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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我那麼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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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且問風流] 驚鴻映流年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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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6 23:54:33 |只看該作者
☆、行往北曜

  「錦姐姐,好了嗎?宋公子的馬車已經來了。」柳枝來到廂房,看見還不緊不慢的正躺在臥榻上看書的夜若錦,驚了一下,無奈道。

  夜若錦擱下手裡頭的書,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眼神有些發直,起身下榻道:「就來。」

  要是雲阡陌在,肯定又會被說教,雲阡陌一向厭煩她這個喜歡躺著看書的習慣,說是傷害眼睛,她總是不以為意,現在倒是想念被雲阡陌念叨了。

  雖說是能去北曜一尋,可消息真假卻是忘了偵斷,萬事都應先做好最壞的打算,畢竟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還是不要太過激動為好。也不是說她不想見到雲阡陌,她想,想的不得了,可與其若真的沒有見到雲阡陌的失落,倒不如一直平平靜靜的為好。

  「錦姐姐,你沒有什麼要帶的嗎?」柳枝看著兩手空空一身輕的夜若錦,疑惑道。

  夜若錦則是又疑惑的望了回去,道:「我要帶什麼?」

  「衣物啊什麼的,不要準備的嗎?」柳枝道。

  夜若錦理了理額前的髮絲,道:「啊,那些啊,用不著,我的衣服本來也沒多少,有錢走遍天下不是說嗎,帶著錢,比什麼都方便。」

  「是吧?宋公子?」夜若錦突然話鋒一轉,袖中紅綾一揮,帶著勁風打向窗邊。

  一柄折扇抬起一擋,紅綾纏住折扇,扯成了一條直線。

  「是,是,小美人兒說的有理,枉讀聖賢書,還不如小美人兒幾句話來的實在。」宋小公子痞子無賴似的靠著窗沿,坐在窗子上,唇角微勾,天生的寫意風流,「小美人兒什麼也不用準備,小爺我都給備好了,就候著小美人兒的大駕呢。美人兒感動否?不如以身相許可好?」

  夜若錦秀眉微挑,無聲一笑,一分嬌俏兩分嫵媚三分惑人四分不懷好意。

  手中紅綾一收,一步一步極為仔細的走過去,停在宋輕憂身前,稍稍傾身,像是要說些什麼。

  宋輕憂與她這段時間相處下來,知道這千嬌百媚的小美人兒絕對不是什麼善茬,就是一枝帶刺的玫瑰,她若不想與你接觸,那渾身的刺兒就跟鋼釘銀針似的,不扎得你遍體鱗傷絕不撒手,可若是她喜歡你這人,那態度軟的,就像躺到了一床棉花裡,讓人都不想出來,眼神柔意綿綿能叫人連魂兒都丟了。他和小美人兒的夫君就是一個很好的正反面。

  是以現在,美人當前,如花笑靨,沒讓宋小公子沉進去,反而是心裡「咯登」一下,暗覺不妙,還沒來得及轉身從窗口逃走,就見夜若錦猛地一抬腳,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大力一踹,宋小公子「嗷」的一聲,從窗口掉了下去。

  柳枝見狀趕緊到夜若錦身邊來,扯了扯她的衣袖,緊張道:「錦姐姐,這樣不好吧,宋公子怎麼說也是將軍家的嫡子,會不會太無禮了些?而且,宋公子的武功好像不是很好,會不會受傷啊?」

  夜若錦笑笑,沒關窗下的宋小公子是死是活,道:「不用,宋公子為人和藹可親,十分的親民,想必不會計較小女子這等『過失』的。」這「過失」兩個字咬的尤為重。

  宋輕憂此刻正鬱悶的在樓下席地而坐,一手撐額,折扇打開擋在頭頂遮著不怎麼曬人的陽光,成四十五度角憂傷望天。

  他雖武藝不精,多少也是習武之人,這點子高度還傷不到他,只是自從夜若錦對他言語越來越不客氣後,他就有些痛恨為什麼要習武讓耳力這麼好了。但是被打擊得多了,成效也就有了,聽到夜若錦這句話後,心又累了一下,然後就無感了。

  「更何況,宋公子可是男人,一定是皮糙肉厚特別耐揍,關於他會不會傷著就更不用擔心了。」夜若錦淡淡道。

  柳枝滿頭黑線。皮糙肉厚十分耐揍?這些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哪個不是身嬌肉貴的?開什麼玩笑,這說的哪像是宋公子了。

  宋輕憂表示,如果現在他面前有張桌子的話,他一定立馬掀桌!真是的,小美人兒這麼毒舌不怕嫁不出去嗎?!嗷,他忘了,小美人兒已經是有夫之婦了。小美人兒的夫君到底是個什麼人啊他一定要膜拜膜拜!

  宋輕憂在這邊抓心撓肝的正和夜若錦的心意,衣裙翩翩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走了,全然不顧宋小公子痛心鬱卒的要命。

  正下了樓梯,要出大堂的時候,門口一道影子斜下來,正落到夜若錦跟前。夜若錦抬頭一看,呵,宋小公子這個難道就是情天說的打不死的小強精神?夜若錦黑瑪瑙似的眼珠一溜,發現了宋小公子水藍色長袍上整理的差不多但還是依稀能看出印子的一個腳印。

  夜若錦莞爾一笑。宋小公子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就笑了,於是順著夜若錦的目光一看,臉色頓時就白變青青變紫紫變黑了,果真豐富的像個調色盤。

  「走吧。」夜若錦也不看他了,逕自出了門。

  然而一出門,愣是被謫塵樓外的架勢和亂七八糟的圍觀的百姓給驚得不輕。

  「這就是謫塵樓的花魁啊,哎喲喲,長得可真俊吶……」「錦瑟姑娘果真是絕色,素面朝天竟都如此動人……」「哎……你們看,那不是九皇子的馬車嗎……」「聽說九皇子要出使北曜國來著,怎麼來了這謫塵樓來……」「莫不是看上了錦瑟姑娘?還是想把錦瑟姑娘帶去北曜國送給北曜……」熙熙攘攘,嘈嘈雜雜如菜市場。一開始說的還算可以,可到了後面越猜越不堪入耳了。

  夜若錦眼刀子嗖嗖的甩,隻奈何百姓都離得遠,一個冷眼送過來倒像是「明送秋波」。長如游龍的車隊中,恰好停在謫塵樓門前,最中間,最華麗流光的駕冕旁,一個侍衛朝著馬車內的方向不知說了些什麼,而後回過頭來,大喝一聲:「肅靜!」方纔還人聲鼎沸的人群瞬間如同被掐住了嗓子,齊刷刷的止了聲,反而倒一下子顯得陰森森的。

  宋小公子在她身後三尺處,又十分騷包的折扇一打,視線緩緩掃過周圍一圈……姑娘們。跟宋小公子視線對上的姑娘們,無一例外的都紛紛紅了臉,絲絹半掩嬌顏,掩唇嬌俏一笑,亂卻一片女兒心。

  夜若錦不動聲色的稍稍後退,藉著長裙的遮蓋狠狠地踩了宋小公子一腳。宋輕憂差點疼得直跳腳,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幸好還記著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堪堪穩住了身形,沒再讓臉色恢復到調色盤狀態。

  於是一向對美人兒寬容的比聖母還博愛的宋小公子終於怒了,然……就算再生氣,宋小公子的心底對美人兒還是憐香惜玉的,只是惡狠狠的瞪了夜若錦一眼,便到前面帶路去了。

  夜若錦扯了扯裙擺,別過臉去小聲的吹了聲口哨,又跟上了宋輕憂。

  然而帶了僅僅幾步路便停了下來,就是剛剛那個侍衛守著的馬車。夜若錦感受到裡面溢出的帶些壓抑威嚴的氣息,下意識的感覺不舒服,很是牴觸這個感覺,微不可察的向後退了一小步,卻猛然感到那馬車內的氣勢更強烈了。

  「裡面是誰?」夜若錦轉頭問向身邊的宋輕憂。

  宋輕憂抬眼,望天,對她的問話不理不睬的,擺明了不想回答,他還生著氣呢。

  夜若錦秀眉一蹙,上前一步邁到宋輕憂面前,壓低聲音道:「快說!不然小心我廢了你!」手指間夾著幾根寒光閃閃的銀針,正抵在宋小公子小腹前兩寸處。

  威脅是不錯,但當然只是說說比比樣子而已,怎麼說也是自己先前不對。

  宋輕憂也知道夜若錦不會真的動手,很是欠抽的扯扯嘴角,肆無忌憚道:「小爺我不說,你又能把小爺怎樣?不是要廢了我嗎?來來來,要不要我幫個忙?可不能讓小美人兒累著。」

  夜若錦氣惱,又拿他沒法兒,讓她跟宋輕憂溫言軟語幾句更是做不到,橫了宋輕憂一眼,較之之前的語氣卻是軟了些:「你說不說?!」

  宋輕憂哪能聽不出來她語氣的變化,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下巴微微一揚,邪邪的笑道:「還能有誰?就是捎帶著咱倆的東楚九皇子南君弈唄。」

  夜若錦雖然早有了猜想,可聽到真的是他時還是禁不住皺了一下眉,以至於忽略了宋輕憂一個將軍之子居然敢直呼皇子名諱,而且語氣還那麼熟稔的怪異。

  她朝這輛馬車的方向點頭示意了一下,對宋輕憂道:「你要我進這輛馬車裡?」

  宋輕憂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他一會兒也要同乘這輛馬車的,很自然的說:「對啊。」

  夜若錦不同意了,近乎炸毛:「對什麼對啊!他是男人,我是個女人,更何況他還是個皇子,我現下算是個青樓女子,而且我和他根本就不熟!別說不熟,根本就不認識好吧!無論怎樣說,都與禮不合!」

  開什麼玩笑,別忘了她是嫁了人的,連孩子都大了,跟一個陌生男子同處一輛馬車內,像什麼話!宋輕憂雖說也一定會上這輛馬車的,可到底也算不上熟人,要是讓雲阡陌知道了,弄不死她才怪!想到雲阡陌若是知道了這件事……夜若錦打了個哆嗦,沒敢再往下想。

  宋輕憂攤手,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別的馬車都是裝著東西禮品什麼的,只有這一輛馬車是坐人的,你不進也得進了。」

  夜若錦磨牙,盯了宋輕憂一臉痞笑的表情好一會兒,才一扔簾子,跨了進去。

  宋小公子在她身後笑的像隻偷了腥的貓,老賊老賊的。

  夜若錦進了馬車之後,剛一抬頭,就看到馬車裡正襟危坐散發著低壓低溫氣息的東楚九皇子南君弈,心上「咚」一聲沉悶的敲聲,「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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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6 23:55:50 |只看該作者

  ☆、到達北曜

  南君弈修長玉指輕敲臥榻,聲音清潤,又帶著久居上位的尊貴,垂眸一掃有些發愣的夜若錦,道:「還不進來?」

  夜若錦也沒想些什麼,竟鬼使神差的聽從他的話乖乖進了去,而剛落座到他對面後,接著就反應了過來。

  真是的,自己怎麼會就這麼聽了南君弈的話?宋輕憂怎麼想的她不知道,但若是夜無期看見的話,保準得說她是看見美男給丟了魂兒,不嘲笑她十天半個月是不算完的,要是再讓雲阡陌知道,她就不用活了……夜若錦搖了搖頭,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從腦中甩出去。亂想什麼,好像自己做錯了什麼事心虛似的,難道是因為快要見到雲阡陌了,所以她做什麼事都會想到他會是什麼反應嗎?這幾天,想雲阡陌想得越來越多了,一想到快要見到他,到有些緊張了,這就是所謂的「近鄉情更怯」?唔……不過,她成為謫塵樓花魁的事還不知道雲阡陌知不知道呢,要是知道了,就該想想怎麼和他解釋了……據推斷,雲阡陌要解釋的方法從來只有一種……咳咳……

  夜若錦側著臉看著窗外,想心事,沒注意到對面南君弈看她的目光中帶著淡淡的促狹,而看到夜若錦臉上浮現的淺淺的紅暈,眼底霎那間風起雲湧,波浪滔天。

  感覺到馬車裡的氣氛一冷,夜若錦疑惑的轉過臉來,不明所以,南君弈卻是避開了她的眼神,闔上眼閉目養神狀。宋小公子搖著扇子,對她笑得不懷好意,然後哆嗦了一下,佯裝無意的將扇子收了起來。

  夜若錦不雅的朝他翻了個白眼,又看向了窗外。

  馬車晃晃悠悠的動了起來,上路。

  除了謫塵樓前的這一次小小的無硝煙的風波,這去北曜的一路上倒是安穩的很,南君弈向來不愛理人,能說多短就說多短,再有個活寶宋小公子,時不時的不自量力去挑釁南君弈,每次都是洶洶而去鎩羽而歸,偏偏還不長記性,被教訓的慘兮兮的就來找她訴苦,結果也是每次都被諷刺的體無完膚,委委屈屈的去找美人兒逛青樓安慰心靈去了。

  如此晝追夜趕,算得有些趣味的行程,終於在生辰宴開始的前兩天到達了北曜皇宮。

  夜幕將臨,四方館中,夜若錦在小院裡煩躁的走來走去。到了這皇宮裡,她更迫不及待想見到雲阡陌了,一刻都忍不了了。

  宋小公子「嗒」的一聲放下酒盅,揉揉額頭道:「小美人兒,你別走了,看的小爺我頭暈。」

  「你暈死算了。」夜若錦殺氣騰騰的甩了他一眼,卻是真的不走了,坐到了院中石凳上,拿過桌上另一隻酒盅倒滿了酒仰頭一飲而盡。

  宋小公子捧心,做出一副心好受傷的模樣,見夜若錦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立馬恢復正常了,一本正經的問道:「那小美人兒你到底要怎麼樣?總是在這裡走來走去的也不見得能有什麼用處啊。」

  夜若錦捧著酒杯,杯沿靠著櫻唇,粉白相襯,更添一份美好誘人。

  兩人就這般靜坐良久,宋輕憂看著夜若錦,夜若錦看著酒杯,目光渙散。

  「那就……今晚去看看好了。」夜若錦輕輕道。

  宋輕憂下意識的應了一聲「嗯」,然後猛然回過神來,驚怒道:「你不想要命了?!皇宮裡明裡的侍衛暗裡的隱衛數不勝數,何況說不定還有什麼讓人防不勝防的機關!而且這一定是你第一次到北曜皇宮來,你根本就不瞭解宮裡的地形,怎麼找他?!不行,堅決不能去!」

  夜若錦一抿唇,眸子冷然,亦有些不快道:「我只是將我今晚的行動告知與你一下,又不是徵求你的同意,你哪來那麼多不許的?!不管你許不許,我都會去!」

  宋輕憂看著她眼裡的堅決,也知道她的性子向來是說一不二的,只好歎了口氣,道:「那我與你一起。」

  夜若錦卻是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你的武功還沒我好吧?你去了能做什麼?拖後腿嗎?」

  宋小公子氣結,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我哪裡比你弱了?!彼此彼此好吧?!」

  夜若錦不屑再說了,扔下一句話:「我怕被我夫君看見了誤會不行嗎?!」

  宋小公子頓時偃旗息鼓發蔫了。

  還能說什麼?就看夜若錦這個癡心模樣有這個理由無可厚非啊,而且殺傷力也是一頂一的,他還能說些什麼?

  「那……你多加小心些……」宋輕憂無奈道。

  「知道了。」夜若錦語氣也不那麼衝了,怎麼說也是宋小公子關心她不是?

  兩人爭執的空裡,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夜若錦腳尖一點,縱身躍了出去,幾個起落,便站在了一座宮殿高高的殿頂上。

  一陣風過,墨發三千隨風飛揚,灼目紅衣衣袂獵獵,竟是一副世上無雙之畫。

  夜若錦從高處俯望著皇宮,略略掃了一下大體地形,便準備挨個宮殿都找一遍。

  轉到一座牌匾上寫著嬌荷宮的地方時,風裡帶著些許引人遐想的聲音飄飄悠悠的傳了過來,夜若錦瞬間臉紅的像要滴血一樣,然而腳下就是那嬌荷宮的屋頂,冷不防腳下一滑,一片屋瓦掉了下去,「卡啦」一聲,格外刺耳。

  時間似乎都留滯了一瞬間,接著下面那宮中響起了快速穿起衣服的摩擦聲和一聲驚慌但絕對沒有失措的男聲,「來人,抓刺客!」

  夜若錦抬腳便逃,心裡還不忘默默地怨一下:從古至今,皇上官員,一遇到不明人的時候都一定會喊「抓刺客!」,他祖母的,哪來那麼多的刺客讓他抓?!還有……這宮殿是情天說的豆腐渣工程吧?!這麼不經踩?!

  果真說是「藝高人膽大」,明明正被人追著,心裡還吐槽的這麼歡樂,也真是……簡直了。

  身後一支冷箭破風而來,夜若錦猛地轉身奔向別處,箭端擦著髮絲險險而過。

  「混蛋!」夜若錦低聲咒罵一聲,忙回身甩出幾根銀針,身後緊跟不捨的人中立刻有幾人倒地。

  本來就是場誤會,所以夜若錦也沒下殺心,只是讓他們受些傷,暫時不能追她了而已。怎奈何的那群人不識她好意,依舊緊追著。

  不熟悉皇宮地形,再加上正在逃命途中,哪來得及看是什麼方向,沒頭沒腦的亂竄,別說不認識路的夜若錦暈了,就連後面那幾個追著她的侍衛都暈了。

  而此時宮裡已經驚動起來了,四處燈火通明,宮女嬪妃驚慌哭喊,皇上又急又怒要徹查此事,向各個宮都派去了侍衛護著,派了人去四方館安撫著各國來賓。

  宮中四處不寧。

  雲阡陌穿好衣服,起身出門,看見正往他的房間走來的十三公主楚心嫣,還有蕙心宮裡頭突然多出來的一溜兵衛。

  「怎麼回事?」雲阡陌皺眉問。

  起床氣又犯了。他向來煩有人擾他安夢。

  楚心嫣見他好似是有些不高興,原本有些害怕的心也埋怨起那個刺客來。

  「宮裡有刺客,正在找呢。」楚心嫣蓮步輕移,走到雲阡陌,柔聲道。

  雲阡陌「嗯」了一聲,就沒再說話,也沒有再回房間,在外面的凳子上坐了下來,大有要守著的意思。

  楚心嫣張嘴想問問什麼,又想到他現下心情不好,還是沒說什麼,便在他身邊的位子上也坐了下來,一起候著。

  這邊四方館裡,南君弈正眸含冷怒的看著宋小公子,而平日裡天不怕地不怕的宋小公子現在唯唯諾諾的像個委屈的不行的小媳婦似的。

  「你說她不知道利害,你還不知道嗎?!你當北曜皇宮的人都是吃素的?!她要去你不會攔下嗎?!你的武功都白學了?!」在夜若錦心中被定義為「能說多短就說多短」的南君弈九皇子殿下,現在正在屋裡頭連珠炮似的對著宋小公子聲聲質問道。

  「我……我說不過她啊。」宋小公子攤手,委委屈屈道。

  「你還能再笨一些嗎?!」南君弈一聲怒罵,恨不得把手邊的東西都扔過去,「你就不會把她打暈了嗎?!」

  宋小公子弱弱的反駁:「她要是事後生氣怎麼辦?」

  「再生氣能怎樣?」南君弈道,「你不會來找我嗎?」

  聽著南君弈的語氣不那麼氣憤了,宋小公子也敢跟他胡咧咧了:「我說,這件事是我自作主張了。你先別氣,現在是不是要先去小美人兒帶回來?」

  南君弈聽他這話火氣一時散去大半,冷哼一聲,道:「我在這裡應付東楚的人,你還不快去?」

  宋小公子嘿嘿一笑,接著藍影一閃,消失在了屋裡。

  「真是……怎麼就那麼不省心……」南君弈低聲喃喃,手裡握著那張從來沒有在人前摘下過的墨色的玄鐵面具。

  「叩叩」屋外響起敲門聲。

  「請問東楚九皇子可是醒著?方便出來嗎?」尖細的太監聲音在門外低低響起。

  南君弈又將面具戴回臉上,方纔的怒氣失態好似全然沒有存在過,戴上面具的那一刻又是那個可以呼風喚雨,「冰寒為心玉作容,世間莫比玄衣冷」的東楚戰神九皇子。

  「先候著。」

  外頭傳來一聲低低的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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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6 23:56:12 |只看該作者

  ☆、他和楚心嫣?

  而夜若錦這邊,還在受著死纏爛打的追殺中。這胡亂的一通逃竄,居然真的就到了十三公主的蕙心宮。

  遠遠瞧見院中桌旁兩個端坐的一熟悉一陌生的身影,夜若錦心口一滯,心尖上一陣抹不去的針扎似的疼。自己今晚就是為了見他,可現在,卻是根本連過去都不想過去了。

  過去做什麼?看他們這樣子安然靜謐的氣氛嗎?夜若錦眼底一抹黯淡劃過。她不是不相信雲阡陌,而是,她實在是難受。她沒有百里情天那樣一定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原則,這個,有哪個女人是不想的?再怎麼樣,男人的三妻四妾都是再正常不過的,雲阡陌肯獨寵她一人已經是天賜的幸運了,更別說雲阡陌是個帝王,他要是想重立後宮,又有何不可?他是浮屠之界的帝王,楚心嫣是北曜國最受寵愛的小公主,還真是……登對啊……

  想著不要見雲阡陌,可就在腦中胡思亂想的時刻裡,身子已經控制不住的向蕙心宮那邊衝過去了。

  夜若錦猛然回過神來,蕙心宮卻已然近在眼前了,再轉身逃開是不可能了,夜若錦藉著紅綾打在一旁樹上的反力,身形微微一頓,便立刻與身後追兵的追趕方向錯了開來。

  雖然說做不到不被雲阡陌發現,但至少不會被雲阡陌看到她的臉。

  怎想的到,身後死咬著不放的追兵反應竟這麼迅速,緊接著又重疊了她的步子。更要命的是,追兵裡可能有人看出了她不想向蕙心宮靠近,居然從她閃身的方向圍住,將夜若錦硬生生的逼回了蕙心宮宮牆的丈間距離。

  追兵的圈子圍的越來越小,要想不被抓住,就只能從那唯一一個稍微大一點的,正順著蕙心宮宮牆的縫隙中逃脫,可要是那樣的話,十有八九會被雲阡陌注意到,更甚者會被雲阡陌認出來。她的動靜這麼大,而且還有蕙心宮裡這裡三層外三層的衛兵,雲阡陌不知道絕對是不可能的,只不過是他會不會放在心上的問題了,只要不被雲阡陌發現是她就好。

  真是的,原來那麼迫切的想要見到他,現在又這麼迫切的想要避開他,百里情天的那句「不作死就不會死」還真是應景的很啊。

  夜若錦自嘲似的一笑,稍稍低頭,額前碎發擋住了眸子,擋住了眸底心酸和難過。而後索性牙一咬心一橫便閃身從那個缺口中衝了出去。

  雲阡陌果真沒有看她,連轉一下眼神都懶得。倒是楚心嫣驚慌失措,忙忙慌慌地躲到雲阡陌身旁,嬌柔驚恐惹人憐愛。而雲阡陌,竟然什麼反應也沒有,任由楚心嫣往他身旁靠去!

  夜若錦一下子怒意上湧。本來只是難過傷心,心裡不是滋味兒,現在卻是想就這樣子下去將那兩人痛痛快快的殺了一起拋屍荒野,權且當個合葬。

  當然,夜若錦就算再生氣,再想殺了那兩個人,也不會真的動手,所以到頭來,這滿滿的一口苦水,還是得往下嚥。

  比武最忌分神,更別說她現在還算是在逃命中,這怒火騰起,自然就令她這一瞬間忘記了身邊還是危機四伏,有人虎視眈眈的盯著,也自然而然就……被偷襲了。

  是以才當背後那掌風襲來時,夜若錦沒有來得及躲開,硬生生受了那一掌,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來,臉色瞬間蒼白。

  該死的,這皇宮裡的士兵怎麼會有內力?!這是侍衛又不是暗衛!

  然而夜若錦再怎麼不甘心的怨罵也沒什麼用,再說了,這裡是須彌之界,又不是浮屠之界,人家想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還真是輪不到她來指點。

  方才被這些士兵追了整有一個皇宮的路程了,身體本就有些發力,再加上這不輕的內傷,撐死了也就能用個輕功,想要逃出去更是難上加難,更別說,她還不想讓雲阡陌認出來,簡直如同徒步凌上九重天。

  古人雲:「屋漏偏逢連夜雨。」人倒霉,喝涼水都塞牙縫。正巧,夜若錦還真就被塞了牙縫。

  不知道哪個兔崽子的那一下襲擊,好的不能再好的把夜若錦推向了雲阡陌和楚心嫣的這廂,所相距之離不過六丈稍遠,看人如霧中看花朦朦朧朧要清楚不清楚的樣子。

  而往這裡一偏,立刻就進了雲阡陌的警戒領域。

  百里情天說的話雲阡陌從來都是嗤之以鼻的,而只有一句話是讓雲阡陌深以為然————「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他向來喜歡先發制人。

  也正是因為這樣,雲阡陌手上一動,一手將身旁嚇得瑟瑟發抖的楚心嫣給扯到身後去,另一手飛速的扯下一片樹葉向著夜若錦就直直的飛刺了過去。

  雲阡陌沒有看清那人是誰,夜若錦卻知道,對著她出手的,就是雲阡陌,她心心唸唸來見的雲阡陌,對著她出手卻把楚心嫣帶到身後的雲阡陌。

  他生性謹慎警覺,不怪他。他只是沒認出來自己罷了,自己不也是不想讓他認出來嗎?正好的……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護著楚心嫣?!

  對,她嫉妒,她嫉妒雲阡陌對楚心嫣這樣子,她想知道原因,卻又怕知道原因。她該相信他,她也的確相信他,可是這不代表她就能對雲阡陌對楚心嫣如斯這般無動於衷!

  她會跟雲阡陌把這些事通通搞清楚的,儘管她不知道有多想甩下他不管。可至少,不該是現在。

  雲阡陌出手,拈花飛葉即可傷人至死,夜若錦哪裡能躲得過去,再加上那一瞬間腦中的空白,隻微微一錯身,來不及閃躲,那片樹葉便「撲哧」一聲輕微的入肉聲扎進了胸口上,只差一分,便就扎進了心臟。所幸雲阡陌並未動殺心,只是想牽制住她的行動而已,不然這扎的可就不會這麼淺了。

  先前體力不支,加上受了內傷,心中又怒火攻心,這時來了這一下子,直讓夜若錦劇烈的一顫,身子搖搖欲墜,將要摔到地面上來。

  這十萬火急千鈞一髮的一刻,就在夜若錦要落地的前一瞬間,眾人只見一道湖藍色的身影竄過,方才受傷的那人靠在他的臂彎一動不動,二人待過的原地只留下了一道紅藍交錯分外惹眼的殘影和一陣尚還在打著旋兒的風。

  「雲……雲公子,你沒事吧?」楚心嫣緊緊地抓著雲阡陌的衣袖,小心翼翼的問道,同時又為雲阡陌沒有拂開她而感到開心。

  雲阡陌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示意他沒事,只是看著那地面,雲阡陌的瞳子漸漸變的涼漠起來,臉上一貫掛著的溫潤笑容也不經意間淡了下去,直至虛無的冰冷駭人,寬大的衣袖下,潤白如玉的手緊攥成拳,指關節發出「咯咯」的聲音,指尖冷的更甚於冰。

  那地上,有一小攤腥紅的血跡,浸到了泥土中,顏色暗沉還有著一股子血腥氣,而血跡旁邊,靜靜地躺著一隻大紅色的錦囊,奪目的就像是用鮮血染成的一樣。最重要的是,那錦囊上的花紋,是用金線細細勾勒成的一隻翱翔九天的————鳳凰。

  這錦囊,雲阡陌再熟悉不過。

  「雲公子,什麼東西呀?」楚心嫣在雲阡陌身後踮著腳想要看看雲阡陌剛剛撿起的東西,卻只看到鮮紅如血和潤白如玉交映,煞是養眼。

  雲阡陌不動聲色的拉開了一段距離,手上一攥,將錦囊化為一捧齏粉,灑在地面上,剛好落在那一片血跡上面。

  「沒什麼,走吧。」雲阡陌淡淡道。

  說的平靜,走的平靜,神色動作都很平靜。

  楚心嫣不疑有他,點點頭跟在雲阡陌身後。

  根本沒發覺雲阡陌的亂,他的心,亂了……

  ——————兩個人都在作死的分割線飄過——————「南君弈!南君弈!你快過來!小美人兒受傷了!」宋輕憂抱著夜若錦,一腳踹開南君弈房間的門,連口氣都沒歇就高聲喊著,還是直呼南君弈的名諱,完全不顧什麼君臣之禮。

  正在床上狀似正極其認真的看著書其實從宋輕憂出去後那書就沒翻過一頁內心正焦灼等待著的南君弈一聽,立馬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好就從屋裡趕了出來,看見宋輕憂懷裡氣若游絲,臉色慘白的夜若錦,胸口處的衣物顏色暗沉,像是不小心潑上了一些水,可空氣裡瀰漫的血腥味又讓人明明白白,那不是水,是血。

  「怎麼回事?!不是說讓你保護好她嗎?!你就是這樣保護的?!」南君弈手上動作極輕的接過夜若錦,對宋輕憂劈頭蓋臉一通好罵。

  宋輕憂摸摸鼻子,有點委屈道:「我盡力了呀,誰知道她會躥得那麼快,幾下子就跑到蕙心宮去了……」

  南君弈本來就不是想聽他的解釋,而且夜若錦還傷得不輕,他哪有那麼多的時間來跟他耍嘴皮子,當即就把夜若錦抱進裡屋,輕輕放在床上,然後回過頭來就又變成了那副凶神惡煞「生人勿近熟人最好也別近」的模樣:「出去,把門。」

  宋輕憂乖乖的「哦」了一聲,剛轉過身踏出的一步還沒來得及落下,緊接著脖子僵硬的轉過來,看著正準備動手剝去夜若錦衣衫的南君弈,手中從不離身的折扇指著南君弈,顫顫巍巍的開口道:「南……南君弈……你要做什麼?」

  南君弈萬分不耐煩的斜睨了他一眼,皺眉,道:「她的傷,你覺得叫太醫來合適嗎?而且現在除了我們知道這事,還有別人知道嗎?或者說你除了吃喝玩樂逛青樓還會處理傷口?」

  宋輕憂一下子沒了話,他不是個不顧大局的人,知道南君弈所說的確很有理,也知道眼下還是夜若錦的傷勢最重要。只好沒說什麼,聳聳肩準備老老實實的把門去了。

  然而宋輕憂剛到房門口,裡間南君弈剛鬆開了夜若錦的領口時,一聲冷冰冰的帶著濃濃防備的質問聲突然響起。

  「你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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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查刺客

  南君弈沒有一絲被人抓包的慌亂神色,反而還稍稍低下頭,手上動作不停,繼續解著夜若錦的衣服,無甚起伏道:「處理你的傷口。不脫衣服,怎麼處理?」

  夜若錦習慣性的想打開他的手,可奈何身上無力,只好緊緊抓著領口,不讓他再有下一步的動作,秀眉微挑道:「哦?殿下一位養尊處優的皇室眾人也會紆尊降貴的給我一個小小的青樓女子包紮傷口?更何況都說了殿下養尊處優了,那麼殿下您真的會處理傷勢嗎?」

  「本殿下可是東楚國的戰神,不過一個小小的傷口,你覺得會怎麼樣?」南君弈不在意夜若錦輕視的口吻,手上快速一動,就點了夜若錦的麻穴,讓她不能再動彈,然後將她看似緊緊抓住了衣領實際上根本沒什麼作用的手拿到一邊,自顧自地將夜若錦的衣服剝開,露出白皙圓潤的肩頭。

  「自戀狂。」夜若錦嗤笑一聲,卻是沒再阻止南君弈,抬眼看了他手中拿著的小瓷瓶,朝那個抬了抬下巴,道,「那你手裡拿著的那個呢?可別說是皇家貢品,這東西,我可在隻謫塵樓見過。」

  南君弈還真是個君子,直將衣服褪到胸口受傷處就沒再往下,將帕子在宋輕憂剛打好的水中浸濕,敷在傷口上。一下冰涼的刺痛感猛地襲上來,夜若錦一痛,下意識的「嘶——」了一聲。

  南君弈輕哼一聲,手上又用了幾分力,雪白的帕子不多時便被鮮血染紅。這樣子止血的確很快,可看著南君弈帶著淡淡的揶揄的眸子,夜若錦鬱悶,她還是覺得南君弈報復她對他說話不客氣的成分居多。

  「本殿下本就沒打算說是皇家貢品,莫九璃與本殿下是故交好友,他贈我的,不成?」南君弈將藥抹在夜若錦的傷口上,挑了音說道。

  一時間一股子藥香瀰漫開來,沁人心脾,抹在傷口上那冰冰涼涼的感覺讓痛楚減緩了許多。

  夜若錦抬起手來,想摘去南君弈的面具,可身子正虛著,又沒有南君弈的力氣大,手還未碰到他的面具就被他將手按了下去,動彈不得。

  「老實一點兒,別亂動,不該知道的就別去知道。」南君弈故作威脅,沉下臉來道。

  夜若錦卻不怕他這個樣子,反而起了玩心,幾次三番的想要動手摘下面具。

  南君弈似是有些惱了,直接點了夜若錦的穴道讓她一點兒動不得,動作看似有些粗暴實則還是輕柔的不得了的給她將衣裳穿好,輕斥道:「再不聽話小心我揍你!」果真是有些急了,連「本殿下」的自稱都不說直接說「我」了。

  夜若錦想撇撇嘴以示不屑,後知後覺得想起來自己什麼動作都做不了,只好翻了個白眼給南君弈,拽拽地道:「有本事你就揍啊。自己睜眼說瞎話都不會臉紅還怕別人拆穿嗎?我說,我到底該叫你南君弈呢?還是莫九璃?」

  南君弈眸中淡含笑意,道:「其實你笨一些會更可愛的。」

  夜若錦嘴角狠狠的一抽,要是她現在能動,保準二話不說就給他一耳光,可誰讓她現在受制於人呢,除了甩眼刀子,好像也沒什麼能對南君弈做的了。

  「話說……你是怎麼認定我就是莫九璃,莫九璃就是我的呢?」南君弈坐在床榻邊上,俯下身來看著夜若錦,兩人面對面的相靠不過一肘的距離,甚至都能感受得到撲在臉上那滾燙灼熱的呼吸,直燒的人臉頰發燙。

  被南君弈這一作弄,夜若錦臉上眉梢間都染上了一片胭脂色,嫵媚誘人,像渾身纏滿了誘惑與罪孽的妖精。

  南君弈呼吸生生一滯,腦中那根叫做理智的弦要斷不斷。

  夜若錦將南君弈的神情變化都看在眼裡,心裡暗暗叫苦,這種任人宰割的情況可真不好受。

  「自然是憑你說話的語氣,還有和宋輕憂的相處模式。」夜若錦正色道,沒了方才與他調侃的語氣,肅穆非常。

  南君弈何等聰穎,哪會不知道夜若錦為何一下子變了態度,也明白自己剛剛是有些逾越了。

  正要起身的時候,外面突然響起「叩叩」的敲門聲。

  「喲,小哥是皇宮的禁衛軍吧?深夜到訪有何要事?」是宋輕憂慣常的不正經的語氣。

  「宋公子,」是個陌生的男聲,應當就是那禁衛軍,「方纔那刺客負傷逃脫,微臣奉命前來搜查那刺客可是藏身在各位殿下大人的院落中。」

  「唔,這個……小爺我之前聽說有刺客,受了驚嚇,就過來了九皇子殿下這裡,小爺一直在這裡,沒有聽到什麼異動,刺客自然是不會在這兒了。不過小哥既然是領命來的,小爺我也不好讓你為難不是。只是這裡是九皇子殿下的地方,小爺我也不好做主,你稍候著,我去問一下九殿下。」宋輕憂十分「通情達理」道。

  「是。」那禁衛軍回到。

  南君弈解開了夜若錦的穴道,宋輕憂也從外面進了來。

  「南君弈……」宋輕憂開口就直叫名字,見夜若錦目光灼灼的看著他,一愣,立馬就改了口,「殿下……」

  「不必,她都知道了。」南君弈從榻上起身,兀自整理著自己的衣服,不多會兒竟給弄成了衣衫不整的模樣,薄薄的衣料下若隱若現的胸膛白皙如玉,結實健朗。

  夜若錦沒料到他會這樣做,看的臉上一熱,立馬別過臉去。

  「呃……知道了?!」宋輕憂一驚一乍,張大了嘴看向夜若錦,而後反應過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又接著道,「那你這樣……哦……我明白了……」

  宋輕憂意味深長的看了夜若錦一眼,夜若錦被他這眼神搞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在這裡把衣服換好,不要有任何血跡,血腥味也要弄去,我先出去,等我讓你出來時你再出來。」南君弈有條不紊的吩咐道。

  夜若錦點點頭,看著他和宋輕憂,卻不做什麼動作。

  南君弈會意,轉身走了出去,宋輕憂尾隨其後。

  夜若錦動手換起衣服來,將嫣紅的染了血的帕子和混了血的那盆水也找了個隱秘地方藏起來。

  屋外,正候著的禁衛軍看到南君弈一步步壓迫感十足的走近,下意識的將腰又彎下幾分。

  「你要搜查是嗎?」南君弈一開口,滿是煩躁,還隱隱帶著些許殺意,將那禁衛軍嚇得額上冷汗直往外滲。

  「……是、是。」那禁衛軍戰戰兢兢的回答道。

  「哼。」南君弈隻冷哼了一聲,一言不發。

  那禁衛軍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不敢說什麼,只能在這耗著。

  不多時,夜若錦蓮步輕移,一步三頓的從裡面出來了,身上的朱色衣裙系的有些鬆垮,衣袖遮面,邊角處露出點潮紅,一雙含情桃花眼中的驚恐毫不掩飾。

  「怎麼了?」夜若錦掐著嗓子,硬是把妖媚的嗓音給帶上了一絲宛若黃鶯嬌啼的意味,黏糯撩人,讓人一聽就覺得是才那個什麼完。

  那禁衛軍抹了一把冷汗。怪不得,這東楚的九皇子渾身肅殺呢,被人打擾了好事,臉色能好看的起來才怪。聽說這美人是東楚謫塵樓的花魁,名叫錦瑟,一舞名滿京城,不知怎的就入了東楚九皇子的青眼,連來了北曜都要帶著,真真是寶貝的很。

  看這身段玲瓏有致,聲音撩人勾魂,袖下一瞥的容貌也讓人心臟猛地一跳,不當個寶才是瞎了眼吧。

  「打擾姑娘,」禁衛軍向著夜若錦微微彎腰,滿含歉意道,「方纔有刺客受傷逃走,微臣奉命來看看刺客有沒有藏到各位院中,各位沒有受驚吧?」

  夜若錦小臉一白,聲音微抖:「啊?刺客?!」

  南君弈見狀,一把攬過捏著他衣角的夜若錦,將她抱在懷裡,俯下身來輕聲哄到:「莫怕,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的。」

  懷裡的佳人身子抖了抖,狀似害怕,可南君弈卻是在禁衛軍看不見的地方瞪了夜若錦好幾眼。她會害怕?開什麼玩笑,明明就是被他說的話給肉麻的一身雞皮疙瘩,真是的,要他說個這樣的話容易麼,這女人,真是……

  那禁衛軍見夜若錦怕成這樣,心裡歉意得不行,可還是要公事公辦,只好硬著頭皮道:「東楚九殿下,可否讓微臣進去一看?」

  南君弈眼神一冷,擺明了有些不悅,面具擋著看不見他的臉色,可還是能看見他的唇抿成一條緊繃的直線。

  禁衛軍頂著無比沉重的壓力進了屋裡細細檢查過過一圈後,出來抱拳道:「打擾九殿下了,殿下此處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奉命行事,還請九殿下見諒。」

  南君弈沒說話,攬了夜若錦逕自進了屋裡去。

  宋輕憂在心裡默默的踹了他一腳,臉上掛著笑對禁衛軍道:「無妨,無妨,殿下現在心情不好,兄弟你還是莫要再多做逗留了,免得再惹火上身。」

  禁衛軍點點頭表示理解,隨後轉身離開了。

  而後宋輕憂進了裡間,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夜若錦坐在床邊,一臉不爽的瞪著南君弈,而南君弈靠著床欄也是一臉不爽的俯視著夜若錦。

  「你們兩個這樣子……還真是像一對鬧彆扭的夫妻。」宋輕憂訕訕道。

  夜若錦聞言,兇惡的眼神一橫,怒道:「閉嘴!」

  南君弈挑眉,不置可否。

  見宋輕憂脖子一縮一副認慫的樣子,夜若錦又回過頭去,對著南君弈,接著怒道:「我說你,裝就裝,動手動腳的是要做什麼?!我都說過了我是有夫之婦,你還抱!」

  南君弈眼神淡然,不計較她這話的僭越,道:「你先與我一說,你身上這些傷是怎麼來的。內傷,還有胸口上的傷。那胸口上的傷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老實交代清楚。」

  夜若錦默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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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6 23:57:44 |只看該作者
☆、錦瑟……和宋輕憂呢?

  「咳……那個……」宋輕憂折扇遮面,輕咳了一聲,道。

  夜若錦秀眉微蹙,眼中一片鬱然,一道黯光劃過。

  宋輕憂心裡一疼,不再說什麼了:「……沒什麼。」

  南君弈卻不打算放過這倆人,冷嗤一聲,聲音裡不覺帶上了些逼迫:「你們,說還是不說?」

  宋輕憂不敢跟南君弈頂槓,可也不願意違了夜若錦的意願,兩邊都不好得罪,硬是把宋小公子給愁得恨不得把自己給掰成兩半。

  夜若錦低著頭死活不肯開口說話。

  「夜若錦。」南君弈眉宇間折痕皺起,聲色沉沉,「我的耐心有限。」

  夜若錦也抬起頭來看著他,嫩白的小腮幫子鼓鼓的,像是被南君弈搞得有些惱了,微微染上些粉色,俏白膩嫩,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嘗嘗到底是何種甘甜蝕骨的滋味兒。

  她側著臉看他,一點惱怒一點不屑一點煩躁,聲線不耐道:「這是我的事,你莫要多問了。」

  南君弈忍著想要狠狠的捏一把她的臉蛋的欲{望,也忍著想要吼她一頓的衝動,緩緩開口道:「別拿我的縱容當做你放縱的資本,我若是不想護著你,大可以現在以不知情為名將你交給北曜皇帝,可我不願意,我不信你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做。」

  夜若錦怔怔的看著他,又低下頭嘟囔著:「我管你信不信……」

  南君弈也著實是對她的油鹽不進死活不聽說的態度無奈了,無力扶額,俯下身來,長長的墨發垂下來,落在夜若錦的肩上,輕聲詢問到:「……是你那夫君傷的你?」

  夜若錦猛然抬頭,南君弈瞭然的神情撞進眼底。

  南君弈一見她這模樣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接著問道:「他為何傷你?因為……楚心嫣?」

  這人怎麼這麼會猜?!夜若錦心裡直犯嘀咕。

  「因為我看到楚心嫣和他在一起,我不高興了,所以就不想讓他見到我,他向來警惕性高,又以為我是刺客,這才動了手。」夜若錦被他折騰的沒奈何了,才肯一一道出。

  「這是哪處傷?」南君弈問道。

  夜若錦這下倒是乖乖回答了:「胸口上的傷。」

  「那內傷呢?」南君弈指尖在面具邊緣輕輕敲了兩下,低吟問道。

  「內傷……」夜若錦蹙眉想了想,「唔,該是那時候被皇宮的侍衛打傷的吧。」

  南君弈身周驟冷,指尖輕捻著捏碎了桌角,木屑簌簌的落下。

  「皇宮?侍衛?」南君弈冷笑,「哼!」

  夜若錦見他語氣不善,眨了眨眼裝無辜:「那現在是不是可以給我療傷了呢?」

  南君弈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她一眼,語氣更加不善道:「你不是很能耐麼?不是不用宋輕憂保護麼?不是保證不會有事麼?那你現在這麼可憐兮兮的是做什麼,想要同情?」

  夜若錦抽抽嘴角,心裡直想把南君弈扇到牆上摳都摳不下來,咧咧嘴道:「你才想要同情,你全家都想要同情!」

  南君弈莫名的覺得手癢。

  抬手就拎起夜若錦的衣領,輕輕鬆鬆的就將她拎到了榻上。

  夜若錦呆呆的愣了半晌,待坐到了榻上才回過神來,怒道:「你幹嘛?!」

  攏了攏有些鬆散的衣領,夜若錦繼續對南君弈怒目而視。

  南君弈屈指在夜若錦額頭上毫不留情的一彈,疼得夜若錦東倒西歪淚眼汪汪。

  「九皇子殿下,我還受著傷呢,有你這麼對待傷患的嗎?!」夜若錦揉著額上被敲疼的地方,不滿道。

  「傷患?我可沒看出你哪裡像受傷的樣子了,比一個無礙的人都要活蹦亂跳的。」南君弈揶揄一笑,道。

  「咳……」夜若錦有些赧然的輕咳了一聲,想找些話題轉移南君弈,「哎,宋輕憂呢?」

  南君弈似是有些嫌棄的掃了屋中一眼,淡淡的開口道:「方纔就已經離開了,你才發現麼?難道宋輕憂已經可以被人無視到這種地步了?嘖,也是種境界啊。」

  說罷又瞅了一眼屋外。

  屋外牆根處,宋小公子一臉悲憤的咬著扇子,臉上差點沒落下兩條海帶淚來。他宋輕憂怎麼說也是美男一枚,就這麼毫無愧疚的無視掉真的好麼?!就這麼明明知道他躲在這裡還故意說這些刺激人的話真的好麼?!做人要厚道啊!!

  夜若錦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也知道他是在說誰了,汗滴滴的無語了一下。

  南君弈將她的腦袋又掰回來,往床裡面一推,自己也大大方方的在夜若錦要殺人的目光下上了床來。

  夜若錦抬腳就要將南君弈往地下踹,南君弈卻閃了個身避開了夜若錦的攻擊。

  「我要給你輸送內力,治你的內傷,老實點兒。」南君弈按住夜若錦不安分的腿,道。

  夜若錦腿上一用力,將腿從南君弈的手下救回來,氣哼哼到:「治就治,少動手動腳的。」

  南君弈也怕真惹惱了她,便不再開玩笑,臉色立馬嚴肅正經了起來。

  床上兩人合掌對坐,靜若水蓮。

  ————————————「東楚九皇子殿下遠道而來,朕昨晚卻令殿下等人未能休息好,反倒受了驚嚇,朕過意不去,深感愧疚。特此給各位送上些許歉禮,以表歉意,望諸位還是不要對這件事太過不快,以免擾了各位前來祝賀的興致。」九重高台之上,龍椅端坐,東楚皇帝低聲緩緩道,聲音在殿中繞樑不去,肅穆威嚴。

  西溟來人上前一步,彎腰恭敬道:「勞北曜皇您多費心思了,在下就卻之不恭了。」

  接著南凌使臣也向北曜皇表示謝意,順手一說南凌等人安然無恙。

  最後只剩下了東楚的九皇子殿下,南君弈。

  沒聽到南君弈的回答,殿中眾人皆是疑惑的看向他。不過東楚戰神九皇子的冷漠之名是四國盡知的,以是諸位除了有些看熱鬧的心思外,真是沒什麼覺得南君弈自視甚高的感覺,倒是有些期待南君弈會不會向北曜皇道謝了。

  好在北曜皇是知道南君弈就是這樣子的,他也不是多愛跟人過不去的人,正打算說如果各位沒有什麼事就可自行離去,沒想到南君弈就在這時開了口,愣是把北曜皇的那句話給一口氣堵在了嗓子眼,而接下來南君弈說的話,更是讓殿裡的所有人都噎的喘進去的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目光呆滯的跟見了什麼似的。

  「錦瑟……和宋輕憂在哪兒?」南君弈朱唇一張一合,吐出的卻是讓眾人膛目結舌、哭笑不得的話。

  尤其是說到「錦瑟」兩字時中間那可疑的停頓……喂,那真的不是為了掩人耳目才勉為其難的把宋小公子又加上的嗎?!

  北曜皇也是沒料到南君弈這樣一幅嚴肅的表情,說出來的話卻是問一個青樓女子的去處,也真是太……不拘小節了。這要說出去,誰會相信這個表面正經內心想著女人的是南君弈?要是說給東楚的人聽,打不死他們才怪!

  「呃……這個,東楚九皇子莫要急躁,錦瑟姑娘和宋小公子方才說想要見識一下北曜的皇宮,恰好當時朕的十三公主也在,公主自願提出要帶錦瑟姑娘和宋小公子去遊覽皇宮,朕便讓公主帶他們去了,九皇子殿下不若沿路問問值守的衛兵,定能找到的。」北曜皇抹了一把額上的虛汗,道。

  南君弈一句話也不說,微微躬身就當是行了個禮,轉身離去,回頭時的那一眼硬是讓北曜皇給看出了「你說了那麼一大通一點用都沒有還廢話什麼簡直浪費本殿下時間要不是你不能揍本殿下現在一定把你揍的連北曜太后都認不出來」。

  北曜皇心中的小人已經淚奔……

  夜若錦這邊,正和楚心嫣四處走著,走走停停,心不在焉,搞的宋輕憂一盞茶的時間就因為她走路不專心差點摔倒給扶了好多次。

  宋輕憂折扇撐額,歎了口氣,無力道:「我說小美人兒,你就長點心吧。再讓你摔著磕著的小爺我還活不活了?南君弈不會教訓你但他會罵我啊。」

  夜若錦木然的轉過頭來,眼神直直的盯著他,險些讓宋輕憂以為她入魔了的時候,眼神才恢復清明,道:「哦。」

  宋輕憂攥著折扇,低頭咬牙,額上青筋直跳,在心裡拚命的說,不能打她,不能打她,不能打她,這位是個祖宗……

  「宋公子,錦瑟姑娘……有什麼事麼?」

  身旁響起嬌柔暖潤風風韻韻的聲調,宋輕憂一驚,後知後覺得才想起來身邊還有一個北曜的十三公主。

  「沒什麼,錦瑟姑娘昨晚沒有休息好,現在有些乏了而已。」宋輕憂淺淺一笑,寫意風流。

  北曜皇最寵愛的公主,北曜的第一美人,果真是名副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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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6 23:58:08 |只看該作者
☆、敢跑?!

  一身粉色的銀紋繡百蝶度花裙,一條五指寬的淺粉色腰帶將楊柳小腰勾勒得更加盈盈不堪一握,身披一件粉紫色的紗衣,如煙似霧,若隱若現若即若離,如群山藏霧,深海明珠。隨雲鬟偏嬌美,襯得楚心嫣更加盈盈可人,楚楚可憐,柔柔柳葉眉,一雙杏眼美目流盼,瓊鼻櫻唇,肌膚賽雪,堪比初發芙蓉,晨間朝露。

  如斯美人,不看可惜。

  宋輕憂咋了咋舌,偏偏頭看著夜若錦。

  美人之姿世有萬千,夜若錦未必就會比楚心嫣差,兩人風格迥異,不好相比是了。楚心嫣與柳枝似是相似的,梨花帶雨,溫柔可人,讓男人看了都會忍不住生出疼惜之心,夜若錦卻是不同的,她艷若桃李卻不冷若冰霜,靡顏膩理,千嬌百媚,雙瞳剪水眸中卻總是不經意間就流露出了那天生的媚。

  兩人真是個極端,同樣是蓮,卻一個是水中嬌蓮,一個是火中媚蓮。

  楚心嫣臉色古怪的看了宋輕憂一眼,又將古怪的眼神放到夜若錦的身上,臉上微粉,有些不好開口似的,道:「那個……可以理解……」

  理解什麼?宋輕憂拈著扇子看了看楚心嫣,一看到她的神情,瞬間就明悟了。

  理解什麼?還能理解什麼?!昨晚南君弈那一手,無異於直接說夜若錦是他的人,更別說昨晚禁衛軍上門的時候,南君弈還是衣裳凌亂一副正在那啥那啥時被人打斷的情景,想讓人不想歪都不成,即便是昨夜真的純潔的什麼也沒有做,可就算是調息療傷也是一晚沒睡能有什麼好精神氣兒?昨晚那事情照楚心嫣這樣來看,想必也是已經知道了,自然就往那個方面想去了,不解釋就是默認,解釋了……這種事是能解釋的出口的麼?!

  虧得夜若錦今天神情恍惚神神叨叨的,不然今天的事哪能善了。南君弈啊南君弈,你還能再無恥一點嗎?!

  「嗯?怎麼了?」夜若錦間歇性的回過神來,不知所謂的問道,那表情,待萌萌的讓宋輕憂真恨不得一扇子把她拍清醒了。

  宋輕憂折扇往對著楚心嫣的那邊側臉一擋,低聲磨牙道:「你昨晚那事,有多讓人誤會你不知道麼?都快算是眾人皆知了,你就不覺得南君弈……是否太過分了太卑鄙了太厚顏無恥了些?」

  夜若錦今日一定是腦袋一時發熱,不然又怎會做出讓她日後追悔莫及的事,沒順自己心意算計到雲阡陌,還把自己給搭了進去,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那又怎麼了?誤會?那就讓他們誤會好了,本就沒有什麼,是那些人自己胡思亂想,我們做什麼了?什麼也沒做對吧?就算出了事又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呢?」夜若錦聳聳肩,笑道,滿是不在乎的樣子。

  嘖,不知道雲阡陌聽到這件事會是什麼反應,真想看到他生氣的模樣,那傢伙,就算生氣也只是壓抑得很,讓人覺得烏雲壓頂一樣,還真是沒見過雲阡陌氣的火冒三丈的樣子呢,賤兮兮的期待。

  當幾天後被雲阡陌在某個十分和諧的地方給整治的欲哭無淚、求告無門時,真無比痛恨自己當時為什麼要犯賤。

  彼時夜色闌珊,春宵帳暖。

  「嗯?知道錯了嗎?」雲阡陌輕佻唇角,邪邪的一笑,看著身下化成一灘春水的人兒,呼吸粗沉,聲色暗啞道。

  「知、知道了……你放過我吧……」夜若錦面色緋紅,輕聲嬌喘,身子無力的不想動分毫,凝水雙眸中的後悔跟綿綿情意一樣能一眼見底。

  「既然知道了,那就繼續吧……」雲阡陌說罷,又俯下了身去。

  …………

  「你就不怕被你夫君知道?」宋輕憂問道。

  夜若錦衣袖遮唇,掩去一個呵欠,漫不經心道:「知道就知道唄,到時再說。我還巴不得讓他知道呢。」

  宋輕憂眉眼一頓,繼而賊賊的笑道:「小爺我說,你還是因為楚心嫣吃醋了吧?讓你夫君知道這件事,是不是也想讓他醋一醋?」

  「猜的不錯,不過猜對了也沒獎勵。」夜若錦精神頭有些恢復,又有心情跟宋輕憂拌起嘴來。

  宋輕憂早就習慣了她動不動就愛損他的行為了,不屑地「嘁」了一聲,轉過臉去看向正在一旁耐心等著他們兩個把悄悄話說完的楚心嫣。

  楚心嫣見宋輕憂望過來,柔柔的一笑,沒有一點為剛剛他們倆將她晾在一旁自顧自地說話的不悅,落落大方道:「錦瑟姑娘和宋公子可還要往前嗎?前面就是北曜皇宮的紫竹林了。」

  宋輕憂點點頭,伸手向前,道:「勞煩公主帶路了。」

  夜若錦小臉一撇,也跟了上去。

  行了段時間,還未見到紫竹林,輕風就已經攜著竹子的清香拂面而來,讓人聞著都感覺得到靈台瞬間清明。

  而夜若錦細聽一會兒,瞳孔卻突然緊縮,腦中空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小美人兒,你怎的了?」宋輕憂見夜若錦不太對勁,連忙問道。

  夜若錦低著頭怔了一會兒,半晌才抬起頭來對著宋輕憂虛虛一笑,還有些失神道:「沒事。」

  宋輕憂皺眉。沒事?誰信?!當他白癡啊!

  楚心嫣似乎是也沒有想到有人會在紫竹林裡彈琴,瞳中一時光亮大作,驚喜交加,竟顧不得還有夜若錦和宋輕憂在場,拎著裙子疾步向著紫竹林裡走去。

  夜若錦看的臉上「唰」的一下變得更白了。

  「雲公子,你怎麼在這兒?」前面傳來楚心嫣的嬌笑詢問聲。

  從這邊望去,層層疊疊遮掩的竹葉中,玉色的滌帶勒著強勁有力的腰身,一片潔白的衣角被風托起,上面銀線暗繡的雲紋是她再熟悉不過的。

  原來他在這裡。雲阡陌。

  宋輕憂擔憂的看著夜若錦蒼白的面色,又羨慕嫉妒恨的看向竹林裡掩映的雲阡陌。

  這人就是小美人兒的夫君?嗯……還算不錯,也就比他好一點點,真的,只是一點點而已。

  「閒來無事,出來走走。」雲阡陌照舊是頭也沒抬就回答,聞聲如林籟泉韻,似鳳蕭鸞管,「公主今日怎麼來了紫竹林?」她不是一向不來這裡嗎?怎麼還不快走?

  「東楚來人的錦瑟姑娘和宋公子想覽一下皇宮,我便帶他們來了。對了,錦瑟姑娘和宋公子還在那邊呢,雲公子可要見一下?」楚心嫣竹筒倒豆子一般對著雲阡陌什麼都說出來。

  錦瑟?雲阡陌手上一停,到了嘴邊的一句「不必」來了個急轉彎沒說出來,心裡生出念頭,想要將那人瞧個仔細。

  夜若錦與雲阡陌日夜相處了多久,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知道雲阡陌要做什麼,見雲阡陌手上動作頓住,哪會不知道雲阡陌是動了想要看看她的心思,就趁著雲阡陌還未抬頭之時,夜若錦也來不及顧慮著還會丟下宋輕憂,轉身就打算逃之天天。

  「想去哪兒?」身後傳來雲阡陌熟悉的暴風雨前無比沉靜的聲調。

  雲阡陌眸子一眨不眨的死盯著夜若錦的背影,看著前面紅衣墨發、日思夜想的人,眼底海浪滔天,天雷滾滾。

  看見他,她竟然敢轉身就跑?!

  夜若錦一下子僵住,腳步停滯不前不敢再向前邁進一步,腦中糾結著到底是回去向他求饒外加表示思念還是不聽他的快點離開這裡。

  回去,她現在會死的很慘,她和他的關係會公之於眾,而且現在她又不怎麼想看見他了;離開,早晚是要再見面在一起的,到那時,她死的一定會比現在慘多了。

  可她一向是個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人,等下次再相見,她向宋輕憂學習一下甜言蜜語好好溫存他幾句,老實道歉乖乖求饒,雲阡陌再怎麼生氣也不能把她怎麼樣吧?呃,是吧?是吧?

  心裡拿定了主意,正打算加快腳步趕緊離開,餘光掃到不遠處正往這邊過來的一片玄色的衣角,夜若錦心裡哀嚎一聲:完了,砸場子的來了。

  「怎麼了?為何要走?不想看了?」南君弈慢慢走過來,見夜若錦臉色不好,俯下身來輕聲問道。

  夜若錦已經開始冒冷汗了。九皇子殿下,你這不是關心她,是嫌她死得還不夠早啊!夜若錦都能感覺得到雲阡陌在她背後冷颼颼直往這甩的殺人目光了。

  「沒,沒什麼,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夜若錦將手腕從南君弈手中抽出來,搪塞了幾句就想趕緊離開。

  南君弈笑笑,更加溫柔道:「昨晚累壞你了,是我考慮不周,不該讓你今天出來的,你趕緊回去休息吧。」

  眼神掠過夜若錦頭頂落在那邊的雲阡陌身上,無聲的挑釁一笑。夜若錦的夫君是嗎?那又怎樣?別說現在讓夜若錦不高興,見了他自己現在心裡也不痛快,自己不痛快,那對情敵當然是怎麼更不痛快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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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誕辰宴(一)

  夜若錦只覺得喉中湧上一股腥甜,險些吐出一口老血。

  作死的南君弈,活生生把她往絕路上推啊!這誤會搞大了啊,雲阡陌的臉色她現在不看都知道不會比墨汁好看到哪兒去。

  宋輕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雙臂環胸看好戲看的愜意的不行,楚心嫣咬著下唇,小臉泫然欲泣。

  「你……算了,我先回去了,你們慢聊。」夜若錦腦中亂哄哄的擾人煩,胡亂說了些什麼就如身後有狼追著似的趕緊跑路了。

  南君弈看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似笑非笑。還是心軟,怕拂了他的面子,才沒敢說重話反駁麼?

  宋輕憂見他們兩人看起來像是要私下對決的樣子,正要說離開,就見南君弈朝他遙遙一招手。

  待宋輕憂走到他身旁後,南君弈對著雲阡陌一點頭,道了聲「告辭」,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掛在臉上一直不去。

  雲阡陌站在原地,一步未動,臉上慣常溫潤,卻眸中嗜血,指尖點在木案上,「喀拉」一聲,指尖處微陷,自指尖向外一條條裂紋肆意蔓延。

  東楚九皇子,南君弈?昨晚,昨晚麼?他的阿錦啊,好,真是好得很!多日不見,竟把她的膽子養肥了麼?!真是好能耐!

  臉色瞬間沉下,內力一按,向外如漣漪般擴散開來,衣袖無風自動,最內裡的一圈竹子齊齊攔腰折斷,木案「嘩啦」一聲粉身碎骨裂得徹底,桌上古琴琴弦錚錚幾聲,下一刻,盡數斷裂!

  「崩!」

  ——————雲阡陌很生氣,後果很嚴重的分割線飄過——————「我……我可以不可以不去?」夜若錦在內間屏風後頭換著衣服,不死心的抓著她自己也明知道是虛無的一絲希望問道。

  「你說呢?說不去,我比你還想要讓你不去,不去見北曜皇,不去見四國之人,不去見你夫君。」南君弈在外頭閒閒的喝著茶,等著夜若錦收拾妥當好出發。

  瞧她問的這是什麼話,她想見她夫君,又害怕見她夫君,糾結得不行,他難道就不糾結了麼?若是可以,他倒是希望能一輩子都將夜若錦囚禁起來只能見到他一個人,可是不行,也不願意,以她的性情,是絕對不會甘心的。即使是害怕,可她的潛意識裡還是想見到她的夫君吧,既然她想,他又怎麼能去阻止?她要想不去也是可以的,有他在,誰能說她什麼?可是他也明白,她想去,想去見他夫君,如果她看不清自己的想法,那就由他來替她做出決定好了。

  「……真麻煩。」夜若錦不滿的嘟囔著。

  宴會上好多人,一定很煩人。再加上還有雲阡陌。

  想到雲阡陌,夜若錦又煩悶的用手指絞著衣角。

  說不想見他,她拍著良心問自己自己肯定都不信,說想見他,雲阡陌現在一定非常非常非常生氣,等落了他手上,不死也得脫層皮,就衝雲阡陌收拾她的手段,絕對的慘無人道,想起來都禁不住打寒戰,怕的不行。

  又想見他又不想見他,真是矛盾的要死了。

  就算她聲音已經很小了,又哪能逃得過一直注意著她的南君弈的耳朵。

  「麻煩?昨日我看你夫君那臉色,會比你跟他認錯還麻煩?」聽了這話,夜若錦就跟吞了蒼蠅似的,臉色那叫一個五彩繽紛,紅白黑綠交替變換煞是好看。

  被人就這麼說出來自己在家中是被收拾的那一個,面子上總歸是過意不去的,這臉色哪能好的了。

  夜若錦正打算說點什麼補救一下這根本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實時,又聽南君弈道。

  「都說夫妻吵架是床頭吵架床尾和,再有什麼誤會什麼堵心的事好好說說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不過我覺得這次決計是你先認錯……」南君弈慢悠悠的說著,心裡感慨著自己給他們夫妻二人調解矛盾給自己添堵這是為了什麼啊。

  夜若錦在屏風後面已經氣的加羞得臉蛋通紅,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嬸也不能忍,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對著外面怒喝一聲:「閉嘴!你還說!你敢說昨天你不是故意的?!」

  南君弈一點也不愧疚的端著茶,拿茶蓋抹去面上的茶末,輕抿了一口道:「我就是故意的,你待把我如何?不給你們兩個找麻煩,我還幫忙解決楚心嫣?你不要太天真了。」

  夜若錦在屏風後握著簪子把桌面當作南君弈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戳著。

  如果可以,她現在一定把南君弈弄暈然後下媚藥送到楚心嫣床上去或者把楚心嫣弄暈下媚藥送到南君弈床上去。當然前提是,如果,可以。

  「還沒好啊?女人真是麻煩。」宋小公子拿著他那把夏涼冬也涼的裝十三必備神器折扇大搖大擺的搖著進了屋來,見南君弈正坐在椅子上閒閒的喝著茶,而夜若錦還在內間沒有出來,忍不住就嘀咕了一句。

  南君弈聞言唇角微彎,笑的詭的不得了。

  夜若錦正被南君弈惹得要炸毛的時候,宋小公子這桶油一澆上來,小火苗噌噌的著,星星之火瞬間燎了整片草原:「就是麻煩啊,我哪有宋小公子方便,一個個美人佳麗都爭著往上湊,哪個不是先梳妝打扮上幾個時辰等收拾好了再去找宋小公子,哪用的著讓宋小公子等啊您說是吧?!那些個美人哪個不比我方便啊,哪個不比我漂亮啊,人家還不用勞煩宋小公子等著呢,宋小公子哪用得著在這地方等著啊是不是啊?!」

  這劈頭蓋臉一頓罵愣是把宋小公子給驚得怔在原地,動作僵住手上折扇差點沒拿穩。

  「咳……她怎麼了?」宋小公子一臉委屈的走到南君弈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拿折扇隔開朝夜若錦的那個方向,低聲問道。

  南君弈把他的折扇推開,如平常聲音道:「適才她與我拌嘴,說不過我,正在氣頭上,你一進來就好死不死的往槍口上撞,我想攔都攔不住,是你自己找罵的。她說不過我,難道還沒法子說你麼?」

  聽了他這話,再看他一臉促狹的神情,宋輕憂險些炸毛掀桌暴走輪番來一遍了。

  嘿,這麼說全賴他運氣不好了?再說南君弈那廝剛才有一點想攔住他的樣子嗎?沒把他往火坑裡推都算他今天領悟了我佛慈悲了!損友傷不起啊!!

  「哼。」那邊珠簾後傳出一聲輕哼,一道紅色的身影緩緩而來。

  「嘖,小美人兒,剛才你說哪個美人不比你好看,這話可就說錯了,小爺我看來,可真是沒有哪個美人能比你更好看了。」宋輕憂轉眼就忘了剛才被夜若錦罵的狗血臨頭的樣子了,又賤痞痞的上前來上下打量了一番夜若錦,開口稱讚道。

  夜若錦不愛束髮,她的長髮總是用一條血色的緞帶一系便可,今天這在她眼裡算不得什麼大日子,自然也不例外,隻將長髮隨意一系。額間用硃砂畫上一個奇怪的紋樣,像鳳凰,又像蓮花,嫣紅似鮮血欲滴。應當是蓮花吧,鳳凰哪能是隨隨便便就敢畫的,南君弈這般想著。夜若錦不喜歡在臉上塗塗抹抹的,她還是素顏。膚如凝脂,一點櫻唇,流目回眸間光彩耀眼,一舉一動時風華萬千。她還是那麼喜歡紅色,也對,只有紅色才與她合襯,那樣的張揚,那樣的嫵媚。身段凹凸有致,該豐盈處呼之欲出,該纖細處不堪一握,一層紗衣,幾重衣衫,惱的人只想將它撕成碎片,好一覽無餘。她像隻貓一樣懶洋洋的,又像隻鳳凰一樣灼眼,慵懶雍容,顧盼生姿。

  「你說好看又怎麼了,又不是給你看的。」夜若錦對南君弈還是沒什麼好臉色,連帶著對宋小公子都沒好氣,一邊帶上面紗一邊往這走著,說道。

  宋小公子是真不想再跟她找罵了,折扇一打遮住半張臉,不自然的抬起手來摸了摸鼻子,笑了兩聲便沒了下文。

  南君弈起身,廢話不多說,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夜若錦在他身後含著殺氣瞪了他兩眼,也跟著出去了。

  夜若錦這一出門,北曜皇宮裡的一位前來迎接領路的小太監竟給看直了眼。院裡牆外,多是東楚的隨行士兵還有值守四方館的北曜侍衛,多日下來也見多了夜若錦的姿容,沒再有初見時的那份好像沒見過世面似的震驚了,今日這一瞧,三魂七魄又不知丟了幾魂幾魄,半天沒回過神來,愣愣地呆若木雞。

  南君弈先上了馬車裡頭,看著外面的一圈人盯著夜若錦,心裡堵著一口氣難受的很,面上覆上一層冰霜,厲喝一聲:「還不快上來!」

  夜若錦撇撇嘴,對他的氣勢予以鄙視之情,然後還是順從的上了馬車。

  宋輕憂在後面,故意與夜若錦站在一條線上,就擋在她身後,也擋住了身後一眾粘著不放的目光。

  上了馬車之後,一抬頭就看見南君弈對他稍稍頷首,以示讚賞。幹的不錯。

  宋輕憂下巴得瑟的抬了抬,搖著扇子尾巴要翹上天了,遞回給南君弈一個眼神。那是,也不看看小爺我是誰。

  夜若錦嗤笑一聲,冷眼看著他們兩個來來回回的「暗送秋波」。

  南君弈和宋輕憂皆是齊齊看向她,又都從她眼裡看出了:狼狽為奸、蛇鼠一窩、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沆瀣一氣、一丘之貉朋比為奸……

  南君弈面無表情,別過臉去看向窗外,若是仔細些看,就會發現他其實嘴角微抽。

  宋小公子搖著扇子抬頭望天……呃,看不到天,抬頭望馬車頂。

  反正都是表達出了同一個意思:我們都沒有看你啊,你想表達的說的都不是我們……

  夜若錦也不想再對著他們兩個,看向窗外估摸著還有多長時間能到。

  這邊簾子剛一掀開,馬車速度就漸漸減慢,前頭的馬伕一聲吆喝:「各位貴人,到了。」

  夜若錦撩起簾子,眼中一時興味:「嘖,排場不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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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6 23:59:39 |只看該作者
☆、誕辰宴(二)

  還未到殿中便聽到了那朱弦玉磬、作金石聲,談笑聲起,杯酒盤肉香氣撲鼻縈繞。

  夜若錦正感慨著北曜皇真是大手筆,前面一輛馬車上便下來一個人,銀衣玉冠,器宇軒昂。

  「西溟端王爺,請。」一翠衣宮女脆生生道。

  「西溟端王爺……誰啊?」夜若錦打量著那男子,也不看著南君弈,問道。

  「你再盯著他不放,小心被你夫君知道,這可不關我的事。」南君弈正下著馬車,聞言回答道,「還不快下來。」

  夜若錦瞬間就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迅速回頭瞪向南君弈,卻見南君弈已經下了車不見蹤影了,眼神掠過還坐的沒骨頭似的宋小公子。

  宋輕憂一個激靈,下意識的就把雙手舉過頭頂,一臉防備道:「你想幹什麼?小爺我可沒惹你啊,冤有頭債有主,你去找南君弈那廝報復回來去,小爺我可經不起小美人兒你的折騰了。」

  夜若錦輕蔑的看他一眼,瀟灑利落的下了車。

  宋小公子在她身後攤手。他招她惹她了?為什麼每次受傷的都是他?

  然而一下馬車,宋小公子就悲催地發現,他們又被圍觀了。

  有南君弈和夜若錦在,宋小公子再倜儻風流也奪不了眾人的目光了。

  發現了這個事實的宋小公子滿心鬱鬱,對天長歎一聲:「唉……」

  夜若錦瞧著宋輕憂耍寶的舉動,週身「生人勿近」的氣息散去不少,桃花眸中不覺染上一點笑意。

  南君弈看著夜若錦暖風融冰,眼底一片柔軟,連帶著看宋輕憂都順眼了不少。

  宋輕憂察覺到了這一連鎖反應,更鬱悶了。他就那麼惹人嫌麼?

  他們說話的這一會兒功夫,又有一位翠衣宮女邁著小碎步過來。

  「東楚九皇子殿下,請隨奴婢來。」翠衣宮女柔聲道,嫻靜溫婉,桃腮飛霞。

  南君弈稍一頷首。

  「東楚九皇子到————」殿中一聲拖長了音的高聲通傳。

  東楚戰神,南君弈!

  玄衣墨發,暗沉色的衣袍上邊邊角角處繡著麒麟暗紋,就像他這個人一般,是傲視天下的肆意張狂。眸中如水銀藏墨玉,寒星墜雪,眼底一片冰封千里,而在掠過他身旁的女子時,冰雪微融。劍眉斜飛入鬢,面色冷硬如寒冰,臉如雕刻般稜角分明,一舉一動間是渾然天成的王者之勢,似是異界的魔君臨世,冷峻肆魅,讓人心頭一震。

  大殿之中一瞬間寂靜的似能聞針落,絲竹琴箏之聲在偌大的宮殿上方迴響,下一刻卻猛然炸開了鍋。

  若是沒有身旁這女子,南君弈必定是目不斜視的,可偏偏身邊的就是她,眼風一掃,掃到哪裡哪裡吵。

  「天吶,剛剛東楚九皇子看了我一眼……」

  「別不知羞恥了,明明是看我……」

  「你們兩個也不拿鏡子照照,九皇子殿下看的分明是我……」

  南君弈估計是習慣了這種情形,入座之後漠然的闔眼休息,宋輕憂顯然也是對南君弈受到這樣的「禮遇」已經見怪不怪了,反正有南君弈的地方他再去和南君弈相比不是自找沒臉麼,於是又閒不住的滿宴上隔空亂送「秋天的菠菜」,惹得不少女兒家羞紅了臉。

  夜若錦在一旁無聲的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她以前和雲阡陌在的時候,經常會受到隆重的注目禮,可整個嬴朝都是雲阡陌的,誰敢這麼說?自從雲阡陌身邊有了她以後,更是連敢明目張膽的看的人都不多見了,好久不見這場面,今日看南君弈受此非議,果真很是開懷。

  南君弈側臉斜睨了她一眼,露出點無奈來,抬手斟了一杯酒往夜若錦面前一推,道:「有什麼好笑的。喝點水,你笑得不累麼?」

  夜若錦笑了半晌也有些累了,將杯子接過來,衣袖遮面袖底素手輕掀起面紗,因是大庭廣眾、眾人注目著,不好太過肆意,只好一小口一小口的將杯中酒啜盡。

  打從南君弈進來以後,宴席上多半目光都黏在了南君弈身上,南君弈如此不避諱的舉動,又讓宴上掀起了一陣熱潮。

  一攏紅衣本就奪目非常,身段婀娜,在男人眼裡天生的尤物,眉間眼角盼顧回眸是無意的誘人風情,即便是隔著一層朦朧的面紗,也依舊能感覺得到那嬌媚的小臉冷若冰霜,適才一杯酒入腹,腮上已染上薄薄的一層桃紅,冰雪未退卻染胭脂色,這樣子,才是最能惹起男人的征服欲的。殿中不少男子已眼中欲{望蠢蠢欲動,試想若是讓這樣一個女子在自己身}下嬌吟婉轉,共赴雲雨,才叫是人間極樂。

  席上女子一個個眼珠子恨不得貼了南君弈身上,哪會看不見夜若錦,不過是女子間天性的牴觸不願意去正視罷了,可一看南君弈竟對她這樣這樣關懷備至,心底未免有些不忿,看夜若近的眼神也帶上了敵意。

  夜若錦輕笑,將那些眼神盡數擋在一邊,偏過頭揚臉對南君弈道:「你看,你就算什麼也不做殺傷力就很大,只是倒了杯酒而已,那些小姐們都恨不得要將我吞吃入腹了。你說我冤不冤?」

  南君弈抬起眼來,但看樣子卻不像是看向她,而是越過她的頭頂向著殿門外望去,淡淡的道:「我覺得,等下你會覺得更冤。」

  「此話怎說……呃……」夜若錦被他這話勾了興趣,正待一問,就覺一束目光越過人牆不疑方向的直直落在她的身上。冰冷徹骨,像一把劍,像那晚的飛葉,讓她一時連動都不敢動,更遑論去看那人了。

  這次殿中卻是私下裡說話,竊竊查查聲音極小,生怕聲音大了一點就會讓面前的景畫消失不見,將這個夢境破碎。

  「那個男子是誰啊?怎麼會和十三公主一起?可真是好看,和東楚九皇子不相上下呢……」

  「這你都不認識啊,聽說是公主殿下出海的時候帶回來的呢,好像姓雲……」

  「還不止這些呢,公主殿下心悅這位雲公子,皇上也十分欣賞他,有傳言說皇上有意將十三公主嫁給這位公子呢……」

  「啊?真的嗎?可這位公子只是個布衣百姓吧……」

  「哎,那又怎樣,皇上看好這位公子,那雲公子肯定是有過人的本事了,到時候什麼官職還不是易如反掌……」

  鄰桌幾位官家小姐低聲竊竊私語,架不住夜若錦武功在身,聽的一清二楚,可她寧願沒有聽到這些。

  後面的話夜若錦一句也沒有聽進去,在聽到其中一位小姐說到北曜皇想將楚心嫣嫁給雲阡陌時,便猛一個回頭去看雲阡陌。

  雲阡陌卻已然坐在了她對面的桌後,楚心嫣就在他的鄰桌。

  墨發如瀑,白衣皎皎,面如冠玉,唇比抹朱,瞳子似凝水潤玉,見夜若錦看過來,眼底寒芒不掩,身周似乎都冒出了黑氣。唇角微彎起一道清淺的弧度,噙著一抹冰涼的笑意。淺笑露端方,卻暗含狂瀾怒意,看似如玉溫良,實則霸道到了骨子裡。一襲月白雲裳,盡斂風華不與世人爭,溫雅世無雙,絕無其二。

  雲阡陌手中轉著玉杯,瞇眸淺笑看著夜若錦,指尖冰涼。

  夜若錦被他盯得心裡惶恐,心底拔涼拔涼的,可還是直視著雲阡陌浮著一層薄怒的眸子,把自己的情緒流露出來給他看,有委屈,有害怕,有難過,有微怒,有不甘……

  「雲公子。」楚心嫣傾過身來,拎起酒壺攬袖為雲阡陌倒了一杯酒。揚臉柔柔一笑,美人自邀。

  「多謝。」雲阡陌稍一側臉,掩去眼中冷芒,溫聲道。

  而後看見夜若錦哀怨的小眼神,冷笑一聲,沒有半點心疼的移開眼。

  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她有什麼好委屈的。

  南君弈懶得去看雲阡陌那邊怎麼樣,他一顆心都放在了夜若錦身上,從他這邊看,剛好能看到面紗下夜若錦因為不滿而下意識嘟起的櫻唇,難得在她身上出現的孩子氣的動作,一時竟覺得可愛得緊,忍不住抬起手來摸了摸夜若錦的腦袋。

  對面瞬間眼刀子「嗖嗖」的往這裡飛。

  南君弈巴不得雲阡陌淹死在醋罈子裡,但夜若錦可不行,再讓雲阡陌看見這樣子她就不用活了,更別說周圍還有一圈小姐公主什麼的虎視眈眈的看著她,現下看見南君弈這一動作,都恨不得撲上來將她生吞活剝了,這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她雖然不怕,可也絕對算不上好受。

  夜若錦柳眉倒豎,美眸圓睜,「啪」的一聲脆響毫不留情的將南君弈的手給打了下來,看的諸位小姐公主又是一陣怒目而視。

  「你還真是狠心。」南君弈又為她斟滿了酒,不甚在乎道。

  「我要是不狠心就該傷心了。」夜若錦還嘴。

  聞見雲阡陌一聲冷哼,夜若錦趕緊可憐兮兮的帶著討饒看著他,惹人心疼的不得了。

  雲阡陌恍若未見,冰冷的神色未鬆動半分。

  夜若錦正鬱悶著怎麼樣才能讓雲阡陌先消消氣,讓自己死的不會太慘,門口便響起太監尖細的聲音。

  「皇上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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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7 00:00:00 |只看該作者
☆、誕辰宴(三)

  眾人皆是注目看向北曜皇。

  一身明黃色龍袍,頭髮花白,已經是墨裡藏針,白白胖胖,笑瞇瞇的十分和藹,當然也只是表面而已,即便他是真的心善,可自古以來能做皇帝的能有幾個是善茬?夜若錦心道。

  「嫣兒,怎的坐在下面,來來來,到父皇身邊來。」北曜皇寵溺的對楚心嫣說道。

  席上一眾皇子公主似乎是都習以為常了,一個個安之若素,只有鮮少幾個微微露出些不滿和羨慕嫉妒來。

  「父皇……女兒就想坐在這裡……」楚心嫣擰著帕子,俏臉通紅,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還偷偷瞧了一眼雲阡陌,嬌聲道。

  北曜皇捋著鬍子,恍然大悟的哈哈笑了幾聲,道:「嫣兒長大了,好,好,就隨了嫣兒的意思吧。」

  「多謝父皇。」楚心嫣臉上驚喜,起身對著北曜皇福了福身子。

  北曜皇擺了擺手示意楚心嫣坐下,道:「嫣兒快坐,今日的宴會可是你最重要。」

  夜若錦在一旁看的臉都氣的發綠了。

  她怎麼說也是雲阡陌的妻子,當著她的面就這麼光明正大的想去接近別人家的夫君真的好麼?!

  夜若錦看向雲阡陌,想看他有什麼反應,結果就看到雲阡陌那廝一副事不關己置身事外的樣子。

  夜若錦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雲阡陌對她的目光格外敏感,感覺到夜若錦看他,便對她溫潤一笑。

  就在夜若錦覺得「雲阡陌絕對還在生氣所以這笑絕對不是什麼好兆頭雲阡陌絕對會往死裡折騰她而眼下他絕對沒法做出什麼事來也就是說這笑絕對深意滿滿」的時候,雲阡陌無聲的對著她比了幾個口型。

  夜若錦看出來了。只是看出來之後更想抓狂了。

  一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一是「自作孽,不可活。」

  這看出來還不如沒看出來。所以說雲阡陌剛才那個笑是說不記恨她了說給鬼聽鬼都不信,這一筆一筆的賬雲阡陌都給記得好好的等著以後慢慢算呢。

  夜若錦霎時間聽到了有什麼東西「噗哧」一聲紮在了她的小心肝上。

  她淒淒切切雙目含淚的望著雲阡陌,怎一個哀怨了得。

  可雲阡陌是誰,夫妻多年,他與夜若錦的孩子都能處理國事獨當一面了,哪會不知道夜若錦的這些小伎倆。清淡的眸子微彎,一眨不眨的和夜若錦對視著,明明白白的表示出了四個字:這招沒用!

  夜若錦挫敗的低下頭,嫩白的小手一個勁兒的在桌子上戳著,渾身上下都寫著:我很沮喪!

  宋小公子勾搭美人兒乘興而歸了,見夜若錦萎靡不振的樣子,頗有興致的笑著瞧她,拿扇子敲了敲夜若錦的額頭,有幾分幸災樂禍道:「喲,小美人兒這是怎麼了?怎的一碰上你夫君就慫了?不是同小爺我吵得很是歡快嗎?看來小美人兒家教很嚴的嘛,夫綱威懾力十足,嗯,改日小爺我得與你夫君好好討教一番。」

  夜若錦在被雲阡陌欺壓的這件事上臉皮一向薄得很,被宋輕憂這麼一說,登時就炸毛了,看準宋輕憂的腳就狠勁一腳踩了過去:「討教,你慢慢討教去吧!你看我不弄死你。就算我弄不死你,就衝你方纔那舉動,雲阡陌也得弄死你!」

  宋輕憂不慌不忙的後退一步,避開了夜若錦一點兒沒留情的一腳,道:「原來你夫君叫雲阡陌?」

  南君弈一直在注意這夜若錦,聞言星眸中也露出絲絲點點的疑惑和興趣來。

  「對啊,我沒有說過嗎?」夜若錦唇角微揚,瞅準了宋輕憂失了防備之心的時候一拳打了宋輕憂小腹上。夜若錦是坐著的,宋輕憂站著,俯下身來聽夜若錦說話,這身高差度自然不小,雖說這一下子是打中了小腹上,可那位置,著實是……偏下了些,而偏下的地方,不用說,想必都明白。

  宋輕憂瞬間臉色就扭曲了,不是因為疼,夜若錦剛才只是做做樣子,根本沒用多少力,而是因為她打中的地方,實在太險乎了,差一點他就得跟他後半輩子的「性」福說拜拜了。

  夜若錦石化,南君弈眼眸成冰。對面那廂冷氣殺氣四溢,三尺之內無人敢近身。

  宋小公子痛心疾首、如避蛇蠍急忙退後三步,扇子抖著指向夜若錦,一臉的悲憤:「小美人兒,小爺我長這麼大,閱花無數,還是頭一次見到你這般狠毒的女子!小爺我要和你絕交……四天!四天後離開北曜前都別和小爺說話!」

  說完生怕夜若錦再對他做出什麼事,眨眼間就繞到了南君弈的另一邊坐下了,捧著個杯子「吸溜吸溜」的喝著酒,哼哼唧唧的。

  夜若錦歉疚的看他,越過南君弈伸手去戳了戳他,小聲道:「喂,宋輕憂,你真的生氣啦?我不是故意的嘛。別氣了,生氣會變老的。」

  宋輕憂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彆扭的把身子轉了個方向,索性眼不見心不煩。

  夜若錦沒轍了。這人怎麼跟個孩子似的。

  苦惱的都想要揪頭髮了,南君弈卻忽然按住了她的胳膊。

  「嗯?怎麼了?」夜若錦揚臉看他,問道。

  南君弈沒說話,只是朝著雲阡陌的方向幅度極小的抬了抬下巴。

  夜若錦又慫了。

  說實話,剛才跟南君弈和宋輕憂玩親近的確是有點賭氣的意味在裡頭的,楚心嫣都那麼那什麼的秀仰慕了,她能不吃醋麼。反正她因為楚心嫣不爽了,怎麼著也得讓雲阡陌不爽一下,南君弈精明著呢,她這樣子算計南君弈轉頭就得讓他給加倍算計回來,讓雲阡陌看見就不是不爽而是會讓她死得很慘了。宋小公子看起來人精似的,其實就是個一根筋啊,要不然現在怎麼給耍的簡直不要不要的。

  唔,話說她是不是有些過了。

  宋輕憂的自我恢復能力堪比百里情天說的不死小強,彆扭個幾天就又笑的一臉欠抽的貼上來一口一個「小美人兒」的叫著了,可雲阡陌不一樣啊,宋小公子會去青樓什麼的折騰美人,雲阡陌折騰的只會是她啊!

  糟,她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她這個舉動,要嘛會讓雲阡陌愧疚一下下,要嘛就是會把雲阡陌的火氣給挑的更盛,然,就憑雲阡陌那個性子,怎麼可能像是個會愧疚的主兒!所以說,到頭來最悲催還是她不是麼?!

  夜若錦趕緊坐好,抬起眼來偷偷打量雲阡陌。沒想到正好發現雲阡陌在看她,一對上雲阡陌那對淬了冰的眸子,夜若錦硬是給凍的打了個激靈。

  雲阡陌確然是給氣的狠了,他若生氣,慣來是溫和笑得無甚有異的,再過也就是眼神翻湧如平地起波瀾般,可自上次到現在,夜若錦哪次不是在觸他底線,今日這番動作,算是徹徹底底把他給惹惱了。

  雲阡陌眼底隱隱露出些嗜血來。

  是他將她寵得太過了麼?竟讓她這般無法無天,不知分寸!他幾次警告她竟然還敢無所收斂!果真是翅膀硬了,管不得了!想飛,也得看他同不同意,大不了,把翅膀折斷就是!

  夜若錦貓兒似的眸子可憐兮兮的望著他,濕漉漉的惹人心疼的不得了。雲阡陌低下頭,輕抿一口桃花酒,冷冷一笑。

  現在才想求饒,晚了!

  看雲阡陌不為所動,夜若錦只好惴惴不安的想怎麼才能讓雲阡陌能輕饒她的對策去了。

  只是,他們幾個這麼眉來眼去,動手動腳的,未免太把席上的人當透明的了吧!

  雲阡陌氣勢太強,身週三尺之內無人敢靠近,可架不住對他一片癡心的十三公主楚心嫣,從到場以來,楚心嫣的眼神就一直沒從雲阡陌身上移開過,時間一點點下來,雲阡陌對夜若錦不少於她對雲阡陌的關注,和兩人之間的小動作,無一不讓楚心嫣臉色白了一層又一層。

  這次宴席是為楚心嫣而辦的,北曜皇又是極其寵愛楚心嫣,一門心思自然都放在了楚心嫣身上,見女兒臉色越來越不好,很看重的未來駙馬又和東楚的女子如此親暱,北曜皇的神色是無論如何也好看不起來的。

  雲阡陌、夜若錦、南君弈、宋輕憂,哪個不是一入大殿就被在座各位暗暗注意著的人,這些眼神動作,又怎麼能逃得過他們的眼睛,這一看下來,席上竟沒有幾個臉色算好的。

  一時間殿中鼎沸之聲漸漸低了下來,顯得有些尷尬了。

  北曜皇打了個哈哈,扯開話題問楚心嫣道:「嫣兒啊,今日是你的生辰,可有什麼想要的?儘管說來就是。」

  然而說完後,北曜皇就後悔了。楚心嫣心悅雲阡陌是都算是人盡皆知的事了,還能想要什麼?人人心知肚明。

  果不其然,楚心嫣在扯了三次帕子,揪了兩次衣角後,才咬著唇瓣,起身對著北曜皇小心翼翼道:「父皇,女兒想要……想要您為女兒和雲公子賜婚!」

  滿座嘩然。公主也太大膽了些!更別說那雲公子和東楚來的女子雖說眼神來往凶狠且冰冷,可絕對是郎情妾意兩情相悅的,難不成公主想強權壓人,生生拆散這對鴛鴦嗎?

  宋輕憂和南君弈皆是沒什麼詫異,南君弈事不關己,宋輕憂邪笑挑眉,看著夜若錦作何應對。

  而夜若錦登時一震,一怒,一惶恐。

  而最為淡定的,卻是正主——雲阡陌,他看向一臉忐忑望著他的楚心嫣,含笑風雅,聲如朗竹清風,道;「公主不是已知在下家中有妻有子,為何還要這般?」

  楚心嫣不待北曜皇發作,就急聲道:「我願與你妻子共事一夫,只求雲公子能讓我待在你身邊。」

  此時在座的非嘩然而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了。楚心嫣身為皇上最寵愛的公主,讓駙馬只能有她一人都是正常的,可她居然說願與人共侍一夫?!

  雲阡陌淺笑了一聲,如泉水滴落、金石相碰,悅耳動聽。

  只見他對著夜若錦勾勾手指,臉上溫雅不在,而是散發著邪魅之氣,撩人的很,聲音溫柔卻暗含著一絲霸道,容不得人說不:「阿錦,還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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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17 00:00:23 |只看該作者
☆、誕辰宴(四)

  夜若錦一僵,腦中一片空白,猶遭驚雷轟頂,想也沒想就「唰」的一下站了起來。

  席間鴉雀無聲,一個個目光也都「唰」的射到夜若錦身上。

  宋輕憂和南君弈本就曉得,不及眾人震驚,楚心嫣從白了一張的俏臉之後臉色就沒變好過,眼下也實在沒什麼變化了。

  雲阡陌卻很是開懷,輕輕一笑,微彎唇角,唇瓣嫣紅誘人嘗舐:「呵……過來。」

  雖說夜若錦是不怎麼敢過去的,雲阡陌現在實在是危險,這眾目睽睽之下總歸是不太好的,可是站都站起來了,也決計不能拂了雲阡陌的面子,最重要的是,雲阡陌說的話,她不敢不聽。

  夜若錦一步一步挪過去,一步一步都像是踩在眾人心上。

  走到雲阡陌身邊時,兩人默契的對視一眼。一眼將多日來萬千思念愁緒化作了寂寂無聲脈脈含情,柔柔情意如絲,化月老紅線將二人死死纏繞無縫可鑽,生生世世糾纏不開。

  雲阡陌抓住夜若錦露出衣袖外的一截如雪皓腕,一個用力一把將她拉進自己懷裡。

  「終於能碰到你了,小東西,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麼。」雲阡陌輕吻在夜若錦唇畔,意蜜情濃,撩人醉人,勾人誘人。

  再多話語,也不過化一個「想」,一個「念」。

  「我也想你。」夜若錦將臉深深的,埋在雲阡陌懷裡,悶聲說道。

  而事到如今,倒是不知道該如何收場了。眾人一個個大眼瞪小眼,張張嘴卻都不知該說什麼。

  「在下已有妻子,此生也唯有她一人,不得不,辜負公主美意了。」雲阡陌懷中抱著夜若錦,不方便起身,就順勢坐著與北曜皇說話。北曜皇可能是太震驚太憤怒了,居然沒有發現這大不敬的罪過。

  北曜皇猛地一拍龍椅把手,嚇得人心肝一顫,怒喝到:「你可是覺得朕的嫣兒配不上你,你看不上朕的嫣兒?!」

  「當然不是,在下乃區區一介布衣庶民,是在下配不上公主才是。」雲阡陌不慌不忙道。

  夜若錦卻是聽得心裡一酸,抓著雲阡陌衣襟的手一緊。

  雲阡陌,多驕傲的一個人啊,現在卻要親口說出「他配不上」,他不難受她都替他不甘心。

  感受到夜若錦情緒的變化,雲阡陌低下頭不在意的笑笑,安撫一般在夜若錦唇上蜻蜓點水的吻了一下。

  北曜皇臉色稍霽。

  楚心嫣弱柳扶風身子瑟瑟發抖,杏眼含淚,梨花一枝春帶雨,顫巍巍道:「雲公子……心嫣傾慕你許久,心嫣就算不能做平妻,當小做妾也好啊……當真……一點都不可嗎……」

  那泫然欲泣的模樣,看得人心都疼了,讓人恨不得將那讓她傷心的人千刀萬剮。

  好在北曜皇是個開明的君主,是個開明的父親,看雲阡陌清眸含笑,執意不可改,縱是再心疼楚心嫣,也知道世間萬千最是情字不可強求。雲阡陌肯這般給予夜若錦他之唯一,定是化不開的亙古癡情,他看世事紛擾,懂得的自然要比楚心嫣多上不止一星半點。這種的絕戀,是他想給卻給不了的,極寵愛皇后,極寵愛皇后的女兒楚心嫣,他只能寵,卻不能給她唯一,是他一生最為遺憾之事,後宮三千,是他身為帝王的無奈,連心愛的女人想隻擁她一人都不成。而雲阡陌和夜若錦,他又何苦拆散他們呢,只是,免不得他心愛的嫣兒要多多吃些苦頭了。殊不知,即便是他想拆散雲阡陌同夜若錦也是不可能的,雲阡陌,哪是好容人左右的主兒。

  「嫣兒……何必強求。」北曜皇不忍道。

  「公主年幼,錯把一時心動當作愛,莫要一時糊塗錯付終身,來日後悔不迭。」雲阡陌抱著夜若錦,低頭將臉貼在夜若錦發頂摩挲著,如玉指尖穿插在夜若錦墨發間,一下一下梳的極為愜意,未瞧楚心嫣一眼,聲線裡卻是因著夜若錦在懷,情意纏綿。

  誠然這個藉口很雷人,可確然是個好藉口。

  然而楚心嫣是聽不進去的。她比之夜若錦不過年幼兩三載,何來年幼之說。她既然現在傾心於雲阡陌,又何必多慮今後之事,她只知道,現在如果不順心意而為,現在她絕對會後悔的。

  「雲公子不覺得這話太牽強了嗎?」楚心嫣唇瓣咬得泛白,眼睛紅得像兔子一樣,抽泣著道。

  「你覺得牽強,那便牽強好了。」雲阡陌臂上一個用力,將夜若錦打橫抱起,夜若錦一驚,連忙抱住雲阡陌的脖子。

  這話,實在是太不客氣了,完全踐踏人家美人的一片癡心。

  「勞煩北曜皇和十三公主多日照料,在下感激不盡。」雲阡陌道,「在下已尋到阿錦,多做叨擾反倒不好,稍後便告辭。」

  「好。」北曜皇准道。

  好一個通透的心思,若是留在這裡,只會讓嫣兒更加念念不忘,整日裡看著雲阡陌與夜若錦夫妻二人,也只是徒增傷心罷了。

  其實不得不說,北曜皇……真的是想多了……雲阡陌只是想快點享受與夜若錦的二人世界而已……

  「那你可要回東楚?若是想,我現在就可遣人將你送回……」南君弈無視了雲阡陌,對夜若錦問道。

  「不必。在下的妻子,不勞東楚九皇子多費心思了。」雲阡陌打斷南君弈的話,笑了笑,含了點挑釁的意味在裡頭,私下卻偷偷在夜若錦腰上掐了一把。

  夜若錦無姑且討好的看著雲阡陌。

  「多謝你費心了,不過我就不回去了,勞煩。」夜若錦歉意的對南君弈道。

  「好。」南君弈無多介意,點點頭道,想了想,又說,「若今後你有什麼事,大可以來找我,我定盡力相幫。」

  南君弈剛說完,不待夜若錦接話,宋輕憂便輕佻一笑,唇角微揚,折扇輕晃,道:「殿下可是個大忙人,小美人兒要是找不到殿下,盡可以來找小爺我,小爺我一定來者不拒。」

  「嗯嗯,知道了。」夜若錦趕緊回答,心底的悲傷已經逆流成河了。瞎!沒看到雲阡陌臉色已經黑的要滴墨了麼!別人感受不到他渾身四放的冷氣,她可是快要被凍死了好嗎?!

  夜若錦趕緊將雲阡陌抱的又緊了緊,討好的蹭了蹭雲阡陌。

  雲阡陌冷哼一聲,不再顧及殿上眾人,逕自抱著夜若錦離開了。

  自邁出了大殿的門檻,夜若錦就立刻不拘束了,撲上來摟著雲阡陌的脖子,在他頸邊蹭的像隻討歡的小貓。

  「雲阡陌,你別生氣了,我……我知道錯了……」夜若錦軟著嗓子,抬眸小心打量著他的臉色,怯怯的對雲阡陌說道。

  「是麼?呵……」雲阡陌詭魅一笑,旋即低下頭毫不留情的咬在夜若錦唇畔上。

  夜若錦猛然吃痛,身子一縮,蹙眉道:「嘶……你幹嘛……你屬狗的嗎……唔……」

  雲阡陌又糾纏了一會兒,才放開她,聲色瘖啞:「等下再收拾你!」

  夜若錦縮了縮脖子,看他的眼神帶上幾分驚懼害怕,裝的,博同情。

  雲阡陌不盡興的又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意猶未盡道:「多安分些,少受些罪。」

  夜若錦瞥他一眼,直哼哼,不相信道:「就你?我才不信。」

  雲阡陌涼涼的看著她,夜若錦立馬就偃旗息鼓,舉著爪子喊饒命了。

  雲阡陌抱著夜若錦又走了好大段路,夜若錦實在是受不了路上那接連不斷的詭異目光了,在雲阡陌懷中折騰了兩下感覺到雲阡陌略有用力,頂著雲阡陌警告的目光,沒敢再掙扎,硬著頭皮道:「雲阡陌……你……你能不能……呃,放我下來?」

  雲阡陌閒閒道:「嗯?為什麼?」

  「你沒看見沿路上來的眼神麼?你不覺得很怪異很煩人麼?」夜若錦乖乖答道。其實實話是……現在靠近雲阡陌實在是太嚇人了!心提著上不去下不來,實在是要人命啊。

  「唔。」雲阡陌回想了下夜若錦所說的眼神,卻是發覺他一路走來目不斜視,只在意著夜若錦,對那些什麼目光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好嘛好嘛,放我下來吧。」夜若錦打蛇順竿上,扯著雲阡陌胸前的衣襟,撒嬌道。

  「想下來?」雲阡陌斜眼看她,笑的狡黠且促狹。

  「嗯。」夜若錦忙不迭的點頭。

  「偏不。」雲阡陌風輕雲淡道。氣死人不償命。

  夜若錦氣結,險些沒忍住一口咬在雲阡陌肩膀上。

  雲阡陌改橫抱為攬住她的腰,騰出手來拍了拍夜若錦的腦袋,凌空一躍,幾個呼吸間便落到了皇城外的大街上。這一憑空出現著實是嚇到了不少人。

  「你……真是……」夜若錦揉揉額頭,無力道。

  尋了一家客棧,要了件房間,待到了屋裡,雲阡陌便一個反手將夜若錦按到了床上。

  「呃……你……」夜若錦一驚,心上一顫。

  完了完了,她都看見雲阡陌身上四散的黑氣了,雲阡陌肯定是要找她算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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