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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艾蜜莉 -【娶到麻煩精】《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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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4 00:12:3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娶到麻煩精>艾蜜莉

身為荊家四兄弟中唯一的單身漢,荊爾天理所當然地成了奶奶逼婚的對象,
看著照片中身穿一襲海軍領高中制服、睜著一雙水汪汪大眼的可愛女孩,
憑良心說,他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不過奶奶對她倒是滿意得不得了,
甚至為了說服他答應這門親事,不惜睜眼說瞎話,謊稱對方溫柔賢淑,
也罷,反正愛情對他而言是既奢侈又無知的遊戲,他壓根兒不想再碰了,
何況奶奶對他軟硬兼施、以死相逼,他這當人孫兒的,怎麼也不好拒絕吧?
不過這蘇茵茵也真奇怪,怎會找張高中時的照片來相親呢?
既然他們倆都要結婚了,總該拿張“近照”讓他瞧瞧吧?
咦?眼、眼前這張就是蘇“小姐”的近照?!拜託,一定是哪里搞錯了吧?
她根本是蘇“小妹”好嗎?照他的推算,她足足小了他十二歲,十二歲耶!
一想到他即將娶個“小”老婆,他就一個頭、兩個大,
嘖,讓一家即將倒閉的公司起死回生對他不算難事,
但,他沒把握能和十八歲的小女生相處啊!這下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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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4 00:12:5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幽冷的雨絲以一種無奈的姿態落下,像極了荊爾天此刻的心情,他俊秀的濃眉蹙了起來,神色複雜地盯著照片中的女孩。

    那少女穿著一襲淺藍色海軍領制服,一頭烏黑及肩的長髮,秀淨的瓜子臉上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微翹的鼻樑,小巧的嘴巴,構成一張嬌俏可愛的臉龐。

    “怎麼樣?蘇小姐長得十分討喜可愛吧?”荊家老奶奶慈祥的臉龐漾起了“品質保證”的滿意笑容。

    “是還不錯。”荊爾天俊雅的臉龐看不出任何情緒。

    “那……你娶她應該不會有問題吧?”荊奶奶湊近孫子的身邊,眼神帶著試探。

    荊爾天清冷深邃的黑眸掃了奶奶一眼,最後還是落在照片上,看著女孩漾著甜甜微笑的精巧小嘴。

    幾年前,全球探索頻道在出外景節目時,打撈出一艘沉沒在海底的輪船,無意間發現了一封荊家奶奶寫給初戀情人的書信,而後透過電視節目,讓這對闊別五十餘年的愛侶再次相逢。

    雖然兩人早已各有家庭,成了白髮蒼蒼的老爺爺和老婆婆,但是彼此之間的情誼卻不變,因此他們決定讓這份感情昇華,並約定後代子孫要締結一段良緣。

    去年,蘇家老爺爺因病去世,荊家老奶奶擔心自己時日不多,更加積極地想撮合這段姻緣,彌補心中的缺憾。

    “蘇小姐聰明乖巧,伶俐又大方,人見人愛,絕對是我們荊家好媳婦的最佳人選!”荊奶奶不斷重複著蘇小姐的優點。

    她佈滿皺紋的眼角笑得眯眯的,將目標瞄準在長孫荊爾天的身上,因為其他的孫子都已經有了歸屬,目前只剩他一個人是單身。

    再說,她這個長孫什麼優點沒有,就是認真、負責外加孝順,為了她,他一定會答應這樁婚事的。

    她心中已經撥好如意算盤,一定要軟硬兼施、威脅外加利誘,讓爾天和蘇小姐順利結婚。

    荊爾天沉著一張俊臉,不發一語。

    荊奶奶看見他緊繃的神情,明白他心裏的掙扎,繼續進行遊說計劃。

    “雖然蘇家不像我們家大業大,沒有千萬身價,但是蘇爺爺生前是大學教授,兒子也是訓導主任,你們一個是商界名流,一個是書香世家,也算是門當戶對。”荊奶奶道。

    荊爾天斂起眉宇,陷入沉思中。他總以為有一天當他走進婚姻裏,肯定不會是因為愛情,而是為了擴展“卓爾電通”的事業版圖。一樁沒有感情的商業聯姻。然而,如今奶奶居然主動對他提出了“非商業”的聯姻提議。

    荊奶奶繼續疲勞轟炸,打斷他的思緒。

    “……蘇小姐不僅長相清秀、清麗動人,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蕙質蘭心、溫良恭儉讓,簡直是不可多得的人生伴侶,絕對會是一個成功男人背後的偉大女人。”荊奶奶睜著眼睛說瞎話,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她老人家在心裏默念阿彌陀佛,請求觀世音菩薩能原諒她善意的謊言。

    “奶奶,您覺得我把‘卓爾’經營得還不夠成功嗎?”荊爾天一雙炯亮的黑眸迎向荊奶奶略微心虛的臉龐。

    “是……是還不錯啦……”她拍拍孫子厚實的大掌。“既然都已經事業有成了,那更要趕緊成家啊!人家說長幼有序,總不能讓你底下那三個弟弟為了你而耽誤他們的幸福吧?”

    荊奶奶見他還不肯應允,決定使出最後一招動之以情。

    “唉……奶奶我活到快八十歲了,這一輩子經歷了戰亂、離別、喪夫之痛,不知道在這世上還能活多久,也許是明天、也許是後天就兩腿一蹬了,現在我唯一的心願就是完成我和你蘇爺爺的約定……”她鼻頭一酸、眼睛一眨,馬上擠出一把眼淚。

    “奶奶……”荊爾天拍了拍她瘦削的背。

    他最受不了老人家的親情攻勢了,每次只要勸誘不成,奶奶總會以死亡來威脅他就範。

    “我在生前愧對你蘇爺爺,辜負了他的一番感情,如今連他最後的遺願都難以完成……我看將來我死後也沒有顏面去面對他了,嗚~~”荊奶奶唱作俱佳,逼真的演技簡直可以問鼎金馬獎,或參加電視節目的三秒鐘落淚比賽了。

    “奶奶,您不要說這麼不吉利的話……”荊爾天的口氣透露著挫敗。

    “算了,反正我也沒什麼臉再活下去,既然都已經一腳踏進棺材了,不如早一點死掉算了!嗚~~我命好苦啊……老天爺真是在折磨我啊……”荊奶奶捶胸頓足,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含著淚水的眼睛偷偷瞄向孫子為難的表情,見他緊抿著雙唇不允諾,立即哭得更大聲。

    荊爾天比誰都清楚奶奶的性情,如果不答應她的提議,她不只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甚至很有可能會掀翻屋頂,為達目的誓不罷休。

    抬起臉看著奶奶涕淚縱橫的臉龐,荊爾天冷硬的心漸漸軟化了下來。其實,結婚對他而言只剩義務,因為愛情早在他的生命中缺席了。

    偶爾午夜夢回時,胸臆間的空虛感總是一再地提醒著他當年的愚蠢,如今,愛情對他來說只不過是一種既奢侈又無知的遊戲罷了。

    抱持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斷腕心情,荊爾天決定犧牲小我,完成大我,完成這兩位老人家的願望。

    “好吧。”他低首承諾道。

    “不愧是我的乖孫子,奶奶就知道你一定會答應的!”荊奶奶馬上收起眼淚,咧開笑容。“我馬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蘇家的人,可以開始辦婚事了!”

    “奶奶,難道您不先在結婚前安排我們見一下面,或者拿一張蘇小姐的近照讓我看看嗎?”荊爾天對於蘇小姐的“近況”十分好奇,怎麼會有人拿一張高中時期的照片來相親呢?

    再說,蘇小姐都要和他結婚了,他總要知道一下他未來老婆“現在”的長相吧?

    他端起桌上的茗茶,大口地喝著,滋潤乾涸的喉嚨。

    “呃……這、這就是她‘現在’的照片。”荊奶奶心虛地說道。她也知道要叫照片中的女娃兒一聲小姐太過勉強。

    “噗……咳……”荊爾天差點被口中的熱茶嗆死,嗓音粗嗄地道:“這是蘇小……姐‘現在’的照片?”

    “……沒錯。”荊奶奶點點頭。

    “她是高中生?!”荊爾天震驚得差點從沙發上彈跳起來,這個消息比“卓爾”的股價暴跌更教他害怕!

    “‘東易高中’三年級,等她一畢業剛好可以當六月新娘。”荊奶奶精明地打著如意算盤。

    “那她不就只有十八歲?”荊爾天的俊臉陰成灰黑色,實在搞不懂奶奶心裏在想什麼,十八歲的少女根本不到適婚年紀,應該還在求學階段吧!

    “在我們那個時候,十五歲就已經結婚,十八歲都是幾個孩子的媽了。”荊奶奶完全不把年紀的差異放在眼裏。

    “奶奶,我今年三十歲,她只有十八歲,我們之間差了十二歲!”荊爾天因氣憤而微微提高音量,清楚地計算著他們年紀上的差異。

    他和蘇小姐不是差兩歲,而是十二歲,有著四千三百多個日子的距離!

    如果三歲算是一個代溝的話,那他們之間簡直就是隔著一條“馬里亞納海溝”了!

    “你們年輕人不是有句話叫……年齡不是問題,身高不是距離,體重不是壓力?蘇小妹只是年紀小了一點點而已,其他都沒有問題。”荊奶奶因為計謀得逞,笑得合不攏嘴,一心只想為兩個人辦場風光的喜事。

    “當然有問題!”他冷冷地重申。先不管年齡上的距離,也別說什麼心靈契合了,光是心智成熟度就是個大問題。

    十八歲,一個半大不小的年紀,應該是正在享受青春的美好時期,而不是蹚婚姻這趟渾水,犧牲自己來完成兩個老人家的心願。

    荊爾天看著照片中蘇小妹純真的臉龐漾著無邪的笑容,忽然之間,他覺得自己好像摧殘了國家幼苗,心裏升起一股濃烈的罪惡感。

    “哪里有問題?他們信得過你的人品,相信你能給他們的女兒幸福,對這門婚事是舉雙手贊成,而且蘇小妹也點頭同意了,你有什麼好反對的?”荊奶奶堅持自己的決定。

    她對蘇家的小丫頭印象極佳,生得嬌俏可人不說,那張甜嘴還總是奶奶長、奶奶短的,哄得她心花怒放。

    況且,她深怕若再不撮合這段姻緣,真的會沒有機會履行承諾了……

    “奶奶,我們之間真的不適合。”荊爾天堅定地拒絕,凝視著她被歲月洗禮過的臉龐。

    “哪里不適合?難不成你會虐待她嗎?”荊奶奶翻臉比翻書還快,立即板起臉,厲聲質問。

    “我沒有暴力傾向!”荊爾天趕緊捍衛自己的人格。

    “還是你在外頭已經養了情婦了?”

    “我一向潔身自愛!”荊爾天澄清著。

    “那就沒有問題,也沒有什麼適不適合!感情可以婚後再慢慢培養。”她語氣冷硬,心意堅定得不容任何人拒絕。

    “奶奶……”荊爾天的臉頰微微抽動著,知道她老人家正拿著長輩的威權在逼迫他就範。

    “喜事和喪事,隨便你選一個!”

    ……好極了,荊爾天知道事情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也罷,反正娶誰他都不在意了,那麼年紀的差異也可以一併忽略,十八歲或二十八歲又如何呢?

    他掙扎了三分又三十一秒,終於鬆口答應。

    “我跟她結婚就是了。”他挫敗地垮下寬闊的肩膀。

    “不愧是我們荊家的子孫,就是這麼有擔當、肯負責任!”荊奶奶慈祥的臉龐堆滿討好的笑容,熱絡地挽著他的臂膀。

    一想到他的生命中即將多出一位十八歲的老婆,荊爾天就一個頭兩個大。

    他有能力讓一家即將倒閉的公司起死回生,但,他沒有把握可以和十八歲的小女生相處啊!

    ************

    她,蘇茵茵,今年十八歲,就讀于“東易高中”三年級。

    她長相清秀、五官端正、身材纖細,構不上國色天香也無沉魚落雁之美,勉強要用現在年輕人的語言來形容她,就是“正妹”。

    她成績普通、資質平庸,擠不上臺清交等名校,不過以現在的大學錄取率而言,要撈個私立大學念念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如果要說她有什麼過人之處,大概就只有美術方面的天分了。

    在今天以前,蘇茵茵就跟一般平凡的高中生沒什麼兩樣,每天都為了額頭或臉頰新冒出的青春痘煩惱,要不然就是妒忌哪個幸運的女孩和籃球校隊傳出緋聞……

    太陽底下沒有什麼新鮮事,但,今天卻發生一件足以影響蘇茵茵一生的大事

    “結婚”兩個半大不小的高中生飆高音量,尖銳的聲音足以淹沒擴音機傳來的流行音樂聲。

    “嗯。”茵茵咬著可樂的吸管,猛點頭。每次當她猶豫或苦惱時,總會下意識地咬著吸管。

    東區的麥當勞裏,二樓的座位區中,陽光穿過透明的玻璃帷幕,映在茵茵的臉上,讓她白皙的臉頰紅通通的,十分俏皮可愛。她睜著一雙靈活的大眼,望著眼前的兩個好同學。

    “怎麼可能?你才十八歲耶,才剛考過學測就要結婚了?”張巧詩難以置信,她連戀愛都還沒談過,而她的好同學茵茵就要結婚當人家的老婆了?

    張巧詩誇張地捧著臉頰,做出驚嚇的表情。“今天又不是愚人節,不要開這種低級又無聊的玩笑啦!”

    茵茵百般不願地癟著小嘴,秀氣的柳眉蹙得緊緊的,歎氣低吟:“我也希望這是愚人節的玩笑啊,但可惜……不是。等畢業典禮結束後,我就要當六月新娘了,對方希望能儘早把我娶過去。”

    “這麼急啊?該不會是你爸欠地下錢莊幾百萬,要你‘賣身還債’,以結婚的名義嫁給地下錢莊的老闆,白天持家、晚上暖床來還清債務吧?”想像力豐富的何心恩發揮編劇長才,腦海中已經醞釀出一出高潮迭起的連續劇了。

    “你爸才欠地下錢莊幾百萬,要你‘賣身還債’咧!”茵茵白了她一眼,冷削一句。

    “那是為什麼?”張巧詩好奇地追問。

    “我爺爺和荊奶奶在年輕的時候是一對情侶,後來在戰爭時期分散兩地,前幾年他們又聯絡上,兩人約定好要讓彼此的孫子和孫女結婚,所以我爸要我嫁給荊奶奶的孫子……”她苦著一張小臉。

    “哇!聽起來好浪漫喔……”張巧詩沉醉在蘇爺爺和荊奶奶跨世紀戀情的感動中。

    “有什麼好浪漫的?聽說荊奶奶的孫子都三十歲了。”茵茵愈想愈哀怨,三十歲雖然不算太老,但是跟她這位妙齡少女比起來就是一個“老頭子”啊!

    如果她真的和荊爾天結婚,就不能跟其他女生一起公平追求籃球隊隊長了。而且,她還能夠上大學嗎?能夠跟心恩她們一起出去聯誼嗎?

    “哇!一個男人活到三十歲了還沒結婚,會不會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疾’啊?”何心恩的想像力極為豐富,立即做出大膽的推測。

    “隱疾?”茵茵倒抽一口涼氣,驚懼地縮起纖細的肩膀。

    她的人生會不會太悲慘了?要嫁給一個老頭子已經夠可憐了,還是個有“隱疾”的糟老頭?

    “他是斷了條腿還是少了只胳臂?瞎了只眼還是缺了一隻耳朵?”張巧詩問道。

    “神經病!我都說了是隱疾了,肯定是肉眼無法馬上判斷出來的病症啊!”何心恩為自己的聰明感到得意。

    “我不太清楚,只聽我媽說過他是‘卓爾電通’的董事長,事業做得非常大,聽說很有錢;我哥說這叫‘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我爸則說這算是高攀人家,要我識相一點……”茵茵非常苦惱。

    原本,她是想在期末考試結束後就跟籃球校隊的隊長告白,幸運一點的話,他們可以談場戀愛,如果被拒絕也沒關係,反正以後見面機會不多,並不會太尷尬。

    可現在,她的人生卻跳過談戀愛的過程,直接進入禮堂,這樣的進展會不會太快了一點?

    “哇!董事長耶!茵茵,你要嫁入豪門,變成少奶奶了!”張巧詩一臉欣羡。

    “笨蛋!你是沒聽過‘侯門一入深似海’嗎?以茵茵的個性和智商,肯定一下子就成為‘深閨怨婦’了啦!”何心恩推測著。

    “深閨怨婦?”茵茵嘴角抽搐,腦子一片空白。

    “你不要危言聳聽嘛,搞不好那個董事長會很疼茵茵啊!”張巧詩拍拍茵茵嚇傻了的小臉,給予精神上的支持。

    “電視上的連續劇都是這麼演的嘛!富家公子娶了老婆之後又流連花叢,老婆不只成了‘裝飾品’,晚上受到丈夫的冷落,白天還得承受婆婆的荼毒。”何心恩以同情的口吻解釋著婆婆媽媽愛看的連續劇的劇情走向。

    “成了深閨怨婦還不打緊,就怕茵茵未來的老公心理不正常,有特殊怪癖。”何心恩翻開桌上的八卦週刊,壓低嗓門道:“你們看,這個古家的二少爺,聽說娶了一個在花店工作的小女生回家,門不當戶不對的,結果小女生天天被婆婆虐待,被其他妯娌欺負,最可憐的是,最後老公還變了心呢!她承受不住打擊,患了憂鬱症,目前住在美國的療養院裏,丈夫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就是離婚協議書!”

    何心恩攤開報章雜誌,證明自己所言不假。

    張巧詩看著雜誌上的報導以及古太太的照片,忍不住掬起一把同情之淚。“唉……真是太可憐了,有錢人真的好可怕……”

    茵茵吞咽了一口唾沫,不安和恐懼惡化了她對荊爾天的印象,現在她滿腦子想的全都是自己即將嫁給一位有“隱疾”,而且還可能有“特殊癖好”的“糟老頭”!

    “呐,口渴的話,我的‘海尼根綠茶’給你喝。”何心恩義氣十足地將自己外帶的飲料遞給她。平常她最喜歡喝此款飲料了,綠茶的爽口滋味加上啤酒的氣泡,甜中帶澀,很符合她搞怪的本性。

    “謝謝。”她兩眼呆滯,表情木訥,下意識地又咬著吸管。

    “這都還不是最可怕的地方,這本週刊裏還有寫到,古姓富商自組了一個‘壞男人俱樂部’,過著左擁右抱、酒池肉林的奢淫生活,你看他這下垂的眼角、浮腫的臉龐,就是縱欲過度的後果……”

    茵茵猛吸一口飲料,腦子裏亂烘烘的,不知該如何是好,無助地緊抓住兩個好朋友的手臂,發出求助訊息。

    “你們一定要想辦法救我,我不能就這樣嫁給荊爾天!”她又黑又圓的眼睛浮起閃閃動人的淚光。

    雖然她沒有非得念大學不可,對籃球隊隊長也只是淡淡的喜歡,可是,她的人生還很漫長啊!她不能就這樣走進婚姻,嫁給素未謀面的荊爾天!

    “茵茵,也許荊爾天是個好人,不像心恩說的那麼可怕啦……”張巧詩安慰著她。

    “對啦,我只是看見雜誌上所報導的豪門婚姻真相,才會提出一些合理的懷疑罷了,或許荊爾天真的是一個好人啦!但……都到三十歲了還沒結婚……是有點怪……”何心恩撫著下顎。

    茵茵大口大口地吸著“海尼根綠茶”,綠茶混合著酒精在體內發酵,讓她發白的臉頰變得紅撲撲的,而且頓覺勇氣十足,一掃先前積弱不振的氣勢。

    “不行!我不能拿自己的幸福做賭注!我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紀的新時代人類,是有理想、有抱負的有為青年,我一定要反抗傳統,勇敢地抗拒這樁不公平、不合理、沒有愛情為基礎的婚姻!”她重重地拍了一下桌面,激動地站起身。

    “你要怎麼反抗?難道你忘了你爸手中那根又長又粗的藤條嗎?”何心恩提醒她現實的殘酷。蘇茵茵的老爸是“東易高中”的訓導主任,平時以愛的教育為名,行鐵的紀律之實。

    “我決定要到‘卓爾電通’向荊爾天抗議!我蘇茵茵是不會向惡勢力低頭的,就算是離家出走我都要反對這樁婚姻!”茵茵的胸口因氣憤而劇烈起伏,黑白分明的眼眸迸出一股殺氣。

    比起爸爸的藤條,現在嫁給荊爾天更教她害怕!

    “別說我們沒有義氣,做朋友的現在就挺你到底,跟你‘殺’去‘卓爾電通’給姓荊的一點顏色瞧瞧,告訴他,咱們不是好惹的!”何心恩和她同一個鼻孔出氣,認為身為好朋友,有義氣相挺的必要。

    “走!”茵茵拽起背包,全身蓄起一股怒氣,分不清楚騰升的體溫是因為酒精的作祟還是太過生氣。

    何心恩和張巧詩兩個人決心挺她到底,三個小女生手勾著手,一同步出麥當勞,在路邊招了輛計程車,前往位於敦化北路的“卓爾電通”。

    茵茵坐在計程車裏,看著窗外擁擠的車流和恣意暢笑的年輕人,油然生起一股惆悵的失落感。她好想跟其他同齡的女生一樣享受青春和愛情,不想就這樣走進婚姻。

    她的腦海裏閃過籃球隊隊長帥氣的投籃動作,更加深了她想反對這樁婚事的念頭。雖然她沒有膽子在老爸的面前說聲“不”,但起碼可以朝荊爾天下手,讓他明白她心裏的決定,說不定他會願意取消這樁婚事。

    隨著車子停停走走,她坐在後座,打了個酒嗝,圓亮的眸子燃著火焰,腦子裏想著該如何讓荊爾天知難而退。

    ************

    “卓爾電通”的總公司位於敦化北路的商業大樓上。十幾坪的會客室裏傳來一陣嘰嘰喳喳的聲音,三個小女生一會兒活蹦亂跳地試著真皮沙發的彈性,一會兒研究起氣派的檀木桌,一下子又湊向前興奮地觀看著玻璃帷幕外的臺北街景。

    “怎麼去通報這麼久啊?姓荊的是不是不想理我們?”何心恩沒耐性地抱怨著。

    茵茵則是一邊咬著吸管,一邊思忖著該怎麼對付荊爾天?

    “她會不會不把我們當成一回事,認為我們年紀小、好欺負?”張巧詩也提出合理的懷疑。

    茵茵低頭看著腕上的手錶。一個半小時前,她們搭著計程車來到了“卓爾電通”的辦公大樓,想要會見荊爾天,沒想到櫃檯的總機小姐居然以沒有事先預約,不予通報的理由,冷冷地回絕了她們的要求。

    要不是何心恩最後抬出“未來董事長夫人”的招牌威脅她,請她轉告荊爾天,蘇茵茵小姐在樓下等他,恐怕她們現在還在騎樓底下徘徊呢。

    不過,雖然她們如願進入“卓爾電通”,卻被冷落在這間會客室裏,因為秘書小姐只說了句“董事長正在會議室開會中,請稍作等待”,然後就對她們置之不理,讓她愈想愈生氣。

    原本個性就率真衝動的茵茵,受到了櫃檯小姐異樣的目光、秘書的冷落,與同學的煽動,再加上酒精在體內作崇,讓她愈想愈覺得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決定沖到會議室給荊爾天一點顏色瞧瞧!

    她吸光最後一口“海尼根綠茶”,氣憤地壓扁塑膠杯,快又准地擲在垃圾桶裏,緩緩眯起雙眸,踩著氣憤的腳步往會議室走去。

    “荊爾天不來見我,換我去會議室見他!”她氣憤地叫囂著。要她嫁給一個有隱疾又有特殊怪癖的糟老頭已經夠委屈了,還得忍受他的漠視,這口怨氣教她怎麼吞得下去呢?

    三個小女生步出會客室,走在明亮的長廊裏。找到會議室之後,她們有默契地交換了一記眼神,何心恩和張巧詩推開厚重的門板,茵茵昂高下顎,單手插腰,氣勢萬千地呼嚷

    “哪一個是又矮、又肥、又蠢、又變態的荊爾天啊?”身穿一襲白色海軍領上衣、藍色百褶裙的茵茵不悅地冷哼著。

    這個姓荊的肯定心理不正常、有“戀童癖”,否則怎麼會接受這樣的婚姻呢?

    如果不是又矮、又肥、又有不為人知的“隱疾”,怎麼會到了三十歲還是單身呢?

    她凜著嬌顏,明燦的雙眸梭巡過坐在會議桌兩側,西裝筆挺的男士們。

    因為她們造訪得極為突兀,大夥兒不禁停下手邊的動作,好奇地望著她們。

    沉默與驚愕在他們之間蕩漾開來

    何心恩和張巧詩沒想到她的開場白會這麼“猛”,看來海尼根綠茶對她來說後勁頗強,讓她醉得很厲害。

    “有勇氣想娶本姑娘回家,卻沒膽子承認自己的身分嗎?”她雙手環胸,理智早已被酒精給吞噬殆盡了。

    會議桌兩側的男士們,個個面面相覷。

    茵茵的臉上泛著不尋常的彤紅,她輕輕打了個酒嗝,走向前,亮晶晶的水眸瞅著胖胖的財務部經理。

    “你……”她指著財務部經理的臉,數落道:“胖並不可恥,但貪吃就是不行。會議進行中還偷吃東西,太過分了!”

    財務部經理錯愕地停住咬三明治的動作。並不是因為他貪吃,實在是董事長方才宣佈有私事要處理,讓大家休息半個小時,他才拿出三明治補充體力的啊!

    “還有你,眼眶這麼黑,眼皮還下垂,一看就是縱欲過度!”茵茵指著研發部的同仁,批評他的長相。

    研發部的同事一臉哀怨,他的黑眼圈是天天熬夜測試程式的結果,根本與縱欲無關啊!

    “還有你……”茵茵感覺胃部湧起一股酸液,趕緊捂住嘴巴,壓抑住想吐的衝動。

    此時,沉重的門扉再度被推開,一抹頎長的身影跨進會議室裏,緩緩地朝蘇茵茵的身邊走去。

    “蘇小姐,聽說你找我?”荊爾天詢問道。剛剛他中斷會議,前去會客室會見蘇茵茵,卻發現她不見了,在走廊上聽到一陣喧嘩聲,循聲而來才發現她正引起一陣騷動。

    茵茵驚愕地轉過身,圓亮的大眼迎上他俊雅的五官,小嘴張得大大的。

    倏地,抽氣聲從三個小女生的小嘴中逸出。

    他、他居然是……荊爾天!?

    他長得跟“醜”字完全沾不上邊,嚴格說起來,他根本帥得令她頭皮發麻、臉頰發燙、心跳加速!

    荊爾天長得很高,茵茵嬌小的身材勉強只能構到他的肩膀而已。

    他挺拔偉岸的身軀穿著一襲黑色手工西裝,散發出天生的尊貴王者氣質。而且,他看起來一點都不蠢,深邃清亮的瞳眸透著睿智的神采,薄薄的嘴唇噙著笑意,仿佛是在嘲笑她的衝動似的。

    “你你你……”茵茵的嘴巴張成O字形,極度的震驚讓她暫時失去語言功能。

    這個荊爾天怎麼跟她想像中完全不同?看起來不但一點兒都不像是有“隱疾”或有“戀童癖”的“糟老頭”,反而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看上去好像才二十七、八歲而已,完全不像是個三十歲的男人。

    “我就是‘又矮、又肥、又蠢、又變態的荊爾天’。請問你是蘇茵茵小姐嗎?”荊爾天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充滿耐心。

    這樣特別的形容詞,很符合蘇茵茵這種年紀的人會說的,雖然他事先已經為自己打過一支強心劑,但看見她本人時,還是嚇了一大跳。

    “我我我……”她窘迫得無地自容,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永遠不出來見人。

    “看來蘇小姐對我極度反感,才會如此形容我?”他饒富興味地挑高黑眉,凝睇著她發窘通紅的小臉。

    她的五官很清麗細緻,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滿布驚慌,頗有幾分慧黠搞怪的氣質。明明她率直、欠缺思慮的行徑,為他帶來了一些困擾,可不知怎地,他的心情並沒有想像中悶。

    “是是是……”她嘴角抽搐,努力想擠出話來,無奈嘴巴卻不配合。

    他犀利的瞳眸緊緊扣住她,令她慌亂得不知該如何自處,所有魯莽而生的勇氣在見到他的那一刻早就灰飛煙滅,只剩下一張緋紅的俏臉和瑟縮發顫的身子。

    原本她的完美計劃是沖進來給他一個“下馬威”,要他正視她的存在,並且在眾人面前編派他的罪行,令他汗顏,最好還能主動要求退婚,結果……反而是自己丟光顏面!

    “蘇……小姐,”喚她一聲小姐,他也覺得好勉強。“我希望有什麼事你能直接對我說,不要拿無辜的人開刀,也不要對其他人做人身攻擊。”

    荊爾天挑了挑俊朗的眉,審視著她尷尬的臉龐。知道她跟奶奶口中蕙質蘭心、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名門閨秀完全不同,倒也沒令他反感。

    面對她發窘無助的眼神,忽然之間,他的心變得柔軟,明白她也是抗拒這段婚姻的,不禁對她多了一份慈悲。

    “好好好……”茵茵抖著嘴角,聲音低低地回應著。

    此刻的她,只想趕快離開這間會議室,離他遠遠的。

    何心恩和張巧詩兩個人躲在她的身後,看著眼前這一幕,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而會議桌兩側的同事們,則好奇她們三個女生的來歷。

    “蘇小姐,如果有事要和我談,可以私底下再約個時間嗎?”荊爾天語氣平穩,儘量不讓她有壓迫感。

    “可可可……”面對他高大的身軀和清亮的眼眸,她緊張到舌頭都快打結了,偏偏這時胃部還翻湧起一股酸澀感,直沖她的喉頭。

    她輕輕打了一個酒嗝,驀地,胃裏所有未消化完的食物全一股腦地,傾吐到他黑色的西裝褲和名牌皮鞋上。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酸臭刺鼻的味道,那攤嘔吐物令在場的人“慘不忍睹”,紛紛作惡地撇開頭。

    荊爾天的笑容斂了斂,隨即又恢復原先的和藹。

    “看來蘇小姐不只對我這個人很反感,而且還很‘反胃’。”他的語氣淡淡的,眼眸迅速掠過一抹懊惱之色。

    看到蘇茵茵送的“見面禮”,他可以預見他未來的日子不僅會多采多姿,還有可能多災多難。

    “對、對、對不起……”茵茵沒想到自己竟會引起這麼大的震撼,早知道“海尼根綠茶”的後勁這麼強,她打死也不會喝的。

    她困窘地脹紅了臉,一副急欲贖罪的表情。

    “沒關係。”腿上一股濕黏感令他難受地抖著褲管。

    “要不然你脫下褲子,我可以替你清洗乾淨。我什麼都不會,但衣服倒洗得滿乾淨的……”她盡力想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

    聞言,荊爾天不著痕跡地退開來,與她保持距離。

    “不用了,我辦公室裏有乾淨的衣褲可以替換,你只要去會客室待著就行了,我等會兒過去見你。”要他一個堂堂“卓爾電通”的董事長當眾脫褲,那還得了?

    之後,荊爾天宣佈會議結束,大夥兒可以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然後請秘書小姐帶這三位嬌客至會客室,自己則回到辦公室更衣。

    然而,茵茵卻趁著荊爾天不在的空檔,和好友連滾帶爬地逃出“卓爾電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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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4 00:13:0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蘇茵茵拽著背包,小心翼翼地掏出鑰匙打開門,一進屋,一種無形的壓迫感便從四面八方朝她湧來。

    屋內的氣氛沉重,蘇爸爸拿著一根藤條站在蘇爺爺的遺照前,一張臉陰沈沈的,而蘇媽媽則站在一旁,雙手環在胸前。

    蘇家大哥暗暗地朝她使了使眼色,並在脖子上比了一個“殺頭”的動作,要她自求多福。

    “爸、媽,我回來了。明天還有小考,我先進去房間溫習功課了。”她小碎步地想趕緊逃離他們的視線。

    “你給我站住!”蘇偉雄手中又粗又長的藤條,重重地打在茶几上,震得茶蓋飛了出去,茶水四濺。

    茵茵的心跳漏了幾拍,縮著身子,心想一定是成績單寄回家,被老爸發現了。

    “爸,我知道錯了,以後我會用功念書,下會再丟你的臉了。”茵茵馬上挨近母親的身邊尋求庇護。

    “如果你只是不會念書也就算了!我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怎麼會生出你這麼愛找麻煩的女兒?沒把我的老臉丟光,你是不甘心嗎?說!你跑去荊爾天的公司做什麼?”蘇偉雄沉著臉,厲聲質問。

    今天蘇偉雄接獲荊爾天的電話,得知她私底下跑去“卓爾電通”見他一事。雖然對方嘴上沒說什麼,只說要找個時間和茵茵聊聊,但以他對寶貝女兒的瞭解,她肯定在人家公司做了許多“好事”!

    “爸,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您就饒了我這一次嘛……”茵茵嚇得雙腿發軟,顫聲求饒。

    她垮下小臉,在心裏抱怨著,沒想到荊爾天嘴巴上說不計較她的無心之過,但私底下卻打電話來家裏告狀,真是表裏不一的偽君子!

    “說!你到底在荊爾天的公司做了什麼?”蘇偉雄氣惱地怒吼。

    “我什麼都沒有做啊!”她睜大無辜的雙眼,頑強地做著最後的掙扎。

    蘇偉雄重重地揮動藤條,甩在她的腳畔,只差幾公分的距離就落在她的身上,嚇得她小臉發白,抖著嘴角說下出話來。

    “你是要自己老實招來,還是要我打電話請荊爾天‘還原事實真相’?”他緩緩眯起黑眸,舉高藤條威嚇她。

    “你這樣會嚇壞小孩啦……”蘇媽媽於心不忍,將茵茵護在懷裏。“乖,告訴媽,你去‘卓爾電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要不然荊爾天怎麼會說要約你見面聊聊呢?”

    原本,荊、蘇兩家是想安排這個周日讓小倆口正式見面,培養一下感情的,沒想到茵茵居然先跑去找荊爾天,以她頑皮衝動的個性,肯定是惹了麻煩。

    “我怕說出來會……會鬧出人命。”她蹙緊眉心,咬著下唇,婉言勸道:“爸爸,要不要先吃—下降血壓和心臟病的藥?”

    “什麼大場面我沒遇過?你儘管老實說出來!”他紅著脖子喊。

    可憐的蘇偉雄在學校擔任訓導主任,還不到五十歲就已經被學生氣出一身病來,為人師表的嚴正形象還差點毀在女兒的手裏。

    當初發現茵茵有繪畫天分,秉持著教育的原則,不該埋沒她的才能,於是立即送她去學畫,哪知道她天天熬夜畫圖,白天到學校不是打瞌睡,就是在課本上頭塗鴉。

    雖然表面上老師贊她有創意,但私底下卻對她頑皮的行為感到頭痛。

    而令他形象徹底毀滅的那一次,是她拿著畫具偷偷在社區的圍牆上做畫,結果被警察逮到,送進警局後,她還直嚷著要當畢卡索第二!從此之後,為了自己的顏面著想,蘇偉雄就禁止她再拿畫筆了。

    “我、我只是跑去會議室找荊爾天,順便對他的員工做了點人身攻擊,外加送他一堆形容詞和下小心吐了他一身……而已……”她慚愧地將小臉垂在胸前,沒有勇氣迎視父親的臉龐。

    蘇家大哥涼涼地嘲笑道:“果然是女大不中留,沒想到你居然這麼迫切想嫁過去,完全沒有少女的矜持……”

    蘇媽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要他別火上加油,增加蘇偉雄的怒氣。

    蘇偉雄脹紅了臉,一口氣梗在胸腔提不上來,用藤條指著她懊惱的小臉。

    “你、你這個不肖女!我們蘇家的顏面遲早會被你丟光,我這條老命早晚會被你氣死……”

    “偉雄,你先不要那麼激動,當心高血壓啊……”蘇媽媽擔憂地拍著丈夫的背,深陷他的老毛病又把了。

    “人家早就提醒過你了,而且我又不是故意的……”她一臉無辜,眼神哀怨地瞅著他。“爸,我真的不想嫁給荊爾天,我下想這麼早結婚嘛……”

    在見過荊爾天之後,茵茵並沒有特別討厭他這個人,反而被他俊雅的外表所吸引,但還談不上喜歡,而且一想到畢業後就要走人婚姻,她只覺得又慌又怕。

    蘇偉雄坐在沙發上,怒眼圓瞪。“這門婚事,是你爺爺生前和荊奶奶約定好的,再說人家荊爾天都沒有嫌棄你了,你有什麼資格拒絕?”

    “可是我才十八歲……”她再度鼓起勇氣表達自己的立場。

    “難道你忘了爺爺生前是如何疼愛你嗎?你連他最後的遺願都不願意替他完成嗎?你不是答應過爺爺,以後會乖乖的聽話,怎麼爺爺一不在,你就開始鬧脾氣了?”蘇媽媽坐到女兒身邊,使出“動之以情”的計謀,試著軟化她的態度。

    茵茵低著頭,想起了過世的爺爺,內心突然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

    蘇媽媽握住女兒的小手,繼續勸說:“再說,我們又不是隨便替你找個丈夫,而是為你挑選了‘卓爾電通’的董事長,人家可是被財經雜誌評選為二十一世紀最具潛力的領導人之一,是多少女孩夢寐以求的白馬王子,不僅孝順,而且又高、又帥,又有錢……”

    “可是,我跟他又不熟……”茵茵無奈地扭揪著衣角。

    “明天,你和他見個面,聊聊天、吃吃飯,就熟了。”蘇媽媽梳攏著她的長髮。

    “但是——”她還是會怕,伯瞧見荊爾天,尤其她在他公司裏闖出了那麼多的禍事。

    “他說下課後會到校門口接你,你要乖乖的,別闖禍,不要再惹你爸爸生氣了。”蘇媽媽忙著打斷她的話,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茵茵用眼角瞅著父親發怒的臉龐以及手中又粗又長的藤條,委屈地點頭,不敢吭聲。

    “現在給我跪在你爺爺的面前懺悔,好好反省自己的過錯!”蘇偉雄命令道。

    “噢。”茵茵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到蘇爺爺的遺照前“面照思過”。

    ************

    黃昏,西邊映著一抹殘霞,下課時間,一批批穿著制服的學生走出校門口。

    蘇茵茵和同學們手勾著手,一起走出教室,遠遠地就瞧見荊爾天西裝筆挺地站在黑色轎車旁,她怯怯地定住腳步,反身想往後走。

    “茵茵,你未來的老公在前面。居然還來接你放學,真是體貼,你實在幸福到令人羡慕呢!”何心恩涼涼地調侃她,鉗制住她纖細的手臂,不讓她逃。

    她委頓地站在原地,一想起昨天對荊爾天的所作所為,一顆芳心就志忑難安,恍若置身在水深火熱之中。

    “掩護我離開!”她把頭髮撥往兩頰,試圖遮住臉龐。

    “茵茵,你忘記你爸的藤條了嗎?”張巧詩好心地提醒她“蘇氏家法”的可怕程度。

    該死的!她還真忘了!她昨天才僥倖地逃過老爸的藤條一回,今天要是再落跑的話,肯定不是“面照思過”那麼簡單了。

    她拾起水眸偷偷地瞥向荊爾天,雖然隔著人群無法瞧清他的神情,但隱約感覺到有一道犀利的眼光射向她,讓她渾身發顫。

    “要不然你們陪我一起赴約?”她漾出可憐兮兮的表情,雙手合十地哀求她們。

    “可惜我們等會兒還要補習,而且我們怎麼好意思去當飛利浦,打擾你們小倆口培養感情呢?”何心恩皮皮地扮了一個鬼臉。

    “何心恩,你這個忘恩負義、不講義氣的傢伙!”她忿忿地瞪了她一眼,甩開她的手臂。

    “你都說了義氣是用“講”的,不是用挺的。呐,有什麼後續情況,記得要跟我們報告喔,我們非常期待你和未來老公的‘第一次親密接觸’呢……”何心思掩住嘴角,笑得十分曖昧。

    “為什麼禍是我們三個一起闖出來的,最後卻要我自己一個人去收拾?”她氣惱地蹙緊柳眉,數落好友的行徑。

    “因為他是你未來的老公,不是我們的老公啊!”何心恩笑得賊兮兮的,撂下話後,拉著張巧詩的小手,一溜煙地跑向公車站,把她一個人留在原地。

    不得已,茵茵只好怯怯地移動腳步往前邁進。

    荊爾天倚在黑色跑車旁,挺拔頑長的身軀透出一股迫人的力量,俊雅的臉龐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犀利的眸光對上她憂懼的小臉。

    茵茵不斷在腦海中告誡自己要鎮定,逃避和害怕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她硬是把幾乎跳出口腔的心臟給吞回去,渾身發顫地走近他的身邊。

    “嗨……”她雙腿發軟,嘴角僵硬地擠出笑容。

    “蘇小姐,請上車。”荊爾天主動替她開車門,請她上車,之後再繞過車身,坐上駕駛座。

    封閉窄小的車廂裏,荊爾天體貼地橫過身子替她扣好安全帶,結實的臂膀不經意地劃過她的身軀,教她的心驀地怦動起來。

    她深深地吸口氣,充滿男性的氣息撲進她的鼻翼,令她既暈眩、又緊張。

    他以眼角的餘光瞄到她的身軀十分僵直,嘴角的微笑不禁加深。伸出手轉動鑰匙,準備踩下油門。

    茵茵咬著下唇,做著最後的掙扎。她絕對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任憑荊爾天的擺佈!

    “荊先生,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跑到你的公司去大吵大鬧,既然你昨天都已經打過電話給我爸媽,我也被處罰過了,你今天就大人有大量,饒了我一命吧……”她放低姿態,骨碌碌的大眼可憐兮兮地眨著。

    她哀求的舉動成功地制止了他的動作,他好整以暇地轉過頭,瞅著她。

    “你就看在我年幼無知、愚蠢又笨拙的分上,不要跟我計較了,好不好?”茵茵為求保命,什麼貶低人格的話都說得出口。現在就算要她放棄中華民國的國籍,轉而投效中共,她也做得出來!

    “好。”他滿口應允。

    “真的?那後會有期,咱們改日再見!”她轉身想打開門,卻發現車門早已落鎖。

    “我們的約會還沒有開始呢。想先到哪里吃飯?”他佯裝沒察覺她抗拒的表情,逕自踩動油門,車子往市區的方向前進。

    “吃飯?你……跟我?”她愣了一下,一想起要跟他同桌用餐,別說消化不良了,就算是胃穿孔都有可能!

    “難不成現場還有第三者嗎?”他挑高黑眉,反問她。

    “但是……呃……我現在還不餓。”她擠著僵硬的笑容,拚命搜尋能拒絕他的理由。

    “那就喝點飲料好了。”他透過後視鏡睇著她一臉慧黠多變的神情,犀利地看穿她的心思,立體的五官上,噙著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

    “喔……”她洩氣地垮下肩,不放棄地思索著其他可以遁逃的方法。

    荊爾天熟練地掌控方向盤,雙眸雖然專注于路況上,卻不忘分心招呼這位小嬌客。

    自從他答應奶奶的提議,打算娶蘇茵茵為妻後,他就決定要當一名稱職的老公了。現在,她的心裏充滿抗拒與不安,他有職責要撫平她的情緒。

    他們之間這段陌生又遙遠的距離,總要有一個人主動地靠近對方才行。

    “其實,我的工作很忙碌,能抽空出來跟你一起聊聊的時間並不多——”

    “那你就下必費心地把時間浪費在我的身上了!趕緊在路邊停車,繼續去忙你的生意,不用管我,我可以自己搭公車回家的!”她激動地搶白,一副寬宏大量的模樣。

    “但是,我想有些事情必須要在婚前和你溝通清楚才行。”他緩慢地眯起清亮的黑眸,謹慎地看著她。

    起碼,他必須先跟她溝通清楚,以確保她不會在婚禮時上演一出“落跑新娘”的戲碼,鬧出不可收拾的殘局。

    冷汗開始沿著她的額角滑下來,她坐立難安地望著車窗外飛逝而去的景象。

    荊爾天將車子停在一間義大利餐廳前,主動下車替她打開車門。

    茵茵垂著頭,無精打采,臉上有一股憂愁的神色,還是不忘做著最後的掙扎。

    “荊先生,我不習慣穿制服到這麼高級的餐廳用餐,不如……我先回去換套體面點的衣服再來,這樣也比較不會丟你的臉。”話甫落,她轉身想溜,肩膀卻被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給扣住,阻去了前進的腳步。

    “我不介意。不過如果你不習慣的話,那我買套衣服送你吧。”他主動牽起她的小手,發現她冰冷的手心緊張地沁著汗水。

    她小可憐似的表情令他心軟,雖然無法答應她的請求,卻讓他的心裏湧起一股憐惜之情,忍不住想對她好。他明白她也是被迫結婚,因此對她多了一份寬容,不去計較她的無理取鬧或刻意逃避,打算在合理的範圍之內儘量滿足她的要求。

    茵茵屏息,專注地凝視著被他握住的小手,雙腳不由自主地跟上他的步伐,越過浮動的人群,走進附近一間裝潢華麗的精品店中。

    店員一見顧客上門,馬上熱絡地前來招呼他們。

    “喜歡什麼款式,慢慢挑選。”他投給她一記溫柔的笑容。

    他的笑容,讓她的心在胸腔裏沈篤篤地跳了幾下,有—種被寵溺的感覺。

    茵茵本來想找機會溜走的,但是店員的態度十分親切,再加上她又被店裏琳琅滿目的美麗服飾給吸引住,因此沒多久後就像只喜悅的小麻雀般,興奮地試穿新衣服。

    “我真的可以挑一件喜歡的衣服嗎?”她全副心思都被美麗的服飾所吸引,眨巴著燦亮的美眸瞅著他。

    “當然可以。”他雙手插在口袋裏,聲音帶著勸哄的語調。已經很久沒有一個女人可以激起他寵愛的情緒了,但是茵茵卻給了他這種感覺。

    他說服自己,因為她是一位不情願的新娘,所以格外需要他的體諒與寵溺。

    茵茵挑了一件粉紅色、綴著蕾絲的小洋裝,低下頭瞥見吊牌上的一串數字時,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個……太貴了……”老天,吊牌上的價錢是她好幾個月的零用錢呢!她定近他的身邊,低聲在他耳畔提醒。

    “沒關係,只要你喜歡就好。”他微笑著,示意要店員帶她進入試衣間。

    茵茵乖乖地在店員的帶領之下,走進更衣間裏,褪下制服,換上了那件粉紅色的小洋裝以及同色系的高跟鞋。

    沒多久,她忐忑不安地走出來,稚氣清秀的臉蛋已經被造型師化上淡淡的彩妝,雪白清麗的模樣顯得嬌俏迷人,讓他的眼睛為之一亮。

    茵茵不是那種姿容豔麗的女孩,身材也構不上豐盈婀娜,但是她率真可愛的模樣,卻帶給他自然又自在的感覺。

    她不像在商場上打滾的那些人一樣,戴著一副面具,說著言不由衷的話,他可以很直接地從她的眼神、表情來解讀她的心。

    “怎麼樣?我化妝會不會很奇怪?”她疑惑的美眸望向他。

    “很漂亮。”他由衷地給予讚美。

    “真的嗎?”受到男性的讚美,她靈透可愛的臉龐漾起光采,整個人醺醺然的。

    荊爾天明白目前首要之務是讓她接受他的存在,並且慢慢適應未來會有一個老公,所以討好她、關心她、搭起友誼的橋樑,是第一步。

    “嗯。”他將信用卡遞給店員,快速地在帳單上簽下名字。

    他主動牽起她的小手,步出精品店。

    走在大街上,迎面而來的人紛紛對她投以欣羡的目光,茵茵不得不承認,荊爾天實在是一位十分出色的男人。

    在他的帶領之下,她乖巧地走進義大利餐廳裏,選了靠窗的桌位坐下,侍者優雅地斟著茶,遞上菜單。

    她從來都沒有上高級餐廳用餐的經驗,因此面對菜單上繁複又陌生的菜名,不禁顯得困窘,不知該如何點菜。

    荊爾天從她微蹙的柳眉看出她的煩惱,體貼地為她解說,並且替她點好餐。

    夕陽從窗外柔和地透了進來,輕輕地映在他俊雅的臉龐上,她拾起頭,目光下自覺地膠著在他的身上。

    他穿著一身剪裁合宜的黑色西裝,有著一副寬闊的肩膀,將他成熟的男性魅力展露無遺。他五官的輪廓極為立體,直挺的鼻樑,深邃的黑眸,噙著笑意的薄唇,拼湊成一張比偶像明星還帥氣的臉龐。光是近距離的接觸,就教她心跳加快。

    “放輕鬆—點兒,我們是來吃飯,不是來審問你昨天的行為的。”他加深唇畔的笑容,試圖舒緩她緊繃的情緒。

    “還說哩,你昨天都已經打電話跟我爸告狀了,今天當然不會審問我啊……”她低垂著頭,喃喃自語地抱怨。

    “我想你誤會了,我昨天只有打電話到你家,跟你父親說想找個時間和你見面而已,其餘的事我並沒有說。”

    倏地,她抬起哀怨的小臉,對上他俊朗迷人的臉龐。

    “你是說……你什麼都沒有跟我爸說,連一點點的暗示也沒有?”她懊惱地皺起小臉,垮著肩膀,那她昨天根本就是不打自招,平白地接受懲罰嘛!

    “沒有。”他笑著搖頭,睇著她一臉幽怨的表情。“怎麼了?”

    “沒事。你不是說有事情要和我溝通嗎?是什麼事?”反正只要不是跟她清舊帳,一切都好談。

    “你對我們的婚事有什麼看法?”

    “婚姻大事全由父母作主,我不敢有什麼看法。”她嘴上說得認命,但心裏可不是這麼想。

    她幽怨的語氣再度激起他的同情心,主動伸出手撫著她的發心。

    茵茵微怔地昂起小臉,對上他盈滿關懷與溫暖的黑眸,無助地咬著下唇,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麼。

    “這裏沒有別人,你可以坦白地說出你心裏的話,我保證絕對不會把今天的談話內容告訴其他人。”

    “你發誓?”她試探地問著,誰知道姓荊的是下是要藉機報仇?

    “我以我的人格發誓。”他微扯嘴角,想下到這個小妮子的防備心還挺強的。

    “你的人格很值錢嗎?”她狐疑地流露出下以為然的表情。

    她率直的態度逗出他的笑,柔聲道:“那我以‘卓爾電通’的股價發誓,今天我與蘇茵茵的談話內容,絕對不會透露給第三者知情,否則股價就狂跌。”

    看在他頗有誠意的分上,她也不好意思再拿翹。

    “我不想結婚……”她聲音低低的,目光專注地凝視著桌面的花紋,沒有勇氣迎上他的臉龐,伯自己說出來的話會惹惱他。

    “我知道。”想也明白,沒有—個十八歲的女孩會願意被迫走入禮堂。

    “所以,你決定不娶我了?”她珠瞳一亮,興奮地問道。

    “很抱歉,我還是必須娶你回家。”

    她失望地垮下肩。“那你還問我的意見做什麼?”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不想跟我結婚?”

    “我們彼此又不熟,你之於我,就像陌生人一樣,我怎麼可以就這樣隨隨便便地嫁給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呢!”她皺起俏臉。

    此時,侍者送上一盤盤美味的佳餚,荊爾天體貼地將食物分裝進她的餐盤裏。

    “你對於‘熟’的定義是什麼?”他放低姿態,配合她小姐的交友模式。

    “就是起碼要知道對方的姓名、電話、生日、血型、興趣……等,所有的基本資料都應該要多少知道一點吧?”她禁不起美食的誘惑,用叉子卷起義大利面,送進口中。

    “那簡單,明天我把個人的資料和自傳,一併送到你的面前,一直到我們結婚前,你還有一段時間可以慢慢研究。”

    “啊?”她不悅地癟著小嘴。用—張履歷表和自傳就想打發她,會不會太沒有誠意了?不給他一點顏色瞧瞧,他還以為她蘇茵茵好欺負呢!

    哼哼哼!茵茵的眼光閃了閃,心裏暗樂,她什麼沒有,就是捉弄人的鬼主意特別多!

    荊爾天炯亮的黑眸玩味地打量著她表情豐富的小臉,看著她骨碌碌的大眼機靈地眨著,像在策劃什麼計謀似的。

    “我不想跟你結婚的第二個原因是——你太老了。我們之間相差了十二歲,我不想嫁給這麼老的人,而且根據報告指出,女性的平均壽命此男性長,你比我大這麼多,那我以後豈不是要一個人守很多年的寡?”她狀似苦惱地強調他們年紀上的差距。

    “很抱歉,我沒有辦法更改身分證上的年紀,所以只能請你勉強接受。不過我答應你會盡力保養自己的身體,不會比你早離開這個世界的。”他黝黑的瞳眸藏著笑意。

    “那祝你身體健康,長命百歲!”她嘴巴上說得輕鬆,但是心裏已經燃起一座比維蘇滅更加激烈的火山。

    “有了你的祝福,我會更加保重自己的身體,畢竟男人的健康是女人的幸福。”荊爾天順著她的話,逗弄她上了癮。

    她氣呼呼地鼓著腮幫子,將怒氣悉數發洩在食物上。

    “很抱歉,我是跟你開玩笑的。”他朗朗地笑出聲。

    “一點都不好笑!我以為你是真心誠意地想和我談結婚的事,所以我才來的。還有,你這個人好幼稚!”她別過俏瞼,用眼角的餘光瞄著他。

    荊爾天被她可愛的模樣給逗出笑容,嘴角上揚,凝視著她細緻的側顏。和她之間俏皮的對話,瞬間讓他忘了身為“卓爾電通”董事長的身分,更讓他長久以來沉寂的心海起了波瀾。

    他喜歡這個女孩,雖然還談不上愛,但有這麼一位活潑又俏皮的老婆相伴,相信他未來的日子下會太無聊,不過也有可能不會太平靜就是了。

    “這證明我這個未來的‘老公’也不算太‘老’,起碼還有一點童稚之心。”

    “如果你約我出來的目的,就是在口舌上占我便宜的話,那我甘拜下風!”她沒啥好氣的目光瞄向他。

    原本她以為像荊爾天這種事業有成、日理萬機的男人,會像他的外表一樣嚴肅、難以接近,但沒想到他竟然還會開玩笑,讓她頗感意外,而且更該死的是……他微笑時的表情還挺帥氣的。

    “很抱歉。”他收起笑意,乾咳幾聲。“今天我找你的目的,主要是想談談我們的婚事。雖然我沒有辦法接受你的意願,答應下娶你,但是我很願意成為你理想中的丈夫。”

    “什麼意思?”她詫然回頭,瞳眸裏盈滿疑惑。

    “你想要有什麼樣的丈夫和婚姻生活呢?”

    她咬著下唇認真地思考著,突然被爸媽告知要結婚的消息已經夠震驚了,她怎麼可能還有多餘的心情考慮到未來要過什麼樣的婚姻生活呢?

    老實說,“丈夫”和“結婚”這兩個名詞對她而言還太過陌生,她連怎麼當一個女兒都還懵懵懂懂的,更甭說是妻子這個角色了。

    結婚,是不是跟上課一樣,同樣有一張評分表,依照她的外貌,學歷、才藝、乖巧程度,給予評比呢?如果不及格或達下到他的要求,怎麼辦呢?

    如果,是問她理想中夢中情人的條件,那這道題目她一定可以答滿分。

    首先要又高、又帥、又溫柔、又體貼,還要才華洋溢、充滿智慧,對她百依百順、體貼至極。

    但是,他的題目是問她理想老公,這就令她太過為難了。

    “我也不知道……”她懊惱地搖著頭,殷紅的小嘴逸出歎息聲。

    “沒關係,距離我們的婚禮還有將近兩個月的時間,你可以慢慢地思考,等到我們結婚之後,你再告訴我答案。”

    “什麼要求都可以提出來嗎?”她像想到什麼似的,瞳眸瞬間透著亮彩。

    “在合理的範圍之內,我會儘量滿足你的要求。”

    “也就是說,我有提議的權利,而你有否定的權力嘍?”

    “不能說否定,應該是溝通協調。”

    “喔……”她似懂非懂地拖長尾音。

    “就連對於婚禮、婚紗……等等事項,你都可以大方地提出自己的看法。”他儘量想讓她對這樁婚事有參與感,這樣也可降低她想逃婚或破壞婚禮的欲望。

    “咦?你是說,我可以選擇穿什麼樣的禮服嗎?”

    “那天你是婚禮的女主角,要成為全場最美麗的焦點,當然可以提出自己的看法。”他從皮夾裏掏出一張名片。“這個人是我弟弟的未婚妻——徐蕾蕾。”

    她好奇地接過他遞來的名片。

    “對於婚禮或婚紗有任何問題的話,你都可以直接與她聯絡,她會很熱心地給子你意見,也會很願意幫助你。”

    他想,以徐蕾蕾的聰明機靈,應該可以制得住古靈精怪的茵茵,讓她安安分分地走進禮堂,不會出任何亂子才是。

    如果她真的在婚禮上“落跑”的話,到時候可不僅僅是荊、蘇兩家的面子掛不住,還很有可能會長期成為八卦週刊譏笑的話柄。

    “很抱歉,因為這場婚事來得太過突然,加上還有一些既定的行程與會議需要我去解決,所以我無法陪同你參與太多,但是如果有任何問題的話,你都可以直接打電話給我。”荊爾天的嗓音和表情依然溫和含笑,睿智深邃的眸光扣住她懵懂的小臉。

    “任何時間、任何問題都可以嗎?”她看著名片後還有用藍筆寫上的一串數字。

    “是的。這是我的私人手機號碼,任何時間和地點,只要你有問題都可以找我,或者在信箱裏留言,我會在第一時間優先處理的。”他釋出最大的誠意,討好她。

    他熱絡的態度,讓茵茵有一種備受寵愛的感覺,好像在他的心裏她是與眾不同的,她的意見很值得受到重視似的。驀地,對他的好感度又多了幾分。

    “我真的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禮服嗎?”她的眼眸漾出興奮的火花,再次確認。

    雖然,她對生命裏即將多出一個老公還不太能適應,但是對於能穿上美麗的白紗禮服卻充滿了憧憬。

    “當然。我說了,你定婚禮上的女主角,是全場最美麗的焦點,當然可以依照自己的喜好做出選擇。我想,在這方面蕾蕾會很願意幫助你的。”

    “嗯。”她小心翼翼地將名片放進背包裏。

    “我下星期要去歐洲出差,有什麼需要我帶回來的,還是想要什麼禮物嗎?”荊爾天學著跟她相處,慢慢地摸清楚她的脾氣,放軟聲調討好她。

    “你、你要送我禮物?”一聽到又有禮物可以拿,她的眼睛立即笑得眯眯的。

    “你想想喜歡什麼,可以打電話告訴我,我會盡力替你帶回來的。但是,如果是要我摘下天上的月亮,那就恕我無能為力了。”

    “我才對那顆又醜、又笨重的大殯石沒什麼興趣呢!”她撇撇嘴。

    “那快點吃飯,吃完我送你回家。”他再度被她的幽默逗出笑容來。

    現在,他總算可以安心地赴歐洲考察市場,不用掛心他未來的妻子可能會在這段時間內鬧失蹤了。因為,光是腦海中那件漂亮的白紗禮服就夠她忙祿,可以占去她大部分的心思了。

    茵茵一邊卷著義大利面,一邊偷偷地觀察荊爾天。

    他俊朗的臉龐吸引住她的目光,教她捨不得移開視線。尤其,餐廳裏的女服務生或女性顧客常會偷偷地對他投以傾慕的眼光,讓她心中沒來由地升起一股虛榮感,有種被羡慕的感覺在她心裏發酵著。

    似乎……多—個像荊爾天這種又帥、又有錢的老公也不錯嘛!既不會把她當小孩子看待,又願意傾聽她的意見,還可以逃離爸爸的高壓政策和中央集權,感覺還挺不賴的呢!

    她轉動水靈靈的大眼,想著說不定結婚之後,就是她“苦盡甘來”要過好日子的開始了。

    對於這件婚事,她已經沒有初時那麼排斥的感覺了,相反地,心裏還開始漾起了一絲絲溫暖、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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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4 00:13:2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六月,暖暖的薰風吹拂過城市的每一隅,白色與粉色高雅的玫瑰花將教堂妝點得既溫馨又浪漫,悅耳的鋼琴聲流泄而出,到處都是衣香鬢影的賓客穿梭在其間,等待婚禮的開始。

    休息室裏,茵茵不安地望著蘇媽媽。

    “媽,我不結婚真的不行嗎?”一想到再過幾個小時後,她就要和荊爾天走進禮堂,她不禁緊張得手心都冒出汗了。

    “傻丫頭,現在大家都在外面等著,當然一定要結婚呀!”蘇媽媽想到自己養育十八年的女兒即將嫁作人婦:心裏難掩下舍的情緒。

    “結了婚以後,我還可以當你的女兒嗎?”她癟著小嘴,眼底沁著水光。

    蘇媽媽心疼地將女兒攬往懷裏,拍著她纖細的臂膀。

    “傻丫頭,你永遠都是媽媽心目中的寶貝。結婚對你而言並沒有什麼改變,只是會多一些人來疼愛你、喜歡你,而且會有人一輩子愛你、照顧你。”她撫著茵茵的長髮。“你會多一個爸爸、一個媽媽,還會有奶奶疼你,可以有加倍的愛,所以結婚是好事……”

    “還會多出一倍的人來管你,你要好自為之啊!”蘇家大哥難得換下運動服,穿上一襲黑色的西裝,看起來十分俊挺,但說出來的話依舊惹人討厭。

    “哼!”她瞪了他一眼,真希望他下只換套衣服,也能換張嘴巴!

    “你妹妹都要嫁人了,你還欺負她!”蘇媽媽也忍不住數落道。

    “結婚以後還可以談戀愛嗎?”茵茵流露出疑惑的表情。

    為什麼別人戀愛和結婚是劃上等號的,偏偏她的愛情與婚姻卻是問號,充滿著太多的不安、不確定和未知數,教她感到惶恐與焦慮。

    “呃……”蘇媽媽被問住了,一時擠不出話來。

    “婚姻是戀愛的墳墓,你都結婚了還想——”

    蘇媽媽站起身,痛快地賞他兩記爆栗,痛得他齜牙咧嘴。

    “媽,很痛耶……”蘇大哥撫著頭哀哀叫。難得梳理出這麼帥氣的髮型,差點就被弄亂了。

    “廢話!不痛我打你幹麼,訓練臂力啊?死小子,你要是敢多嘴再說一句話,當心我扣押你這個月的零用錢!”蘇媽媽端出母親的威嚴。

    此時,一陣清脆的敲門聲打斷他們的談話,造型師拎著化妝箱走了進來。

    “抱歉,剛剛塞車來晚了,現在我要幫新娘化妝,麻煩你們先出去一下好嗎?”造型師陪笑道。

    “寶貝,乖乖地聽造型師的話,媽媽先出去了。”蘇媽媽拍拍她白皙的臉龐,輕聲哄道。

    “好。”她點頭,溫馴地坐在椅子上。

    蘇媽媽和蘇大哥—起步出休息室。

    半晌,造型師俐落地將一層層的眼影、唇彩疊上茵茵細緻清秀的臉龐上,再將她烏黑的秀髮梳成髮髻,戴上小皇冠,換上一襲雪白色高雅的白紗禮服,讓她整個人美麗得宛如從童話故事中走出來的公主般。

    “大功告成了!”造型師捧著她的臉龐,細心地審視著,漾出滿意的笑容。“蘇小姐,你是我從業以來化過最漂亮的新娘呢,害我都忍不住想搶婚了。”

    茵茵害羞地噙苦笑,不敢相信鏡中那漂亮的女人是自己。

    她完完全全沉浸在白紗禮服所帶來的驚豔與喜悅中,幾乎忘記自己不是很情願地想要結這個婚。

    擔任伴娘、也穿著一襲乳白色禮服的何心恩和張巧詩敲了敲門,走了進來,越過忙著收拾桌面的造型師,鬼鬼祟祟地走到茵茵的身邊。

    “老天!你還真漂亮呢!我看我苦心搜集到的‘馴夫守則’根本派不上用場,光是你一站出去就可以迷倒荊爾天了!”

    “謝謝你的讚美。”難得何心恩的狗嘴裏可以吐出“象牙”來,她毫不客氣地接受了她的稱讚。

    “茵茵,你真的很像從童話故事裏走出來的公主耶,簡直美呆了!”張巧詩驚豔道。

    “呐,別說我何心恩不夠朋友、不講義氣,這是我從三姑媽、六姨婆和市場裏的老闆娘口中問到的秘方……”何心恩以眼角的余光瞄向造型師,刻意壓低音量,深伯機密外泄。

    “什麼秘方?”茵茵的好奇心瞬間被撩撥起來。

    “就是如何讓老公在婚後對你唯命是從,從此成為‘PTT(伯太太)俱樂部’的忠實會員。”何心恩深怕茵茵在婚後會受到欺負,因此熱心地提供秘方。

    “到底是什麼方法?”茵茵興奮地漾開笑容,湊近何心恩的身邊。

    “就是在結婚當天,你做什麼事都一定要搶先!首先,當神父宣讀完結婚誓詞,交換戒指的時候,你的無名指要微微的彎曲,不能讓他將戒指套到底,懂嗎?”何心恩儼然一副專家的口吻。

    “那這個我要好好練習一下才行。”她十分受教地開始練習起無名指的靈活度。

    “還有,等會兒坐上禮車的時候,你一定要先開口說話,這表示未來你可以掌控發言權,有機會成為一家之主。”何心恩看著小抄面授機宜。

    “那要說什麼?”她表情漸漸茫然起來。

    “隨便哪一句都可以,反正記得先說話就成了!”何心恩沒啥耐性地睨了她一眼,繼續說:“晚上睡覺的時候,記得要把衣服疊在他的衣服上面,要把拖鞋壓在他的拖鞋上頭,這表示未來你可以壓制住他。”

    “真的有效嗎?”茵茵半信半疑。

    “這是我三姑媽跟我說的,保證有效!之後,你再配合我們之前擬定的‘老公應盡義務條款’,在結婚後的第二天正式宣讀你身為荊家女主人的權力,到時一定可以把他制得死死的,讓他對你唯命是從!”何心恩得意地眯起水眸,一副手到擒來的模樣。

    “何心恩,你的表情好邪惡喔!”茵茵淘氣地睨了她一眼。

    “喂!我當你是好姊妹才告訴你這些秘方,你還嫌棄!”何心恩噘起紅唇。

    “開玩笑的啦!幫我把這份‘老公應盡義務條款’放進我的小包包裏,明天一早我就要讓荊爾天知道我的厲害!”她微笑著,迫不及待想看到荊爾天對她百依百順的模樣。

    三個小女生坐在休息室裏談著心事,直到樂師奏起結婚進行曲,蘇偉雄打開休息室的門,親自把白紗覆在她清豔的小臉上,挽著她的手朝禮堂的紅毯走去。

    ************

    在教堂裏,荊爾天和蘇茵茵在神父的見證下,許下承諾,願意互相扶持,無論是好、是壞、是富、是貧,疾病中或健康時,都相愛相依,直到死亡將彼此分開為止。

    荊爾天決定化被動為主動,真心誠意地接受她成為他的妻子,願意遵守結婚誓詞上的約定,努力當一名稱職的老公,把疼她、寵她、守護她,當成他一輩子的責任。

    他們在眾人的祝福之下宣讀誓詞,交換戒指。

    禮成之後,經過一下午的休息,晚上在“肯辛頓飯店”舉辦喜宴,席開五十桌,只宴請荊、蘇兩家的親朋好友,以及部分“卓爾電通”的董事和高階主管。

    他們低調地謝絕所有商業傳播媒體的採訪,深伯坊間的八卦媒體過度揣測茵茵的背景以及兩人結婚的動機,因此而打擾到她的生活以及隱私,僅打算在隔日的商業報紙上以小小的篇幅刊登他倆結婚的消息。

    喜宴結束之後,他們搭著禮車回到荊爾天位於信義計劃區的寓所,屋於裏到處都可以看到嶄新的傢具上貼著紅豔豔的喜宇。

    瑩白的月光透過窗帷,灑了一地光華,茵茵換下隆重的晚禮服,梳洗完畢後,穿上舒服的睡衣,坐在臥室的沙發上,望著那張偌大的雙人床發呆。

    從小到大,茵茵除了幼稚園和小學六年以外,鮮少與異性有過接觸,雖然“東易高中”是男女合校,但礙於她是訓導主任的女兒,所有的男同學不想惹禍上身,都與她保持著距離。

    所以,她和異性相處的機會不多,連小手都沒有被碰過,現在突然要跟一位很陌生的丈夫同床共枕,讓她十分苦惱且害怕。

    浴室裏嘩啦啦的水流聲停止,荊爾天推開白色的門板,香皂和熱水交融的氣息彌漫了整個房間,他光裸的身軀罩著一件乾淨的浴袍,濕淋淋的發梢還綴著水滴。

    茵茵的目光順著地板上那兩排濕腳印慢慢往上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男性修長的腿,緊接著是偉岸胸膛上彙實的肌肉,散發出一股純男性的陽剛氣息,讓她不自覺地雙眼發直,視線膠著在他的身上。

    她深吸口氣,心跳以違反自然的規則亂蹦著,她緊張地將梳粧檯上的吹風機遞給他。

    荊爾天看見她的耳根和臉頰泛著一股下尋常的紅潮,甚至還慌亂地別過眼,不敢正視他。

    “我替你吹頭髮。”她可愛的模樣,令他忍不住想走近,逗弄她。

    “不、下用了。”她搖著頭,頂著半濕的發梢,急欲起身與他拉開距離。

    “沒關係。”

    他拙住她的手肘,她一起身,小臉反而撞進他結實的胸膛,他身上清爽的肥皂味道撲鼻而來,她感覺到自己被他寬闊的臂膀給包圍住,勾勒出一種曖昧又親密的氛圍。

    “頭髮沒幹就睡覺的話,以後容易有偏頭痛的毛病。”他用手指撩起她烏黑的長髮,一縷縷地吹幹它。

    荊爾天看見她羞怯地垂著頭,幾乎將臉埋進他的胸膛裏,微紅的耳根卻洩漏了她的思緒,令他的嘴角俏悄揚起,咧開一抹笑容。

    他決定及早讓她適應他這個丈夫的存在,融入她的生活中。

    “喔。”她僵直著背脊,連頭部下敢抬起來。

    茵茵感覺到他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的發絲,不知道是他的指尖帶著溫度,還是吹風機的熱度,她心裏漫流過一股暖流,甜滋滋的。

    “今天,辛苦你了,讓你陪我到處敬酒。”他關掉吹風機。

    “我是女主角,不能搞砸啊!你知道嗎,為了配合你的身高,我還在家練習穿高跟鞋,腳都快痛死了呢!”她皺起眉心,率直地抱怨。

    “那真是委屈你嘍!”他主動替她撥開前額的劉海,睇著她帶著一抹天真的清豔臉龐。

    “還好啦!只是腳有—點磨破皮……”她下意識地摸著腳後跟的傷口。

    “我看看……”

    “不用——”

    茵茵來不及拒絕,他就抬起她白皙的長腿,纖巧的腳丫頓時落入他厚實的大掌中。如此親昵的舉止,教從來都不曾與男生相處的她胸口發燙、耳根泛紅、不知所措,只能尷尬地任憑他從抽屜裏掏出藥膏,搽在她細緻的腳上,並且輕柔地幫她貼上OK繃。

    “既然不習慣穿高跟鞋,以後就不要勉強自己了。”

    看著她努力地配合自己,心裏有一點感動,替她搽藥的舉止,帶著溫柔的疼惜。

    “嗯。”她害羞地縮回腿,抹上藥膏的傷口涼涼的,但心卻熱熱的。

    “時候不早了,我們睡覺吧。”將自己的頭髮吹幹後,他站起身,走到門邊撚熄大燈,只剩下床頭一盞暈黃的小燈,映著她驚慌失措的小臉。

    “睡覺?”她拔尖音量,往後彈跳一步。

    “難不成你想跟我聊天嗎?”他好笑地顱著她古怪的表情。

    “睡在同一張床上?”她瞪大眼,剛剛有一瞬間,她幾乎忘了今晚是他們的新婚之夜了。雖然她對愛情還懵懵懂懂的,但多少也知道男女之間的關係是怎麼一回事。

    只是理論與經驗畢竟下同,再加上她的心理與生理都還沒做好準備,令她十分惶恐與不安。

    “難道這裏還有第二張床嗎?”他坐在床沿,發現她縮著肩膀,一直往牆邊站。

    “是沒有第二張床……”她多希望有啊!“可是,我還不困……”就算方才有一絲睡意,此時瞌睡蟲也早就被嚇跑了。

    “過來。”他掀開被毯,朝她勾勾手指。

    “呃……我突然覺得精神好好,想去外面看一下電視,你先睡,晚安!”她想往門口定去時,荊爾天步伐穩健地逼近她,阻斷她的去路。

    “我們都忙了一天了,要早一點休息。”

    “可是……”她—臉為難地瞥向雙人床,用著哀求的口吻道:“睡覺是可以,但你能不能……不要碰我……”

    “傻瓜,我們睡在同一張床上,我怎麼可能不碰到你呢?你當我是木乃伊,睡覺都保持著僵直的狀態嗎?”他失笑道。

    “我說的不是那種碰啦,而是另一種……就是夫妻間的……”她害羞地將臉垂在胸前,眼睛死命盯著他的腳尖,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我答應你,在你沒有接受我之前,我絕不碰你。”他愛憐地揉著她的發心,努力想拂走她焦躁與擔憂的思緒。

    “你害我好緊張。”聞言,她大大地籲了口氣。

    “是你自己想太多,一副鬼靈精怪的,腦子都不知道在想什麼。”他拍拍她的臉頰,拉著她的手走到床邊,準備就寢。

    茵茵不忘何心恩的叮嚀,將自己的小拖鞋壓在他的拖鞋上後,嘴角不經易地流露出得意的笑容,眨著慧黠的大眼,爬上床。

    他好奇地挑高黑眉,探詢似的眼神緊盯著她奇怪的舉止。才一眨眼的功夫,她惶恐的表情全都消失,嘴角倒是漾起一抹賊兮兮的笑容,好像又在暗地裏使什麼小詭計似的。

    不多久,寧謐的房間裏,所有的聲音仿佛都被暗夜吞噬,僅剩他沈勻的呼吸聲回蕩著。茵茵感覺到他結實的身體透著一股暖意,她翻了下身,側著身軀,就著暈黃的燈光覷著他俊雅的側顏。

    “喂……”她用手指輕輕地戳著他強壯的手臂。“你睡著了嗎?”

    “唔……”他語氣傭懶地逸出聲音。

    她好奇的眼睛放肆地盯著他的臉,發現他的眼睫毛既濃密又纖長,鼻子又挺又直,拼湊成一張比明星還俊的臉龐,教她看癡了眼。

    老天爺真是下公平,不僅給了他一顆既理智又聰明的頭腦,還擁有人人欣羡的頭銜與財富,相形之下,她顯得既平凡又不出色。

    如果不是爺爺與荊奶奶的約定,她想,這輩子她大概沒有什麼機會接觸到像他這麼卓越的男人,更甭論成為他的妻子了。

    “怎麼了?”荊爾天感受到一道灼熱的目光一直緊盯著他的臉,讓他睡意全失。

    “我沒有跟別的男人躺在同一張床上的習慣,所以睡不著……”她委屈地癟著小嘴。

    他翻過身,與她面對面,看著她清澈的大眼。幸好她沒有和其他男人一起睡覺的習慣,要是有這種壞習慣的話,他會很煩惱的。

    “要我說故事哄你睡覺嗎?”他耐著性子。

    “那是小朋友才需要的事,我是大人了,才不用呢!要不然……我們來蓋棉被、純聊天好不好?”躺在他的身邊,和他蓋著同一張被毯,感覺空氣中充斥著他淡而好聞的氣息,像是沭浴過後清爽舒服的味道。

    她精神亢奮、心情雀躍。在彼此還下熟的時候,她覺得他太陌生,有著距離感,但幾次相處之後,她開始從一些小地方感受到他的體貼與用心,讓她忍不住想靠近他,對他的一切也充滿了好奇。

    “聊什麼?”他低啞地問。

    “你會打呼嗎?”她用手肘支著下顎,瞅著他的臉。

    “不會。”

    “你應該說下知道才對。沒有人知道自己會不會打呼,要跟你一起睡覺的人才知道。”她很認真地糾正他的答案。

    “那明天早上你就可以得到答案了。”他懶懶地打了個呵欠。

    “你談過幾次戀愛?”

    “忘了。”他輕描淡寫地帶過,黑眸一凜,神色複雜地別過瞼,翻轉過身,逃避她探詢的眼。

    她的問題擾亂了他的思緒,一些破碎又淩亂的記憶紛至遝來地湧進他的腦海裏,拼湊成一張冷漠又決絕的美豔臉龐,讓他的心一路往下墜,沉到無底的深淵。

    “是喔?我沒有談過戀愛……”他疏離的態度,讓她說下下去了。

    “我要睡了,晚安。”他背對她,弓起身子。

    “噢。”她無趣地閉上眼,慢慢地沉入夢鄉。

    她不經意地觸及了他結痂的傷口,雖然不會覺得疼,卻令他全身泛冷:心像被掏空似的,空蕩蕩的。

    黑夜裏,靜得沒有一點聲音,只有她微弱的鼻酣聲傳進他的耳朵,他轉過身,看見她睡得很沈,小嘴卻依舊倔強地噘著,仿佛是在抗議他方才沒給她滿意的答案。

    她宛如瀑布般的烏黑長髮搔著他的臉,馨香淡雅的少女氣息盈滿他的鼻端,讓他忍不住摟住她柔軟的身體,想藉此煨暖他冰冷的心。

    ************

    荊爾天緩緩地醒來,首先映人眼簾的是化妝臺上明亮的鏡子,上頭貼著赤豔豔的喜字,提醒他已婚的事實。緊接著,他梳洗過後,踏入廚房,空氣中飄著濃郁的咖啡香氣,還有烤麵包的味道。

    茵茵身上穿著圍裙,正站在瓦斯爐前熟練地煎著荷包蛋。

    “早安。”他走近她的身邊,訝異她居然懂得下廚。

    “再三分鐘就可以吃早餐了,咖啡我已經煮好放在桌上了。”她俐落地將荷包蛋翻面。

    他走回餐桌旁,倒了—杯咖啡,望著她忙碌的身影。

    輕啜了一口咖啡,他看著她端了兩份三明治定來,臉上噙著過分甜美的笑容,慧黠的大眼骨碌碌地眨著,刻意獻上的殷勤讓他略覺怪異。

    “火腿蛋三明治。”她像個體貼的小妻子,將早餐放在他的面前。

    “謝謝。”他咬了一口三明治。

    “好吃嗎?”她坐在他的對面,一臉期待。

    “還不錯。”

    “真的嗎?”她露出一抹淘氣的笑容,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現在她這麼盡心盡力地討好他,等會兒他應該會答應她提出來的條件吧?

    他從來都不敢奢望她會煮飯、做家事,只要能安分守己、不惹麻煩,就夠慶倖了。現在意外發現她的廚藝還不錯,老實說,他頗為驚喜。

    看來上天待他還不薄,沒給他一個進廚房會發生火災、洗衣服會釀成水災的妻子,真該謝天謝地。

    看著他一臉滿足地吃著三明治,茵茵緩緩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來。

    “以後,我會做個善解人意的好老婆,我希望你也能成為一個體貼入微的好老公。”

    “嗯。”聽起來挺公平的。

    “之前,你不是問我想要什麼樣的老公嗎?現在我就擬了一份‘老公應盡義務條款’,仔細地告訴你,我心目中的理想老公是什麼樣子。”她微笑著,亮出自己的“秘密武器”。

    “好。”他就知道她笑得這麼甜,肯定有鬼。

    “為了確保我們婚姻的穩固性,所以要實施夫妻財產合併制度,也就定說,往後我們的財產是合併的,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她笑得甜滋滋的,說得十分心虛。

    他撫著下顎,認真思考著這房子裏有多少東西是屬於她的那一部分。根據他的瞭解,唯一屬於她的東西就是房裏那櫃女性用品,而且那還是他在婚前請蕾蕾帶她去買的,帳款全由他買單。

    “為了要維持我們幸福又美滿的生活,所以,你必須每個月支付我三萬元的零用錢,而且還要替我申辦一張附卡。”她露出一絲算計的笑容,清清喉嚨,刻意世故地繼續宣讀。

    嘿嘿嘿,以他身為“卓爾電通”董事長一職的身分,三萬元和附卡對他而言僅是九牛一毛,他應該會很大方地給她吧?

    如果有了三萬元的零用錢,她就可以繼續學畫,還可以買畫具和繪圖軟體回家,而且還不用被老爸管束,中斷成為插畫家的美夢,看來有個有錢的老公還挺不錯的呢!

    他凜下俊顏,眼神一暗,不喜歡她臉上那抹與她年紀不符的算計笑容。

    她瞄了他一眼,發現他緊抿著嘴角,好像很下開心。

    “那,那個我是開玩笑的啦,我也覺得三萬元太多了,要不然三千塊就好。”她是標準的欺善伯惡、見風轉舵,馬上卸下故作聰明的世故表情,委屈地討好他。

    他的表情高深莫測,繼續保持沉默,想看看她古靈精怪的腦袋裏還能擠出什麼東西來。

    “還有,我說的附卡……其實是……是附加的悠遊卡啦!我沒交通工具,要出門不太方便嘛……”她被他盯得頭皮發麻,緊張地縮小自己的欲望。

    唉!該不會結了婚,他達到目的後就不再像婚前那麼大方了吧?

    “你……不會只願意給我三百元吧?”她苦著一張小瞼,在心裏哀歎那樣就真的太小氣了啦!

    他伸手抽過她手中的紙,看著那張密密麻麻的“老公應盡義務條款”——

    第三條、身為一個盡責的老公必須負起養家的重責,負擔所有的家庭開銷,並在每月五日無條件支付老婆三萬元零用錢,且不得過問花費方向。

    第四條、身為一個體貼的老公不得隨意管柬老婆的行為、設立門禁時間和干涉交友狀況。

    荊爾天愈看愈不妥,俊雅的面容罩上一層霜肅,眉宇因不悅而打了個折。仔細閱讀後會發現,這根本不是什麼“老公應盡義務條款”,而是一份“老公喪權辱國條約”!尤其第十條更誇張,什麼身為一個溫柔的老公應該要對老婆唯命是從,無條件支持老婆的決定,並且不得有反對與違抗的行為出現!

    “你覺得上面這些條約合理嗎?”他眯起眼眸審視她,真難相信她會天真地擬出這些條款來。

    “我只是隨便寫寫的,你就當我沒說好了……”她失望地垂下臉,盯著盤子裏的三明治,感覺到他犀利的眸光拙住她的身子,讓她無處遁逃。

    “你一個月要三萬元做什麼?”荊爾天深深地注視她。雖然三萬元對他而言是個小數目,但他有必要知道她要錢的目的。

    “我,我想買一些我要用的東西……”虛弱的回應從她的唇問逸出,怕他也像家人一樣反對她繪畫,所以避重就輕地壓抑住內心的渴望。

    “你說出來沒關係,在合理的範圍之內,我會答應你的要求。”他捨不得她眼底那抹深濃的失落感,仿佛自己下答應她的請求是一件很殘酷的行為似的。

    她漂亮的嘴角下垂著,拿著叉子戳著荷包蛋,思忖著想學繪畫對他而言是不是在合理的範圍之內?

    “你說說看,也許我會答應你的要求。”他盯著她若有所思的小臉。

    她偏著頭想著,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要他平白無故地給她零用錢,的確太難說服他了,不過,以她的聰明才智,還是有辦法從他的身上榨出錢來的。

    “現在是男女平權的時代了,家事應該平均分配,不過,以你忙碌的工作來看,應該是沒有時間料理家務,但把所有的家事丟給我,也不太公平。”她漾出一抹微笑,心裏已有一番計劃。

    “所以呢?”他挑眉看她。

    “我們就實施家務有給制,每做一件家事,你就給我一筆錢,這樣你既可以負起大男人養家的職責,我也能發揮家庭主婦的賢能。”她在心裏暗笑著,忍不住佩服起自己優秀的腦袋,居然能想出這麼完美的計謀。

    他端起咖啡杯,輕啜一口,隔著杯緣靦著她甜笑的臉龐。才一會兒的功夫,她算計他的詭計就昭然浮現了。

    “好吧。”既然她不願主動開口說明,他也不想再為難她。

    反正,他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地接近她、瞭解她,不用急於一時。

    “那每件家事以百元起跳,就是早餐一百元、洗衣服一百元、拖地一百元、燙衣服一百元……”她張大慧黠的黑眸,盤算著一天會有多少進帳。

    哇噻!以這種賺錢的速度來看,下出幾個月她就能繳清美術班的學費,甚至連昂貴的畫具和電腦都能一併解決呢!

    荊爾天睇著她微笑的臉龐,而後繼續吃著早餐。

    他體諒她小小年紀就走入婚姻,提早扮演妻子的角色,所以對她格外的憐惜與寵愛,只要在合理的範圍之內,能討她歡心,又不會為難自己,他都想儘量滿足她。

    “以後,晚餐想吃什麼,儘量提出來沒關係,我以前是烹飪社的社員,廚藝還不錯喔!”她笑咪咪地討好道。

    “好。”他笑笑,舉杯,輕啜一口咖啡。

    她淘氣的笑顏,令他的心窩暖暖的,胸口微燙,分不清是她煮的咖啡暖了他的胃,還是她的溫柔在他的心裏紮了根。

    她抬起水眸,看著他臉上滿足的笑容,覺得既親昵又熟悉,讓她忍不住想靠近他。

    她做的三明治滿足了他的口腹之欲,忽然之間,他覺得有個老婆的感覺還挺不錯的,三餐有人服侍、家事有人打理、寂寞的時候有人陪、偌大的空間不再顯得清寂,他悠悠蕩蕩的心,也好像找到了落腳的地方。

    殊不知,兩顆寂寞的心,在朝夕相處之下出了曖昧的意外,醞釀出幽微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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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4 00:14:0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婚假結束之後,荊爾天馬上銷假上班,成堆的公事積在辦公桌上等著他處理。

    早上,他結束主管會議,聽取各部門的報告之後,回到辦公室裏,張秘書立即體貼地送進一杯咖啡,讓他提振精神。

    “董事長,你之前在商業報紙上刊登了結婚喜訊後,有幾家媒體想採訪你。”張秘書轉達公關部的意見。

    “除非是與公司有關的事情,否則我謝絕採訪。”他冷硬地拒絕。

    “因為你也算是半個公眾人物,曾經接受過幾個時尚雜誌的專訪,又被財經雜誌評選為風雲人物,在媒體上有一定的知名度,所以這次結婚的消息發佈後引起一陣討論,許多報刊和雜誌都想採訪你,希望你能公佈結婚照並且發表結婚感言。”

    “除非商業行為,否則我下接受採訪,而且我的妻子也不是公眾人物,沒必要因為媒體的好奇心,就讓她的生活和隱私曝光。”他不悅地皺起眉宇。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現在臺灣狗仔文化猖撅,公關部的人擔心媒體為了取得董事長夫人的消息,會跟蹤、偷拍,所以才想說與其這樣,要不要乾脆開個記者會發表感言。”

    “這部分我會儘量低調,小心。還有什麼重要的事嗎?”他抬眸,問道。

    “企劃部和公關行銷組推出一個新的企劃案,為了要擴展PDA的女性顧客群,所以他們進行異業結合,將和紐約的彩妝品牌——‘彩妝之戀’結合,推出一系列專為女性族群設計的PDA……”

    據企劃組的人員指出,“彩妝之戀”是由紐約紅回臺灣的化妝品牌,以高雅的設計在紐約的社交界和時尚界闖出名號,在短短的五年問就在美國各州的百貨公司成立專櫃,並且還被日本的時尚雜誌票選為年度詢問度最高的彩妝品牌。

    這次,“卓爾電通”將把“彩妝之戀”高雅的設計融入產品的介面中,改變大家對科技產品冰冷剛硬的印象,增加女性顧客群。

    當企劃部推出這個構想時,他認為可行性頗高,十分贊同。

    但是,知道品牌的創始人是誰後,他就像被毒蜂螫了一下,微微地刺痛了他的心。想不到闊別幾年之後,他們居然會在生意上有了往來。

    雖然他極度不想再與她有任何瓜葛,可是,他是個專業的經營者,必須要將私人恩怨撇除,以公司的利益考量作出決定。

    “……‘彩妝之戀’的創始人章映曼小姐希望能跟你見個面,想詢問一下你的意見?”

    “好,你安排一下時間。”他斂起眸中複雜的神色。

    他冷靜地相信時間已經癒合了他的傷口,現在的他夠堅強,不會再讓她左右他的心情了,所以並沒有開口拒絕這次的會面。

    “好的。”她將會面一事記在手中的記事本上。

    “還有其他的事要報告嗎?”他拾眸看了她一眼。

    “沒有,那我先出去了。”張秘書合上手中的本子,輕巧地帶上門。

    荊爾天聽著房門被掩上的聲音,轉動皮椅,深邃的黑眸眺向玻璃帷幕外櫛比鱗次的高樓,握住椅把的指節微微泛白,洩漏了內心激越的情緒。

    平靜冷硬的心仿佛裂了一角,所有封貯在記憶深處的回憶一點一滴地被挑起,令他不悅地緊抿著雙唇。

    荊爾天轉動皮椅,從桌子上挑出“彩妝之戀”的企劃案,翻看她的公司簡介。

    她從一位設計學院裏默默無聞的留學生,到嫁給了百貨業的距子,成功地變成美國時尚界家喻戶曉的造型師,並且在丈夫的資助之下成立個人品牌,打響了知名度。

    當年她出賣了愛情,把婚姻當成跳板,成就了個人的事業。如今,她已成為人人欣羡的女人,是一顆最燦爛耀眼的星子。

    他翻閱著“彩妝之戀”的企劃內容,塵封的記憶再度被勾起,不禁回想起收到她喜帖時那段難熬又痛苦的歲月……

    記得,那時在西岸,正是細雪紛飛的冬天,他下課後從信箱裏收到她寄來的喜帖和分手的信件,告訴他,她不甘於—輩子平凡,她想要成功,她窮怕了也苦怕了,所以她覺得成功比愛情的果實更加甜美。

    她承認這輩子的最愛是他,也會永遠在心裏留一個角落給他。

    但是,她卻把自己的身體和婚姻給了另一個男人,用愛情換取通往成功國度的門票,然後殘忍地和他說再見。

    當時,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撐過來的,只記得他撕碎了那張喜帖,連行李都來不及收拾,就開著車直奔機場,買了一張機票飛到紐約,在她的寓所前站了一個多小時,忍受著風雪的侵襲,最後換來的只是頰畔離別的吻和保重兩個字。

    之後,他帶著一顆破碎的心和發著高燒的身體,撐回家,日以繼夜地在夢裏喚著她的名字,直到愛情的傷口隨著時間結痂,留下疤。

    自此後,他小心翼翼地把關於她的記憶埋藏在心窩裏,不敢再提起,也不想去過問關於她的消息,用大量的工作來麻痹自己的知覺,不敢再動情,也不想再談愛。

    燼管偶爾在夜深人靜時,內心會覺得空虛,但總此再次成為愚蠢與無知的人來得好……

    ************

    漆黑的夜幕罩在大地上,城市裏亮起一盞盞燦爛的燈火,蘇茵茵和高中好友三人步出KTV時已經接近淩晨了,她踩著踉艙的腳步站在街邊攔著計程車。

    “我真的會被你們害死,怎麼搞到這麼晚啦……”她努力地眯起眼,看著手上的表。

    “厚!別這麼沒志氣好不好?你當自己是灰姑娘,一定要趕在十二點鐘響前回家嗎?還是你有門禁?”何心恩搖搖囂張的食指,調侃她。

    “拜託!是誰騙我說只要出來吃個午餐的?結果,吃完又逛街,逛完街又要聯誼,然後又要唱歌,搞到三更半夜的……”她不悅地環起雙臂,抱怨著。

    “當朋友難得脫離水深火熱的考試地獄,找你出來慶祝一下有什麼不對嗎?”何心恩眼明手快地攔下計程車。

    三個小女生立即鑽入車廂裏,首先報出茵茵的住處。

    車子行駛在趨於寂靜的繁華東區,音箱裏流泄出一首首年輕人朗朗上口的流行音樂。

    “還說咧,什麼幫你們慶祝?根本就是你們想聯誼,硬拉我來湊人數吧!”她打開窗戶,試圖讓涼爽的風灌進車內,吹散她滿身的酒氣和煙味。

    “當你是姊妹才拉你來聯誼耶……”何心恩瞹昧地用手肘頂頂她纖細的手臂。

    “最好是當我是姊妹啦,明明是你和陸英偉看對眼,只顧著自己的幸福……”她坐在車子裏,被晃得頭昏腦脹,從胃部竄起一陣酒氣直達喉頭。

    “天地良心,我們也有為你的幸福著想啊!當初你爸不是說你高中畢業就可以談戀愛嗎?所以我們有聯誼馬上就想到你了,這還下夠朋友嗎?”何心恩理不直、氣很壯地回她。

    茵茵冷哼一聲。

    戀愛之於她,就像櫥窗裏的草莓蛋糕,深深地吸引住她的目光,誘惑著她的心,但卻隔著一層玻璃,教她觸摸下到,也滿足不了她的味蕾。

    “你跟荊爾天怎麼樣了?”一向文靜的張巧詩難得開口,橫過身子,問她。

    茵茵眯起渙散的眼,輕打了個酒嗝,一臉疑惑。

    “什麼怎麼了?”她的頭昏沉沈的,整個人虛軟地癱在椅背上,覺得滿腹的酒液好像都在胃袋裏搖晃似的。

    “他對你好不好?”何心恩的好奇心也被挑起。前幾天坐在咖啡廳裏無聊地翻著雜誌時,才意外地發現原來茵茵嫁給了一個很了不起的男人呢。

    他不只長得又高、又帥,而且還是一家知名上市公司的董事長,更是許多女人夢寐以求的金龜婿。

    “好不好喔……”茵茵偏著頭,很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

    事實上,她並不認識其他結了婚的朋友,所以無法拿來做比較,也不知道怎麼下“好”這個定義。

    現在的她已經適應了和他一起生活的日子,每天替他煮飯、為他洗衣、燙衣,然後再搭著他的便車上市場買菜,或者晃到陽明山和奶奶聊天吃飯,抑或回家陪媽媽聊天。

    他給予她無限的自由,很少干預她的行蹤。

    她生氣的時候,他會哄她;她無聊的時候,他會放下工作陪她。

    他寵她、疼她,對她好,甚至連大聲對她說話都不曾,應該算是無可挑剔了吧?

    但是,她總覺得還少了點什麼。

    他們是最熟悉的室友,卻也是最陌生的夫妻。

    兩人睡在同一張床上,看似親密、沒有一絲距離,但是有時候,他看她的眼神,卻又好像遙遠得教她難以靠近。

    他滿足了她的生活,為什麼滿足不了她的心?

    她想要戀愛,情動的心就像揚翅的蝴蝶,渴望花的甜蜜,想奮不顧身地採擷所有美好的感覺,就算痛、就算受傷、就算流淚,也要深深地被愛擁抱,狠狠地嘗過個中滋味。

    只要愛過,哪怕是烈焰灼身、遍體鱗傷,她也不後悔。

    但,為什麼沒有人愛她呢?

    她已經對他動了心,為什麼他不肯回應呢……

    茵茵覺得頭昏沉沈的,又打了個酒嗝。

    “你不會一喝酒,坐上車後又醉了吧?”何心恩擔心她會吐得一車。

    “一點點啦……”她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

    “還好,你家快到了。”張巧詩湊向前,向司機指引方向。

    到達荊爾天的寓所時,她們請計程車先等一會兒,然後兩個人扶著步履不穩的茵茵搭上電梯,撳下門鈴,等到荊爾天前來應門後馬上將她推往他的懷裏。

    “再見!”兩個女生頭也不回,一溜煙地跑下樓,深怕惹來一頓責備。

    茵茵虛軟的身軀撞進他寬闊結實的胸膛裏,幸好他及時撈住她下滑的身子,攔腰將她抱起,放在沙發上。

    “我、我可以自己走……”她一開口,酒氣醺人。

    “你去喝酒?”他眯起眼眸,打量著她酡紅的醉顏,瞧她整個人歪七扭八地躺橫在沙發上,拚命和自己的布鞋纏鬥著。

    “只喝了一點點……”她毫不秀氣地又打了個酒嗝,然後雙腳粗魯地踢開鞋子,露出腳丫。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睇著她。

    下班回家之後,他走進屋內,卻發現一室闐黑,空氣中少了飯菜香,客廳的沙發上少了她銀鈐般的嬌笑聲,他的背後也少了她亦步亦趨的身影。

    忽然之問,一切仿佛都靜了下來。

    少了她的屋子,顯得特別寂寞,空氣像有了重量,壓著他的心頭,讓他悶悶的。

    以前他善於獨處,然而,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竟已習慣了她的陪伴,熟悉她聒噪、無厘頭的問題,害得他現在連一點點的孤單都承受不住。

    “為什麼去喝到這麼晚才回來?打手機給你也不接,你一個女孩子,到底在搞什麼?”他雙手插著腰,微微動怒。

    “對、對不起嘛……”她努力坐直身體,聆聽他的教訓。

    “以後,晚回來要打電話告訴我,免得我擔心。”他耐著性子,撫著額際,不知道該拿她如何是好。

    “好。”她點了一下頭,扶著沙發想走進房間裏,踉艙的步伐撞到了茶几,令她吃痛地叫了—聲。“呃……好痛啊……”

    荊爾天見狀,連忙將她抱起,直接定入房間,毫不憐惜地將她丟擲在床上。

    他看著她,想著是不是平日給予她太多自由,讓她將寬容當成放縱,才會肆無忌憚地玩到三更半夜,喝得爛醉如泥。

    “噢……”她委屈地癟著嘴,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人家頭也很痛,你幹麼用丟的啦……”

    “知道會頭痛,為什麼還要喝得醉醺醺的回家呢?”他沒好氣地低吼。

    “我又不是故意的……人家心情不好,才會多喝了一點嘛……”她仗著七分的酒意,三分的理智,嬌蠻地抗議著。

    他彎下腰,坐在床畔,替她擺好枕頭。

    “電視上不都說借酒澆愁嗎?可是,我怎麼愈喝愈難過呢……”她喃喃自語。

    “你哪里不舒服?”他撥開她前額散亂的發絲,露出一張酡紅的小臉。

    “我全身都不舒服,我頭昏、全身好熱、嘴巴好幹……而且我的心好難過……”她委屈地癟著小嘴。

    “為什麼難過?”他歎息,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模樣,滿腔怒焰頓時又消了幾分,就是捨不得對她發火。

    “大人都騙人……我討厭大人……”她像個無助的小孩,偎向他的身邊,整張小臉埋在他的大腿上,尋求慰藉。

    “誰騙了你?”

    “我爸、我媽,他們都騙我……他們說只要我高中畢業就可以談戀愛,結果,我什麼都還沒有做就直接結婚了……”她滿腹的委屈全化成一顆顆晶瑩的淚水,溢出眼睫。

    “結婚不好嗎?”荊爾天一直以為,他這個老公的角色就算沒有滿分,但起碼應該也有八十分的水準,沒想到,競只讓她感覺痛苦。

    “大家都是因戀愛而結婚的,可是我不是……”她拾起淚痕斑駁的小瞼,看著他。“我想要談戀愛,可是他們卻告訴我,都結婚了還談什麼戀愛……”

    她瞼上的淚痕扯著他的心,令他十分下舍:心疼地拭去她瞼上的淚漬,像憐惜小孩般,輕撫著她的長髮。

    他歎氣問道:“為什麼想要戀愛?”

    她攀住他的脖子,試著要坐直身體,無奈強烈的暈眩感襲向她全身,只能癱軟地偎在他的懷裏。

    “我、我的心裏空空的……身體冷冷的……我想要有人填補我心裏的空虛,有人擁抱住我的身體……”她揪著他的衣襟,低聲啜泣著。

    “茵茵……”他看她的眼神淨是無奈與下舍。

    他寵她,疼她,對她好,他以為這就是完美的丈夫,卻忽略了她情動的芳心。

    然而,他該怎麼告訴她,愛情並下如想像中美好,被愛撕扯後留下的傷痕,可能一輩子都會留著疤。

    “沒有愛情,就像花兒等下到春天,永遠只能含苞,不能綻放美麗……”她雙手環抱住他,貪戀起他寬闊溫暖的胸膛。

    她也想被那些傳唱的情歌打動心房,想要腦海裏盈滿某人的身影,想要知道透過戀愛的眼睛看這個世界,是下是會比較不一樣?

    她也想擁有屬於她的紀念日、有屬於她的愛的主打歌,這樣算是奢求嗎?

    “……我們這樣不好嗎?”他將下顎倚在她的頭頂上,她脆弱無助的模樣,讓他忍不住擁緊她,給她安慰。

    她昂起小瞼,努力集中渙散的眼神,想要看清楚他的表情。

    “好是好……但是我的心很寂寞……”她捧住他的瞼,迷蒙的眼神對上他深邃的眼。

    她憧憬著在愛情裏轟轟烈烈,享受那種下顧一切的浪漫與犧牲;而他則安于現在簡單自在的生活,沒有感情的包袱,沒有背叛與捨棄的問題,就只是單純的快樂、純粹的滿足。

    “茵茵……”他輕聲喚著她的名字,兩人的額頭相抵,看著那雙盈盈大眼充滿了渴望與無助,一點一滴地融化了他內心的倨傲。

    她靠著他手臂的支撐,整個身子幾乎熨貼在他的胸膛上,貪戀著他的體溫。酒精摧毀了她的膽怯與理智,讓她有勇氣說出內心的渴望。

    “告訴我,為什麼我不能談戀愛……不能像心恩她們一樣,可以跟喜歡的人牽手、接吻、擁抱……告訴我,為什麼我不能?”她軟軟地抗議著,小手抵在他的胸膛上。

    她甜軟的嗓音撞擊著他的心牆,軟化了他的堅持。

    他低下頭,鼻翼間溢滿她清甜的馨香與酒精的味道,她柔軟的身子貼熨在他結實的胸膛上,隱約間展現出少女的嬌媚與令人下能抗拒的豐盈,令他的心跳加速,分不清是生理的悸動,還是內心的情動。

    “……那你想愛誰?”他低沉的聲音顯得十分輕柔,大手撫著她細緻的臉龐、精巧的下顎,最後落在白皙誘人的頸項上。

    他從來都不曾認真地面對兩人的感情問題,現在突然聽到她想談戀愛的渴望,讓他的心泛起一絲酸意,思忖著她單純的芳心裏進駐了誰的身影。

    “你。”她雙眼迷蒙,但內心卻十分清楚。

    她想走進他的世界,想靠近他的心。

    “我是誰?”他微訝,黝黑的眼定定地瞅著她,懷疑她是不是醉得神智不清,連示愛的對象都搞不清楚。

    “我、我老公……”她被他瞧得心慌意亂,臉頰泛熱。

    乍聽到她嬌軟微酣的告白,他的心在胸腔裏沈篤篤地跳動著,有種說不出的曖昧在空氣中隱隱彌漫、擴散。

    他放柔了眼神,定定地睇著她窘紅的臉龐。

    “……只要你乖乖的,我就愛你。”這句話不只是對她的承諾,也是對自己的心說話。

    “真的嗎?你真的要跟我談戀愛?”她疑惑地眨眨眼。

    “只要你乖乖的……”他性感的薄唇噙著一抹溫柔的笑。

    她興奮地貼近他的胸口,親密的距離騰升了兩人的體溫,她熱烈地昂著癡迷的小臉望著他,所有的舉止都再再蠱惑著他的心。

    “我會乖乖的、很努力地讓你愛上我……你、你不能騙我……”她忍不住又打了一個酒嗝,混著酒氣的濕暖鼻息拂在他的臉龐上,騷動了他的心,剌癢著他的感官,讓他忍不住伸出手撫摸著她紅馥的唇辦。

    他緩緩地俯下身,攫住她柔軟的紅唇。

    她錯愕地瞠大眼睛,驚呼聲悉數都消失在他的唇齒間。

    輕嚿著她軟軟的唇,他喃喃地低語:“乖,閉上你的眼睛……”

    “好……”她像個乖巧又受教的學生,順從地閉上眼睛,感覺他的舌熱呼呼地卷燒過她的唇齒,像一把烈焰灼燒她的每一寸肌膚,讓她身體發燙,心跳加快。

    茵茵頑皮地學著他的動作,生澀地回應著他熱烈的吻。

    她感覺到天在旋、地在轉,所有的知覺全被他攝去,興奮地與他的唇舌糾纏著。

    荊爾天的大掌揉著她後腦的發絲,輾轉依戀地探索她的蜜津,陶醉在她生澀又執著的吻裏。

    她的甜蜜一點一滴地融化了他鋼鐵般冷硬的心,令他耽溺在她的溫柔裏,捨不得離開。

    他感覺仿佛有一道輕柔溫暖的光,照進了他闐黑已久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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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4 00:14:1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章映曼穿著一襲香奈兒的粉色套裝,優雅中帶著幹練的氣質,一踏進會議室立即成功攫取眾人的目光,男人欣賞她的美麗,女人羡慕她的成功。

    一位平凡的造型師,要在美國時尚界打響名號是下容易的事情,何況她又創立了個人品牌,成功地由紐約紅回臺灣的造型界,因此被許多專家列為成功女人的榜樣。

    闊別十年,再度踏上這塊曾經熟悉的上地,早已高樓林立,世事變遷,她也不再是當年那個貧窮又平凡的小女生,而是擁有財富與事業的女強人了。

    六年前,她親自結束了一場珍貴的愛情,投人另一個男人的懷抱。

    六年後,她則是毅然結束了一段空虛的婚姻,帶著單身的身分,回到這裏。

    她當年所背棄的愛人,已不再是平凡的留學生,而是“卓爾電通”的董事長,被財經雜誌喻為最有潛力的領導人之一。

    她也不再是當年的章映曼,而是“彩妝之戀”的創始人,女性雜誌票選為最崇拜的名人。

    會議室裏,企劃人員播放投影片解說設計圖樣和行銷概念,結束之後,日光燈一盞盞地亮起,將她從回憶里拉回至現實世界。

    “章小姐,對我們所提出的企劃案,有什麼需要修改的地方嗎?”企劃部的主講人詢問她的意見。

    “沒問題,就依你們的構想為主,接下來我們會依照合約上的企劃,配上時尚展示秀、資訊展,以及相關的展覽,細節我們日後再慢慢溝通。”她噙著一抹公關式的笑容。

    “好。聽說你等會兒跟我們董事長還有約,那我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

    “思。”她坐在皮椅上,輕啜一口咖啡,看了腕上的山茶花鑽表一眼。

    她當年所選擇的婚姻帶給了她成功的事業,卻讓她徹底地感受到沒有愛情的孤寂,所以,當她知道荊爾天還是單身的身分後,便處心積慮地將事業版圖擴展至臺灣,並積極地推出企劃案,爭取與他們合作的機會,為的就是想製造機會與他見面,再回到他的身邊。

    她以為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的,沒想到,他卻突然宣佈婚訊,閃電結婚。

    即使如此,她還是不想放棄,想再見他一面,因為只要是她想要的,還沒有得不到手的。

    況且,他們曾經愛得那麼深,她不相信,他忘得了她。

    企劃部的人員俐落地收著筆記型電腦、投影片,以及桌上的成疊資料。

    此時,張秘書體貼地為章映曼換上咖啡和點心。

    “謝謝。—一她掀起眸,眼神恰好對上門口那抹高大英挺的身影。

    再見到荊爾天的這一刻,驀地,她的心狠很地被撞了一下,眼神離不開他的臉龐。

    “你好。”她禮貌性地站起身。

    “章小姐,這是我們董事長荊爾天。董事長,這是‘彩妝之戀’的章映曼小姐。”張秘書為他們互相介紹,放下咖啡之後,輕巧地掩上門板。

    “你好。”他禮貌地握住她主動伸出的手。

    “好久下見了。”她依戀不舍地放開他的手,美麗的臉上堆著笑。

    “請坐。”他隔著桌子,拉開一張椅子坐下。

    荊爾天凜著俊顏,小心地將過往的不堪記憶封貯在心裏,告訴自己此刻是以“卓爾電通”董事長的身分與她洽談,而不是荊爾天的身分。

    “想不到短短幾年不見,你把家族企業經營得這麼成功,將事業的版圖擴展到了歐洲各地。”她笑盈盈地說。

    她的目光從頭到腳地打量他一番,最後回到他俊雅嚴肅的臉龐上,極力壓抑住內心翻騰的激越情緒。

    曾經,她在心裏問過自己千萬次,如果時間再重來一遍,她還會選擇背叛他,將他孤伶伶的留在風雪中,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嗎?

    她一直找不到答案,如今,她清楚地感受到後悔就像一隻蝙蝠,殘忍地啃噬著她的心,撕得她血肉模糊、血腥四溢。

    沒有愛的婚姻太難捱了,所以她只能不斷地往上爬、往上爬,不敢喘息、不敢停下腳步,因為怕自己會後悔。

    “只是很幸運,剛好趕上這一波的科技潮流罷了。還是你比較厲害,我看過企劃部對貴公司的簡介,聽說你的品牌現在是全美最熱門的彩妝,不管是在臺灣或日本,聲勢和評價都極高,引領著流行的潮流。”他冷硬不帶感情地陳述著。

    “是媒體太誇大我的成就了。”她繼續保持著優雅的笑容,但心卻冷不防地揪緊。

    這番話要是由其他人的口中說出來,她會覺得是讚美,但是由荊爾天的口中說出,卻像是一把刮過石板的刀子,聲音剌耳得教她難以承受。

    “不管怎麼說,身為朋友都該恭喜你今日的成就。希望未來我們的企劃案能夠成功,可以藉著你在時尚界的影響力,擴展女性顧客對科技產品的使用率。”他客套地說著,緊繃的胸膛下蘊藏著對她的憤怒。

    “我也希望藉由‘卓爾電通’的科技產品,提升其他人對彩妝的知性形象。未來雙方合作的地方還很多,希望我們能共事愉快。”

    “當然。”他點頭,嚴肅的嘴角始終沒上揚過。

    她看著他交握在桌面的手指晃過一道銀光,亮燦燦的婚戒映入她的眼底,剌戳著她的心。

    她的心被深深的罪惡感纏繞住,尤其,她才從報紙上得知他的婚訊,今她更加懊惱。如果,她早一個月回到臺灣,情況又會是如何呢?

    “聽說你剛結婚?”她試探著。

    “對。”他下意識地撫摸苦手上的戒指。

    “你們的婚事很低調,連一張婚紗照都不肯曝光,讓大家都很好奇對方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她故作輕鬆狀,閒聊著。

    荊爾天看出她眼底的探詢之意,腦海掠過茵茵單純索愛的模樣、認真討好他的姿態,幽微的情愫悄悄鑽入他的心坎,讓他微蹙的眉宇舒展開來:心裏對章映曼的憎恨不禁淡了幾分。

    “她是個……很可愛的女生。”談及茵茵,他的腦海馬上浮現她昨晚喝醉的姿態。她像個吵著要糖吃的小孩,黏在他的身上,好奇地吻遍他的胸膛。

    鬧到累了、酒退了,才呼呼大睡。

    然後,他趁著她昏睡的時候,替她褪去衣服,擦拭她汗濕的身體,又幫她換上乾淨的衣服。

    就像茵茵說的,等待愛情,就像含苞的花朵期待春天的來臨,而她美麗的胴體,深深地惹動他的渴望,讓他意識到她就像那朵含苞的花朵,不禁重新思索著兩人的未來。

    只是,酒醒後的她,還會對昨晚率直坦白的行徑記得多少呢?

    “可愛?”她疑惑地瞅著他。

    看著他談及新婚妻子時,眼神忽然變得很柔和,章映曼心底不禁泛酸,更加好奇是什麼樣的女人可以擁有他。

    那個女人有比她美麗嗎?比她更性感迷人嗎?比她更有權勢嗎?

    “她很可愛也很單純。”他覺得這個形容詞簡直是因她而生的。

    茵茵真的很可愛,吃飯時嘴角黏到飯粒還是很可愛,生氣時噘起唇辦很俏皮,就連頑皮時轉動骨碌碌的大眼都十分討人喜愛。

    “你們怎麼認識的?”她對他的妻子更加好奇,也很妒忌。

    怎麼認識的?他忽然憶起這間會議室恰好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先前她是百般的抗拒這場婚事,婚後卻是乖巧地順從他的指示,只是偶爾刁鑽的腦袋會使出一些小詭計。

    “她是我奶奶好友的孫女,我們是在這裏第一次見面的,她就站在門口的那個地方,大聲地喊著我的名字……”他揚聲道,像示威般,不讓章映曼以為失去她後,他連日子都難過。

    “你們是商業聯姻嗎?”她猜測著對方的家世背景。

    “不是,她只是一個單純地愛著我的女孩,沒有豪門家世,也沒有傲人的背景,甘心為我洗衣、煮飯,過著平凡又簡單的生活。”他話裏帶刺,強調茵茵與她之間的差異。

    “我聽說你二弟爾傑是跟‘富盛金控’的千金小姐聯姻,還以為你也會娶一個女人來擴展自己的事業版圖呢!”她佯裝聽不懂他話裏的嘲諷。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沉默不語。

    多年不見,她比從前更加美麗,全身散發出一股自信優雅的風采,足以攫住每個男人的目光,但卻已不是當年令他迷戀的章映曼了。他喜歡的是她單純、執著的清秀模樣,而非現在這張被野心,物欲所主宰的豔麗瞼孔。

    “不是每個人都把事業和財富看得那麼重要,再說,爾傑之所以會娶‘富盛金控’的周羽心,並不是為了擴展事業,而是因為愛情。”他刻意加重語氣。

    她怔愣了一會兒,明顯感受到他慍怒的情緒,知道他還是不願意諒解她當年的抉擇。

    “這樣啊!呃,我等會兒還有其他的事要辦,就先聊到這裏了。希望改天有機會可以見見你的妻子,你或者可以帶她一起出席時尚派對。”她故作堅強地站起身,勉強自己要漾出笑容。

    “她對這些東西沒有興趣,而且我也不希望她在媒體前曝光,那會打擾到她的生活。”

    他保護妻子的心態,令她妒忌。如果,她再晚個幾年才遇上事業有成的他,跟他談戀愛的話,現在又會是什麼樣的情況呢?

    拽起皮包,她自信地挺直背脊,朝他禮貌性地告別之後,立即離開“卓爾電通”。

    ************

    痛!

    茵茵痛苦地呻吟了一聲,感覺太陽穴像被鞭子狠狠抽打過,頭好像有千斤重似的,整個人頭重腳輕,走路也搖搖晃晃的。

    她難過地站起身,走到浴室裏梳洗一番,卻發現地上散著昨晚的髒衣服,而她身上已經換上乾淨的居家服,連發絲都飄著淡雅的香氣,沒有一絲煙臭味。

    她用手輕掬水潑向臉部,拍拍自己的臉頰。

    老天!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怎麼都不記得了呢?

    她的記憶只停留在和心恩她們坐上計程車,然後她們聊著心事,接著,全都是空白。

    該不會……連衣服和澡都是他替她洗的吧?!

    她光用想的就覺得臉頰熱辣,羞得連腳趾頭都紅了起來。

    朦朧間,她好像作了一個非常浪漫的夢,他抱著她,吻著她,告訴她,只要她乖乖的就可以和他談戀愛。

    他們真的接吻了嗎?

    她伸手拭走鏡面的水蒸氣,光潔的鏡子映著自己徘紅的瞼龐,她湊向前審視著自己紅腫的唇。

    聽說只要接吻過的唇,上唇辦會翹翹的,嘟起來特別性感。

    她噘起唇換了幾個角度,仔細看著自己的唇,想知道和昨天比起來是不是有什麼不一樣?

    該死的,她昨天為什麼要喝得那麼醉呢?

    她失望地步出浴室,晃回客廳,卻發現荊爾天正站在玄關換著拖鞋,將公事包置在架上,脫去西裝。

    “你、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她看了牆上的鍾一眼,怎麼會四點多就下班呢?

    “因為公司裏沒有什麼重要的事,再加上擔心你宿醉,所以就提早回來了。”他揚聲說道。看她一臉驚訝的神情,肯定已把昨晚的大膽行徑給忘得一乾二淨,不知道自己昨晚把他的胸膛蹂躪得多麼慘烈,上頭到處都是殷紅的齒痕。

    “那個……”槽了!她昨天肯定又為他添了許多麻煩。

    她用眼角的餘光瞄了他一眼,慢慢地小跨步往牆壁走去,很認分地接受懲罰。

    “我、我自己去面壁思過……”她縮著臂膀,低垂著頭,一副悔意十足的模樣。

    她什麼優點沒有,就是善於闖禍,勇於認錯。只是……不擅改過就是了。

    荊爾天坐在沙發上,微挑著黑眉,好奇地盯著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般,正專心在懺悔的妻子。

    “茵茵?”他喚了她一聲。

    她的頭垂得更低,哀求道:“我知道錯了啦,我會認真地反省,就罰我面壁一個小時夠不夠?”

    “茵茵……”他歎息,對於她現在的行為哭笑不得。

    他叫得她頭皮發麻,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喝醉酒,也不是刻意要玩到那麼晚的,都是何心恩啦……我說逛完街就回家,她偏說要慶祝考完試,拉著我去唱歌……又要我去聯——”她驚覺失言,連忙住口。

    要是讓他知道自己不只喝酒,還跟其他的男生聯誼,那簡直就是罪加一等。

    “你過來,我有話要對你說。”他拍拍自己身邊的位子。

    “你不要生氣啦,要不然你訂出一個門禁時間,以後時間到我會乖乖回來,絕對不會再亂跑了。”她怯怯地轉過頭,看著他的臉,就是沒勇氣走過去。

    “你不用這麼怕我,快點過來。”他失笑道。

    “你、你不會想要打我吧?”她試探地問道。他該不會想狠狠地揍她一頓屁股,懲罰她的行為吧?

    “打老婆是家暴事件,我對登上社會阪新聞沒什麼興趣。”

    也對喔!打老婆是家暴事件,他要是真的敢動手,她就控告他毆妻,狠狠地敲他一筆钜額的贍養費,然後逃到巴黎學繪畫!

    “快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你說過不打我的,不可以反悔喔……而且,我現在宿醉,頭很痛,你要是打了我,我會更痛喔……”她軟言軟語地哀求,然後像螃蟹走路一樣,一步步地橫向他的身邊。

    “我們是夫妻,身分是平等的,你不用這麼怕我。”他站起身,走到廚房裏替她泡了一杯熱茶。

    她坐在沙發上,偏著頭思考著他的話。

    對喔,他是她的老公,又不是她老爸,她幹麼這麼怕他,這麼有罪惡感呢?

    “快喝,熱茶對解宿醉很有效。”他體貼地將杯子遞給她。

    “謝謝。”她捧著溫熱的瓷杯,咬著下唇,他溫柔的行為讓她的心窩暖暖的。

    “你是大人了,不是小學生,沒事搞什麼面壁思過?”他微扯著嘴角,輕笑道。

    “沒辦法,在家被我爸管習慣了,你也知道他是訓導主任,對於行為舉止特別要求,而我又……”常惹事。她尷尬地輕笑著。

    “快點把茶暍了。”

    “好。”她順從地將杯子裏的熱茶喝完,抽起面紙拭著嘴角的殘漬。

    “茵茵,你對我和‘卓爾電通’的瞭解有多少?”

    “對你當然是很瞭解,對公司的話,只是從一些商業週刊上有看到一點點消息,知道你好像還挺了不起的,事業做得很大……”老實說,要不是週刊有他帥帥的照片,她才不想翻那些令人頭痛的文章呢!

    “因為‘卓爾’在科技界算是一間頗有規模的公司,再加上之前做了許多行銷公關手法,所以,現在我也算是半個公眾人物,會吸引一些媒體採訪。”

    “我知道,你上過‘GQ雜誌’、‘紳士雜誌’、商業期刊,還有一些工商相關的報導……”她可是對他的消息了若指掌,還偷偷搜集他的剪報呢!

    “沒錯,所以有一些比較八卦的媒體會很好奇我的婚事,當然,我的老婆他們也有興趣——”

    “他們該不會想採訪我吧?”她情急地打斷他的話,惶恐地搖著頭。“不行,我不要接受採訪!我一定會說錯話,到時候又會惹麻煩的……”

    他湊近她的身邊,摟住她纖細的肩膀,像哄小孩般安撫她的心。

    “放心,我下會安排任何媒體採訪你,也不要你曝光。”

    “那就好!”她釋懷地籲了口氣。

    “但是,我擔心他們會偷拍、跟蹤你,所以,這陣子你要乖乖的,不要惹麻煩,想要去什麼地方就告訴我,我會陪你去。”他看著她的眼睛,裏頭盈滿他的臉龐,那副全然的信任、緊緊依靠的踏實感,讓他覺得彷佛有股暖流滑過他的心房似的。

    她說對了,沒有愛的日於真的太寂寞,即使有人陪,還是會覺得空虛。

    以前,他太執著于章映曼帶給他的傷害,不能接受她當年在財富與愛情之間,選擇了前者,因而耽溺在脆弱的悲傷裏,狠狠地封閉自己的心,強迫自己用憤怒與憎恨來抵抗愛情,怕自己再動心、再受到傷害。

    但是,茵茵卻用她傻氣的溫柔、撒嬌的笑容,癒合了他曾經被愛撕裂的心。

    她用她溫軟的唇,一遍又一遍地融化他冷硬的心房,撩撥起他想愛的欲望。

    所以,他決定要慢慢地讓她靠近他的心,學著釋然,不要繼續耽溺在昔日的傷痕裏,因為那太折磨自己的靈魂,也對茵茵的愛情不公平。

    “我會乖乖的……會很乖的!”她用力地點著頭,給予百分之百的承諾。

    忽然之間,她想起昨夜好像也有過類似的對話——

    只要你乖乖的,我就愛你……

    猛地,她的耳根灼燙,心跳加速,怯怯地抬起眸覷著他。

    “我就知道你最乖了。”他疼惜地摸摸她的頭。“頭還疼嗎?”

    “一點點……那個……昨晚,我是不是又給你惹麻煩了?是不是吐了一地?”

    “你說呢?”他搖頭失笑。看來,她不僅酒品不太好,酒後失憶症更是嚴重呢!

    “我有說什麼話嗎?”她回避著他灼熱的視線,開始覺得昨晚她肯定不是作夢,而是真的做出蠢事了!

    “你吵著要談戀愛。”他的臉貼著她的發,低沉的嗓音裏藏著笑意。

    她捧著紼紅的臉,羞得無地自容。

    “我、我們真的接吻了嗎?”她的聲音怯怯地從指縫問逸出。

    “嗯。”他伸手,將她摟往懷裏,貼熨在胸膛前。

    “那……是你吻了我,還是我吻了你?”她瞪著他的襯衫,小聲地問著。

    “有差嗎?”

    “當然有!我想知道自己是王動還是被動?”如果是主動,就表示她在上演惡羊撲狼;若是被動,那就表示……他多少有那麼一點點喜歡她吧?

    “是我吻了你。”

    聞言,她開心地笑著,可沒多久,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那是我的初吻……”老天,她一直希望自己的初吻發生在很浪漫的月光下,就算沒有豔麗的玫瑰花映襯,也不要是在醉得一場糊塗下度過啊!

    “我知道。”

    她的眼眶蘊起淚,愈想愈難過,期待了十八年的吻好不容易終於發生了,而她的記憶竟然這麼模糊。

    “怎麼了?l他疑惑地睇著她,她該不會是後悔了吧?“你在哭什麼?”

    “女生的初吻很重要,而我居然對它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她抬起含淚的眼望著他。“接吻的感覺是不是會天旋地轉?”

    “……那是貧血才會這樣吧。”

    “那是頭暈腦脹嘍?”

    “……那是發燒吧。”

    “那四肢發軟呢?”糟糕!怎麼都跟書上說的不一樣呢?

    “……那是餓太久吧。”

    “那到底是什麼感覺啊?”

    他拾起她精巧的下顎,溫柔地說道:“再試一次就知道嘍……”

    “咦?”

    荊爾天俯身攫住她柔軟的唇辦,吞噬她的疑惑。

    他炙熱的舌探索著她唇裏的每一寸柔軟,佔有她的甜蜜,一次又一次地喚醒她昨晚的記憶,要她細細品嘗這美妙的感覺。

    她想,他不只吻上她的唇,也吻上了她悸動的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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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4 00:14:3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赤豔豔的陽光曬著發燙的馬路,茵茵穿著一襲粉色的小洋裝,頭上戴著白色的帽子,掩去了半張小臉,拉著何心恩的手臂走進書局裏。

    兩個女生站在書櫃前,翻閱著雜誌。

    何心恩偏著頭,凝睇著茵茵被曬得紅撲撲的臉頰,發現她的眉宇問流露著一股異於平常的柔和光采,嘴角也老是漾著莫名的笑,好像發生什麼好事般。

    “你那天回去,有被你老公修理嗎?”何心恩撫著下顎問。以茵茵的個性,要是回家被處罰的話,翌日一定會接到她投訴、抱怨的電話。

    “不告訴你!”茵茵睞了她一眼。談及荊爾天,她的心裏便歡喜了起來,腦子浮現他倆擁吻的畫面,令她瞼頰發燙,甜蜜得快要暈眩了。

    “幹麼沒事搞這麼神秘?在書局裏曬不到太陽,可以把帽子摘下來啦!”何心恩用手肘頂頂她的手臂。

    “不行啦!最近我要低調一點。”她硬是把帽檐又往下拉了幾分。

    “為什麼?”茵茵詭異的舉止,挑起了她的好奇心。

    茵茵壓低嗓音,附在她的耳畔。

    “你也知道,我老公可是堂堂‘卓爾電通’的董事長,更是許多女人夢寐以求的黃金單身漢,大家都會對他的新婚妻子感到好奇,為了避免媒體打擾我們王子跟公主的幸福日子,所以我要低調、小心一點!”

    他保護她的姿態,讓她的心漲滿了甜蜜,對他的愛也紮得更深了。

    “嗯~~”何心恩受不了她那副噁心的模樣,嫌惡地搓著手臂上的疙瘩。“看來你們感情進展神速嘛!那幹麼還找我上街?天天二十四小時黏在一起就好啦!”

    “因為我要找幾本食譜,煮愛的晚餐給他吃啊!”她雙手捧頰,裝可愛地說道:“你也知道,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才行。”

    茵茵一副沉溺在愛情裏的甜蜜姿態,肉麻到何心恩都忍不住對她投以白眼了她也無所謂。

    記得他們第一次正式見面時,他帶她去吃義大利菜,看來他應該還滿喜歡這種菜色的,所以她特地選了幾本相關的食譜。

    何心恩則把焦點放在雜誌上,翻閱著這期最新出爐的週刊,關心臺灣最新的八卦動態。

    驀地,八卦週刊上醒目的字眼和熟悉的照片,吸引住她的目光。

    “茵茵,這期八卦雜誌上男主角的名字跟你老公一樣耶……而且照片上的人好像喔……”

    “什麼?”她好奇地搶過雜誌,發現封面上印了一行醒目且不堪的字眼——

    荊爾天嬌妻曝光!新婚出軌,夜搭小男友!

    八卦週刊不知道從何處取得他們結婚的照片,還利用電腦加工,在照片上劃下一道閃電,暗示兩人的婚姻產生裂痕。

    不僅如此,內文還偷拍了她和心恩去聯誼、上KTV唱歌的照片,他們利用角度上的模糊寫出不實的報導,把她塑造成一名喜歡玩樂、過著糜爛生活的女生。

    “怎麼會這樣?”何心恩驚愕得說不出話來。想不到她們居然會上了八卦週刊,而且還不是報導什麼好事。

    茵茵嚇得小臉發白,握著雜誌的手隱隱在顫抖。

    她這次已經不是闖禍這麼簡單,也不是丟光蘇家的顏面,而是讓荊爾天的形象受損,讓他成為全臺灣兩千三百萬人的笑柄!

    驚懼的眼淚溢出她的眼角,一顆顆晶瑩的淚水落在雜誌上。

    明明她和心恩她們去聯誼是為了湊人數,和幾個大男生也只是去吃燒烤、接著又去唱歌而已,根本沒有做出任何違反禮儀的事情來,為什麼硬要將她扣上出軌的帽子?這對她不只不公平,而且還傷害到了荊爾天的形象啊!

    “怎麼辦?我明明只是去聯誼而已,他們怎麼可以把我寫成出軌、偷腥、紅杏出牆啦?這些報導要是被爾天看到了怎麼辦?”她慌得手足無措。

    “要不然,我們把所有的雜誌全買去燒掉,能買幾本就買幾本。”何心恩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主意,只好抽趄成疊的八卦週刊,拽在懷裏,飽去櫃檯結帳。

    茵茵深怕被店員認出她就是封面上的女主角,逕自步出書店外,站在巷口等她。

    接著,她提光存摺裏的存款,和心恩奔走在大大小小的書報攤,便利商店、書店,搜購著印有他們照片的八卦週刊,試著要銷毀這些不實的報導,就怕它們會流人家人的手中。

    茵茵驚懼地奔走在炎熱的城市裏,明明被豔陽逼出了一身汗,但身子和雙手卻冰冷得發顫。

    他說,只要她乖乖的,就願意愛她。

    她一直都努力要當個乖巧的女生,不想惹麻煩,用心地想討好他,為什麼要這樣抹殺她的努力,毀了她小小的聿福呢?

    一想到可能會失去荊爾天,她不禁難過地蹲在成疊的雜誌邊,放聲大哭。

    公園裏隱蔽的小角落,到處都堆滿她們搜購來的雜誌,何心恩看見她哭得驚天動地,心裏溢滿了歉疚感。

    “茵茵,你不要哭嘛……”

    如果當初不帶茵茵去聯誼,那麼一切的事情就都不會發生了。這下麻煩闖大了,已經超出她們所能收拾的範圍。

    “他、他一定會討厭我……我不想被討厭……”她難過地將臉埋在手心裏,溢出的淚水說明了她有多悲傷。

    她不想失去荊爾天,不想被他討厭。

    她可以被全世界的人誤解,被所有的人遺棄,就是不想讓他難過。

    “要不然……我打電話跟你老公說,就說這一切都是誤會,雜誌上根本都是亂寫的,你沒有出軌,只是跟我們去聯誼吃飯而已,而且你也沒有和男生握手,那是鏡頭取角造成的錯覺,全都是誤會一場……”何心恩蹲在她的身邊,努力想安慰她。

    “我、我讓他丟臉了……每次他出現在報紙上都是好事,結果,跟我的名字連在一起就變成了壞事……”她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強烈地憎恨著自己。

    氣這是誤會,要不然……我們也學那些明星,召開記者會?我請巧詩、陸英偉他們來作證,證明你是清白的,雜誌上都是亂寫的,好不好?”何心恩拍著她的背,焦急地哄著她。

    倏地,茵茵背包裏的手機響起,她拿出來,看著螢幕上的來電顯示,整個人嚇得小臉發白。

    握著手機的小於隱隱在發抖,面對荊爾天的來電,她下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誰?是誰打電話來?”何心恩湊向前看。

    “是爾天……我想,現在全世界的人都認為我出軌了……”她握著手機,連電話都不敢接聽。

    曾經聽起來那麼車福甜膩的來電鈴聲,如今卻剌耳得令她膽戰心驚。

    “要不然我跟他說,說這都是誤會……”

    “我不敢接電話……我不要接他的電話……”她害怕聽到荊爾天發怒斥責她的聲音,怕他說出討厭她、要她離開的話,因此激動得將手機的電池拔除。

    兩個女生無助地坐在公園裏,面對成疊的雜誌卻束手無策。隨著時間的流逝,天色黑黝黝地暗了下來,而茵茵啜泣的聲音還是沒有停止過。

    “茵茵,天已經黑了,你要是下敢回家的話,要不要先去我家避避風頭?”因為禍是她們一起闖出來的,她覺得自己有義務要提供避難所。

    “我不知道……”她的小臉在銀白的路燈下,顯得蒼白又脆弱,失去了平日的活潑光采。

    此時,何心思的手機鈴聲響起,她接起來,瞼色愈來愈難看。

    “是……沒有啊……那個……我聯絡看看……好,拜。”她唯唯諾諾地點著頭。

    收線後,她凝睇著茵茵的小臉。

    “茵茵……你老爸懷疑你跟我在一起,要我帶你回家,否則就去我家逮人……他還說……說如果你不回去的話,就一輩子都不要回去了……”何心恩委婉地轉述著,自動掩去蘇偉雄飄著怒焰隨口進出的絕情話語。

    “回哪個家?”她喑啞地問。

    “娘家。”

    “……爾天也在那裏嗎?”她現在最不敢見到的人就是他。

    “我沒問。”

    她站起身,和何心恩將成堆的雜誌藏在樹叢底下,用手背拭著滿臉的淚水,怯怯地搭著計程車,返回家中。

    ************

    荊爾天看著秘書送進來的八卦雜誌,氣憤得想殺人。沒想到現在的媒體為了銷售量和話題性,竟然侵犯隱私,並寫出不實的報導來!

    他們不曉得透過何種管道,居然取得了他們的結婚照片,而且連茵茵的畢業照、個人資料都公佈出來。

    “董事長,公關部的人問你要不要聯絡相關媒體發表聲明,或者對八卦週刊提出訴訟等行為?”張秘書問道。

    他嚴肅地抿緊雙唇,不發一語,憤怒地將雜誌甩在地板上。

    “這件事我之後再處理,你先出去。”

    “好。”張秘書退出辦公室,輕巧地掩上門。

    荊爾天掏出手機,急忙地想聯絡茵茵,他想,這個小丫頭要是看到雜誌上的報導,肯定會嚇壞的。

    結果,她的手機不是來電未接,就是收不到訊號。最後,他只好聯絡岳父,請他們幫忙找茵茵。

    他惶惶不安,焦慮到無心工作,只好離開辦公室,開著車穿梭在灰濛濛的城市中,試著在浮動的人群裏找尋她的身影。

    行經東區時,他看著窗外三五成群、恣意暢笑的年輕少女,腦海中浮現茵茵的臉龐,心不禁抽痛了起來。

    如果不是嫁給了他,那麼她也可以和同齡的女孩一樣,享受青春、盡情歡樂,不用把了一丁點兒的錯,就被渲染成滔天大罪。

    荊爾天煩躁地按著喇叭,才發現不只是車子被困在車陣裏動彈不得,連他的心也被囚住了,她的身影完完全全地佔據著他的心,情苗早已在他的心裏紮了根。

    他對她的這份情誼,早已經由寵溺、憐惜,漸漸醞釀成甜膩而綿密的愛,緊緊地拴住了他。

    他像一頭失控的獸,慌亂地奔竄在城市裏,迫切地想找到她。

    直到傍晚時分,岳母才來電告知茵茵已經回家的消息,他立刻馬不停蹄地開車到蘇宅,不料剛踏入玄關,就聽到岳父暴跳如雷的咆哮聲。

    “茵茵現在在裏面……”蘇媽媽見到女婿,歉然地抬不起頭來,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女兒居然會闖出這麼大的禍事來。

    他們只是尋常的小公務員,一輩子沒見過什麼大場面,能攀上荊家這門親事,都當是祖上積德,茵茵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沒想到……唉,自己真是家教失敗啊!

    “嗯。”荊爾天點頭,跟著她走進客廳裏,恰好目睹蘇偉雄飆著一身怒焰,重重地將幾本雜誌甩在茵茵身上。

    “你究竟要闖禍到什麼時候?是不是丟光蘇家的顏面還不夠,還得把荊家的門風敗光你才甘心?”他痛心疾首,舉起藤條,重重地落在她纖細的臂膀上。

    茵茵垂著瞼,淚水無聲地滑下,任憑爸爸將藤條抽在身上,不閃也不躲。

    如果,挨打可以彌補她所把的錯,可以讓荊雨天不討厭她,那麼不論再多打幾下,她都不會喊疼的。

    “爸!”看到藤條落在茵茵身上時,荊爾天心痛得幾乎不能呼吸,多麼希望能代她承受這些懲罰。

    蘇偉雄見到女婿來訪,既羞愧又自責。

    “這丫頭平時被我們給慣壞了,沒給她一點苦頭嘗嘗,都不知道‘乖’字怎麼寫,整天只會胡搞瞎混,今天就讓我好好地教訓她一頓!”蘇偉雄認為是自己管教失敗,揚起手,又要給她一頓處罰。

    見狀,荊爾天趕緊上前握住他的藤條,制止他的動作。

    “爸,茵茵是我的妻子,有問題我會和她一起溝通解決,就不勞您老人家替我們擔心了。”他沈聲道。

    茵茵聽到荊爾天的聲音,頓時心慌意亂。他還願意承認她是他的妻子嗎?還願意像以前一樣寵她嗎?還願意……聽她的解釋嗎?

    “真是對不起,都是我教女無方。”蘇偉雄汗顏地放下藤條。

    “是啊!有什麼問題就讓他們夫妻倆一起解決吧!”蘇媽媽附和著。

    “那我先帶她回去了,改天再找個時間來拜訪你們。”他有禮地朝蘇家二老點了點頭。

    蘇媽媽湊近他的身邊,低聲說道:“茵茵說週刊寫的事都是假的,她只是跟朋友去吃飯、唱歌而已,沒做出什麼亂來的事,你要相信她。你也知道她年紀還小,愛玩了點,請你多擔待她一點……”

    “我知道。”他點頭。

    荊爾天定過去牽起茵茵紅腫的小手,擁著她單薄發顫的身子進入車廂,駛離蘇家。

    寂靜的車廂裏,只聽得見她低低的啜泣聲。一路上,她始終垂著頭,連看他的勇氣都沒有……

    ************

    荊爾天把車子開回寓所後,她忐忑難安地跟在他的身後,走進屋裏。

    他沒開口,她也不敢打破沉默。

    看著他逕自走進房裏,她慌得奔上前,從身後環抱住他高大的身軀,阻去他的步伐。

    “對不起……”她將臉貼在他的背脊上,激動的淚水再度溢出眼眶,千言萬語全都梗在喉頭,只能對他說抱歉。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他低下頭,看見她的手臂上佈滿一條條泛紅浮腫的鞭痕時,心痛得差點喘不過氣來。

    驀地,她渾身一僵,淚流得更凶了。

    他說不用跟他道歉……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他也不相信她是清白的嗎?

    “我知道錯了,求求你不要討厭我好嗎?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讓你丟臉,也沒有做出背叛你的事,你可不可以原諒我一次?以後我會乖乖的,不會闖禍,也不會再惹你生氣了……”她加重力量,把他摟得更緊。

    “茵茵,你放手……”看著她手肘上的紅腫,他覺得十分下舍,想儘快進房間替她拿取藥膏。

    因為嫁給他,所以她無憂無慮的青春提早結束;因為他,她的隱私曝光;因為他,她被困在這裏,什麼事都不能做。

    他以為財富和權勢可以替她打造一座無憂無慮的城堡,沒想到卻成為囚禁她的籠子。

    “我不要放手!你不要趕我離開……”她慌亂地搖著頭,啜泣道:“我是真的喜歡你,喜歡到不能失去你了,所以,請讓我留在你的身邊,不要趕我走,讓我繼續當你的老婆,好不好?好不好……”

    荊爾天轉過身,抬起她淚痕斑駁的小臉,怔怔地看著她委屈地、卑微地祈求他的原諒,說著渴盼留在他身邊的話。他的心倏地被她的癡情給揉碎了,沈淪在她的愛裏。

    “傻瓜,誰說我要趕你走了?”他輕聲地問,溫柔地拭著她臉上的淚水。

    “我爸。他說我捅出的樓子這麼大,讓你丟盡顏面,乾脆離婚算了……”她自責地垂下臉,沒有勇氣迎視他灼灼的目光。

    “你也這麼想嗎?要跟我離婚?”

    “不,我一點兒都不想離開你!以後我真的會乖乖的,不會再搞怪、闖禍,也不會再纏著你說要談戀愛了!我會安分守己地當你的老婆……”她傷心不已,只敢盯著他襯衫上的鈕扣看。

    “但是,我才剛剛愛上你,才想要和你談戀愛耶,怎麼辦?”他微微地挑起黑眉。

    “咦?”他的話,驀地令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你、你說什麼?”

    他伸出雙手捧起她疑惑的小臉,語氣溫柔地說:“我愛你,所以我不會讓你離開我。不管你爸說了什麼,你都是我荊爾天的老婆,他們的意見左右不了我的決定。”

    “從什麼時候,你也愛上我的……”她臉徘紅,耳朵發燙,羞得不敢看他。

    她一直以為兩人之間,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罷了,沒想到他也陷在同一份感情裏,為彼此的情動而傾心。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第一次看到你的照片,覺得你很可愛;也許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方式太特別,讓我想狠狠地打你一頓屁股;也或許是你做的早餐太好吃,讓我覺得很幸福吧……”他笑得很溫柔,看著她的眼眸盈滿柔情。

    當他驀然發現自己的感情時,早已經陷在愛裏不可自拔,無法忍受她離開他的視線了。

    “所以……你不會生我的氣嘍?”她眨眨噙著淚水的眸,問他。

    “我從來都沒有生過你的氣。”

    “那你剛才為什麼不理我,一回家就住房裏走?”害得她一顆心懸得高高的,怕他就此轉身離去。

    “我要進去房間拿藥幫你搽啊!剛才你爸的藤條有沒有打傷你?”他低下頭,拉起她的手臂,白皙的皮膚上佈滿一條又一條紅腫發紫的痕跡。

    方才只顧著擔心他的情緒,現在放下心來才感受到身體的疼痛。

    “痛死了!你要是再晚一點來,我鐵定會被打得進醫院的!”她委屈地癟著嘴,膩在他的懷裏撒嬌。

    他拉著她走進臥房裏,從醫藥箱裏找出青草膏,和她並肩坐在床沿上,拉著她纖細的手臂,仔細地審視她的傷痕。

    “你爸打了你哪里?”他看著手臂上又青又腫的傷痕,心疼極了。

    “手臂、手、心,還有大腿……”

    他打開藥膏,細心地將藥塗在她的傷口上,揉著她紅腫的手心。

    “你應該要早一點來的,那我就不用挨這麼多下了……”雖然傷口很疼,但她的心裏卻漲滿了幸福感。

    “活該,誰叫你不早一點接我的電話,居然還把手機給關機了,是存心要讓我擔心死嗎?”他蹙著眉,對她刻意逃避的態度頗為介意。難道他這個丈夫連解決問題的能力都沒有,要她這個當人家老婆的“畏罪潛逃”嗎?

    “我怕你會生氣,所以不敢接電話嘛……”她親昵地攬著他的手臂。

    “難道你躲起來,我就下會生氣嗎?”他捏捏她微翹的鼻尖,加重語氣道:“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下許你躲起來,知道嗎?”

    “知道。”她溫馴地點點頭。

    “我們是夫妻,遇到困難就是要一起面對、一起解決,有什麼事一定要說出來,不要再自作聰明了,好嗎?”他溫柔地哄勸著。

    “嗯。”她點著頭,怯怯地問:“那週刊上那件事怎麼辦?你的形象怎麼辦?大家會不會都以為我讓你戴綠帽了?”

    “如果我連這件事都解決不了,怎麼當人家的老公?”他輕哼道:“而且,憑那幾個小毛頭也想跟我搶老婆,狗仔隊會不會太高估他們的能力了?”

    “我就知道我的老公最厲害了!”她笑意盈盈地讚美他,大灌迷湯。

    “闖出收拾不了的禍端後,才來認我這個老公,還真現實呢!”他的嘴角勾勒出促狹的笑容。

    “哪有啊!我缺零用錢的時候,也會想到你啊……”她皮皮地笑譴道。

    “你喔!”他用手指輕捏她粉嫩的臉頰。

    “我也覺得很委屈耶!為什麼心恩她們跟男生出去吃飯就是正常社交、是聯誼,而我跟他們去吃飯就是‘出軌’、是‘紅杏出牆’?我們之間的差別也只有那張婚書而已,這根本太不公平了!”她噘起紅豔豔的小嘴,為自己的處境抱屈。

    “嗯。”他摟著她,仔細聆聽她的抱怨。

    “而且為了‘毀屍滅跡’,我把所有的零用錢全都拿去買了這一朝的八卦週刊,損失慘重呢!”唉,可憐她做牛做馬賺來的血汗錢,全都砸在這上頭了。

    “看來這一期雜誌的銷售量,應該會很不錯。”他調侃道。

    “我們要不要效法那些明星、政治人物,對八卦週刊提出控告,向他們求償精神和名譽上的損失?”

    “你覺得呢?”他反問她。

    “丈夫是天,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沒有意見。”她頑皮地眨眨眼,討好地說道。

    “你要是真的這麼乖巧、聽話就好了!”這丫頭,就會灌他迷湯。

    “人家以後真的會乖乖的嘛……”她的手指淘氣地在他的胸膛前畫著圈圈,看著他臉上噙著寵溺的笑容,就知道他不再生氣了。“因為我乖乖的,你才會愛我嘛!”

    茵茵把臉貼熨在他的胸前,傾聽他平穩的心跳聲,鼻翼問彙聚著淡而好聞的氣息,感覺他的體溫暖和了她的心,整個人沉浸在溫馨的氛圍裏。

    她笑得呆呆的,雖然被全世界的人誤會,可是他相信她是清白的,那就夠了。即使受了—頓皮肉之苦,但能換得他一句我愛你,也算值得了。

    怎麼辦,因為愛上他,她古靈精怪的腦袋開始變得遲鈍、變得傻傻的,整顆心像是浸在蜜裏似的,甜上眉梢。

    他俯下臉,看著她臉上那副完全信任和依賴的表情,讓他一顆心充滿了被緊緊依賴的踏實感,一種溫柔的情緒在胸臆問彌漫開來。

    他捧起她的小臉,深邃黝黑的瞳眸定定地望著她。眼前這張甜甜的笑顏曾經撫慰了他心裏的疤,他嘴角噙著輕柔的笑,開口道:“我想,我是真的愛上你了……”

    她怯怯地垂下長長的睫毛,下敢看他,感覺他濕暖的鼻息輕拂在她的臉上。

    他低下頭,攫住她殷紅的小嘴,親吮著她如花辦般嬌嫩的唇。

    唇與唇親昵得沒有一絲距離:心和心是如此的靠近。

    曾經,他以為自己再也不能愛了,可如今她卻敦他重新遇上了愛情,體會這份甜蜜的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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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4 00:14:5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回蕩著章映曼纖巧的足音,空氣中飄著誘人的香水味,她保持一貫優雅的本色,穿著一襲黑色的香奈兒套裝,手提愛瑪仕皮包,襯出她專業時尚的女性形象。

    先前當她在咖啡廳享用早餐時,桌上八卦週刊上醒目的標題引起了她的注意,因此她走過書報攤時,特地買了一份,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來,細細地翻閱裏面的內容。

    原來,荊爾天不肯公佈他的結婚照片,不想讓妻子的身分曝光,是因為兩人結婚的原因根本就引人猜臆!

    她雙腳交疊,坐在皮椅上,興味盎然地翻著週刊上的照片,回想著他們兩人在會議室交談的內容。

    他說,蘇茵茵是他奶奶朋友的孫女,那麼,他可能是礙于長輩的壓力才答應這樁婚事的嘍!否則以她對他的瞭解,他實在沒有理由娶一個十八歲的女生回家。

    再則,以他們當日談話的氣氛看來,她可以明顯地感受到他憤怒的情緒。

    如果不是對她餘情未了,怎麼會用埋怨、譏諷的口吻對她說話呢?

    她思忖著,他可能故意放逐自己的感情,投入一樁沒有愛的婚姻裏,與新婚妻子過著各玩各的自由生活吧?

    因為這篇報導,她死寂的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渴盼再回到他的身邊,重溫往日的甜蜜生活。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人家說,男人總忘不了傷他最深的女人,所以要奪回他,只要喚醒他對愛的渴望就行了。

    再說,一個十八歲的女生怎麼跟她鬥呢?

    她現在可不是以前的章映曼了,而是集美麗,智慧、事業、財富于一身的成功女性,是多少男人傾慕、攀附的對象呢!

    一陣清脆的敲門聲,打斷了章映曼的思緒,她應允了一聲,就見助理小姐拿著一疊卷宗走了進來。

    “董事長,這是企劃部針對‘彩妝之戀’想推出新的彩妝產品而做出的提案。因為現在化妝的年齡層有逐漸下降的趨勢,再加上您說要讓品牌年輕化,所以我們提出舉辦插畫設計大賽的想法。”她將資料放在長桌上。

    章映曼低下頭翻閱著呈上來的資料,審視著可行性的高低。

    “這個提案其實就是想讓年輕的畫者來參加我們品牌的封面大賽,這樣一來不僅可以加深消費者對我們的印象,更可以吸引住大家的焦點,乘機炒熱話題。”

    “這個點子還不錯……”她點著頭。

    “企劃部的人是希望能讓首獎的作品成為新系列的產品封面,而且我們希望是以年輕、可愛的風格為主,好與原先典雅成熟的風格作一個劃分,吸引更多不同的族群來購買我們的商品。”

    “好,就依企劃部的構想為主,可以著手辦理了。”

    “是的。這是活動的宣傳企劃,主要是采平面媒體和網路宣傳為主,還有部分是在櫃上和百貨公司做定點的這勢活動……”

    章映曼翻閱著資料,無心留意助理的講解,全副心思都被荊爾天的紼聞給攝去,一心一意構思著回到他身邊的計劃。

    ************

    午後的雷雨清洗過灰撲撲的城市,茵茵百般無聊地凝睇著灰濛濛的大雨拍打在玻璃帷幕上,看著水珠一滴滴地滑下。

    她逸出一聲幸福的歎息。

    八卦週刊的風暴在荊爾天出面向荊、蘇兩家的長輩說明原委之後,暫時告一段落。他們既沒有控告週刊做出不實的報導,也沒有召開記者會。

    原因就像他說的,沒必要跟著那些八卦媒體起舞。再者,他們的感情只要對彼此負責、互相認可就好,外界質疑的目光和聲浪都不能動搖他們。

    她盤腿坐在沙發上,無聊地按著電視的遙控器。將近一百台的頻道已經被她切轉過幾十遍了,卻找不到可以引起她興趣的節目。

    所有的家事都已經做好了,衣服洗好、熨平,碗筷也洗乾淨了,就連地板都擦拭得光潔映人。

    隨著荊爾天上班、何心恩和張巧詩幾個好朋友都開學後,她這會兒可真的成為“閑妻涼母”,閑得快抓狂了。

    “唉……太無聊了……”她再度逸出第二聲歎息。

    雖然現在的生活過得既幸福又悠閒,但總覺得有一點空虛,尤其是在等待他下班的時間。

    她的手心托著下巴,發著呆。驀地,沉思的世界忽然被門鎖轉動的聲音給驚擾了。

    好奇地轉過身,發現荊爾天正在玄關脫著鞋子,她興奮地站起身,飛奔至他的身邊。

    “拖鞋。”她討好地蹲下身,遞上鞋。

    “今天怎麼這麼賢慧?該不會……在家又闖了什麼禍事吧?”他試探地問她。

    “沒有啊!我今天很乖,哪里都沒有去,要不然你可以去問問樓下的管理員,他最清楚我的行蹤了。”她悶悶地解釋著。

    他愛憐地摸著她的發絲,摟著她的纖腰一起走進客廳裏。

    茵茵看了牆上的掛鐘一眼,好奇地盯著他。

    “怎麼三點半你就下班了,公司下忙嗎?”

    “還好,不算太忙,所以就先回來嘍!”他拉著她坐在沙發上。

    “那肚子餓不餓?要不要我弄點東西給你吃?”他拉住她急欲起身忙碌的身子。

    “你先坐下來,我有話要對你說。”

    “我最近很乖,沒闖什麼禍喔!”難得見到他嚴肅的表情,讓她僵直了背脊,一臉防備。

    他被她緊張的表情給逗笑,溫柔地看著她。

    “我知道你最近很乖,所以要送你一份禮物。”他指著擱置在桌上的紙袋。

    “禮物?”她興奮地瞪大水靈靈的美眸。

    “在袋子裏,你拿出來看看。”他將紙袋遞給她。

    茵茵迫不及待地拆開一層層繁複的包裝紙,然後驚喜地捧著那盒FABER-CAS-TELL的畫筆。老天,這個牌子的產品是她奢想了很久卻遲遲買不下手的夢幻逸晶耶!

    她撫著那盒細緻的畫筆,嘴角逸出笑容,但眼底卻蘊起了感動的淚水。

    他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夢想呢?難不成他會讀心術?

    “你怎麼會想送我這個呢?”她抬起淚光閃閃的大眼,望著他。

    “那天你在房裏跟心恩講電話時,我不小心聽見了,知道你喜歡畫畫,所以把它送給你。”他捧著她熱淚盈眶的小瞼。

    唉!真是個小傻瓜,也不過是盒畫筆,沒必要這麼容易被感動吧?

    “你……不反對我畫畫嗎?”她試探地問。

    他摟著她的臉貼近自己的胸膛,安撫道:“如果你保證不隨便去社區的牆壁作畫,我倒是不會反對。”

    她睨了他一眼,嬌嗔道:“那是我國中時做的蠢事——咦?你怎麼會知道?”

    “你爸跟我說的。”

    “什麼時候?我怎麼不知道呢?”她鼓著腮幫子,頗為不悅。老爸不是說家醜不宜外揚嗎?怎麼把她的蠢事全都說出來了?

    “有時候你爸會打電話給我,他擔心你不能適應婚後的生活,所以會跟我聊聊你小時候的事情,其實他很關心你……”

    “我知道他很關心我,只是有點凶而已……”她委屈地癟著小嘴。

    他摟著她,讓她坐在自己的膝上。“以後,你有什麼事不要放在心上,可以直接說出來跟我一起商量,只要能令你開心,而且不會傷害到我們的感情,我都願意讓你去試試。”

    “你是指學畫這件事嗎?”

    “不只是繪畫這件事,包括你想繼續升學,任何事都可以說出來。”

    “但是我已經結婚了……是人家的老婆……”她囁嚅道。

    “結了婚也可以有自己的夢想,也可以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啊!婚姻是讓兩個來自不同家庭的人結合,宣誓要一輩子互信互諒地生活在—起,藉著法律和道德的約束讓我們忠誠於彼此……”

    她似懂非懂地點著頭。

    “……所以,你只是在身分上多了一個荊太太的頭銜,在生活上多了許多家人而已,還是可以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和目標,下要因為自己和同齡女生的身分不同而卻步。”

    “嗯!”他的這番話,讓她心窩暖暖的,嘴角逸出了笑容。她知道,他真的很寵她,跟其他的人完全不一樣。

    “我幫你找好了幾個學畫的老師,等會兒把資料拿給你,你再想想要跟哪一位老師學畫,也可以順便開始準備升學考試的事。”

    一謝謝你!”她激動地環住他的頸項,在他的臉頰印上一記吻。“老公,我好愛你喔!我就知道全世界就你對我最好了……”

    她完全沉浸在聿福的喜悅當中,整個人飄飄然的,好像踩在雲端上。

    “我就只有你這麼一個老婆,不對你好,要對誰好呢?”他啄吻著她殷紅的小嘴。

    “唔……你以前也有對別人好過嗎?”她望著他,想著是不是每個被他愛過的女人都可以享受他的寵溺與溫柔呢?還是唯獨對她這個老婆最特別?

    他怔愣住,笑容僵在嘴角。

    “怎麼了?不能問嗎?你生氣了?”她一臉無辜地瞪大眼,急急解釋道:“是你剛才說有心事不要放在心上,什麼話都能說出來商量看看的……”

    “我沒生氣,只是怕你聽了會不高興。”

    “不會。”她與他額頂額,鼻尖貼著鼻尖。

    “以前,我曾經愛過別的女生,後來她嫁給別人了……”

    “多久以前的事?她為什麼要嫁給別人?”

    “六年前,她為了自己的事業而捨棄了我,嫁給另一個可以帶給她更多財富的男人……”

    再談及這段往事,他竟覺得恍如隔世,一切都變得雲淡風輕,再也激不起他一絲絲憤恨的情緒,眼底只看得見茵茵甜甜的笑容。

    “那你的心不就很難過嗎?”她的小手貼熨在他的胸膛前,心疼地說。

    “以前會覺得難受,但見到你之後就不會了。”他漾開一抹釋然的笑容。

    感謝老天讓他遇見了她,她是他快樂的泉源,是治癒他傷口的藥,是他疲憊時的力量,是他微笑的理由……

    雖然她偶爾會頑皮地惹出一些麻煩,讓他膽戰心驚,但每次的阻礙都只會讓他們的心更加的契合。

    “你是怕我會妒忌、會吃醋,所以才這麼說的對不對?老實說,我只有一點點的介意,就是為什麼我下能早一點出生,那樣就可以早一點跟你談戀愛了。”她捧著他的臉,眼角堆滿笑。“如果我是那個女孩,我一定不會離開你,下管給我多少錢,即使拿全世界跟我換,我都不會離開你!”

    “我就知道,我這個老婆最愛我了。”他的黑眸閃苦笑意:心裏盈滿感動,寵愛地輕啄她的唇。

    “那個女生後侮了嗎?她——”她好奇地追問八卦。

    “她後不後悔已經不關我的事了,因為我已經有了你……”

    話甫落,他的柔唇已經覆上她喋喋下休的小嘴,吞噬她滿腹的疑問。

    因為愛,縮短了他們之間四千三百多個日子的距離。

    ************

    深秋的黃昏,一束陽光透過玻璃窗,映在桌面上。法式餐廳裏,荊爾天和章映曼隔著一張桌子的距離看著彼此。

    他輕啜一口香醇的咖啡,隔著杯緣覷著她。

    除了公事之外,他實在不想再與她有任何的糾葛,但是她卻一而再地透過張秘書對他提出邀約,他只好勉強前來赴約。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暍黑咖啡,都不怕苦嗎?”章映曼笑著,回想著荊爾天喜歡的口味。還是待在他的身邊最好,有種溫暖的踏實感。

    現在的她,即使事業成功,多少還是會有高處不勝寒的曦噓,夜深人靜時,常被往日甜蜜的回憶煩擾得輾轉難眠。

    “章小姐,如果你今天的目的是想敍舊,那請你見諒,我的工作繁忙,沒有多餘的時間陪你。”他眼神冷漠,放下咖啡杯後站起身想離開。

    她扣住他的手腕,阻去他的步伐。

    “我有話要對你說。”她渴慕的眼望向他,放柔語氣。“再坐一會兒好嗎?”

    他坐下來,不動聲色地抽回自己的手,不想與她有任何肢體上的接觸。

    “我的時間有限,希望你能長話短說。”他一派疏離。

    “我知道當年離開你的事,讓你很不能釋懷。其實我不怪你現在對我產生憤怒的情緒,我可以體諒你的心情,因為你會這麼對我,全是因為還在乎我。”她看著他俊雅的臉龐,昔日的情感一點一滴地回籠。

    “我想,你太高估自己了。”他撇撇嘴,不以為然。

    她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裏,繼續說道:“其實,離開你的這幾年,我一直都透過管道取得你的消息,一刻也沒有把你忘記過。”

    “是嗎?你對你的老公還真是忠誠啊!”他冷冷地挖苦,對於她假藉公事之名,聊著過去往事的行為頗為不悅。

    “我根本沒有停止過對你的感情!當年我會選擇離開你,是因為我窮怕了、苦怕了,我不想一輩子都這樣過,我想要成功、想要擁有許多財富、想要讓所有人羡慕我,所以才會作出那樣的決定!”

    “事實證明你成功了。”

    “但是,沒有你,我一點兒都不快樂,再多的財富也不能為我帶來幸福。所以,當我離婚後,知道你依舊還是單身的時候,馬上就作出了回臺灣的決定,立即把事業的觸角延伸到這裏,爭取和你們公司合作的機會。”

    “章小姐,我的時間有限,對於你個人的成功奮鬥史沒有興趣。”他冷淡地與她劃開距離。

    窗外的天色愈來愈暗,離茵茵美術課下課的時間也愈來愈接近了,本來他還想在尖鋒時刻前去接她回家的,現在看來計劃要取消了。

    “我知道你還在氣我,還不能諒解我的決定,我不會怪你的。”

    他冷哼一聲,不予置評。

    不能否認地,他曾經深深沉淪在這段感情裏,付出了所有,所以對她當年選擇離去的舉動不能釋懷,甚至一直憎恨著。

    但如今,他心裏的傷口已經被另一段感情給撫慰,因此再見到章映曼時,她早已不是當年那杯灼燙他舌唇的烈酒了,而是淡得與白開水無異,再不能撩撥他的心弦。

    對她唯一僅剩下的憤怒情緒,是氣惱她一直認為自己沒有錯,連一句對不起都不肯給他,一逕地要他體諒她的決定。

    他無法原諒她如此自私的心態。

    “現在,我決定重新回到你的身邊,就讓我好好地彌補你吧!”她伸出手,握住他擱置在桌面上的手掌,緊緊地下肯鬆手。

    他緩緩地眯起冷冽的眼眸,瞪著她礙事的手。

    “你有什麼資格說這些話?”他揚聲反問。

    “我在回到臺灣之前就與他分開了,所以現在的我可以給你全部的愛,彌補當年你所受的傷害。就讓我們重新來過好嗎?”她放低姿態,柔聲地祈求。

    “你單身,不代表我現在也是未婚,我的婚姻很幸福。”他微抽一下俊臉,提醒她,自己已經結婚的事實。

    “我知道你是被迫結婚的,以我對你的瞭解,你絕對不可能會娶一個十八歲、半大不小的老婆,她能為你做什麼呢?”她冷笑道,對於他還維持著幸福婚姻的假像,感到好笑。

    男人,就是死要面子,總想維護自己的尊嚴。

    “她能為我做什麼,與你無關。”

    “我知道你娶蘇茵茵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她饒富興味地挑高眉。“我看到這期的八卦週刊了,聽說她背著你搞外遇……”

    聽見她受到八卦雜誌的誤導而說出傷害茵茵的話,荊爾天邃亮的黑眸燃起怒焰,殺氣湧上,不悅地抿緊薄唇。

    “我實在很佩服現在的小女生,才幾歲的小娃兒就會學人家勾三搭四,看來你對她還真寬容呢!還是說,你們早就協議好,各玩各的?”她繼續追問。

    “我們夫妻關係的好壞,不需要對外人解釋!”他憎嫌地開口。

    “你何必把對她的怒氣發洩在我的身上呢?這樣吧,我幫你去跟她談分手,這種事我很有經驗,再說對方只是十幾歲的女生,很好打發的!”她嬌嗔著。

    “章小姐,我想你完全誤會我和你的關係,也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我對於你所提出來的計劃完全沒有興趣!”他冷冷地抽回手,與她劃清界線。“我希望往後除了公事之外,我們之間最好不要有任何的交集,我也不會再赴這樣的約會了。”

    “爾天——”

    “章小姐,我希望你以後開口叫我一聲‘荊先生’,要不然‘荊董事長’也行。我們的來往只限於公事上,沒必要喊得如此親熱。”

    “你——”他冷絕的態度令她十分難堪。

    “拿捏好你的分寸,不要讓我們日後連見面都尷尬。還有,你的婚姻失敗,不代表我婚姻的下場也跟你同樣可悲。”

    他的語氣冷得像一把利刀,狠狠地捅進她的要害。

    “你就這麼恨我?”她顫聲道。

    “你太高估自己的重要性了。”他拿起桌上的帳單,起身離開。

    章映曼看著他決絕的背影,不甘心地掄起拳頭。難道她真的遲了一步,錯過了挽回今生最愛的機會嗎?

    不!她花了那麼多心血才回到臺灣,才取得與他聯繫的管道,她不想放棄,不想認輸,不想從他的生命中離席!

    沒有愛的日子太難撐了,她不想再一次與幸福擦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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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4 00:15:1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夜晚,有一搭沒一搭的雨絲下著,漆黑的柏油路泛著冷光,一盞盞暈黃的路燈亮起。荊爾天開著車,回到荊家位於仰德大道的豪宅中。

    週末,他和茵茵若是沒有特別的約會,幾乎都會回到家裏一起用餐,順便陪陪他們老人家。

    “奶奶,我來了……”茵茵一踏入玄關,銀鈴般的嬌笑聲便傳進荊奶奶的耳裏。

    “我的寶貝,你終於來了,都快想死我了……”荊奶奶拄著拐杖站起身,迎上前,摟住茵茵纖細的手臂。

    “奶奶,您太誇張了啦,我上星期才來看過您,才隔一星期而已,怎麼可能會很想我呢?”茵茵嬌嗔道,和她並肩坐在沙發上。

    “奶奶、爸、媽。”荊爾天向他們打招呼。

    “爸,媽。”茵茵吐吐舌頭,差點忘了向他們兩位長輩請安。

    “我去廚房看看張嫂晚餐準備得怎麼樣了,你們先坐一會兒。”嚴莉雪站起身,捏捏媳婦的臉頰後,走進飯廳裏。

    起初,她還擔心婆婆提出要爾天娶茵茵的意見太過誇張,伯年齡上的差距會讓他們溝通困難,進而毀了兩人的幸福,幸好,一切都是他們多慮了。

    看著他們一路走來,經歷了一些風風雨雨,感情倒是愈來愈穩固,讓她心中的大石落了地。

    “怎麼每個人都喜歡捏我的臉啦……”她嘟著紅豔豔的小嘴。“昨天我回家時,我媽也是這樣捏我的臉……”

    “還不是看你這個丫頭可愛,惹人喜歡,害我這個老人家天天都惦著你,捨不得你回去了呢!我看,乾脆你們小倆口搬回來這裏住好了。”荊奶奶說道。

    “媽,這裏離爾天上班的地方太遠了,而且叫茵茵住在這裏陪我們幾個老人家也太悶了點。”荊孝聖打消她的念頭。

    茵茵笑睨了她一眼。“奶奶,你是真的想念我,還是想念我爺爺啊?”

    “你這丫頭,奶奶這麼老了,還尋我開心!嘴巴這麼皮,是跟誰學的啊?”荊奶奶捏著她的臉頰,以示懲罰。

    “當然是跟我老公學的呀!”她攬住奶奶的手臂,撒嬌地說,但眼睛卻望向荊爾天。

    “嗯……”荊爾天清清喉嚨,乾咳幾聲。

    “我去打電話問問看爾勳他們回不回來吃飯,你們坐一會兒。”荊孝聖站起身,走到書房去。

    荊奶奶見偌大的客廳只剩下祖孫三人,馬上進行起逼婚之後的第二波攻勢——早生貴子。

    “爾天,你跟茵茵也結婚一段時間了,什麼時候要告訴我好消息啊?”荊奶奶拍拍孫媳婦的手,目光卻望向孫子。

    “什麼奸消息?有發生什麼好事嗎?”她昂起小臉,滿是疑惑。

    “我們暫時沒這個計劃。”荊爾天回道,打消奶奶的奢想。

    不可否認地,茵茵甜美的氣息常常惹動他的欲望,但是他曾經答應過她,在她適應他之前,他不想強迫她。再說,他可不想將她當成傳宗接代、生孩子的機器。

    “什麼計劃?”茵茵對於兩人的對話感到好奇,明明說的都是國語,為什麼沒有一句是她聽得懂的?

    “你們該不會學人家什麼……什麼……”荊奶奶搔著銀白的發絲,努力回想著。

    “奶奶,您想太多了,我們只是目前沒有這個計劃而已。”他急著打斷她的話,深伯等會兒說出來,會令茵茵害羞、不自在。

    “還是我的寶貝茵茵身體有問題?”荊奶奶看著懷裏的小娃兒,關切道。

    “我?我身體很健康,沒什麼問題啊!”她一臉坦白,還是無法融入兩人的話題中。

    “那為什麼還不生個孩子,給奶奶抱呢?”荊奶奶隔著厚厚的老花眼鏡,睇著她驀然紼紅的小臉。

    她低垂著臉,求救的目光射向荊爾天,要他解圍。

    “茵茵自己都還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要她帶孩子實在太為難她了。”

    “沒關係,茵茵生下來的孩子,我跟你媽媽都可以幫忙帶,要不然也可以再請一個保母啊!”荊奶奶道。

    茵茵無助地玩弄著自己的手指,完全不知該如何回答。

    “可是茵茵還要繼續念書,現在還不適合談懷孕的計劃。”荊爾天解釋著,企圖打消奶奶的念頭。

    茵茵猛點頭,偷偷地移動身于,往丈夫的身邊靠去。看來她以後還是別太常回來,免得又被問起令人尷尬的話題。

    “就算是這樣,也要常常帶茵茵回來,讓你媽媽燉些中藥給她補補身子,瞧她瘦巴巴的。”荊奶奶想抓起孫媳婦的手,才發現她已經鑽人他的懷裏。

    “反正,爾勳和蕾蕾都已經訂婚,也快結婚了,不如您直接叫他們生個孫子比較快——”

    “對啊!奶奶您直接叫蕾蕾姊生比較快啦!她自己是中醫生,很會調理身體,一定馬上就可以生小孩了……”茵茵討好地陪著笑容。“你們兩個人慢慢聊,我去看看今天晚餐吃什麼!”

    她一溜煙地跑掉,把燙手山芋留給她萬能的老公處理。

    ************

    是夜,茵茵換上一襲公主般的蕾絲睡衣,躺在軟蓬蓬的床榻上,目光忍不住移向浴室,側耳聽著裏頭淅瀝瀝的水聲。

    她回想起前天回娘家吃飯時,媽媽也是這樣關心著他們的婚姻生活,告訴她,爾天身為“卓爾電通”的董事長,接管這麼大的企業,有繼承人的壓力,而且他又是荊家的長孫,理所當然要有人傳宗接代。

    結果今晚,奶奶又提了一次,想必他一定很為難吧。

    半晌,荊爾天穿著寬大的浴袍,發梢濕淋淋地走出浴室,見到她—個人捧著小臉,好像很困擾的樣子。

    荊爾天好奇地走近她的身邊,低聲問道:“在想什麼?”

    “想奶奶今天說的事。我是不是該替你生個孩子?”她拿起放在床邊的毛巾,站起身,輕柔地拭著他發梢上的水滴。

    “你太小了,不適合。”

    “我不小了!”她不服氣地鼓起腮幫子。

    “你真的知道生孩子代表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啊……”她觸及他浴袍內結實的胸肌,雙頰頓時泛著一片惹人憐愛的嫣紅。

    “那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他揉揉她的長髮。

    “我才沒有胡思亂想,而是很認真地在思考我們之間的問題。我媽說……你身為荊家的長子,會有傳宗接代的壓力……”她害羞地垂下臉,不敢看他。

    “你是我的老婆,不是生孩子的機器。再說,我們荊家的兄弟這麼多,他們要孫子叫其他的人生,還用不著輪到我們出馬。”

    他坐在床畔,攬著她的肩膀,笑睇著她羞怯的臉龐。

    “話是沒錯,但是我想當你的老婆……”她的臉紅得不得了,低著頭避開他灼熱的目光。

    “你已經是我老婆了。”

    “可是……”她欲言又止,不知道該如何啟口。

    以前,荊爾天體諒彼此間還很陌生,除非她應允,否則他絕對不強迫她,但現在他的體諒卻變成了一種距離。

    她再怎麼不經世事,也明白他是個正常的男人,有生理欲望和情感衝動,而她想跨越、親近他,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茵茵,所謂的婚姻應該是愛情的延續,因為男女之間互相吸引、喜歡而在一起,也因為太過相愛,喜歡這份戀愛的感覺,所以決定放棄一部分的自我、一點點的自由,共同走入婚姻裏。”

    茵茵怔怔地看著他。

    “雖然我們結婚的原因和其他的夫妻有一點不同,但是我們也在這段婚姻裏培養出感情,愛上了對方,也許過程和大家不一樣,但結果還是相同的。”

    他湊近她的臉頰,專注地看著她,溫柔地說道:“至於懷孕生孩子也是—樣,我不是娶你來當生孩子的機器,所以不要因為奶奶或者其他人的話而產生壓力。有一天當我們想要孕育出一個新的生命時,絕對不是為了要繼承荊家的血脈,而是因為我們太相愛了,想要有一個愛的結晶來延續我們的愛情。”

    “我明白……”她訥訥的,突然不知道該如何暗示他了。

    唉呀!他今晚怎麼這麼遲鈍嘛!居然聽不出她話裏的弦外之音,還要她這個害羞的少女主動開口求愛,實在是太為難她了啦!

    “所以,不要再有壓力了。”

    “可是……人家想當你……貨真價實的老婆……”她羞怯地將臉埋入他的胸膛裏,害羞得連耳根都發燙了。

    “……茵茵,你說的老婆的定義……跟我心裏想的是一樣的嗎?”他抬起她紼紅的小臉,深邃清亮的眸光瞅得她心慌意亂,不知所措。

    她別過眼,不敢迎視他灼灼的目光,囁嚅道:“除非你想一輩子都跟我蓋棉被、純聊天……”

    她雙手捧著發窘的小臉,羞得想趕快鑽進被窩裏。

    茵茵曖昧的眼神洩漏了心中的遐想,也撩撥起荊爾天的情欲。有多少個夜裏,他擁抱著她嬌軟的身體,隱忍著被欲望螫疼的身體,努力謹守著對她的承諾,就是擔心會傷害她。

    “茵茵……”他拉開她搗住臉頰的小手,定定地望著她。“我很高興奶奶選擇了你當我的新娘,也很謝謝你當初沒有逃走,勇敢地陪我走進禮堂。”

    “我也一樣。”

    “我愛你……”他灼熱的鼻息吹拂在她的瞼上,讓她怯怯地掩上眼睛,感覺到他溫熱的唇封住她的小嘴。

    有別於以往輕柔的擁吻,他霸道地將舌采進她的唇裏,恣意地吸吮她唇中的甜蜜,掠奪她的氣息。

    她癱軟在他的懷裏,雙手無勸地揪著他寬大的衣領,感受到他的手帶著情欲的探索,滑過她細嫩的大腿,撩開她的裙擺,緩緩地往上移,盈握住她纖細的腰,最後落在她渾圓上的殷紅。

    她體溫騰升:心跳加快,白皙的皮膚因為情欲的折騰而染上一層嫣紅,感覺到他如蜜又如火的熱吻落在她嫣紅的唇辦、俏挺的鼻尖、垂閉的羽睫,最後落在她性感的鎖骨上。

    吻她的甜美悸動在他的心裏蕩漾開來,撩撥起他的情欲,讓他如鋼鐵般強硬的身體蓄滿了力量,幾乎要擊潰他的理智,融化在她的甜蜜裏。

    “爾天……”她雙眼迷蒙,無助地喚著他的名字。

    他站起身,飛快地褪去浴袍,露出結實修長的雙腿,赤裸的身軀教她的臉龐染上一層嫣紅。

    他俯下身,貪婪地吻著她甜美的唇,順著她白皙的鎖骨一路往下滑,雙手溫柔地褪去她的衣衫,露出姣好的身材。

    她發燙的身體熨貼在他結實的胸膛上,隨著他綿密的熱吻,溫柔的愛撫,掀起一波波激情的烈焰……

    ************

    陽光穿過雲層,映在灰濛濛的玻璃惟幕上。“彩妝之戀”的臺灣分公司位在南京東路的商業大廈裏,裏頭有著氣派的檀木桌、舒適的皮椅。牆上正播放著企劃部組員所製作的投影片,介紹新開發的商品。

    “董事長,這是針對新系列的產品所舉辦的封面設計大賽,我們從一千多名的參賽者中挑選了五位優勝者,並且已經先初步將這些人的畫透過電腦合成,這是做出來的效果,您看看哪個比較適合當首獎?”企劃組組長解說著。

    投影機裏映出幾張圖片,有的是透過花朵來呈現彩妝的美感;而有些則是利用幾何圖形來表現時尚的感覺;但是其中有一幅則是一個漂亮的少女坐在梳粧檯前搽著口紅的模樣。

    “再放映一次編號0327那張圖……”章映曼說道。

    “這張圖的設計很具有巧思與創意,是利用小女孩來構圖,傳達出彩妝與戀愛之間的強烈訊息,很符合我們的主題與訴求。”企劃組長解說著作品風格。“在我們的首輪投票中,這張圖也是獲得最高分的,而且合成起來的效果非常好。”

    “嗯,我也很喜歡這張圖。”章映曼握著筆桿,拿起評分表勾選著。

    “如果董事長沒有意見的話,我們將確定這位參賽者為首獎得主,這是她的個人資料與經歷……”

    章映曼接過部屬遞來的資料,仔細審核著五位參賽入選者的個人資料。

    “在這五位入選者當中,呂27參賽者的年齡相當小,但是非常具有美術與設計上的天分,而且她的五官精巧美麗,很適合當我們新產品的平面模特兒……”企劃組長說道,同時附上照片。

    在他們這次舉辦的插畫大賽中,除了要到專櫃上索取專屬的報名表之外,還得附上作品以及照片,一部分原因是為了想瞭解參賽者的詳細背景,另一方面則是想藉此挖掘出新的模特兒來當產品代言人。

    “是長得還不錯……”章映曼總覺得照片上的女孩十分面熟,好像在哪里看過似的。

    “她的五官非常立體、很上相,而且她又是首獎得主,可以增加許多話題性……”企劃組長湊近她的身邊,說道。

    章映曼翻了翻照片後的個人資料表,赫然發現參賽者的姓名居然是——蘇茵茵!難怪她會覺得眼熟了,因為她曾在八卦週刊上看過她與荊爾天的紼聞報導!

    倏地,她的眼神陰沈了幾分,睇著照片中那張笑得過分甜美的臉龐,從心裏蘊起一把怒火。

    如果不是蘇茵茵的介入,她早就回到荊爾天的身邊,而不是落得現在這步田地,被他拒於心門之外!

    她握住照片的指節微微泛白,眸中掠過一抹狡黠的凜光。

    如果,她能讓蘇茵茵乖乖地離開,那麼回到荊爾天的身邊將不再是奢想……

    “安排這位畫者跟我見面,我想跟她談談簽約的條件。”她蹙緊的眉宇舒展開來,嘴角上揚地宣佈道。

    “好的,我會請助理跟她聯絡,安排與您見面的時間。”

    “嗯。”章映曼放下照片後,踩著高跟鞋離開會議室。

    ************

    茵茵坐在計程車裏,準備前往南京東路的商圈。下午,她突然接到“彩妝之戀”工作人員的來電,告知她的參賽作品入選的消息,並說董事長有意與她簽約合作,把她的畫印在每一項彩妝商品上,讓她成為家喻戶曉的插畫家。

    此刻,她的心情和窗外的陽光一樣燦爛,上揚的嘴角洩漏了她心中的喜悅,握著背包的手隱隱在發抖。

    怎麼辦,她實在是太興奮了!

    如果,她真的拿到了“彩妝之戀”的創意插畫首獎,日後將會名利雙收,而且再也不用擔心自己平凡的身分襯不上爾天,也可以洗刷在老爸心中的無能形象了。

    以後老爸再也不能嘮叨她,說繪畫是一種會餓死人的職業,因為她靠著自己的雙手畫出一片天空了!

    車子到達目的地後,她從皮包裏掏出錢遞給司機,踩著雀躍的步伐進入“彩妝之戀”的辦公大樓裏,在櫃檯小姐的帶領之下,直接進入會議室。

    半晌,秘書小姐端著兩杯咖啡放在桌上,身後則跟著一位穿著套裝,長相冷豔的女人。

    “蘇茵茵小姐嗎?”章映曼主動伸出手,與她交握。“你好,我是‘彩妝之戀’的董事長——章映曼。”

    “你好。”她怯怯地露出微笑。

    章映曼犀利的目光從頭到腳將她打量了一番。

    茵茵穿著一身瑩白色的小洋裝,頂著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露出白皙的美腿,清秀稚氣的臉龐略施薄粉,嘴角噙著一抹甜美燦爛的笑容,隱隱戳刺著她的心,讓她頗不是滋味。

    “蘇小姐,我看過你的畫作,在幾位入選者裏你的評分最高,我們有意與你簽約,將你的畫作印在我們的商品上。這是公司擬出來的合約,你看一下。”章映曼快速地掩去瞳眸裏的敵意,將手邊的資料遞給她。

    “好的。”茵茵接過合約,嘴角噙著笑,難掩興奮之情。

    “首獎我們除了提供獎金三十萬元之外,還有獎盃一座。當然,最主要的,這是一個成名的好機會,因為我們的彩妝遍佈美國、臺灣和香港,這也代表日後你的作品將分佈在許多角落,呈現在大家的面前……”章映曼的銳眼凝視著她嚮往的神情。

    “這次所舉辦的插畫比賽,不乏許多優秀專業的畫者來參加,當然他們的表現也具有創意,但是你又比他們更佔優勢,就是我們在推出新系列商品的同時,也想打響你的知名度,將你塑造成一位知性且甜美的畫者……”章映曼假意地綻出溫和的笑容,釋放出更多利益與好處惑誘她。

    “呃……我下太懂你話裏的意思。”她偏著頭,疑惑地瞅著她。

    “這麼說吧,因為企劃部的人發現你的長相十分甜美可愛,所以想找你當新商品的模特兒,再加上你的畫作又符合我們的標準,因此想藉此把你塑造成插畫者與模特兒,增加你的知名度,讓你成為人人欣羡的插畫美少女。”

    “但是……”她頓了頓。

    章映曼提出的豐厚條件蠱惑著她的心,她幾乎要點頭答應了,但隨即又想到自己已經結婚了,現在的身分是“卓爾電通”的董事長夫人,雖然她沒有善盡職責,當個稱職的董事長夫人,陪他出席公開場合或參與應酬,但是不表示自己沒有責任,這一切全都是爾天體諒,保護她,希望她的隱私不受到打擾。但是,如果答應擔任“彩妝之戀”的平面模特兒,豈不是將自己曝光在媒體之下嗎?這樣到時候肯定會惹來許多麻煩的。

    “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試想,有多少人拿了一輩子的畫筆也不見得能獲得賞識,但是我們現在卻提供了一個展現自我才華的機會,並且再搭配上平面模特兒的活動,把你塑造成一顆閃亮的星。”她鼓吹道。

    “歸公司提出來的企劃的確非常吸引人,可是……”她小巧的眉毛緊蹙著,難得下知道該如何開口拒絕。

    耳畔又響起爾天對她說過的話,他說婚姻就是放棄一點自由、一點自我,互相體諒才能相守到老,她怎麼能任性地為了自己的事業而再度傷害他的形象呢?

    “你對我們提出的合約有什麼不滿意嗎?你應該知道,有多少人希望能為‘彩妝之戀’設計商品。”章映曼說道。

    “呃……我是參加插畫比賽,不是模特兒甄試,所以對於成為貴公司的平面模特兒這件事,恕難同意。”她軟軟地拒絕著。

    “你不想成為人家羡慕的焦點嗎?”章映曼深黑的瞳眸蓄著精光,犀利地打量她。

    “我只想安安分分地當一個畫者,希望大家喜歡我的作品而已。”她微笑地重申自己的立場。

    “我可以問你為什麼不想成為模特兒嗎?”章映曼斂起眼底的敵意。

    “因為我已經結婚了……不太適合在媒體前曝光,而且我也對這份工作沒有興趣,我只想從事與繪畫有關的工作。”她微微地紅了臉,努力適應大家聽到她已婚的事實後所露出的驚訝表情。

    章映曼的臉龐罩上陰霾,看著蘇茵茵那張甜美純真的臉龐。本來是想利用名與利吸引她上鉤,藉此把她塑造成一位才貌兼具的插畫明星,然後誘勸她回家談離婚,爭取成名的機會,誰知道……

    “……我可以只接受插畫比賽這個項目嗎?”章映曼的沉默帶給她很大的壓力。

    不如直接攤牌算了!章映曼冷哼一聲,懶得再與她周旋下去了。

    反正她與荊爾天曾經相戀是事實,她想回到他的身邊也是事實,何必拐著彎做出這麼多事呢?乾脆直接逼她走吧!

    “你的丈夫是荊爾天吧?”章映曼站起身,卸下溫和的表情,一臉陰騖地瞅著她。

    “你……你怎麼知道?!”茵茵錯愕地瞠大水眸,對於她眼底投射出的敵意感到駭然。

    “不瞞你說,我是荊爾天的前女友,六年前我們曾經深深地相愛過,不過,後來我們分開了。”章映曼了無耐性地彈彈指尖。“現在,我想重新回到他的身邊,但是你卻占著‘妻子’的名分,很礙眼。如果你願意提出離婚,主動離開他的身邊,我就將‘彩妝之戀’插畫比賽的首獎頒給你,將你塑造成最閃亮、最有前途的插畫明星。”

    她沉著的表情讓章映曼頗為不悅。

    “你應該知道,‘彩妝之戀’是國際上最具知名度的彩妝品牌,如果你的畫作能印在商品上,將會替你打開知名度,你極有可能會成為全世界少女最崇拜的對象,怎麼樣?”章映曼挑高眉毛,詢問她。

    “如果我是靠著自己的實力得到首獎的,那我會非常高興;但,如果是拿荊太太的身分去換得這一切,恕我無法接受。”茵茵乾脆俐落地回絕她。

    原來章映曼就是當年背叛爾天的女人。雖然她有一點妒忌她曾經擁有過他,但是現在她卻十分鄙視她的作為。

    “哼,這麼有志氣?”章映曼冷哼一聲。“就算你不答應,我還是有辦法回到荊爾天的身邊,我只是不想讓你一無所有,所以才想拿出一些東西來彌補你而已。”

    “你以為全世界的女人都跟你一樣膚淺嗎?可以隨意賤賣自己的愛情嗎?”她無懼地迎視她淩厲的眼神。“曾經,你擁有一份真摯的愛、一個把你捧在手心的男人,但你不要,為了名利而背棄他,現在你什麼都有了,才想回頭找他?告訴你,太遲了!你的愛情太廉價,根本不配擁有爾天的愛——”

    “啪!”章映曼氣憤地伸出手,重重地賞給她一記耳光。

    茵茵的身子被打偏了,長髮披散在臉頰,撫著臉上發燙的印記,恨恨地瞪視著章映曼。

    “這巴掌是警告你不要亂說話!要是再激怒我的話,我就撕爛你的嘴!”一抹壞兮兮的笑容浮現在章映曼的臉上,她得意地看著茵茵狼狽的姿態。

    茵茵感覺到口腔裏彌漫著一股鹹鹹的血腥味,打從心裏痛恨章映曼的暴力行為。

    “我話還沒說完。另外,我想跟你說聲謝謝,謝謝你當年拋棄爾天,要不然我今天也不會有機會成為他的妻子,這一切都要感謝你的短視近利!”她故意笑得甜甜的,激得章映曼咬牙切齒,恨不得拿刀劈了她。

    章映曼的臉色益發難看。沒想到這丫頭的嘴巴會這麼伶俐,竟狠毒地攻擊她最脆弱的地方!

    “把我的畫作還給我,我才不屑替你這種人創作商品包裝。”茵茵傲然地挺直背脊,想索回自己的作品。

    “想要你的畫作嗎?”章映曼走到會議桌前,抽出她的作品,攤在桌面,故意打翻咖啡,讓深色的漬痕暈染開來,畫作立刻糊成一片。

    茵茵連忙沖上前,用衣袖拭著畫上漫流的咖啡,只見畫上的五顏六色已暈成一團,面目全非。

    “你……”茵茵打從心底竄起一股憤恨,氣得全身發抖。“你怎麼可以毀了我的畫呢?你知道它花了我多少心血嗎?”

    “我不知道它花了你多少心血,我只知道它是本次插畫大賞落選的作品,既是落選,就是垃圾……”章映曼搶走那張濕淋淋的畫作,擲在地上,用力踩著它。

    “你住手——”她激動地撲上前去,一個下小心將章映曼給撞倒在地。

    章映曼狼狽地跌在地上,森冷的目光狠狠地射向她,心裏瞬間形成另一個狡猾的計謀。

    茵茵蹲在地上,看著自己被毀的作品,難過得說不出話來,彷佛心被撕碎了般,痛不欲生。

    章映曼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電話,直接撥打到一樓的警衛室。

    “警衛先生,這裏有位蘇茵茵小姐因為不滿畫作落選而對我動粗,我要報警處理,麻煩立刻替我聯絡警察局!”章映曼冷冷地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你這個惡魔!”茵茵繃著小臉,氣憤難平。“你居然說謊!我根本沒有動粗,是你先動手打我的!”

    “跟我說幹麼?去跟警察說,跟所有的媒體記者說啊!”章映曼眯起陰沈的黑眸,冷笑道:“怎麼辦?闖禍成精、麻煩第一的荊太太繼上回的出軌風波後,又惹上了動粗官司,看來荊爾天的形象愈來愈糟嘍!”

    “我會跟全世界的人說,說你是個大騙子!”她倔強地反駁。

    “誰會相信你的話?你的畫作已經毀了,沒有人可以證明你的畫可能入選。再說,我們‘彩妝之戀’和‘卓爾電通’正在推行異業結合,有商業上的往來,荊爾天再笨也不會得罪我的!”

    “你——”她惱恨交加地瞪視著章映曼。

    “你就進警局再讓荊爾天丟一次臉,看他娶了什麼賢能老婆回家吧!”章映曼冷哼一聲。

    茵茵一顆心倏地往下沉,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傷害荊爾天的形象了,因此連忙拿起放置在椅子上的背包想離開。下料,兩名警衛恰好打開會議室的門,抓住她,將她直接帶往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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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4 00:16:37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荊爾天在辦公室裏時突然接獲警局的電話,得知茵茵居然在章映曼的公司引起爭執,並且向對方動粗,因而被扭送至警察局。掛斷電話後,他馬上就飛奔至該分局。

    一路上,他一直覺得這件事情非常詭異。首先,他並不相信茵茵會因為自己的插畫沒有入選就對章映曼動粗,但是她一口咬定,而且又有兩名警衛作證,所以也不容茵茵反駁。

    最後,在警察先生的斡旋之下,章映曼同意和解,只要茵茵承認自己的過錯,並且向她致歉,她就撤銷告訴。

    警局裏,茵茵繃著俏臉,坐在椅子上,對於章映曼的供詞完全不能同意,但是沒想到居然所有的人都相信章映曼的偽證,而不相信她的實話。

    就連爾天都不相信她,還說她是小孩子在嘔氣,請章映曼見諒。

    “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你們兩位也算是有社會地位的名人,鬧上法院或媒體都不好看,就在這裏和解吧。”警察先生緩頰著。

    “章小姐,我在此針對茵茵的行為向你致歉,希望你原諒她一時莽撞的行為。大概是因為她很欣賞你們的商品,太想得到首獎,所以才會出言不遜與你發生衝突,身為她的丈夫,我真的對你感到非常抱歉。”荊爾天鷹眼微眯,從茵茵浮腫的臉頰發現了一些端倪,但為了不想讓她留下案底,只好放下身段,向章映曼低頭。

    “要是我知道茵茵是你的老婆,憑我們之間的交情以及公事上的往來,我再怎麼樣也不會將她送上警局的。”章映曼笑著回答,還假意地摸摸她的頭,以示寬容。

    茵茵氣憤地格開她礙眼的手,抿緊唇,硬是吞下滿腔的憤恨。

    “小女孩就是喜歡賭氣,你不要見怪。既然沒事,那我就先帶她離開了。”荊爾天說道。

    他拉起茵茵的小手,只見她冷冷地揮開來,與他保持一步之遙,不讓他靠近。

    踏出警察局後,烏雲掩去了殘霞,下起了滂沱大雨,荊爾天脫下西裝外套,罩在她的身上,想為她遮去雨水,卻被她擋開。

    茵茵往後退了一步,任憑斜飛的雨勢淋濕她的身體。

    “為什麼要相信章映曼的謊言,而不相信我的話?我是你的老婆,我才是真心愛你的人,為什麼不相信我,要相信一個背棄過你的女人呢?為什麼?”她心痛地大喊著,分下清是雨水還是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

    原來被自己所愛的人誤解是那麼痛的一件事。全世界的人都可以不相信她的話,但為什麼連他都選擇站在章映曼那邊呢?難不成是對她餘情未了?

    “你瘋了!現在雨下這麼大,你是想生病嗎?”他也沖進雨裏,試著拉住她的手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你不要管我!”她揮開他的手,狼狽地轉身往後走。

    “茵茵,不要在這裏跟我賭氣,你再這樣任性,我真的要生氣了。”他跨步向前,攔住她的手臂。

    她冷哼一聲,轉頭盯著他濕淋淋的俊臉。“真正應該要生氣的人是我吧?”

    “不要在這裏吵架,也不要鬧小孩子脾氣,有什麼話我們回到車裏再說!”他強悍地命令道,眼底透出的堅決不容她拒絕。

    茵茵掙不開他,只好和他走到停車處,坐在車廂裏。兩人的身於都淋濕了,他轉過身拿起乾淨的面紙讓她拭臉。

    “快點把臉擦幹,免得感冒!”他微慍道。

    “不要你管!你去關心章映曼,去關心那個事業成功、美麗動人的前女友就好了,來管我做什麼呢?反正我只是一個無理取鬧,野蠻下講理的丫頭!”她賭氣地低吼。

    在他的面前,她是這樣的渺小,老是擔心配不上他的身分,所以很努力地討好他,抓緊機會想充實自己,當一名襯得上他的女人。

    結果,所有的人都把她當成一名嬌蠻的小女生看待!看著他與章映曼溫和對話的畫面,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令她覺得臉上為他挨的這一巴掌好不值得!

    “你……”他錯愕地看著她殷紅的眼眶。

    “怎麼?沒話說了嗎?我都知道了,所有的一切我都曉得了,她就是當年背叛你的那個女人!你不是說對她沒有任何依戀嗎?下是對她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嗎?其實你從頭到尾都在騙我!你們根本還有生意上的往來!”她倔強地回瞪他,惱怒他為什麼不肯對她說實話,為什麼還要和前女友保持往來!

    分手了不是就應該撇清關係,斷得一乾二淨嗎?為什麼還要藕斷絲連,藉著公事之名來往呢?

    難道他說愛她都是哄她的嗎?

    “那是公司企劃組提出的方案,所以——”

    “那你也可以拒絕啊!你身為董事長,為什麼不拒絕這件合作案呢?不!應該說,有這麼多品牌可以挑選,你為什麼獨獨會選上章映曼的公司?”她抹去一臉的淚水。“其實,如果你還愛她,大可以說出來,我會走啊!”

    “你在胡說什麼?”他被她惱得失去了平日的鎮定與冷靜。

    “反正,你也不是因為愛我才跟我結婚的,今天就算不是我跟你結婚,而是其他的女人,你也會接受不是嗎?既然一開始就這麼不情願,現在你的舊情人又回來了,那你們大可以不用再藉著公事往來,就直接在一起了吧!”

    他鉗制住她纖細的肩膀,定定地望著她。“誰說我們要在一起的?誰跟你說這種蠢話的?要我說多少次,我喜歡的人是你!也許一開始我們都是非自願走入婚姻裏的,但最後我愛的人是你,為什麼你不懂呢?”

    “對!我就是不懂!不懂你為什麼選擇相信一個曾經背叛你的女人所說的話,而不肯相信自己的妻子!我是你的老婆蘇茵茵,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說的話呢?你一直告訴我,當夫妻就是要互信互諒、忠貞忠誠,結果你呢?你做到這些了嗎?”她傷心地低吼著。

    他凝睇著她既悲傷又沉痛的小臉,怒火稍微斂了幾分,仔細聆聽著她話裏的涵義。

    “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話,而是她有證人與證詞,所有的條件都不利於你,所以才會選擇向她道歉。我知道你受了一些委屈……”他放柔了語氣,試著要讓她瞭解,他之所以會接受章映曼所說的話,是為了保護她,不要她因為一些小事而讓人生蒙上污點。

    “你知道那個女人對我做了多麼可惡的事嗎?她毀了我的畫作,毀了我的心血!你知道她為什麼要那麼做嗎?”她心碎地陳述章映曼的惡形惡狀。

    “茵茵……”她難過的表情讓他十分不舍,伸手想摟住她的肩膀,卻被她一手格開。

    她深吸一口氣,伸手抹著淌下來的眼淚,悲傷地看著他。“她告訴我,只要我跟你離婚,把妻子的身分讓給她,她就願意捧紅我,讓我當插畫家。我不願意,我告訴她說,再多的錢都不能買到我的愛情,結果她就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

    她深吸一口氣,冷冷地瞪著他。“在我為你受了那麼多的委屈後,你居然選擇相信她的供詞,認為我真的幼稚到因為自己的作品沒有晉級首選而與她起衝突,這樣我的付出算什麼?算什麼?”

    “茵茵,對不起,我真的很對不起……”荊爾天自責地摟住她掙扎的臂膀,緊緊地將她擁在懷裏。

    “我討厭你……我討厭你……這個世界上我最討厭的人就是你……”她抗議的拳頭如雨點般落在他的肩上。

    “好,你討厭我,誰教我讓你受了委屈……”他撫著她被雨水淋濕的發梢,一想到她為自己所受的傷害:心就痛得幾乎喘下過氣來。

    他一直想保護她,給她一個安穩幸福的生活,可到頭來卻還是因為過去那一段不堪的戀愛而傷害了她。

    “你對我總是不夠坦白,既然不想對我坦誠她的身分,又為什麼不好好地劃清界線,要與她有交集呢?難道要求自己的丈夫與前女友劃清界線,很任性嗎?”

    他放開她的身體,抬起她淚痕斑駁的小臉。

    “你的要求並不任性,是我認為自己的行為夠坦蕩,卻忽略了她心中的想法,所以才會讓她有機可乘,傷害了我們的感情。”他拭著她臉上的淚水,小心地撫著紅腫的臉頰。

    “我不喜歡你們站在一起的畫面……”她知道自己該成熟,該像個大人般地面對這件事,但是一遇到他與章映曼,所有的理智就全都消失了,只能像個小孩般蠻橫地提出要求。

    “以後,我不會再和她見面了。”他柔聲哄道。

    “她的出現讓我好不安,我不喜歡這種感覺,好像你隨時都會從我的身邊離開……”她軟軟地抱怨著。

    “傻瓜,我不會走的,我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你的。”

    “真的嗎?”她抽抽噎噎地問。

    “嗯。我們回家吧。”

    經歷了今晚的事件,他才清楚地意識到章映曼想回到他身邊的企圖與決心有多麼的強烈。看來他得好好地與她劃清界線,不可再讓她有機可乘了。

    “我不想回去,我現在不想跟你住在同一間屋子裏……”她癟著小嘴,一臉委屈。

    “茵茵,我向你道歉,別生氣了……以後我一定會相信你的話,好嗎?”

    她別過臉,望著車窗外紛飛的雨絲。

    “我想回家,我想念我媽媽、我想念我爸爸……”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他凝睇著她可憐兮兮的神情,明白今晚發生了這麼多事,她肯定還沒有辦法對他釋懷,加上又被章映曼欺負,所以才會渴望母親的懷抱與溫暖,不如就先送她回娘家待幾天,等她情緒平穩冷靜之後,再接她回來。

    “好,你別哭,我送你回你爸那裏,你在那裏先住幾天,可以嗎?”他摸摸她的頭,輕聲哄勸道。

    她點著頭,接過他遞來的面紙,拭著滿臉的淚水。

    荊爾天輕歎一口氣,發動車子,轉動方向盤,載她回去蘇家。

    停下車後,荊爾天看著茵茵打開車門。

    他橫過身子,握住她的手。

    “茵茵,我愛你……”

    他溫柔的耳語在她的耳畔響起,幾乎要扣住她的腳步。

    “……我知道,但是我還是有一點生氣……”她不敢看他,她這麼執意、在乎他與章映曼有接觸的表現是不是太任性、太孩子氣了呢?

    但是……她好害怕啊!她擔心他對自己的愛不夠執著。

    他與章映曼有著多年的感情基礎,而她與荊爾天之間卻只有一張薄薄的婚書。

    “等你氣消之後,我再來接你回家。”他鬆開手,看著她推開車門,快步跑進屋裏。

    望著她傷心離去的背影,荊爾天苦澀地歎息。明知道分手後就不該有任何的交集,以前他也一直拒絕聽到她的消息,謝絕與她聯絡的管道,而如今明知道“彩妝之戀”是她的公司,為何不強硬地拒絕呢?

    看來,該是他快刀斬亂麻的時候了。不能再讓昔日的舊傷疤,有意無意地戳刺著他和茵茵的生活,提醒他當年的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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