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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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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老娘取不出名字了)修真之上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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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7 00:41:5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二百一十章 恩將仇報

  趙念卿她爹!

  雲來仙宗宗主趙熙,十萬年前就已經是修真界頂尖強者,身份地位極高,甚至能請動白家向當時的天道言靈尋找愛女下落,只可惜最終言靈未曾開口。

  那根玉簪是趙熙親手打造,因為時光域太遠且並不存在界湖所以他大概感應不到,然而現在蘇停雲帶著玉石髮簪進入了真仙界,趙熙第一時間就感應到了,因此以雷霆萬鈞之勢直接出現在了她面前。

  她當時把玉石髮簪、冰晶這些東西都直接放在石榴石手鏈裡的,本打算到了真仙界跟白夙一起去找趙熙把念卿的遺物送過去,如今他自己過來了,倒是省事不少,畢竟這樣一個修真界的頂尖人物,他們想要見估計還不太容易。

  想到這裡,蘇停雲放鬆了一些,她將玉石髮簪拿出來,「前輩,前些日子我誤入一個時空裂隙進入了時光域內,在那裡有個朋友,讓我將念卿前輩的遺物帶回來。」

  趙熙見她神色坦然不似作偽,臉上陰沉如水的神色也稍稍緩和了不少。他將玉石髮簪握到手中,大手握著細細的簪子,手指輕輕撫摸,神情又變得溫柔許多,一雙銅鈴樣的眼睛裡都有了些許水光。這是一個硬漢,從他的動作神態就可以看出平時是很強勢的一個人,這樣溫柔的時候,怕是少有。

  「這的確是我兒的東西。」趙熙說完,靈氣注入玉石簪子,結果這個看起來樸實無華,表面粗糙還有細小裂紋,看起來極為殘破的玉簪瞬時光滑流轉,彷彿枯木逢春一般,在玉石上開出朵朵紅梅,寒梅自雪中開,驚豔奪目朱光似血。

  也是,趙熙親手煉製送給愛女的禮物怎會是凡物,只是因為太過逆天,氣息內斂,使得其他人分辨不出罷了。

  「當初這玉簪我想弄個強大的攻擊法器,需要一截龍骨……」趙熙手指輕輕彈了一下玉簪,「你看著像玉石,其實這是龍骨打磨而成。我怎麼都想不通,為何我女兒會死,靈氣都無法注入玉簪當中,從而施展出弒龍之威。」

  「念卿很乖很聽話,跟其他家的孩子都不一樣,她脾氣好,對誰都客氣。」趙熙說著這些的時候,彷彿一下子就蒼老了許多,髮間都生了白髮。修真界修士,特別是趙熙這樣的大能,壽元至少也是十萬以上,瞬息白頭並不是什麼稀奇事,心神受到刺激或是重傷都有可能,日後修養好了外貌依然可以自行恢復。

  雲來仙宗是修真界數一數二的大宗門,在宗門的地位跟修真家族的古老白家相當,雲來仙宗的弟子個個資質絕佳,修為高深,性子冷傲的也多。行走天下時,大都不好相與,當然不是說這些人兇神惡煞,而是他們跟誰都疏離,並不怎麼跟外人結交,對大部分人來說,他們都是高高在上仙姿卓越的存在。但趙念卿不一樣,她資質相對來說普通了些,但有大量天材地寶補給,她的修為也是不弱的,在宗門內算得上中上之遊,她是宗主愛女,身份地位極高,然而她性格溫柔,對誰都客氣,一派天真爛漫。

  可就是這麼個乖乖女,出去歷練的時候失蹤了,趙熙找了許多年,都遍尋不到她的下落,直到後來,魂燈熄滅,他才知道,自己唯一的這個女兒,就這麼隕落了。在三千界某個角落裡,孤寂的死去。

  趙熙差點兒就走火入魔,哪怕最後找回神智破關而出,他的性格也有了一些變化,比以前更加易怒,說一不二,鐵石心腸,哪怕是對宗門弟子也是非常嚴厲,不近人情。

  此時的趙熙玉簪拿在手裡,手指把上面綻開的紅梅一一撫摸過,隨後才將神識注入了玉簪當中。這期間蘇停雲一直想告辭,然而對方神魂威壓依然存在,哪怕神色已經溫和蒼老了,但施壓在她身上的氣息依然很兇悍,可謂冰火兩重天。

  她不敢貿然開口打攪趙熙,只能恭謹地站在一側,等他自己緩過神來再說離開。

  卻在這時,趙熙雙目充血,他猛地抬頭,大掌直接成爪,朝蘇停雲肩膀扣了過去,蘇停雲一直留神提防,這時候直接往側方移動,身子往後一倒避開了趙熙的攻擊,「我好心將愛女遺物送回,你不知感恩,還欲對我動手不成?」

  別人客氣,她也客氣,尊老愛幼蘇停雲一直是這麼做的,但別人不客氣,她自然也不會對其客氣,之前還尊稱一聲前輩,這會兒聲音也淩厲起來。

  「在我威壓之下,居然還能動,倒是小看了你。」正是因為此前出手太過小看了蘇停雲,才導致他一擊未中,讓她給躲開了。

  「區區天仙境界,竟然神識如此強大,不過今日,便是你喪命之時!」

  他說完之後,抬手一掌,竟是直接打算扇蘇停雲耳光,只是他人高馬大,本身一雙肉掌就跟蒲扇一般,加上他的實力和道法,此時這一雙肉掌猶如大山一般,朝著蘇停雲臉頰上扇了過去,「我兒死得那麼淒慘,今日你也休想好過!」

  這一巴掌,蘇停雲扎扎實實地挨了下來。幸好有陣法防禦,她並沒有受傷,只是被那股力道拍飛了幾丈遠。然而只是這一巴掌,蘇停雲的石榴石手鏈都震動不停,整條手鏈的石珠飛旋到她身側,結出了禦敵之陣。

  「趙念卿死了關我屁事,你不去找殺人兇手,卻恩將仇報,就你這樣,也配做正道宗門掌門人?」蘇停雲心頭怒火中燒,那施加在她身上的威壓也顯得微不足道了,她神魂本來就強,此刻歸一天地靈氣波動極大,而她的星空識海隨之波濤萬丈,就將趙熙的威壓化去大半。

  她心裡憤怒更多,害怕減少,大不了最後躲進歸一天地裡,他還能把她如何?只是這人如此小人行徑,她憋不住心頭惡氣,哪怕對方修為高深,也必須開罵。當然,這也是仗著自己有後路的緣故,說到底,蘇停雲也是個能屈能伸之人。

  「關你屁事?」趙熙重複了這句話,隨後冷笑道:「我神識注入其中,便已知你對我兒遺骨不敬,她那朋友奈何不了你們,特意叮囑我取你們性命,你還有什麼話說!」

  「以為送了我兒遺物回來,就會得到我雲來仙宗的交好,從我這裡討要好處,你們算盤打得真響!」

  「既然我兒能教他使用玉簪方法,便是她信任之人,她信任的人,我必然也信,無論如何,今日必要將你們這兩個漏網之魚挫骨揚灰!我先殺了你,再去取白夙狗命!」

  聽到趙熙的話,蘇停雲瞬間明白了原因。

  時光裂隙最後她所看到的,寧辰古怪的眼神並非是她心裡作用,而是他的確做了手腳,要置他們於死地。

  他要殺盡所有外界修士,一個也不放過,這其中,也包含了她和白夙。他逼他們立下誓言必須將遺物送回,然後在遺物裡留下口訊,讓他們自己送死。將玉簪送到趙熙手中之時,也是他們命隕之際。

  「你活這麼多歲腦子都進水了嗎?」眼看趙熙一掌接一掌地劈來,石榴石晃動不停,蘇停雲罵道:「你女兒死於十萬於年前,那時候我都沒出生,怎麼可能跟我有關係!」

  眼看趙熙對她的話置之不理,她又問,「你認識白夙?這裡是真仙界,你敢對白家動手?」

  「最近恰好見過,省了不少麻煩。」趙熙喝道:「現在,不只我對白家動手,整個真仙界都在對白家動手!別以為抬出白家,我就會饒了你!」

  整個真仙界都在對白家動手,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啪」的一聲,一顆石榴石出現裂紋,她周圍密不透風的靈氣屏障被硬生生拍出了一道裂口,趙熙的掌法拍到她胸口,讓蘇停雲悶哼一聲,嘴角溢出血絲,她心頭記掛白家安危,繼續問道:「白家怎麼了?」

  「如今世道大亂,天河界限幾近消失,唯有言靈合一才能解此危機,這等時候,他們還拖延隱瞞另外那隻言靈下落,豈不是讓天下人寒心!」

  聽到這話蘇停雲手中歲寒槍直接刺出裂星月,槍勢弧形,朝趙熙身上掃去。

  「憑你也想傷我?」趙熙怒極反笑,然而在感覺到槍意的時候神色一變,心頭咯噔一下,眼神也狂熱起來。之前因為關注念卿的事情對面前這女修並沒有多看一眼,然而現在,他赫然發現,她手中武器,竟像是神器!

  這槍中威勢,他不敢以手掌相接,想到這裡,趙熙掌心出現一柄巨斧,格擋身前。

  哪怕那槍法虛虛實實,但巨斧龐大,能將他身前護住,槍尖落於斧上,化作了一道弧形。他的巨斧乃天玄鋼精所鑄,用天地靈火鍛煉百年,耗費了不少天材地寶打造而成,出世那日還引出了天劫,被他稱為盤古斧,迄今為止還沒有誰的法寶能在斧面上留下痕跡,但現在,上面有了一道寸許深的槍痕!

  當真神槍!

  趙熙大喜,隨即發現蘇停雲一槍刺出之後身前出現密密麻麻的光影,而她的人隱匿光影之中,悄無聲息地消失了。該死,這虛晃一槍不是要攻擊他,而是她打定主意了要跑,卻不知是什麼功法,竟然能瞞過他跑得無影無蹤。

  蘇停雲施展裂星月就是為了跑,她得知白家出事就無心再戰,但直接跑肯定跑不過這趙熙,索性借著歲寒槍弧光遁走,然後藏身歸一天地當中,等到趙熙去追,她才出來,按照白夙魂燈指引,前往白家看個究竟。

  她躲在歸一天地裡能夠看到外界,這會兒看到趙熙雙目精光閃耀,身子懸空探向四周,就知道他在用神識探測她的下落,不過她對歸一天地十分自信,這會兒倒不覺得會暴露蹤跡,果然,趙熙沒找到她。

  可是,趙熙也沒離開原地。

  只聽他道:「就憑你那點兒修為怎麼可能逃出我的神識範圍,我知道你還躲在這裡,看來你不僅有神槍,還有了不得的藏身法寶,運氣沖天啊!」他冷哼一聲,手中巨斧朝空中揮出一斧彷彿空氣都被撕裂開了一般,一斧開天闢地,界湖湖面波濤洶湧,湖邊長草悉數斷成了兩截。

  趙熙眉頭一皺,盤腿坐下,手中巨斧放在膝上,怒道:「我看你能躲多久!」

  說罷他雙手結印,便有一根接一根的灰白石柱拔地而起,環繞在了周圍,儼然形成了一個牢籠。

  娘的,這些老怪物,一個比一個精!他施展的法術到底是什麼,讓蘇停雲心情忐忑,憂心忡忡。難怪白夙沒有在白雲界等她,他們家出事了啊……

  她對歸一天地有自信,在這裡耗是耗得起的,但現在白家出現危機,她怎麼能安心待在歸一天地裡呢。

  偏偏這趙熙竟是打定注意紮根在此了,難不成,他還會原地坐上百八十年?

  想到這裡,蘇停雲就格外焦躁。

  要不,問問大白能不能有辦法?但是真仙界修士就是在黑家的帶領下逼迫他們說出大白下落的,她要是把大白暴露出來,豈不是白費了他們苦苦隱匿其蹤跡的苦心。蘇停雲在歸一天地裡不停地走來走去,一時間有些想不出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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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二百十一章 搬山魔

  外界,灰白石柱根根都是弧形,在上空合攏,中間圍成了一個圓心。圓心之中立了一方陣盤,從陣盤上垂下一排編鐘,趙熙手中多出了一些彈珠大小的黑色石子兒,他揮出手中石子兒撞擊在編鐘之上,就見編鐘被撞得左右搖晃,發出巨大的聲響。

  震動從圓心傳遞開,整片空間都在隨之震動,彷彿被聲音擠壓的扭曲了一般。

  趙熙不斷地擊出石子兒,聲音越來越激烈急促,周圍的環境像是被一隻大手給揉碎了一片狼藉,而趙熙的神色也越來越凝重。他猜測蘇停雲是有個很不錯能屏蔽神識的隱匿法寶,但他的困獸牢和震神鐘可以讓一切隱匿法寶無處遁形,趙熙如今修為已經窺見了九天至尊的大門,實力在真仙界位居前三,神識強大,法寶眾多,他自認為沒人能夠在困獸牢和震神鐘之內藏匿,因此,倒有些懷疑自己之前的判斷了。

  難道說她真的跑掉了?

  還是說,她恰好躲在困獸牢籠之外?

  相比起來,趙熙更相信是後者。他站起身來,環視了一下四周,「既然你跟白家有關係,我先殺了白夙再來找你算了,沒准,還能從白家得到你的下落。」

  他輕哼一聲,「我一直未對白家出手,如今,我雲來仙宗也得順應天下大勢了。」

  當年白家言靈未曾說出念卿下落,他一直都有些耿耿於懷,但雙方沒有撕破臉,白家也曾說過言靈很難開口,所以他也沒理由發作,而這次威逼白家,他暫時只做了個旁觀者。但現在,趙熙決定出手了,以他的陣法造詣,加之從前曾進去過白家禁地,若他願意出力,和黑家的人配合,定然能把那些人揪出來。

  他擺出要守在這裡的架勢,其實就是為了震住蘇停雲,但實際上趙熙乃雲來仙宗宗主,又是逆天強者,怎麼可能把大把的時間浪費在這裡,他想了想,朝天結印將這片區域封在結界之中,又扔出一面陣旗插在地面中央,隨後轉身離開,往白家飛遁而去。

  蘇停雲感覺到他神識消失喜出望外,但接著她就發現,趙熙並沒有收走那些法寶,相當於他離開之前設下了封印,把她給困在了這裡頭。

  想必他也留下了神識印記,只要她一出去,趙熙必定有所感應。

  從她離開歸一天地,到陣法感應到她的存在,是有反應時間的,但這通常只是一瞬間,短暫到讓人完全忽略。如果,她可以在那一瞬間之內衝出歸一天地,移動一段距離,再回歸天地,是不是就可以利用這個時間間隙,走到牢籠邊緣位置,在利用歲寒槍的殺招千堆雪將封印打破一個口子,從裡面逃出去呢?

  她體悟到了時間規則,加之歲寒槍是神器,靈氣運轉到極致甚至消耗元神之力施展出的千堆雪,在剎那間能夠在同一點擊出千百下,用來強行打破結界最好不過。

  但最關鍵的問題在於,她如今只有天仙二層修為,哪怕去了白家也無濟於事反而會有可能成為累贅,所以她到底要不要冒這個險,跟著琉璃燈的指引前去找白夙呢?

  蘇停雲心亂如麻。

  她取出琉璃燈拎在手裡,看到琉璃燈橘色火光溫暖閃耀,神魂氣息平穩,心裡也稍稍平靜了一些。

  她之前聽到白家出事就心亂了,現在靜心下來,便也明白,白家乃古老修真家族,所在的地方有天然陣法,其內陣法機關重重,還有避世禁地,他們要躲藏起來保證族人安全,應該並沒有多大問題。

  反倒是如果她貿然前去若是出現意外必然白家會出來傾力相救,到時候後果不堪設想。

  這麼一想,蘇停雲也就安分了許多,不過她依然沒放棄之前的設想,就是在歸一天地裡繼續掌控時間法則,控制時間流逝,若是能在外界也能施展出短暫一瞬,威力定然驚人。

  歸一天地裡,她把時間流逝控制在了她目前能掌控的極限,也就是外界一天,天地十年。

  她在裡面修煉百年,真仙界也就只過了區區十天而已。

  百年時間,她所能控制的時間流逝依然沒有任何突破,但蘇停雲發現,她能夠做到時間停滯了。但這種停滯並非是針對天地光陰,而是針對生靈。光陰是不會後退的,它只會不停往前。但利用光陰石感悟了時間法則,她能夠在歸一天地裡控制時間流逝,而現在,她又從中摸索出了新的時間規則,也就是短暫停滯,生命定格。

  在施展這個道法的時候,天地依然沒有變化,但生靈會受到影響。

  她讓大白和小貓頭鷹都來做了實驗,結果發現,以大白的修為,她能讓大白停滯短短一瞬,且她靈氣消耗極大,施展過後神識有淡淡疲憊感,身體靈氣則彷彿被抽乾了,一個簡單的除塵訣都施展不出來。

  針對小貓頭鷹的話,在近一炷香的時間裡,它的時間都是停滯不動的。也就是說,蘇停雲在這一炷香的時間內可以對小貓頭鷹做任何事,而對它來說,大概就只是眨了下眼。而蘇停雲的消耗也不大,跟施展幾次春風化雨訣也沒多大區別。

  她把這個自創的功法取名為禁年神通,按照真仙界修煉功法天地玄黃來分階的話,蘇停雲估摸著這神通怎麼著也能排得上天階吧,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有人學得她的傳承呢?

  這日黃昏,外界忽然傳來一絲響動。難道說趙熙又返回來了?

  蘇停雲神識偷偷望了過去,待看到外頭那個身影,蘇停雲瞳孔一縮,心頭劇震。

  她在真仙界認識的人很少,然而那個人,她恰好見過,隔著一道天河,他都險些傷了她。

  天河對岸,真魔界魔修雷鳴。

  蘇停雲初入真仙界之時還用的熹光的肉身,那騎著巨大蠍子的男子立在河對岸,沖她吹了一聲口哨。他身下那蠍子高高翹起的尾巴上還長了一張能夠口吐人言的美人臉,也是他讓蘇停雲中了蠍毒,白家六長老替她解的毒,那時候的她疼得死去活來,自然記憶深刻。

  這雷鳴竟然會出現在真仙界!

  天河不是隔絕真仙和真魔兩界的麼,難道說,界限已經被打破了。

  此時的雷鳴並沒有坐在巨蠍背上,而是站在巨蠍身前。

  那蠍子身上馱著一個重物,蘇停雲神識連那物體輪廓都看不清楚,只能感覺到物體周圍黑氣騰騰,煞氣洶湧血腥味極濃讓人幾欲作嘔,就像是,就像是當初白雲界橫斷山脈裡頭兩界山的氣息。巨蠍尾巴依然高高翹起,但尾巴上的美人臉滿頭大汗,蠍腿微微顫抖,像是被身上的重量壓得苦不堪言一般。偏偏雷鳴對其沒有半點兒憐惜之心,他甚至都沒有看巨蠍一眼,而是神情專注地看著前方,不多時,手裡拿出一根竹笛吹奏起來。

  笛聲不成曲調,時斷時續,聲音低沉,隨著笛聲響起,便有無數海藻一樣的東西從泥地裡拱了出來,在周圍圍成了一個圓圈,並不斷往上爬,覆蓋成了一個蒙古包一樣,這正是之前趙熙灰白石柱所形成的那個牢籠,海藻猶如爬山虎一樣貼著牢籠蔓延,漸漸將其悉數籠罩。

  「還真有個隱秘結界,施展出這個結界的人手段不錯,藏得這麼隱秘,裡面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呢?」雷鳴顯得興致很高,他將口中竹笛拿到手裡,輕輕一按,竹笛中出現一個細長的銀灰色利器,乍眼一看,就跟拿著一根長釘子一樣。

  他將手裡的長釘放到黑色海藻當中,蘇停雲感覺到那結界似乎有了丁點兒裂縫,但讓她驚訝的是,雷鳴破壞了趙熙的結界,卻沒有引起趙熙的注意,這只能說明,他的實力比趙熙強,特別是神魂強度,遠遠超過趙熙。

  就如同嚴玉卿和兩界山從她的封印裡消失,她也毫無所覺一樣。結界出現裂縫,一縷黑氣進入其中。

  「什麼都沒有?」雷鳴神識掃蕩結界當中,隨後驚疑出聲,就在他一臉狐疑之時,巨蠍上的美人臉忽然悶哼一聲,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而她身上的那團黑氣騰騰的東西,眨眼之間就變大了許多,直接將巨蠍壓得趴下了。

  雷鳴臉色也變了,巨蠍身上的神秘物體黑氣包裹在他周圍,使得他周身像是霧化了一樣,輪廓格外模糊,而他的身後則出現了一團巨大的黑影,張牙舞爪地飄在他身後,用一雙陰狠地眼睛死死地盯著結界處。

  這樣的鬼東西跟軒轅問天何其相似,難道說,這是兩界山裡的魔物?

  巨大的黑影眼睛牢牢鎖定結界中心某處,那正是蘇停雲躲藏的位置。蘇停雲甚至覺得那雙眼睛正死死地盯著自己。

  盯著躲藏在歸一天地裡的她。

  這怎麼可能,難道,它能看到歸一天地?

  卻在這時,雷鳴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唇,喃喃道:「真是好聞的味道,好熟悉好懷念啊。」雷鳴雖是魔修,但白夙說過,他是須臾界修魔上來的人類修士,然而現在的雷鳴舌頭細長猩紅,像是蛇信子一般,根本不像個人。

  巨大黑影伸出爪子,朝著結界裡虛空抓了幾把,還碰到了趙熙留下的編鐘,撞出哐哐的聲響,結果那巨爪將編鐘直接扯下,只聽趙熙一聲暴喝傳來,下一刻,他的聲音又變成了一聲痛呼。

  巨爪,將一排編鐘捏在一起,直接碾成了粉末。

  歸一天地裡,蘇停雲看得心驚肉跳,目瞪口呆,反倒是一直嘻嘻哈哈的大白沉聲道:「搬山魔。」

  它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此時此刻,這個詞語從它腦海深處自行冒了出來,它一字一頓地重複,「這是搬山魔。」

  兩界山內,魔界之主手下第一魔將搬山魔。它在這裡就說明,這一次,兩界山出現在了真仙界。

  嚴玉卿已經真正得到了兩界山的認可,他不斷成長最後可以成為媲美軒轅問天的魔界之主,他也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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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二百十二章 來戰

  既然這個魔是搬山魔,那巨蠍背上的那坨東西,難不成是兩界山?

  或者說是跟兩界山有關的東西!

  軒轅問天曾說過,兩界山天地初生之際便存在,是天然形成的無上魔器,時光域內自然形成的陰陽魚在兩界山面前渺小得不堪一擊,同樣,她剛剛形成不久的神器歸一天地,在兩界山面前怕也同樣渺小。

  也就是說,這個搬山魔真的有可能發現她。

  剛剛被它盯住並非是她的心理作用,而是搬山魔看到了感覺到了,所以他才會說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想到這些蘇停雲頭皮發麻,她手中歲寒槍緊緊握住,掌心已經汗淋淋的了。

  雷鳴身後的黑氣可以任何變幻形狀,此時那深入結界的巨爪在空中頓住,黑氣緩緩變細,猶如一根細長髮絲飄在空中,下一刻,髮絲繃直朝著蘇停雲眉心直接刺入。

  她所在的地方是歸一天地,那極細的髮絲猶如一根針一般捅破了歸一天地頭頂湛藍的天空,天空中的日月輪顫動不停,那輪紅日彷彿隨時都可能從空中高高墜落。

  五行盤內靈氣湧動,五條長龍咆哮著飛上高空,跟那絲黑色細線纏鬥在一處。搬山魔哈哈大笑了兩聲,直接道,「大補啊,大補啊……」

  跟與天道對抗了千萬年被天道規則無限削弱的軒轅問天不同,兩界山形成的第一魔將剛剛出生,以雷鳴為媒介出現在真仙界內,它本身實力是不如軒轅問天的,但此刻的它比那時候的軒轅問天只強不弱。當初的軒轅問天能夠制服歸一天地的五行神龍,而現在,它自然也不會被五行神龍所困。

  蘇停雲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底盤全部暴露出來!

  禁年神通,時間停滯,靈氣運轉到極致,浩然正氣訣融入千堆雪內,她直接祭出了歲寒槍最強一擊。天幕上,那黑色髮絲一樣的魔氣稍稍一頓,隨後猛地縮了回去。

  雷鳴看著自己被洞穿的掌心,滿臉難以置信。而他身側那被壓得趴下的巨蠍子,尾巴上的人臉倒是咯咯笑了起來,「出師不利啊,剛剛到真仙界就被別人給傷了。」

  雷鳴喉嚨裡發出一聲低吼,巨蠍臉上笑容僵住,它的身子徹底被壓下,四足哢嚓一聲斷裂,鮮血流了一地。它身上馱著的東西煞氣奔騰,黑氣粘稠猶如墨汁一般,而雷鳴身後黑氣更加洶湧,所有黑氣幻成一隻巨大手掌,直接朝結界那一片虛空抓了過去。

  蘇停雲大驚失色,她剛剛的拼命一擊,僅僅只是將那雷鳴掌心洞穿,並沒有造成任何有威脅的傷害,然而此時此刻,他的反擊卻是鋪天蓋地,讓她無處遁形。

  她可以肯定,那源源不斷給雷鳴提供力量的,也就是巨蠍背上的東西,絕對跟兩界山有關,她要跟雷鳴對抗,恐怕只能從那巨蠍背上的東西入手,然而現在,她機會渺茫。

  黑氣凝結的大手將整片空間攥緊,本來歸一天地不屬於天道當中,就好比之前趙熙用編鐘攻擊整片區域的時候,歸一天地都沒受到半點兒影響,但現在,那些黑氣從四面八方入侵歸一天地,同時彷彿有一根杠杆,將整個天地都撬動了一樣。

  歸一天地內地動山搖,幾座大山被巨力擠壓,空間都在崩塌縮小,蘇停雲覺得自己彷彿被人緊緊捏在掌心裡,又似浸泡在黏稠滑膩的血水當中,又疼又噁心。

  這個時候,大白動了。

  它身子瞬間變大,扁平透明,越來越薄,猶如一層薄膜一樣漂浮在天空當中,擋住了黑氣的進攻。

  「新生言靈?哈哈哈,看起來很好吃!」雷鳴哈哈大笑,卻聽大白一聲怒吼,「滾!」

  從來都是它吃別人,現在居然有髒東西竟然說要吃它!大白怒氣衝天,大吼了一聲,周圍天地靈氣被它引動,而它的身體表皮上立刻佈滿裂紋,加上它本來就薄而透明,現在就彷彿天幕上一層被一拳打碎了。

  它話音落下,雷鳴後退了數步,身後黑氣也彷彿被一股風吹得往後方飄遠。大白如今實力比蘇停雲高得多,百年時間蘇停雲修煉進階它也進階,修為突飛猛進,然而說出的天道神諭,依然只能將讓搬山魔退後這麼短的距離。

  然而搬山魔退後得毫無防備十分突兀,他身邊已經被壓斷了四肢痛苦不堪的巨蠍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蘇停雲抓住了這個時機,即時祭出了歲寒槍。

  她嘴裡嚼著昆侖神木的枝條,以燃壽為代價激發修為潛能,施展的依舊是蘊含浩然正氣訣的千堆雪,破釜沉舟地拼死一搏,直刺向巨蠍背上的漆黑物體。

  歲寒槍槍聲嗡鳴作響,槍尖寒意四射,第一槍的時候那東西紋絲不動,而眨眼之間,千萬槍攻擊一個點,蘇停雲耳邊聽到噗的一聲輕響,就像是槍尖捅破了一張紙一樣。

  巨蠍滿臉駭然,而雷鳴更是瞪大雙眼,臉上露出痛苦不堪的神情,他背後黑影魔氣來源被切斷,龐大的黑影霎時縮小,顏色也變得無比淺淡,漸漸化為虛無。

  「你……」

  雷鳴如今性命,早已跟兩界山虛山相連。他素來狂妄,自視甚高,在融合搬山魔之後更是目空一切,因為覺得真仙界的嘍囉都傷不了他,所以並沒有特別防備,結果沒想到剛剛過啦就遭了道,虛山如同他的本命法寶,而現在,一股強大的力量從他血肉裡剝離,像是將他劈成兩半,神魂割裂,疼得他都難以動彈。他手指彎曲,怒意橫生,眼神怨毒地看著蘇停雲,等他能動,必定要將這女修生吞活剝,一點一點嚼碎吞掉!再忍一息時間……

  看到雷鳴痛苦的樣子和極為狂暴的神魂氣息,蘇停雲心中狂喜,這一次攻擊,讓他受創不輕,這一點,是蘇停雲攻擊之前不曾料到的。但她也明白,雷鳴現在是被什麼力量牽制住了,哪怕是重傷下的雷鳴,實力其實也要高過她,她不能有任何僥倖心裡,必須找到關鍵,速戰速決。

  她的視線,落在了黑氣散盡的巨蠍背上。

  此時,巨蠍背上那坨奇怪的東西周圍黑氣完全散開,露出真容。

  那真的是一座山,只不過那山就是一座石頭壘的假山,整座山不是放在蠍子背上,而是嵌在了蠍子的血肉當中,蠍子背上還一直流血,像是在山腳下形成了一條蜿蜒血河。

  假山前有一塊奇石,跟兩界山前的那石頭非常相似,這假山,是仿造兩界山堆砌的。

  此時假山被歲寒槍擊穿,中間露出一個大洞,洞內結了冰霜,冰雪寒意並未消散,緩緩蔓延,像是要從那個洞口開始,把整座山用冰雪覆蓋。

  蘇停雲燃壽是第一次施展,她不知道到底要燃掉多少壽元才行,因此根本沒有設置界限,而是為了祭出這一槍,讓壽元瘋狂燃燒,結果一槍插出,她神情疲憊,略一估算,至少損了千年壽元。

  以她現在的力量,最多還能施展出一槍,是攻擊神情痛苦無法動彈的雷鳴,還是攻擊這被緩緩冰封的假山?

  蘇停雲腦子裡轉了無數個念頭,實際上只過了一瞬間,她飛快地做出了抉擇。

  明明已經精疲力竭神魂劇烈震盪,她依然打起精神,朝著那仿造的兩界山刺出第二槍,她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將它徹底毀掉,雷鳴魔化的源泉是這東西,而只有魔化成搬山魔過後,雷鳴才看得到歸一天地。

  她的確可以刺殺雷鳴,也能趁著雷鳴沒動的時候逃跑,但難道她現在還能跑得過雷鳴不成。

  唯一的辦法,就是繼續躲在歸一天地裡,然而只有把這仿造的兩界山毀掉了,她躲進歸一天地才安全。

  大口嚼著昆侖神木枝條,這個時候,她能夠煉製的丹藥都不及完整的昆侖神木枝條補充靈氣的速度快,蘇停雲咬破舌尖再燃壽元,手中歲寒槍再次祭出,這一槍簡直抽乾了她體內所有力量,彷彿渾身血液都隨著靈氣運轉被榨乾了一樣。

  「啊!」巨蠍身上的美人臉發出一聲尖聲慘嚎,它四肢全斷渾身是血,想要躲開卻是根本動彈不得。不遠處雷鳴強忍住痛苦,拼命抬起手,將噬魂骨釘飛擲出來,想要阻止蘇停雲的槍勢。

  然而為時已晚。

  一槍落下,本已經被冰霜覆蓋的假山徹底凍結,無數槍接連落下,冰凍假山炸開,碎裂成一塊一塊的細小冰渣……

  雷鳴雙目凸出,哇地一聲嘔出一口鮮血,身子緩緩往後倒去,他怎麼都不敢相信,那虛山碎裂,他也會神魂俱滅,為何會這樣,不是說最多會受傷麼,但只要回到兩界山內,再重的傷都能復原,不死不滅……

  「嚴玉卿,你敢騙我……」喉嚨裡吐出這幾個字,雷鳴重重往後倒去,噗通一聲落在地上。

  真魔界,嚴玉卿坐在一棵古樹底下,他面前有好幾位美人,或彈琴或舞劍,一人趴在他膝上含情脈脈地看著她,一人替她打扇,還有一人離得遠些,在那裡揮舞手中長槍。

  美人圖就那麼隨意的在地上攤開,顯然主人並不珍惜,跟從前那個天天把美人圖緊緊抱在懷裡的張智梓完全不同。

  他細細品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忽然間,嚴玉卿眉頭一皺,他身前石桌上擺了一個棋盤,棋盤上只有兩顆山型棋子,然而就在這時候,其中一顆棋子攔腰斷成了兩截。

  「搬山魔寄生的那個魔修,剛剛出去就毀了。這真仙界實力倒是遠遠超乎預料。」魔物是不死不滅,但魔物的寄生者,卻依然會隕落。他拿起斷了的棋子,神識注入其中,看清雷鳴死前景象,神色突變,眼神更冷,眸子裡猶如萬年雪峰之巔,寒意撲面而來。

  「小雲……」

  原來,你也這麼強了。正好,他喜歡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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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7 00:42:3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二百十三章 七情魔

  嚴玉卿現在得到了兩界山的認可,相當於魔界之主,可以召喚出魔物大軍,當然他實力還不夠,目前只有兩個魔物自兩界山復甦,且還不能自由地離開兩界山,需要寄生在人體內。

  最先甦醒的是搬山魔。

  搬山魔可以將兩界山的虛山背到其他地方,也就是說,本來兩界山只能出現在最污穢的地方,而現在通過搬山魔,它的虛山可以出現在其他地方,從而使得實山跟虛山所在的界面相連。真仙界雖然競爭激烈,但那裡還維持著表面的平和,行俠仗義的修士依然不少,兩界山想過去還需要時間,但有了嚴玉卿和搬山魔,這個時間就可以大幅度提前。

  好不容易找了個實力不錯,肉身可以承受搬山魔魔氣的修士,沒想到剛剛過去真仙界就被小雲給滅了。那魔修也忒蠢了一些。

  虛山被毀,搬山魔被迫回到兩界山內,他的計劃完全被打亂。只不過嚴玉卿並不是很生氣,他拈起另外一顆棋子,緩緩道:「七情魔,手上的事情暫時不管,把這個人直接帶過來。她有一個天地可以藏身,還能離魂寄生,注意一些,別弄糟了。」

  「是。」

  「主人……」熹光趴在嚴玉卿腿上,含情脈脈地看著他,「那個賤人,就是奪了我肉身的人對吧?」

  白露輕輕搖扇,眼神落到美人圖後的空白處,心道又該添個姐妹了。之前張智梓畫了一半的輪廓還在,也不知道現在的主人嚴玉卿,是打算把那女子毀掉直接畫新的,還是會去白雲界把人畫完呢?

  白露是以天地間的憤怒為力量,但主人體內的憤怒才是她最喜歡,最容易汲取的力量,偏偏嚴玉卿一直冷靜得很,她從前引誘了幾次都不成功,反而被嚴玉卿冰涼的眼神給弄得有些心虛,加上嚴玉卿除了那個熹光,並不寵倖其他姐妹,這就使得熹光實力越來越強,而她們則沒有太多進步,現在處處被熹光壓制了一頭。

  她本是七人之中的老大,羽扇威力極大翻雲覆雨,現在卻只能站在身側替他們打扇,想到這些,白露心情就有些不悅。

  熹光起身,直接坐到了嚴玉卿腿上,雙手圈住了他的脖子,「主人,若我奪回肉身,定然能更進一層,為主人出力。」她衣襟領口極低,胸口雪白微微顫抖,像是要從裡面蹦出來一般,「也能把主人伺候得更舒服一些。」

  說罷,她眉目流轉,眼角餘光挑釁地看掃視周圍其他美人一圈,圈著脖子的手從嚴玉卿衣領處伸入,人也直接靠了過去,丁香小舌舔了一下他的臉頰。她最愛的就是當著其他美人的面伺候主人,從而得到她們的嫉妒來增強自己,平時也總能如願,卻沒想到這回,嚴玉卿紋絲不動,沒有一絲反應。

  他神情很冷,身子也冷冰冰的,坐在那裡跟坨石雕一樣。

  若是平時,熹光看到主人這個樣子也不敢再去撩撥他,但此時想到因為那個賤女人出現,主人就不搭理自己了,她心中嫉妒猶如野草瘋長,竟是把心一橫,直接去親了嚴玉卿的嘴唇。一手還順著他領口鑽入,剝了對方外袍,在他胸膛上輕輕撫摸起來。

  她像是騎馬一樣上下晃動,自己已然動了情,奈何意亂情迷之時一低頭,看到嚴玉卿陰沉的神色,她身子一哆嗦,僵在了那裡一動不敢動。直到這時,嚴玉卿才將她貼在自己胸膛上的手一點一點掰開,他是美人圖的主人,完全掌控美人圖,而在他手指捏到熹光手指的時候,熹光的手指被一根一根的掰斷了。

  在嚴玉卿手裡,現在的熹光就跟一塊豆腐一樣,可以輕易的捏得粉碎。

  「主人。」

  嚴玉卿抓住熹光的手腕,哢嚓一聲將她手腕也捏碎了,隨後他隨手一扔,熹光直接回到了美人圖內,而圖上的她連燈都提不住,握燈的手腕滴血,猩紅的血液順著燈緩緩流下,在地上落下星星點點點的紅痕,看起來淒涼無比。然而沒有人替她說情,大家彷彿沒看到這麼一個人一樣,繼續幹自己的事情了。

  嚴玉卿面容冷峻,他抬頭,遙遙看著真仙界的方向,七情魔本來位置就離天河不遠,現在,應該已經跟蘇停雲碰見了吧,他的那顆石頭心忽地跳動起來,想想,還是很期待呢。

  ……

  真仙界。擊潰了搬山魔的蘇停雲一點兒也不輕鬆。她靈氣耗盡,神識乾涸,身體搖搖晃晃,站都站不穩。

  這些還是其次,最要命的是,歸一天地受到了損毀,此時裡頭天空上有一層濛濛黑氣,一時難以消散。她想要進去躲避,卻赫然發現,歸一天地受到魔氣污染,這會兒竟然無法進入,而大白吼了一聲滾過後,也虛弱得要命,這會兒軟趴趴地落在她腳邊。

  唯有貓頭鷹沒有受傷,這會兒貓頭鷹也被歸一天地吐了出來,它如今也大了,身體變大能有個房子那麼高,貓頭鷹將蘇停雲和大白都背到了背上,張開翅膀飛到空中,只是還沒飛出多遠,就感覺到有一股強悍的力量快速接近。

  七情魔擅長勾起人心中的七情六欲,她跟搬山魔一起想辦法突破了天河界限之後就分道揚鑣了。搬山魔要找合適的地方佈陣放置虛山,而她則是要對真仙界那些大宗門的掌門人動手,誘使他們入魔,只不過主人改變了主意,她立刻返回,前後不過十息的時間,七情魔就看到了蘇停雲。

  被七情魔寄生的是個魔道女修,長相美豔,比之美人圖上的美人也不會遜色多少,她遠遠看到蘇停雲,頭髮瘋長,三千煩惱絲直接猶如綢緞一般,朝著蘇停雲和貓頭鷹卷了過去。

  蘇停雲連歲寒槍都拿不起來了。

  她一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歸一天地裡的器靈還沒生成,所以在裡面被魔氣污染需要排除的時候,連主人都進不去,蘇停雲還無法跟其溝通,然而這個時候,她腦子裡的迸發強烈的意識要進入歸一天地躲藏,但這個念頭,又在大白微弱的聲音裡打消了。

  「七情魔。」

  又是兩界山裡的魔!跟搬山魔一樣,只怕這個魔頭也能侵入她的歸一天地。現在怎麼辦?就在蘇停雲腦子裡一片混沌,心生絕望之際,她看到了遠方一片白光。

  一道又一道的耀眼光華猶如流星一般劃過天幕,一道熟悉的氣息也夾在其中。

  白家人!

  她眼睛裡迸射出希望,然而就在這時,七情魔身上的氣息瞬間變了,她的身後出現了大片大片的陰影,頭髮猶如海藻一般往兩側蔓延,漆黑將整個天幕分為了兩截。一陣陰風吹過,將貓頭鷹和蘇停雲他們一起卷走,等到真仙界修士破除黑霧而出,沒有看到一個人影。她的目的是把人帶走,為此不惜暴露魔物真正身份,而真魔現世,真仙界的修士怕是會提防起來,以往的內部爭鬥都會擱置一邊了。

  不過這是主人的意思,不惜一切代價,將蘇停雲帶到真魔界。

  七情魔瘋狂催動魔氣倒置寄生的女魔修身體不堪負荷,一路流下大量血跡,待到突破界限之後,女魔修身體再也承受不住,直接爆裂開,而七情魔失去了載體再次返回了兩界山,遠處的嚴玉卿謔地一下站起來,他將美人圖拋到空中,足尖一點落到美人圖上,飛快地朝著真魔界靠近天河的界限過去。

  而此時,蘇停雲極度虛弱的躺在原地,她身邊有一具殘破的屍體,鮮血和碎肉縛了她滿頭滿臉。腥臭的氣息像是一柄刀子,捅進了她的身體裡,並瘋狂攪動。

  一河之隔的對岸,她看到有大量修士飛奔過來,卻止步於天河對岸。縱然視線模糊,她依然一眼就看到了白夙,她還看到了一個很大的灰白色靈獸,雖然並非是圓型,但蘇停雲只看一眼就知道,那是另外那隻言靈。

  她意識漸漸模糊,眼皮也緩緩合攏,隨著眼睛閉上,天邊最後一道光也隨之消失了,蘇停雲徹底的陷入了黑暗當中,身體昏迷,意識也一同沉淪。

  天河對岸,真仙界修士俱都臉色凝重。

  真魔,現世了!

  白家人已經開始破陣設法破除天河界限,「那魔物能突破天河界限過來,我們一定也可以想辦法過去的。」看到白夙失去往日鎮定,衣衫被鮮血染紅都不知道療傷,瘋狂結印想要破開天河限制,九長老勸說道。

  他們白家從家族禁地殺出一條血路才趕到了這裡,若非看到真魔現世的異像,此時還有得打。

  然而現在依然有人要難為他們,「你們瘋了,天河界限本來就不穩定了,若是被你們破壞,真魔界修士也能過來,天下豈不大亂!」

  「那女修既然能入真魔界,說明她已經入魔,救她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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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7 00:42: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二百十四章 碰面

  「那隻天道言靈在對岸。」

  就算不為了那女修,為了天道言靈,黑家的人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袖手旁觀。他們很快地加入了破陣的人群當中。

  他們其實是一家人,因為觀念不同而分裂為二。

  年輕一輩的視彼此為仇人,而年長一些的,在很久很久之前,還一起生活,一起修行,他們曾經配合過,這個時候加入進來,沒過多久,就有了一種讓人心情複雜的默契。另外那隻言靈沒有別的名字,它是高高在上的天道言靈,不會有人給它取別名。

  它一直知道天地間還存在另外一隻同類,直到今天才看到它。

  當年黑家的人帶走了它,另外一隻卻是被一個劍修帶走,不知所蹤。用人類修士的話來說,它們應該算是兄弟吧。而現在,它的兄弟是純白色的,還說出了神諭,這難道說明,它才是真正的天道言靈,而自己……

  自己不過是一隻實力強大的靈獸罷了。看著自己灰撲撲的身體,言靈情緒有些不穩定,而言靈的情緒是可以感染周圍人的,這會兒,周圍的修士情緒更加激動狂躁起來,其中有人終於忍不住喝道,「說了不能去攻破界限,你們讓開!」

  黑白兩家雖然實力強悍,但在場還有諸多其他宗門強者,大家聯合一起,肯定能牽制住他們,「妄圖破壞天河界限,你們,是不是已經被魔物感染,意圖不軌,要攪得天下大亂!」

  喊話的人在現場的修士當中修為只能算普通的,跟真仙界的強者不搭邊,他父母是飛升上來的修士,生下他這個兒子並不容易,因此十分寵溺,這種仙二代沒有經歷過重重考驗,也不是破荊斬棘殺出一條血路上來的,哪怕修為境界不差,心性也要弱一些。

  他現在特別緊張。

  魔物輕鬆損毀了手段強橫的趙宗主的修煉法寶,他法寶毀去的瞬間身前出現重重灰影,當時所有人都看到了,他離趙熙很近,看得更是清楚分明。

  本來威風凜凜的趙熙當時就面無人色,大口大口的嘔血,還喊了一聲魔。僅僅是法寶被毀,還不是本命法寶,他的身體就被魔氣給侵蝕受損了。

  白家人感應到蘇停雲危險殺出一條血路要來救人。

  黑家人聽到了天道神諭放棄了繼續逼問白家。

  而其他的修士卻是因為趙熙宗主受傷,魔氣溢出而停下,紛紛朝著魔物出現的地點趕了過來,結果還沒到,就看到了滔天魔氣,能夠將那麼多人阻攔數息,剛剛在魔氣當中若非有人相助,他覺得自己已經徹底入魔了。

  本來就被魔物的手段嚇的驚懼,再加上天道言靈情緒影響,這個時候他面上青白交加,不管不顧就喊了起來,情緒顯得十分激動。

  「赫兒!」一男一女兩個修士將他擋在身後,乃是他修為不俗的父母。「我說錯了嗎?他們是想把魔物放出來!他們想讓三千界生靈塗炭!」躲在父母身後,他依然喊叫不停,直到被父母施展法術讓他無法開口,才算安靜下來。

  然而因為他的話,現場的氣氛已經變得更加緊張凝重了。

  黑白兩家有人在破除結界,其他修士則站在不遠處,中間間隔距離不到一丈遠,看起來有些劍拔弩張。

  黑白兩家已經有人站出來攔在眾人眼前,以免他們出手破壞。而也有不少修士死死盯著破陣之人,眼神不善。眼看形勢越來越緊張,忽有人哈哈笑了兩聲,「天河界限,哪怕不斷衰弱,也不是我們這些普通人可以打破的。」

  「那對面的魔修為何可以過來?」

  「因為真魔。」

  天地神魔出現的年代,還沒有所謂的天河界限之分,所以那些真魔,怕是不會受到多大的天河限制,雖說只是猜測,但這個想法顯然得到了不少修士的認可。

  破陣的都是真仙界的陣法宗師,現在這麼多人聚在一起都沒弄出什麼名堂,如此可見,天河水沒有完全乾涸,只要裡面還有一滴水,這界限就依舊存在。

  「那那個女修是怎麼過去的?真的入魔了?」

  「真魔可以寄生。魔修是怎麼過來的,她就是怎麼過去的。」說話的人自認通曉天下事,語氣篤定得很。「往年我遊歷三千界,誤入一處上古遺跡,對這些東西恰好略知一二。」卻在這時,他看到白夙從那種瘋狂的狀態中緩過神來,他直接站起,用充血地眼睛掃了一眼身後那些宗門修士,隨後,白夙眼睛裡忽然有了一絲光彩,他身形一閃,移動到了一個人身前。

  「現在時間緊急,我們可以將這界限破開一道裂縫,但人依舊無法過去,只有你可以試試。」

  他看著的人容貌普通,金仙修為,普普通通的一個人,完全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其他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為何白夙會跑到這個人面前。

  「只要你能將她帶回來,可以向白家提任意要求。」白夙繼續道,他現在受傷不輕,元神損耗不小,因為他都沒有傳音,而是直接說道,此話一出,在場修士皆是譁然。就連白家人也是面露驚色。

  那人是誰?一開始還不覺得,現在仔細看,就發現他普通得有些不正常,修士大都很俊美,但模樣普通也不奇怪,偏偏這個人看著很沒存在感,天生帶著一股讓人忽略的氣息,本來逼迫白家的修士基本都是各大宗門的代表,彼此基本都認識,卻沒人知道他是誰,什麼時候冒出來的,之前怎麼都沒察覺到他?神識注意到他了,仔細去看才會發現,他應該是戴了什麼隱匿面容和氣息的面具的。

  這個面具十分不凡,頂尖強者神識強大,其實是可以看出他戴了面具的,而這面具的不凡之處就是可以讓人忽略他的氣息,在大家都在關注天河界限和魔物的時候,根本沒人意識到這裡多了個莫名其妙的人。

  若不是白夙突然出現在這裡,依然沒人注意到他。

  這個人正是蘇灕江。因為那張俊美如神的臉,他被很多女修糾纏過,雖然他可以在昆侖神木裡不斷修煉,但只有修為的提升,沒有實戰經驗也是不行的,只有在戰鬥中錘煉,在生死邊緣掙扎求存,才能真正的提升實力,他從前在無量宗就是缺乏歷練,盲目信任了所謂的師父,因此,蘇灕江並沒有一直待在昆侖神木當中。然而只要出來,就會遇到人,有人就有麻煩。

  而真仙界,有實力有地位性子高傲對別人不屑一顧,對他卻十分熱情的女修也是不少。仙人多俊美,美得像他那樣彙集天地光華,讓其他人黯然失色的卻是世間少有。他自己不在意,別人卻總會關注他。

  蘇灕江本來就不願意跟女人接觸,在白雲界被兩個女人逼迫,到了真仙界,依然有人對他大獻殷勤,直到得到這張面具,他才避了很多麻煩。沒想到,這個人會直接走到他面前,聯繫到之前的對話,蘇灕江確定,這個人不僅知道他戴了面具,還知道他是神族後人。

  「你的面具,是我煉的。」白夙直接了當地道。他以前最愛煉製的就是面具,從前也一直戴著面具示人,而這張面具,應該是他煉製的很成功的一個了,沒想到機緣巧合落到了蘇灕江的手裡。

  他知道蘇灕江。甚至知道蘇停雲曾經用過的那個老太身體,就是蘇灕江凡間的妻子,而蘇停雲會去修真界,也跟蘇灕江有些關係。

  他們曾經在無量宗生活過一段時間。白夙是聽到那對話之後,希望能看到一個有天賦體質的修士,也就是神族血脈的修士,如今看到蘇灕江,他覺得希望更大了一些。蘇停雲和大白有很多昆侖神木枝條,昆侖神木被人收走了,而蘇灕江也是從白雲界過來的,且沒有引發界湖的波動,沒有在界石上刻字,這種種跡象完全可以證明,蘇灕江就是神族,而且還是覺醒後血脈至純的神族!

  蘇灕江靜靜看了白夙一眼,「好,我可以試試。」他心頭忽然很想問一句,你跟對岸的女修是什麼關係,不過想了想,蘇灕江依然沒有開口。

  事實上,他早看到了對面的人是誰,只不過他不會做沒意義的事情。破陣他懂得不多,實力也差得挺遠,這個時候根本不需要他來做什麼。

  但如果有機會可以救她,那蘇灕江也會試一試的。他性子越發的冷,不喜與人接觸,除了修煉一切皆可拋,唯一的那一個徒弟杜溪之,蘇灕江都已經快忘了。如果硬要算故人朋友,大概,這天地間就只有她一個。曾經他面對她情緒紛亂如狂草,哪怕後來得知她不是從前那個雲娘,依然心中有一絲情結難以釋懷,正因為此,卻是記得了這麼個人,一直還記得。

  白夙帶著蘇灕江到了天河界限旁邊,示意他們聯手結陣,勉強撕開了一道裂縫。

  蘇灕江飛身過去,頃刻間已經到了天河對岸。這僅僅只有數丈遠的距離,過去只是眨眼之間。

  蘇灕江直接抱起蘇停雲和大白,正要飛回去,就見之前那隻大貓頭鷹縮小了身體立在了他肩頭,蘇灕江也沒猶豫,施展結界在周圍,轉身原路返回。

  就在他御劍飛起的剎那,身後一道陰冷的氣息快速逼近!嚴玉卿離天河邊其實還有千里,人未至,氣息已至。因為,他看到有人闖過了天河,要將蘇停雲帶走!

  黑氣洶湧,猶如烏雲蔽日。

  美人圖在空中翻滾如浪,幾位美人脫離畫卷而出,手中攻擊同時祭出,隔著千里距離,依然攻向了蘇灕江。真魔界天地間煞氣本就濃郁,在那一瞬間,天地間的煞氣都彷彿被嚴玉卿和美人圖引動,河岸邊飛沙走石,無數蛇蟲鼠蟻從沙地裡爬出,密密麻麻的朝蘇灕江湧了過去。卻在這時,地面上出現了大量晶瑩剔透的藤蔓,形成了一堵牆,不僅隔絕了那些毒蟲,還讓空中煞氣都彷彿凝結了一般。

  空氣隨之一滯。

  蘇灕江飛身返回對岸,裂隙再次封閉,眾人的心也隨之落地。

  下一刻,嚴玉卿出現在了眾人眼前。他身後環繞多名美豔女子,明明人數不多,氣勢卻彷彿遠遠壓過了真仙界這邊的眾多修士。嚴玉卿面無表情地盯著蘇灕江懷裡的蘇停雲,眸子裡彷彿形成了黑色的漩渦,又猶如黑洞一般,要將人吸入其中。

  兩個魔物現在都沒有合適的肉身,它們回了兩界山,暫時出不來。而嚴玉卿不是天生魔物,這個時候,天河還未乾涸,他要過去還很困難。

  他過不去,只晚了一息時間,小雲就被人帶了回去。

  真是……

  非常不高興啊。他不高興地時候臉上依然沒有太多表情,然而那雙眼睛,讓人不寒而慄。

  隨後,嚴玉卿冷冷地掃射了一圈天河對岸的真仙界修士,他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但所有人都讀出了他的口型。

  「等。」

  「等我。」

  「等死。」

  等我魔界大軍壓境,滅你三千世界。天上烏雲滾滾,一道閃電劃破天幕,像是將整個天空都撕裂了一樣,所有人的心都猶如頭頂的天空一般,陰鬱而沉重。

  豆大的雨點從天空落下來,然而很多人甚至忘記施展結界避雨,任由那雨點打在了自己身上。

  蘇灕江將懷裡抱著的人遞給了白夙。

  在把人遞過去的時候,他懷裡空了,而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剛剛軟香在懷,他居然沒有什麼厭惡的感覺。手裡空落落的,蘇灕江下意識地握住了自己的劍,隨後他看到了扁扁的大白,蘇灕江皺起眉頭,接著跟神木之心商量了一下,他把大白捏到手裡,快速的將一滴昆侖神木的汁液餵給了大白。

  也就在蘇灕江抱起大白的那一瞬間,一個黑影突然而至,居高臨下的盯著蘇灕江,準確的說,是盯著蘇灕江手裡的大白。

  一時間,不管是白家人還是黑家人,都同時屏住了呼吸。剛剛他們還在並肩作戰,而現在,還未緩一口氣,又成了不死不休的對手。

  天道言靈從古至今都是獨一無二的存在,所以只能存其一?這個消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在他們之間流傳,而現在,這兩隻天道言靈,真正碰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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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7 00:43:01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二百十五章 小白菜

  天河對岸,魔物領袖留下了一句威脅之後離開了河邊,然而他的那句話,讓真仙界無數修士面色凝重,雨點打在身上都渾然不覺。

  只不過下一刻,大家的注意力又落在了兩隻第一次碰面的言靈身上。天道言靈合一,神諭現世,有它在,魔界想要入侵三千界定然不會得逞。

  ……

  黑家這隻天道言靈實力強悍,萬年來修煉不停,大量天材地寶消耗在它身上,加上其本身相當於天道巔峰的存在涅槃重生,所以萬年多的時間,已經讓它修士到達了大羅天仙大圓滿境界,雖然還未真正突破九天至尊,但它肉體堅硬,攻擊手段變化多端,還能影響神魂,戰鬥實力已經堪比了人族修士的九天至尊,而這長生大道的最後一層境界天地神靈,卻是遠古至今,再無任何生靈達到。

  也就是說,現在黑家的這隻言靈,已經有了能讓整個修真界驚懼的實力,正因為此,黑家才能在分裂出去之後在真仙界快速站穩腳跟,並且這次能打著正義的旗號,逼迫白家人說出言靈下落。

  它沒有伴生舌蘭草,除了神念跟主人溝通,並不能發出任何聲音。且它跟所謂的主人溝通,也不過是多年來陪伴而形成的默契。因為,言靈只能通過伴生舌蘭草真正認主。

  它很高傲,極少出手,但萬年時間,也替他們掃平了不少的障礙。天地污濁,人心險惡,它覺得自己受到了影響,所以才變得灰撲撲的了,然而現在,它愕然發現,另外那隻言靈很白,白得像雪一樣。

  高山白雪,潔淨無瑕。

  此刻,這隻讓人驚懼不安的言靈周身漆黑如墨,它不是圓形,言靈的身體可以模擬任何形態可圓可扁,此時的它身子像馬,又長了一根獨角,這會兒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蘇灕江手裡的言靈看,被它的威壓所籠罩,蘇灕江渾身都不能凍了,實力的差距太明顯,他連手指頭都無法彎曲一下。

  其他人也不敢動,大家都屏住呼吸地看著它們,完全不知道它的下一步會做什麼。

  卻在這時,喝了昆侖神木汁液的大白幽幽轉醒,它坐起來的時候就跟漏氣了的皮球一樣,癟癟的一層皮,大白腦門上一直藏得好好的兩片葉子刷地一下冒了出來,上面還開了一朵紅豔豔的嘴唇一樣的花,接著就見那花朵一開一合地嚷著,聲音裡還帶著哭腔,「婆婆,婆婆呢……」

  扁皮一轉頭,看到昏迷的婆婆急得葉片上都冒了幾顆水珠,小白也跟著喊,「老白老白,婆婆怎麼樣了?」

  「以燃燒壽元為代價施法,反噬後重傷,現在識海枯竭,昏迷不醒。」在別人都關注兩隻言靈的時候,白夙已經把蘇停雲仔細地檢查了一遍,傷勢很重,但性命無憂,識海乾涸元神受創,怕是要許久才能恢復,也不知道何時才能甦醒。這天地間他知道最能幫助她恢復的地方應該是她的歸一天地,但她平時都可以躲在天地裡,這次沒有,說明那些天生魔物對歸一天地都造成了損傷,或者是某些其他原因,使得她進不去。

  白夙便思索著,要用什麼丹藥,把人放到什麼地方才最好。雲來仙宗宗門禁地有個塑月池,池邊長了一棵雲仙松,雲仙松距今多少年已經無從考證了,大家都認為它是遠古至今一直存在的松樹,因此又叫它為不老松。雲來仙宗能成為真仙界數一數二的大宗門,宗主趙熙實力非凡,在痛失愛女險些走火入魔之後,反而找回神智更進一步,都跟塑月池不老松有關。

  如果能把蘇停雲放到不老松下的塑月池裡浸泡,她消失的壽元都可能補回來,而元神恢復速度也會加快。白夙滿腦子裡都在思索這些事情,想如何才能讓雲來仙宗的人答應把人送到禁地,小白出聲問他,他才回神答了一句。而這個時候,白夙才注意到,黑家那隻言靈,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大白。

  大白看著蘇停雲,根本沒看那隻言靈一眼。

  「婆婆,婆婆,我讓它滾,它都沒滾遠,是我沒用。」大白哭得很大聲,它一直是小姑娘的聲音,這會兒聲音一發出來,就讓在場很多人驚呆了,而那哭哭啼啼的樣子,表皮和葉片上冒水珠子,更是讓人目瞪口呆。

  這忒麼是傳說中輕易不發言,發言定天下的天道言靈?騙鬼呢!

  唯有白家九長老為首的幾個人比較平靜,這樣的怪事見得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這隻奇葩言靈還每天打招呼問你吃了沒,能笑到打跌,還能講故事講笑話,就連所謂的神諭,明鏡臺上都快寫了一牆。

  當然,九長老還是很緊張的,他是白家實力最高戰鬥力最強的人,只要那隻言靈動手,他拼著一條老命,自爆元神也要拖住它,讓他們把大白帶走。

  眼看這會兒那隻沒動手,似乎看呆了,九長老沉聲道,「白夙,大白,過來。」

  九長老沒傳音,橫豎傳音了那隻言靈神魂強大也能聽到,還不如直截了當地說出來,免得神魂震動驚醒了那隻呆了的言靈。

  「我都進不去婆婆識海了。」大白嚶嚶地哭,委屈地道。

  「會好起來的。」白夙安慰它道。

  蘇停雲沒有性命危險是肯定了的,大白哭鬧起來,情緒上會影響到周圍的人,甚至還能影響到主人,所以白夙立刻安慰道。

  然而並沒有什麼效果。大白依然碎碎念叨,跟個小老太太似的嘮叨不停,「我進不去了進不去了!」它一口氣說的話能當千字文了。

  圍觀修士:「這不是言靈吧?」

  蘇停雲識海乾涸,現在又是昏迷狀態,神魂認主的大白這會兒都回不去蘇停雲識海了,它發現這一點之後更加揪心,身子縮小跟個小團子一樣,繞著蘇停雲蹦來蹦去,直到頭頂出現一團黑影,它撞上了軟軟一團東西之後才回過神來。

  那是另外一隻言靈。

  它的身上有熟悉的味道,本該第一時間發現的,卻因為記掛婆婆安危,大白完全忽略了其他,把那隻言靈晾在了一邊。而現在,它看到了。它看到之後猶豫了一下,也將自己變成了跟漆黑言靈的造型一樣。

  但也並非完全一樣。哪怕變成了獨角獸形態,大白腦袋上依然有兩片葉子也一朵花,最重要的是它是白的,身上還有未復原的裂紋,看起來倒像斑馬來著。

  它腦袋上兩片肉肉的大葉子一開一合,在黑家人眼裡,就覺得那簡直是挑釁一般。

  伴生言靈草只有一株,涅槃重生後的言靈卻有兩隻,如今它頭頂著舌蘭草站在自家言靈面前,不是挑釁是什麼。

  「我喊那個魔物滾遠點兒,結果它沒滾遠,是不是因為我實力不夠。」大白深吸了口氣,「下次你叫它滾,讓它去死,敢傷害婆婆,把它砍成碎片。」

  赤裸裸的挑釁!

  它們的言靈根本不能說出天道神諭。

  然後大白就聽到了對面那隻言靈低沉的嗓音,「干我何事。」不是說話,而是神魂傳音。它們本是同一個言靈分裂而成,能夠神魂傳音一點兒也不例外。

  「我的婆婆不就是你婆婆麼?我們是一樣的啊。」

  它們的氣息是差不多的,從前也是一體所出,皮也是一樣的,戳一戳軟軟的,還能變扁變圓,這天底下只有它們是一樣的,看第一眼的時候,大白就知道了。

  「可是它很黑啊,婆婆說了黑了不好,以前還讓你不要生氣,不要變黑。」小白老氣橫秋地冒了泡,點明了哪裡不一樣。

  「我以前也很黑啊,比它還黑,周圍還有好多黑氣騰騰的煞氣呢。後來睡了一覺,讓婆婆用春風化雨澆澆水,講點兒故事,實在不行嚼點兒冰晶……」說到這裡大白身子微微泛紅,遭了,它把偷吃冰晶的事情都說出來了。冰玉界得到的冰晶,它偷偷嚼了一丁點兒,嘎嘣脆,味道很好哦。

  「我婆婆就是你婆婆,我的東西也是你的。」大白掏出一顆鐵球遞給了面前的言靈,「下次我們一起說,婆婆就不會受傷了。」

  那是一顆普通的鐵球,拭劍樓的師叔用鐵熔的,只不過大白十分愛惜,鐵球一點兒沒生銹,表面亮閃閃的,證明它經常滾著玩抱著睡。

  蘇停雲以前並沒有經常教育它碰到另外一隻言靈要怎樣,因為她那時候把壓力壓在了自己身上,努力修煉才能保護好大白。而現在她昏迷不醒,大白的處理方式就顯得很友好,平時婆婆在的時候會提醒它對別人和氣,跟小夥伴分享東西,就好像在妖界裡跟小妖們一起玩差不多,所以這個時候,看到了跟自己氣息一樣,應該可以稱呼為哥哥的言靈,它果斷地拿出了自己最喜歡的鐵球。

  想了想,大白又掏出了一截昆侖神木的枝椏,還有幾塊紅石頭。

  拿出鐵球的時候眾人無語,等大白從肚子裡一件一件掏出不少東西,且每一件都價值不菲的時候,其他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不知道它肚子裡還能掏出什麼驚世駭俗的東西,當然,最重要的是,那隻黑家的言靈,會因此而放過這隻看著就實力差了不少,且受了重傷,腦子還有坑靈智只能相當於幼童的言靈嗎?

  「哥哥,你不喜歡嗎?」大白又問。白承雨以前老說他有天底下最好的哥哥,大白從前覺得自己只有婆婆,天底下都沒有它的同族,不像那些小妖們都有好多兄弟姐妹,現在這個,氣息跟它一樣的同類,就是它的哥哥吧。

  黑乎乎的言靈變得有點兒灰,不管是它,還是黑家人,一直想找到另外一隻言靈,吞噬掉它過後,它才有機會恢復到涅槃前的實力,才能成為真正的天道言靈,然而現在,這隻言靈已經說出了神諭,最重要的是,它叫它哥哥。

  她叫它哥哥的時候是軟軟綿綿的女孩聲音。

  言靈一直都沒有性別之分。所以它從不認為自己是有性別的,然而現在,她叫它哥哥,所以,它該是男孩子咯?

  不知道為什麼,它忽然有一點兒開心。

  不過,它不能表現出來。它依舊倨傲地盯著面前這個恢復了白團子的言靈,心頭卻在期待,她下一刻會從那鼓鼓的肚子裡掏出點兒什麼來。它本來也是圓形,像個球,不知道哪一天開始,它覺得自己這個樣子不舒服,一顆圓球不符合它的身份,所以才喜歡模擬出其他形態,然而現在,它覺得,這顆大白球很可愛,頭上頂兩片綠葉子和小紅花也很舒服,如果它也有了伴生草,是不是也會開朵花,豈不是不符合男性身份。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它得有伴生舌蘭草。

  除非把這個大白吞噬掉,那株舌蘭草才會屬於它。它視線轉移到了那綠油油的舌蘭草身上,灼熱的神魂窺視,大白小白連在一起,自然都感受到了。而這個時候,大白恍然大悟,「你喜歡小白對嗎?」

  「對。白夙說過,我們都喜歡伴生舌蘭草。」

  白夙當年還每天拿一個小盆子,用盆子裡的小舌蘭草誘惑它呢,還好它堅持住了,它喜歡葉片大的,長得高的,小白這樣的。

  大白的話直接戳破了對方的心思,它黑黢黢的皮膚表面上出現了一丁點微紅,讓黑家的人再次驚呆了。他們不不知道自家的言靈在說什麼想什麼,只能通過白家那隻言靈的話來思考推斷,如今自家言靈遲遲沒有動手,莫非還能談和不成?

  「小白我是不會給你的。」大白坐在地上,想了想道:「我把小蘭給你玩。」

  大白、小白也就算了,小蘭又是什麼玩意兒?

  這誰取的名字,好想抽死他丫的!

  說罷,大白以C字造型蹦躂到了白夙面前,「老白,小蘭給我哥哥玩兒啊。」

  嘖嘖,又多了個老白出來!

  其實白夙當年把舌蘭草偷出去,也是為了方便找到言靈之後把言靈帶回家族,卻沒料到,他找到的言靈接受了一株變異的舌蘭草,而那真正一同出生的伴生蘭反而沒有被認可。事實上,如今小蘭對他來說用處不大,但這麼多年的陪伴,哪怕是一株草,也有了感情。

  且他們是神魂認主,很難割捨得開。當然,不是說不能分開,若他同意,小蘭也不強烈反抗,這樣的神魂聯繫也是可以剝離的。但一來他神魂會受傷,二來,小蘭也會病懨懨很長一段時間。

  若是那隻言靈願意認他為主就不用這麼麻煩了。如果真的發生了,黑家萬年的苦心經營便於一夕之間毀於一旦。他們是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必定會拼盡全力阻止。而且言靈其實是很重感情的生靈,若非如此,也不會千千萬萬年一直待在白家,那隻言靈在黑家紮根長大,也不會輕易換主人。

  不管怎樣,他這個時候先把舌蘭草拿出來,看看對方反應好了。

  舌蘭草生活在他丹田識海當中,此時白夙隨手取出,結果大白直接一口吞下,開開心心地往剛認的哥哥面前跑。白夙也不急,神魂認主隨時都可以收回,黑家想搶並不容易,除非他直接交出去,若是被強行剝奪,他和舌蘭草可以一同滅亡。

  小蘭:「……」

  白夙與小蘭神魂交流道,「你想不想像小白一樣,真正的開口說話?」

  舌蘭草跟主人和同類可以神魂交流,但其他時候,面對任何人,它都只能複述其他的聲音,一遍又一遍重複別人的話。言靈不能發出聲音,舌蘭草則不能說出自己想說的話,只能複製,直到兩者合二為一,才能正常的表達出自己的想法和情感。

  小蘭也想跟小白一樣自由地說話,但它也不願意離開白夙,若是能讓那隻言靈,心甘情願地認白夙為主就好了。

  大白把舌蘭草捧到了哥哥面前。

  從肚子裡取出來的時候,小蘭鮮綠得彷彿能滴出水來,巴掌大小的舌蘭草,兩片葉子像是玉石所雕晶瑩剔透,在陽光下散發出迷人的光暈,比以往每一日都要綠得蒼翠欲滴,兩片葉子一開一合,像是在說話一樣。

  小蘭絞盡腦汁想了許久,她模仿了一個女修嬌柔的聲音,「你在這兒呀,我好開心,能再見你。」

  以前老是聽壁角,這句話從哪兒聽來的小蘭已經忘記了,不過她覺得聲音很好聽,特別酥軟像是吃了蜜糖一樣,所以這會兒就直接拿出來用了。她無法表達初次見面時的喜悅心情,因為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句子,然而這句話,對於黑家的言靈來說,並不突兀。

  它一直記得它們見過,在剛出生的時候,伴生舌蘭草在涅槃的火焰之中發芽,與它們一起出生。而剛剛見面,就被迫分開。直到現在,才再次相遇。它不知道小蘭根本不記得自己,只是沒找到合適的話,這會兒心頭噗通噗通的跳,為這熟悉的氣息,為這久別的重逢。

  就在它忍不住低下頭想要仔細地嗅一嗅的時候,它感覺到了主人的心情。

  那是一種悲傷的,驚恐不安的情緒。

  就像是下一刻要失去一切的絕望感。

  它的主人是黑家的一個女修,性格應該算是本分善良了,言靈獸本來就喜歡親近單純善良的人一些,因為沒有舌蘭草沒有辦法神魂認主,但它的主人能從它的一個動作一個表情輕易地看出來它高不高興,知道它在想什麼想要什麼。

  她陪了它一萬多年。

  它低頭的動作定住了,過了半晌,它緩緩,緩緩地抬起了頭,而瞬間,它就感覺到了對方的欣喜。只是簡單的動作,她就知道它在想什麼,想做什麼。牽絆已深,它不是無情無義之徒。

  大白倒是直接得很,快言快語地道:「小蘭,它也不喜歡你。」當初她第一眼看到小白的時候就恨不得直接撲過去,那時候小白還對它不理不睬的呢。

  小蘭:「……」

  葉片上的綠意彷彿瞬間褪了乾淨,兩片鮮嫩的葉子都軟趴趴地伏倒在了花盤邊,小蘭看起來可憐極了。

  黑家言靈心中咆哮道:「我不是那個意思!」然而它沒用神魂傳音,也發不出任何聲音,這個情緒,只有它的主人可以從它的細微的顏色變化和神情動作裡看出來了。這個時候,一個穿青衣的中年女修從黑家的人群中走了出來,緩緩道:「它不是那個意思。」

  她看著九長老,又看了一眼白夙,這才道:「九哥,既然言靈有兩株,我們也不用鬧得不死不休,讓外人看了笑話。」她面帶微笑,態度看起來很誠懇,「如今這株舌蘭草對你們來說用處不大,不知可否割愛,條件好商量。」

  九長老冷哼了一聲,「誰說沒用,蒼翠欲滴多漂亮,跟水嫩嫩的小白菜似的,放在家裡也賞心悅目。」

  當年這群人搶走言靈叛出家族,對剩下的人造成的傷害極大。不僅是身體受到創傷,更重要的是,無法相信自己的親人會捅自己一刀,畢竟,大家都是有血緣關係的人,他們一起生活了許多年。

  僅僅是因為,他們覺得白家不能繼續避世,而是要入世,要去爭奪權力和資源。

  雖然九長老誇了它,但小蘭依舊不高興,他居然把它比作小白菜……

  小白菜!

  水淋淋的嫩白草,它剛剛故意讓自己綠瑩瑩的想要討好那隻言靈沒做到也就算了,現在,還被自家人說成是白菜,小蘭覺得自己受到了打擊,葉片都有點兒枯黃了,像是一瞬間就從春天跨度到了秋天落葉時節。

  黑家的言靈繼續黑乎乎的,表面鎮定,實則內心飽受煎熬,唯一能夠感覺到它變化的,這會兒臉上也有了一絲焦慮的神情,她視線一轉,落到白夙懷中女子身上,直接道:「她傷得不輕啊。」

  這話音一落,大白抱著的花盆都扔了。之前白夙說婆婆沒危險會好的,它才有精神去跟什麼哥哥嘮嗑,現在這人說婆婆傷得不輕呀……

  花盆被黑乎乎的言靈小心翼翼地捧起來,它是獨角獸的形態,本是威風凜凜的,但為了接住小花盆幻出了兩隻軟軟的觸手,樣子就顯得格外怪異,小蘭都看得葉片一抖,於是它想了想索性變成了圓圓的一團,中間凹陷下去像個大碗,而那裝著舌蘭草的小花盆,就被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碗中央。

  而這個時候,白夙道:「恩,她的傷需要在雲來仙宗的不老松底下養著才行,但你知道,我們跟雲來仙宗的趙宗主有點兒誤會。」白家現在族人大都受傷,實力大損,且跟那趙熙梁子結得很深。

  之前趙熙返回白家的時候就已經挑明瞭,要擊殺白夙為女兒報仇,這一點,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雲來仙宗的塑月池一次也只能待一人,只怕那趙熙,這會兒已經回去養傷了,要他從裡面出來,怕是得費些力氣。

  「恩,我們一定會處理好這件事,立刻把人送到雲來仙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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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二百十六章 不老松

  事不宜遲,人肯定是越快送過去越好。

  「這件事我們一定會處理好,不知那盆舌蘭草何時交給我們呢?」中年女修身後一個年輕人跨出一步,他長相偏陰柔,眉眼之中偏偏有一股狠戾氣,此時說話的時候神情顯得有些倨傲。

  「秋姨,雲來仙宗實力不弱,且誰不知道不老松塑月池是雲來仙宗禁地,塑月池對他們來說跟我們的言靈一般重要,我們要達成這個條件付出可謂不小,總得商量妥當,正好現在也能請天下修士做個見證。」

  說話的修士名為黑寧修,是黑家年輕一代中的青年才俊,資質非凡,就如同白夙是白家年輕一代中修為最傑出的一樣,當然,他地位卻比從前的白夙高多了,卻又離如今的白夙有些距離。

  「你父母是誰?」九長老掏了下耳朵,語氣淡淡地道。

  「黑家素方和明美長老,便是我爹娘。」這兩位資質都極好,修為傑出,在真仙界是一對極為有名的神仙眷侶,旁人都誇他繼承了父母的優秀資質,虎父無犬子。

  「哦。」九長老點點頭,「難怪沒家教。」

  「你爹娘沒教過你長輩說話的時候,小屁孩子不要插嘴麼?你看我家這些年輕後輩,誰貿貿然然衝上來說話的?」

  黑寧修頓時臉色一變,還欲反駁,就聽之前那中年女修道:「九哥,這麼多年,你脾氣一點兒沒變。」

  卻沒想到九長老臉色一變,他咳嗽一聲,一手背到背後,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周身氣息都儒雅了幾分。他平時都很注意克制自己,讓自己表現得跟文人雅士一般,然而一不小心就忘了,把本性給暴露了出來。

  「秋萱,別說有的沒的了,先把人送過去,沒看小白菜他主人可著急了,主人不高興,小白菜也跟著著急。」當年,這株舌蘭草是全族上下的寶,白夙偷走之後整個白家出洞到處尋找,現在麼,就成了他口裡的小白菜了。

  小蘭:「……」

  「要將小蘭從我神魂之中剝離出來,對我元神也有一定影響。」白夙見眾人都看向了他,直接了當地道,「現在我心愛之人受傷,心神皆在她身上,只有她恢復之後再談其他。」他話音落下,那黑寧修頓時怒道:「你倒是想得美,等人救回來,你不交出伴生蘭怎麼辦?」

  九長老冷哼一聲直接道:「全天下人都知道,當年是誰捨棄親族,背信棄義。」

  「要去雲來仙宗並非只能依靠你們,但舌蘭草,卻只有我們有,你自己考慮。」九長老一摔袖子,冷著臉道。

  「你們現在勢單力薄,還能求誰?」黑寧修反唇相譏。

  「大白肚子裡有什麼東西你們也看到了,我白家千萬年的根基,又豈是你一個叛出家門的毛頭小子可以想像的。再者,如今魔界來勢洶洶,天道言靈的主人都不保護好,豈不是自掘墳墓?」他說話的時候看著其他宗門修士,眼中冷光一一掃過,不少人覺得心中有寒意。並非是被他眼神所懾,而是魔物的陰影揮之不散,依然籠罩在一些人心頭。

  這個時候,被稱為秋姨的中年女修不再囉嗦廢話,果斷道:「別耽擱了速度前往雲來仙宗。」她是言靈的主人,這個時候也是她做決定,既然她答應了,黑家人縱然心不甘情不願,卻也不會反對。

  「這裡就交給各位了。盧宗主,以您的名望,一定能號召天下人一同對抗魔物,我想這裡怕是得鑄一個關卡防止界限消失,魔物大量入侵。」

  要走的時候,九長老不忘給在場地位最高的修真界大能打招呼。這盧宗主是丹心門的掌門,實力雖不是天下第一,排名前十卻沒問題,最重要的是他是煉丹的,煉丹門派一直以來地位都很高,是以這個時候點出盧宗主來號令群雄本身並沒有什麼問題。

  然而盧宗主也是之前積極參與威逼白家的,因為他想得到白家家傳丹方和傳說中的神器丹爐,現在卻被九長老這麼點出來,盧宗主覺得他的臉有點兒掛不住,但只能憋著,「魔界入侵茲事體大,必須立刻告訴天下人,不管大小宗門修真家族,都將為守衛三千界而戰,盧某也責無旁貸。」

  天下宗門對抗魔物定然是要聽人號令的,不然就是一團散沙,盧遠風一抱拳,「救助言靈主人要緊,你們快去快回,若遇到麻煩,丹心門定然會傾力相助。」

  白夙抱著蘇停雲往雲來仙宗趕。兩家人都跟在他身邊,大白頭頂著小白,把縮小了的小貓頭鷹塞回肚子,也緊緊跟在白夙身邊,而黑家的那隻依然是個碗的造型,小心翼翼地捧著小蘭,亦步亦趨地跟在白夙身後。

  蘇灕江因為前往真魔界將蘇停雲給抱了出來,也算是暴露了自己的一些底牌,他實際修為遠遠不及在場許多修士,因此這個時候,他自然不會選擇繼續待在原地,而是跟著眾人一起前往了雲來仙宗。

  他算是蘇停雲的救命恩人,自然也被白家以禮相待。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出現在了雲來仙宗,讓雲來仙宗的守門修士大驚失色,二話沒說,直接敲響了仙宗遇到緊急事情才能動的編鐘。

  剎那間,數道光芒宗門內飛出,看到那數道光華,巡山弟子登時有了底氣,一人喝道:「來者何人,膽敢擅闖雲來仙宗!」

  那幾道光華是雲來仙宗的長老,見到這麼多高階修士之後頓時臉色大變,領頭那人落地之後畢恭畢敬地道,「是什麼風把幾位大能都給吹來了,不知道前輩們來我雲來仙宗所為何事?宗主正在閉關,無法出來相迎,我乃雲來仙宗執法堂堂主蘇齊,見過幾位前輩。」

  沒想到堂主對這群來勢洶洶的人這麼客氣,之前那喊話的仙宗弟子,這會兒才覺得一陣後怕。

  「趙宗主仙宗在不老松修養吧?我們有個不情之請,還想借用一下貴派的塑月池!」

  本來雲來仙宗的修士還陪著笑臉,此言一出,他們臉上都有了怒意,一位年長的修士呵斥道:「塑月池乃我仙宗禁地,便是仙宗弟子都難有機會進入其中,豈能借給你用!荒唐!」

  「那就對不住了。」秋萱一招手,眾多黑家修士直接衝上前去,而灰撲撲的言靈小心翼翼地將小蘭遞給了大白,隨後身體陡然變大,帶頭衝入了山門當中。

  「攔住他們!」

  「快,啟動護山大陣!」

  轟隆隆的聲音猶如電閃雷鳴,雲來仙宗上空雲霧彌漫,五彩霞光破雲而出,將整個仙宮徹底籠罩。這樣的護山大陣威力無窮,然而此時此刻,在眾多陣法大師面前,破除此陣,只是需要一定時間而已。

  言靈直接用肉身撞擊陣法結界,它大概是想在小蘭面前表現一下,每一次攻擊都用盡了全力,雲來仙宗的修士感覺到地動山搖,就彷彿整個山都會被掀翻一樣,哪怕現在結界還沒破,他們也是憂心忡忡,擔心不已。

  卻在這時,趙熙出現了。

  他面色蒼白,穿一身素袍,自石階上緩步下來,臉上帶著淡笑,「原來是貴客臨門,有失遠迎實在是失禮。」趙熙沖他們一抱拳,直接了當地道:「雖說雲來仙宗沒有外人進入塑月池的先例,但救人要緊,諸位隨我來。」

  「掌門……」

  趙熙輕輕瞟了身側長老一眼,示意他無需多言。若是他沒有受傷還有商量的餘地,如今他恰好重傷在身,黑白兩家又聯合在一起打上門來,若不答應,只怕他們能把雲來仙宗給拆了。

  別的修士暫且不提,那隻言靈實力有多強悍,他可是早就見識過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現在形勢危急,他們也不得不變通一二。而且,不老松塑月池,裡面的一草一木沒人能比他更熟悉。

  那昏迷不醒的女修身上,可是有神器的。趙熙笑容和煦,「請!」

  仙來宗護山大陣關閉,宗主主動引外人上山,仙宗弟子情緒低落,卻也不得不目送這些強大修士上山。

  有掌門帶路,一切阻攔均不存在,不多時,一行人便看到了位於山巔之上的古老松樹。

  那是一棵巨松,樹冠如傘,遮蔽整個山峰。松針如刺,那細細的松針,彷彿這世間最尖銳的利器一般,發出閃閃寒光,讓整棵松樹顯得更加蒼翠,遠遠看著,竟有些光芒四射,刺人眼目。

  樹冠底下便是一池翠湖,也就是能夠養神的塑月池。

  蘇灕江遠遠看到那棵古松,就感覺那些寒光閃閃的松針,彷彿刺入了他識海一般,將他的一切秘密都洞悉了。站在古松面前,他像是被扒光了一樣,識海之中隱藏得最深的秘密,都暴露在了古松面前。

  這種感覺,讓蘇灕江十分不舒服。

  「它看到我了。」

  昆侖神木的神木之心有些緊張地道。「那棵老樹看到我了!」

  神木之心依然是棵小樹苗,此刻枝條揮舞,抽得啪啪啪地響,「它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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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二百十七章 活的神族

  「這麼多人一起過去肯定是行不通的。」趙熙停下腳步,「不老松就是我們雲來仙宗的神靈,每次弟子需要入內都必須沐浴焚香,此次事態緊急,想來樹神也會諒解。」他轉身看向白夙,「請將她交給我,我一定會將她安放在塑月池中。」

  白夙豈會天真地放手,就連大白都吼道:「就是你想殺我婆婆的,交給你,我咬死你!」

  「這不老松乃我雲來仙宗守護神松豈會是浪得虛名,諸位非我仙宗弟子,若是強行過去,引得不老松震怒的話,恕我也無能為力。」他面色陳懇,「這女修受傷很重,識海乾涸昏迷不醒,氣息十分微弱,我才能試著將其帶入其中,你們一定要進來的話,必須入我宗門,在不老松前立誓,並以松針刻印才不會受到其攻擊。」

  「這是我雲來仙宗的不傳之秘,我已如實告知,若是不信,你們大可一試。」說罷,趙熙也是一甩袖子,往前邁了一步,沖不老松行了深揖之禮,隨後不再看其餘人一眼。」

  跟在他身後不遠的長老也道:「帶你們進來已是壞了祖宗立下的規矩,若是執意要惹怒神樹,就算你們拆了雲來仙宗,我們也不會繼續退讓一步。」

  說罷他將法寶橫在身前,頭頂上空還懸了幾隻金色蜜蜂一樣的靈獸,卻是高階靈獸翅翼蜂,本是挺厲害的靈獸,然而一個蜂窩裡近萬隻翅翼蜂,如今有膽子飛出來的只有這三五隻,且還嗡嗡叫個不停,翅膀搖搖晃晃的,一幅戰戰兢兢的模樣。

  在兩隻天道言靈面前招出靈獸來迎戰,靈獸的一成實力都發揮不出來。

  「試試?」大白想了想,一咕嚕滾了過去,結果就看到那大松樹松針抖動,大量密密麻麻的寒針猶如劍雨一般飛射過來,大白仗著皮厚不管,然而等到松針落到皮膚上,它疼得發出了啾的一聲慘叫。

  黑家的言靈下意識地回應了它。

  「啾!」

  言靈衝過去擋住了所有松針,明明是天道巔峰的強者,那些松針也密密麻麻的紮在了它的皮膚上,雖然不是特別疼,但能夠穿透言靈的表皮,這樣的攻擊力,人類修士卻是抵擋不住的。

  「這還只是開始,若你們繼續往前,就算是天道言靈,也會受到重創。」趙熙神色自若地道。

  不老松年代久遠,曾被天雷劈過數次後枯木重生。如今鬱鬱蔥蔥亭亭如蓋,若非它不挪位置,不與人交流,只是被動攻擊入侵之人,這不老松並不比天道言靈弱。雲來仙宗的修士無法利用其力量壯大宗門,否則的話,如今的這天道言靈也只能靠邊站。

  趙熙以為不老松從不與人交流,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昆侖神木,你已經生根發芽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傳入了蘇灕江的腦海之中,震得蘇灕江識海翻湧,識海空間內的神木之心也是抖動不停,像是受到了驚訝一般。

  「魔物除之不盡,這一天依然還是來了。」

  「你已經認主了?」蒼老的聲音繼續傳來,他並不需要任何人回答,而是一直在自言自語,「原來是覺醒了神族血脈之人,血脈倒是很純,資質不錯,修為卻是差了。你居然會認這樣修為的修士為主。」

  神木之心反駁道:「你去找個血脈覺醒資質好修為高的人給我看看!」雖說那棵老樹看著挺嚇人的,但神木之心仍舊不甘心地反駁道。卻見那老松樹簌簌抖動,樹幹陡然增大變粗,往外無限延伸,那些松針隨著它的抖動而顫抖不停,寒光閃爍,彷彿整個天地間的靈氣都在隨之發出了細微的震動。

  「原來,真的沒有多少神族血脈了。」當年神族全滅,所謂的神族血脈並非指的是神族後人,而是他們臨死前心頭血灑落在生靈之上,流落在天地之間,機緣巧合進入那些低階生靈體內而形成的,所以並非都能覺醒,但覺醒之後,便能繼承那位神族的道法和威能,那是流淌在血脈當中的力量。

  「你血脈至純,莫非,當年還有神族僥倖存活?」不老松剛剛才真正甦醒,一開始看的時候並不仔細,這會兒吸收天地靈氣仔細去觀察,赫然注意到昆侖神木主人體內血脈很純,且是天眼神族和戰神一族之後,只不過現在覺醒的是戰神血統,天眼神族的傳承應該還未覺醒。

  當年的它只是一棵普通的小松樹,有一個神族,死在了它身邊,鮮血浸染了它的樹根。直到今日今日,它似乎還記得那神族血肉的味道,當然,更讓它記憶猶新的,是他戰鬥到最後一刻,鮮血流乾都不願停下的精神。

  它始終記得,所以,對這僥倖存活苟且偷生的神族就有些不恥,連帶對蘇灕江,都低看了幾分。卻在這時,它驚異出聲,看著白夙懷中昏迷不醒的女子,待看清之後,那聲音繼續增大,它聲音本來就蒼老沙啞,這麼喊了一嗓子都破了音。

  「這怎麼可能!」

  神骨,神族血肉,以燃燒壽元為代價戰鬥,如今氣息微弱,幾乎難以察覺到她的存在。正因為實力低微氣息微弱,它醒來過後,竟然沒有注意到她。

  是的,是醒來。它一直在沉睡,而對打擾它沉睡的人,它的松針會主動攻擊。而今日醒來,是因為它感受到了昆侖神木的氣息。昆侖神木在遠古時代就是神族神樹,在神族滅亡之後,神樹化為樹種落入三千界中,它從前只能仰視的神樹,如今,成了一棵實力遠遠不及它的幼苗,這種感覺,讓它覺得有些欣喜,更多的卻是失落。

  現在,它居然見到了一個活生生的神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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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二百十八章 考驗

  「聽說塑月池可以養神,你不救她,過不了多久,她就不是活生生的了。」

  蘇灕江語氣涼涼地道。

  這不老松似乎對所謂真正神族的態度不錯,因此蘇灕江便簡單一句提了一下現在蘇停雲的處境。

  不老松樹幹一抖,松針落地,在地面上鋪了一層青綠,一直延伸到了白夙腳邊。一個聲音傳入白夙腦海,「抱著她進來吧!」

  這個聲音只有白夙聽到,在他識海中直接響起,本來白夙還有些驚疑,但她識海內有小蘭也是靈植,對不老松頗有些敬畏,也能分辨得出,這話的確是老松樹說的。

  趙熙一臉沉穩地看著眾人,「若是不信,你們大可試試。」蘇停雲重傷,他們必須進入塑月池,而這上山之路有神松守護,要麼加入雲來仙宗沐浴焚香虔誠叩拜後進入其中,要不就只能把人交給他,他們最多能做些手段限制他,然而,只要蘇停雲這個最重要的籌碼在他手裡,還有何懼。想到蘇停雲身上的秘密,神器法寶,趙熙就覺得自己的傷都不嚴重了,心裡像是燃了一團火苗一樣。

  他們一定會妥協,讓他帶著蘇停雲進入塑月池的,趙熙如意算盤打得很響,然而下一刻,他眸色一黯,輕哼一聲,假意勸阻道:「既然你要試我也不攔你,但不老松的威力你們剛剛也見識過了,這個時候,把傷著抱著過去不合適吧,萬一再次受傷了,可不關我雲來仙宗的事。」

  不老松是傳音白夙的,在場修士無人神識強度能及得上不老松,因此,除了白夙,沒有一個人聽到傳音。

  「白夙,不要衝動!」白家修士雖然心急,但這會兒也勸阻道,「我們一起想辦法,只要躲過這一路松針,便能將人送進去!」

  「裝我肚子裡?」大白道。可是它剛剛被針紮得好疼,哪怕是裝它肚子裡都不安全。「裝它肚子裡?」

  大白看著言靈道。

  「若當真順著石階往上攻擊威力越強的話,我可能也挨不住。」言靈能夠跟大白神魂溝通,這會兒耐心地解釋了一下,聲音還顯得有些低沉。

  這麼點兒事都做不好,會不會被嫌棄?言靈偷偷瞄一眼小蘭,卻發現小蘭似乎顯得很高興。它先是一愣,隨後便放下心來了。

  白夙跨上了第一步臺階。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趙熙淡淡道。

  卻沒想到,預想之中的攻擊並沒有發生。此時沒風,不老松樹幹輕輕晃動,那些本來閃著寒光的翠綠松針光芒都似乎平和了許多,不再如同之前那般懾人,反而讓人生出親近之心。

  晃動的樹幹像是在給人打招呼似的,白夙抱著蘇停雲,飛快地往山頂上爬去,大白見狀,跟在白夙屁股後頭往上跳,也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反而是趙熙一臉震驚,連忙跟上,剛剛跨了一步臺階,就有一排松針擦著他的臉頰劃過,給他驚出了一頭冷汗。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都鬆了口氣。

  除了蘇灕江,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而此時,蘇灕江聽到不老松又道:「既然昆侖神木認你為主,那你也來吧。」

  於是,眾人就看到蘇灕江也上了石階,也有人不信邪地想跟過去試試,依然被松針攻擊,一時間所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不老松是如何來選擇的。

  白夙抱著蘇停雲上到山頂,依照不老松的吩咐,他將蘇停雲放入了塑月池,大白咕咚一聲也跳了進去,濺起了大量水花。

  蘇灕江跟在他們身後,不多時也到了山頂,而那不老松道:「你也進去吧。」

  塑月池就在大松樹底下,一個月牙形的小池子,且池水不深,也就三尺左右,能夠清楚地看到池底。蘇停雲此時就躺在池子裡,她頭髮散開,衣服在水中漂浮,整個人顯得很恬靜。只不過這池子不大,她躺了過後餘下的空間並不多,蘇灕江站在池邊略一猶豫,就被不老松一枝椏給踢了下去。

  在不老松面前,他就跟小娃娃一樣不堪一擊,直接噗通一聲跌水裡。好在他反應極快,加之白夙快速伸手一拉,才使得他沒有直接撲倒池底,而是一手撐在池底隨後利落翻身,直接落在了對岸水池邊。

  沾了塑月池的水,蘇灕江臉上的面具彷彿隨之脫落了一般。一切虛假都無所遁形,他的容貌直接顯現出來,饒是白夙從來不在意任何人的相貌,這個時候,也難免多看了一眼。

  不愧是神族血脈。

  蘇灕江不喜與人交談,這會兒只是皺眉看著不老松。而白夙則道了聲多謝,「之前說過,只要你能幫忙把蘇停雲從真魔界帶回來,白家一定為無條件為你做一件事,如今她安全了,你有什麼要求可以儘管提。」

  白夙一直擔心蘇停雲的安危,之前都沒空去管別的,現在終於放心不少,恰好看到蘇灕江,正好將此前承諾重提。

  蘇灕江這才將視線從不老松身上移開,他看向白夙道:「救她,舉手之勞。」

  對於蘇停雲這個故人,他不能救不會強出頭,但能救的話,卻是願意出手,不求什麼報酬。在險些被奪舍的時候,蘇停雲的話也曾鼓勵過他,也算是還個人情。

  兩人才說了幾句話,不老松又直接將蘇灕江踢水裡了,這一次他沒躲過,只不過落水時靠著池邊,離蘇停雲還有個兩尺距離。

  「當年神族血液浸入我根鬚,才使得我後來有了通天實力,這塑月池乃是神人眼淚所化,由我庇護千萬年,你這樣的神族血脈進入其中,也會受益。」

  「你也好好待著,儘快把天眼神族的血脈力量也覺醒了吧!」因為之前就不太待見蘇灕江,認為他是苟且偷生的神族逃兵的後代,因此它說完之後不再搭理蘇灕江了。

  至於白夙,並無神族血脈傳承,若非他跟那神族女子關係匪淺,這會兒早就被不老松給一腳踹下去了。

  雖說沒有神族血脈,但這修士資質卻是絕佳,如今魔物現世,正值用人之際……

  不老松想了想,心念一動,忽然道,「不要以為人進水池了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且不說她傷得極重,最重要的是,這塑月池一次只能進一人,如今有了倆個人,效果或許就會大打折扣。」

  蘇灕江是它踢下去的,這會兒想起來也不可能。

  白夙一點就透,立刻躬身行禮道:「還請前輩指點,需要晚輩做什麼,晚輩定當竭盡全力。」

  不老松便道:「池水中有部分靈氣來源於我,我紮根在此千年,從未挪動過一步,你就先替我鬆鬆土吧,讓我腳透透氣。」

  它樹下土壤堅硬無比,想要鬆動得費不少力氣。

  「是,前輩。」

  不老松威壓深沉,說話的時候聲音隆隆作響,震得白夙識海震盪,臉色發白。明明是它叫他過去,偏偏威壓又沉重得讓他難以前行,每走一步彷彿身上背了幾座大山,壓得他脊柱彎曲,雙腿隱隱打顫。

  「這是我沉睡多年之後如影隨形的威壓,只要靠近我就會出現,我剛剛甦醒也無法收斂,你受累了。」不老松客氣地道。然而語氣雖然客氣,威壓卻是兇猛無比。

  白夙每前進一步氣息就越來越不穩,到最後大口大口的喘息,全身骨頭也像爆豆子一樣被壓得啪啪地響。

  「怎麼?過不來?那兩者只能留其一,我還是先把女修丟出去好了。」不老松緩緩道。

  這裡是它的地方,而它的實力最強,它可以任性,白夙完全沒有任何辦法反抗,他必須滿足不老松的要求。

  他手捏成拳,拳頭上青筋迸起,咬緊牙根往前。在不老松面前,一切法寶結界都失去了作用,唯有運轉靈氣以自身實力抵抗,受到的威壓還稍稍弱些。

  他一步一步艱難挪動,到後來每一次根本連一小步都邁不出,以最微弱的幅度前進,鮮血一路灑下,在地面上形成了一道蜿蜒的血跡。

  等到了不老松樹幹底下,威壓驟然消失,白夙險些站立不穩,踉蹌倒地。他伸手去扶樹幹,結果掌心被松針所刺,滿手是血,疼得他悶哼一聲,卻沒有發怒,反而道:「樹前輩,我調息片刻,便為你鬆土。」

  「好。」

  白夙身上丹藥不少,服用臉色便好轉了許多。他沒有過多耽擱時間,開始想辦法替不老松鬆土,不老松周圍的土地堅硬程度不若于松針,白夙掏出法寶試了一下,就發現法寶根本都破不開那土壤,反而被震出了一個缺口。

  「都千萬年沒動過了,肯定很硬了。」不老松笑呵呵地道。

  「從最邊緣開始,一點兒一點來。你看那池水顏色,若是顏色變淺就證明靈氣不足需要把人丟出去了,你好好幹,那女修養不養得好,全看你的了。」

  白夙瞧了一下之前石階上滿石階的松針,點點頭道,「好。」

  這土地堅硬程度堪比松針,而他的修為不夠破不開,法寶又比不上土壤的堅硬更破不開,唯一的辦法,是將松針淬煉成法寶了。

  思及此,白夙果斷將地上的松針收集起來,開始設法煉製法寶,見他動作,不老松倒是嘖嘖稱奇,最後道:「小子煉器實力很強啊!」

  ……

  白夙在不斷接受不老松考驗的時候,蘇停雲浸泡在塑月池中。

  大量的靈氣包裹著她,滲入了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不是往常吸收靈氣進入經脈,運轉心法使得靈氣在經脈了運行,從而達到提升修為的目的。而是進入了她身體的每一塊血肉,每一處細胞,無處不受到滋養。

  佈滿裂紋的大白也睡得安穩,它身上的裂口緩緩復原,過了幾日,大白就恢復到光潔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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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仙身奪人 第二百十九章 大機緣

  蘇停雲睡了很長很長的一覺。

  身體的疼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形容的舒適,若說從前是昏迷不醒,如今卻是陷入軟綿綿的雲層裡,在甜蜜的美夢之中,不願醒過來。

  只是再美的夢境都有醒來的那一刻,將她從夢裡拖出來的罪魁禍首似乎是一朵雲!

  一團白白的雲吧唧一下砸到了她臉上,於是,蘇停雲睜開眼睛,將臉上的大白扒拉開,再四下張望,嚇得差點兒從水裡蹦出去。

  她是在睡覺啊。

  一覺醒來身邊怎麼坐著的是蘇灕江!蘇灕江閉眼盤膝坐在水池中,那水剛好漫上他胸口位置,水波蕩漾,起起伏伏,像是在撫摸他的胸膛。

  蘇停雲屏住呼吸坐了起來,她剛剛坐穩,深吸口氣,正要從水池中上岸,就感覺到岸邊那大樹樹根底下有動靜。

  一個人灰頭土臉的從樹根底下爬了出來,他神色疲憊,袍子上滿是污泥。白夙以往是有潔癖和輕微強迫症的人,他身上從來都纖塵不染,擺放草編的靈獸都要頭朝一個方向,整整齊齊跟排方陣一樣。

  然而現在,他身上髒兮兮的,頭髮都被汗水打濕擰成了一縷一縷的,整個人像是去煤坑裡滾了好幾圈一樣。蘇停雲神識一掃,就發現白夙身上靈氣耗盡,應該是完全透支了體內靈氣,且識海也被榨乾了一般,整個人顯得極為虛弱,他爬出來之後直接躺倒在樹幹底下,應該是到了已經堅持不住的邊緣,連她醒了都沒發現。

  蘇停雲立刻跑到白夙身邊將他扶起來,她下意識地從歸一天地裡掏丹藥,神識進入其中後赫然發現歸一天地裡的黑氣早就消失了,裡面天藍水綠,圍繞著五行盤生長的十二棵聖果樹長成了參天大樹,上面還結滿了紅彤彤的聖果。

  大白也是這個時候才得以進入歸一天地,看到完全不一樣的歸一天地,大白都傻眼了。

  當初歸一天地被魔物攻擊,導致裡面日月輪搖搖欲墜,天幕猶如破了個大洞,五行盤上靈氣所聚而成的巨龍在那魔物面前同樣不堪一擊,最後魔物消失,歸一天地依然受損極重,以至於她都被排斥,無法躲入其中,最終被後面那個魔物抓住,似乎是帶到了天河對岸的真魔界。

  歸一天地之前的時間規則是裡面十年,外面一天,也不知道她在外頭待了多少時間,才會使得歸一天地裡變成了這副模樣。

  幸虧大白小貓頭鷹它們都不在天地裡,若是不小心困在其中,怕是會孤單寂寞許多年。

  對,她被帶到了真魔界,在清醒的最後瞬間,似乎看到了白夙蒼白的臉和緊張的神情,那一張臉上滿是驚懼和恐慌,與從前的他任何時候都不同。她被救回來了?還是說,這裡就是真魔界,白夙正在被奴役……

  好吧,這個肯定不可能。這裡靈氣充足,且空氣清新有股淡淡的青草味兒,讓人很舒服。

  她昏迷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呢?蘇停雲一邊思索一邊從歸一天地裡拿靈氣丹這樣的東西緩解一下白夙現在的疲態,只是看到歸一天地裡出現了這樣的景觀,她直接摘了一顆聖果,用天河水洗了一遍過後,這才取了出來。

  這果子普通妖族只能吃一顆,蘇停雲把果子切了兩半,半邊小心翼翼地餵到了白夙嘴裡,另外半顆大白正要去拿,就見頭上松樹枝條啪地一下打了下來,那半個果子被直接紮到了松針上,接著完全沒入了松樹的綠蔭當中。

  「居然會有火焰果。」一個聲音突兀出現,讓蘇停雲識海都微微泛起波濤。蘇停雲醒了,不老松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它一直偷偷關注這活生生的神族的動作,看著她臉上生動的表情,總覺得像是幻覺。

  它光顧著看她了,都忘記了跟她交談,直到她拿出了火焰果。

  那個聲音突兀地在她腦海裡出現,但蘇停雲沒有感覺到任何惡意,所以她也沒心慌,而是想道,妖族的聖果,就是這聲音口中的火焰果麼?

  「前輩,他吃了火焰果沒問題吧?」蘇停雲不知道聲音來源於何方,直接站在原地朗聲道。

  「沒什麼問題,他透支了,吃了正好吸收。」頭頂上松樹搖得沙沙響,蘇停雲瞬時明白,跟她說話的,竟然是這池邊老松。

  「這果樹,曾經就長在這片土地上呢,我們隔得不遠,各站了一個山頭。」不老松輕聲道,「後來神魔大戰,天地四分五裂,成為了現在的三千界,這棵果樹所在的那片地方也不知道落到了何處。」

  落到了猰貐的肚子裡,被它一口給吞了。蘇停雲心頭默道,難怪猰貐肚子裡的天地靈氣那麼濃郁,跟真仙界相當,它們原本其實相距不遠。

  她耳朵裡聽著大松樹絮絮叨叨的講往年的故事,眼睛裡卻只是瞧著白夙,瞧著他幽幽轉醒大喜過望,卻見白夙面色一變,他睜眼剎那第一件事不是跟她說話,也不是查看自己傷勢,而是掐了個除塵訣,讓自己人和衣服恢復乾淨。

  蘇停雲:「……」

  「你好些了嗎?」

  旁邊不老松見蘇停雲這會兒全部心神都落在白夙身上了,不滿地哼了一聲,隨後才道:「你袍子上這些污泥哪裡是除塵訣能祛除掉的,平日裡髒兮兮的也沒見你弄乾淨,現在怎麼的,怕損形象啊。」

  白夙默默扯了下嘴角,他每次都會被不老松弄得筋疲力盡,身上一絲靈氣都沒對方才肯罷休,這樣一來,他哪裡還有靈氣施展法訣,偏偏稍稍恢復一些體力,又會被踹下坑底繼續折騰,以至於這些年,他身上就沒乾淨過。

  她真的醒來了,真好。

  睜眼那一剎那,看到她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而不是沉睡在塑月池裡,白夙覺得他周身的疲憊彷彿都一掃而空,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若不是身上真的好髒,他真想緊緊的抱著她,親吻她的臉頰。眼神落到那猶如花瓣一樣的櫻桃唇上,白夙目光都暗沉了許多。他視線如火,燒得蘇停雲心撲通撲通地跳。

  恰在此時,不老松又道:「你們兩個,不要在我這把老骨頭面前含情脈脈的對視了。」

  「白夙,既然她醒了,你今天就為我舒筋活絡最後一回吧。」不老松語氣遺憾地道,「以後上哪兒找這麼好的人伺候哦。」

  白夙便道:「好。多謝松樹前輩搭救我道侶。若非塑月池,她不會短短五年就醒過來。」

  道侶,道侶……

  修真界裡,有過雙修關係夫妻之實的修士便可稱為道侶,她還什麼都沒做呢,就被白夙這麼輕易的戳印蓋章了?蘇停雲用眼角餘光偷瞄白夙,發現他一臉正經目不斜視,只可惜身上臉上還亂糟糟的,倒給人一種反差萌。

  「日後若你有需要,吩咐一聲,我還會來替你舒筋活絡的。」不老松活得太久了,它根鬚裡的經脈彷彿都停滯流動了一般,白夙前兩年從早到晚不間斷地努力,才用松針熔煉成的法寶將它根鬚附近的泥土挖開,小心翼翼地給它鬆土。

  後面三年則是將靈氣輸入它根鬚之中,在它的經脈內推動,這種跟靈氣在自身經脈運轉完全不同,不多時就會將他體內靈氣全部榨乾,他每天都處在身體疲憊的極限,整整用了三年時間,依然沒有將它的根鬚完全疏通。

  實在是太多了。它的根鬚不僅紮滿了整座山,甚至紮根於整個真仙界,他每天都在不斷地往下挖坑,到後來,還得留一絲靈氣,以供自己從坑裡爬出來。

  每天都挖坑埋自己,也是哭笑不得。

  白夙下到坑中,蘇停雲要跟著去幫忙,結果被不老松給攔住了。

  「還有你的事情呢。聽說你很會照顧靈植,我身上的葉子也不舒服得很,你給我瞅瞅吧。」

  聽得此言,蘇停雲便只能照做。她先是用神識將整棵不老松的枝幹松針都檢查了一遍,隨後笑著道:「您健康得很呢保養得很好。」她伸手摸了一下寒光閃閃的松針,「還挺扎手。」

  什麼叫還挺扎手,它這些松針可以輕易滅掉她,滅掉那些所謂的修真界強者麼?

  「小白你要跟老松樹爺爺好好學學,長得跟它一樣,葉片也能成為利器。瞧你,肉嘟嘟的,光貧嘴去了。」

  大白聽到小白挨訓哈哈哈地笑,小白嘟囔幾聲沒有頂嘴,而不老松則心中感歎,不愧是真正的神族,哪怕如今實力稍遜,但面對威壓強大的自己也不卑不亢,還能拿它開玩笑。

  不老松爺爺……

  她像是把他當做一個人。而不是一顆樹,一顆神樹。

  那些修士敬畏它,供奉它,希望它能庇護他們,而她,把他當做一個人呢。

  「不要叫我不老松了,我其實給自己取了個名字的。」不老松忽然道。

  「我叫松青。」

  「噗!」這叫什麼取名字,青松倒過來麼,不過蘇停雲只是內心吐了下槽,她呵呵一笑道:「松青爺爺你好,我叫蘇停雲,這個是我家大白和小白,我家還有隻小貓頭鷹,不知道去哪兒了。」

  話音落下,就聽老松樹連連道,「哦哦,在我頭上呢。」

  密密麻麻的松針當中,一隻巴掌大小的貓頭鷹正縮在樹幹上打盹兒,若不是不老松主動將它露出來,任何人都發現不了它。

  不老松神識太強大,藏在它那裡,就算是蘇停雲,也完全沒有絲毫感應。

  見到小貓頭鷹依舊在睡,蘇停雲簡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她也沒閑著,開始給不老松施展春風化雨訣,靈氣運轉一周,也只夠滋養一小片松針,她也不著急,就那麼平心靜氣地施展法訣,總覺得被春風化雨訣滋養過的不老松,彷彿顏色都會嫩綠許多。

  就在她靈氣快要消耗一空的時候,樹根底下的深坑裡發出了一聲劇烈震動,蘇停雲心頭大驚就要往下跳,卻被不老松的樹根直接甩了出來。

  「不用擔心,他應該是拿到了。」

  「拿到什麼了?」蘇停雲緊張地問。

  「當年有個神族在我身邊隕落,他的戒指套在了我一根根鬚之上,箍得我腳趾頭疼呢。」不老松懶洋洋地道,「白夙拿到了什麼?」

  它神秘一笑,「當然是大機緣了。」

  深坑之中,白夙發現有一個根鬚上有一個環形的疙瘩,像是將不老松根莖裡的靈脈擰成了一個死結。

  他這次疏通過後就得離開了,畢竟,他已經在這裡待了五年,不知天日,不知外界發生了什麼,跟族人也沒有絲毫聯繫。

  所以看到這樣的死結,他覺得不老松大概會很不舒服,所以心念一動,用靈氣去沖那個死結。蘇停雲給他餵了什麼東西,使得他體內靈氣猶如火燒,本已經枯竭的經脈當中靈氣源源不斷滋生,為他提供了很大的幫助。

  他費盡力氣終於將那一處死結衝開,卻見靈氣洶湧奔騰,一個古樸的戒指陡然出現,它現身那一刻地動山搖,他險些被滾落的石塊掩埋其中。

  等他站定,看到那根鬚上纏繞的戒指,白夙緩緩走了過去,將它拾了起來。莫非,這個就是造成不老松根鬚內靈氣堵塞的罪魁禍首?

  將那看不出材質,古樸生銹的戒指握在手裡,白夙打算帶出去給不老松看看,結果剛剛捏在手裡,掌心忽然一疼,攤手一看,竟是被戒指上的花紋給刺破了。

  明明是他的手被刺破,流血的卻不是他,而是那枚戒指。戒指上隱隱有血光浮現,而隨著暗紅的血跡流過戒指每一個角落,就像是灰塵被擦拭乾淨了一般,戒指閃閃發亮,散發出強大的靈韻寶光。

  他腦海中出現了廝殺聲,彷彿看到一個人在戰場上策馬奔騰,斬妖除魔,最終精疲力竭,血液流乾,隕落在了一棵青松之下。

  血流盡,戰魂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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