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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在一片鬧烘烘當中,丁喜芸啞著聲,以著近呼呢喃的愧疚語氣說:「廷……對不起。」
她明明那麼希望他收起賭坊,真正達到目的,她卻反而氣自己自私的奪他所愛。
不待兒子反應,余鴻蔚搶一步安撫她。「好媳婦,這是老天爺做的決定,你無需道歉。」
驚見百姓眼裡鐵面無私、說話宏亮飽滿的縣老爺柔聲安慰著兒媳婦,眾人錯愕得險些掉了下巴。
看來余知縣十分中意這姑娘吧!
在眾人議論紛紛之際,余夙廷無奈地扯唇淡笑。
「你無需道歉。」願賭服輸,他根本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他笑著,清俊臉龐溫和從容,沒半點輸掉賭坊後,扼腕、心痛的反應,但,這是為什麼?
丁喜芸以為他強抑著情緒,覺得心疼極了。
她想,他應該很難過吧!但因為他心疼她,所以,就算輸了賭坊,心喔得快吐血,他也捨不得責怪她。
他待她這麼好,但她卻什麼也不能為他做……
「我願賭服輸,而且輸得心甘情願。」憐惜地看著她充滿罪惡的愧疚神情,他坦然說出心裡想法。
要他在丁喜芸與「盡歡坊」間做選擇,的確很難。
丁喜芸會當他的娘子,而「盡歡坊」會幫他賺很多銀子,兩者對他而言同等重要。
但當兩者無法同時擁有之時,他毫不猶豫選擇丁喜芸。
因為在這一段幾經波折的時間裡,他在她的身上得到的最真切感情。
如果失去「盡歡坊」能讓她成為自己名副其實的妻子,能讓她安心、快樂,那麼他根本連一刻也無需考慮,他願意!
余夙廷的話一落下,賭坊內頓時又引起一陣議論。
不解地望著他雲淡風清的態度,丁喜芸沒有半點雀躍欣喜的心情,心依舊沉甸甸的。
「你的運氣壓過我的賭技,我甘拜下風,這個--送你。」他握住她的手,將一條穿著顆號珀的鍊飾擱在她的掌心。
這顆精巧的小物,是他在泉州覓得的罕見飾物。
琥珀不但形狀特別,正中心凹陷半寸,蝕了個空,乍看之下有些像點數一的骰子,只是那蝕空處空無一物。
「我瞧見這顆不規則形狀的琥珀,腦中就想起了『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這兩句詩,於是,我請工匠在蝕空處填上一顆玉石,做成一條琥珀煉飾,準備送給你做為驚喜。」
沒想到之後又發生了些事情,他一直找不到適當的機會,將琥珀煉飾送給她,今日,該是表達內心相思的好時機。
丁喜芸怔了怔,靜默默握住骰子的那一瞬間,眼眶湧上熱氣,腦中回味著那首詩--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她細細咀嚼那一首詩的用意,頓時,說不出的感動在胸口蔓延。
「懂這詩的意思嗎?」
她咽然頷首。「我懂。」
「我另一分心意,你也懂嗎?」他正經而嚴肅地問。
他這話問得唐突,思緒還不夠清醒的她愣愣地看著他。「另一分心意?」
「原來,你真的看不出來。」他翻了翻眸苦笑,虧他還故意輸給她,砸了自己的一世英名。「咱們對賭的結果與送你骰子的意思是--我可以為你放棄一切,這樣入骨的相思,你懂得嗎?」
她頓了一下,然後詫異地瞥了他一眼。「你,你是故意輸給我的?」
「唉!要不你以為呢?憑我的賭技,你這賭場新手能贏嗎?」
略顯蒼白的小臉上揚起一朵笑,她吸了吸鼻頭,有些哽咽地說:「你不怪我?」
「怪你什麼?」
「為了我,你得放棄賭坊吶!」
「傻姑娘,我剛不說了,我心甘情願。」
「你以後會後悔嗎?」雙眸再度湧上濕意,她語調輕顫,問得忐忑。
蹙眉瞅著眼前那張讓他著迷的容顏,他一把捧住她的臉,正聲強調。「不後悔,一輩子都不後悔!」
他肯定的答案,終於讓她破涕為笑,笑聲因為哭過啞啞柔柔的,卻格外惹人心疼。
獻著她浸潤著淚珠的笑眸,余夙廷心漫開一股濃濃甜意,用恨不能將她給揉進骨子裡的力道,將她柔軟的身軀攬進懷裡。
貼近他的懷裡,感受他身上讓她安心的男性氣息,她的笑容揚得更燦爛了,心口漲滿說不出的甜味。
此時她才明白,原來幸福就在眼前!
「既然你這麼感動,不打算安慰我一下嗎?」任她偎在懷裡許久,他忍不住問。
「安、安慰你?」
「我才剛用賭坊換了你,你不做點什麼表示一下嗎?」他捧心做出痛苦、極需讓人安慰的模樣。
「表示什麼?」她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吻我。」眼神灼灼地落在可人的臉上,他揚指壓在她的唇上。
「你不正經,胡說什麼吶!」真沒想到他居然會當眾討獎賞,她臉一熱,瞋了他一眼。
「討個吻安慰我受重創的心靈,不為過吧!」
她無奈一笑,真服了他,能把「討吻」這事說得理所當然的,放眼城裡應該也只有他這般輕佻的男人,才能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而她居然會覺得,自己若沒順他的意吻他一下,好似犯了什麼罪大惡極的事似的,愧疚極了。
見她猶豫著,他悶悶啞啞地低聲喚了喚。「芸兒……」
她瞟了瞟四周,害羞得滿臉通紅。「不能晚點再說嗎?」
「不能。」他噘高嘴,期待著她柔軟的小嘴貼落。
睨了眼他一臉等著被吻的期待,她深吸口氣,拋開矜持,踮起腳尖,攀住他的寬肩,俯首吻上他的唇。
以往都是他採取主動,這一會兒由她主動,她的吻顯得生澀而笨拙。
無奈的是,在她生澀的啄吻下,他心底那一陣陣搔不到癢處的衝動,竟莫名被勾起。
「唉!」余夙廷心皺眉歎了聲,取回主導權,熾熱地吻上她的雙唇。
直到兩人的心都要因為他的熱吻而燃燒、沸騰,他才克制地放開她的唇,大口喘著氣。
紅著臉,抿了抿被吻的微腫的唇,丁喜芸羞得再一次偎進他懷裡。
在一旁,所有事件落幕後的大贏家--余鴻蔚看著媳婦兒及兒子甜蜜的互動,樂得合不攏嘴。
他真沒想到,還真找到個姑娘鎮住兒子,有趣的是,姑娘不凶不焊,還是個笑起來甜入心的姑娘呢!
天晴朗,夏風拂過汴河畔邊嫩綠的柳絲,兩岸綠波盈盈,整個汴京儘是濃濃的夏日氣息。
幾個月前「盡歡坊」歇業關門的消息,在汴京城裡引起一陣喧然大波,鬧得沸沸揚揚,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事情終究是過去了,丁家兩姐妹的親事,則成為人們茶餘飯後閒聊的話題。
人人都說,這一對姐妹好福氣,相繼飛上枝頭當鳳凰。
一個嫁給城裡首富莫廣田獨生子,另一個則定在夏末嫁給余知縣獨子,成了官家媳婦兒。
因為兩姐妹的好福氣,她們所居住的村莊為了沾點喜氣,已經正式改名為「鳳凰村」。
村裡的姑娘都希望能和她們兩姐妹一樣,終有一日能嫁入好人家。
每每聽到人們津津樂道說著她和姐姐的故事,丁喜芸心裡百感交集,總覺得自己幸福得極不真實。
今日天氣甚好,丁喜芸一收到丫鬟們為她買來的東西,興奮得笑彎了眼。
趁著這幾日餘夙廷忙得鮮少回府之時,她請丫鬟幫她裁了幾塊透氣涼爽的布料,準備親手為他縫製一件實穿又好看的外褂。
她想,最好是能多做幾件,讓余夙廷能穿著它們,過一個涼爽舒適的夏天,若她的手腳快些,應該還能替他做雙新鞋。
一想到這些,她心裡有說不出的歡喜。
在她動手打紙樣、配好色後,她整個人投入拿手的針線活上頭,一日的時光就這麼消磨過去。
余夙廷一踏進寢房,眼底映入的便是她輕垂著臉蛋,神情專注做著針線活的模樣。
定定瞅著她專注的神情,他笑歎了口氣。「原來這幾天你就是在忙這個呀!」
確定親事後,她一直留在小院落裡,他一如往昔,在甫踏進府的頭一件事,便喚丫鬟來仔細問過她一天的用膳情況。
早些前她為了皇后娘娘的生辰禮,常忙得忘了用膳,一交完皇后娘娘的生辰禮後,她興致勃勃地縫嫁衣,還是忙得忘了用膳。
氣她不懂得照顧自己,余夙廷只有天天盯她是否又忙得忘了用膳,囉唆到連自己都覺得煩。
耳底突然落入他帶著笑的嗓音,她詫異地回過頭,正好對上他皺著眉的臉。
他拉了張椅子坐在她面前,沉默不語地直直打量著她。
迎向他沉凝不語的臉,她放下手中針線,慌慌的看著他憂心地問:「怎麼了?你最近到底在忙什麼?」
「盡歡坊」早歇了業,她不知他俊朗的臉上為何有著疲憊。
他目光不移地瞅著她,蹙眉地岔開話題。「我總覺得你好像又清瘦了些。」
「有、有嗎?」丁喜芸怔住,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圓潤的臉兒,表情甚是懷疑。
「嗯,瘦了。」他揚起指,輕輕撫過她柔軟的臉部線條,眉宇間難掩對她的愛憐。
枉費他前些日子盡力養胖她,沒想到才幾日光景,她居然清瘦了幾分。
弄清楚他話裡的意思,她忍不住輕笑出聲。「我很快就會補回來的,你別和我斤斤計較那幾兩肉。」
「我知道你喜歡做這些,但也別忙到忘了用膳。」責怪似的看了她滿不在乎的模樣,他伸手將她攬進懷裡。
知道她閒不下,他實在不好再限制她做些什麼。
明白他是心疼她,丁喜芸臉上露出感動的神色,心裡有說不出的歡喜。
就因為他待她好,所以她才想親手為他縫製衣衫,讓他可以時時感受她對他的喜愛。
仰著頭看著他略繃的臉部線條,她討好似朝他甜甜地笑。
「廷,我想幫你做件外褂,你說好不好?」
「你又要幫我縫製衣衫?」他一怔,心湖蕩過一陣難以言喻的悸動。
他生來不愁吃穿,娘親去世得早,他從沒想過會有個女子親手為他縫製衣衫,從來沒有……
她點了點頭,不由分說地拉著他站起身,語氣輕快。「你站起來,我好比比看這顏色襯不襯你?」
看著她眉開眼笑地在他身邊打轉,他感到有趣的對著她笑。「我以為你只會繡荷包。」
起身取來快完成的外褂,她笑得有些赧然。「我會繡荷包也會縫製衣衫,只是這兩樣是不一樣的。」
「有什麼不一樣?不都是針線活兒?」
「當然不一樣,繡荷包為了賺銀子,但縫製衣衫……」說著,她克制不住地紅了臉,硬生生頓下話。
以前她娘總說,能為心愛的男子縫製衣衫是最幸福的事。
現在她體會到了,但真要對著心愛的男子說出口,好羞吶!
想著,丁喜芸暗暗將這話藏在心底,不準備說。
隱隱察覺她似有隱瞞,又見她赧紅了臉,余夙廷更加好奇了。
「縫製衣衫怎麼了?」
「廷,你覺得這顏色好看嗎?」有意略過他的問題,她微踮起腳尖,將外褂貼在他身上比著、審視著。
其實她這話問得多餘,他有一副好皮相,再平凡的衣衫穿在他身上也變得不平凡。
哪種顏色往他身上兜,都好看。
她早明白這一點,只是為了不想當著他的面,說出那讓人害羞的話,所以問了個傻問題。
垂眸打量著她害羞的模樣,他抓住她在胸前忙碌的小手,疑惑地注視著她。
「你的話還沒說完呢。」
任他握著手,她羞得盯住他的胸口,不敢看向他地吶吶開口。「不就是那麼一回事,沒什麼好說的。」
「我想知道。」見她這模樣就知道她心裡有鬼,為此他更加想知道,她想為他縫製衣衫的心思藏著什麼。
柔白的臉蛋透出暈紅嬌色,她偏是不替他解惑。「你只要告訴我喜不喜歡就行了。」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由她羞赧表情,余夙廷隱隱猜到她為他縫製衣衫的心,討不到好聽話,他只有放棄追問。
雖然他的回答有些敷衍,丁喜芸卻還是歡喜的笑彎了眼。
看著她甜美的笑,他心中漲著柔情,忍不住開口。「你不是想知道我最近在忙什麼嗎?」
她頷了頷首,抬起頭看著他。
「我打算開間鋪子。」
「什麼鋪子?」從沒聽過余夙廷有開舖子的打算,她不解地看著他。
「為了讓老爹安心,我想開間鋪子來賣你的繡件。」
幾個月前她替皇后娘娘繡的觀音荷包,替余家掙足了面子,皇帝更是龍心大悅地賞了「天下第一繡」的名號給丁喜芸。
雖說這些年開賭坊賺的銀子,足夠讓兩人花一輩子花不完,但讓這「天下第一繡」的名號閒置著似乎挺可惜。
「你想累死我是不是?」聞言,她故作哀怨地瞋了他一眼。
他輕擰著她的鼻笑著。「我是這麼沒良心的人嗎?」
「這我可不知道?」她聳肩,嘴角揚起笑得燦爛的甜笑。
余夙廷張臂抱住她軟軟的身子,親密地靠在她耳畔。「其實鋪子已經整建得差不多了,裡頭除了賣你的繡件外,我還差人從西域運了些罕見的布料回來。
鋪子後有繡坊,我聘了批繡娘依你打的花樣大量生產,我想生意應該不差才是。」
依循著老爹官場上的人脈,以及他經營賭坊時認識的人,由西域、海外進貨並非難事。
聽著他滔滔不絕地在耳邊說著關於兩人未來的生活,說著話時,眉宇間那堅定認真的神情,她心裡有說不出的悸動與感動。
這一路走來,她深切感受到余夙廷的轉變。
他偶爾展現輕佻、不正經的一面,也有身為男子該有的沉穩擔當,這一回,更是讓她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
思及此,她水嫩的唇揚起幸福的笑弧,胸口漲滿著暖暖甜甜的幸福感。
突然,唇上突如其來的啄吻拉回她兀自恍神的思緒。
再次被偷襲,她粉顏染霞地瞋道:「哦!你又偷親我!」
他挑眉笑得無賴,沒半點反省意味。「又想什麼開心的事?瞧你樂得都合不攏嘴了。」
丁喜芸甜滋滋地偎進他的懷裡。「你什麼時候陪我去看姐姐?」
前些日子聽說姐姐有了身孕,她這待嫁新娘為了避免撞喜,一直想在成親前覷空去和姐姐聚聚,但因為他堅持也要見見她的姐姐,為了配合他,日子才會一拖再拖,就怕要拖過頭了。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你走得開嗎?」
「沒問題,上門拜訪前,咱們去挑份禮吧!」眼底映入她染上笑的彎彎眼眸和唇角,他心口蕩漾著濃濃甜意。
「嗯。」她輕應了聲,主動貼近,攀著他的手臂,和他邊走邊討論著該買什麼禮登門造訪才恰當。
夏風徐徐,兩人甜甜蜜蜜的離開舖子,那相依靠在一起的身影,讓彼此隨風飛揚的發,親密纏繞在一塊,像兩人為幸福落下結髮一輩子的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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