,製造出的浮空戰堡。這麼一座浮空戰堡看似不起眼,卻能硬抗上千大巫的圍攻,戰堡內的巫晶耗盡之前,就算是普通巫王也無法傷損這座戰堡分毫。

  這樣的戰堡在蒲阪四周有很多,他們是蒲阪最堅強的一道防線,更是帝舜強大意志在蒲阪的直接體現。

  「晦氣!」

  嬴雲鵬心頭憋著火,他抬起腳,很想重重的往地上跺一腳。但是他很快就壓制住了火氣,高高抬起來的腳輕輕的放在了地上。

  他倒不是畏懼巫殿的戒律,什麼不許破壞地表山川河流之類的清規戒律對他而言就是狗屁。他是心痛十日市的這些商鋪建築。

  以嬴雲鵬的實力,一腳跺下去,半個十日市都得被震成碎片,起碼也能震死數十萬十日市的僕役、小二,這筆損失他得找誰去算賬呢?

  「心定,心靜……心平氣和。」嬴雲鵬輕輕的放長了呼吸,慢慢的調節著體內沸騰的氣血。這是他認識的一位奇人傳授他的法門,當他心煩意燥的時候,用這門《清心普渡咒》很有效驗。

  體內奔湧的氣血逐漸平復,一根根豎起的長髮慢慢垂下,嬴雲鵬背著手,一步一步踏著白沙鋪成的大道,陰沉著臉走進了十日國在蒲阪的總部據點。

  幾個神色難看的中年男子亦步亦趨的跟在嬴雲鵬身後,一個個汗流浹背,冷汗將身上的長袍弄得溼漉漉的,甚至有人的汗水順著衣襟滴在了地板上。

  『噠、噠噠』,汗水不斷滴落,光潔的石板上水跡清晰可見。

  「一個個這麼害怕做什麼?」嬴雲鵬淡然說道:「這……不是你們的責任,不用這麼小心翼翼的。」

  幾個中年男子輕輕的吐出一口氣,臉上的表情這才好看了一些。

  就在一刻鐘前,他們剛剛收到消息,十條從十日市出發,向東荒十日國都城運送今年全部收益的巨型龍龜商船,剛剛離開中陸世界不到三百萬里,就迎頭碰上一頭發狂的虛空巨獸。

  十條巨型商船連人帶船,連帶著船上價值連城的巫晶、玉幣還有其他的珍稀財物,都被那頭虛空巨獸一口吞得乾乾淨淨。只有負責押送船隊的一名巫王還剩下了一顆腦袋和小半個上半身,用血遁秘法亡命逃了回來,險而又險的將消息傳了回來,就靈魂崩潰而死。

  距離中陸不到三百萬里,這就是中陸世界的大門口,居然會出現如此凶殘的虛空巨獸,還正好被十日國的船隊給碰上了,這簡直就倒霉到了極點。

  這就好像一對兒弓箭手隔著十里地決鬥拼命,兩人相互射了一箭,結果他們的箭矢誰也沒射中誰,但是大風吹過,兩人的箭矢飄出去了三萬里,將一個正蹲在家裡老老實實吃飯喝酒的人給射死了!

  只有倒霉到這種程度,才能形容十日國這次碰到的事情。

  「損失……到底有多大。除了公面上送回去的那些財物,其他的損失,有多大?」

  進了一座大廳,嬴雲鵬盤坐在上方席子上,冷眼看著站在大廳中的幾個中年男子。

  臉色剛剛好看一些的幾個人,頓時膝蓋一軟,『咚咚』幾聲全跪倒在地上。

  十日市一年一次給十日國輸送當年盈利的船隊,這樣的船隊自然有著絕強的護送力量,十條商船上負責押送的高階巫王就有二十人之多,其他中階、低階巫王總數過百。

  除此之外,十條商船也都是蒲阪煉器術的巔峰之作,任何一條商船的防禦力,都比剛剛頭頂飄過去的戰堡還要強出三成。更不要說牽引這十條巨舟穿越虛空的,是三十頭高階巫王級的洪荒龍龜!

  正因為這麼強悍的力量,所以除了十日市過去一年的盈利,船隊中還運送了十日國大群權貴的私財。

  十日市規模巨大,除了十日國官方,十日國的大群權貴,還有十日國那些頂級部族也紛紛在十日市內設立了各自的商鋪,出售自己領地上的珍稀特產。

  他們今年的所有盈利,還有他們購置的大批的物資,包括堆積如山的甲冑和軍械,也都在船隊中。那是足以武裝起百萬精銳的海量物資,貨主分屬於十日國最強大的十幾個頂級大部族。

  「長……長老救命!」幾個中年男子聲嘶力竭的尖叫起來:「太,太多了,除了十日國公庫中的盈利,其他所有大部族,都有大批物資隨行,現在全都,全都折進去了。」

  嬴雲鵬身體晃了晃,饒是他巫王巔峰級的修為,依舊一口老血差點吐了出來。

  「你們……到底那頭虛空巨獸,是有人有意為之,還是……」嬴雲鵬絕望的看著幾個心腹屬下,現在他很想拔刀,將這幾個傢伙剁成碎片。

  僅僅是十日國官方的損失也就罷了,這種損失嘛,很容易用官方藉口推卸責任。

  但是那些大部族的損失。

  那些傢伙可不管你嬴雲鵬是誰,可不管你有什麼藉口和理由,你弄丟了他們一把刀劍,他們就能在你身上砍上十刀二十刀。現在弄丟了他們可以武裝百萬精銳的軍械,一百個嬴雲鵬都不夠那些部族族長和長老們殺的。

  正在不知所措的時候,一個青年男子踉蹌著衝了進來。

  「長……長老,不好了!大風翎,他,他,他喝醉後,摔死了!」

  嬴雲鵬呆了半晌,終於一口老血狂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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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1 21:41:3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五章 倒霉


  嬴雲鵬火急火燎的帶著人來到十日市的東市。

  溪水潺潺,碧綠蜿蜒,一片青山綠水中,大片木樓、石屋錯落展開。這裡是十日市的銷金窟,有來自各族的最美的女人,也有來自各地最烈的美酒。

  當然,這裡也有其他各種明面上、暗地裡,刺激人的原始衝動,讓人大把大把揮霍錢幣和精力的東西。小小一個東市,每年利潤占了十日市的三成。

  一座青秀的小山下,一條淺淺的排水渠中,大風翎帶著僵硬的詭異的笑,冷冰冰的躺在溝渠底,身體冰冷,體內氣血沒有半點兒動靜,已經死透了。

  幾個白髮蒼蒼的老巫祭站在排水渠旁,他們身邊有各種嗅覺靈敏的小蟲小獸往來奔走,在排水渠旁尋找著凶手可能留下的蛛絲馬跡,也有幾個精通追蹤獵殺之術的大巫小心的在水渠中梭巡,查探大風翎到底是自然死亡還是他人暗殺。

  「嘿,大風翎呢!大風部年青一代最出色的箭手。」

  「就這麼死了?大風部的長老們可有得傷心頭疼。」

  「平日裡這傢伙囂張跋扈至極,這兩天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一門心思在東市買醉。」

  「難不成他女人跟著別的男人跑了?嘻嘻,然後一下子想不通,就自己做了一個了斷?」

  遠遠近近站著上千人,都帶著怪異的笑容向這邊眺望著。這些都是東市的客人,他們來自四荒之地,也有中陸世界的豪族族人,他們可不畏懼十日國的權勢,一個個興奮的朝著水渠比比劃劃。

  蒲阪是個太平的地方,這裡是人類部落聯盟的統治核心,高手如雲,戒備森嚴,平日裡想要出點不明不白的人命案子都難。而十日市更是十日國的地盤,天下人都知道,十日國的箭手最是耳聰目明,想要瞞過他們的耳目潛入十日市幾乎是不可能的。

  大風翎又是十日國年青一代有名的高手,在蒲阪的勢頭很盛,往日裡多次帶著十日國的年輕人和其他部族的人爆發過大大小小的衝突。

  這樣的一個年輕有為的俊彥,突然死在了一條小小的,水深不過一尺的排水渠中,這無疑是一個沉重的耳光悶在了整個十日國的臉上。

  很多人都在幸災樂禍的看熱鬧,不管能否追查出凶手,嬴雲鵬和他身後的十日國,這張臉已經丟光了。

  氣急敗壞的嬴雲鵬急匆匆的帶人趕了過來,甚至都顧不上追究船隊被摧毀的事情。十條巨型商船運送的財物雖然龐大,但是既然已經損失了,那就損失了吧。

  而且這個消息只有十日國的核心高層知曉,只要外人不知道,自家的面子就能保得住。

  但是大風翎居然死在了十日市的東市,死在無數十日國的護衛耳目之下,這件事情如果不用最快的速度查一個清楚,用最殘酷的手段將凶手當眾斬殺,這件事情對十日國的威望會是沉重的打擊。

  畢竟大風翎的死,有這麼多人看到了!

  氣鼓鼓的來到水渠旁,嬴雲鵬揮動著兩條過膝長臂,厲聲喝道:「究竟怎麼回事?」

  嬴雲鵬其實很想找個藉口,比如說大風翎是身患舊疾突然病發之類的,這就是一塊遮羞布,不至於讓人質疑十日市乃至十日國的力量。但是大風翎是大巫啊,大巫能有什麼病?

  大巫是寒暑不侵、百病不生的怪物,精血澎湃能活千年的怪物。一尊年輕力壯的大巫死了,必須是外力造成的,不可能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嬴雲鵬想要找個遮羞的藉口,都根本沒地方去找!

  所以嬴雲鵬只能惱羞成怒的大聲喝罵,向那些正在查證死因的巫祭、大巫連聲質詢。

  一名老巫祭迅速走了上來,恭謹的向嬴雲鵬深深鞠躬行了一禮:「雲鵬長老,事情大致查清了。」

  一個又一個的人上前彙報了自己的所見所聞,這些人中有剛才大風翎喝酒的酒肆小二,有在酒肆中陪大風翎調笑嬉戲的陪酒少女,也有和大風翎擲了幾把骰子,輸贏了幾千個玉幣的異族戰士。

  大風翎自從那天中了劇毒,跑回十日市後,就一直在酒肆買醉,每天都是醉醺醺的,醉得昏天黑地走路都踉踉蹌蹌。而且他這幾天和人博賭的運氣也極差,連續幾天,每天都輸出去上萬玉幣,幾乎將他這些年在蒲阪的所有積蓄全部輸光。

  而且他還為了幾個陪酒的少女,和其他豪族的年輕人發生過衝突,有一次還差點相約死戰。

  而今天,同樣是輸了三千多玉幣後,口袋裡清潔溜溜的大風翎大吼大叫著讓酒肆的老板記賬,就帶著渾身酒氣走出了酒肆。那時候大家都看到,就是大風翎一個人走出了酒肆,順著小山上的石板道走下了山。

  過了大概半刻鐘,有路過的人發現大風翎的時候,他已經死在了水渠中。

  在這過程中,沒有任何戰鬥的動靜,沒有任何巫力波動,高空巡邏的十日國戰禽也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一個大巫從水渠中跳了出來,臉色難看的將一截拇指大小的蠍子尾巴遞給了嬴雲鵬。

  「長老,大風翎應該是酒後腳步不穩,摔進水渠,水渠鋪墊的白沙中有這麼一截蠍子毒尾,正好扎進了他的腦後要害。蠍毒麻痺了他全身巫力、精血,導致呼吸不暢直接憋死。」

  這個大巫帶著極其怪異的表情看著嬴雲鵬:「沒有人下手的痕跡,就是……就是他倒霉,摔倒的水渠裡,正好有這麼一截脫落的蠍子尾巴。」

  一名巫祭乾聲說道:「看這斷尾的模樣,泡在水中大概有一個多月了……不是臨時放置的東西,而是在這水渠中已經有很久了。」

  嬴雲鵬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這蠍子尾巴上的毒性並不強烈,對一個大巫來說,如果不是喝醉了酒,這點毒性不可能毒死一個大巫。

  但是大風翎喝醉了酒,摔進了水渠,腦袋要害撞在了斷尾上,蠍毒入體、混合酒力,硬生生憋死了一個前途無限的青年俊傑。

  「老子怎麼和大風部的族長解釋?」嬴雲鵬氣急敗壞的咆哮起來:「你們,讓我怎麼開這個口?」

  遠處又有一個大巫狂奔了過來,聲嘶力竭的尖叫著:

  「長老,嬴雲從他的戰禽上摔下來……摔,摔死了!」

  全場嘩然,所有人都萬分驚愕的看向了臉色驟然慘白的嬴雲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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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1 21:42:0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六章 死訊


  大巫血氣如龍,巫王氣血如百龍鬧海,更是氣象萬千、沛然莫當。

  嬴雲死訊傳來,嬴雲鵬悶哼一聲,七竅同時噴出大股血水。帶著一絲青色的血水激射如箭,不小心站在他身側的兩位心腹下屬被他耳朵噴出的血箭命中,堂堂巔峰大巫哼都沒哼一聲被血箭轟成粉碎。

  「糟了!」嬴雲鵬畢竟是十日國派駐蒲阪主持一切事務的實權長老,氣血瞬間失控,擊殺了自己兩位下屬,眼看噴薄而出的氣血還要闖出更大的禍事,他急忙張開嘴狠狠一吸。

  已經噴出百丈外的血箭驟然停滯,隨後帶著沉悶的嘯聲向他嘴裡激射而回。

  四周圍觀的數千人齊聲驚呼,嬴雲鵬血箭噴出的時候,他們全都嚇得魂飛天外,一尊巫王氣血失控,方圓十里內一切活物都有可能被震殺。

  無數圍觀的閒人紛紛激活自家長輩賜下的保命巫符,只求在嬴雲鵬肆虐的氣血爆發中保住一條性命。等得嬴雲鵬主動收回了失控的氣血,那些激活了保命巫符的人無不暗自咒罵起來!

  就算是巫王,想要煉製一枚能夠抵擋巫王級攻擊的巫符,那也是要耗費極大心血的事情。一枚壓箱底的保命巫符就這麼白白耗費了,如果不是他們得罪不起嬴雲鵬,早就有人破口大罵。

  嬴雲鵬心痛如絞,面孔抽搐的看了一眼被自己氣血震碎的兩個心腹下屬,咬著牙一耳光抽在了跑來報信的大巫臉上。

  倒霉的大巫半邊面孔被一耳光打得粉碎,隨後大巫精血奔湧,破碎的面孔迅速重生而出,被打得天昏地暗的大巫跪倒在地,哆哆嗦嗦的叫道:「嬴雲大人兩天前剛剛得了一頭金翅血鷲,這兩天都在忙著馴服它,今天剛剛試著上天飛行一周,結果就……」

  嬴雲鵬同樣渾身哆嗦的大步狂奔,向嬴雲墜亡的地方跑去,就連大風翎都懶得搭理了。

  大風翎只是大風部的英才,死了就死了吧,和他嬴雲鵬有根毛的關係?但是嬴雲,卻是他嬴雲鵬最心愛的幼子。嬴雲鵬年近千歲才有了嬴雲這個小兒子,從小就寵得無法無天。

  嬴雲還在他阿姆肚皮裡,嬴雲鵬就用自身精血為他推宮活脈,嬴雲剛剛誕生就有了不弱於十歲少年的靈智,而且一出生就能跑能跳,擁有小巫巔峰的實力。

  嬴雲鵬用自身實力幫助嬴雲開拓所有血脈傳承的力量脈絡,又給他服下了無數珍貴的巫藥和各種天才地寶,嬴雲十歲就順利開闢出了第一枚巫穴成就大巫。隨後幾年,嬴雲保持著最多十天開闢一處新巫穴的驚人速度,短短四年間,嬴雲已經開闢了超過三百巫穴。

  開闢了三百巫穴,在年青一代大巫中,嬴雲絕對是頂尖的實力。更不要說嬴雲鵬為了造就嬴雲,不惜豁出去老命去極東大洋斬殺了一條血統純正的惡龍,以真龍之血為嬴雲沐浴身軀,嬴雲小小年紀,肉體力量已經達到了尋常大巫的極限巔峰!

  為了這件事情,十日國和東海龍族交惡,東海龍族震怒,數億水族掀起海嘯攻打十日國,若不是帝舜親自趕赴東荒調解這件事情,十日國都要大傷元氣。

  在嬴雲身上,嬴雲鵬寄托了太多的希望,太多的野心。他甚至想要將嬴雲培養成十日國有史以來最年輕、最強大的巫帝。他甚至想要在自己突破成巫帝之前,讓自己的寶貝兒子成就巫帝之尊。

  但是一切希望,一切野心今朝破碎。

  十幾年幾乎傾家蕩產的傾力栽培,就此灰飛煙滅。

  「摔死?呵呵,摔死!」嬴雲鵬一邊疾走,一邊猶如瘋婆子一樣絮絮叨叨的咒罵著:「頂級大巫的肉身,開闢了三百多巫穴的大巫,自幼就在戰禽、戰獸背上打滾的大巫……我兒嬴雲,是這麼容易摔死的麼?」

  真是見鬼一萬次都不可能有這樣的事情!

  嬴雲的肉體是頂級大巫的肉體,哪怕把他從數千里高空丟下來,最多摔裂幾根骨頭,想要摔死他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大巫的生命力是多麼頑強啊,曾經有人族大巫和天庭的天神打賭,直接從天柱不周山的頂部跳了下來,一路摔了大半個月才摔落地面,結果也只是重傷瀕死,最後還是活了下來!

  一頭金翅血鷲能飛多高?撐死能飛到一萬里高,這樣的高度能摔死一個大巫?而且是嬴雲這種從小吃了無數天才地寶,用惡龍真血淬煉過肉體的大巫?

  「這幾天跟在雲兒身邊的侍衛、僕役,連帶他們的所有親族,全部抹殺。」嬴雲鵬雙手顫慄,一邊疾走,一邊哆嗦著說道:「殺了,全部殺了,血肉魂魄,全部拿去餵野地裡的惡鬼,我要讓他們死不超生。」

  走著走著,一口老血噴出,嬴雲鵬劇烈的咳嗽著,兩隻眼眶裡兩行血淚滾滾流淌了下來。

  「雲兒,我的雲兒,你怎麼可能被摔死?一定是有人暗算你,一定是!誰能暗殺我的雲兒?是誰?」嬴雲鵬已經陷入癲狂狀態,嬴雲的實力如此強悍,能夠輕描淡寫暗殺他的,一定是巫王級的高手。

  和自己有仇的巫王有哪幾個?敢對自己兒子下手的巫王有哪幾個?

  嬴雲鵬腦子裡電光閃爍,突然他無奈的發現,和自己有仇的巫王,敢對嬴雲下手的巫王,似乎數量還真不少?

  踉踉蹌蹌的,嬴雲鵬帶著大隊人馬衝出了十日市,來到了市集外的一座開滿了紅白二色花朵的小山前。

  嬴雲大頭朝下的直挺挺的杵在地上,從他伸直的兩腿之間,露出了一截沾滿鮮血,通體紫金色的竹筍。

  一群大巫已經緊張的在現場開始了勘測,他們都是經驗極其豐富的老手,如果有人在這裡動了手腳,沒人能瞞過他們的眼睛。

  嬴雲鵬趕到後,一個大巫急忙跪倒在地,戰戰兢兢的彙報了自己的發現。

  嬴雲正在馴化新到手的戰禽金翅血鷲,但是金翅血鷲突然被一隻毒蜂扎了一下眼角,暴怒的金翅血鷲瘋狂的凌空亂舞,一翅膀將嬴雲從高空拍了下來。

  嬴雲大頭朝下的栽落地面,原本這不算什麼大事,但是偏偏他墜落的地方,昨天夜裡剛剛生出了一根『紫血竹』的竹筍!

  措手不及的嬴雲被竹筍貫穿頭顱,貫穿了整條脊椎,當場暴斃,救都來不及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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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暴斃


  紫血竹,天地靈物。

  成竹千年開花,千年結『竹實』,果實千年成熟,隨後生出形如竹葉的雙翼,隨風直上九霄。在中陸世界最外圍的天地元氣罡風中,經受萬年罡風淬煉,紫血竹的竹實逐漸沉重厚實緩慢下降。

  自九霄元氣罡風墜回地面,竹實深陷地下三千丈,吞吐大地孕化之氣三百六十年,這才萌發新芽。

  一場春雨,一場春雷,春雨春雷每澆灌一次、驚動一次,竹實新芽就萌生一丈,如此經過三千場春雨、三千次春雷之後,紫血竹的竹根在地下綿延百丈,這才到了竹筍破地而出的時候。

  紫血竹的竹筍突破土層鑽出地面前,沒人能找到它的蛛絲馬跡。

  但是紫血竹的竹筍一旦出現,哪怕是巫帝級的大能都會主動出手搶奪,圈占一塊領地將其好好的圈養起來,用各種天地靈液澆灌,讓它迅速的成熟、分蘗,繁衍成大片的新生紫血竹林。

  紫血竹高百丈,體態修長秀美,能集納天地元氣,一片紫血竹林就能自行製造一片洞天福地供人修煉。尤其紫血竹堅硬無比,就算大巫之軀輕輕一刺也能輕鬆洞穿,而且有獨特的滅魂神通,對各種靈體、陰靈有著毀滅性的殺傷力。

  插死嬴雲的紫血竹的竹筍,今天之前都沒人發現。

  很顯然,這是一根剛剛從地下鑽出來的竹筍,甚至很可能是嬴雲從天空墜落的時候,這根竹筍才恰好從地下鑽了出來。這根尖銳、筆直、硬挺挺的竹筍,正正好好的從嬴雲的天靈蓋正中插了進去,從他兩腿之間插了出來!

  這得倒霉到什麼程度,才能碰到這樣的事情!

  換成其他任何一種靈木、神木,剛剛萌發的嫩枝條都不可能擊殺一個大巫。天地間唯一能夠在剛剛生出嫩芽的時候就插死一個大巫的,也只有紫血竹這種堪稱怪胎的天地靈木。

  嬴雲鵬呆呆的站在嬴雲身邊,雙眼無神的看著嬴雲慘不忍睹的屍身。

  他寄托了全部希望、全部野心,從小捧在手心呵護的寶貝兒子,就這麼死掉了?

  而且還是用這麼倒霉的,倒霉得讓人哭笑不得的死法死掉的?如果他是在迎戰異族惡鬼的戰場上被強大的敵人殺死,起碼嬴雲還能為家族獲取一份榮耀和封賞!

  但是自己調弄新到手的戰禽,從高空墜落,被一根竹筍插死!

  這種死法嬴雲鵬根本沒辦法對外說,根本無法解釋!

  下次人王帝舜突然問起——雲鵬長老啊,聽說你小兒子死了,是怎麼死的啊?是不是他的名氣驚動了異族惡鬼,那些惡鬼又派殺手潛入蒲阪刺殺了他啊?

  嬴雲鵬難道要這麼說——不是啊,大王,我家那小兔崽子,他自己玩鳥,一不小心被一根竹子戳死了!

  然後呢?然後是帝舜的無數大臣同時抱著肚皮瘋狂大笑麼?

  想到那華美不勝收的場景,嬴雲鵬很想拔出自己祖傳的神弓,用弓弦把自己一點一點的給絞死!

  「雲兒……不可能是自己摔死的。」嬴雲鵬慢慢的、慢慢的說道:「有人嫉妒雲兒的天分才情,有人畏懼雲兒成長起來會威脅到他們的身份地位,所以雲兒是被暗殺的。」

  嬴雲鵬朝那些跪在地上誠惶誠恐不敢動彈的大巫淡然道:「你們的任務,就是找到那個暗殺雲兒的人。我不知道他到底是誰,但是你們要找到他,如果你們找不到那些背後暗算雲兒的人,你們這些廢物,就連帶著你們的親眷一起去死好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嬴雲鵬輕柔的說道:「雲兒死了,他一定很寂寞,很想有一批老朋友去陪伴他!」

  跪在地上的大巫們嚇得渾身汗流浹背,更有人嚇得軟在了地上,雙股顫慄差點屎尿齊流。他們已經仔細勘測了現場,沒有任何巫法痕跡,沒有任何詛咒痕跡,沒有任何不對勁的蛛絲馬跡。

  一切,都是意外!

  雖然這的確無法解釋為什麼嬴雲從十幾里高的空中墜落,正好一腦袋杵在一根拇指粗細的竹筍上,但是實實在在的,這就是該死的意外!

  有不少人騎著各色飛禽坐騎跟了過來,在遠處盤旋著向這邊眺望。大巫的五感超人,隔著數十里地都能清楚的看清、聽清這裡發生的一切。

  很快,嬴雲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慘死的事情,迅速的傳向了四面八方,很快就傳到了蒲阪各處,更多看熱鬧的、幸災樂禍的、和嬴雲鵬有私仇的人不斷的從四面八方匯聚了過來。

  猛不丁的,遠處又有一個大巫踉蹌著跑了過來。看他奔跑時一路狂風呼嘯,背後有一對碩大青色羽翼不斷招展的模樣,這個大巫顯然也是東夷那邊的部族族人。

  嬴雲鵬不等這個大巫湊近,遠遠的就朝著他怒吼了一聲:「又怎麼了?」

  巨大的咆哮聲化為一道肉眼可見的白色沖擊波,快若閃電的貼著地面呼嘯沖去,那個大巫被白色氣爆命中胸膛,整個胸膛凹陷了下去,吐了一大口血後向後飛出了數里遠。

  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這個大巫五體投地的匍匐在地,聲嘶力竭的尖叫起來:「嬴罌大人死了……他,他剛剛在殘紅窟飲酒作樂,和一個新近被賣到殘紅窟的女子親熱,突然全身精血一泄而空,就這麼死了!」

  嬴雲鵬『噗』的一口老血噴出了一裡多遠,血箭落地的地方,大地被轟開了一個方圓十幾丈深達數里的大坑。煙塵沖天而起,嬴雲鵬一步邁到了那個大巫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腦袋生生提了起來。

  「嬴罌已經是巔峰大巫,隨時可能突破成巫王!區區女子,怎可能讓他……精血喪盡?」

  那大巫哭天喊地的流著淚,整個神智都幾乎崩潰的看著嬴雲鵬:「那女子,剛剛才查出,她有一絲奪元女魅的血脈,她是人和妖魅的後代……嬴罌大人破了她的身體,卻正好激發了她的血脈,這才將嬴罌大人的全身精血一下抽空!」

  嬴雲鵬『嗷嗷』仰天怒吼,一巴掌將那大巫拍飛了數十里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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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1 21:43: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二十八章 合污


  嬴雲鵬倒下了。

  精血虧耗,靈魂散亂,竟然是靈、肉齊齊重傷。堂堂巔峰巫王,居然和孱弱的小女子一樣臥床不起,各種巫藥灌下去了幾大水缸,也沒能讓他恢復精神。

  刺鼻的巫藥味道在院子上空飄蕩,面色慘白的嬴雲鵬蜷縮在一張厚重的熊皮上,深深凹陷進去的眼眶裡,兩點鬼火微微閃爍著。幾個生得面容姣好的侍女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眼皮都不敢亂動一下。

  一個老巫醫坐在嬴雲鵬身邊,眸子裡噴出絲絲奇光上下掃視了他一番,輕輕的搖了搖頭。

  「雲鵬長老是憂傷過度,所以……」

  嬴雲鵬揮了揮手,乾巴巴、冷冰冰的喝道:「滾!」

  老巫醫縮了縮脖子,急忙悄無聲息的站了起來,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嬴雲鵬的臥房。

  嬴雲鵬蜷縮在熊皮下發了一陣呆,然後幽幽的、慢慢的嘆了一口氣:「雲兒也就罷了,死一個兒子,再生百八十個也不是難題。但是罌兒……我該如何向大兄交代?」

  嬴罌是嬴雲鵬大哥的兒子,送來蒲阪歷練的。因為十日國勢力強盛,嬴罌很是養成了一些不怎麼好的習慣。所以大風翎和嬴雲意外身亡,十日市鬧得紛紛揚揚的時候,他居然一無所知的在殘紅窟風花雪月,做那白晝宣淫的勾當。

  結果運氣不好,居然碰到了一個體內有一絲邪魅血脈的少女,一不小心激發了對方血脈,結果自身精血一泄而空,只是抽了幾下,就連魂靈兒都被人家吸得乾乾淨淨,眨眼間就魂飛魄散。

  這種死法,真正是見不得人!

  一個男兒漢應該死在戰場上,死在為族人開拓新領地的征途中,就算垂垂老矣、耗盡了壽命死在床榻上,那都是一種屈辱,就不要說……就不要說居然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聽得嬴罌的死法後,嬴雲鵬堂堂巔峰巫王,硬是當著數萬看熱鬧的閒人的面,氣得大口大口的噴血,一頭栽倒在地上昏厥了過去。嚇得魂飛天外的十日國一眾人等急忙將他抬回了十日市,好容易才灌了無數的巫藥將他弄得甦醒過來。

  「這讓我,該怎麼和大兄說?」嬴雲鵬雙手捂著臉連連搖頭,生平第一次,他有一種萬事都不在把握中,所有人和事都在和他作對的感覺。

  大風翎死了,死狀古怪了一些,勉強能接受,這是意外。

  嬴雲死了,這實在是太離譜,但是咬咬牙,算他命不好。

  可是嬴罌的死法,實在讓嬴雲鵬無法接受。奪元女魅啊,那種邪魅的血脈,億萬人中無一的血脈,怎麼就讓嬴罌碰到了?

  正在長吁短嘆,屋子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嘩然聲。嬴雲鵬氣急敗壞的咆哮了一嗓子:「做什麼?作死麼?」

  過了一會兒,一個侍女哆哆嗦嗦的走了進來,剛進門就跪在了地上:「長老,剛剛為您看病的巫醫,剛出門就被一頭發狂的獨角狂牛撞了一下,那牲口的獨角挑碎了他的兩處巫穴,現在大家正忙著救命呢。」

  嬴雲鵬呆了呆,一張慘淡的老臉變得越發漆黑難看。

  獨角狂牛,這是十日市最常用的馱獸,力大無窮、能夠運輸海量的貨物,而且一旦有戰事爆發,勇悍絕倫的獨角狂牛還能充當戰場上的戰獸。嬴雲鵬的宅子裡,幾頭獨角狂牛的首領都是大巫級的凶獸,一個年老虛弱、沒多少戰鬥經驗的老巫祭被發狂的獨角狂牛頂了一角,可想而知那滋味不好受。

  「怎麼,事情都湊到一起來了?難道我嬴雲鵬,最近就硬是要這麼倒霉麼?」

  『倒霉』?

  嬴雲鵬突然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他眼珠驟然一亮,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了巨石製成的大床上,轟然巨響聲中,大床坍塌成粉,嬴雲鵬惱羞成怒的大聲怒罵起來:「燭龍晷,你這拿了好處還坑人的老混賬!」

  嬴雲鵬突然想起來,前些日子大風翎帶著渾身劇毒逃回來的時候,嬴雲、嬴罌和另外幾個族中少年都在一旁幫忙救治,所有人都和大風翎有了接觸。

  而燭龍晷這老怪物,嬴雲鵬欠了天大的人情,花費了巨大的代價,才請動了他來幫忙檢查那兩個莫名其妙被詛咒殺死的晚輩。結果大風翎一出現,燭龍晷就跑得無影無蹤,就連屁都沒放一個的逃之夭夭!

  但是詭異的就是,就連嬴雲鵬事後都忽略了這個問題,完全就沒把這件事情當做一回事!

  而大風翎,似乎也沒有詳細述說他究竟遭遇了什麼,就這麼稀裡糊塗的說了一句他們的任務失敗了,狙殺姬昊等人的行動徹底失敗,除了他自己,其他人都折損在姬昊的手中。

  嬴雲鵬還在盤算著如何報復姬昊等人的問題呢,結果這兩天忙著安排運送今年全部利潤的船隊,所以就把這件事情給暫時放了下來。

  結果呢,結果就是大風翎、嬴雲、嬴罌三人同時意外身亡!

  「不,不只是雲兒他們三個……當日還有幾個人碰到了大風翎,他們都在那支船隊中。結果船隊就遭遇了虛空巨獸,整個船隊只有一個巫王逃了回來!」

  嬴雲鵬倒抽了一口冷氣,猛地一下子站了起來。

  「就是我,這幾天都忽略了這件事情。詛咒,巫咒……是什麼巫咒,能夠讓我這巫王都忘記了大風翎被人重傷、他的那些同行族人都被擊殺的事情?」

  「可怕,可畏,可怖……我都中招了,那麼雲兒他們!」

  嬴雲鵬後心一陣冷汗冒了出來,他喃喃自語道:「錯非我修為強大,或許我已經和雲兒他們一樣,莫名其妙的因為某種意外突然身隕!」

  「好,好,好,好你一個燭龍晷,你這老鬼害我!」

  「還有你那小鬼,太司?少司?還有誰?你們這群小鬼,嘿嘿!既然知道事情和你們有關,我怎麼能容得你們活下去?」

  一個小心翼翼帶著顫音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長老,烈山氏旭帝子求見!」

  嬴雲鵬呆了呆,皺了皺眉頭,隨後他眉頭一挑,突然笑了起來:「哦?旭帝子?烈山氏?戊山部?那幾個小崽子,似乎就是去了戊山部做事?」

  「請,快快請旭帝子進來!不,我親自去迎接旭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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