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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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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唐絹 -【尋妻百年相思(似曾相識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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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6 00:06:42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她是不是真的太好騙了一點?薇泛托著下巴苦惱地歎氣。

只要邵宇凡對她溫柔些、甜言蜜語些,她的臉色就板不起來,她的心也背叛了自己下定的決心,把那些不愉快都拋到十萬八千里外,幸福地享受他的給予。

想起他最近每晚都會抽空到房裡來看她,雖然這樣偷偷摸摸地,讓她有點害怕總有一天父親會發現,可是相會時的醉人氣氛又會讓她忘了這一切。

更何況,這足以證明他真的非常喜愛自己,要不然也不會天天都想要見到自己了…….

她嬌美的容顏上不由得漾起甜笑,臉頰也飛上兩朵彤雲,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浸在粉紅色的泡泡中。

「大小姐……」瓊安忍不住歪著頭問她。「您最近心情似乎很好?」常常突然就笑了出來,問題是自己全天候守著她,沒道理大小姐發生什麼好事是自己不知道的啊!

薇泛連忙收起笑容,回復平常的冰山表情。「沒有啊,不是跟平常一樣?」她喝了口牛奶,藉以掩飾說謊的不自在。

更可疑了!瓊安斂起眉,開始對她碎碎念。「大小姐,請您不要再想那些離家出走的花招了,你上次把我害得好慘!」

不但薪水被扣了一大半,還得天天接受老闆的炮轟,要不是她將功贖罪,查出大小姐的藏身處,說不定現在早就被解雇喝西北風了!

「抱歉……」薇泛很難得地誠心向自己的秘書道歉。「今天有什麼行程?」她問的是有關預言工作的預定行程。

最近父親像是要把她搾乾似的,不僅答應了許多舉足輕重的各界人士想要見她一面的要求,也極盡所能地帶著她參加商業宴會。明明是個沒有正當職業的米蟲,她卻整天忙得團團轉,幾乎沒有自己的時間。

聽見她難得的道歉,瓊安差點摔掉了手中的記事本──

大、大小姐跟自己說對不起?她……是真的有點不對勁耶……瓊安萬般狐疑地盯著她,但也沒忘記自己的職守。

「今天除了跟范先生到沙龍去護膚護髮,然後參加黎大小姐、二小姐所舉辦的舞會以外,沒有其他的行程。」她合起本子,隨即打電話請司機準備發動車子。

范諭──對了,這幾天太過忙碌,她都要忘了這個人的存在。

今天一整天都得跟他在一起嗎?薇泛吞下衝到嘴邊的歎息,已經有些厭倦裝出笑臉面對范諭的虛偽了。

其實不光是她自己快要受不了,那個冷酷歸冷酷,佔有慾卻十足猛烈的男人也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她速速跟范諭保持距離。可是,她實在找不到時機說,也實在無法狠心傷害那個似乎是真心喜歡自己的人啊!

而且,就算她鐵下心想要拒絕,父親也絕對不會縱容她拿他的事業開玩笑,說不定還會逼她立刻嫁進范家……

「唉……」她幽幽地歎了一口氣,真的感到很為難。

「大小姐?」看見自己的主子哀怨的歎氣,瓊安又是一愣。「范先生已經在門口等您了。」剛剛不是還笑得合不攏嘴,怎麼一會兒就又換了張臉?

「我知道了。」薇泛無奈地起身,稍微整理了下衣衫,便走向門口,迎上那輛緩緩靠近伍家豪宅的高級轎車。

「薇!我好想你……」一見到她,范諭便迫不及待地下車,熱情如火地擁住心愛的佳人。

薇泛霎時全身僵硬,卻不能推開他,只好忍耐地從齒縫擠出一聲「早安」。

發現她並沒有回抱住自己,范諭有些不高興,不過想到今天一整天都能跟親親小美人一起度過,也就沒什麼好抱怨的了。

「來,快上車,我一定要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讓大家都羨慕我,竟然能把你追到手!」他慇勤地拉起她的手,將她推進轎車中。

追到手?他有嗎?薇泛嘲諷地挑了挑眉,一點都不苟同他的自以為是。

說到底,他不過是利用自家的權勢,半逼迫半利誘父親把自己當成條件讓給了他,坐享漁翁之利的人有什麼資格說他追求過她?!

但說也奇怪,當初父親將她當成賄賂的禮物送給邵宇凡,要他退出溫泉開發案時,她的反應極其激烈,甚至說出傷害兩人關係的重話。可是為什麼現在父親重施故計,她卻毫無抵抗地順從了?

是真的不想讓父親為難,還是……范諭在自己眼裡,根本無足輕重到令她懶得發脾氣?

她思索了很久,答案似乎都是後者──歎了口氣,她不得不贊同邵宇凡說的沒錯。與其老是讓范諭抱持著不正確的希望,倒不如盡早對他表明自己的心意,也好過兩人這樣歹戲拖棚地拖下去。

「薇,你很累嗎?」耳邊忽地傳來範家小開體貼的詢問。「忍耐一下,黎家已經到了。」

他的話讓薇泛下意識往窗外望去,果然見到黎氏姊妹那誇張豪華大宅的大門。

門口的警衛確認了車內賓客的身份後放行,車子緩緩穿過修剪整齊的樹林,終於抵達黎家大宅真正的門口。

薇泛甫一下車,一道尖酸刻薄的諷笑便迎面而來──

「唷……范家公子,您的女友還是這一位,沒換人啊?」某位千金小姐款擺著水蛇般的腰肢,嬌笑著調侃范諭。

范諭眸中閃過一絲厭惡,但被他很快地掩去。「你就是喜歡開我玩笑,我那麼愛薇泛,怎麼可能會把她換掉呢?」他半認真半戲謔地把話帶過去,牽緊了薇泛的手,就要進屋躲開這女人的攻擊。

「你恐怕是會錯意了吧!」可惜那位千金並不打算放過他。「我的意思是,怎麼伍家大小姐還沒把你給甩掉啊?你們看起來……嘖嘖,一點都不配啊!」

薇泛冷眼旁觀兩人之間越來越火爆的氣氛。這位小姐恐怕對范諭有意思吧?要不然也不會在看見范諭時一臉欣然,卻在發現身旁的她後轉為嘲諷。

然而不幸的是,范諭可能永遠感受不到千金小姐細若牛毛的心思,因為,她踩痛了他心中最隱晦的痛處──

他不是不知道薇泛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有多麼心不在焉;也不是不知道,他們之間的親匿舉動,都是他自己的一廂情願。不過他願意等,等她終於發現他的好,等她開始真心付出。

只是,現在出現了個競爭對手……范諭抬起頭,順著刺在身上那道銳利鷙猛視線的來源望去,找到那個教天下男人自慚形穢的偉岸男子,隱藏在深處的陰險又浮上眼眸──

他已經沒有辦法再等下去了!

「是嗎?薇泛當然也很愛我呀!」他咧開唇瓣,眼底卻完全沒有笑意。「不信的話,我可以證明給你看──」

他的話聲剛落下,在眾人──包括薇泛──都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一把扯過她,噘起了雙唇就要往下烙印!

薇泛沒料到他會突然有這樣的舉動,一時間無法抵抗,眼看著那雙唇瓣越來越靠近,她只能閉緊眼睛和嘴巴,將頭用力往旁邊一撇──

這個吻還是落下了,不過因為她奮力掙扎,所以有驚無險地落在距離嘴唇還有零點幾公分的臉頰上。

范諭猛地鬆開懷中的薇泛,臉色陰晴不定地瞅著不合作的佳人,眼裡那抹沈沈的光芒又閃了一下。

第一次看到他斂起笑容,露出明顯不悅的神情,她的心跳突地亂了一下。

由於角度的關係,包含那位元主動挑釁的千金小姐在內,大家都以為他們真的甜蜜地在眾人面前接吻了,而范諭也配合地裝出一副又欣喜又驕傲的模樣。

大家笑著起哄,只有薇泛才知道,身邊的男人是多麼死命地緊握她的手,拖著她去跟宴會主人打招呼,而佇立在不遠處的霸氣男人,又是如何冷冷地投來帶刺的目光。

這樣下去實在不行,局勢已經超出她所能掌握的範圍了!再不跟范諭說清楚,恐怕今天晚上會有個怒火沖天的男人不讓她好睡……

她忍下一聲無奈的歎息,停下被動往前的腳步,示意范諭到一旁沒有人的走廊上說話。

自從認識了某個跑錯時代的大將軍以後,她似乎有歎不完的氣……

「怎麼了?你不高興了?」范諭看著她臉上凝重的表情,有些逃避似的搶先一步開口。「我預告過了喔,上次的晚安吻並不合格,所以現在我提前驗收。雖然你還是太害羞。」

他親匿地用指刮了刮她柔嫩無瑕的臉頰,薇泛盡力忍住別過頭的衝動。

她才不是因為害羞,是根本就不喜歡他!

「范諭,我很抱──」她的話才剛剛起頭,便被他截斷。

「怎麼還叫我的全名呢?都說過多少次了。」他像是故意不讓薇泛說出心中的話,逕自替她想好了理由。「折騰了一天你一定累了,這樣吧!等我們跟黎家姊妹打聲招呼,我就讓司機先送你回去休息!」

說完,也不等她點頭或搖頭,他便自作主張地再次拖著她往大廳走去──

薇泛蹙起柳眉,望著他瘦削僵硬的背影。今天一開始就諸事不順,確實不是個坦白的好日子,也許哪天等他平靜一些再說吧……

他們回到燈光絢爛的大廳,有個小公司的小開發現范諭,立刻熱絡地走上前來與他寒暄。

范諭被迫鬆開了握住她的手,薇泛默默地後退一步,對兩個男人之間言不及義的阿諛奉承沒有興趣。

察覺到背後那道熾熱的視線,她下意識地轉過頭去。幾乎是一對上那道目光,邵宇凡的身影就驀地出現在她眼前了──

「你──」她只來得及發出這聲驚呼,隨即便被男人攔腰劫走,動作快得連在她身旁數步的范諭也沒能看清楚。

「薇泛?!」

薇泛聽見范家小開訝異錯愕的叫喚,卻沒有辦法回應。下一秒,她已經被推進位於二樓的某個房間內。

邵宇凡沒有開燈,她就著落地窗外微弱的燈光及月光打量房內的擺設,四周的沙發、貴妃椅顯示這似乎是間起居室。

一股迫人的狂暴氣勢逐漸逼近,她抬頭瞧見一雙炯炯發亮的眸子。

「你讓那個蠢小子吻了你?」邵宇凡冷酷的低沈嗓音在黑暗中響起,令她的背脊一陣顫慄。

他語氣中充滿了濃濃的酸味,這一點讓薇泛感到十分雀躍,但又對他那責怪的問法感到不滿,剛隱忍下來的火氣也一股腦地爆發出來。

他憑什麼用一副捉姦在床似的口吻質問她?如果真的把她看得那樣重要,見不得別的男人碰她一下,那就早點跳出來救人啊!

只會袖手旁觀,等到災難過去了,才把她抓來興師問罪,簡直是莫名其妙!

她別過頭,拒絕承認這個莫須有的罪名。

邵宇凡瞇起眼,聲音仍是一樣地平穩低沈,但她卻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其中的猛烈怒氣──

「不說話?」他扯開一個冷冷的殘酷微笑。「他的吻比較好?」

「你說什麼?!我才不是那種女人!」薇泛難以置信地回過頭,發現不知在什麼時候,他已經來到她面前。

他一步步地逼近,迫於那股沈重的壓力,她也一步步地後退,退至柔軟的絨布單人沙發,他仍沒有停下的意思,繼續迫近。

薇泛緊張地嚥了一口唾沫,在他陰冷的眼神下,她竟什麼話也說不出口。眼看著雙腿已抵住沙發,再也無路可退,男人卻還不斷逼來,她只有軟軟地坐下。

邵宇凡伸出手撐在兩旁的扶手,將她困在這侷促狹窄的空間內,由上往下傲慢地俯看著她。

「他比較好?你要選擇他?」不知道被他瞪了多久,就在薇泛幾乎要崩潰的前一刻,那雙冷眸的主人才壓抑地吐出這麼一句。

她瞠大美目,霎時了悟這個向來不可一世的男人,居然獨獨對她的心意一點把握都沒有。

她胸臆間充滿了暖意,簡直就要醉任這個新發現裡。

「不是──」她急急開口,正想否認,卻被男人堵住嘴。

這個吻非常粗暴,他像是把滿腹怒氣與醋意都發洩在上頭似的,放肆地啃咬蹂躪著她柔嫩的唇瓣,引來她的呻吟抗議。他甚至沒有擁住她,雙手仍牢牢地握在兩旁的沙發扶手上,彷彿在壓抑些什麼似的。

薇泛被咬得很火大──連她的解釋都不聽,就急著要懲罰她是怎樣?!

原本推抵在男人胸前的柔荑漸漸上移,在男人的後頸交握,讓兩人的身子更加貼近,並且開始溫柔地回應他的吻。

邵宇凡狠狠一震,像是被她的主動嚇了一跳。但很快地,他便再度掌握了主控權,展開像要焚燬她似的火熱攻勢。

趁著熱吻的空隙,差點被吻到窒息的薇泛氣喘吁吁地推開他,詫異地發現兩人的位置不知何時已然顛倒,坐在沙發上的人換成了他,而自己則曖昧地跨坐在他結實的腿上。

男人挑眉,很是不滿意這個吻被打斷,以眼神催促她有話快說。

「剛剛……那是個意外。」她努力緩下呼吸,有點困窘,不知該怎麼解釋。

「不准再有下次。」他沒有言明相信與否,只硬著聲音道。

雖然對他那命令式的口氣有點惱怒,但是自己的立場也不太理直氣壯,薇泛唯有點點頭。

邵宇凡滿意地扯出一個極淡的微笑,置於她背上的大掌稍一使力將她摟進懷中,就要繼續剛才被中斷的好事──

她連忙伸手抵住他的胸膛,換來男人一聲微弱的悶哼。

「該出去了,我們同時消失這麼久,要是被人發現就糟了。」說完,她便掙扎著要從他腿上站起來。

「我們非得這樣偷偷摸摸嗎?」男人不悅地冷道,很是不喜歡自己必須像個小白臉般躲躲藏藏,見不得光。

薇泛沒有回答,逕自走至房內的穿衣鏡前,就著微弱的光源檢視自己的衣著。並不是故意要擺高姿態,而是事實上,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邵宇凡僵著陽剛的俊顏,冷冷看著故意逃避問題的小女人,但見她困擾地瞪著鏡中雙唇腫脹的自己,他低低歎了一口氣,上前從後頭環住她的腰肢。「別煩了,我送你回去。」

幾乎是他一靠近,薇泛便極其自然地將全身的重量倚向身後的男人,他有力的臂膀佔有地橫在她的腰上,兩人的軀體緊密得沒有任何空隙,契合得讓他們忍不住逸出滿足的歎息。

男人動情地在她那雪白纖細的頸子上烙下專屬的印記,懷中的佳人敏感地微微顫抖。

黑暗中,男人的雙眸閃爍著精光,心裡已經有了某項決定──

這是他的女人,他絕對不允許其他人來覬覦分享!

偌大房間內,靠窗的古典大床上,一個纖麗的佳人正沈浸在美好的夢境中,烏黑直順的長髮如水瀑一般披散在淺色的枕上,看起來就像童話故事中的睡美人。

早晨的陽光一點一點地吻上睡美人的臉頰,才剛剛開始散發熱力,美人便睜開惺忪的睡眼,醒了過來。

薇泛維持仰躺的姿勢,瞅著床頂的紗罩,甫從夢境中抽離的腦袋還有些迷糊。

叩叩──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接著是瓊安的聲音。

「大小姐,您醒了嗎?」她頓了頓,像是有些遲疑該不該叫醒她。「范先生一大早就來等您了,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跟您談……」

薇泛心中一緊,腦中的睡蟲霎時跑光光。她無奈地歎了口氣,揚聲應道:「請他再等等,我梳洗一下,馬上過去。」

她知道范諭一大清早就登門拜訪的目的,也知道今天必須讓兩人的關係做個結束。但是一想到昨天自己又把范家小開丟在宴會上,跟邵宇凡躲在房間裡接吻,還逕自讓他送自己回家,她就不免有些心虛愧疚。

無論如何,她都得做個了斷!不光是邵宇凡,就連她也不滿足只能偷偷見面,利用極短暫瑣碎的時間享受甜蜜的感情了──

很快打理好自己,她走下樓梯,見到坐在客廳沙發上等候的范家小開。

「抱歉,這麼早就跑來打擾你。」意外地,他並沒有露出興師問罪的表情,反而以一貫溫柔和煦的神情面對她。「我突然很想見你……」

薇泛走向他,搖搖頭表示沒關係。他這仿若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的態度更令她感到歉疚,她在心中深深反省自己的衝動和任性。

「太好了,我還以為昨天晚上把你丟在一旁那麼久,你生我的氣才自己先跑回家。」他鬆了一口氣似的笑著,溫柔地道:「回家後,我怎麼樣也睡不著,才決定一早就要來向你賠罪。」

她艱難地嚥下一口唾沫,簡直不知該如何是好。「不,是我太任性了……」

「好了,你不生我的氣那就好。」范諭上前輕輕握住她的手,這次她心虛得沒有辦法掙開。「你還沒吃早餐吧?我帶你出去吃!」

她只能任憑范家小開拉著自己走出大門,坐進他專用的高級轎車中,方才下樓前對自己做的心理建設全然被擊潰……

范諭吩咐前頭的司機開車,並且將與前座通話的窗口關上,轉過頭來發現她衝著自己發愣,便溫和地一笑。「怎麼了,還沒睡醒?」

薇泛頓時回過神來,她重新凝聚勇氣,清了清嗓子準備開口。

「范諭,我要──」

「等等,讓我先說吧!」范諭算準了時機,伸手制止她繼續說下去,另一手從西裝口袋中掏出一個藍色的錦盒。「薇,從我見到你的第二天,就已經把這個準備好了──你願意嫁給我嗎?」

他打開精美的錦盒,裡頭那枚光彩燦目的大鑽戒便出現在兩人面前──

薇泛緊緊地皺起眉頭,讓他有機會搶先一步將求婚台詞說了出來,這下她簡直是騎虎難下了!

「薇泛?」范諭僵著笑臉提醒她趕快回答,語氣已有隱隱的不悅。

「對不起,我不能接受……」深吸一口氣,她表情凝重地道:「我只把你當成朋友,不能嫁給你。」

她斬釘截鐵的語氣讓還捧著鑽戒的男人瞬間鐵青了臉,他收起笑容,換上一副狂怒殘暴的表情。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我在你身上付出那麼多心血,你現在才跟我說只把我當成朋友?!」耐心已被磨得蕩然無存,他氣急敗壞地摔開錦盒,粗魯地抓住她的雙肩大吼。「你是跟那個邵宇凡搞上了吧?啊?你這個誰都能爬上床的賤女人,我早就知道你們有一腿!」

他狠狠地打了薇泛一巴掌,趁她頭昏腦脹無法反擊的時候,瘋狂地壓在她的身上,撕開了她的上衣──

「不要、不要、不要──」薇泛死命地抵抗掙扎,但是男人用體重壓制她,她怎麼樣也無法掙脫。「范諭,你快放開我!」

「怎麼,嫌我不能滿足你?」她身上的男人露出極其邪佞的笑,大掌鬆開對她手腕的鉗制,開始在她姣好的嬌軀上游移。「不要太小看我,我也是很勇猛的……啊──」

原本獰笑的男人驀地發出一聲難聽的尖叫,表情疼痛地滾到一旁去。

薇泛在汽車椅背上抹了抹凶器──她的右腳,趁著這個大好時機扳起車門的中控鎖,顧不了車子尚在快速行進中,便往外頭的人行道縱身一躍!

她重重地摔在地上,還打了好幾個滾才終於停住,再站起來時,原本雪白無瑕的肌膚上已經處處破皮流血了。

無暇去管身上各處火辣辣的疼痛和路人詫異的目光,她拖著傷痕纍纍的雙腳,趕在高級轎車回轉之前,揚手攔下一輛計程車──

看著電梯螢幕上的數位緩緩上升,薇泛虛弱地靠在電梯冰涼的金屬壁上,不停地發抖。

她身上一塊錢也沒有,為了逃命才不得已跳上計程車,等到她終於回過神,才發現自己下意識地報出了邵宇凡住處的地址……

幸好門口的警衛認得她,又看她全身淒慘狼狽的模樣,先幫她墊了車錢,還關心地要先送她上醫院包紮。

她委婉地拒絕了警衛的好意,堅持要上樓。她現在只想找個安全的地方躺下,好好地睡上一覺,等到她再次醒來,就能忘記這些可怕的事情了吧……

她掏出鑰匙卡開門──這是邵宇凡重新給她的。走進屋內,卻發現裡頭一片靜悄悄的。

說的也是,這個時候,他應該在辦公室裡忙著吧……薇泛失望地歎了口氣,腳步轉向主臥室走去──自己原本住過的房間已經被那個女孩佔據了,就算那女孩已經不住在這裡了,薇泛也不想躺在她躺過的地方。

她赤腳踏在走廊上,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但在經過書房的時候,發現裡頭隱隱約約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難道他在家?!薇泛驚喜地推開書房的門,卻在看清房內的景象後愣住──

「你在這裡做什麼?」房內的人見到房門被打開,先發制人地問道。

「這應該是我要問你的吧?你拿那些東西做什麼?!」那個名叫小娟,應該喪失記憶的瘦弱女孩,此時竟打開了邵宇凡的保險櫃,將一疊疊重要文件裝入自己的袋子中!

薇泛瞇起美目,冷冷地反問。她早就懷疑這個女孩並不單純,怎麼會有人這麼湊巧地撞上安達集團總裁的座車,還剛好失去記憶?!現在果然被她逮到了吧!

「把你手上的東西放下,你這個商業間諜!」她怒聲命令小娟,並且抓過電話就要通知邵宇凡。

豈料小娟被她撞見這一幕,非但沒有露出心虛惶恐的表情,還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伍小姐,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呀?什麼商業間諜,我一個字也聽不懂。」她誇張地聳聳肩,好無辜地歪頭望著薇泛。「這些都是宇凡要我幫他拿的啊,還是他告訴我保險櫃密碼的呢!」

什麼,她是在幫邵宇凡拿文件?這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把這麼重要的機密交給一個可疑的人!

「她說的沒有錯,是我要她幫我拿到公司去的。」突如其來地,男人沈渾的嗓音在她背後響起,薇泛猛地回過頭,看見他滿臉不悅地走來。「你誤會小娟了,跟她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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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6 00:06:59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薇泛難以置信地愣住,她看著男人的嘴一張一合,就是沒辦法理解他的話。

他剛剛說了什麼?他真的把這些資料交給那個女孩,難道他不怕來路不明的她會出賣他嗎?

就算她向來不接觸商場上的鬥爭,從邵宇凡將那些資料鎖在保險櫃裡的情況來看,她也判斷得出小娟所拿出的文件要是流入其他對手的手中,必定會對安達集團造成極大的打擊──

他就這麼放心那個女孩,甘願冒著被人背叛的危險,也要請她幫忙送這些文件到公司給他?

一股強烈的酸意霎時衝上喉間,她忍住溢至嘴邊的種種疑問,極不情願地撇過頭道歉。「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站在保險櫃前的小娟揚起一抹虛弱蒼白的微笑。「沒關係,我才不好意思,害薇泛姊緊張了……」她臉上的笑容無辜得教人無法想像,前一刻那張同樣的臉上所出現的囂張表情。

薇泛嚥下怒火,忍氣吞聲地別過頭,就要繼續往主臥室走去,但經過男人身邊的時候,卻被他一把攫住手臂。

這麼一拉扯,纖臂上的嚴重擦傷便被牽動,突來的痛楚讓她身子一僵,口氣惡劣地回頭。

「我已經道歉了,這樣還不夠嗎?」今天已經夠倒楣了,她現在只想快點躺下來休息,誰都不要來煩她!

打從一進門,他便看見她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擦傷,和滿是髒污的連身裙,邵宇凡皺起眉頭,心頭湧上一陣不捨──

這小妮子是怎麼搞的?為什麼讓自己傷成這樣子?他正想開口問,但看見一旁的小娟和胡澧,卻又像是顧忌什麼似的抿緊薄唇。

「你來這裡做什麼?」在四隻眼睛直盯著他們看之下,邵宇凡再次開口,語氣卻顯得冷淡。

薇泛覺得自己胸中那把火氣越燒越熾,幾乎要將她焚燬──

他竟然問她來這裡做什麼,那語氣還默契得和那女孩同出一轍!他沒有長眼睛嗎?看不出她一身的髒污和傷痕纍纍,不會好聲好氣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特地來監視這個女人有沒有做什麼壞事。」她故意說出違心之論,氣邵宇凡對小娟輕聲細語,對自己卻只剩下冷漠的質問。

這話一出口,小娟便嗚咽一聲,捂著臉低下頭,瘦弱的雙肩一聳一聳地,啜泣了起來。

邵宇凡神色一冷,毫不客氣地斥責她。「你不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嗎?」

說實在的,薇泛是有點後悔把話說得那樣重。但是在看到小娟裝模作樣地扮可憐,前去安慰的胡澧又朝她投來近似憐憫的眼神,她的腦中就驟地轟然一響,什麼都管不了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有什麼好隱瞞的?」她雙手環胸,斜眼覷著那個哭得可憐兮兮的女孩。「我勸你最好趕快把她趕走,她根本就不懷好意,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拿著你的機密文件交給敵人!」

「你說夠了沒?」邵宇凡繃緊下顎,口氣裡有著濃濃的不耐煩。「不要因為嫉妒就胡亂血口噴人,有本事就拿出證據來!」

「什麼?我──」他居然說她是因為嫉妒心作祟,所以才隨便污蔑那個女孩?

「薇泛姊,你說我是可疑的人……」在她開口的同時,小娟也抽抽噎噎地說話了,剛好截斷她的話。「可、可是,你父親也是邵大哥的、的對手之一啊……」

薇泛瞇起眼,簡直想揭發那個演戲演得十分盡興的女孩。

現在到底是誰在含血噴人啊?!她忿忿地瞪著還在假哭的小娟,卻萬萬沒想到,身後的男人竟也跟著附和小娟的說辭──

「小娟說的沒有錯,在案子還沒有分出勝負之前,你確實不該出現在這裡,快點回去。」邵宇凡毫無感情地道,甚至退開身子,空出一條通道要讓她過去。

薇泛氣得全身顫抖,完全說不出話來。她不該出現在這裡?那麼他每晚每晚偷偷闖入她的房間,又是怎麼回事?

啊──她明白了,自己多麼傻啊!他是害怕小娟誤會,才會這樣急於跟她撇清關係吧?

瞧她多天真,被人腳踏兩條船了都不曉得,還一心一意地相信他的甜言蜜語,相信他真的對自己動了心。其實,從頭到尾被蒙在鼓裡看不清事實的,一直都只有她!

「伍小姐……」胡澧還想說些什麼來緩和過於尷尬火爆的氣氛,卻被她冷冷地打斷。

「誰希罕待在這裡?!」她冷笑道。心裡越是波濤洶湧,語氣就越輕。「我什麼東西也沒有碰,犯不著露出那種防賊的表情!」

薇泛宛如女王般高傲地抬起頭,挺直背脊回轉過身,用意志力克制著雙腿劇烈的顫抖,往門口走去──

感覺到背後那道緊迫盯人的視線,她忍耐著沒有回頭,依舊冷傲地跨出步伐,絕不輕易示弱屈服。

走出屋外,厚重的大門在身後合上,啪搭一聲落了鎖,她驀地像後頭有鬼怪猛獸在追趕似的衝向電梯,按了下樓鍵、關上門板,然後虛脫地滑落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任淚水如斷了線的珍珠般,一顆顆地滾下臉龐……

她咬緊下唇,努力忍住嗚咽聲,抬起臉來阻止眼淚繼續往下掉,就算是哭泣也依舊倔強。

電梯持續緩緩下降,眼看著即將抵達大廳,她用力擦乾臉上的濕濡,不想讓人發現她剛剛的軟弱。

「叮」地一聲,電梯到達一樓,薇泛低著頭,打算門板一打開就往外衝。就算邵宇凡後悔了想要來追她,她也絕不會再心軟跟他回去!

可她怎麼樣也沒料到,電梯的門緩緩滑開後,出現在她眼前的不是那個偉岸陽剛的男人,而是剛才對她施暴的范諭!

「你──」她還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就被范諭緊緊摀住嘴,用力拉出電梯。

「你仔細想清楚,真的要在這種時候抵抗我?」他的眼中閃爍著駭人的瘋狂光芒,彷彿只要她不順自己心意,他就會用暴力讓她屈服。「只要你安分點,我會很疼很疼你的。現在,乖乖跟我走,不要耍什麼花樣!」

薇泛僵硬地點點頭,任由他粗魯地扯著自己的手腕,帶往那個她好不容易才選出來的牢籠。

才剛和警衛打上照面,走出這棟大廈的大門口,兩人身後便突然傳來熟悉的低沈嗓音──

「薇泛!」邵宇凡健步如飛地追了過來,臉上的表情是既擔憂又惱怒的。

他果真追上來了……

但薇泛只來得及看見他的身影,還沒能夠看清他臉上的表情,便被范諭狠狠推進車子裡。

「快!趕快開走──」范諭驚慌失措地命令司機開車。他也沒料到邵宇凡竟然會追過來,而且速度快得驚人,才一眨眼就要逼近遠在大門口的他們了,簡直不像個人類!

范家的司機奉命猛踩油門,在他追趕上以前,以危險的速度衝了出去,邵宇凡幾乎要碰到轎車的後車廂了,卻還是快不過現代科技。

邵宇凡微喘著氣,卓然佇立在大廈門口,眼神陰鷙地瞪視著轎車絕塵而去的方向,臉上浮現一抹殘忍嗜血的表情。

西裝口袋中的手機忽然響起,他收回視線,用低沈得近似地獄之音的語調接聽電話。

「什麼事?」話筒另一端的人似乎說了什麼好消息,只見他扯動嘴唇,似笑非笑地道:「很好,接下來就任你處置。另外,幫我準備一些事情……」

他瞇起炯炯的雙眸,睨著地上的輪胎印──

有膽子搶他的女人,就要做好粉身碎骨的心理準備!

唔……頭好痛,好像有人用棍子狠狠打昏她似的……薇泛撫著痛處,昏昏沈沈地想著。

下一秒,耳邊響起的熟悉嗓音便讓她混沌不清的腦袋乍然清醒了過來──

「你終於醒了?我還怕我那一下打得太重了呢!」范諭邪邪地笑了笑,手裡也沒有閒著。

她驟然驚醒,瞠大眼睛用力瞪著壓在她身上的男人,這才發現,他正趁著自己昏迷的時候,脫下她身上的衣物!

「你做什麼?快點放開我!」她連忙用雙手護住自己裸露的身軀,嚴厲地斥喝他。薇泛臉上的表情雖然十分凜然,但那顫抖的聲音卻洩露了她的真實心緒。

「哈……」范諭狂妄地嘲笑她,伸手握住她的雙肩,享受那細緻的肌膚。「你還搞不清楚自己的處境嗎?告訴你,我跟你求婚是看得起你,你老爸早就把你賣給我了!」

儘管可以猜出這個事實,但聽見他這樣毫不掩飾地說出來,薇泛還是感到內心一陣刺痛。

「那是他擅自做的決定,跟我沒有關係。」她猶在做著困獸之鬥,企圖拖延時間等待救援。

是的,雖然希望非常渺茫,但是在被推入轎車的前一刻,她確實看見邵宇凡追了出來!

但願他能趕在自己被蹂躪之前,找到范諭的藏身處將她救出去。

「你在想什麼?在想那個男人會不會來救你嗎?」耳邊又響起那道令人反胃的虛假嗓音,薇泛縮了縮肩膀,躲避他越來越放肆的撫摸。「你大可以放心,我們在我的遊艇上,沒有人會來打擾我們的!」

他的話一字字鑽入她的耳膜中,讓她萬念俱灰──他們現在在海上?難怪這個房間密不透風,原來她在船艙裡頭……

這麼一來,除非邵宇凡有瞬間移動的特異功能,否則絕對沒辦法及時趕來救自己的!而且──前提是,如果他願意來救她的話。

想起兩人分手前的劇烈爭執,她幾乎要放棄希望了。像她這樣既不坦率,又不溫柔體貼的女人,他應該是巴不得快快擺脫自己,又怎麼會費九牛二虎之力來找她呢?

「怎麼了?想通了,願意跟著我了?」看出她的心灰意冷,范諭掛著淫笑,輕佻地將她摟入懷中。「薇,我就知道你是一時糊塗,只有我才是最適合你的男……啊──」

得意忘形的男人毫無防備,又中了跟剛剛一模一樣的暗算──而且這一次她還用上了比先前更猛烈的力道。

范諭五官扭曲地捂著一天之內慘遭兩次重擊的部位,不斷地在床上打滾,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薇泛趕緊跳下大床,迅速穿上被褪下的衣物,隨手拿了掛在牆壁上的鎯頭,撞出艙門,沿著狹窄的樓梯往上衝──

站在甲板上,面前是一望無際的汪洋,完全看不見陸地的蹤影,看來他們已經出港有一段時間了……

她咬著下唇,舉起鎯頭緩緩走向駕駛艙,卻發現裡頭空無一人。

她跑了進去,察覺這艘豪華遊艇正以自動行駛的模式在海面上航行,真不知道該慶幸自己少了一個要對付的敵人,還是該哀怨自己真的只能聽天由命,等待某人來救她。

「伍薇泛,你給我滾出來!」痛得齜牙咧嘴的男人已經勉強能行動了,他踏著遲緩不自然的腳步追了過來,表情異常猙獰。

「你不要過來──」薇泛一邊揮舞鎯頭,威嚇著要他後退,一邊竭力思索自己該怎麼辦……

范諭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三兩下就用男人壓倒性的力量奪走她手中唯一的武器扔到甲板上,並將她扯向自己。

「你好大的膽子啊?給你臉你不要臉?!給我過來!」他毫不理會她的掙扎與痛苦呻吟,硬是拖著她來到甲板上。「老子今天就在這裡──」

他的狠話還沒有撂完,原本空無一物的空中便驀地出現一架直升機,螺旋槳運轉時,那轟隆隆的巨大聲響蓋過了他的所有吼叫。

「搞什麼鬼?!」范諭瞠目結舌地瞪著頭頂上的龐然大物,堪稱能耐得了大風浪的豪華遊艇也在直升機產生的巨大浪濤下,不穩地劇烈搖擺。

薇泛趁著他疏於防備的當下,奮力踹開他,順利掙脫他的鉗制,但是才走不到兩、三步,也無法抵抗那猛烈的搖晃,只能伏在甲板上保持平衡。

一條繩梯從直升機上丟了下來,男人以極為矯捷的身手爬下繩梯,宛如天神般的高大身軀穩穩地矗立在甲板上,平穩得一點也不受到船身晃動的影響。

男人揮揮手,示意直升機駕駛離開,然後雙手插在長褲口袋中,不可一世地走到連站都站不好的范諭面前,睥睨著他。

「能找到這裡來,算你行!」海面逐漸恢復平靜,原本窩囊地趴在甲板上的范諭總算能夠站穩腳步,說起話也大聲了起來。「也好,我們就來公平競爭,誰打贏了就能得到薇泛!」

「沒有興趣。」邵宇凡挑了挑好看的劍眉,用輕蔑的口氣說道。「我只是來要回我的女人。」

范諭從小到大靠著背後有強硬的後台,從來沒有被人輕視至此,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看起來益發猙獰了。

他瞇起滿是血絲的眼睛,不發一語地看著邵宇凡脫下外套披在薇泛單薄顫抖的身上,打橫抱起她走向甲板的另一端,那兒不知何時已悄悄停了一艘小型遊艇。

絕不能讓他們這樣好過,他們都該下地獄去──范諭臉色陰沈地衝進駕駛艙,翻出一把槍,欲趁著邵宇凡雙手皆受制的大好時機,給予他致命的一擊!

豈料他才剛剛回到甲板上,根本還沒看清那兩人的身影,就被迎面而來的暗器狠狠擊中額頭──

他居然……還能用腳……陷入黑暗之前,范諭勉強看見那個被邵宇凡用腳往後一挑,擊敗他的凶器竟是自己隨手扔在甲板上的鎯頭……

「你……怎麼會來?」筋疲力盡,能撐到現在完全是靠著意志力的薇泛虛弱地開口。有點不敢相信,他真的這麼快就趕來救她了。

「我剛剛說過理由了。」男人臉上突然浮現一抹詭異的赧色,但仍是極力擺出冷酷的撲克牌表情。

「我剛才什麼都沒聽見啊……你再說一次。」她軟著聲音要求,執意要聽他再說一次。

其實她聽得可清楚了,只不過是想看他更加困窘的模樣罷了。

「你──」他有些惱怒,低頭瞪著她閃著無限期待的燦亮眸子,隨即逃避地抬頭看向別處。

那種羞恥的話,哪能在她的面前說?!他絕對不會再複述一次的!

「我知道了,是我父親拜託你來救我的吧?」見他轉開視線,故意忽略她的小小要求,薇泛冷著嗓子說道:「小女子不勝感激,還請將軍放我下來,免得人家說長道短,責怪小女子我佔了將軍的便宜。」

「你在胡說什麼?」男人皺起眉頭,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用這種腔調說話。

「難道不是嗎?」她垂下眼睫,面無表情地指控。「我記得有人不久之前才要我快快滾開,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誤解。」

原來她是在記恨自己把她趕出公寓啊……邵宇凡無奈地歎了口氣,一邊暗示遊艇上的警察可以上來逮捕范諭,一邊抱著她來到艙內的房間。

坐在柔軟舒適的床上,薇泛繃著臉跟他嘔氣。即使全身都是傷和灰塵,狼狽不堪的她還是美得驚人。

男人到狹窄的浴室擰了一條溫熱的毛巾,回到落難佳人面前,執起她傷痕纍纍的纖足放在自己的腿上,以不可思議的輕柔力道仔細擦去塵泥和血污,完全沒有弄痛她。

無須言語,他這小心翼翼、侍奉女王般的舉動和那溫柔至極的神情就足以說明一切。薇泛咬住下唇,感動得幾乎要忍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

「我弄痛你了?」察覺佳人極為細微的顫動,邵宇凡抬起頭,卻錯愕地看見一張淚顏。「怎麼了,真的很痛嗎?」

她搖搖頭,嗚咽一聲投入他溫暖寬闊的胸膛中!

這個男人啊,雖然什麼都不肯說,可是他那樣自然的付出卻總是能深深打動她頑固的心……

每次都是她傻呼呼地兵敗如山倒,真教人不甘心!

邵宇凡坐上床沿,以不碰觸她傷口的姿勢緊擁住她,用熾熱的體溫給予無聲的撫慰。

她輕輕地推開他,語帶不滿地道:「你欠我很多解釋,很多很多!」那委屈可憐的表情就像個被人欺負的小孩。

男人極其愛憐地吻了吻她濕潤的唇瓣,抵著她的額緩緩開口:「我知道小娟是商業間諜。」

薇泛猛地一震,表情更加委屈了。「既然知道,那你為什麼還要趕我走?」想起那令人傷透心的一幕,她就生氣!

「因為沒有證據。」他苦笑了下,寵溺地揉亂她的發。「事實上,我們設下陷阱要人贓俱獲地逮住她,你卻剛好出現……」

「你的意思是,這全是我的錯囉?」她沈下臉,剛才的感動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必須假裝完全沒有懷疑她,重新取得她的信任,計畫才能繼續下去。」他嘴裡不說抱歉,卻輕輕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吻代替。

薇泛點點頭,勉為其難地接受他的歉意,但「接受」並不代表「原諒他」,這是兩碼子事。

「放開我啦,我還是很生氣!」她冷淡地掙出他的懷抱,雖然很捨不得那副可靠溫暖的胸膛,不過她還是很有骨氣地撂話。「我會遇上這麼可怕的事情,全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在宴會上突然把我帶走,范諭那傢伙才會抓狂想要欺負我。我好不容易逃到你家,你卻為了那個間諜把我趕出來,害我又被他綁架,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她原本只是喃喃抱怨,想要讓男人感到愧疚,只是說著說著,想起這一連串差點害她遭辱、喪命的恐怖遭遇,就壓不下從心底竄上的惡寒,瑟瑟地發起抖來。

邵宇凡歎息著將她重新擁入懷中,抬起她的下顎,大掌輕輕撫上淚濕的臉頰,替她拭去害怕的淚水。

「薇、薇,不要哭了……」他用性感沈渾的嗓音低低喚著她的名,一聲聲都敲入她充滿恐懼的心口,為她驅趕那些不愉快。「你是我的……」

「你說什麼?」她抬起小臉,有些訝異、有些竊喜地瞅著他。「再說一次我就不哭。」

他被那雙滿是希冀的美麗眼眸融化了,吻上她甜軟的唇,柔柔地、心甘情願地說著自己原本不屑說的情話──

「你是我的……」說著,他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將手伸進口袋裡掏了掏,掏出一個環狀物,緊握在手心裡。「我有個東西要給你。」

「是什麼?」薇泛擦去臉上縱橫的淚水,抬起頭。

他打開拳頭,露出放在掌心那只色澤溫潤明亮的戒指,極其慎重地執起她的右手,將戒指套入無名指中。

她呆愣地盯著那個再熟悉不過的戒指,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這……這不是那個開啟了她預言能力,讓她預見他們倆相戀於未來的戒指嗎?他怎麼會……

邵宇凡將她發昏的腦袋按在胸前,企圖掩飾自己現下羞窘不自在的表情。

「這是楚家的傳家戒……」他頓了頓,像是不知該怎麼說才好似的。「現在,它是你的了。」

從她把戒指還給他的那一刻起,想用這只戒指套住她纖指,也套住她的心的想法便未曾停過……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他憎恨、不解命運的安排,他乃堂堂的大唐將軍卻被莫名拉來這見鬼的二十一世紀,像個初生的嬰兒,什麼都得從頭學起。

但現在,他深深感謝這玄奇的遭遇,自己才能碰上這個彆扭得可愛的女人……

薇泛依然緊緊盯著手上的戒指不放,眼裡卻再次積滿淚水。她或許永遠都等不到這個男人嘴裡吐出什麼甜言蜜語,但是,他真摯溫柔的行動,卻比任何言語都還要來得讓她情生意動……

驀地,她突然有似曾相識的感覺──是了,這就是她每次握住戒指時所看到的畫面!她的預言,果然還是實現了!

漾起一抹既得意又羞澀的笑,她稍稍推開男人的胸膛,又揪住他的領帶將他扯向自己,兩人額對額、鼻對鼻。

「你說錯了,它本來就是我的!」她故作傲慢地道,像個高高在上的女王。

男人沒有反駁。滿心滿眼都是她神采奕奕的美麗笑靨,他也忍不住勾起唇瓣,再次貪婪地吻上眼前的甜美雙唇──

船艙外,夕陽正緩緩西下,將海面也染上絢爛的色彩,波浪輕輕地搖晃著小遊艇,彷彿正在為艙房內的熱情雙人舞伴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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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6 00:07:10 |只看該作者
尾聲

美國紐約

陽光宜人的明媚春陽下,一個美麗的少婦躺在樹下的涼椅上,噙著一抹淡淡的微笑,專心地看著手上的偵探小說。

瞧這畫面,是多麼賞心悅目啊!只可惜少婦身旁還坐了個滔滔不絕地發表演說的男子,就算她完全無視於他努力浪費口水的行徑,男子也仍舊不屈不撓地繼續碎碎念啊念……

「薇泛,你要仔細考慮清楚!只要跟我透露一點點消息,不光是安達集團能獲得龐大的利益,就連你自己也有說不盡的好處啊……」唉……他說得口水都快要乾枯了,這個小妮子還是理也不理他一下,真是太傷人了!

涼椅上的少婦終於恩賜地賞他一眼,輕輕地問:「喔,我會有什麼好處?」

見她總算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男子喜出望外,連忙說明自己絕對不是胡亂瞎扯……

沒錯,美麗少婦正是擁有預知能力的伍薇泛,而那位卑躬屈膝地懇求她施捨一丁點預言的,正是安達集團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特助──胡澧。

想到自己已經在她面前說好說歹,噴口水噴了一個小時,才終於得到女王大人一句回應,胡澧不得不感慨,這個特助還真是不好做啊……

她也不想想,當初小遊艇開回港邊,聞風而來、守在岸上的伍訓不等船隻停穩便心急地跳上遊艇。在船艙裡發現衣衫盡褪、躺在床上蓋著棉被的兩人,火大得幾乎要拆了整艘船時,是誰趕來幫他們說話,又是誰幫他們逼伍訓答應這門婚事的?

是他呀──今天她能這樣悠悠哉哉地坐在樹蔭下,喝著花茶看小說,都是他這個特助冒著生命危險,威脅伍訓說自己早已放出消息給媒體,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們發生了關係,伍訓才綠著臉放下手中的高爾夫球桿的!

本來伍訓還打算刁難兩人的婚事,要不是聰明機警的他靈機一動,偷偷告訴伍訓,一旦薇泛與人發生關係,不再是清白之身,她的預言能力也會跟著消失。趁此時與安達集團聯姻,對他可是有好無壞,那個暴跳如雷的歐吉桑才無奈地讓她嫁給他家總裁。

瞧,這一切都是他的功勞呢!現在他只不過是要高高在上的總裁夫人給那麼一點小提示,她卻裝聾作啞,咬定自己真的已經沒有預知能力。不說話就是不說話,無論怎樣威脅利誘都沒有用……

胡澧一邊搜索著說服她的辭彙,一邊分心地哀怨自己的苦命。

「胡澧,你還不死心啊?」兩人身後驀地傳來一道低沈有力的男聲,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出現在他們面前。

「嗯,他今天說了好久,我都快睡著了……」薇泛朝男人招招手,撒嬌似的要他坐在涼椅上,拉過他的雙臂擁著自己。

啥?敢情他精采絕倫的演講被人當成了催眠曲?!胡澧更加哀怨了。

他錯了,真的大錯特錯──他不該說出那樣不打草稿的謊話,瞧瞧他現在遭到什麼樣的報應了,啊?

「唔,他看起來真的好可憐……」薇泛跟親親老公咬耳朵,但那過於輕快的語氣卻聽不出有絲毫歉意。

「別理他,他跟你逗著玩兒的。」邵宇凡小心翼翼地撫著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笑著問道:「今天覺得怎麼樣?寶寶有沒有欺負你?」

「沒有,女兒今天很乖!」她在他懷中仰起頭,給了他一個微笑。

看著胡澧垂頭喪氣,罕見的吃癟模樣,再看看邵宇凡溫柔的笑顏,薇泛忍不住加大唇邊的笑容。

該是屬於她的,就算她再怎麼拚命往門外推,終究還是會落回自己手上。

感謝老天爺,沒有因為她的不識相,就把配額給她的幸福收回減半;感謝老天爺,不但賜給她一個深情如許的丈夫,還多給了她一個有點奸詐,卻絕不會勉強自己做任何事的好友兼兄長。

她緊緊握著丈夫的大掌,將頭靠在他寬闊的胸前,有些好笑地望著很激動的胡澧,真的開始想睡了。

察覺到她把泰半的體重都靠在自己身上,邵宇凡擁著她往後一靠,幫她調整一個更舒服的姿勢。

「胡澧,好了,薇泛她累了。」他開口,要特助暫時放她一馬。

「喂,不要以為你用孕婦嗜睡這個藉口就可以躲過我的魔音穿腦!」

無視於邵宇凡阻止的目光,胡澧硬起心腸不屈不撓、再接再厲地對她嘮叨,非要她鬆口答應不可,音量卻不自覺地放低放輕了。

「薇泛,你怎麼忍心看你家老公日夜操勞煩惱,提早禿頭?快,告訴我這個案子到底可不可行……」

夏日午後,涼爽的樹蔭下,胡澧的叨叨埋怨漸漸融入蟬兒吵雜卻極規律的喧鬧中。薇泛幸福地笑著,依偎在深愛男人的懷抱中,一點一點地進入夢鄉……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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