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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季雨涼 -【(男婚女嫁之)來不及做前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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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9 18:16:2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季雨涼 -【男婚女嫁之】來不及做前妻

男人的真心只給一回,一旦給了,寵就是一輩子;
女人的妒嫉一生無數,一旦鬧了,不給哄不給愛。

那年,郝仁對譚亦秋起了非分之心,他誇下狂語,
不准別的男人覬覦她,一年內肯定把她追到手,
可誰也沒有想到,為期一年的追妻計劃宣告失敗時,
郝仁竟死皮賴臉地纏上譚亦秋,從十五歲開始追,
一直追到把人娶回家。只是令人想不到的是,
這麼多年把老婆寵上了天,甘心當妻奴的郝仁,
竟然在鬧離婚。譚亦秋心想,這男人竟然敢說要離婚?
那離就離,她才不稀罕,可沒想到這位未來前夫竟然這麼壞心,
明明都要離婚了,還敢爬上她的床,把她折騰得腰痠腿疼,
一個不小心還把她的肚子搞大了。她才知道,
原來郝仁這位氣勢比誰大,霸道得要死的臭男人,
一直都以為她其實不愛他。可他卻不知道,她這人也很挑的,
若不是愛他,她哪會隨便跟他上床,哪會這麼乖讓他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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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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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9 18:16:4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叮」的一聲,電梯停在了三樓。

  譚亦秋走了出來,在鞋櫃前脫下高跟鞋,伸手去拉公寓的門。

  門是虛掩著的,有女性的笑聲從門縫中透出來,刺得譚亦秋眉頭一顫,她把行李箱拖到一邊,站在門邊靜靜地聽了片刻,然後一撩頭髮,拉開門走進去。

  她先是在門邊的穿衣鏡前停留了片刻,鏡中的女人留著齊頸的短髮,斜瀏海服貼地垂在臉邊,勾勒出她細緻的輪廓,淡淡的妝容將她的五官妝點得更加立體精緻。

  譚亦秋今天穿了白色的V領襯衫和紅色的九分褲,性感的腳踝上系著白金腳鏈,一雙黑色的魚嘴高跟鞋令她的小腿更顯纖細,她揚了揚下巴,伸出無名指點了點自己潤澤的唇瓣,轉身走進客廳。

  客廳裡的電視上播放著運動節目,茶几和電視之間鋪著一張瑜伽墊,年輕女人穿著齊胸的運動服和運動短褲,一邊做動作一邊和旁邊的男人說笑。

  站在瑜伽墊旁邊的男人身材高大健碩,一身強健的肌肉被緊身的黑背心完全勾勒出來,下面穿著寬鬆的運動褲,腳下是一雙室內拖鞋,他是郝仁,譚亦秋的丈夫。

  譚亦秋的出現打斷了這兩人的交談,三個人同時安靜了下來,只有電視上還播放著節奏很快的運動音樂。

  郝仁與譚亦秋對視,兩人的目光間似乎有滋滋滋的電流躥過,電流在年輕女人的頭頂上交會,啪的一聲蹦出了火花。

  還坐在瑜伽墊上的年輕女人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看了郝仁一眼,又看了看譚亦秋,過了一會才慢半拍地站起身,但郝仁卻搶在她開口之前有了動作,他慢悠悠地走到譚亦秋的眼前,稍一頷首道:「這是我健身房的學生,打個招呼吧。」

  這種頤指氣使的口氣……為什麼會有一種失寵正室見到得寵小妾的感覺?

  譚亦秋磨了磨牙,露出個微笑來,「怎麼把工作都帶到家裡來了?」儼然是一副賢妻良母的口氣,「不怕累壞身體嗎?」

  她刻意將後半句說得很慢,話中暗指的意思很明顯,她只不過出差一個禮拜而已,竟然將女人都帶到家裡來了,他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紀,不怕吃不消嗎?

  「我體力一向很好,你知道的。」郝仁不溫不火地反擊,「和我相比起來,出差的你更辛苦。」

  譚亦秋看著他,似乎在揣測他話裡的意思,目光中的電流再一次滋滋滋地躥起來。

  那個年輕女人藉這個機會,弱弱地開口,「那個……我先走了。」

  郝仁依舊看著譚亦秋,但卻開口對年輕女人說:「動作都記住了嗎?」

  「記、記住了。」

  郝仁勾起唇角說:「明天我們再來複習一遍。」

  「好的。」

  郝仁終於將目光從譚亦秋身上移開,「我送你出去。」說完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很紳士地做了個請的手勢,年輕女人忍不住低下頭,一路從臉紅到了耳根。

  譚亦秋冷眼看著他們離開客廳,然後她聽到郝仁很溫柔地說了句:「路上小心。」

  「叮」的一聲,電梯門關上又下去了。

  郝仁走回客廳,發現譚亦秋已經坐在沙發上,室內拖鞋被她踢到一邊去。

  她把頻道切換到了別台,正面無表情地看電視,郝仁沒言語,走到健身專用的房間裡拿了個啞鈴,回到客廳後直接站到電視機前,雙腿分開站好,動作標準地舉啞鈴,他的手一擡一放的,直接影響到譚亦秋看電視。

  她美眸一擡,看了看郝仁,把遙控器扔到一邊去,「你要幹嘛?」

  「健身啊。」

  「要健身去健身房。」

  「這是我家,我喜歡在哪健身就在哪健身。」

  「剛才健身這麼久,你還沒健夠啊?」譚亦秋環起手臂,一翻白眼,「真是的,都賤到家裡來了。」

  郝仁維持著舉啞鈴的動作,笑說:「你說話可真粗俗。」

  譚亦秋不肯吃虧,「你幹的就很高尚了?老毛病到現在都沒改,你就那麼喜歡吃嫩草嗎?幼稚園裡的小草都很嫩,你怎麼不去摘一摘?」她越說越氣,忍不住拿出兩人的過去來說。

  當初郝仁追她時,她還在讀書,他不惜托關係來做她的代課老師,從她高一一直糾纏到高三,現在她二十八歲了,郝仁肯定是嫌她老,所以忍不住去找年輕女人了,譚亦秋的心口像是被人扯了一下,感覺相當難受。

  她動了氣,倏地站起身,赤著腳離開客廳,到房間後砰的一聲關上門,然後走進衣帽間,一面走一面開始脫衣服,她解開襯衫脫下來,接著又解開褲子,褪到腳踝後直接踢到一邊。

  只穿著內衣和內褲的譚亦秋在衣帽間裡找衣服,但沒有一件讓她滿意,她用力地撥開一個又一個的衣架,最後選了件睡衣套上,轉過身時,她看到郝仁站在她身後。

  譚亦秋臉一沉,面無表情地把首飾都摘了下來,她把耳環、項鍊、戒指都收在手心,然後嘩啦一下,全都扔到首飾盒裡。

  郝仁在她走出衣帽間後才進去,把首飾盒裡的婚戒挑出來,套在小拇指上晃了晃,伸著手指對譚亦秋說:「婚戒都不要了?上百萬的東西呢。」

  譚亦秋不理他,把手伸到背後解開內衣扣子,把肩帶從袖口裡扯出來,接著撩開睡衣的裙擺,從裡面將脫下的內衣掏出來,她的豐盈脫離了內衣的束縛而更顯渾圓,一對誘人的突起透過單薄的布料凸顯了出來。

  不過譚亦秋並沒有發覺自己的動作有多麼的誘人,轉而又坐到床尾上,蹺起了長腿開始脫絲襪。

  郝仁捏著婚戒的手有些冒汗,他走到譚亦秋的面前單膝跪下,忽然捏住她的腳,「腳有點腫。」

  譚亦秋嚇了一跳,想把腳抽回來卻抽不動,只好惱怒道:「放開。」

  郝仁把她的小腳收在懷裡不肯撒手,厚著臉皮說:「我幫你揉揉,老婆,出差辛苦了。」

  譚亦秋擰眉,不停地踢腳,「你又想幹什麼?」

  郝仁捏著她的兩隻腳,滿臉認真地看著她,「我就是想幫你,捏、腳。」在說後面兩個字的時候,他忽然把譚亦秋的兩條腿分開,纏住自己的腰,然後扶著她的腰把她托了起來。

  譚亦秋尖叫了一聲,開始拚命拍打郝仁,一下一下的就像在給郝仁撓癢癢,根本阻擋不了郝仁把她扔上床的舉動。

  「郝大熊。」譚亦秋歇斯底里地喊:「你快放手!」

  郝仁用一條長腿壓住她,用一隻手把她的手按住後,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婚戒套在她的無名指上。

  譚亦秋在他的身下蠕動個不停,氣呼呼地喊:「如果當初在婚禮上,我知道你會這樣幫我戴上婚戒,那我死也不會嫁給你。」

  「你的反應也太遲鈍了。」郝仁一面劈頭蓋臉地吻她,一面和她鬥嘴,「都結婚八年了才想後悔。」

  譚亦秋的嘴被他堵著,含含糊糊地喊:「我早就後悔了。」

  郝仁輕易地箝制著她,一條腿擠入她的腿間,大手則是隔著睡衣揉搓著她渾圓的酥胸。

  譚亦秋不斷地閃躲,但郝仁還是不斷地親她的臉、親她的耳朵,粗糙的大手更是準確地撫摸著她身上每一處敏感的地方,兩個人結婚多年,郝仁閉著眼就可以把她摸得渾身燥熱,所以就算譚亦秋不斷地掙紮,但身體還是給出了最誠實的反應。

  他埋在她耳邊,不斷的啃咬、舔弄。

  譚亦秋的雙手被按在頭上,郝仁粗壯的手臂壓著她的嬌軀,一隻手直接探在她腿間,使她修長的雙腿根本無法閉合,她清晰地感覺到郝仁的手指是如何挑逗她,他的拇指揉搓著她敏感的花核,中指緩緩的插進她略微濕潤的甬道,他開始緩慢地抽送,而她的花穴則是不受控制的濕潤、發熱,因為他的抽插而湧出愛液。

  郝仁的食指沾著愛液在她的穴口揉搓,然後他分開她的穴口,將第二根手指也塞了進去。

  脹痛感令譚亦秋不禁低吟出聲,她大口大口地喘息,聲音性感得令人發狂。

  郝仁側躺在她身邊,臉在她的頸間磨蹭,大手有規律地將她的雪乳揉起又壓扁,指縫不時的夾住她的乳尖,撩撥得譚亦秋渾身發熱。

  郝仁咬著她的耳朵說話,沙啞的聲音中多了幾分撩人的喘息,「一個星期沒做了,想不想我?」

  「想……」譚亦秋輕咬著紅唇哼唧,「想你……個大頭鬼!」

  「還嘴硬?」郝仁忽然把手指插到最深,滿意地聽到譚亦秋驚呼一聲之後,他翻身壓到她的身上,雙臂撐在她的身側,胯下的灼熱則是不懷好意地在她的私處磨蹭。

  譚亦秋被蹭得十分難受,但硬是咬著唇不出聲,她睜著水潤的眸子看著他,眼底裝滿了埋怨,緊接著她嘔氣般移開目光,視線落到他胸口的肌肉上。

  他的胸肌因為雙臂用力而線條明顯,郝仁那媲美男模般的好身材完全呈現在她眼前,令譚亦秋的胸口也有些發脹。

  郝仁將譚亦秋的雙腿曲起合攏,壓在兩人的胸口之間,這個姿勢令她的私處完全的曝露出來,他把頭低下來,張開了嘴向譚亦秋索吻,而胯下的灼熱也終於準備插進去。

  譚亦秋伸手捂住他的嘴,「套呢?」

  郝仁眨眨眼,灼熱的呼吸撲到她的手心上,「先來幾下再戴吧。」

  譚亦秋很堅持,「不行,危險期。」她可不想在事業的上升期懷孕。

  郝仁擰起濃眉,不高興地說:「你就不能不這麼煞風景嗎?乖,先讓我進去再說。」他撥開她的小手,腰漸漸地往前推。

  譚亦秋忽然說:「那我們來玩角色扮演的遊戲吧,我是老大爺。」

  郝仁頓時無語了。

  譚亦秋有模有樣地咳嗽了幾聲,道:「小夥子,老大爺我身體不好,你慢點啊。」

  郝仁胯下的灼熱咻的一下疲軟了下來,他咬著牙直起腰,指了指譚亦秋,「你真狠,拿套就拿套!」他重重地一哼,轉身去櫃子裡翻保險套。

  然而當他坐在床邊,彎腰去翻床頭櫃的時候,一雙小腳忽然貼上他的臀,然後用力地一踹!郝仁被這記無影腳狠狠地踹下床,因為重心不穩而直接跪在地上,譚亦秋看他撅著屁股對著自己,心裡痛快至極。

  郝仁以最快的速度爬了起來,他因為窘迫而俊臉發紅,橫眉豎眼地看著譚亦秋,「你幹什麼?」

  譚亦秋拉起床單將自己裹住,姿態優雅地說:「我是為你的身體著想,才剛吃了小嫩草,現在又來第二發,你身體吃不消啊,再說你把我當什麼了,暖床工具嗎?我剛下飛機累得要死,哪有心情和你做這個。」

  「你……」郝仁氣得口不擇言,「放屁!」

  譚亦秋反擊,「你才放屁,剛才撅著屁股的可是你。」

  郝仁被氣得說不出話來,他深呼吸幾口氣才開口說:「我哪裡吃小嫩草了?家裡有你,我就已經很吃不消了。」

  譚亦秋冷笑著說:「有沒有偷吃,你自己心裡明白。」她在床上跪起來,臉上還帶著紅暈,「你別以為我眼裡可以揉進沙子,如果真讓我抓到你和其他女人有事,我就立刻跟你離婚。」

  其實郝仁知道今天譚亦秋會回來,才故意找學生來氣她。

  這段時間他們總是吵架,譚亦秋所在的公司即將上市,她身為公司骨幹,天天忙得不可開交,公司順利上市後,她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會升到副總。

  其實單單只是因為工作忙而忽略他倒也沒什麼,重點是,郝仁聽說譚亦秋的前男友宋何最近回國了,這才令他如臨大敵、亂了陣腳,試圖做點什麼來證明自己在譚亦秋心中的地位。

  雖然今天的舉動成功地激怒了她,但她隨口說出離婚兩個字,反而踩中了郝仁的尾巴。

  他眯起眼睛,問道:「你要和我離婚?」

  譚亦秋回嘴說:「我一開始就不該和你結婚。」

  郝仁的臉瞬間陰沉了下來,「那你應該跟誰結婚?宋何嗎?」

  譚亦秋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居然還把這件事拿出來說,事情過去這麼久了,難道你就沒點新鮮的梗嗎?有事沒事就搬出宋何來,我不想因為同一件事跟你吵這麼多年。」她拉著床單下床,似乎根本不想和郝仁共處一室,逕自走出去。

  郝仁赤身裸體地追上來,但他走了幾步之後就停了下來,臉色鐵青地站了一會,緊接著轉身回房。

  近一年多來,他們爭吵了無數次,但每一次都是以郝仁服軟而告終,這一次也不例外。

  郝仁將車子停在譚亦秋的公司門口,副駕駛座上擺著一束玫瑰,和一個放著胸針的天鵝絨盒子。

  他伸手摸了摸花瓣,心想今晚要帶譚亦秋去她最愛的那家日式料理吃晚餐,再帶她去看場電影,有時間還可以去散散步,這樣一來,譚亦秋肯定不會再生氣了,打好了如意算盤後,郝仁心情甚好地等譚亦秋下班。

  當時針即將指向七的時候,譚亦秋出現在公司大樓外。

  郝仁的臉上浮現笑容,他拿起玫瑰花和胸針,打開車門探出大半個身子,對著譚亦秋按了兩下喇叭,但譚亦秋並沒有朝他這邊看過來,因為有一輛車子直接停在她眼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接著車裡下來一個男人,他穿著剪裁合身的銀灰色西裝,手裡同樣也捧著一束玫瑰。

  郝仁的笑容已經轉化成了憤怒,那是宋何。

  宋何站在車前和譚亦秋說話。

  譚亦秋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說話間目光一轉,不經意地落到了郝仁的身上,她看見了他,然後臉色微微一變。

  郝仁拿著花和胸針走過馬路,來到他們身邊,他的臉色鐵青,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宋何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溫和地笑了笑,「這麼巧啊,郝老師。」

  郝仁筆直地看了譚亦秋一會,抓起她纖細的手臂,頭也不回地往前走,譚亦秋掙紮了幾下沒掙紮開,索性和他走過馬路坐上車,宋何看著他們兩個人離開,並沒有說什麼,只是低頭看著懷中的玫瑰笑了笑。

  砰的一聲,郝仁關上車門,接著順手將玫瑰花和胸針扔到後座。

  譚亦秋看了他一眼,接著說:「你不要誤會。」

  從見面到回家,這是他們之間所說的唯一一句話,郝仁沒再說話,譚亦秋也不再解釋,兩人一路靜默地回到公寓。

  回家之後,譚亦秋看到郝仁懷裡還捧著那束花,姿勢好像是要把花遞給她,她的心頭不禁變得柔軟起來,開口道:「我……」

  「我今天本來打算用這個哄你開心的。」郝仁在她面前把花扔到地上,「但現在看來沒有必要了。」

  譚亦秋愣在了原地。

  郝仁冷冷地看著她,眼珠似乎被盛怒燒得更幽黑,「你不是想離婚嗎?」

  譚亦秋不禁挺直了背脊。

  郝仁在她的目光下一字一句地說:「明天早上八點,我們就去戶政事務所。」說完他就離開了公寓,只留下譚亦秋傻傻地站在客廳中央。

  不知過了多久,譚亦秋才回過神,她的小腿已經站到麻掉了,那感覺好像有無數隻小螞蟻在骨頭上爬,順著血管一路爬到她的心頭,將她咬得痛癢難耐。

  譚亦秋想要蹲下去,但她的膝蓋卻無論如何都彎不下去,她知道,即便自己蹲下去,也沒人會來摟著她、安慰她。

  事情的走向似乎和她高中時一模一樣,那時宋何不肯相信她,狠狠地拋棄了她;多年後的今天,郝仁重蹈覆轍,甚至連解釋的機會都不肯給她。

  譚亦秋輕輕地笑,淚水順著眼角流了下來,將她的笑容變得更加苦澀,這次的心痛遠勝於宋何帶給她的痛,她根本就沒有想到,當初信誓旦旦地說會信任她的郝仁也會變成這樣,他們多年婚姻所建立起的信任居然如此脆弱,雖然她早有預感……

  早先在郝仁手機裡發現其他女人發給他的簡訊時,她就有所察覺了,而前幾天在公寓看到那個年輕女人後,她就更肯定了,郝仁一定是嫌棄她老了,或許他當初追求她,也只是因為她年輕漂亮,她想不出第二個郝仁會對她那麼癡情的理由,畢竟當時她對他的態度那麼惡劣。

  譚亦秋覺得自己的心頭湧出了一股強烈的憤怒,呵呵,宋何和郝仁在這方面還真是驚人的相似,都把她當成了一個花瓶,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丟掉。

  但她已經不再是當年的譚亦秋了,現在的她有地位、有工作,就算她是一個花瓶,也是個足以把他們砸得頭破血流的花瓶,她這次不會再那麼懦弱了,沒有了郝仁,她會變得更自由,可即便如此,她的眼淚為什麼還是流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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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9 18:17:0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然而那個被譚亦秋在心裡罵得頭破血流的郝仁,沒過幾個小時就後悔了自己的決定。

  他剛才一定是腦袋秀逗了,好端端地為什麼說離婚啊,追了這麼多年才追到的老婆,憑什麼便宜地讓給別人啊?

  郝仁煩躁地用手抓了抓頭髮,心裡暗罵自己太衝動,怎麼也不聽譚亦秋解釋一下,他是從什麼時候這麼不信任譚亦秋的?這樣的他和之前的宋何又有什麼兩樣?

  可能是最近的他太古怪了吧,因為兩人的婚姻步入第八個年頭,所以就覺得莫名地恐慌,總怕那個傳說中的七年之癢會落到他們兩個的頭上。

  他這個想法明明是怕譚亦秋會離開自己啊,可為什麼實際做出行動卻是主動提出了離婚?郝仁,你他媽的真是秀逗秀到外婆家了,他忍不住狠狠地捶了自己的頭幾下。

  「你這是幹什麼?」端著兩杯酒的郝寧從吧台後走出來,面無表情地看著郝仁垂頭喪氣的模樣。

  郝仁倏地站起來,愣頭愣腦地說:「要不我現在就回家下跪求饒吧?」

  郝寧把酒放到他面前,「不愧是我大哥,有骨氣。」

  郝仁說:「老婆都要沒了,要骨氣還有個屁用。」

  郝寧擰著眉說:「你好歹是做過老師的人,有點素質行不行?你就是太粗俗了,嫂子才不給你好臉色看。」

  郝仁又坐回去,拿起眼前的酒一飲而盡,然後用力地放下杯子,抹了抹嘴,「她不給我好臉色要給誰好臉色?那個混蛋宋何嗎?他媽的,一想起他,老子就有氣。」

  「你搶了人家的女朋友,你有什麼氣?」

  「喂,你到底是誰弟弟?你改姓宋算了。」

  郝寧思考了一下,然後搖頭,「宋寧不太好聽,拗口。」

  郝仁真是敗給自己這個弟弟了,別看他平時一副不言不語、波瀾不驚的樣子,但說出口的話卻足以把人氣死。

  郝仁不和他計較,轉而用手搓了搓臉,用力地揉著下巴,嘴裡念念有詞,「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嗎?要不去低頭認個錯?」

  郝寧默默地抿了口酒。

  郝仁自顧自地否決了自己的想法,「不行,那也太沒面子了,畢竟是她和宋何見面在先啊。」

  郝寧讓酒在嘴裡滾了一下,然後才咽下去。

  郝仁又搖頭說:「但如果她什麼都沒做,我不是就冤枉她了?到時候老婆跑了可就太冤枉了。」

  郝寧把杯子放回到桌上。

  「但就這樣回去了又好不甘心,可她如果真和我離婚了怎麼辦?她不會真和我離婚吧?這女人沒道理這麼狠心啊。」郝仁的手指迅速地拍打著桌面,急促而快速的嗒嗒聲昭示著他此刻焦躁的心情。

  郝仁翻來覆去地碎碎念,讓郝寧終於忍無可忍地打斷他,「你能不能再嘮叨點?」

  郝仁被他吼得一愣,喊了回去,「那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郝寧站起來,一掃剛才面無表情的樣子,變得暴躁不已,「現在他媽的都淩晨一點了,你他媽的這麼晚回去吵人睡覺幹什麼?快滾去客房睡覺,明天一大早回家跪地求饒,求饒不成就把女人捆上床,看她還怎麼和你離婚。」

  一口氣吼完,郝寧揉了揉自己幾乎要豎起來的眉毛,不耐地道:「嘮嘮叨叨的,精神分裂啊。」說完又罵了句髒話,回房睡覺了,臨走前還把客廳燈關上,把郝仁一個人留在黑暗中。

  其實要說精神分裂,郝家最精神分裂的就是郝寧,這一點他的上司兼表弟最為清楚,這個人溫和的時候特別溫和,但不知道什麼時候你踩中他的雷點,他就像個鞭炮似的被點燃了。

  郝仁在黑暗中靜坐了一會,竟是揉著頭髮苦笑了起來,「精神分裂還有家族遺傳。」

  不過郝寧說的似乎也有道理,郝仁歎了口氣,身子一歪,倒在沙發上就這樣睡了。

  這一夜郝仁幾乎沒有睡,腦子仍然在糾結剛才想的事,淩晨四點左右他就睡不著了,索性張著眼睛看著窗外的天色一點一點的亮起來,直到天色大亮,射進公寓的光芒映亮了他佈滿血絲的眼睛。

  六點的時候郝寧起床了,他神清氣爽的走出房間,面無表情地看了眼郝仁,不冷不熱地問:「我要做早餐,你吃不吃?」

  郝仁搖頭,「我等一下就走了。」

  郝寧哦了一聲,走進廚房不再搭理他。

  七點鐘時,郝仁也從沙發上爬了起來,他揉著頭髮走進客房的浴室,擰開水龍頭往臉上潑了潑水,他扯下旁邊的毛巾擦了擦臉,看了看鏡中滿眼血絲、滿臉胡渣的男人,他看起來可真糟糕。

  郝仁揉了揉眼,把毛巾扔到一邊就走了出去。

  郝寧站在餐桌前看財經雜誌,在郝仁經過時,他掀起眼皮,淡淡地說:「祝你成功。」

  郝仁伸手從郝寧面前的碟子裡拿了片麵包,然後叼在嘴裡,對著郝寧豎起了大拇指。

  郝仁在路上一直琢磨著,見到譚亦秋之後要說些什麼,但當他開車到樓下時,他頓時把想要說的話全部都忘了。

  譚亦秋已經站在公寓樓下了,她穿了件紅色的復古襯衫和黑色長褲,黑髮被綰了起來,碩大的耳環垂在臉側,那張化著精緻妝容的小臉上滿是冷淡的神情,似乎今天和以往的每一天都一樣。

  郝仁下車朝她走過去,譚亦秋遠遠就看到他,眼底瞬間浮出了些許的憤怒,不過等他走近,她才看到他憔悴的臉色。

  郝仁走到公寓前的臺階下站定,譚亦秋站在兩級臺階上,但仍舊比郝仁稍稍矮一點。

  郝仁習慣性地揉了揉下巴,聲音粗嘎地問:「你在做什麼?」

  譚亦秋淡定地說:「我在等你。」

  郝仁知道她在等什麼,心情霎時間又煩躁起來。

  譚亦秋換了只手提著包包,「我們現在就去戶政事務所吧。」

  郝仁齜了齜牙,然後肌肉緊繃地笑了笑,「你這麼著急?」

  譚亦秋有些無語地看著他,「是你著急才對吧,昨晚提出離婚的可不是我。」

  郝仁被堵得無話可說,一時間氣惱無比,他知道自己昨天的做法很蠢,而今天本來也打算來找譚亦秋和好,但她積極的態度令郝仁很不爽,一大早就打扮得漂漂亮地等在公寓門口,好像迫不及待要去離婚似的,他很憤怒,卻不知道是因為自己,還是因為譚亦秋。

  「馬上就要離婚了,你就沒有什麼話對我說?」郝仁彆扭地說。

  「廢什麼話,要離婚就趕快離。」譚亦秋走下臺階,擡步往郝仁的車走過去。

  「喂,我說你這個女人怎麼這麼絕情啊。」郝仁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知道我們結婚多久了嗎?八年了,八年的婚姻即將結束,你卻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個再見也行啊。

  「我說……」譚亦秋側身,輕輕甩開他的手,「你今天為什麼這麼磨蹭,難道離婚了我還要發表個感言嗎?再說了,婚明明是你要離的。」她還因為昨晚的事在生氣,現在見郝仁有點猶豫的趨勢,她便抓住這個把柄不斷地反擊郝仁。

  不是你要離婚的嗎?所以現在你後悔也晚了!譚亦秋嘔氣地想。

  她對著郝仁擡了擡下巴,「你到底離不離?」

  郝仁在她的眼底看到了挑釁,於是他腦子一熱,咬牙道:「離啊,幹嘛不離。」

  譚亦秋也和他杠上了,「那走吧,開車。」

  郝仁一揉下巴,「開就開!」說著用力地掏出車鑰匙來。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車前,郝仁用力地拉開車門,但一隻手臂卻架在車門上,半天不肯放下來,於是譚亦秋也坐不進去。

  兩人就在車門前僵持著,誰也沒有動作,直到一道溫和的男聲傳過來,打破他們之間的沉默,「不好意思,我不小心聽到了你們的談話。」

  郝仁和譚亦秋一驚,同時往右邊看過去,一個溫文爾雅的男人站在他們面前,是宋何。

  宋何的目光在郝仁和譚亦秋之間遊移,「你們是要去離婚嗎?」

  這王八蛋怎麼可以用談天氣一樣的口氣來說這件事!郝仁幾乎要抓狂了。

  譚亦秋淡淡地說:「是的。」

  宋何的眉心微微一皺,顯得有些抱歉,「該不會是因為我吧?」

  你他媽的太高估自己了!郝仁咬牙。

  譚亦秋再一次在郝仁發怒前開口,「當然不是,我們早就有這個打算,而且還是郝仁提出來的。」她轉過臉看向郝仁,笑容裡摻雜著一絲戲謔,「是吧?」

  郝仁眯起眼睛,嘴唇抖了抖。

  宋何打量了一下狼狽的郝仁,笑道:「看樣子不像啊。」

  郝仁大怒,倏地看過去,「你什麼意思?」

  譚亦秋拉住郝仁,適時地打斷了這個話題,「你來這裡幹什麼?」

  宋何說:「昨天的事沒有完全辦完,我還需要去你的公司一趟,今天我來時路過這裡,就想順道來看看你是不是也要去公司。」

  譚亦秋說:「我可能要先離婚。」

  郝仁幾乎要暴走了,為什麼每個人的表現都那麼不正常?他們是要去離婚啊,有沒有人可以給點正常的反應啊?他忍不住把譚亦秋拉過來塞進車裡,自己也坐上車,但沒想到宋何居然從另一邊打開車門,坐到了譚亦秋的旁邊。

  郝仁頓時側過身子,「你上來幹什麼?」

  宋何溫和地笑說:「反正之後我也要和亦秋一起去公司,不如現在一起。」

  郝仁怒道:「一起個頭啊,你跟著攪和什麼?」

  宋何攤手,「既然你們不是因為我而離婚的,為什麼不肯帶上我?」

  郝仁瘋狂腹誹,他媽的就是因為你,就是因為你這個王八蛋!

  但郝仁又不肯承認,因為這樣就好像他們的感情是因為宋何而崩塌似的,但那太擡舉他了,於是三個人就這樣僵在車裡,郝仁特別想沖到後面把這個混蛋給丟出去,但又礙於面子不想讓自己顯得太在意。

  最終還是譚亦秋先開口,「快開車吧,離完婚我還要開會呢。」

  郝仁透過後照鏡看向她,譚亦秋挑釁地一笑。

  她是故意的,她就是要激怒自己,郝仁咬牙,他可不能讓這個女人得逞,於是他發動車子,用力地一踩油門,坐在後座的兩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後倒去。

  郝仁把車開得橫衝直撞,譚亦秋幾乎要被他晃得吐了出來,而宋何則看起來十分的淡定,郝仁時不時會透過後照鏡看他,看他越淡定就忍不住開得越快。

  他卻沒想到宋何居然還有心思與譚亦秋交談。

  聽到他們的說話聲,郝仁忍不住道:「在我的車上不准說話。」

  譚亦秋出言反擊,「如果不准說話,那你在做什麼?」

  郝仁怒道:「這是我的車,我可以說,你們不能,做不到就滾下去。」

  譚亦秋輕笑道:「我們離婚後,這車子有一半是我的,我正坐在屬於我的那一半裡,而且我記得當初這輛車子是以我的名義買的吧?你才應該滾下去!」

  「你……」

  「怎樣?」譚亦秋瞠圓了美目,不服輸地瞪回去。

  這個安靜淡漠的小女人,偏偏就對他滿身是刺,郝仁氣得猛地按下喇叭,接著用力一踩油門,之後左右一晃,繞過幾輛車子躥了出去。

  他時不時透過後照鏡看著後座的兩個人,怒火一股接著一股的湧上來,車速也越來越快,照這個趨勢來看,何止是十分鐘可以開到公司,簡直是五分鐘內就可以把他們送上天。

  譚亦秋有些緊張地抓住車門上的把手,「你不要命了?開慢一點。」

  對於他這種洩憤式的車速,宋何卻表現得十分冷靜,譚亦秋屬於他,這是十幾年前就註定的事,如果不是這個愣頭青搗亂,他們早就重歸於好了。

  宋何始終保持著淺淺的微笑,之後更大膽地握住了譚亦秋的手,「如果你即將恢復單身,那麼我是不是就有重新追求你的權利了?」

  譚亦秋不著痕跡的掙了掙被宋何抓住的手,而宋何那不老實的手令郝仁瞳孔一縮。

  可惜宋何並不想放手,使得郝仁不斷提升車速,而渾身緊繃的譚亦秋用力地掙紮了一下,她現在真的好緊張,只想趕快下車,不要再利用宋何來氣郝仁了,畢竟在洩憤解氣之前,還是保命重要。

  譚亦秋的掙紮被郝仁看在眼裡,於是他乾脆不透過後照鏡,直接半側過身子,長臂一揮,差點就揍在宋何的臉上,「沒看到她在掙紮嗎?還不快放手。」

  「郝先生,這似乎不在你的管轄範圍內吧。」宋何更加用力地摟著譚亦秋,看似儒雅,但眼底全是挑釁,「你已經沒了這個資格。」

  宋何唯恐天下不亂是不是?譚亦秋忍不住側臉瞪他一眼,接著再看向臉色鐵青的郝仁。

  事情好像漸漸地脫離了她的控制,郝仁似乎要失控了,而被她叫來演戲的宋何也很不配合的亂加臺詞,譚亦秋驚慌地看著郝仁單手控制著方向盤,偉岸的身軀轉了過來,似乎想把宋何撈過來狠狠地修理一頓。

  「喂,你們不要吵了!」譚亦秋大叫了一聲,擡頭時眸子狠狠一顫,喉間又鑽出了一聲尖叫,「小心!」

  郝仁看過去,猛然發現不遠處的十字路口開出一輛卡車,而他們的車子正飛速的朝卡車開去。

  在宋何也跟著發出驚呼的時候,郝仁用盡全力踩下煞車,強大的慣性令坐在他後面的譚亦秋沖了過來,他一手將方向盤往右邊轉,一手抓住了從縫隙中擠過來的譚亦秋。

  劇烈的撞擊很快就發生了,車頭狠狠地撞向卡車,接著又因為卡車的轉向而發生了側翻,車子旋轉著往路邊飛去,一連串的翻滾過後才停止,滾滾的濃煙從已經摔爛的車身中湧出,車廂內一片狼藉。

  三個渾身是血的人被壓在車裡,宋何已經昏迷了過去,譚亦秋半眯著眼,在一片鮮紅的視線中,隱約看到了緊緊摟著自己的郝仁,好像在剛剛那生死關頭,郝仁將半個身子都探過來護住了她。

  譚亦秋想擡頭看他一眼,但暈眩感猛地襲來,緊接著眼前便黑了下去,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她好像看到了很多當年發生的場景……

  郝仁和譚亦秋是在一次家族聚會上認識的。

  郝家、雷家、譚家和其餘幾個大家族是姻親關係,但小輩卻並不是十分熟稔,族中長輩舉行這次家族聚會,無非是希望他們幾家交流並藉機搭搭人脈,或許會對彼此的事業有所助益。

  詳細地說,郝仁與雷家的三兄弟是表親,而雷家三個兒子的母親是譚亦秋的大姊,換個方式來說,聯繫著郝仁與譚亦秋的是雷家三兄弟,郝仁的媽媽姓雷、爸爸姓郝,而譚亦秋則是姊姊姓譚、姊夫姓雷……總之繞來繞去,郝仁還應該叫譚亦秋一聲小阿姨。

  那年郝仁二十一歲,譚亦秋十五歲,而另外幾位富家少爺分別是二十三歲的雷少霆、十八歲的雷少城和十六歲的雷少決,還有郝仁十九歲的弟弟郝甯、七歲的妹妹郝欣。

  譚家的幾個孩子年齡稍大,輩分也在他們之上,其中唯獨譚亦秋與他們年齡相仿,孩子們被留在一起,譚亦秋與郝欣湊在一起玩,有說有笑的似乎很開心。

  男孩這邊的氣氛則比較尷尬,雷少霆霸氣地倚靠在沙發上,儼然是一副孩子王的模樣;雷少城抱著靠枕在一旁睡覺;雷少決和郝寧待在一起安靜地看書。

  而這裡年紀僅比雷少霆小的郝仁,則是專心地看著一處,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轉過頭,興沖沖地對著才認識不久的夥伴說:「喂,你們知道那個女孩是誰嗎?」他直接伸出手臂,毫不避諱地指向一處。

  「誰啊?」

  「就是那個啊,看到沒?」郝仁伸直了手臂。

  「那不是你妹嗎?」不知何時醒來的雷少城懶洋洋地說。

  「嗯,你說得沒錯,我哥他會傻到不認識自己的妹妹。」郝寧惡意吐槽,雷少城撇著嘴切了一聲。

  「誰啊?」雷少霆還是沒找到郝仁說的是誰。

  「那是……」最終還是雷少決淡淡地開口,「譚亦秋,我們的小阿姨。」

  「啊,你說的是她啊。」雷少霆恍然大悟。

  幾個男孩的目光齊齊看了過去,那個女孩坐在郝欣旁邊,神色淡漠、氣質傲慢,她穿著寶藍色的連身裙,烏黑垂順的直發上綁著寶藍色的發帶,她的皮膚白皙、唇瓣殷紅,五官立體得好像一尊瓷娃娃。

  譚亦秋正在低頭和郝欣做沙畫,幾縷黑髮垂在她的臉側,勾勒出她稚嫩的輪廓,與旁邊長相同樣精緻可愛的郝欣相比,她所散發的氣質更溫婉大氣,有種異於同齡人的優雅氣韻,郝仁一瞬間被她吸引了。

  郝仁一點頭,豪情萬丈地說:「我要追到她。」

  眾人頓時漠然了。

  雷少霆先是大笑了一聲:「行啊老弟,喜歡幼齒啊。」

  雷少決卻是搖頭拆臺,「你們是親戚吧?法律規定近親不能結婚。」

  聽到這話,郝仁的表情瞬間一僵。

  雷少城哈了一聲:「行了吧,你自己數數,他們的親戚關係都拐到八代了,怎麼會有血緣關係?」他抱著靠枕打了個呵欠,換了個更適合睡覺的姿勢,懶洋洋地說:「最多算是姻親而已,放手去做吧,大表哥。」

  這話讓郝仁長籲了一口氣,而郝寧這才收回一直看著譚亦秋的目光,擰眉說:「她也太小了吧?」一眾男孩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譚亦秋扁平的胸脯。

  郝仁不高興地嘿了一聲:「這個女孩我已經預訂了,你們不准覬覦她。」

  雷少霆搖頭,「我才不喜歡幼齒呢。」

  雷少城呵欠連天,「我喜歡豐乳肥臀的。」其他人嫌惡地看著他,雷少城一聳肩,「喂,這還有一個喜歡幼齒的呢。」

  郝仁連忙道:「她很快就會長大了。」

  因為他的事,幾個原本很陌生的男孩迅速地熟悉了起來,聊了很久之後,一直都比較安靜的雷少決提出了一個很有建設性的問題,「你打算怎麼追她?」

  郝仁安靜了,這個問題他暫時還沒想到。

  雷少霆嘖了一聲:「這還不容易。」他呶了呶嘴,「先去打個招呼。」

  郝仁覺得有道理,無論如何也要先認識才行,他整了整衣服又清了清嗓子,朝譚亦秋走了過去。

  譚亦秋和郝欣正坐在餐桌前玩沙畫,他慢慢地走過去,等他站定後還回頭看了一眼,雷家幾個兄弟和郝甯紛紛對他比劃出加油的手勢。

  郝仁咧嘴一笑,接著轉過頭,「你……」

  咕咚一聲,坐在椅子上的郝欣忽然一不小心摔了下來。

  郝仁唇角一抽,假裝沒看到似的坐在郝欣原來坐的位置上,對著譚亦秋笑說:「你好。」

  譚亦秋愣愣地看著他,然後垂眼找了找郝欣。

  郝仁若無其事地現出一口白牙,對著她笑,「我叫郝仁,你叫什麼?」

  譚亦秋冷著一張小臉,「我是你的小阿姨。」郝仁頓時無語。

  譚亦秋問道:「你是不是應該先把你的妹妹撿起來?」

  郝仁挫敗了,搭訕計畫不到一分鐘就失敗了,眾兄弟看著郝仁灰頭土臉地走回來,手臂上還夾著自己的小妹郝欣。

  郝仁沒好氣地坐回來,把郝欣放到一邊,「都怪她。」

  郝寧摟過額頭磕出一個包來的郝欣,說:「我們兄妹幾個的感情一向這麼好。」

  郝仁搓了搓手,凝重地說:「看樣子很不好搞定啊……」

  其餘幾人各做各的事,沒有人想理他。

  郝仁又嘀咕了一會,然後自言自語道:「一年,一年之內我一定要追到她。」還是沒人理他。

  郝仁用拳頭一砸手心,信誓旦旦地說:「聽著,你們一定要幫我。」

  突然被這把熱情燒到的幾個人終於有了反應,怎麼還有他們的事?

  雷少霆環起手臂,蹺著二郎腿說:「一年後她才十六歲啊。」

  雷少城一臉嫌棄地說:「嘖嘖嘖,噁心。」

  雷少決則淡淡地問他,「不知道你有沒有讀過兒童及少年福利法?」

  郝仁擡手打斷他們,「我追上了不碰行不行,我會等她長大的,而且誰敢保證這幾年沒有別人追她?如果我動作慢了,讓別人追走怎麼辦?我必須先下手為強啊。」

  「你才見到她不到五分鐘,也太快進入狀態了吧?」

  「你們懂不懂什麼叫一見鍾情啊?」郝仁傻兮兮地說:「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覺得我們應該在一起。」半晌過後,郝仁忽然說:「你們信不信,我以後一定會娶到她的。」

  幾個人對視了一眼,紛紛表示不相信,不過他們誰也沒想到,本來定期為一年的追求計畫最終宣告失敗,郝仁從譚亦秋高一起就開始追她,一直到高中畢業才成功。

  同樣令人沒想到的是,他們最終會鬧到離婚的地步,並且在離婚當天遭遇嚴重車禍……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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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9 18:17:1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郝仁很快就托關係去譚亦秋的高中當了代課老師,他本打算追到手就立刻辭職的,但誰想得到譚亦秋那麼難搞定,硬是讓郝仁做了三年代課老師。

  而且那個無良校長因為趕不走郝仁,又不甘心讓他這麼無法無天地在學校裡搗亂,於是就儘量做到物盡其用,把郝仁的利用價值最大化,所以這幾年來,郝仁做過電腦代課老師、體育代課老師、保健老師,偶爾學校有活動時還要跟著照照相,有時也會讓他辦個有關健康健身的講座,給學生們說說課外知識。

  郝仁這次的追愛計畫真的是賠死了……

  「郝老師,肱二頭肌在哪裡呀?」學生們的提問打斷了郝仁的思緒。

  郝仁擰眉朝提問的女生看過去,曲起手臂拍了拍自己像小山一樣的肌肉,不耐煩地說:「你傻啊,這都不知道?」

  那發問的女生被他說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不知道就不要瞎問。」郝仁臭著一張臉,把對校長的憤怒都發洩到學生的身上。

  其實他真的不能算是一個合格的老師,沒耐心、懂得少,除了可以教教電腦和體育,也沒什麼別的用處。

  可就因為他長了一張英俊的臉和一副堪比健美先生的好身材,搞得他在學校裡人氣爆表,有學生居然會蹺掉自己的課,來聽他代的課,只要有他在課堂上,那麼那節課的出勤率絕對是出奇的高,就連他這副難搞的臭脾氣,在學生的眼中也是男人味的體現。

  所以說校長一直沒辦法趕走郝仁,一方面是因為他背景太強、關係太硬,如果送走了這尊菩薩,學校可能會失去一大筆投資,另一方面就是把他趕走之後學生會暴亂。

  於是郝仁就這樣在這所高中混了幾年,雖說不是全職,畢竟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但也有大半時間都耗在這裡,追求譚亦秋的計畫從高一起施行,至今仍在繼續。

  「郝老師,我們班男生學期末要考引體向上。」又有女生開口了,「你做幾個示範好不好?」

  郝仁對於運動比較在行,一般如果學生要求他做示範,他都不會拒絕,於是他走到旁邊離地約兩公尺的單杠前輕盈一跳,雙手抓住單杠,接著輕鬆地做了十個,之後他開始說注意事項。

  「做這個時要注意,把握好背部肌肉的力量,把身體盡可能的拉高,上拉時不要讓身體擺動……」他一面說一面把動作放緩,一點點地用手臂將身體拉上去。

  引體向上對力量的要求很高,而這樣慢動作的做,難度會翻幾倍。

  他背對著學生們,每一個動作都會令他背部的肌肉糾結起來,令他身上散發出一種原始的、充滿力量的性感,圍觀的男生們都用羨慕的眼神看著他,一心想著以後一定要和郝老師多練習,身材練成這樣真是太贊了,而女生則是滿眼愛心地對著他犯花癡。

  姍姍來遲的譚亦秋一進操場就看到了這一幕,她走到班級隊伍中,輕環著手臂,細不可聞地切了一聲,賣弄。

  郝仁做完之後跳下單杠,轉過身後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譚亦秋,明明大家都穿著制服,她怎麼可以將制服穿得那樣好看?她的黑髮紮了起來,整齊的瀏海蓋住額頭,令她巴掌大的臉更顯得小巧。

  她一來,郝仁立刻就湊過去,「你怎麼遲到了?」

  「高三下學期,本來就不該有體育課的。」

  郝仁撓頭,強詞奪理地說:「越是臨近指考,身體素質越要過關啊。」

  「我身體滿好的。」譚亦秋神色冷淡,「點名了嗎?點完我還要回去自習。」

  「你……」

  「是呀,郝老師,讓班長回去學習吧。」幾個女生嘰嘰喳喳地說:「我們還有很多問題要問你呢。」

  郝仁和譚亦秋的「師生戀」在學校裡鬧得人盡皆知,可大家也都知道譚亦秋已經有男朋友了,只等著指考結束就雙宿雙飛去美國留學,所以郝老師這根名草還沒有主,她們還是有機會的,一看譚亦秋有意離開,女生們當然開心得不行。

  郝仁卻是理都不理她們,直直地看著譚亦秋,「你也問我個問題吧。」

  譚亦秋淡淡地說:「我沒什麼好奇的。」

  郝仁張了張口,卻被嘰嘰喳喳的女生吵得無法思考,於是他對譚亦秋做了個等一下的手勢,接著轉過身大吼了一句:「都給老子安靜點!」學生們頓時閉嘴。

  郝仁這才滿意地轉過身,笑容可掬地看著譚亦秋,「問一個吧,你問什麼,我都會回答你的。」

  譚亦秋擰眉。

  郝仁在她開口前說:「你不問,我就算你曠課。」

  譚亦秋瞪著他,太卑鄙了。

  郝仁滿臉閃亮地看著譚亦秋,滿心期待著她也讓自己做點運動什麼的。

  安靜了半分鐘後,譚亦秋擡眼看向他,問:「郝老師。」

  郝仁搖起尾巴,「嗯嗯。」

  譚亦秋平靜地問:「括約肌在哪裡?」

  郝仁愣住了。

  譚亦秋眨眨眼,「你不知道嗎?」

  郝仁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兩人像是僵持住似的,譚亦秋的表情似笑非笑,郝仁則是滿臉尷尬。

  其他同學不禁好奇起來,有幾個膽大的也跟著問:「什麼是括約肌啊?」

  郝仁的額頭上似乎飆出了幾滴汗。

  譚亦秋來了興致,難得地露出笑容,「郝老師,我問了問題,你為什麼不答?」

  郝仁撓了撓臉,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剛才那個要看他肱二頭肌的女生說:「老師、老師,給我們看看你的括約肌吧。」

  譚亦秋幾乎要憋不住笑了。

  半晌過後,郝仁用異常低沉的聲音解釋道:「括約肌就是……肛門周圍的肌肉。」

  眾同學頓時都愣住了,像郝仁臉皮這麼厚的都忍不住覺得有點尷尬。

  下課後,郝仁追著譚亦秋問:「我說,你知道的也太多了吧。」

  譚亦秋說:「你以為只有你知道這些?」她雖然沒有他這一身的肌肉,但腦子可比他好用多了。

  郝仁一路跟著譚亦秋回到教室,整個走廊的人都在看著他們,他卻不以為意,跟屁蟲似的跟在她身後,粗聲粗氣地和譚亦秋說話。

  走到教室門前時,譚亦秋站定,忽然轉身看著郝仁,臉上寫著你怎麼還不走。

  郝仁搓了搓下巴,忽然將手伸到她的腦後,譚亦秋背脊一僵,繼而覺得頭上一松,郝仁把手縮回來,手心裡多了條橡皮筋。

  譚亦秋似乎要生氣,「你……」

  郝仁攤開手掌,「橡皮筋要斷了,會彈到脖子的,一會我去買新的給你。」

  周圍看熱鬧的女生瞬間發出了又羨慕又嫉妒的尖叫。

  譚亦秋往四周看了一眼,因為別人的目光而變得有些不自在,用手隨意地梳了梳頭發,低聲說:「不用了。」接著就匆匆地回教室了。

  不一會上課鐘聲就響了起來,走廊裡的學生陸陸續續地回到教室準備上課。

  郝仁站在班級門口往裡看,感歎著十分鐘這麼快就過去了,他透過後門的玻璃窗看著教室裡的譚亦秋,她的背影單薄而纖細,筆直的黑髮披散在肩頭。

  郝仁倚在門口,掏出手機發了封簡訊給譚亦秋,情人節馬上就要到了,你那天有事嗎?發完之後,他就盯著譚亦秋看。

  譚亦秋本來在認真地聽課,後來低下頭,應該是在課桌下看手機,過了一會她又擡起頭繼續聽課。

  郝仁立刻拿起手機來看,卻沒有收到譚亦秋的簡訊,他又等了好一會,還是沒有任何反應,難道手機壞了?郝仁用手機敲了敲牆,折騰了好久之後,他終於承認譚亦秋根本就不理他,他有些煩躁地搔了搔頭,離開了。

  郝仁離開沒多久,譚亦秋悄悄地轉過頭往門口看了一眼,她把頭轉回來,又摸出了手機,指尖在按鍵上按了幾下,然後找出宋何的號碼,宋何是她交往一年的男朋友。

  她猶豫了一下,發了簡訊給宋何,約他在情人節那天出去,其實譚亦秋本來不打算在高中時期就談戀愛的,但郝仁追得她無計可施,一心只想著趕快找一個男朋友甩掉郝仁,可當她和宋何在一起之後,郝仁卻是一切照舊……

  她輕輕一歎,接著習慣性地去摸自己腦後的馬尾,摸到披散下來的頭髮後,譚亦秋愣了愣,接著又伸手摸了摸臉頰,可惡,她臉紅什麼?

  情人節那天是週末,譚亦秋和宋何出去玩了一天,她本以為這樣就可以甩掉郝仁了,可沒想到郝仁居然把節目安排在晚上。

  「譚亦秋,你快看,你快出來看看啊,譚亦秋……」站在女生宿舍樓下那男人幾乎要喊得破音了。

  郝仁站在玫瑰花瓣和蠟燭圍成的愛心中間,已經老大不小的郝仁像個少年一樣,急於向別人獻寶,只可惜他的形象離少年兩個字遠了點。

  他穿了一身藍色運動服,袖子挽起來,露出他健碩的小臂,他微微仰著臉,粗獷英俊的五官被燭火映得多了幾分溫柔,只可惜配上他的破鑼嗓子,真是一點美感都沒有了。

  雖然這種橋段已經上演了無數次,但每一次出現還是招來無數學生圍觀,其中多數觀眾都是女生,她們像是粉絲一樣看著郝仁,小聲地議論、尖叫。

  而此刻,她們的男神郝仁正對著宿舍大吼大叫,吼著吼著自己就急了,「你在幹嘛?睡著了嗎?」他摸了摸自己猶帶著胡渣的下巴,片刻後一拍額頭,仰起臉說:「我說你們幾個看熱鬧的,別堵在視窗,給譚亦秋讓個地方。」

  寢室裡守在窗邊的幾個女孩齊刷刷地讓開了,她們很有默契地站成兩列,露出一條小通道來,接著她們往一個方向看去。

  幾個女生目光聚集之處坐著一個正在看書的女孩,檯燈昏黃的光線將她的側臉勾勒得格外纖細,纖長的睫毛在她的鼻樑側映出小小的剪影,而秀挺的鼻子之下,水蜜桃般誘人的唇微抿著,聽到郝仁的喊聲後,她轉而用貝齒輕咬住唇瓣。

  察覺到室友在瞧她,她無奈地擡眼,即使故作平靜,但微瞠的眸子還是洩露了她的慍怒,又來了,郝仁還有完沒完!

  譚亦秋想了想,索性合上書,默不作聲地站了起來。

  同寢的幾個女生不約而同的提了口氣,瞪大了眼睛看她下一步準備幹什麼,咦,怎麼出去了?難道下樓找他了?她們對望一眼,連忙也跟了出去,可是剛離開寢室就看不到譚亦秋了,幾人在原地嘀咕了一會,正打算回窗戶繼續看熱鬧時,卻見譚亦秋從洗手間裡出來了,她的手裡多了一個水盆,盆子裡面滿滿都是水。

  這……在室友詫異的目光中,她面無表情地走進宿舍,接著端著水盆來到視窗,拉開窗子……嘩!樓下的喊聲瞬間停了。

  郝仁被兜頭的一盆冷水澆成了落湯雞,精短的頭髮黏在臉上,運動服被浸濕,緊貼著他的身軀,勾勒出他健壯的體魄。

  他抹了把臉,伸手將頭髮都捋到腦後,接著仰起頭,指著樓上的某扇窗子喊:「你以為你這樣子就會令我退縮嗎?你太低估我了,我不管你怎麼做,也不管什麼社會輿論,我喜歡你就一定要追到……」

  咚,一個塑膠盆又被扔了下來,直接扣在郝仁的頭上,粉絲們頓時發出一聲驚呼。

  譚亦秋重重地將窗子拉上,在室友詫異的目光中拿起隨身聽爬上床,接著把耳機塞進耳朵裡,面朝牆壁躺下了。

  雖然她表面上看起來還算平靜,但其實心頭的憤怒已經如海浪般,一層一層的席捲上來,又是這樣!譚亦秋可以忍他平時纏著自己,但最討厭的就是他這種誇張的求愛方式,因為每到這時候她就會覺得丟人又憤怒,然後克制不住地失態。

  譚亦秋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形象,她那麼高傲、那麼矜貴,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學校裡優雅的校花,更是男朋友心中的完美女神,可現在這些好形象全都被郝仁破壞了。

  沒辦法,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這幾年來,他過分誇張的求愛方式像惡夢一樣,彌漫在她整個青春期裡,當年見面時她才十五歲,乾巴巴得像一根火柴棍,郝仁是用哪只眼睛對自己「一見鍾情」的?

  譚亦秋把音量調得很大,但即便如此,她還是能聽到窗外郝仁的大嗓門,她猛地拉高了被子。

  十一點零七分,譚亦秋醒了過來,但吵醒她的並不是忘記關掉的音樂,而是腹中一陣陣的絞痛,她起初並沒有在意,但那疼痛感越來越強烈,不一會就令她冷汗涔涔。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折騰了一會,終於忍不住爬下床,拉開抽屜翻出止痛藥來吃,可翻出空盒後她才想起來,上次大姨媽造訪時,她已經把止痛藥都吃光了,真是倒楣透頂。

  但這個時候室友都睡了,她也不好把人家叫醒借藥,反正學校的醫護室晚上也會有人值班,她直接去那裡好了,她摸著黑離開宿舍,捂著小腹慢慢爬下樓。

  這時寢室外已經徹底安靜了下來,不過郝仁仍舊站在樓下,在警衛大叔的警告下,他不得不把地上被澆濕的花瓣和蠟燭清理乾淨。

  他把半濕的運動上衣脫下來系在腰上,只穿著裡面的灰色背心,而下身的運動褲也被挽起了褲腳,露出他肌肉糾結、汗毛旺盛的小腿,已經是深秋了,但郝仁似乎完全不怕夜風寒冷似的,他一面用掃帚清掃,一面哼著完全走音的歌,似乎根本沒有被譚亦秋的拒絕打擊到。

  然而在他掃地掃到一半的時候,一雙拖鞋忽然躍入他的眼簾,現在已經過了門禁的時間,所有的學生都回寢室了,怎麼還會有人在?視線中是一雙穿著粉色人字拖的白淨玉足,目光上移是她精緻的腳踝、纖細的小腿、圓潤小巧的膝蓋、深藍色的睡衣……

  郝仁一寸寸看上去,結果看到臉色蒼白如紙的譚亦秋,譚亦秋顯然也看到了他,臉色微微一變,她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了,目光一閃,準備從他身邊走過去。

  可她剛邁出一步,就被郝仁拉住了手臂,「你怎麼了?」

  譚亦秋擰眉想抽出手臂,但因為疼得沒力氣,甩了幾次都沒成功,於是只好氣惱地瞪他一眼,「我沒事,你快放開我。」

  「臉都白成這樣了還說沒事。」郝仁把她往自己懷裡一拉,接著伸出大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又用力搓搓她的臉,「你滿臉都是冷汗,告訴我,你哪裡不舒服?」

  「都說沒事了。」譚亦秋有氣無力地大喊了一聲,想猛地抽出手臂,卻因為力氣用光而自己先軟倒下去,幸好郝仁眼疾手快地摟住她,緊接著迅速把她打橫抱起。

  譚亦秋被嚇了一跳,但這次連喊的力氣都沒了,「你、你要幹什麼?快、快放……」

  「我先送你去醫院。」

  「我不要……」

  「現在可不是你任性的時候。」

  譚亦秋疼得說不出話來,緩了一會說:「送我去醫護室。」

  以眼下的情況來看,甩掉這個狗皮膏藥一樣的男人,簡直比自己忍著疼去醫護室還難,於是譚亦秋只能暫時妥協,而且她現在實在沒力氣走過去了。

  「還是去正規醫院檢查比較放心。」

  「送我去醫護室……」

  「譚亦秋,你能不能乖乖聽話?」

  「不能。」譚亦秋攢著力氣喊了一句,緊接著聲音又弱下來,「我就要去醫護室……」距離學院最近的醫院也有半小時的車程,譚亦秋可不想和他相處這麼久。

  她忽然伸手揪住他的前襟,臉色蒼白、卻又目光灼灼地威脅,「不然……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郝仁無言了。

  譚亦秋自己也覺得這個威脅好無力,但幸運的是郝仁猶豫了一會,還是抱著她朝醫護室的方向走過去。

  郝仁的判斷沒有錯,校醫確實很不可靠。

  他們去時,他正一個勁地打盹,被吵醒了後顯得有些暴躁,聽譚亦秋描述了一下病情後,連檢查都沒有做就狐疑地打量著譚亦秋,又看了看郝仁,有些促狹地說:「月經正常嗎?」

  譚亦秋有些尷尬,但還是說:「不太正常。」

  校醫繼續問:「上個月呢?疼痛感強嗎?」

  「嗯……很疼。」

  「有性生活嗎?」

  譚亦秋一愣,還沒做反應就聽站在一邊的郝仁說話了,「你這是什麼問題,一個大男人總問女孩這些問題幹什麼?她才十八歲,你問什麼性生活啊?」

      郝仁一步邁到醫生面前,一掌拍在辦公桌上,瞪圓了眼睛,「她肚子很疼,你不給她好好看,我就讓你好看!」

  「你這是什麼態度啊?」校醫嚇得身子往後縮,很不滿地瞪著郝仁,看了一會後他又狐疑地揚眉,「你不就是那個代課老師嗎?」

  校醫又看了看坐在對面一直捂著小腹的譚亦秋,恍然大悟,「哦,你們就是那對被傳得沸沸揚揚的師生啊,我說呢,你這個症狀就是子宮外孕嘛,嘖嘖嘖……」他搖頭哼笑,「這年頭的混蛋都太倡狂了,搞大了學生的肚子還敢來醫護室叫囂。」

  「我是混蛋沒錯。」郝仁咬牙,撐在桌上的手握成了拳,「但不准你詆毀她。」

  校醫誇張地笑了幾聲:「哎喲,還真癡情啊。」

  郝仁擡起了拳頭,但餘光中瞄到已經痛得趴在桌上的譚亦秋,他只好暫時壓下怒氣,瞠目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接著轉過身架起了譚亦秋的手臂,輕鬆地將她打橫抱起。

  他剛轉身就聽校醫繼續說:「不過這樣也說得過去,這麼新鮮的嫩草,哪頭老牛不喜歡啊。」

  郝仁聽到這話,想起譚亦秋需要趕快就醫,硬生生將想揍人的衝動忍下來。

  校醫又接著說:「真沒想到,原來女神校花也不過如此,平時裝得那麼聖潔,其實私底下……」

  郝仁終於忍無可忍地抱著譚亦秋轉身,幾步跨到校醫面前,擡腳狠狠踹向他,砰的一聲巨響,校醫連人帶椅子一起被踹到牆上。

  郝仁踹出的那一腳很用力,但被他抱在懷裡的譚亦秋卻沒察覺到一絲震動,她的下腹越來越疼,那種無法忍受的絞痛令她的意識有些模糊,或許就是因為意識模糊了,她居然覺得剛才的郝仁挺帥的,不過忽然襲來的嘔吐感令她停止了胡思亂想,忍不住揪緊郝仁胸前的衣服。

  正抱著她往車庫走的郝仁立刻問:「怎麼了?」

  「想吐……」

  「想吐就吐到我身上。」郝仁擡起手臂,俯首吻了吻她的頭髮,「忍一忍,十分鐘後就可以到醫院了。」

  譚亦秋艱難地吞了吞口水,接著將頭埋在他的胸口,最終還是忍著沒有吐。

  恍惚間,譚亦秋感覺到他開車開得飛快,很快就把她送進醫院,經過醫生快速地診斷後,斷定她是急性盲腸炎,迅速安排了手術。

  譚亦秋被送進手術室的路上,郝仁一直跟在她身邊,龐大的身影一直充斥在她模糊的視線中……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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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9 18:17:33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手術後的譚亦秋沉沉地睡了好久,如果不是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她幾乎要認為昨晚的一切都是夢,當然了,不僅是下腹的傷口,還有眼前這個毛躁的大腦袋……郝仁趴在她的床邊,枕著手臂睡得正沉。

  譚亦秋迷迷糊糊地打量著他,郝仁還穿著那件灰色背心,伏著的姿勢令他小臂的肌肉和背脊的肌肉都十分的明顯,說真的,郝仁的身材真的是好到爆,不過現在不是看這個的時候,譚亦秋晃了晃頭,艱難地蠕動了一下,然後秀眉一擰,他壓到她的被子了!

  譚亦秋動了動,郝仁立刻就醒了。

  他像一頭沒睡醒的狗熊似的,爬起來下意識地問:「還痛嗎?」

  譚亦秋抿了抿乾澀的唇,不想理他,但又……她猶豫了一下,啞聲道:「我要喝水。」

  郝仁鼬頭,起身走到飲水機旁,先是把杯子湊到冷水口下,接了四分滿後又挪到熱水口,兌了一杯溫水之後才又走過來。

  譚亦秋全程都在看著他,感覺怪怪的,看他走過來,她掙扎著想起身,卻被郝仁搶先一步,他抬起她的頭,把杯子湊到她嘴邊,譚亦秋默默地抿了幾口,在郝仁準備把杯子撤走時,她忍不住咬住杯沿,咕嚕咕嚕地又喝了幾大口,她真是渴壞了,把水全部喝光後,她重新躺下來。

  側頭看著又坐下去的郝仁,他的眼眶紅紅的,顯然還沒有睡夠,短髮亂糟糟的,下巴上也鑽出了胡渣。

  「你們的鬍子都長得這麼快嗎?」她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

  郝仁揉了揉自己的下巴,點頭道:「嗯。」

  譚亦秋好奇地看了看,她從來沒在她男朋友宋何的臉上看過鬍子,因為他向來都把自己打理得很好,哪裡像這頭邋邋遢遢的狗熊,一想起這三年來他對自己的糾纏,譚亦秋就又開始討厭他了,只不過她稍一動氣,傷口就開始痛了起來。

  看她臉色一變,郝仁立刻問:「又痛了?」

  譚亦秋凶巴巴地接話,「都怪你!」

  突然被凶,郝仁也愣住了。

  譚亦秋調整了一下姿勢,等傷口舒服些了之後問:「幾點了?」

  郝仁看了手腕上的手錶一眼,「早上五點。」

  「我什麼時候能出院?」

  「大概要等,星期吧。」

  譚亦秋懊惱地看著天花板,然後朝郝仁伸手,「我的手機呢?」

  郝仁立刻警惕起來,「你要手機幹什麼?」

  譚亦秋不耐道:「當然是通知我的家人,難道要你一直陪著我嗎?」

  郝仁立刻搖尾巴,說:「我可以陪你啊。」

  譚亦秋說:「我不可以。」

  郝仁的大尾巴垂了下去。

  譚亦秋看了他一會,用手敲了敲床,「手機。」

  郝仁低頭看著自己的大腳,低聲說:「手機丟了。」

  譚亦秋一驚,「怎麼會丟了?我出門時放在睡衣口袋裡了。」

  郝仁揉著自己的下巴,含含糊糊地說:「送你來的路上走得太急就掉了。」

  譚亦秋又看了看他,「你說謊。」

  郝仁這才抬起頭,狀似無辜地說:「我沒有啊。」

  譚亦秋說:「你以為我瞎了嗎?說謊說得這麼明顯。」

  郝仁糾纏了她這麼多年,真是想不瞭解他都難,哪怕是只老鼠在她眼前晃了好幾年,她也該知道牠有幾根睫毛了。

  譚亦秋身子不能動,於是又用手敲了敲床,「快給我。」

  郝仁的表情立刻變得兇神惡煞,「不給。」

  譚亦秋不悅道:「那是我的手機,你憑什麼不給我?」

  郝仁板著臉說:「因為我是你的老師。」

  譚亦秋立刻說:「那我還是你阿姨呢。」

  郝仁瞬間無話可說。

  譚亦秋又敲了敲床,「給我。」

  郝仁搓了搓臉,忽然側過身子,半趴在病床上,「問你一件事。」

  譚亦秋被忽然湊近的他嚇了一跳,瞪大了眸子。

  郝仁將滿臉胡渣的臉湊近她,用深邃的眸子認真地凝視著她,「你回答完,我再給你手機。」

  譚亦秋努力拉開與他的距離,滿眼警惕,「你要問什麼?」

  「昨晚是你和宋何的第一個情人節吧?」

  「嗯。」譚亦秋點頭,心想這麼近距離地看,才發現他睫毛很長嘛。

  「你們親嘴了嗎?」

  譚亦秋愣了一下,他就不能委婉點嗎?

  郝仁把臉湊得更近,「有沒有?」

  譚亦秋情不自禁地看向他的唇。抬眼問他,「和你有關係嗎?」

  郝仁眯起眼睛,看起來像一頭瀕臨發怒的狼,他靜默了一會,忽然湊上去吻住譚亦秋的唇,譚亦秋倏地睜大了眼睛,緊張得連肩膀都聳了起來,他他他……他在做什麼?

  郝仁不停地舔弄著她的唇瓣,而譚亦秋則是被嚇得一動也不動,直到因為忘記呼吸而胸口脹痛時,才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而郝仁則趁機把長舌探了進去。

  郝仁伸出兩指捏住譚亦秋的下巴,卷住她的小舌忘情地吸吮,他覺得自己的小腹脹得厲害,褲襠幾乎頂到病床上。

  譚亦秋瞪大了眼睛,茫然而驚慌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心臟幾乎要跳出了胸腔,幾分鐘後,郝仁才依依不捨地放開她的唇,譚亦秋又屏息了一會才開始急促地呼吸,她像是條在岸上缺水的魚一樣,一面瞪大了眼睛看著郝仁,一面喘息。

  郝仁心滿意足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看來你們昨天並沒有親嘴。」

  譚亦秋捂住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喏,手機給你。」郝仁坐回去,把手機掏出來放到床邊。

  譚亦秋並沒有去拿,渾身僵直地躺著。

  郝仁看了她一眼,有些不放心地又湊了過去,「你怎麼了?就親你一下,不至於這麼驚訝吧?」

  親她一下?他差點把舌頭伸進她的喉嚨了好嗎?

  不過這並不是令譚亦秋渾身僵直的主要原因,她之所以會表現得這麼驚訝,是因為剛才郝仁問她時,突然浮上她心頭的感覺……她居然沒有推開郝仁,任憑他親吻自己,還心跳飛快,大腦有一瞬間的放空,整個人都變得飄飄然。

  譚亦秋抿了抿唇,水潤的眸子顚了顫,然後看向郝仁,她該不會是……

  「你怎麼了啊?」郝仁更擔心了,大臉湊得更近,「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譚亦秋怔怔地看著他,然後忽然梗起脖子,飛快地親了他一下。

  這回換成郝仁傻住了,他看了她一會,接著低喘了一聲,狠狠地吻上去。

  郝仁捧住譚亦秋的臉,雖然欺到她身上但卻沒有壓疼她的傷口,他越吻越深,在差點把持不住前及時停下來,氣喘吁吁地看著她,譚亦秋被他吻得唇瓣殷紅,黑陣也濕濛濛的,

  郝仁第一次看她露出如此迷茫無助的表情,真恨不得再次撲上去。

  譚亦秋看著他,「呃……」她要說點什麼,隨便說點什麼都比沉默好,但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因為她心跳得太快了,快得好像她一張口,心臟就會跳出來似的。

  郝仁的眼睛被狂喜和慾望點亮,期待著譚亦秋說點什麼。

  他們安靜地對視,郝仁越看著她越想親,但這是病房,他又不能幹什麼,而他現在的狀況……郝仁無奈地閉上眼,緩緩地站起身,有些尷尬地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我先去廁所一下。」

  他必須要去解決一下「某些」問題。

  譚亦秋還是那副受驚過度的表情。

  譚亦秋覺得自己真是要瘋了,她明明一直很討厭郝仁,但為什麼和他親吻時卻會有心跳加快的感覺?雖然她不想承認,但她當時真的覺得幸福死了,難道是吻技的問題嗎?

  然而現在她自己的感覺並不是最令她頭疼的事,最令她頭疼的依然是郝仁,自從那天自己腦抽似的親了他之後,郝仁就變得倡狂起來,雖然事後譚亦秋不肯承認,堅持認為那天是自己病糊塗了,但郝仁卻充耳不聞,追她追得更肆無忌憚。

  為了不讓家人擔心,譚亦秋並沒有把住院的事告訴家人,但為了甩掉郝仁,她給宋何發了簡訊,心想他來了後,或許郝仁還能收斂點,但奇怪的是宋何居然一直沒有回她的簡訊,也沒有來醫院,於是譚亦秋只好獨自面對郝仁。

  她決定換一個戰術,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讓郝仁改變他錯誤的認知,她打了好幾遍草稿,對郝仁說:「郝老師,你多大了?」

  「二十四。」郝仁正在給她削蘋果,抽空看了她一眼,「不要叫我老師。」

  「我要說的重點不是這個,我想說你能不能成熟一點?」

  郝仁切下一塊蘋果塞進嘴裡,含糊地問:「你想說什麼?」

  「三年了我們都沒有在一起,這證明了什麼?」

  郝仁說:「證明了我的努力還不夠。」

  譚亦秋翻了個白眼,「你能不能別這麼一根筋?這證明了我們真的不合適。」

  「我們為什麼不合適?你是女的,我是男的,我們很合適啊。」

  「我不喜歡你。」

  「我很喜歡你,我可以連你那份一起喜歡。」

  「可是我不想這樣。」

  譚亦秋也知道郝仁對她好,但他完全不是她喜歡的類型,不僅如此,他總是可以把自己逼得失態,她努力維持的女神形象總是能被他擊潰。

  譚亦秋覺得自己很喜歡生郝仁的氣,有時他沒有做得太過分,她也會氣得要死,所以說如果他們在一起,她肯定要被氣死了,當然了,最主要的理由還是那天那個吻。

  譚亦秋想起那天的反應,連她自己也有些害怕,所以她只想趕快與郝仁劃清界線,指考結束後迅速飛到美國去。

  「那你想怎麼樣?」

  「我想……」譚亦秋打算說一點狠話。

  「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我都會追到你,我不僅要追到你,我還會娶你。」

  譚亦秋在心底哀吟了一聲,談判失敗,她根本和這頭狗熊講不通!

  譚亦秋投降了,她放棄再和他講什麼道理,反正馬上就要指考了,指考結束後她就可以拿到簽證出國了,到時候身處在地球兩端,她就不信郝仁還能騷擾到她。

  然而譚亦秋的如意算盤很快就打不響了,她出院之後就聯絡不上宋何了,起初她以為宋何可能是在忙什麼,可時間久了她也覺得不太對勁,可是在她開始找宋何前,她就通過別的管道知道原因了。

  「小秋,懷孕這麼大的事,你怎麼能不告訴我們?」

  譚亦秋被問得一懵,「什麼懷孕?」

  同寢的室友韓穎說:「你就別瞞我們了,如果你一開始就說了,我們還可以幫幫你,但現在全校都知道了,我們想壓都壓不住了,不過事已至此,你想開一點,身體要緊。」

  「我瞞著你們什麼了,全校又知道了什麼,你說清楚?」

  「就是你和郝老師的事啊,從醫護室傳出來的,說你子宮外孕,孩子是郝老師的。」

  譚亦秋覺得臞袋裡轟的一聲響,她的兩腿一軟,差點就跌坐在地上,報復,一定是校醫在報復!

  室友還提醒她最近,定要小心點,她和郝老師的事已經激起了公憤,現在學校的女生們已經被嫉妒燒紅了眼睛,說不定會對她做出什麼事。

  而與此同時,郝仁剛剛走進校長辦公室,他門還沒關上,就聽到一聲足以掀起屋頂的咆哮,「你他媽居然敢把人家肚子弄大!」

  校長從辦公桌後走出來,指著郝仁怒道:「過頭了啊,郝仁,過頭了!」

  郝仁無言地看著校長。

  對郝仁怒目而視的男人約莫三十出頭,他是這所高中的校長舒楊,長相清秀斯文、氣質清俊雋永,他挺拔的鼻樑上架著一副圓圓的眼鏡,看起來一點校長該有的威信都沒有。

  但此刻,書生一樣的舒楊氣得脖子都紅了,他當初真是被豬油蒙了心,才會答應雷少霆把郝仁弄進來做老師,還真是自作自受啊,舒楊摘下眼鏡,捏著眼鏡又指向郝仁,但哆哆嗦嗦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郝仁被他罵得莫名其妙,他做了個讓舒楊冷靜些的手勢,「你在說什麼,我把誰的肚子搞大了?」

  如果可以的話,這所學校的女生們都恨不得被他把肚子搞大,但只要一想到那些如狼似虎的花癡粉絲們,郝仁就覺得汗毛直豎。

  然而當聽舒楊憤怒地說完事情原委後,郝仁身上所有的毛都豎了起來,「誰說的?是不是那個校醫?媽的,老子宰了他!」

  說完也不等舒楊說什麼,就風風火火地沖出了辦公室。

  但在去醫護室之前,他先去了趟譚亦秋所在的教學大樓,十分鐘後他很慶倖自己作了這個決定,因為他剛走進走廊就看到譚亦秋被一群女生圍在中央。

  郝仁沒聽到她們在說什麼,但看譚亦秋蒼白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話,於是郝仁大步沖進人群,當他擠進去之後,原本嘰嘰喳喳的女生們瞬間安靜了。

  郝仁一把攬住譚亦秋,接著摟著她轉向兇神惡煞的女生們,「吵什麼?」一眾女生被他吼得縮了縮脖子。

  郝仁的表情像極了一頭怒火中燒的野獸,「你們給我聽著,阿秋並沒有子宮外孕,她只是盲腸炎而已,而且就算她懷了我的孩子,我他媽也不會讓她去打掉,聽懂了嗎?」

  他的目光從她們身上劃過,「以後誰再敢為難阿秋,老子就撕碎他,不管男女!」

  郝仁威脅完畢,摟著譚亦秋擠出人群離開,兩個人沉默地走到了教學大樓後的林蔭道上,路上有不少人對他們指指點點。

  一直乖乖地被郝仁摟著的譚亦秋終於開口,「你在發抖。」

  郝仁一愣,接著更加用力地摟著她,「不用管我,你有沒有怎樣?她們剛才說你了嗎?」

  譚亦秋聳肩,「還沒說什麼你就來了。」

  郝仁點了點頭,又沉默了一會後忽然站定,他側過身將譚亦秋摟住,譚亦秋動了動,想推開他。

  郝仁用力地摟著她,臂彎發顫,「都是我的錯,如果那天我不那麼衝動,校醫也不會亂

  說話。」他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了出來,「我知道你是一個很在乎別人看法的人,現在其他人都這樣誤會你,你一定很難過,阿秋……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他竟然會知道……既然他知道自己在乎別人的看法,那為什麼還總激得她失態呢?譚亦秋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也沒有再掙扎。

  郝仁抱了她一會之後就鬆開,雙手轉而握住她的肩,「你先回寢室。」

  譚亦秋眨眨眼,「那你呢?」

  郝仁磨了磨牙,說道:「我去解決點事。」說完就轉身離開。

  譚亦秋看著他往醫護室的方向去了,她擔心郝仁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正想要跟過去,可她剛走了幾步就被人叫住,那道熟悉的男性嗓音令她一怔,接著轉過身來,有些驚訝地看著身後的人,「宋何。」

  「我們找個地方談一談吧。」

  宋何帶譚亦秋到學校附近的一間咖啡廳,兩人什麼都沒有點。

  他們相對而坐,起初誰都沒有說話,譚亦秋應該解釋的,但她現在擔心去找校醫麻煩的郝仁,所以有些心不在焉。

  宋何依舊是那副乾乾淨淨、溫文爾雅的樣子,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淡笑著打破了

  沉默,「手術還順利嗎?」

  「挺順利的。」譚亦秋點頭,想了想後補充,「我做的是盲腸炎手術。」

  宋何歪頭道:「哦。」

  譚亦秋看著他的表情,問:「你不相信我?」其實那張盲腸炎手術的醫院證明就在她的包包裡,但譚亦秋並不想把它拿出來。

  宋何聳聳肩,「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譚亦秋有些心涼地看著他,「我們是戀人,難道沒有最基本的信任嗎?」

  宋何點頭,感歎道:「是啊,我們是戀人。」他抬眼,身子微微前傾,輕輕一笑,「既然是戀人,你為什麼一直不准我碰你?我還以為你多麼的聖潔,結果卻讓那個笨蛋一樣的男人弄成了子宮外孕?其實我不是很保守的人,你是不是處女我並不在乎。」

  譚亦秋本來不是很難過,但聽他說完後不禁有些發抖。

  宋何說:「我不介意睡別人睡過的房子,但我在乎的是這房子有沒有死過人。」

  譚亦秋胸口發熱,大腦被氣得一片空白,她一直都對宋何心懷愧疚,因為她拿他做對付郝仁的擋箭牌,而且前不久自己還和郝仁接吻,但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真可笑。

  譚亦秋緊緊地抓著手中的杯子,腦袋裡幻想了很多種把水潑到他臉上的場景,但她最終還是沒有任何動作,宋何說完之後就離開了,譚亦秋坐在原處,回想著他之後說的話,一陣陣地冷笑。

  「我們還是分手吧,如果你一開始沒有裝得那麼完美,或許我還不會那麼寒心,你就好像是我鍾愛的一個花瓶,但買來之後,我忽然發現這是個次級品……」安靜下來後,宋何之後說的話一句接一句地蹦了出來。

  如今她才明白,宋何喜歡她,只是因為她看起來很完美,只因為她是個可以拿得出手

  的花瓶,她譚亦秋苦心經營的形象,一夕之閡就坍塌了。

  她忽然不明白了,自己一直以來為什麼那麼努力地學習、努力地保持儀態、努力地成為女神一樣的人物,難道就是為了讓別人把她當成花瓶嗎?

  呵呵,如今看來,她和宋何之間還真是沒什麼感情,譚亦秋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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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9 18:17:46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譚亦秋離開咖啡廳之後並沒有回學校,而是走到不遠處的一處公車站前,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她有些迷茫地看著街上的車流,眼眶不由自主的有些發熱。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龐大的身影籠罩著她,譚亦秋微微一愣,仰頭看了看,眸子一顫,「你……」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很快又把頭低了下來,郝仁在她身邊坐下,大手墊在臀下,摩挲著鐵椅子。

  兩人就這樣安靜地坐著,路燈的光暈呈一個圓形,將兩人罩在其中。

  郝仁伸出手,輕輕地按在譚亦秋的手上,譚亦秋低頭看了看,接著她把他的大手拉到眼前看,他的手背擦傷了,骨節有些發紅。

  「你揍他了?」

  「不是,捶牆捶的。」

  譚亦秋用手蹭了蹭他的手背,低聲問:「疼不疼?」

  郝仁的手指動了動,忽然覺得有點尷尬,於是乾笑著作掩飾,「這點傷算什麼啊,其實我是想去揍他的,但到醫護室門口又怕再給你惹麻煩,你不是說我幼稚嘛?我今天算是成熟了一回,你不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憋住沒廢了他的。」

  譚亦秋低著頭,看到有一滴淚落到自己的裙子上。

  郝仁卻沒有看到,只是見她垂著頭,他剛才看到她和宋何在咖啡廳見面,宋何離開後,她自己又呆坐了很久,他知道他們一定是因為這件事吵架了,其實他一直都希望能把他們拆散,但當事情真的發生後,他看著譚亦秋難過的樣子,又開始自責起來。

  郝仁垂下目光,拇指不自覺地抖了抖,「我剛剛給校長打了電話,我以後不會再來學校代課了,你……」

  郝仁啞了一下說:「你好好學習。」

  他說完之後一直沒有得到回答。郝仁有些坐不住了,抬起一直低垂著的腦袋,這時譚亦秋忽然貼過來,把臉埋在他的頸窩,郝仁頓時僵住了。

  「郝仁。」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郝仁的心一跳,慢了半拍後才應聲,「啊?」

  譚亦秋問:「校醫說我是子宮外孕時,你為什麼不信?」

  「我為什麼要相信?」

  「我、我已經滿十八歲了,我又有男朋友。」譚亦秋垂眸,手指捏在一起,「所以也很正常,不是嗎?」

  郝仁想了想,誠實地說:「我當時沒有信也沒有不信。」

  譚亦秋疑惑地看著他,「嗯?」

  郝仁側頭,目光純摯地看著譚亦秋,「我踢他是因為他詆毀你,至於你的病……是盲腸炎還是子宮外孕,有什麼區別嗎?你肚子疼,我應該想的是怎樣才能減輕你的痛苦,而不是糾結你到底得了什麼病,診斷病症那是醫生的事。」

  他關心的只是她,而不是她到底有沒有懷孕,可宋何他……剛才甚至沒有過問她的身體狀況。

  譚亦秋主動地圈住了郝仁的脖子,然後感覺到郝仁虎軀一震。

  郝仁被嚇得不輕,單方面地以為她是被宋何傷了心,於是他在心裡問候一下宋何的家人,然後環住她的纖腰,像她盲腸炎發作那晚一樣吻了吻她的頭髮,接著很不應景地說:「媽的,老子去宰了宋何那個混蛋好不好?」

  正埋頭落淚的譚亦秋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郝仁就是郝仁,以為武力就可以解決一切,他的大腦回路難道真的和狗熊一樣嗎?

  正傷心的譚亦秋莫名地止住了眼淚,無奈地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了看正摟著她的狗熊,心中無語至極,看來郝仁真的可以打亂她所有的情緒反應,本來很傷心、很感動,但被他一鬧都沒感覺了。

  「好不好?」

  「好你個頭。」譚亦秋抹了抹眼睛,罵他。

  郝仁搔了搔頭,過了會又問:「那現在我們幹什麼?」

  譚亦秋思考了一下,重新把頭埋回到他的頸窩裡。

  郝仁戳她,「喂。」

  譚亦秋動了動肩膀,沒抬頭。

  郝仁說:「又哭了?」

  譚亦秋抬起頭,身子一歪直接躺倒在郝仁的腿上。

  郝仁將手伸到她的身下,將譚亦秋整個攬到懷裡,像哄孩子一樣摸她的頭髮,她看起來很瘦,但抱起來卻肉肉的,郝仁心滿意足地揉了揉她的頭。

  譚亦秋覺得自己像個蠶繭一樣,郝仁龐大的身軀幾乎可以把她嚴絲合縫的罩起來。她現在很疲憊、很迷茫,而郝仁的懷抱很適合休息,並且給了她恰到好處的安全感,於是譚亦秋感覺身子越來越輕,情不自禁地歪倒在他懷裡,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

  譚亦秋覺得自己又睡了好久,這一次她睡得很香甜,感覺像是睡了很久很久似的,被高三生活摧殘了許久的譚亦秋,真是想念極了這種窩在被窩裡睡懶覺的感覺。

  她裹著被子翻了個身,抿出一抹淡淡的笑來,但隔了幾分鐘後,她唇邊的笑容又淺了下去,咦,她怎麼會在被窩裡?她記得自己是在郝仁懷裡睡著的。

  但剛剛睡醒的譚亦秋還處於大腦短路的狀態,她察覺不對勁之後沒有多想,依舊裹在被子裡窩了一會,又過了五分鐘,譚亦秋稍稍醒了,她覺得自己該睜開眼睛了。

  不過她心底卻莫名其妙地嘀咕起來,有一次醒來是被盲腸炎痛醒,還有一次醒來看到睡在她床頭的郝仁,不知道這次睡醒又會看到什麼?譚亦秋美美地伸了個懶腰,然後心滿意足地睜開眼,當眼睛適應了光線之後,她看到了白白的天花板。

  譚亦秋環顧了一下,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病房裡,她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她為什麼會在病房裡?她的盲腸炎明明已經好了啊。

  譚亦秋下意識地想坐起來,結果卻被身上插著的管子束縛住,她吃痛地看了一眼手背上插著的針頭,還有手臂上連接的儀器,頓時一動也不敢動,些許恐慌湧入眼中,她被眼前的狀況嚇到,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是昨晚在路邊出了什麼事?

  譚亦秋張了張唇,乾澀地張口,「郝……」

  她剛一張口,就有人迅速出現在她的病床前,「阿秋,你終於醒了!」

  譚亦秋眸子一顫,看了看眼前的人,詫異地揚眉,「二哥,你怎麼在這裡?」

  她二哥這時候應該在美國,幫她打理學校的事情才對啊,而且為什麼才幾星期不見,

  二哥就老了這麼多?她居然看到他鬢間都有白髮了。

  伏在她床頭、風度不再的中年男人老淚縱橫道:「你出了這麼大的事,二哥怎麼可能不在你身邊?不管怎樣,你能醒過來就好,這幾天我擔心你擔心得心臟都要搭橋了。」

      他握住譚亦秋的手,不過很快又想起了一件事,「你先等等,我去叫醫生給你檢查。」

  沒等譚亦秋問什麼,二哥已經著急地去找醫生了,不出一分鐘,一行醫生隊伍浩浩蕩蕩地闖進了病房,對滿頭霧水的譚亦秋做了一連串的檢査。

  因為有二哥在旁邊,譚亦秋的恐慌感比剛才少了點,但她到現在還是迷迷糊糊的,烏黑明亮的眸子一直都滿是茫然,等醫生說她情況暫時平穩,並且離開之後,譚亦秋才找到

  機會開口,「二哥,我到底出了什麼事?」

  二哥的表情比她更茫然,「阿秋?」

  譚亦秋的聲音有些啞,「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二哥滿臉擔憂,「阿秋,你忘記了嗎?你出車禍了。」

  譚亦秋一驚,「車禍?不可能啊,我昨天和朋友在一起,並沒有……」

  「我知道,郝仁他……」

  「你怎麼會知道我和郝仁在一起的?」譚亦秋忍不住打斷他。

  「你和郝仁結婚這麼多年,我怎麼會不知道他?」二哥擔心地看著她,「阿秋,你到底怎麼了,你全部都不記得了嗎?」

  失憶這種狗血的情節,不會出現在他寶貝妹妹的身上吧?

  「你說什麼?」譚亦秋猛地坐起來,輸液管裡的血液倒流,手背也被針頭紮破,但她卻顧不上疼痛,瞪大了一雙美眸盯著自己的二哥,須臾後她籲出了一口氣,逼著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來,「哥,你是不是說錯了,我怎麼會和郝仁結婚呢?」

  「阿秋,你別嚇我。」二哥認真地看著她,一字一句地說:「你跟郝仁已經結婚很多年了。」而且就在不久之前,你們差點就辦理了離婚手續。

  但沒等二哥把剩下的話說完,譚亦秋已經嚇得捂住了嘴,驚呼道:「怎麼可能?」

  一道又一道雷劈在譚亦秋頭上,令她聽完整個故事後愣了一分鐘,然後……暈了過去。你一定以為譚亦秋失憶了吧?不過在這個故事裡,這個狗血的橋段並不是發生在女主角身上。

  譚亦秋那天的記憶有些混亂,一時間有些發懵,不知道自己處在哪個階段了,不過雖然她沒有失憶,但腦袋似乎還是出了點毛病,因為那些幾乎要被她遺忘的記憶忽然變得清晰無比,而這幾年那些關於了工作、升職與忙碌的記憶反而變淡了不少。

  她覺得現在的自己似乎有哪裡不一樣了,譚亦秋捧著鏡子,有些迷茫地看著鏡中的自己。

  鏡中的女人臉色有些蒼白,額角還黏著紗布,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到她的美,她素顏烏髮,皮膚彷若嬰兒般滑嫩,明陣潤澤烏黑,因為略白的臉色而更顯得幽深,削減了幾分她失憶前的盛氣淩人和高中時的高傲稚嫩,更添了幾分安靜古典的美,她有一種自己又回到了十八歲那年的感覺。

  譚亦秋放下鏡子,等待著記憶一點點地回溯,她漸漸地想起了所有的事,她想起現在的自己已經二十八歲了,她在二十歲那年嫁給了郝仁,而在不久之前,他們在前往戶政事務所的路上出了車禍,當時宋何與郝仁嗆了起來,郝仁側著身要揍後面的宋何,這時一輛卡車忽然橫著開了出來……

  當時的場景忽然變得分外清晰,譚亦秋的背脊上瞬間被逼出了一層汗,她有些急促地呼吸,閉上眼睛冷靜了片刻,閉上眼之後,忽然襲來的恐懼漸漸消退,然而很快地,恐慌感又以一種很緩慢的速度漫上她的心頭。

  眼前的情景似乎也成了慢動作,她看到郝仁死命地踩著煞車,自己則是由於慣性往前撲過去,他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從車座縫隙中伸出來摟住她,劇烈的撞擊隨即發生,郝仁在那一瞬間鬆開了方向盤,半個身子都擠過來護住了她。

  譚亦秋覺得臉上一濕,她睜開眼睛,心臟飛速地跳動了起來,郝仁!

  郝仁還處在昏迷中,他的傷勢比譚亦秋要嚴重很多,渾身都是管子,額頭也被繃帶裹了起來,臉上罩著呼吸器,隨著他微弱地呼吸,氧氣罩上斷斷續續地浮出霧氣。

  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人正在和郝仁的主治醫師交談,他穿著得體的黑色西裝,黑髮被打理得一絲不苟,無框的鏡片後是一雙沒有任何波瀾的陣子。

  女醫生告訴他,「郝仁先生的狀況基本穩定。」但她之後又說:「如果他能醒來,就是度過危險期了。」

  「那他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這個誰也不能保證,我們所要做的只有耐心等待。」

  「如果他一直都醒不過來呢?」

  「這……」女醫生猶豫了片刻,「那他就有變成植物人的危險,當然這是最壞的結果。」

  郝寧沉默了,他靜了一會又問:「和他同車的女人呢?」

  女醫生的表情和緩了些,「當時那位女士被郝先生摟在懷裡,所以傷勢比較輕,再過一星期左右應該就可以出院了。」她看了眼仍舊昏迷的郝仁,輕歎著搖頭,「其實如果當時郝先生沒有護住她的話,或許他的情況也不會……」

  她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了,對著郝寧抱歉地笑笑,見他沒有表情便識趣的退出了病房。女醫生一出門就看到了一個站在門外、推著點滴架的蒼白女人,她問了下她是哪個病房的,但那女人就只是透過門上的玻璃往裡看,並不理會她。

  女醫生腦子一轉,猜她或許就是那個被郝先生護住的女人,哎,她可真幸福啊,男朋友又帥又癡心,還捨命保護她。

  譚亦秋沒注意到女醫生羨慕的目光,有些發怔的往病房裡看。

  她看到那個莽撞衝動的男人毫無生氣的躺在病床上,他的身上插滿了管子,臉上覆著氧氣罩,令她看不清他的臉,不過譚亦秋猜他的臉色一定很蒼白。

  她的手用力地抓著點滴架,淚水無聲地淌下來,她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這個笨蛋、這個狗熊,為什麼要撲上來,他就不怕死嗎?譚亦秋覺得雙腿發軟,根本無法想像如果郝仁醒不過來了,她該怎麼辦?

  從十五歲到二十八歲,郝仁已經猶如她生命裡的烙印一樣。

  雖然他們互相懷疑、不汀執,最後竟鬧到要離婚,但譚亦秋從未想過他們會分開,她已經習慣了郝仁的糾纏,就算離了婚,她也覺得他們沒辦法斷絕關係。

  但此時此刻看著郝仁毫無生氣地躺在病床上,她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懼,她不想離開郝仁,一點也不想。

  郝甯回身時,透過玻璃看到了病房外的女人,她捂著唇哭,見自己看到她之後就胡亂地抹了抹眼睛,狼狽地推著點滴架離開了。

  郝寧愣了一會,接著輕輕地歎了口氣,幾天前他們鬧得不可開交,大哥還去自己的家裡借住了一晚,而今天他們卻雙雙住院,搞得好像即將陰陽兩隔似的,真是可笑。

  他看向病床上的男人,這可是他的大哥,熊一樣的男人,他皮粗肉厚,肯定會沒事的。郝寧點了點頭,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一定會沒事的。

  又過了一星期,譚亦秋並沒有出院,她的身體已經沒有什麼問題,只是腳踩上的傷還沒全好,需要拐杖來協助她行走。

  其實譚亦秋完全可以回家療養,但她卻執意住在醫院裡,表面上說是被醫生照顧比較放心,其實就是放心不下郝仁。

  在這一星期裡,她總是會拄著拐杖跑到郝仁的病房,看看他有沒有醒過來,但她每次都是躲在病房外面看,如果郝甯或郝欣在裡面,她是不會進去的。

  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郝仁的弟弟妹妹,畢竟郝仁是為了保護她才傷得這麼重的……

  這一天她又來到郝仁的病房外,並沒有立刻進去,而是透過門上的玻璃往裡看了看,卻發現病床上空無一人,只能看到被子團成一團堆在床尾。

  譚亦秋把臉往玻璃上貼了貼,黑眸滴溜溜地轉了幾圈,努力地用視線掃過病房每個角落,卻都沒有找到郝仁,也沒有看到郝甯或郝欣,他們都去哪裡了,難道抬著郝仁去做檢査了?

  就在她趴在門前偷窺時,一道渾厚的男性嗓音在她身後響起,「你在看什麼?」

  譚亦秋嚇了一跳,連忙轉身,驚愕狀態下的她完全忘記了自己還拄著拐杖,於是受傷的腳和拐杖一絆,剛轉身就往前撲倒了下去,緊接著就聽咚的一聲,她的額頭撞上某個硬物,疼得她眼冒金星。

  不過她並沒有跌倒,因為她感覺到一隻強有力的手臂摟住了她的腰,灼熱的溫度從那寬厚的掌心熨燙著她的背脊,譚亦秋覺得這感覺很熟悉,難道是……

  她立刻將他推開,然後扶住牆仰起頭,郝仁那張滿臉胡渣的臉出現在她眼前,譚亦秋的心被狠狠敲了一下。

  因為記憶發生了混亂,譚亦秋現在的記憶中,記得最清晰的是郝仁當年做老師時的模樣,因為那段記憶太過深刻,令她總是覺得她得盲腸炎的事彷佛就在昨天,而離婚、車禍的事反倒變得很遙遠。

  眼「的男人比她記憶中的郝仁輪廊更加立體深遼,說不上老了多少,卻比當年那個二

  十四歲的年輕男人多了一分滄桑感,尤其瀾密膘毛下的那雙眸子深不見底,彷佛斂著無數

  的情愫,淺淡的青色包裹著他堅毅的下巴,他的額頭上還纏著繃帶,精短的發都亂了起來。譚亦秋看著他一言不發地看著自己,莫名地心跳加速,她別開目光,問:「你醒了?」

      郝仁點頭道:「嗯。」

  譚亦秋又問:「什麼時候醒的?」

  郝仁說:「昨晚。」

  譚亦秋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尷尬地四處亂看,不著痕跡地打量著郝仁,他下麵穿著病服的褲子,上半身赤裸著,但幾乎都被繃帶裹住,白色的繃帶與深色的肌肉形成強烈的對比,只有部分健碩的肌肉曝露在外。

  譚亦秋的目光最終停留在他打著石膏的手臂上,心想剛才她好像是撞到他受傷的手臂了,也不知道疼不疼?

  她為什麼會感覺怪怪的呢?這種緊張、尷尬的情緒,令她覺得自己好像變回了當初那個少女。

  「你是來看我的?」郝仁開口,聲音沙啞而性感。

  「呃……」譚亦秋抿了抿唇,囁嚅道:「嗯。」

  「哦,謝謝。」郝仁點頭,然後緩緩對她伸出了一隻手臂。

  譚亦秋看到他這個動作後,腦袋一熱,而後主動地投入他的懷抱,一如那晚一樣,將小臉埋在他的胸膛裡,心滿意足地吸了一口氣。

  他們已經做了多年夫妻,擁抱明明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但這一次譚亦秋卻覺得心跳得很快,一種無可名狀的感動幾乎要漫出來,他還活著,真好。

  「我說……」郝仁慢吞吞地開口,「這位小姐,你抱得太緊了。」

  他懷中的嬌軀一僵,片刻之後,譚亦秋抬起頭,「你說什麼?」

  郝仁低頭看著她,「其實你的投懷送抱我很受用,但在抱之前,你不是應該先讓我知道你是誰嗎?」他的眉毛動了動,接著咧嘴笑,露出一口白牙,「現在作自我介紹還不晚吧,我叫郝仁,你叫什麼?」

  譚亦秋愣住了,當年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郝仁就是這樣和她搭訕的,但是舊景重現並不能令譚亦秋覺得高興,她的臉色蒼白下來,郝仁不記得她了嗎?所以說最後是他失憶了嗎?

  為什麼這個故事裡就一定要有個人失憶啊,譚亦秋抓狂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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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9 18:18:0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時間退回到昨天晚上,郝仁醒來不久的時候。

  郝家三兄妹齊聚在病房裡,驚訝喜悅、問長問短的階段已經過去,三個人都平靜了下來。

  郝仁剛一醒來就被小妹郝欣抱著哭了好半天,接著又被郝寧叫來的醫生擺弄著,做了一連串的檢查,確定他身體沒有大礙之後,醫生們才離開,在這之後,郝欣和郝寧又問這問那問了半天。

  郝仁有些清醒了之後,立刻不耐煩地吼了一句:「都閉嘴,吵得老子頭都大了。」

  郝甯和郝欣同時閉嘴,過了一會,郝寧點頭說:「還有力氣吼,果然沒事了。」

  郝欣也拍拍胸口,笑咪咪地附和說:「是呀是呀,好久沒聽到大哥吼我了。」

  郝仁看著他們安靜了一會,似乎在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麼,很快他就睜大了眸子,直愣

  愣地看著郝寧,問說:「我和你嫂子離婚了沒?」

  郝寧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郝仁立刻就要掀被子下床,一連串的髒話從嘴裡飆了出來。郝欣立刻上去按住他,「二哥是在逗你啦,你和大嫂是在去戶政事務所的路上發生車禍的。」

  郝仁將信將疑地看著郝欣,「真的?」

  郝欣重重地點頭,扶著渾身是傷的郝仁躺回去,「放心啦,你們現在還是合法夫妻。」郝寧涼涼地說:「以後就不知道是不是了。」

  郝欣瞪他一眼,「二哥。」

  聽郝寧說完,郝仁臉色一黯,沒錯,雖然現在他們沒有離婚,但他不能保證出院之後,譚亦秋會不會再要求離婚,他的大手做出手槍的手勢,架在下巴下摩挲,下巴上堅硬的胡渣紮著他的虎口,他一面揉著下巴一面呢喃道:「老二說得有道理。」

  「我有名字。」郝寧不悅地擰眉,「不要總把我叫得好像人體器官。」

  「如果出院後她又要離婚呢?」郝仁不理他,滿臉凝重地呢喃:「我要怎麼委婉地表達我不想離婚的意思?」

  「別想了,你想不出來什麼好辦法的。」郝寧環著手臂,「腦袋裹得像是戴尿布似的嬰兒屁股,這樣怎麼能思考?」

  郝仁把手垂下來,指了指他,「你腦袋不像嬰兒屁股,你來想啊。」

  郝寧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委婉地表達?前幾天你就是因為太委婉了,才導致出車禍吧。」

  要是他那天痛痛快快地告訴譚亦秋自己不想離婚,那麼他們就根本不會去離婚,車禍也就不會發生。

  郝仁當然也知道,但是……他煩躁地搔了搔頭,結果不小心搔到傷口,於是表情變得更糾結,「我也想直接點啊,這不是張不開口嘛。」

  「你當初追人家時死皮賴臉的樣子呢?」

  「年紀大了臉皮薄了行不行!」

  「那就沒辦法了。」郝寧聳肩,「兩個人在一起,總有個人不要臉。」

  但偏偏這兩口子都扭著一股勁,誰也不肯低頭,明明心裡特別在乎對方,但一見面就

  一定要對著幹,那就沒辦法了。

  三個人同時沉默了下來,郝欣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二哥,然後猶猶豫豫地說:「大哥,要不然你……裝死吧?」

  郝仁豎起眉毛,「死了還怎麼疼老婆啊。」

  郝欣無語地看著二哥,郝甯似乎明白了郝欣的意思,他湊過去和妹妹嘀咕了一下,然後把建議以一種比較直白的方式轉達給了郝仁,畢竟郝仁剛剛撞了腦袋,明顯是一副智商不足的狀態。

  聽他們說完後,郝仁恍然大悟地點頭,長長地啊了一聲,「這個主意我喜歡。」

  裝傻什麼的最方便了,但是……他不確定地看了看弟弟、妹妹,「但是可行嗎?」

  「你還有其他辦法嗎?」郝寧看著他,很快又說:「沒有就乖乖裝死。」

  他拿起沙發邊上的西裝外套掛在手臂上,滿臉嫌棄地看著郝仁,「磨磨蹭蹭的,精神分裂啊。」

  於是便有了剛才發生的那一幕。

  譚亦秋尷尬地從郝仁的懷裡退出去,扶著拐杖愣了好一會,郝仁趁機露出一抹得逞的笑來,在她抬眸時迅速的整理了一下表情。

  譚亦秋認真地看著他,試圖從他的臉上尋出一些蛛絲馬跡,看了好一會之後,她又不死心地問了一遍,「你不記得我了?」

  郝仁露出個驚訝的表情,「我們原來認識啊?」

  譚亦秋有些無語,他們可不僅僅是「認識」兩個字那麼簡單啊。

  郝仁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髮,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醫生說我撞壞了腦袋,可能暫時會忘記一些人和事,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們是怎麼認識的?你告訴我,說不定一會我就想起來了。」他等了一會,見譚亦秋不說話,便又問:「我該不會欠你錢吧?」

  看他那副傻兮兮的樣子,譚亦秋忽然覺得心頭酸澀,他竟然把她忘記了……這個糾纏了她這麼多年的郝狗熊,現在卻當她是陌生人。

  譚亦秋低下頭,喉頭堵得厲害,這是好事啊,郝仁把她忘了,那離婚就更方便了,反正郝仁現在對她也沒有感情,肯定會痛快地和她離婚。

  他為什麼不早點失憶呢?如果在自己上高中的時候,郝仁就失憶了,那也就不會發生

  後面這些事了,譚亦秋心頭的感動漸漸化做憤怒,她直起身子將拐杖重重地敲在地上。

  「對,我是你的債主。」譚亦秋嘔氣地說:「除此之外,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

  郝仁被她吼得一愣,譚亦秋氣呼呼地轉身,小手緊緊地抓著拐杖。

  郝仁往前邁了一步,似乎想抬手抓住譚亦秋的肩膀,可在他的大手搭上去之前,一道男聲忽然出現,硬生生地阻止了他的動作。

  「大哥。」郝甯適時地出現,按下郝仁的手。

  已經轉過身的譚亦秋並沒有看到,他給郝仁使了個眼色,然後又開口叫住正準備離開的譚亦秋,「大嫂,你不進去坐坐嗎?」譚亦秋背脊一僵。

  郝仁又看了看郝寧,慢半拍地露出恍悟的表情,語氣誇張地開口,「你叫她大嫂?難道她是我老婆?」

  郝寧唇角抽搐地看著郝仁,接著對他豎起大拇指,真是好演技。

  郝仁不搭理他,搖著尾巴想過去和譚亦秋說話,可譚亦秋卻連頭都沒回就離開了,郝仁想追,結果又被郝寧給攔住。

  等譚亦秋走進電梯後,郝仁大聲對郝寧道「你攔著我幹什麼?我都好久沒看到老婆了。」

  「想老婆嗎?」

  「廢話。」

  「想一時看到老婆,還是想一輩子看著老婆?」

  「廢話!」

  「那就沉住氣。」郝寧一把拉過郝仁的脖子,在他耳朵邊嘀咕了幾句話。

  郝仁聽完後點了點頭,然後露出一抹笑容來。

  譚亦秋覺得自己被這盆狗血澆得灰頭土臉、措手不及。

  她十分想不通,明明是他糾纏了自己這麼多年,霸道獨裁地佔據了她最美好的青春期,

  還害她在少女時期始終活在老師與同學的議論中,可為什麼到最後忘掉這一切的人卻是他?她又沒有做錯什麼,要說失憶也該是她失憶才對嘛。

  那天她受驚過度,沒說什麼就跑回來了,但現在思緒厘清了之後,就沉不住氣地想去找郝仁理論一下,她就不信十幾年的感情,竟可以說忘記就忘記。

  譚亦秋拄著拐杖,一路風馳電掣地來到郝仁的病房,當時郝甯和郝欣都不在,郝仁正一個人躺在病床上玩平板電腦,打著石膏的腳被高高地吊了起來,聽到開門聲後他眼都沒抬地問:「怎麼才回來,餓死老子了。」

  譚亦秋無語,他這一口一個老子的毛病倒是沒忘。

  譚亦秋拄著拐杖走進去,郝仁聽到動靜不對,警惕地抬眼,在看到她後微微一驚,下意識地想坐起來,但因為腿被吊著,剛抬起上身就又咚的一聲躺了下去,後腦杓被重重一磕,他頓時就痛得齜牙咧嘴起來,忍不住飆了句髒話。

  譚亦秋在他床頭站定,俏臉緊繃,郝仁抬頭看著她,表情有些迷茫。

  譚亦秋叩的一聲把拐杖敲在地上,氣勢洶洶地問:「還沒想起來?」

  郝仁吞了吞口水,點頭道:「嗯啊。」

  譚亦秋又問:「連我也不記得?」

  郝仁把平板電腦扣在胸口上,無辜地說:「暫時還沒有想起來。」譚亦秋臉色變得更難看。

  郝仁連忙說:「不過我知道你是我的妻子了,我會努力盡到做丈夫的責任的。」

  譚亦秋不耐道:「我用不著你盡責。」她現在關心的不是這個,她只是不信郝仁可以把她忘得這麼乾淨。

  譚亦秋彎下腰,扶著床把臉湊過去,接著指了指自己的臉,「對於這張臉,你就一點印象都沒有?」當年他明明說是對自己一見鍾情的,所以說他就算失憶了,再看到她時肯定又會一見鍾情的啊,於是她把臉湊得更近。

  郝仁很認真地看著她,屏氣凝神許久,幾分鐘後,他吐出一口氣,無奈地笑:「抱歉,我……」

  譚亦秋直起腰,很不能理解地看著郝仁,「那你知道你自己叫什麼嗎?」郝仁點點頭。

  譚亦秋又問:「你還記得郝甯和郝欣嗎?」

  郝仁又點了點頭。

  譚亦秋說:「那你為什麼不記得我?」

  郝仁說:「醫生說我這是選擇性失憶症……」

  譚亦秋大怒道:「你就偏偏把我『選擇』掉了!」

  郝仁愣住了。

  譚亦秋的心頭燃起了一股接著一股的無名火,他誰都沒有忘,偏偏把她忘記了,他當年說的花言巧語都是騙人的吧。

  郝仁看著她生氣卻覺得心情不錯,於是忍著笑容說:「要不然你和我說一些我們當年的事,說不定我可以想起來,或者你把我們當年做的事重現一下也可以啊。」

  重現當年的事?這句話倒是點醒了譚亦秋,在她模糊的記憶中,那個在病房裡的初吻率先跳了出來。

  她記得因盲腸炎住院的那天,郝仁在病房裡吻了她,也就是那個吻,擾亂了她心中的

  一池春水,讓她無法確定自己對郝仁的感覺,她還記得那天自己鬼使神差的又吻了他一次,那是他們之間的初吻,不知道對郝仁來說那算不算印象深刻?譚亦秋這麼想著,目光情不自禁地落到郝仁的薄唇上。

  好奇怪,腦中兩人婚後的記憶模糊了不少,但對那個吻她卻記得很清楚,他唇瓣的溫度、他緊緊捏著自己下巴的粗糙手指,還有兩人唇齒糾纏時帶給她的窒息感……

  譚亦秋忍不住舔了舔唇,微微彎腰朝他湊了過去,郝仁的心臟因為狂喜而加速跳動,於是他忍不住噘了噘薄唇。

  譚亦秋看他噘嘴的樣子,迅速地回神,暗咒自己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而且他噘嘴賣萌幹什麼?她慌張地直起腰,一時忘記了自己腳上還有傷,於是剛一沾地就疼得她縮起腳,身子一陣失重就又朝病床撲了過去……

  「咚」的一聲,譚亦秋的小拳頭砸在郝仁的胸膛上,而她的嘴則是咬住了他的鼻頭。郝仁胸口疼得厲害,但因為鼻子被咬住只能狠狠地悶哼一聲,搞什麼啊,一般這種情節不都是摔下來後嘴對嘴的嗎,為什麼她的嘴會落在自己的鼻子上?鼻頭濕答答得可真他媽難受。

  譚亦秋瞠目,吸了下口水後迅速直起身,適尬地對視了一眼,郝仁用手擦了擦鼻頭上的口水。

  兩個人靜默了一會,他一面用手抹著鼻子一面問:「我的傷口都要被你砸裂了。」譚亦秋有些心虛地看了眼他的胸口。

  郝仁又說:「那天手臂也被你撞傷了。」

  聽到這話,譚亦秋就愣了愣。

  郝仁說:「而且我聽醫生說,車禍那天,我是因為保護你才受重傷的。」

  忽然間,譚亦秋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你到底想說什麼?」

  郝仁聳肩道:「你不覺得應該補償我嗎?我為你受了很多的傷。」

  譚亦秋輕輕地翻了個白眼,笑說:「你是在找我索要賠償嗎?那我給你錢就行了。」

  郝仁搖頭道:「我是想讓你照顧我。」

  譚亦秋瞠目,驚道:「我照顧你?」

  郝仁理所當然地點頭,「照顧丈夫是妻子的本分啊。」

  譚亦秋忍不住說:「我才沒有這個本分,我們已經……」她突然頓住。

  郝仁試探著問:「我們已經怎樣?」

  譚亦秋看了他一眼,莫名地隱去了要離婚的事沒說:「我不會照顧人。」

  郝仁有些為難地說:「我也不想麻煩你的,只不過阿寧工作忙,有些事我又不能讓阿欣幫忙,請看護我又會覺得不自在,所以我只能依靠你了。」

  他看著譚亦秋,幽深的眼眸中散發出很不適合他的閃亮亮的哀求光芒,譚亦秋卻猶豫地看著他不說話。

  「看你的反應,看來我們夫妻的感情並不是很好啊?」郝仁唉聲歎氣,「是不是我對你不太好,所以才讓你在這個時候選擇拋下我不管……」

  他充滿控訴的語氣讓譚亦秋很不自在,乾脆告訴他,他們已經決定離婚不就好了?那樣大家都輕鬆。

  但譚亦秋張了幾次口都沒有說出來,不管怎麼樣,車禍那天郝仁捨命護住了她,她這個時候說離婚會不會顯得太不厚道?不管怎樣也等他痊癒再說好了,她可不像郝仁這樣絕情,在這個時候提離婚難免會被人說成冷血。

  沉默了好一會兒後,譚亦秋不情不願地說:「你要讓我幫你幹什麼?」

  郝仁有些羞赧地說:「我想尿尿。」

  譚亦秋傻住了。

  郝仁說:「阿寧出去半天沒回來,我的腿吊著,沒辦法……幸虧你來了。」

  譚亦秋暗咒自己來得不是時候,雖然他們結婚多年,但現在的譚亦秋確實格外的不好意思,要她幫他脫掉褲子尿尿,這讓譚亦秋猶豫了。

  郝仁扭了扭身子,「要尿床了。」

  譚亦秋聞言白了他一眼,然後心一橫,彎腰撿起了尿壺,接著拄著拐杖湊上去,而後把拐杖放到一旁,騰出一隻手去脫郝仁的褲子。

  她的手伸得很長,身子一個勁地往後仰,只用幾根手指去撥開他的褲子,最後把尿壺湊了過去,不耐煩地說:「快點,自己掏出來。」

  郝仁無辜道:「我左手打了石膏,右手拇指斷了。」譚亦秋徹底無語了。

  郝仁催她,「你來吧,它又不會咬你。」

  譚亦秋狠狠地瞪他一眼,接著屏息著把手伸進去,將郝仁嚇人的大傢伙掏了出來,接著塞進尿壺的口,在她鬆手前,郝仁又開口說:「別鬆手,這樣會尿到外面的。」

  譚亦秋急了,「你怎麼這麼麻煩?」

  郝仁又恢復了一臉的無辜,「我為你好啊,你拿著尿壺,如果我尿歪肯定弄到你……」

  譚亦秋連忙打斷他,「好了好了。」

  她用食指和拇指捏住郝仁的男根塞進尿壺,接著把臉別開,「快尿。」

  之後她明顯感覺到指間的東西脹了起來,接著響起一陣水流聲……譚亦秋的臉越來越熱,真是覺得要羞死了,只盼他快點結束,好讓自己迅速逃離現場。

  一直聽見嘩嘩得水流聲,譚亦秋看著別處道:「你到底憋了多久?」

  水流聲漸漸弱下來,最後又傳來滴答滴答幾聲響。

  譚亦秋依舊別著頭,雖然聽不到水流聲了,但為什麼指間的東西沒有變小呢,反而有一點一點脹大的趨勢?

  譚亦秋很快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連忙鬆手,嫌惡道:「你變態啊!」說著將手在他身上抹了幾下,而後飛快地拿起拐杖沖出了病房。

  郝仁臉一紅,他也不想嘛,一時不小心就……

  半個月後,譚亦秋和郝仁一起出院。

  譚亦秋的腳除了還有些跛以外就沒什麼大礙了,而郝仁身上的傷還比較多,但他自己執意要出院,於是醫生確認他並無大礙後就放他出院了,不過一再囑咐他要定時回來複診。

  終於離開了醫院,譚亦秋忍不住輕輕鬆了口氣,這段時間真是要把她憋死了,其實譚亦秋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郝仁以自己救她才會受傷為理由,讓她來照顧他,只要她表現得很不願意,那麼郝仁就會露出一副狗的表情來……

  譚亦秋只能妥協,然後感慨失憶之後的郝仁真是賣得,手好萌。

  雖說譚亦秋肯照顧郝仁,但對郝仁的態度卻很不友善,因為她的心裡還在嘔氣,她到現在都不能原請郝仁忘掉自己的這件事,如果真的刻骨銘心,又怎麼可能說忘就忘呢?想到這,譚亦秋有些氣惱地看著打開車門坐到她旁邊來的郝仁。

  他臉上的瘀青還沒有散,右邊的唇角還是裂開的,手臂雖然沒有吊在脖子上,但手腕上還裹著厚厚的繃帶,骨折的拇指以鋼板做固定。

  但看他這副狼狽的樣子,譚亦秋又氣不起來了,現在她對郝仁的感覺就是矛盾得要死,在怨他忘記自己的同時,又對他捨命保護自己的行為覺得感動,而且歸根結柢,他也是因為救自己才會撞到腦袋失憶的。

  所以說那天他也是不想離婚的吧?如果沒有感情了,他也不會在生死瞬間摟住她,稍稍想通了些,譚亦秋的臉色又緩和下來。

  旁邊的郝仁看她一會換一個表情,覺得特別有趣。

  譚亦秋似乎有所發覺,一抬頭正好看到郝仁在看著自己笑,四目相對,她覺得郝仁的眼神有些怪怪的,於是忍不住問:「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郝仁一愣,吶吶地說:「好像是……」

  譚亦秋的眼中閃過驚喜,「真的嗎?你想起什麼來了?」

  郝仁舔了舔唇,轉了轉眼睛之後忽然捂住了腦袋,「啊!」

  譚亦秋被他嚇了一跳,連忙湊過去問:「你怎麼了?」

  郝仁捂著額頭,眼睛偷偷瞄著她,嘴裡誇張地大叫:「我的頭好痛。」

  譚亦秋順勢接住往她身上倒過來的郝仁,問:「為什麼忽然頭痛了?」

  郝仁在她懷裡扭來扭去,情不自禁地冒出了標準的肥皂劇臺詞,「我不知道,我不能再想了,頭都要炸了,哦,我的頭!」

  譚亦秋被嚇得有些亂了方寸,也沒注意到他的表現到底有多誇張,只是連忙抱住他的頭,安撫道:「那你就不要想了。」說完又轉頭看向司機,「老張,我們回醫院。」

  郝仁立刻從她懷裡抬頭,「回醫院幹什麼?」

  譚亦秋說:「你的頭這麼痛,當然要回去看看了。」她說完後看了看忽然停止號叫的郝仁,問:「你現在又不痛了?」

  郝仁迅速回神,擺出一副痛苦的表情來,「當然痛,只是我很堅強。」

  他重新躺回到她的懷裡,弱弱地說:「這種狀況會時常發生,我問過醫生,只是醫生也沒辦法,所以也不用回去了,我冷靜冷靜就好。」

  看到譚亦秋將信將疑地點頭,郝仁這才松了口氣,沒有郝寧在身邊,他演起來總是拿捏不好分寸。

  譚亦秋沒再逼他回憶,任由他躺在自己的雙膝上,但郝仁一直不老實地在她懷裡扭來扭去、蹭來蹭去,最後她一下子沒忍住,就抬手拍向他的額頭,喝斥道:「別蹭了。」

  她體重還不到五十公斤,怎麼可能禁得住這個九十幾公斤的高壯男人在懷裡扭來扭去的,她覺得自己的腿都要被壓斷了。

  郝仁被她拍得瞬間靜止不動,一分鐘後,他緩緩地動了一下,把臉埋進她腿間就不動彈了。

  譚亦秋縮了縮手指,是不是拍得太重了?她猶豫了一會,伸手拉了拉他的頭髮,「喂,你怎麼了?」

  見他沒反應,譚亦秋把手探下去摸了摸他的額頭,「打痛了嗎?頭又痛了?」

  郝仁埋著臉無聲地偷笑,但嘴上卻說:「沒事,我睡會就好了。」

  譚亦秋忽然覺得愧疚起來,真是的,她怎麼可以打他呢?他傷得這麼重,她想說點什麼,但思考了半天還是什麼都沒說,因為她可以猜到,自己只要一開口就會和郝仁嗆聲,說不定一時激動又會打他一下……

  譚亦秋這才發覺,似乎自己一直都沒有對郝仁和顏悅色過,不管他做什麼,自己都看不順眼,有事沒事就會找他錯處,自己為什麼不能對他溫柔一點呢?

  她總是嫌他不夠優雅、不夠紳士,覺得他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但她還是愛上他了,她覺得這根本不合理,她應該和一個更優秀的人在一起,但她偏偏愛上了郝仁,於是她總是對郝仁很苛刻。

  譚亦秋垂眸,看到膝上的郝仁已經睡著了,他均勻地呼吸著,灼熱的氣息透過裙子熨燙著她的皮膚,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髮,接著又去摸他的耳朵和側臉,他的胡渣紮著她的手指。

  譚亦秋忽然在想,郝仁失憶了,那是不是也把自己對他的苛刻忘記了呢?

  這個剛毅的男人此刻像個孩子一樣睡在她懷中,沉睡的面容令譚亦秋心頭一軟,現在的他不會大男人主義、不會發脾氣、不會和健身房的小女生聯絡,失憶之後的他,好像變得完全屬於自己了一樣。

  譚亦秋輕輕地捏著他的耳垂,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第一次發覺他失憶也並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就好像是……上天給了他們一次重新開始的機會。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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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9 18:18:1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四十分鐘後,車子駛入社區。

  他們住在一處環境清幽的高級社區,公寓在三樓,一樓只有一戶,電梯與公寓大門之間擺著鞋櫃,有幾雙男鞋並沒有放進去,淩亂地擺在旁邊,司機幫他們把行李放到公寓門口後就離開了。

  兩個人站在公寓門口,有默契地靜默了一分鐘,譚亦秋看了他一眼,「你還記得密碼嗎?」

  郝仁思考了一下,搖了搖頭。

  譚亦秋又有些生氣了,郝仁忘記了所有有關自己的事,因為密碼是她的生日,所以他也一起忘記了嗎?她沉默地走上前,滴滴滴地輸入了自己的生日,門「哢」的一聲打開,

  她一拐一拐地走進去,把郝仁一個人留在門口。

  郝仁一手拄著拐杖,一條手臂還打著石膏,有些無奈地看著身邊那個行李箱,然後他拄著拐杖走過去,用膝蓋頂著行李箱,一步一步地往屋裡挪。

  屋裡的譚亦秋出來看了一眼,見他這副樣子差點笑場。

  郝仁走得滿頭大汗,抽空瞧了譚亦秋一眼,無奈道:「別笑了,幫幫我。」

  譚亦秋白了他一眼,冷著臉走上前,一把拉過行李箱,轉身走回公寓。

  郝仁拄著拐杖追在她的身後,滿頭霧水地說:「你怎麼又不高興了?」

  見譚亦秋不理她,於是他走得更快,結果一個不小心就摔了下去,結結實實地摔了一個狗吃屎。

  身後傳來的巨響令譚亦秋猛地轉過身,她忍不住低呼一聲,丟下行李箱去扶郝仁。郝仁摔得拐杖都飛了,十分的狼狽,譚亦秋拉起他沒受傷的那只手架在肩膀上,然後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把他扶了起來。

  郝仁摔得腦袋發懵,把全身的力量都倚在譚亦秋的身上,但譚亦秋的腳也還帶著傷,勉強把他扶進臥室後就不行了,才到床邊就覺得腳腕一拐,和郝仁兩個人一起重重地摔倒在床上。

  郝仁壓在譚亦秋的身上,倒下的一瞬間,幾乎把她胸腔裡的空氣都壓出來了。

  譚亦秋悶哼了一聲,捂著胸脯哀吟,「郝狗熊,你快滾開啦!」

  郝仁這次是真的摔倒了,全身的傷都在痛,劇烈的疼痛感不斷刺激著他的神經,他的臉色有些發白,從譚亦秋身上挪開之後就窩到了角落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譚亦秋揉著胸口坐起來,看到郝仁又被自己弄傷了,於是變得有些懊惱,她彆彆扭扭地揉了會胸口,爬過去問他,「你、你怎麼樣?」

  他媽的……摔死老子了,郝仁低咒了一聲,但看到譚亦秋湊過來之後,硬是把髒話憋回去,他硬生生地擠出一個可憐兮兮的表情,捂著心口道:「好痛,好像全身都要裂開了。」

  譚亦秋的不悅又被愧疚驅散,她蹙著秀眉提議,「回醫院嗎?」

  郝仁搖頭。

  譚亦秋又問:「那我去給你拿止痛藥?」

  郝仁點頭,聲音有些啞,「那麻煩你了。」

  譚亦秋跳下床,離開房間兩分鐘後又折回來,「止痛藥在哪?」

  郝仁無語了,他身為一個「失憶」的人,也不能告訴她止痛藥在哪啊。

  郝仁歎氣地說:「算了,我躺一下就好。」

  譚亦秋見他閉上眼不再說話,心頭有些悶悶的,她從來都不知道醫藥箱在哪裡,因為每次她生病時,郝仁都會幫她把要吃的藥和溫水一起擺在床頭,她只需要負責起床吃掉就可以,至於郝仁……他似乎永遠都不會生病。

  回憶起這些瑣事之後,譚亦秋心頭的愧意更濃,忍不住默默地把行李箱拉進房間,主動開始收拾行李。

  結婚八年,她從來沒有做過家事。

  還沒結婚的時候,哥哥姊姊們都寵著她,從來不讓她做家事,但現在郝仁受傷了,她是這個家的女主人,應該負擔起家務,而且做家事有什麼難的?她智商那麼高,不可能連家事都搞定不了。

  但半個小時之後,譚亦秋終於認清了自己不適合做家事的事實,她也終於明白,這根本不是他們重新開始的機會,根本就是老天在借這個機會捉弄她,她洩氣般的亂衣服胡亂疊好,然後塞到衣櫃裡去。

  她很快就放棄自己來照顧郝仁的念頭,因為她似乎每次都會把郝仁「照顧」得更嚴重。於是譚亦秋把睡著的郝仁留在臥室,出去打了通電話給二哥譚晉求救。

  「幫傭已經在去你家的路上了,大概十分鐘後會到。」

  譚亦秋一愣,然後說:「難道我傻了嗎?我剛才打過電話給你了?」

  「阿秋。」譚晉笑了起來,「我不請幫傭,難道讓你來做家事嗎?」

  果然還是二哥瞭解她。

  譚亦秋放下心,心情大好地掛斷電話,忽然有一種解脫了的感覺,她真的不想再照顧郝仁了,並不是因為她不想,而是她做不好,每次讓郝仁傷得更重,她就會覺得很愧疚,而她討厭這種愧疚的感覺,譚亦秋長長地籲出一口氣,去臥室看了眼郝仁,見他還在睡,便輕輕地關上門,準備去浴室泡澡。

  她將受傷的腳用保鮮膜裹上,接著又敷了一片面膜,舒舒服服地躺在按摩浴缸裡,手邊還放了一杯香檳。

  偌大的浴室裡還播放著悠揚的古典音樂,譚亦秋用手輕輕撥弄著浴缸裡的水,微微仰著頭,跟著音樂無意識地哼著歌,然後哼著哼著,聲音就弱了下去,歪著頭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譚亦秋才緩緩醒過來,浴缸裡的水已經冷掉了,她打了個呵欠,匆匆忙忙地裹著浴巾走出浴缸。

  她覺得自己泡在冷水裡有些著涼,於是想去臥室裡找一條厚一點的毛毯,可她剛把浴室門打開一條縫,就聽到客廳裡傳來了女人的聲音。

  這場景好熟悉啊……譚亦秋一時沒反應過來,拉開門赤腳走了出去,走出走廊之後便看到了客廳裡的兩個人。

  郝仁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受傷的腳架在茶几上,說話的那個陌生女人則是在擦茶几,她跪在地上一面擦茶几,一面和郝仁說話。

  譚亦秋眉頭一蹙,這個賤人從哪裡冒出來的啊?她環起手臂,語氣不善,「你是誰?」

  客廳裡的兩個人聞聲同時看過來,站在眼前的女人身上只裹了一條墨綠色的浴巾,黑髮隨意的束成馬尾,頸間有幾縷被打濕的頭髮,她渾身都濕漉漉的,手臂上還帶著水珠,赤裸的玉足下面帶著水漬,身後還留下了一路的濕腳印。

  郝仁呆呆地看著她,而被她質問的女人站了起來,有些羞澀地說:「你好,我叫徐檸,是譚先生叫我來的。」

  譚亦秋恍然大悟,表情也跟著柔和起來,原來她是二哥請來的幫傭啊,她還以為又是健身房的學生呢。

  徐檸和她打過招呼後,便看到了地板上的濕腳印,於是她向譚亦秋詢問了一下,接著就去拿抹布準備來擦地板。

  譚亦秋看她進了浴室,轉而看向郝仁,「滿機靈的。」

  郝仁晃了晃大腳,「我還以為你出門了。」

  譚亦秋走到他旁邊坐下,順手拿起鋪在沙發上的毯子裹住自己,揉了揉還有些酸澀的眼睛說:「我剛剛在泡澡,不小心睡著了。」

  她用毯子吸了吸脖子上的水,習慣性地順勢歪倒在郝仁的身上,以前每次洗過澡,都是郝仁親手幫她擦乾頭髮的,現在她等了一會,身旁的郝仁都沒有什麼反應,她有些失落地歎氣。

  「以前……」郝仁筆直地坐著,啞聲問:「我們都是這樣的嗎?」

  譚亦秋閉著眼,聲音因為剛剛泡過澡而顯得慵懶,「以前你都會幫我把頭髮擦乾的。」

  郝仁點了點頭,「然後呢?」他側頭去看她。

  譚亦秋靜默了一會,察覺到他的目光似的也抬起頭,「然後……」然後他們會接吻,接著上床。

  譚亦秋當然不會說這個,她本想隨便說一件事的,但是被郝仁這樣看著,她居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他們的臉離得很近,鼻尖幾乎相抵,譚亦秋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郝仁的氣息,她的腦海裡情不自禁地浮現之前的場景,一般這個時候,郝仁都會撲過來吻住她,像一頭饑渴的狗熊似的,讓她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她想著想著,呼吸就紊亂了,譚亦秋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滑到郝仁的唇瓣上。

  郝仁沉沉地說,聲音裡充滿蠱惑,「然後我們會做什麼?」

  譚亦秋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

  郝仁也湊得更近了一些,他們的唇差一點點就要貼上了……

  「太太,你家的浴室可真大。」

  郝仁和譚亦秋迅速地彈開。

  徐檸拿著抹布走出來,全然沒發覺自己出現得多麼不合時宜。

  譚亦秋清了清嗓子,裹著毯子站起來,「我去穿衣服。」說完就逃也似的往臥室去了。

  她有點跛的小跑回臥室,關上門後便倚在門上喘氣,她心跳得好快,明明是老夫老妻了,床單都不知道滾了多少回,為什麼剛剛什麼都沒發生,卻會讓她芳心亂跳?

  譚亦秋做了個深呼吸,她是不是也撞壞腦子了,還是大腦神經出了問題?

  她整理了一下心情,換好睡衣後又走了出去。

  譚亦秋出去時發現客廳裡已經沒人了,她到處走了走,在浴室門口看到了徐檸。

  她沒有出聲,等徐檸離開之後才走過去,她發現浴室門是半掩著的,隱約可以看到郝仁正在裡面。

  他已經脫掉了上衣,露出裹著白色繃帶的健壯身材,他用毛巾沾了水,擦了擦沒被繃帶裹住的肌肉。

  簡單地清理過後,他拿起一旁的上衣然後走出來,開門之後,郝仁有些錯愕地看著譚亦秋。

  譚亦秋說:「有人偷窺你,你都沒發覺嗎?」

  郝仁有些奇怪地看著她,「我們不是夫妻嗎?你看我也不行?」

  譚亦秋怒道:「我說的不是我。」

  郝仁更糊塗了,「那是誰?」

  譚亦秋瞪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就離開了。

  她一面走一面喘著粗氣,又是這樣!這個郝狗熊到底有什麼好?為什麼現在的女孩子一見到他就花癡到走不了路?不過這也可能是她誤會了,畢竟剛才她沒有看到徐檸的表情,或許她只是路過而已。

  譚亦秋不斷地進行自我安慰,但之後見到徐檸的時候,邇是給不了什麼好臉色。

  晚飯是徐檸做的。

  徐檸的廚藝很不錯,郝仁晚上連吃了兩碗白飯。

  因為譚亦秋從來不做飯,所以一般在家裡都是郝仁下蔚,如果兩個人都很忙,那就會請鐘點傭人來做。

  但之前請鐘點傭人過來,郝仁也鮮少有吃這麼多的時候,而且吃到一半時,他還很和藹地招呼徐檸坐過來一起吃。

  「我去廚房吃就好。」

  「反正我們在吃,一起吧,自己去拿碗筷過來。」

  「那……」徐檸看向譚亦秋。

  「是啊,一起吃吧。」譚亦秋垂著眼,口不對心地說。

  徐檸顯得很開心,自己去廚房拿了碗筷出來吃。

  席間郝仁偶爾會和徐檸交談,譚亦秋始終一言不發,悶頭吃完飯就去沙發上看電視了。郝仁見她離席,也拄著拐杖一拐一拐地走過來,然後往沙發上一坐,忽然多出來的重量差點把譚亦秋彈起來。

  譚亦秋繼續看著電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郝仁跟著她看了一會,有些好奇地把頭湊了過去,問:「你看得好認真,這個很好看嗎?」

  「嗯。」

  「原來你喜歡動物世界啊。」

  聞言,譚亦秋愣了愣。

  「你晚餐吃得很少,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有,我很好。」譚亦秋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哦。」郝仁覺得她似乎不太想搭理自己,於是灰頭土臉地坐回去。

  譚亦秋圈著手臂看電視,手指不斷地敲打著手臂,沉默了一會之後她忍不住側過身子,

  盤起腿面對著他,滿臉認真地問:「你現在把我忘乾淨了是吧?」

  郝仁一愣,然後慢半拍地點了點頭。

  譚亦秋捏住自己的腳,「那你和我同在一個屋簷下,不會覺得尷尬嗎?你根本不認識我。」

  郝仁揚眉,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所以她想表達什麼?

  譚亦秋又敲了敲自己的腳,手指敲打的速度很快,她猶猶豫豫地說:「所以說你是不是……」是不是自來熟,可以對任何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女人都那麼友好?

  譚亦秋沒有把話說完,郝仁高中時明明只對自己一個人好,但自從他這幾年開了健身房之後,因為手下有很多女學生,所以他也學會了更委婉圓潤的和別人相處。

  譚亦秋討厭他這樣,不過她並沒有說出來,而是欲言又止了半天,卻只是說了句:「沒事。」就繼續看電視了。

  郝仁蹭過去,面朝她問:「你看起來情緒不怎麼好。」譚亦秋沒理他,於是他湊得更近,

  就像一頭想要討好主人的大狗熊一樣,他搖了搖尾巴,問:「是不是因為我今天沒有幫你擦頭髮,所以你不高興了?」

  譚亦秋沉默不語。

  「等我手好了,我會幫你擦頭髮的。」

  譚亦秋依然悶不吭聲的,連看也不看他一眼。

  「還是因為我把刮胡刀掉進了馬桶裡?我下次……」

  「你把刮胡刀掉進了馬桶裡?」譚亦秋霍地抬頭,瞪圓了眼睛。

  又是這個姿勢,他低頭凝視著她,她仰頭,兩個人的唇離得很近。

  郝仁乾笑了幾聲:「看來不是因為這件事。」

  他凝視著譚亦秋的唇,覺得如果這種狀況再發生幾次,那他肯定會被身體裡那股慾火給憋死。

  於是郝仁吸了口氣,坐正身子的同時湊得更近了些,然後認真地說:「雖然我失憶了,但是……」

  譚亦秋揚眉,「但是什麼?」

  郝仁舔了舔唇,「但是我們是夫妻,所以……」他沒有說完,只是這樣看著她。

  譚亦秋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失憶了居然還記得這種事?她應該好好罵他才對,雖然心裡這樣想,但譚亦秋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看著從郝仁眼眸中映出的自己,有些發怔,剛才那熟悉的感覺又一次襲來,她感覺自己有些口乾舌燥。

  郝仁期待地看著她,湊得更近,「你覺得怎樣?」

  譚亦秋咬住唇,她該說什麼、她該說什麼、她該說什麼啊!

  郝仁垂眼看著她的唇,睫毛在眼底投下性感的陰影,譚亦秋吞了吞口水……

  「郝先生,您喜歡吃什麼飯後水果啊?」徐檸再一次不合時宜地從廚房裡走出來,一面用圍裙擦著手一面走過來。

  郝仁瞬間洩氣,他肩膀一垂,身子往後一仰,接著忍無可忍地轉身看向徐檸,「你可以回去了。」

  「可廚房我還沒有……」

  「我說你可以回去了。」郝仁把手架在沙發背上,背對著譚亦秋的他,眼中迸出了一股戾氣。

  徐檸尷尬又狼狽地離開。

  公寓大門被闔上之後,客廳裡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郝仁用手摩挲了一下沙發,然後轉過身來,剛才一瞬間迸出的戾氣已經消散,他猶豫了一下,緩緩地朝譚亦秋蹭了蹭。

  譚亦秋因為他趕走徐檸的舉動而有些高興,但見他轉過來之後又緊張起來,兩人安靜地對視,空氣裡慢慢滋生出了曖昧的味道。

  譚亦秋怔怔地凝視著他的唇,腦子裡不停地閃過他們的初吻,那個本來被她遺忘,但在車禍後又被想起的初吻,那天的她被吻過之後,居然又主動地吻了上去。

  郝仁用手指揠了樞沙發,「我們……」在他張口的瞬間,譚亦秋忽然就撲了過去。

  他們像是兩堆乾柴,被忽然出現的火種瞬間點燃,譚亦秋彷若又回到了十八歲,那樣地青澀又衝動,居然主動把郝仁撲倒了。

  不過她剛撲過去就聽到郝仁悶哼了一聲,她立刻放開他,「我又撞疼你了?」

  郝仁胸口上的傷口被她壓著,但他卻只是低頭看了眼,然後伸出大手按下譚亦秋的腦袋,急切地咬住她的唇,「不用管我的死活,來吧。」

  說完順勢躺倒在沙發上,讓她趴在自己的身上,而他的長腿分開,用力地將譚亦秋夾住,粗糙的大手則是熟稔的去脫譚亦秋的衣服。

  脫到一半時,譚亦秋忽然跪坐起來,「你……」她為什麼會覺得有些不對勁?

  郝仁眼眶發紅,氣喘吁吁地問:「怎麼了?」

  譚亦秋咬唇看了他一會,最終放棄思考,伸出小手撩開他的上衣、扯開他的皮帶,接著用手一拉,他的褲子拉鍊「刷」的一下被拉開。

  郝仁低低地唯哮了一聲,接著把譚亦秋拉下來,他一口咬住她的香肩,接著一路舔弄啃咬,順著脖頸吻上去,最終又落到她的唇上,譚亦秋的喉嚨裡逸出綿長誘人的歎息……郝仁的手在她背上滑動,修長的指摩挲著她身體的每一寸,然後熟練無比地解開她的內衣扣子。

  譚亦秋捂著內衣直起腰,問:「去房間吧?」

  郝仁根本不想等,但現在兩個人都有傷,在沙發上做確實不太方便,於是他點頭,起身一把摟起譚亦秋,下意識地想要把她抱回到房間裡,可是他剛一站起來就身子失衡,一下子又坐了回來,兩人跌坐回沙發上,郝仁的胸口又被重重地撞了一下,疼得他悶哼一聲。

  譚亦秋從他身上跳下來,架起他的手臂站起來,「我扶你進去好了。」

  郝仁搭著她的肩站起來,無奈道:「這樣走進去可真『浪漫』啊……」

  譚亦秋無語地望瞭望他,兩個人互相攙扶著,一拐一拐地往臥室走。

  走到臥室之後,兩個人同時靜默了一會,譚亦秋看他一眼,「還繼續嗎?」這麼一鬧似乎都沒感覺了,兩個殘兵敗將的搞什麼激情啊?

  但還沒等譚亦秋多猶豫一會,郝仁就已經撲了上來,因為走路不俐落,所以直接抱著

  她倒在床上,然後身子一滾,就把譚亦秋壓在身下。

  看樣子郝仁真的沒有被剛才兩人的蠢樣所影響,胯下蓄勢待發的灼熱根本沒有絲毫疲軟的趨勢,充滿威脅性地抵在譚亦秋腿間。

  郝仁單手將譚亦秋的睡褲脫掉,他將一條腿擠入她的腿間,身子側躺著,不停地親吻著她的肩膀,但是親了半天、蹭了半天之後,他都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譚亦秋側過臉,看著他滿頭大汗的樣子,喘息著問:「怎麼了?」說完伸手抹了抹他額頭上的汗,有些擔心地翻過身看著他,問:「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

  兩個人面對面著躺著。

  滿頭大汗的郝仁沉默了一會,懊惱地說:「我只有一條手臂。」所以他根本沒辦法懸在她身上進行下一步動作。

  譚亦秋忽然嫵媚地一笑,接著一推他的肩膀,翻身坐到他的身上。

  郝仁四仰八平的被她騎著,胯下的慾望幾乎要爆炸了,真是太刺激了!

  譚亦秋伏下來吻住他,本來還打算再親親摸摸一會的,但誰知道她剛伏下來,就感覺到郝仁托住了她的臀,接著那堅硬如鐵的灼熱就直接埋了進去。

  譚亦秋低低的尖叫了一聲,五指緊緊地扣住了郝仁的肩膀,在他耳邊怒罵,「你輕一點啊,還有還有……沒戴套呢。」

  郝仁心道不突然襲擊不行啊,要不你又要和我裝大爺,再來幾次這樣的角色扮演,他早晚得被她搞得不舉。

  郝仁用力地捏著她的臀,偏頭含住她的唇瓣,「一會再戴,先來幾下。」

  譚亦秋聽他說的話有點耳熟,但還沒來得及細想就感覺到郝仁開始抽送起來,她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被頂得上下晃動,呻吟還來不及逸出就已經破碎在喉嚨裡,沉沉的快感從尾椎一路攀升,令她的腳趾都蜷縮了起來。

  但郝仁抽送了一會之後就不行了,他的傷口實在疼得厲害,於是喘息了一會道:「我、我不行了。」

  「你不行了?」譚亦秋氣喘吁吁地問,然後伸手下去摸了摸,沒不行啊。

  「不是那個不行。」郝仁仰面躺著,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傷口太痛了。」

  「那、那怎麼辦?」譚亦秋趴在他身上問。

  「你動幾下,我休息一會馬上就好。」

  「好吧。」譚亦秋坐起來,然後扶著他的灼熱一點點地坐了下去……

  郝仁扶著她的腰,即使就這樣看著她,也爽得想要罵髒話了。

  從吵架到現在,他們已經好久都沒有好好做過了,他盼著這一天盼了很久,今天終於得償所願,只可惜現在兩個人體力都不好。

  譚亦秋累了就郝仁來,郝仁累了就譚亦秋來,這一夜他們真是說出了各種可以影響性致的對話,但這都沒有阻擋他們追求高潮的腳步,折騰了好幾個小時之後,他們糾纏的身體終於分開。

  兩個人氣喘吁吁地躺著,均是渾身大汗。

  譚亦秋閉上眼,迅速地進入到半睡眠狀態,而郝仁則是偏過頭看著她,額頭上的汗流進眼中,引來一陣刺痛,經過了這麼一場激烈的性愛,他渾身都在痛,但是他的心卻溢滿了幸福感。

  休息了一會之後,郝仁忍不住側翻過去摟住她,接著拉高被子將兩個人的身體裹住譚亦秋嚶嚀了一聲,然後伸手摟住郝仁的腰。

  兩個人緊緊相擁,接著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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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9 18:18:3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第二天,郝仁就無法下床了,當然這並不是他體力不行,而是昨天的激烈運動令他渾身的傷口都在痛,所以他不得不臥床休息一下。

  今天他們很晚才起床,當郝仁睜開眼的時候,譚亦秋已經醒了,她正枕著手臂躺在他面前,一雙幽黑的眸子靜靜地看著自己,郝仁不太方便地用沒受傷的手臂伸了個懶腰,然後對著譚亦秋露出一個笑容,眼神渙散,「早啊。」

  譚亦秋開門見山地問:「你回憶起什麼了嗎?」

  郝仁一愣,然後凝神思考了一下,說:「一點點。」

  譚亦秋眼睛一亮,「你想起什麼了?」

  郝仁挪了挪,湊過去抱住她,「記憶很模糊,我也說不上來,只是在昨天做的時候,總

  有些地方覺得很熟悉,或許我們之前也這樣做過。」

  譚亦秋說:「沒有其他的嗎?」

  郝仁如實道:「或許還有,但昨天太爽,所以都忘了。」

  已經穿上睡衣的譚亦秋無語地翻身下床,看來他這種人也就只能回憶起床上的事來,她隨意地用手攏了攏頭髮,開始說別的話題,「對了,我今天沒有讓徐檸來。」

  郝仁一愣,問:「為什麼?」

  譚亦秋轉過身,對他緩慢地一眨眼,「我來照顧你不好嗎?還是說你更想讓她來照顧你?如果你是這樣想的,那我就打電話把她叫回來。」

  郝仁連忙否認,「我沒有這個意思。」他只是不敢恭維譚亦秋「照顧人」的能力。

  譚亦秋把頭髮紮成馬尾,表情裡帶著一股初生之犢不畏虎的氣勢,不就是照顧人嗎?她昨天的失敗只是因為太累了而已,今天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

  反正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再叫徐檸來,而且她打算以後都不會再請幫傭來了,以免那些稍微年輕點的女人,覬覦她家這位招蜂引蝶的男主人,她甚至覺得自己該考慮讓郝仁把

  身材弄得差一點,身材和長相又不能當飯吃,那麼完美做什麼?

  床上的郝仁接著剛才的話說:「你來做家事會不會太辛苦了?」

  譚亦秋帥氣地擺擺手表示沒關係,「你躺著吧,早餐馬上就好。」

  郝仁默默地看著譚亦秋胸有成竹地離開臥室,心頭忽然浮起了些不祥的預感……

  一小時之後,廚房裡傳來了譚亦秋的慘叫,郝仁拄著拐杖「火速」地趕到事故現場。剛來到飯廳,就在半開放式的廚房後看到了譚亦秋,她系著圍裙、裹著格子頭巾,準備得像模像樣,但是從混亂的現場中可以看出,她做飯的過程很不順利。

  偌大的流理臺上擺滿了雞蛋殼,破碎的雞蛋殼之間還有打散的雞蛋,而譚亦秋之所以尖叫,是因為最後一顆雞蛋打碎後直接落到她的腳上,她粉嫩的腳趾上沾滿了白黃摻雜的蛋液。

  譚亦秋的表情像是吃了只蒼蠅那麼噁心,她張牙舞爪地站在原地,似乎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一動也不動,不知道該怎麼處理腳上的雞蛋。

  郝仁看她這樣忍不住心疼,一拐一拐地靠過去,然後抽出一張紙巾,蹺著腳費力地蹲下去,「我幫你擦乾淨。」

  說著用紙巾將她腳上的雞蛋抹去,之後又細心地幫她擦乾,連指縫都照顧到了,擦好之後郝仁又站起來,額頭上已經出了汗。

  譚亦秋連忙說:「你傷口又痛了吧?快去休息,這裡有我就行了。」

  郝仁無奈地腹誹,現在的狀況明顯是這裡有你就不行了啊,但他又不能說出來打擊譚亦秋,於是很委婉地說:「其實隨便吃一點就可以,我做也沒問題的,你可以……」

  譚亦秋立刻否決,「你這個樣子怎麼做飯?

  」她揮著手趕人,「我這邊的危機已經解除了。」

  雖然她還是覺得腳趾間黏黏的很難受,但卻故作輕鬆道:「你去客廳坐著吧,一會就可以吃早餐了。」說著還露出個自信的笑容來。

  郝仁拗不過她,只好暫時離開,回到客廳坐下之後,郝仁顯得有些不放心,但之後他又忽然想到,現在譚亦秋是在廚房為他做早餐啊。

  結婚八年了,他從來沒有讓譚亦秋伺候過自己,現在是要逆襲了嗎?郝仁因為這個想法而微微一愣,然後傻兮兮地笑了起來,真沒想到他也能有今天。

  而另一邊,他剛一走,譚亦秋立刻就苦下臉,做飯真的好難,但之後她又安慰自己說,

  或許打雞蛋是最難的一步,剩下的步驟就簡單了。

  但五分鐘後,譚亦秋又告訴自己或許煎雞蛋才是最難的……

  再過五分鐘,掌握火候也不容易啊……

  再五分鐘,連裝盤都好難。

  譚亦秋幾乎想要放棄了,但現在只有她能照顧郝仁,如果不想再請來花癡幫傭的話,她就必須自力更生。

  譚亦秋很挫敗,尤其是現在她還有些感冒,似乎是拜昨天的冷水澡所賜,她一直在打噴嚏,鼻水總是不受控制流下來,她忍耐著,勉強弄好雞蛋後,準備再做一個沙拉,她記得她看郝仁做過,似乎滿簡單的樣子。

  可當譚亦秋切番茄並切到手時,她才覺得自己被騙了。

  譚亦秋驚呼了一聲,驚慌地抓住自己的手指頭,痛得眼淚瞬間飆了出來。

  一分鐘後,郝仁又拄著拐杖出現,他因為腿腳不便,走得很慢而略顯暴躁,在趕到廚房前狠狠地低咒了一句,他媽的,這個速度連吃屎都吃不到熱的!

  但在看到譚亦秋後,他立刻吞下抱怨,丟下拐杖單腳跳到譚亦秋面前,拉過她的手看了看,然後將她流血的手指含住。

  譚亦秋感覺到他柔軟溫熱的舌纏著自己的手指,忍不住臉紅。

  郝仁含過之後又擰眉看了看傷口的大小,接著心痛道:「怎麼這麼不小心?來,我來幫你包紮。」

  說完便想牽著她離開廚房,可剛一轉身就看到被自己丟在地上的拐杖,他頓了頓,如果不用拐杖的話,那麼他肯定要牽著譚亦秋一起跳著走……

  郝仁對自己身上的傷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憤怒,真是幹什麼都不方便。

  他只好暫時鬆開譚亦秋的手,拿起拐杖後,他讓她先去客廳等一下,他去找醫藥箱。譚亦秋抓著手指問:「你知道醫藥箱在哪裡嗎?」

  郝仁一愣,含糊道:「我找一下,你去客廳等我。」

  譚亦秋點了點頭,乖乖地去客廳了。

  為了把戲做足,郝仁象徵性地在公寓裡找了一下,然後取了醫藥箱過來,他的左臂架著拐杖,右手又打著石膏,所以他只能用右手沒受傷的小指勾著醫藥箱,慢吞吞地回到客廳。

  他坐到沙發上,打開醫藥箱取了藥膏出來,然後用棉花棒沾著藥抹到譚亦秋的手指頭上,譚亦秋紅著眼睛看著他,心中五味雜陳,他沒有忘記這個……

  以前譚亦秋受傷時,郝仁從來不給她用OK繃,因為他覺得那個用處不大,所以即便是小傷,他也會很認真地為她上藥,然後裹上厚厚的紗布。

  那時譚亦秋還覺得很煩,因為每次他都把傷口包紮得又醜又誇張,但這一次,她看著郝仁認真的樣子,忽然覺得鼻頭酸酸的。

  郝仁最終把她的手指裹得像根胡蘿蔔。

  他抬起頭,赫然發現譚亦秋正呆呆地看著手指,小鼻子下還掛著一管鼻涕……

  郝仁想起昨晚她泡冷水澡的事,忍不住又開始操心,「你感冒了。」

  譚亦秋聞言,怔怔地抬頭,郝仁看見她掛著鼻涕的樣子,頓時又覺得可愛得要命,於是不禁莞爾,伸出拇指將她的鼻涕蹭去,一下沒抹乾淨,他就又用掌側給她擦了擦,他的動作很輕柔,像是在為一個小嬰兒擦鼻涕似的,讓譚亦秋忍不住垂下眼,臉頰又紅了。

  「生病就不要做家事了。」郝仁重新拿起沙發邊上的拐杖,「我去收拾收拾蔚房,你先休息一下。」

  譚亦秋抬頭,「你可以嗎?我來吧。」

  郝仁當然不會再讓她進廚房,於是笑道:「你都忙了一個早上了,剩下的工作也不多,我大致收拾一下,我們就可以吃早餐了。」

  譚亦秋沒再阻攔,乖乖地點頭。

  郝仁走進蔚房,譚亦秋打開電視看了一會,但隔了好一會,廚房裡都沒有動靜,她有些擔心,於是準備去廚房看看。

  來到飯廳後,譚亦秋便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香味,忍不住放輕腳步湊過去,結果她驚訝地發現廚房裡已經大致恢復了原樣,此刻郝仁正在熬粥,那濃郁的香味就是從那個鍋子裡

  彌漫出來的,他原本拄著拐杖的手正扶著牆壁,右手兩隻完好的手指正捏著湯勺,一下I下地攪拌著。

  譚亦秋倚在牆邊看著,沒有出聲,她知道郝仁在為她熬粥,之前她每次感冒,他都是這樣做的。

  郝仁把鍋蓋蓋上,轉而繼續去收拾廚房,他跛著腳走了幾步,然後蹲下身,將地上的雞蛋殼都撿起來,用抹布認真地擦地。

  這是他出院的第二天,加上昨晚的激烈運動,郝仁每動一下都會痛得出汗,現在這樣蹲著撿東西,更是痛得他渾身是汗,整理好地板之後,他一時站不起來,又蹲了一會才慢慢地扶著牆站起來。

  他的俊臉變得有些蒼白,卻仍舊在準備早餐。

  郝仁將那道沙拉做完,將每一顆聖女番茄都切出了形狀。

  譚亦秋的眼淚忽然就落了下來,她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感,忍不住跑過去從背後忽然抱住了他。

  郝仁被她撞得往前走了幾步,驚訝過後忍不住拉住她圍在自己腰上的小手,「怎麼了?」

  他感覺到這個小女人的臉在他背上用力地蹭了蹭,令他的背熱熱的。

  郝仁拉開她的手轉身,關切地打量著她,「為什麼哭了?是不是手太痛了?」

  譚亦秋搖著頭不說話,只是不停地掉眼淚。

  郝仁摸了摸她的臉蛋,「傻女人,動不動就掉眼淚,早餐馬上就做好了。」

  譚亦秋啞聲開口,「我來幫你。」

  郝仁見她一臉的堅定,也沒推辭,道:「那你來做我的拐杖吧。」說著將手臂搭在譚亦秋的肩膀上,摟著她去拿冰箱裡面的牛奶。

  雖說是讓她做拐杖,但郝仁一點重量都沒有倚靠在譚亦秋身上,與攙扶相比,譚亦秋更像是一直被他摟在懷裡,郝仁繼續忙這忙那,譚亦秋像個傻子一樣,舉著胡蘿蔔手指跟在他身邊。

  不過之後她也發揮了作用,郝仁盛粥時,譚亦秋頂替了他的左手,幫他端著碗。忙碌了一個早上,這頓早飯終於做好了。

  譚亦秋做的雞蛋簡直慘不忍睹,又黑又焦,裡面還摻著沒弄乾淨的蛋殼,連她自己都不敢碰,但郝仁卻沒有去吃沙拉或者粥,直接把那盤焦黑的雞蛋放到自己面前,然後津津有味地開吃。

  譚亦秋奇怪地看著他,心說難道這雞蛋看起來很醜,其實味道還過得去?看他吃得滿香呢……她忍不住用叉子叉了一塊過來,雞蛋剛一放入口,她臉色一變,連忙抽了紙巾把雞蛋吐出來。

  她用紙巾捂著嘴,一副對那味道心有餘悸的樣子,於是更不能理解地看著郝仁,他居然津津有味地把那盤堪比毒藥的雞蛋全部吃光了,難道只是因為這是她做的嗎?譚亦秋忽然又被感動了。

  而郝仁確實如她所想的那樣,這麼多年了,這是譚亦秋第一次為他做飯,在他有生之年不知道還有沒有第二次機會,所以即便她做了一盤毒藥,他也肯定會吃光它。

  早餐過後,譚亦秋為了不給郝仁找麻煩,明智地選擇不去洗碗。

  但她同時也不准郝仁去,強拉著他坐在沙發上,然後開始看電視。

  郝仁看了眼廚房的方向,說:「把髒碗放在水槽裡不好吧?」他雖然為人不修邊幅,但卻是個標準的家事小高手,這些年伺候譚亦秋伺候習慣了,對這些家事也是駕輕就熟,「我去洗吧,一下子就好。」

  譚亦秋拉著他的手臂,「不行。」

  郝仁耐心道:「你自己看一下電視,很快的。」

  譚亦秋看著她,嚴肅地說:「我不要。」

  郝仁無奈地投降,坐回去和她一起看電視,他有些糊塗了,明明失憶的是他、黏人的是他、藉機讓譚亦秋伺候自己的也是他,可為什麼現在卻倒了過來?

  以前每次吃過飯,譚亦秋都會直接來看電視或者回房工作,根本不會拉著他一起看電視,她腦袋不會也出問題了吧?

  譚亦秋緊緊地挽著他的手臂,隔了一會把頭也靠了過去,現在她的心房被填得滿滿的,滿腔的感動不知道該如何發洩,她只能用力地摟著身邊的男人。

  其實理智防線被擊潰只是一瞬間的事,在看到他忍著痛為自己收拾殘局的時候,在他下意識地將聖女番茄切出形狀的時候,她就知道郝仁沒有變,即使失憶了,他也是愛自己的。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愛著自己,可她卻完全忽略了他對自己的愛、對自己的好、對自己的寵。

  他總是沉默地替自己打點好一切,然而譚亦秋卻一直覺得理所應當,其實郝仁沒有變,改變的是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變得忙於工作、變得忽略郝仁,她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和郝仁好好的約會一次了。

  譚亦秋終於發覺過去的自己真的好過分,她忍不住與郝仁靠得更近,再度慶倖郝仁忘記了一切,幸好他忘記了自己是多麼的過分。

  郝仁滿頭霧水地被她摟著,關心地摸摸她的頭,「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譚亦秋搖頭,轉而又拉過他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把頭埋在他胸前,小手摟住了他的腰,心頭被幸福感塞得滿滿的,她已經不在乎郝仁是否會恢復記憶了,如果想不起來也沒關係,就讓他們這樣幸福地在一起,重新開始。

  而郝仁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是下意識地將她摟緊。

  或許你會以為他們兩個就這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那我只能說你太天真了,因為精彩的部分正要開始……

  由於譚亦秋忽然大徹大悟,所以她決定在這段時間好好地彌補一下郝仁,順便提升一下自己做家事的技能。

  因此在有所行動之前,譚亦秋先打電話給公司,請了兩個月的假,因為她是公司的功臣,所以這次出車禍請假,公司也不會不允許,只不過現在公司即將上市,她在這個時候請假,副總的位置恐怕就得不到了,不過這也無所謂。

  說真的,車禍之後,譚亦秋的記憶就變得很混亂,現在的她對工作的記憶很模糊,而當初那股工作狂的拚勁也已經消失了,她現在只對高三的事情記憶猶新,她就好像剛剛經歷完指考一樣,只想先好好地休息一下。

  請了假之後,譚亦秋就開始在家裡專心地研究家事,不過她每次做完家事後,都會把公寓搞得像是案發現場,不僅如此,還會把自己弄得一身傷,到最後還是要讓郝仁一拐一拐地幫她收拾殘局,因此郝仁覺得自己傷勢好得慢也是有原因的……

  郝仁一面坐在地毯上修著吸塵器,一面在想對策,如果再繼續讓譚亦秋「照顧」他的話,他覺得自己早晚會回到醫院。

  正當他拿著螺絲起子凝神思考的時候,陽臺又傳來了一聲尖叫。

  郝仁歎了口氣,從地毯上爬起來,跛著腳跑到陽臺,就見譚亦秋一臉懊惱地看著洗衣機。

  郝仁見她沒事便松了口氣,走過去摟住她,揉了揉她的肩頭,問:「怎麼了?」

  譚亦秋無辜地看了他一眼,接著默默地將洗衣機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拿出來,內衣、內褲、襪子、T恤全部都變成了粉色的……

  到最後,她拿出了一件紅色的小可愛,譚亦秋雙手扶在洗衣機邊緣,說:「怎麼辦,都不能穿了,我怎麼不知道這件衣服會褪色?」

  郝仁失笑道:「那是因為你從來沒洗過衣服啊,親愛的。」

  譚亦秋嘴一噘,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郝仁拿起那些被染色的衣服看了看,「而且內衣應該單獨洗的。」

  譚亦秋忽然覺得有些丟臉,肩膀一抖,甩開他的手,「那下次你來洗好了。」

  她怎麼會這麼沒用,連一件衣服都洗不好。

  譚亦秋有些懊惱,掙開郝仁後離開了陽臺,站在客廳裡,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想要做點什麼,但又覺得自己做什麼都做不好,於是她就這麼垂頭喪氣地站在客廳中央。

  郝仁一拐一拐地追出來,走到她身後,忽然無力似的撲向她,把大部分力量都倚在她身上,大腦袋也墊在她的頸窩,滿是胡渣的下巴在她的肩頭蹭來蹭去,「其實你不用學習做家事的,我們可以……」

  「請一個幫傭?」譚亦秋側頭瞪著他,「你是不是覺得我家事做得太差?」

  郝仁說:「我只是覺得你不一定非要會做家事,你是我妻子,又不是幫傭。」

  譚亦秋的表情稍微好看了一點,但還是很倔,「做家事本來就是妻子該做的。」

  她的執著令郝仁很頭疼,他一想到那個不知道被她塞了什麼的吸塵器,和那一桶粉色的衣服就覺得前途堪憂,於是忍不住咕噥了幾句。

  譚亦秋見他這樣子,不禁狐疑地看著他,「你好像很不喜歡我做家事?怎麼了,我做得有這麼差嗎?」

  郝仁摟著她的手不老實地在她身上滑了滑。

  譚亦秋伸手拍他,「我一定會把家事做好讓你看看的,你等著,我再去找事情做。」

  郝仁連忙用力地摟住她,譚亦秋嘔氣掙扎著,「你放開我,郝狗熊!」

  放了手她又要去搞破壞,郝仁今天就打定主意不讓她再做家事了,於是眼珠一轉,他忽然腰一彎,把手伸到譚亦秋的腿下,接著把她打橫抱起。

  譚亦秋低呼了一聲,下意識地摟住他的脖子,然後小腿亂踢,「你幹什麼?」話剛出口,她就覺得自己身子一沉,接著又抬了起來。

  郝仁抱著她往臥室走,譚亦秋的身子一直都一沉一抬的。

  譚亦秋忍不住道:「抱就抱,你這是幹什麼?」

  郝仁無奈地看她一眼,有些懊惱,「你還指望一個瘸子能四平八穩地抱著你?」

  譚亦秋不說話了。

  郝仁現在雖然不再用拐杖,但腳還有些跛,抱著她難免會走路不穩。

  於是原本應該很浪漫的一個公主抱,硬是讓他演繹成了瘸子抱老婆,原本不斷掙扎的譚亦秋有些哭笑不得,然而等她回過神之後,她已經被扔到大床上了。

  看來郝仁這一身的傷不僅會打擾甜蜜的氣氛,連爭吵的氣氛都能破壞。

  譚亦秋迅速從床上爬起來跪坐著,「你要幹什麼?」

  郝仁真的很想說幹你,但又怕這樣子會顯得他太粗魯,於是他一面思考,一面開始脫衣服。

  譚亦秋不解地看著他,然後說:「現在是下午兩點鐘。」

  但郝仁在轉眼間已經把自己脫光光了。

  譚亦秋有些錯愕,「你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郝仁聳肩,「希望一會你不會這樣稱讚我的速度。」

  譚亦秋臉一紅,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已經被郝仁撲倒了,她尖叫了一聲,感覺到郝仁已經開始對自己上下其手,他粗糙的大手開始脫她的衣服,偶爾不經意的滑過她的肌膚,惹得她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

  郝仁覺得她笑得很奇怪,一面脫她的衣服一面說:「對於這個即將開始的下午茶,你似乎充滿期待哦?」

  「期……期待你個頭。」譚亦秋不斷去擋他的手,笑個不停,「是你搔到我的癢啦。」

  郝仁把她的內褲扯下來,然後扔到一邊,「衣服已經脫光,下面該換個地方癢了。」

  譚亦秋臉紅,「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色啊?」

  郝仁動作停了停,認真地看了她一會,然後搖頭說:「不行,完全把持不住。」

  說完嗷嗚一聲叫,俯首咬住了譚亦秋的唇,像惡狗看見了骨頭似的,死命地啃咬了好一會,直到譚亦秋唇瓣殷紅之後才鬆開口,轉而對著其他部位開始新一輪的唇舌攻擊。

  譚亦秋在他的上下其手下,很快就渾身癱軟下來,呼吸也逐漸變得紊亂……

  譚亦秋被他壓在懷裡,顯得無比嬌小,她半蜷著身子,在他臂彎裡氣喘吁吁地問:「你怎麼忽然……」

  郝仁吻住她的唇,重重地親吻了一會。

  等他停止之後,譚亦秋緩了會繼續問:「你是不是……」

  用這種方式來阻止她做家事啊?

  但她還沒問出口,郝仁就又吻了過去,順帶著把她的身子翻過去,從側面將灼熱埋了進去,譚亦秋緩慢地哼了一聲,抱著膝蓋蜷得更緊,郝仁緩緩地將灼熱全部都埋了進去,他的小腹和她的臀緊緊貼合,於是他順勢從後面將她抱住,將她摟在懷中開始抽送。

  譚亦秋蜷在他懷中,不得不承認這個姿勢令她異常地激動,這種完全被保護的姿勢,讓她心口漲得很滿。

  郝仁從後面摟著她,不斷地親吻著她的肩膀,「以後你想做家事時,我們就來做這個吧。」

  過了一會,郝仁又將她翻過來面對著自己側躺著,他將她的雙膝架起來,捧著她的臀開始迅速地抽送。

  他忘情地去吻譚亦秋,將她迷亂的神色納入眼底,接著愉悅地低聲悶哼,一遍又一遍地去吻她的唇,低啞地說:「我會讓你愛上『做家事』的。」

  午後兩點的陽光透過窗子照進臥室,床上男女的身軀久久都沒有分開……

  在他們不知道換了第幾個姿勢時,譚亦秋忽然看著一處說:「你把我的內褲扔到燈上了……」

  郝仁無奈地湊上去封住她的唇,為什麼在他們做這種事的時候,總要冒出各種影響氣氛的因素呢?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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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4-29 18:18:4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做完之後,他們又抱在一起睡了個午覺,譚亦秋始終被他圈在懷中,小鳥依人地靠著他。

  臥室裡的冷氣溫度正好,郝仁的胸膛溫暖而乾燥,譚亦秋枕著他的胸膛,睡得格外香甜,她這才發覺自己似乎很喜歡被郝仁抱著,因為他太高大,所以每次都可以像抱小孩一樣抱著她,從頭到腳完全地兜在懷中。

  她醒來之後並沒有立刻睜開眼,在他懷中窩了一會之後,她舒服地歎出一口氣。

  雖然這很可能是郝仁阻止她繼續做家事的手段,但譚亦秋還是氣不起來。

  她忍不住抬起頭,打量著郝仁的睡容,然後情不自禁地用手指劃了劃他的下巴,接著順著下巴往下,一路從下巴到脖頸,她的手在他的喉結處畫了個圈,繼而又滑到他健碩的胸肌上。

  譚亦秋有些花癡地吞了吞口水,手指頭一直在他的肌肉上劃來劃去,果然那些女人對郝仁發花癡也是有理由的。

  就在她忘乎所以地對郝仁動手動腳的時候……

  「你要是繼續摸下去,我們的晚飯可能也會在床上吃。」

  譚亦秋迅速地把手縮回來。

  郝仁睜開眼,看著譚亦秋輕輕地笑出來,他的笑聲低沉而醇厚,並且充滿了寵溺,聽得譚亦秋心都要融化了。

  郝仁勾過譚亦秋的下巴,忍不住吻了又吻,「我要上廁所,回來後我會繼續裝睡,你可以繼續摸個夠。」說完又吻了她幾下,之後才翻身下床,走進臥室裡的浴室。

  譚亦秋看了看浴室的門,片刻後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在伸懶腰的同時,唇角還附帶了一抹大大的笑容。

  而在這時,被她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譚亦秋瞄了一眼,接著爬過去拿過手機,滑動接聽後貼到耳邊接通,聲音裡還夾雜了一絲慵懶。

  電話是公司打來的,說有一個客戶指名要見她,希望她可以趕過去一趟,只須佔用她一個小時的時間就可以。

  譚亦秋有些不情願,但對方說得誠懇,而且也只需要一個小時而已……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下床換衣服。

  郝仁走出浴室,看到只穿著內衣的譚亦秋正在衣帽間選衣服。

  他赤身裸體地倚靠在衣帽間旁邊,環著手臂,將胸肌都擠了出來,「你要換衣服?」

  他想了想,然後賊兮兮地笑了起來,「護士裝還是教師裝啊?」

  譚亦秋抽空回頭白了他一眼,「下流。」說完後她回過身拿出一件長裙,把公司找她的事說給郝仁聽。

  郝仁頓時擰眉,「一定要現在去嗎?」

  譚亦秋匆匆地套上長裙,接著從首飾盒裡找出耳環戴上,「我一個小時後就會回來。」

  郝仁湊過去摟著她,下巴抵在她的肩頭,「一個小時能做好多事,你就別去了,我們這麼忙。」

  譚亦秋推開他的頭,「我有正事,你別搗亂啦,乖乖的。」

  郝仁切了一聲,又光著屁股跟在譚亦秋的身後走出衣帽間,看她坐在梳粧檯前開始化妝,他也就沒再搗亂,自己坐到床邊,抽出床單裹在腰間。

  等譚亦秋化妝完畢準備離開時,郝仁忽然裹著床單躺下去,擺出一個分外妖嬈的姿勢來,繼而對著譚亦秋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你確定要走嗎?」

  譚亦秋無語地看著他,她敲了敲自己的下巴,忍不住笑說:「你這樣會把我嚇得不敢回來的。」

  郝仁垮下臉,四仰八叉地躺下來,不高興地對著譚亦秋說:「我就這樣光著等你。」譚亦秋做了一個隨便你的表情,拿起包包就出門了。

  郝仁依舊四仰八叉地躺著,手指在床上不停地畫著圈圈,回想起自己剛才做的事時,忍不住捂住老臉,現在的他還真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啊。

  郝仁抓了抓自己的頭髮,頭一歪卻看到譚亦秋的手機還放在床上。

  「出門還不帶手機,直接不讓我聯繫啊。」郝仁嘀咕了一句,接著翻身下床,穿上衣服後拿起手機也出門了。

  他出門時,譚亦秋已經出門一段時間了,郝仁腳傷未癒不能開車,所以招手叫了輛計程車,報上譚亦秋的公司地址後,他就開始低頭把玩著譚亦秋的手機,期間有很多個瞬間,他都想看看手機裡的內容,但最終他還是克制住了。

  其實這段時間他也有反省過,之前兩人的婚姻瀕臨破裂,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不肯相信譚亦秋,如果他對她多一些信任,結局或許不會那樣,所以這一次,郝仁決定信任譚亦秋。將她的手機放回口袋,他開始看著車窗外的景色哼歌。

  另一邊,譚亦秋見到那位元「客戶」之後,第一反應就是,她怎麼把他給忘了?她似乎現在才想起來,出車禍的那天,車上明明有三個人的。

  譚亦秋有些驚訝地看著眼前言笑晏晏的男人,第一反應竟然是苦笑了出來,她怎麼會把宋何忘得那麼乾淨?如果不是他今天忽然出現,或許她說不定會此就把這個人忘掉。「你……」譚亦秋尷尬地笑了笑說:「你身體還好嗎?」

  宋何回以一笑,「不然我怎麼會站在你面前呢?車禍之後我被家人接到國外治療了。」譚亦秋其實也不太關心他車禍之後去哪了。

  宋何沒得到回應後繼續說:「我在回國後第一時間就來找你了,我聽譚老師說你傷得不重,現在看到你之後,我才真的放心了。」他想去拉譚亦秋的手,結果卻被她閃開,宋何笑容沒變,而是多了一分埋怨,「不過你出院後,為什麼一直沒有聯絡我呢?」

  譚亦秋挽了挽頭髮,心裡琢磨著該如何和他說清楚。

  宋何見她沒回答,便換了個問題,「你和郝仁的離婚辦理得怎麼樣了?」

  譚亦秋說:「我們沒有離婚。」

  宋何一愣,接著輕輕一笑,「中間出現了什麼問題嗎?」

  譚亦秋搖頭,「我不會和郝仁離婚的。」

  宋何的笑容這才漸漸淡下去,「為什麼?你們的婚姻並不幸福。」

  譚亦秋卻笑容漸深,「我不想和你解釋太多,我愛他,所以我們不會離婚的。」

  宋何上前一步,有些不自在的笑,「阿秋,你搞錯了吧,你愛的是我才對。」

  譚亦秋與他拉開一段距離,笑容始終是淡淡的,好像在看陌生人一樣,「我們已經分手那麼多年了,你為什麼會覺得我還愛你?更何況即便是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們之間的感情也不是愛,那時我們都太年輕了。」

  「你怎麼知道那不是愛?」

  「阿何,你想想分手時你對我說的話。」譚亦秋車禍後,可是把這段對話記得清清楚楚,「你會對愛人說那種話嗎?」

  宋何試圖解釋,「我當初……」

  譚亦秋打斷他,「阿何,我們已經是過去式了,我在認識你之前就已經認識了郝仁,我們相識了十幾年,他是我的命運,你懂嗎?我們就應該在一起。」

  她輕輕一歎,接著認真地看著宋何,「公司這邊的事,我會派其他人和你接洽,以後在不必要的情況下,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了。」說完她拿著包包站起身,她知道宋何不會再糾纏她了。

  宋何是個很自負的人,他不會允許自己去求一個女人。

  不出譚亦秋所料,宋何沒再多說什麼,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和譚亦秋一起去搭電梯。

  電梯在一樓停下,「叮」的一聲打開門,電梯門緩緩打開,一身運動服的郝仁正站在外面。

  郝仁看到譚亦秋時先是一笑,然後目光一挪,就落到了旁邊的宋何身上,幾乎是下意識的,他的瞳孔驟然一縮,在大腦反應之前就撲了過去。

  他一把將宋何推到電梯裡,強壯的手臂卡著他的脖子,目訾欲裂,「你他媽為什麼又出現了?上次車禍沒把你撞死啊。」他像一頭發怒的狗熊,似乎隨時都能把宋何咬碎。

  電梯門叮的一聲又闔上了。

  譚亦秋靠著電梯門,隔了一會後問:「你為什麼會記得宋何?」

  郝仁勒著宋何的手臂一僵,他縮小的瞳孔又倏地放大,愣了好一會之後,他迅速地改口,虛張聲勢地大喊:「如果下次再讓我遇到你製造假車禍,我就真的把你撞了!」

  說完猛地鬆開宋何,平緩了呼吸之後轉過身,對著譚亦秋說:「走吧,阿秋,我們回家。」

  電梯又回到一樓。

  譚亦秋把門按上,面無表情地看著郝仁,「你根本沒有失憶。」

  郝仁目光閃爍,乾笑著說:「你在說什麼呢?」

  譚亦秋臉色有些蒼白,幽黑的眸子裡燃滿了憤怒,他居然騙她!

  這段時間她吃了這麼多苦,她那麼努力的學習做家事、學習如何照顧他,她對他充滿了愧疚,一次又一次的反省自己之前的錯誤,但現在看來,她之前的努力全部都是笑話。

  譚亦秋怒極反笑,冷笑了幾聲之後對著郝仁點了點頭,「真沒想到我居然能被你騙這麼久。」

  郝仁邁出一步,「阿秋,你聽我說……」

  譚亦秋冷冰冰地丟給他兩個字,「離婚!」

  在譚亦秋和宋何說清楚之後,宋何就飛回美國了。

  雖然這個頭號情敵被解決了,但郝仁卻根本沒有迎來預料之中的幸福生活。

  譚亦秋識破郝仁的詭計之後真的動了氣,回到公寓就開始收拾行李,並且吵著一定要和郝仁離婚。

  郝仁追在她屁股後面一直解釋,但譚亦秋卻充耳不聞,徑直走進衣帽間,將衣服都搬出來,接著扔進行李箱裡。

  「阿秋,你聽我解釋啊。」郝仁把她放進行李箱的衣服再拿出來,「我沒有辦法,我怕不裝傻,你會和我離婚。」

  譚亦秋抱著衣服走出來,站定後看著他,「你不裝傻,我就會和你離婚?」

  她輕笑,接著凶巴巴地說:「那你猜對了,我現在就要和你離婚。」說完用力地把衣服扔進去,接著又

  啪的一聲,拍掉郝仁的手,「不要再把衣服拿出來。」

  郝仁轉而繞過行李箱走過來,他試圖去摟住譚亦秋,「別鬧了好不好?」

  譚亦秋狠狠地甩開他的手,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被憤怒點燃了,她覺得自己一直以來都在被郝仁耍著玩,她自詡聰明,這次卻傻到家了。

  她今天上班時居然還提辭職,想要好好地在家休息一段時間,順便可以多一點時間和郝仁在一起,但她今天才知道,原來這段時間郝仁都在耍她。

  譚亦秋忍不住把手中的衣服扔到郝仁的身上,她轉身又走到梳粧檯,把保養品都抱在懷裡,當她走回來準備把保養品扔進行李箱時,發現剛剛放進去的衣服又被郝仁拿出來了。

  兩人一個往裡面放,一個往外面拿,根本就是在做無用功,譚亦秋氣急,蹲下去把保養品丟進去,接著把落在外面的幾件衣服塞進行李箱,也不打算再拿了,就這樣直接蓋上行李蓋。

  在譚亦秋拉出行李箱拉杆準備離開時,郝仁忽然奪走她手中的行李箱,無措地咆哮:「阿秋,你冷靜一點行不行?」

  他把行李箱狠狠地推到一邊去,「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放你走的。」

  譚亦秋瞪著他,撲過去搶箱子,「把箱子還給我。」

  郝仁一把圈住她,「我不會讓你走的。」

  譚亦秋在他懷裡不停地掙扎,可這個該死的狗熊男竟像個雕像一樣,一動也不動,任由她大罵也不肯放手。

  譚亦秋在他懷裡折騰了好久,郝仁一直在解釋,譚亦秋也一直在罵他,不知過了多久,窗外已經暮色四合,而房間裡的兩個人也終於疲憊了。

  譚亦秋坐在床邊,臉上帶著些淚痕,黑髮淩亂,眼神也有些渙散,顯然是累極了。郝仁坐在地上,堵在她面前,唇瓣有些乾裂,他解釋的話說了幾百遍,一口水都沒喝過,現在只覺得喉嚨乾得都可以噴火了。

  在最近一個小時裡,譚亦秋十分安靜,不管郝仁說什麼都不說話。

  在郝仁又解釋了一遍之後,她才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來,輕輕地開口,「我想……」

  郝仁臉色一喜,立刻湊上去,「你想什麼?」

  譚亦秋沉默了一會說:「我想叫外送。」說完無力地站起身,像幽魂一樣輕飄飄地飄到客廳,然後拿起電話叫外送。

  郝仁也跟了過去,聽到譚亦秋在點餐。

  「我要……兩份?」郝仁試探著伸出兩個手指,他現在也很餓。

  「兩份套餐。」

  「套餐不要辣的。」郝仁又說。

  「套餐要辣的。」譚亦秋面無表情地說。

  「哦,沒關係,我可以把辣椒單獨放。」郝仁悻悻地笑。

  「你可不可以把辣椒醬抹在飯上?順便再加一份辣椒末……對,灑上去。」郝仁垂下頭,譚亦秋掛斷了電話,然後坐在沙發上運氣。

  郝仁小心翼翼地蹭過去,「還在生氣?」

  譚亦秋重重地嗯了一聲。

  郝仁抓了抓頭,「你到底怎樣才能消氣啊?」

  譚亦秋沉默了一會,終於看向他,問:「再說一遍,你為什麼裝失憶?」

  這件事郝仁已經解釋了幾百遍了,不過這次譚亦秋主動提起,他立刻又說了一次,「我怕你會和我離婚。」

  譚亦秋眯起眼睛,「如果我因為你失憶才不和你離婚,那這個婚姻還有意義嗎?」

  郝仁想都沒想就回答,「我不在乎。」

  譚亦秋反問:「你不在乎?」

  郝仁說:「是的,我只要你在我身邊。」

  譚亦秋看著他,眼神裡帶著些懷疑。

  郝仁的手比劃了一下,但思考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麼說,就又訕訕地放下手,隔了一會之後才說:「我知道你並不喜歡我,從高中起你就看不上我,你喜歡的是宋何那種優雅、溫柔的男人。」

  他說這話時表情變得無比苦澀,絲毫沒有平時的張狂,「但我都不在乎,你看不上我,那我就努力地對你好,只要你在,我不需要你愛我,我給你的愛夠多,這就夠了。」

  譚亦秋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所以說,阿秋,這次我們也這樣好不好?」郝仁湊過去,幾近哀求地說:「你可以討厭我、可以討厭這段婚姻,但別離開我,我會一如既往地對你好,我會比任何人都對你好,只要你肯留下來。」

  他拉過譚亦秋的手,她沒有拒絕,他親吻著譚亦秋的手背,呢喃著,「我離不開你,真的,如果我當初可以放下自尊告訴你這些,或許我們根本不會鬧離婚。」

  「你一直是這麼認為的嗎?」譚亦秋忽然說。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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