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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季纓 -【月老亂綁線】《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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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7 00:00:4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季纓 - 月老亂綁線

這是什麼鬼地方啊?
爹爹不是說要她來給縣令當老婆的嗎?
那……堂堂的縣令會窮到只配住破破爛爛的鬼屋嗎!?
拜託,騙她沒見過世面喲!
不成!趁她還沒拜堂、夫婿還沒上場前,
她得馬上回頭,回家繼續當她無惡不作的大小組去……
哼!什麼廉正愛民的父母官嘛!
能把自己管轄的這麼窮也真不簡單啊!
就她說啊,她這個沒見過面的夫婿,
不但是沒腦子、沒面子,而且還挺沒用的呢!
嗟!這種男人她嫁她做啥!?
這男人哪,就該是英勇神武、敢做敢當的,
就像他那個包頭包臉、全身黑漆漆的朋友一樣囉──
該死的!她只是嘴上說說,純欣賞而已嘛!
他還真的給天偷膽,不但趕著「做」,還把她給「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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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7 00:01:0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快點、快點,藍老爺、藍夫人來了!」

  「快快快,大伙快點躲起來!」

  東大街上一陣慌亂,活像來人是馬賊似的,大伙是少的扶老的,老的帶小的,各自奔命,生怕一個不小心落了單,就要讓藍老爺、藍夫人「撿去配」。

  「娘--我的糖葫蘆,我的糖葫蘆啦!」一個十歲男童在忙亂中掉了他的零嘴,怎麼樣都不肯跟著他娘「逃難」去。

  「我的兒呀,你乖點,快點跟娘走,娘待會兒再買十個、八個糖葫蘆給你吃。」

  「我不要!我不要十個、八個,我就要剛剛丟的那一個。」小孩耍賴著。

  他娘是苦口婆心地勸著:「小狗子呀,娘是為你好,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呢?」婦人抬頭,只見大伙都逃得差不多了,她要是落了單可就大大不好了。

  「小狗子,來,娘抱你。」婦人擱下三歲的女兒,抱起兒子。

  女兒哭了,「娘--貞兒要抱抱、貞兒要抱抱--」

  「貞兒乖,快跟著娘,別走丟了。」婦人抱著兒子跑,腳邊還拖著女兒,女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讓人看了實在是於心不忍。

  一個莊稼漢於是踅回來抄起女娃,夾在腋下,跟在婦人的後頭跑。

  「這位大娘,?跟大伙跑什麼跑?」

  「我有個兒子呢,這會兒藍老爺、藍夫人出來逛大街,我能不跑嗎?」

  莊稼漢看了婦人懷中的男童一眼,「可?兒子看起來像是不到十歲。」

  「今年恰好十歲。」

  「十歲也不打緊啊,聽說藍家千金年方十四,藍老爺應該不會打?家兒子的主意。」

  「這事可說不準。」

  「可?家公子明明比藍家小姐來得小--」

  「小又怎麼樣!這方圓百里內,沒個男人敢上藍家提親,要是藍老爺、藍夫人急了,什麼都不顧了,甚至採用閩南那一帶的習俗,說什麼『娶某大姊,坐金交椅』之類的提議,那我家小狗子豈不是要受災了?為了慎重起見,我還是小心為上。」
 

  藍老爺、藍夫人帶著幾個家僕一路往東大街走來。

  這一路上沒個菜攤、肉販,就連乞丐都沒有,真是太詭異了。

  「老爺、夫人,這大街上怎麼也是這麼冷清啊?」

  藍老爺一雙濃黑的眉緊緊皺上,與他家夫人對看一眼,「莫非--」

  「大伙接到消息,知道我們要來!?」藍夫人接口。

  藍老爺、藍夫人對看一眼之後,原本高聳的兩肩陡地垂下。

  他們藍家在這鎮上已經快沒朋友了,而個中緣由乃拜藍家大小姐--藍暖玉所賜。

  藍暖玉是個惹禍精,所到之處無一倖免,就算是沒有天災,也會有人禍。

  「這下子怎麼辦?大家看到咱們兩個能躲的就躲,這樣咱們還需要去找媒婆嗎?只怕媒婆一看到我們上門,也是能閃的就閃。」藍老爺一陣感歎,而目光所及,別說沒半個人影,就連只牲畜的影子也沒見著。

  「這--該不是連野狗也怕了我們家暖玉吧!」藍夫人瞠目結舌,實在不怎麼願意相信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竟然到了連畜牲都嫌棄的地步!

  「唉,難道咱們家暖玉這輩子真的嫁不出去了?」藍夫人唉聲歎氣的,目光掃了在現場的眾人一眼。

  當場所有的男丁、長工背脊一凜,紛紛站出來說話。

  「夫人,我早已娶妻。」

  「夫人,我有兩個孩子了。」

  「夫人,我早已婚配。」

  「夫人,我、我、我明年就要告老還鄉了。」

  大伙是你一言、我一語地,紛紛為自己表明不能娶妻的原因,氣得藍老爺、藍夫人臉紅脖子粗。

  「你們這些奴才!我有開口說要把暖玉許配給你們嗎?瞧你們一個個怕得跟什麼似的,你們當我家的暖玉是什麼?豺狼虎豹嗎!?」藍夫人沒什麼氣質地朝著家僕們吼了過去。

  眾家丁們一個個頭垂得低低的,聲若蚊蚋地搖頭說:「不是。」

  「不是?不是你們幹嘛怕成這個樣子!?」這不是存心想氣死她嗎?藍夫人從來沒這麼窩囊過。

  她好好的一個閨女要嫁人,竟然到眾人嫌棄的地步!?好歹--好歹他們在鎮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而他們藍家也算是小有家產,怎麼就嫁個女兒,也得讓人挑三撿四,這像什麼話!?

  藍夫人是氣得都快腦中風了。

  「老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遠遠的,藍家的老管事一路狂奔而來。

  「嗄!老管事今天是吃錯什麼藥了,平時走不到兩步路就會喘,今兒個竟然狂奔哩!」家丁們個個嘖嘖稱奇。

  「老、老爺,不、不好了--」老管事連滾帶爬地趕來通風報信。

  「有什麼事,你慢慢說。」

  「咱們家、咱們家小姐--小姐又闖禍了。」

  「什麼?又闖禍了!?」藍老爺一驚,臉色丕變。「她又闖什麼禍了?我不是讓她乖乖待在家裡的嗎?怎麼她又出去了!?」

  「老爺、夫人前腳一走,小姐後腳就跟著溜了。」

  「溜了!?真是不知養你們這些飯桶做啥!我不是讓你們看著小姐,別讓她出來惹禍的嗎?」

  「看了呀。」

  「看了怎麼又讓她溜出來了!」

  「小姐是爬牆溜的。」

  「爬牆!?」藍老爺想像那個畫面。天吶!他好好一個閨女,竟然給他爬牆!藍老爺手捧著胸口,有些難以承受這種嚴重的打擊。

  藍老爺身子晃了晃,嚇壞了眾人。

  大伙七手八腳趕去扶。

  老管事還以手充當扇子,給藍老爺??涼,「老爺、老爺,你先別暈吶!家裡有事等著老爺你去處理呢。」

  「走吧,老爺,我們回家去。」老管事跟一群家丁,有的抬著夫人,有的扶著老爺,一步步的趕回藍家去。

  

  藍家大廳前,兩邊分別站著兩方人馬。

  這邊藍家老爺、夫人是一個頭兩個大,那邊是盛氣凌人、怒氣沖沖的被告者。

  「唉--」藍家老爺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這個孽女,?又做了什麼?」

  「沒有啊。」藍暖玉猛搖頭。

  「沒有!?沒有人家會找上咱們家來告狀嗎?」藍老爺狠狠的凶了藍暖玉一頓,讓人家知道他不是沒教女兒,而是女兒不受教,所以千萬別把「養不教,父之過」這頂大帽子扣在他頭上,他承受不起。

  「爹、娘,你們幹嘛頭低低的?」

  「爹娘是沒臉見人。」

  「你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嗎?否則幹嘛沒臉見人吶?」

  「有,爹娘的確是做了件見不得人的事!」

  「喝!真的嗎?」藍暖玉好興奮,她掏了掏耳朵,打算洗耳恭聽她爹娘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我們這一輩子唯一做過一件見不得人的事,就是生了?這個孽女。」藍老爺直指藍暖玉的鼻頭。

  「爹!」暖玉滿是不依的跺了跺腳。「我很乖耶。」

  「乖?的頭!?也不想想看,這幾年來?做了什麼好事!三歲那年就氣得?姥姥出家當尼姑;四歲那年還害得?娘小產:五歲之後,?把?使壞的本領無限延長,拓展到外頭去,搞得沒個夫子敢教?讀書、識字;八歲那年騎馬,差點把太守家的長公子給踩死;十歲那年?更離譜,竟然叫?表哥帶?去逛窯子……」

  「等等,這事不能怪我喲。」藍暖玉終於找到機會開口反駁。

  「那麼這事要怪誰?」

  「怪姨母家的寅哥哥呀。」

  「這事為什麼要怪寅遷?」

  「因為寅哥哥同他的好友老是說窯子裡有多好玩又多好玩,我聽了當然會心動,而那時候我年紀小,不懂事,怎麼會知道窯子是男人們才能逛的地方!?」

  「好,逛窯館是?年紀小、不懂事,那麼?害孫公子不能人道的事,又怎麼說?」藍老爺氣呼呼的,一根龍頭杖直在地上敲。

  「這也要怪我?那是他不要臉跟個男人做,讓我撞見了,所以羞得沒臉見人,老天爺才罰他不能人道耶。」

  「?這丫頭哪來那麼多的借口!」藍老爺氣死了,轉臉,瞧見還站在一旁,等著告狀的兩母子。

  「這位大嬸,?說,我這孩子是不是太不像話了?」藍老爺問那婦人的意見。

  咦!?現在是在問她意見嗎?

  婦人有點入戲太深,一時之間還回不過神來。

  好半晌,婦人才清清喉嚨,開口道:「藍姑娘的確是太頑皮了點!尋常人家的姑娘哪個不是賢良淑德,文文秀秀地待在家中,等著媒人上門提親,可令千金--唉,不是我愛說人是非,實在是她太不像話了,頑皮得活像是古書上寫的那只孫猴子來投胎似的;瞧瞧,我兒子今兒個還讓她打破頭了呢……」婦人話還沒說完,藍老爺已經叫起來。

  「什麼?我家暖玉打破了?家公子的頭!?在哪、在哪?」藍老爺趕去看,一旁的藍家上上下下也跟著湊上去瞧。

  婦人手邊牽著的孩子頭上果然有個血口子,還汩汩地流著血。

  「要死了!真的破了個洞耶!」一個下人驚呼,活像是他家小姐幹了什麼殺人放火的事一樣。

  「這下子小姐鐵定完了。上回,小姐不過是偷了隔壁人家一顆雞蛋,老爺就把小姐打得三天三夜下不了床,這回小姐可是打破這孩子的頭耶,老爺肯定會活活把小姐打死……」

  打死!?

  有那麼嚴重嗎?婦人心驚。

  可藍老爺已氣呼呼的差人去把家法拿來了。

  不一會兒,家丁拿來一根足足有手腕粗的棒子。

  婦人身邊的孩童看到粗棍子,嚇得直往他娘的身後躲,而婦人也嚇呆了。

  「那個、那個--藍老爺,您、您不會是想用那根棒子打藍姑娘吧!」

  「是呀!莫非這位大嬸嫌這棍子太細?」

  「太細!?」婦人尖叫,正想說怎麼可能時,藍老爺已經叫人把那根粗棒子給撤下去。

  「再換根粗一點的來。」藍老爺交代下去。

  什麼?還要再換粗一點的來!?

  婦人嚇得魂飛魄散,不明白藍老爺做啥對自己的女兒這麼刻薄?想來,一定是藍姑娘太過頑劣,藍老爺才會這麼生氣,但是生氣歸生氣,藍老爺有話可以好好說嘛,不一定、不一定--

  嗄!那是什麼!?

  婦人看著家丁換來一根比剛剛大了兩倍有餘的棒子進來。

  婦人驚聲慘叫:「不!」

  「不行嗎?好,那再換一根。去去去,去把咱們府上那根附有釘子的鐵棍拿來教訓這個不孝女。」

  鐵、鐵棍子!?

  那是什麼東西?

  婦人還來不及問,一個虎背熊腰的壯漢就扛來一根鐵棒,上頭還附著許多小鐵釘。

  天吶,藍老爺真要用那個打藍姑娘嗎?

  婦人還在起疑著,藍老爺已經差人家法伺候了。

  「唉喲--」藍暖玉一聲慘叫,登時血花飛濺,而且還濺到婦人跟那孩子臉上。

  婦人驚惶不定的眼往藍姑娘方向看去,只見藍暖玉身子一軟,暈倒在地上,而她的袖子口則是緩緩的爬出了一條青蛇。

  「啊!小姐養的小青從她的袖子裡頭爬出來了,小姐真的死了……」

  「救命哦--死人了--」

  婦人抱著兒子,急忙逃出藍家,當下是狀也不告了。

  

  「好了、好了,下戲了--小姐,?可以起來了,別躺在地上裝死。」老管家善良的伸出手,想扶暖玉一把。

  「那婦人呢?」藍暖玉不放心,依舊躺在地上嗯嗯哀哀的裝死。

  「早跑遠了。」老管家道。「快將?的青蛇給收起來吧,免得嚇壞了其它人。」

  而原本躺在地上暈死過去的藍暖玉,竟然生龍活虎地從地上跳起來,跑到門口,仲長脖子看到那婦人果真是帶著孩子跑了,她這才放心。

  「嘖,這麼好騙。」藍暖玉登時對自己的得意作品有些小小的驕傲。「看來我做的『牛皮鐵棍子』還真能以假亂真呢。」暖玉將牛皮棍子拿在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著自己的掌心,而地上的青蛇則是又爬回了她的衣袖裡頭。

  這棍子是牛皮做的,看起來像是很重很重的鐵棒子,但實際上卻輕得不得了,別說要用這棍子打死人了,就算是要打疼她也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幸好她聰明,不僅懂得演戲,還有先見之明;用雞血做個血包,待大牛把假的鐵棍子往她身上揮時,她就用指甲掐破血包,流得滿地都是血。

  「呵呵,我是不是很聰明?」藍暖玉得意起來。

  「是呀、是呀,小姐真是聰明,懂得先用真實的兩根粗大木棍讓那婦人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再叫人高馬大的大牛扛著牛皮吹的假鐵棍,那婦人未細看,也難怪要相信大牛扛的是鐵棒子;如此一來,小姐再用這鐵棍子打在自己身上,再加上雞血做的血包也弄得恰到好處,那血一灑、一噴--哇,我看那婦人臉色都變了呢。」

  藍家眾家僕是爭著對藍暖玉歌功頌德起來,藍暖玉登時得意了起來,於是昂著下巴,翹著屁股,環著大廳走一圈,那姿態可驕傲的哩。

  「?這是在做什麼?」藍老爺是氣得臉紅脖子粗。

  「小小的驕傲一下啊!」

  「小小的驕傲一下!?都做錯事了,?還有臉驕傲!」藍老爺氣得把龍頭杖重重的往地上一摜。

  龍頭杖撞在地板上,發出好大的聲響。

  藍暖玉嚇得急忙收起驕傲的表情,嗔叫了一聲:「爹--」

  「別撒嬌,我剛剛幫?,是不想讓?在外人面前太難看;但,這不代表我就會縱容?;?、?、?去給我跪算盤!」

  「什麼?又跪算盤!」藍暖玉嘟了個嘴。

  她爹就是這麼沒新意,老是要她跪算盤,她跪得都快煩死了。藍暖玉一臉的意興闌珊。

  死孩子!讓自己的女兒這麼嫌棄,藍老爺差點沒氣絕死亡,「怎麼,嫌我沒新意是嗎?好,那咱們今天就來點不一樣的,?就去罰寫十遍女則。」怎樣,這下子他是粉有新意了吧I:

  「什麼?十遍!」真是要她的命。藍暖玉尖叫了。

  「怎麼,嫌少?好啊,那二十遍!」

  「什麼?二十遍!」哦,藍暖玉要吐血了。

  「怎麼,又嫌少是嗎?好,那--」

  「爹,你別再說了,我這就去、這就去--」藍暖玉跑得像是在飛,生怕自己要是跑慢了,待會兒她的女則可又要往上累加了。

  救命哦!

  藍暖玉連滾帶爬的奔離花廳。

  「終於擺平了那個小煞星。」藍老爺累得癱坐在太師椅上,覺得帶女兒比當年他帶兵還累。

  「老爺,我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應該趕快把暖玉給嫁出去,這樣咱們兩個才能享清福。」

  「夫人,?說的我都懂,問題是在咱們鎮上方圓百里內,誰人不知咱們家暖玉是什麼德性;?說,照咱們今天上街的那種情形來看,我們能上哪去找女婿?」

  「不在咱們鎮上找。」

  「那麼上哪兒找?」

  「去別的城鎮。」

  「別的城鎮咱們又不熟,女兒要是嫁差了,可是苦了她一輩子。」

  「老爺,妾身想的不是那一回事。」

  「那麼夫人打的是什麼主意?」

  「老爺可記得你的生死之交?」

  「夫人是說--於兄弟!?」

  「妾身說的就是於大哥。妾身記得於大哥有個兒子,小時候來過咱們家,那時候那孩子雖小,但是長得是頭大四方,耳聰目明,一看就是個聰明的孩子。」

  「佐亮那孩子的確不差。聽聞他去年考取功名,現在是七品縣令;官雖不大,但是前途卻不可限量。」

  「那孩子還沒娶妻吧?」

  「是沒聽說。」

  「那麼,老爺何不把咱們家暖玉許給於家公子。」

  「佐亮?」

  「正是於世侄!」

  「這怎麼成!?」

  「為什麼不成?」

  「佐亮那孩子脾氣執拗,從小就有主見,他不見得聽我的話。」

  「那他父親的話呢?」

  「於兄弟在佐亮十五歲那年就已仙逝。」

  「所以我們才有機會啊。」

  「夫人言下之意是?」

  「老爺可以假造盟約,騙於世侄說他從小就跟咱們家暖玉有婚約在,咱們就能把暖玉送離我們身邊。」

  「夫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老爺,妾身知道。但是--老爺,想想咱們的清福。」藍夫人提醒老爺。

  藍老爺當真閉眼冥思,想著自己沒了暖玉在身邊闖禍的清幽日子……那真是充滿幸福與快樂,但是--

  「咱們若真這樣做,對於世侄並不公平。」

  「老爺,你為什麼要這麼想呢?或許、或許--於世侄跟咱們家暖玉會一見鍾情也說不定呀。」

  「是嗎?」藍老爺還是有些不忍。

  藍夫人卻直點頭,昧著良心說謊:「是啦、是啦,咱們暖玉活潑、可愛又大方,於世侄怎麼可能會討厭暖玉呢?老爺,你說是不是?」

  藍老爺很想說不是,但是--想到他清閒的日子、他閒雲野鶴的生活,藍老爺只好順著他夫人的話說了:

  「說的也是。咱們家暖玉配於世侄真是良緣一對、良緣一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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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什麼?要我嫁人!?我不要!」藍暖玉想都不想地一口拒絕,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我現在不是在跟?商量,?搞清楚點,我是在命令?嫁人,所以?沒有反對的餘地;?明日就給我起程,嫁到江南去。」

  「江南!?那很遠耶!」藍暖玉哇啦哇啦的鬼叫著。

  藍老爺在心裡冷哼著,就是要將?嫁得遠,我們夫妻倆的耳根子才得以清靜。

  「那我要回娘家怎麼辦?」

  「就回來啊。」

  「可是江南離京城很遠耶,來回一趟少則一個半月,多則兩個月。」

  「如果嫌遠,那就盡量待在夫家那邊,幫於世侄打理生活起居。」省得一回來,又把鎮上弄得雞飛狗跳,害得他們夫妻倆在這鎮上不得人緣,老是要靠造橋鋪路做善事才能博得一些好名聲。

  「還有啊,人家於世侄是個地方官,?嫁過去就是個官夫人;當了官夫人之後,?也算是半個地方父母官了,屆時--?就不能再像現在這樣隨便了,相夫教子都是?的工作,?要好好的服侍?的相公,別老是闖禍,讓於世侄難做人……」

  「媽呀!」藍暖玉抱著頭在地上滾來滾去。

  話說到一半的藍老爺看到女兒這個樣子,臉頓時變成豬肝色。

  「阿爹啊,你就別再說了,你再說下去,我頭都疼了。」藍暖玉痛苦地請求著。

  而藍老爺就快讓女兒給氣死了。

  「?、?、?這個不肖子孫!?爹爹我正在說話,?給我在地上滾來滾去,成何體統!」藍老爺火極了,恨不得一腳踩下去,把藍暖玉給踩得扁扁的。「?給我起來!」

  「不要!除非你答應我,不把我嫁給那個勞什子的地方官。」地方官耶!一聽就知道阿爹口中的於世侄是個八股的老學究。

  「我不要嫁給一個阿伯啦!」藍暖玉繼續躺在地上抗議。

  「什麼阿伯!?」

  「就是你口中那個於世侄咩。」

  「人家於世侄年紀輕輕的,?幹嘛稱呼人家阿伯!?」

  「阿爹,你別騙我了,一個年輕人怎麼可能當地方官?」打死她,她都不信。

  「於世侄又不像?不長進,人家十八歲就中狀元了。」

  「中狀元了不起啊,哼!」

  「就比?了不起。」

  「是喲、是喲。」藍暖玉皺著小鼻子,很不屑那個叫作「於佐亮」的七品地方官。

  「好,那我問你,若是那個於佐亮真有你說的那麼奸,媒人為什麼沒把他家門檻給踩扁,而會輪得到我這個小惹禍精來覬覦啊!?」藍暖玉聰明地發現問題所在。

  藍老爺登時啞口無言。

  藍暖玉小小的得意一下,繼續得寸進尺的加了批注,「所以說呀,那個叫於佐亮的傢伙肯定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否則怎麼可能還沒娶妻?爹,我是你女兒耶,你忍心看我掉進火坑嗎?

  爹,如果那個於佐亮真有什麼隱疾,那我這輩子豈不是玩完了……」

  藍暖玉發揮她的毒舌功,把未曾謀面的於佐亮給批評得一文不值,反正她就是不要嫁給於佐亮啦。

  藍老爺被藍暖玉氣到四肢無力。

  於佐亮好好的一個青年才俊,竟然讓暖玉這丫頭給嫌棄到這種地步!

  「?、?--」藍老爺手指頭顫巍巍的指著暖玉的鼻尖。

  怎麼樣、怎麼樣?爹是不是打算聽她的話,要她別嫁了?藍暖玉瞪大了眼,興奮地咧著嘴,注意的聽她爹爹接下來要講的話。

  「?馬上給我收拾包袱,滾到江南去!」這個孽女,不要也罷。

  什麼!?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不要啦,爹--」藍暖玉抗議。

  但抗議無效。

  為了避免事情有變,藍老爺差人把暖玉的包袱收拾好,隔天一早就雇了個車伕將暖玉送往江南於家
  

  暖玉人還沒到達於家,於佐亮已收到藍老爺差人送來的書信,信中提及當年他爹與藍老爺的盟約。

  於佐亮看完信後,一張俊臉毫無表情,順便就把信交給自己的親信--於管家看。

  於管家一家三代都在於家當差,於管家更是伺候兩代主子的家僕,於佐亮等於是於管家從小看到大的。

  而且,於管家雖名為於家總管事,但是之于于佐亮,於管家相當於他的仲父--另一個父親。

  於管家迅速的將信讀了一逼,再將信整整齊齊的折好,遞還給主子,且說:

  「依老奴看來,這事不太可能是真的,因為老爺在世時,老奴從未聽老爺提起過這件事情。」

  「仲父以為藍世伯說謊?」

  「以藍家老爺的為人,是不可能撒這種謊。但是--這事極為詭異。要是主子真的與藍家小姐有婚約,那麼之前,藍家的人怎麼未曾提起過?」

  「或許藍世伯念及當時藍家小姐年紀尚小,所以不願意提起。」

  「那去年老爺仙逝的時候,藍家老爺來祭拜時,怎麼也不見藍老爺提起?」

  「或許藍世伯認為佐亮帶孝在身,不宜提起。」

  見自己提出的任何疑問,於佐亮總是有辦法解釋得通,於管家聰明得一點就通。

  「聽主子的意思,似乎有意娶藍姑娘為妻是不是?」

  「仲父不覺得佐亮該成家立業了?」

  「主子是早該成家立業,但--藍家小姐是否合適當於家主母,主子尚不清楚;要是藍家姑娘面醜如無鹽,那又該如何是好?」

  「仲父,這你就多慮了。娶妻當娶賢,藍家姑娘相貌如何並不是佐亮娶妻的重點。」

  「可是--要是藍家小姐一點也不賢慧呢?」要是藍暖玉是個母夜叉,那他敦厚的主子豈不是一輩子要被欺負了?

  於管事總是有些擔心,認為此事大有蹊蹺,但於佐亮卻認為於管事多想了。

  「藍家小姐為名門之後,自當有大家閨秀的風範;而藍世伯又是個文武兼修的長輩,想必在他調教之下,藍家小姐該是賢良淑德,宜室宜家。」

  總而言之,於佐亮就是善良到不會去懷疑別人,甚至對藍暖玉有著高度的期待。

  於管家心頭縱使有千萬個不願意,這會兒也只能點頭,附和主子的話。

  「那麼,主子打算什麼時候迎娶藍姑娘?」

  「我與暖玉既然早有盟定,現在就不用太過鋪張。」

  「那主子的意思是?」

  「暖玉來的那天,就宴請兩桌,請地方官紳來府上同慶便行了。」於佐亮行事一向低調,就算是自己的婚姻大事,他都不想過於破費。

  「現在潮河水患嚴重,咱們能省就省,免得勞民傷財。」於佐亮將所有的心思全繫在百姓上頭,至於自己的事,他則不是那麼注重。

  「那麼仲父,關於佐亮娶妻之事,就拜託你了。」

  「那主子呢?」主子不會連自己要成親了,都放著不管,一心忙於公事、國事吧?

  「我!?我還得去看河堤建得怎麼樣?」


  「什麼?這就是於府!?」當藍暖玉風塵僕僕,遠從京城趕到江南時,一下轎,看到於府的光景,她差點當場暈死給眾人看。

  「車伕,你過來。」藍暖玉招招手,要一路送她南下的車伕過來。

  車伕走了過來。

  藍暖玉問:「我剛剛賞了你多少銀兩?」

  「一兩。」車伕老實地回答。

  藍暖玉又問:「那我爹爹雇你車時,又給了你多少銀子?」

  「十兩。」

  「我爹爹讓你送我到哪裡去?」

  「水源縣縣令大人的宅第。」車伕有問必答,覺得自己實在是了不起,竟然什麼都答得出來。

  車伕笑得有些得意,有些傻。

  藍暖玉跟著咧嘴一笑,笑得極假。

  「拿來。」藍暖玉手心朝上,跟車伕要東西。

  「不知道藍姑娘要什麼?」車伕不懂。

  「要我跟我爹爹給你的錢。」

  「哦。」老實的車伕聞言,急忙從自己的腰帶上解下錢袋,全部交給藍暖玉。

  藍暖玉將錢袋揣在手裡,收進自己的對口衣襟內。

  「啊、啊--藍姑娘,那個、那個--」車伕急得結結巴巴。

  「怎麼樣?你想說什麼?」藍暖玉睨了那車伕一眼。

  「藍姑娘--」車伕哀怨地歎口氣。

  「什麼事?」

  「?、?、?--」車伕指著自己的錢袋,苦著一張臉,訥訥地開口道:「那是我的錢耶。」怎麼藍姑娘將他的銀兩納進自己的懷裡?這擺明了是要坑他嘛!

  「混帳東西,我爹爹交代你的差事你沒辦好,竟然還敢開口要我們藍家的銀子!怎麼,你當我們藍家好欺負,可以任你胡來是不是?」藍暖玉惡狠狠的把車伕給數落了一頓。

  車伕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只知道藍老爺交代的事,他明明都已做全了。

  「我明明都照藍老爺的吩咐做事,為什麼藍姑娘要如此誆我?」

  「你信口雌黃、你胡說八道!」

  藍暖玉一連按了兩個相同的罪名給人家,嚇得車伕急搖頭說:「我沒有。」

  「你沒有?那你說,我爹讓你送我到水源縣縣令大人的宅第,而你現在卻送我到這個鬼地方來。」藍暖玉邊說還邊看了一眼這破屋子。

  有沒有搞錯,騙她藍暖玉沒見過世面,不知道七品縣令住在什麼樣的房子啊!

  七品縣令雖是個小官,但好歹也是拿皇家俸祿,朝廷除了每個月發固定薪餉之外,還另外配給宅院。

  而這宅院--藍暖玉又睨了一眼。這宅院大雖大,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宅院已好些年沒整修了。

  瞧那門面,雖是整理得乾淨,但是卻老舊得讓人嫌棄。她才不信堂堂一個七品官會住這種地方。

  「你說,你究竟把我帶到什麼地方來了!?」藍暖玉惡聲惡氣地說著。

  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她的氣勢要足一點,免得讓人給欺負了。

  「這、這裡就是水源縣縣令的宅第啊!」車伕指著後頭那老舊的宅第說:「藍姑娘,?要是不信,看看門匾上頭不就寫著『於府』嗎?」

  藍暖玉抬頭一看--

  嗄!真的是於府。但--

  不,她還是不信堂堂的一個七品縣令竟然住這種破屋子。

  「或許這是另一個於家。」

  「藍姑娘,我都打聽過了,全水源縣就這麼一個於家,更何況這是皇上派下來的宅第,給歷任大老爺住的地方,我再怎麼沒見識,也不會錯認。」

  「可是、可是--」這下子換藍暖玉傻眼了,說話吞吞吐吐了老半天,不知該怎麼吐出正確的字眼。

  「藍姑娘是想說這宅子怎麼這麼老、這麼舊、這麼破?」車伕小心翼翼的確認藍暖玉的心思。

  「對對對。」她正想這麼說。

  「這宅子之所以這麼破、這麼舊,是因為水源縣令是個體諒民情的大老爺。水源縣每年仲夏水患連連,住在水源縣的老百姓都民不聊生了,還得繳交稅賦,所以水源縣的縣令一到水源縣,便將皇上派下來修建宅第的銀兩全揖進縣庫裡,平時造橋鋪路,天災降臨時,縣老爺還開倉捐糧。」

  「什麼!?這個傻子!錢都還沒賺到,就先掏空自己的口袋!」藍暖玉聽到這樣的義舉,頓時覺得老天爺待她不公。

  為什麼古書上的狀元郎一個比一個有才情、有知識,怎麼她就許給一個這麼憨的,不懂得怎麼貪污不打緊,他還打算掏光自己的家產做善事!

  要命,她若真是跟了這樣一個良人,那她這一輩子能不能吃得飽、穿得好都有待商榷了。

  這種良人萬萬嫁不得!

  「車伕,你快送我回去。」藍暖玉撩起裙襬,快速奔回車廂裡坐好,生怕若是遲了,她就得永遠待在這個鬼地方了。

  「藍姑娘,不行啦!」車伕面有難色。

  「什麼不行!?我說行就行。」

  「可是、可是--」車伕說得吞吞吐吐的。他不知該不該說。

  「可是什麼?」藍暖玉氣得掀開車簾,這才發現於府的下人們剛好出來。

  「於大人家的家僕們出來迎接?了。」車伕訥訥的說出為難之事。

  這下子藍暖玉要走也走不掉了。

 

  藍暖玉因此住進了於家。

  而住進於家的這三天來,藍暖玉無時無刻都想找於佐亮談他們倆的婚事,但是--

  見鬼的,這兩天大雨不斷,於佐亮忙著防堤的事,根本連家門都不曾邁入!

  這下好了,古時候有個大禹為了治水而三過家門不入;現在有個於佐亮為了築堤防夜不歸營。

  天吶!難道她藍暖玉真要為了這個原因,住在這個鬼地方了嗎?

  藍暖玉無語問蒼天,而眼睛下意識地往擱在桌上的飯菜看過去--

  又是青菜、蘿蔔,外加一塊小得可憐的肉塊!

  有沒有搞錯啊,她從小到大都沒吃得這麼差過!可是那個於管家卻說這是他們府裡頭吃得最好的了。

  這就叫最好!?

  藍暖玉瞪著桌上那塊小到快看不見的肉塊,心裡頭翻騰著一股怒氣。

  爹娘他們什麼人不好推,偏偏把她推給一個窮儒酸,這種勒緊腰帶過日子的生活叫她怎麼忍受下去?

  不行、不行,要是再這麼下去,她非瘋了不可。

  她要去跟於佐亮談談。

  藍暖玉撩著裙襬又往外衝。

  她的跑步聲咚咚咚的,於總管不需回頭,就知道是誰來了。

  在這個家中也就只有他們新任的當家主母會這麼走路。只是,他真的很不想面對藍暖玉這個新主母。然而--

  「於管事。」她在叫他了。

  於管事不得不回頭,應聲:「少夫人。」

  「別叫得那麼好聽,你一聲少夫人,我可擔待不起。」藍暖玉不喜歡人家這麼叫她,像是她跟於佐亮的事已成定局。

  「你家主子呢?他回來了沒?」藍暖玉每天早上一張開眼就急著找於佐一兄。

  「還沒,主子人還在堤防那兒沒回來。」

  「你能不能叫他抽空回來一趟?」

  「少夫人,主子他很忙的。」

  「我知道他忙,但是他不會忙到連回來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吧?」

  「在水患期間,主子的確是不曾闔眼過。」

  「我知道於佐亮很偉大、很善良,但我只是要他回來一下也不行嗎?」藍暖玉伸出手指頭,比出一點點的距離,很顯然的,藍暖玉已經沒了耐性,不想再等待下去。

  見到藍暖玉齜牙咧嘴的模樣,於管事雖面無表情,但是心裡著實討厭這個新主母。

  打從這個新主母進府裡來的第一天,他就發現藍家小姐根本就不是個大家閨秀。

  她沒半點淑女風範,更不似尋常人家的閨女,她總是粗粗魯魯,大聲講話、大聲咆哮。

  那天,她初來乍到便嫌棄他們於家宅第不富麗堂皇,而且當那個車伕跟她提起有關主子的仁慈之心時,新主母也沒有感動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反倒像是遇到什麼豺狼虎豹似的,連忙要車伕帶她走。

  從那一刻起,於管事就討厭藍暖玉。

  他不懂老天爺為什麼要把他那個良善的主子,配給這麼一個勢利眼的姑娘。要是可以,他也想阻止主子,別娶她。

  但是他知道他主子有多單純、良善,屆時怕他說得如何口沫橫飛,主子也會不信他的話。

  唉!於管事偷偷的在心裡歎了口氣,他是打從心裡不喜歡藍暖玉當他們於家的當家主母。

  「我知道你討厭我。」藍暖玉突然冒出一句。

  於管事一驚,瞪著眼睛看著藍暖玉。

  「我知道你討厭我,因為我也不喜歡你。所以--於管事,不如我們打個商量吧。」

  「打什麼商量?」

  「你讓我離開這,就當我沒來過,怎麼樣?」

  「不行。」

  「為什麼不行?」藍暖玉沒好氣地直在屋子裡轉圈圈。「你就當我沒來過,讓我偷偷的回京城。這樣一來,我不用在這看你的臉色,你也不用忍受我這個壞脾氣的姑娘,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主子知道?要來。」

  「你不會騙他說我根本沒來過嗎?」

  「我不曾騙過主子。」

  「為了我們兩個好,你說一次謊會死喲。」藍暖玉急了,於是口無遮攔。

  於管家瞪著藍暖玉看。不敢相信剛剛那句話竟是從個大家閨秀口中說出來的!天吶!這個人日後還是他的主母呢!?

  於管事突然大口大口的喘氣,一副不能承受如此打擊的表情。

  藍暖玉瞪著於管事看。不敢相信這人竟是如此食古不化、冥頑不靈。他明明如此討厭她,卻礙於他的主子,一直忍受她。

  對於這樣的忠僕,藍暖玉差點給他氣到沒力。

  好,找他不成,那她找於佐亮總行了吧?

  「你去帶於佐亮來見我。」

  「主子很忙。」於管事又是這句老掉牙的說辭。

  好,很好。

  於佐亮很忙,所以沒空來跟她談是嗎?

  「那我去見他總成了吧。你告訴我,他在哪,我去找他。」

  藍暖玉衝回房,找出她帶來最好、最美的那一套衣裳換上,又衝出來要於管事帶她去見於佐亮。

  於總管回答:「可以是可以,但是現在正在下大雨。」

  「下大雨有什麼要緊的?打傘不就行了嗎?」反正這一次她是鐵了心要離開於家。

  她再也受不了這個鬼地方了。

  她要離開,她要走!差點被風給刮跑了。

  「少夫人,咱們別去了。」於管事走在藍暖玉的後頭勸著。

  藍暖玉卻十分堅持,「我要去。我再不去,只怕這雨一直下下去,於佐亮十天半個月不回來,那我就得待在這個鬼地方十天半個月。」所以,為了她的幸福著想,前頭的路再怎麼難走,她都得忍耐。

  藍暖玉一步一腳印,走得十分艱辛,但她卻十分有毅力,足足在大風雨裡走了一個時辰,才到堤防處。

  那裡原是水與陸地的邊界,現在卻讓大雨給淹得分不清楚哪裡是陸地、那裡是水澤;藍暖玉瞭望過去,是黑壓壓的一群人,有的搬石頭,有的扛沙包,一個個的同天抗爭,他們將石頭、沙包丟在來不及築堤的地方,防止大水淹進村裡。

  藍暖玉從小就生長在富裕的京城,從沒見過這等陣仗,但她知道這群人正在受苦著--

  該死!雨打進她眼裡,流出溫熱的水滴。

  藍暖玉伸手抹去水珠,要再往前走去。

  「少夫人,?別去了,大水來了,前頭很危險。」於管家雖然不喜歡藍暖玉,但好歹也是一條人命,要是她因水患而有什麼危險,只怕主子不好對藍家的人交代。

  「少夫人--」

  「你別囉嗦,沒理由我人都來到這邊了,卻無功而返。今天說什麼,我都得見於佐亮一面。」藍暖玉提著裙襬,小心翼翼的不讓裙子濕了,然而大水卻不斷的湧進,最後藍暖玉索性放棄。

  不管了、不管了,裙子濕了就濕了,她還是找人要緊。

  放下裙襬,藍暖玉在大水裡走動,行動仍是有所不便。

  「於佐亮、於佐亮--」藍暖玉邊走邊拉開嗓門找人。

  驀地,前頭傳來一陣尖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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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7 00:01:4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藍暖玉一出門就後悔了。

  水源縣每年水患嚴重不是沒有原因的,每次豪雨一下就是沒日沒夜連著幾天不停;藍暖玉一出門,滂沱的大雨迎面襲來,她要雙手抓得緊緊的,才不至於讓風吹跑了她的傘。

  「要死了,這是什麼鬼地方啊!」藍暖玉發出出門後第十句詛咒。

  這裡的水竟然淹到她的膝蓋骨,她走路都嫌難了,風還一直吹,吹得她

  「堤防倒了,大水來了,快走、快走--」

  撤退的聲浪伴著水聲一波波的傳來,忽然間,鎮上所有的人都顧著逃命,藍暖玉站在水中央被人推來擠去的--

  我的媽呀!

  「你們走路小心點,別推著我、別推著我啦!」藍暖玉護著自己還要顧著傘。在逃命的聲浪中,她忽然聽聞小孩的叫聲--

  「爹、爹--你在哪裡?」

  藍暖玉轉臉去瞧。只見小孩站在不遠的小丘上,眼看大水就要淹到那裡了,那個小孩還不知死活地站在上頭找親人。

  該死的,於管事到哪去了?

  藍暖玉拉長脖子找人。

  找了老半天,仍不見於管事的人影。

  真是要命,莫非真要她親自出馬不成!?

  藍暖玉正猶豫著該不該浪費那麼大的力氣去救個小鬼的命,她的腳卻自作主張朝著那孩子走過去。

  藍暖玉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對,現在她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不了了,竟然還發神經,去救那個孩子。

  藍暖玉嘴裡還犯著嘀咕,手卻伸了出去,「小弟弟,你快下來,大水來了,你再不走,待會兒就讓大水給沖走了。」

  「不行,我要找我爹。」

  「你爹都多大的人了,他會照顧自己,不用你來操心。」

  「不是的、不是的。」小孩急著反駁。「我是要找我爹回去,我娘病了,小七兒又全身發熱,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只好來找爹……」小孩說著說著便哭了。

  天吶,他哭就哭,可不可以不要一邊哭還一邊流鼻水啊!藍暖玉嫌惡地看著那孩子。

  如果她夠聰明,就應該馬上掉頭就走,別理這孩子了。但是她今天一定吃錯藥了,因為她竟然把她的手絹拿出來給那小鬼擦眼淚、擦鼻水,而且還拉著他的手說:「你下來,我跟你回去。」

  「?--」小孩收住眼淚、鼻水,有點錯愕地看著藍暖玉。「?是大夫嗎?」

  「不是。」

  「那?跟我回去有什麼用?」哇的一聲,小孩又哭了起來。

  藍暖玉真是遇到剋星了。

  她難得一次大發慈悲,這小鬼不領情也就罷了,竟然還嫌棄她!

  該死的!

  「你別哭了,我雖不是大夫,但是我從小就照顧我兩個弟弟妹妹,帶孩子我很有經驗的,你剛剛不是說什麼小乞兒病了嗎?」

  「是小七兒。」小孩糾正藍暖玉。

  「好,小七兒最小七兒嘛,他既是病了,我去看看,若是有需要,我替你們請大夫。」

  「可是我們沒錢。」小孩癟著嘴,說出他的為難之處。

  藍暖玉瞪著他,不敢相信這小孩竟然得寸進尺到這種地步!他該不會要她出力又出錢吧!

  「嗚嗚嗚……我家很窮,小七兒就快要死了啦--」小孩放開喉嚨痛哭。

  藍暖玉的頭都快要爆開了。

  她投降了行不行?她認輸了可不可以?

  「你別再哭了,要是有需要,我出錢替你們請大夫。」

  「真的?」小孩收住鼻涕、眼淚,亮著一雙眼睛看藍暖玉。

  藍暖玉點了頭,保證著,「是真的。」

  小孩這才開開心心的把手伸過去給藍暖玉。

  他們想走,可卻走不了了,因為才須臾的時間,大水已經淹到藍暖玉的胸口,小孩現在才知道要怕。

  「阿姨--」

  「你別吵。」藍暖玉看到這番陣仗頭都痛了。

  「可是我怕。」小孩癟著嘴,快哭出來了。

  藍暖玉真想硬起心腸不理他,但是這小孩看起來像是才七歲。而一個七歲的娃兒,卻在大風雨裡,獨自跑出來找爹回去救弟弟妹妹--

  想到這,藍暖玉就什麼刻薄的話也說不出口。

  「你別哭了,一個男孩子動不動就哭像什麼話。你過來--」藍暖玉彎下身子,「我背你。」

  小男孩跳上藍暖玉的背,將頭埋進藍暖玉的背裡。

  藍暖玉一手撐著傘,一手負在身後護著孩子。

  天吶,她才來水源鎮三天,為什麼就已經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了!?

  w

  老天爺啊!

  藍暖玉一到男孩家,看到四坪不到的屋子睡足了七個人,她簡直要暈了。

  「你娘到底生了幾個孩子?」藍暖玉瞪大眼睛數,一、二、三、四、五、六、七--

  床上睡的、地上窩著的,連同她身邊站的這一個,一共有七個孩子!

  這位大娘真是好本領,一口氣生了七個,也不嫌浪費米糧。

  「你們都睡在這一張大床上嗎?」

  「嗯。」男孩點頭。

  藍暖玉走過去看一下環境。

  這屋子通風不好,滿屋子瀰漫著一股酸臭味,「老天,你們多久沒洗澡了?」

  「唔--」男孩昂著臉,扳著手指頭,認真的想著。

  當藍暖玉看到男孩的十根手指頭都快扳完了,他卻還沒說出正確的數字,她便已經確定她沒有勇氣聽到正確的答案。

  「你別說了。」她怕他要是真說了,她會吐出來。

  「你去燒些熱水讓弟弟妹妹們洗澡。」

  「嗯。」男孩點頭。

  「還有,去煮些稀飯。」

  「可是家裡沒有米。」

  沒有米!?

  「不然你們平時都吃些什麼?」

  「吃地瓜、菜葉,但是這幾天下大雨,菜圃裡的地瓜跟菜全給雨水泡爛了。」換言之,他家早就沒有了糧食。

  聽到小孩的際遇,藍暖玉縱使心裡再怎麼不願意,當下也只能把心一橫,從髮髻上挑了根髮釵交給男孩,「你拿這個去當鋪當,然後買米和菜回來,知道嗎?」

  「嗯,知道了。」男孩點頭,還轉臉交代下面那幾個小的去打水燒柴。

  而藍暖玉就抱著發著高燒的那個小的一邊哄他,還一邊替他換濕帕子,替他降熱。

  

  「藍小姐不見了!怎麼會不見呢?」

  大水淹了水源鎮的幾個村落,鎮上的居民家家戶戶往高處遷移。在這個時候,於佐亮會大開官府之門,讓逃難的百姓們住進來。

  現在於府內、官衙裡到處都是人,可卻偏偏少了藍暖玉一個!

  「我這就出去找她。」於佐亮才剛回府,卻又聽到藍暖玉不見的消息,大氣都還沒喘上,便又要急著出去找人。

  「主子,你別去了,外頭雨大,大水淹進城裡來,現在到處都是水--」

  「就是這樣,我才要出去找她。想想看,她一個姑娘家,在水源鎮上人生地不熟的,她要是有個萬一,我如何對得起藍世伯?」於佐亮邊說邊拿出他的斗篷。

  看他這個陣仗,像是執意要出去尋人。

  「主子,你別去了,或許藍小姐她--她是離開咱們水源縣。」

  「離開!?」於佐亮這下停下腳步,轉頭回去看於管事。「這話怎麼說?」

  「藍小姐並不認同這樁婚事。住在咱們府上的這幾天,她幾乎天天吵著要見主子。」

  「見我?」

  「嗯,見你。為的就是商量退婚的事宜。」

  「她想退婚?」

  「非常想,而且簡直到了待不住的地步,所以今兒個她才會冒著大雨,去堤防處找主子。而且,主子,你不在家的這段日子,老奴偷偷觀察了她幾天。說句大不敬的話,老奴覺得藍小姐實在不適合當咱們於家的主母。」

  於佐亮挑了眉,要於管事將話說明白些。

  「這些天她住在咱們府上,挑剔東挑剔西,一下子嫌咱們住的寒傖,一下子又嫌咱們吃的不好,擺明了是千金小姐的個性,既刁蠻又任性。

  她除了沒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氣質之外,還沒什麼仁善之心,跟主子你簡直是天南地北的差別,不僅個性不合,依老奴來看,你們連生活習慣和待人處世的看法都差得極遠。」於管事將話說得含蓄,他沒有直接說藍暖玉是個嫌貧愛富的勢利眼。

  於佐亮是於管事從小看著長大的,於管事是什麼樣的人,於佐亮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

  他相信仲父不會隨便冤枉好人,更相信仲父絕不會在人後說長道短。想必那藍暖玉是真的差勁,要不然仲父不會用這麼嚴厲的字眼批評一個姑娘家。

  「住在咱們府上的這幾天,她不只一次提到要解除婚約的事;主子,老奴勸你,娶妻當娶賢,那藍小姐縱使有著美好的表相,但性情卻是奇差無比,要是可以的話,主子還是退了這門親事比較恰當。」於管事建議著。

  可於佐亮卻悶聲不語。

  「主子!」

  「我考慮看看。」這是於佐亮最後的妥協。

  在他講信重義的人生教條中,要他背棄父親替他訂下的婚約,使他已故的雙親蒙羞,還壞了藍姑娘的閨譽……他不曉得自己能不能做到。

  「算了,現在不是心煩這個的時候,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出藍姑娘的下落。」於佐亮怕大水來了,藍暖玉還不懂得危險。她要是讓大水給沖走了,他將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我還是得出去找她。」藍暖玉既是在他的管轄範圍內,他就有義務保護她的安危,不讓她有一丁點的危險。

  「可是,主子,你從未見過藍小姐的面。」這樣,主子如何找起?

  於佐亮燦顏一笑,「仲父,你說藍姑娘奢華浪費,一身華服穿戴在身上花枝招展的,一點也不像咱們鎮上的人,佐亮只要出門找到一個穿金戴銀的姑娘家,想必就是藍姑娘了。」

  「主子這會兒是責備老奴在人後說長道短?」

  「仲父,你別多心,佐亮只是開個玩笑罷了,只不過仲父真的提供了佐亮一個很好的線索。」他只要找到一個跟水源縣格格不入的人便是藍暖玉了,這倒不失為一個簡單俐落的好法子。

  瞧,前頭不就來了一個。

  「仲父。」於佐亮喚了於管事一聲。

  「什麼事?」於管事應了聲。

  「你瞧,那人是誰?」於佐亮手比著前方。

  於管事轉臉,看了過去--

  是藍暖玉!

 

  「真是要命,怎麼縣衙裡成了避難所,到處都是人。」藍暖玉一進縣衙就得踮著腳尖走路,生伯一個不小心就踩到人。

  「於管事、於管事--」她又大著嗓門叫人了。

  於管事露出一個無奈的笑,真想躲開她,不響應;但,藍暖玉卻一眼就看到他了!

  她連跑帶跳的奔到於管事面前,大著嗓門叫住於管事:「你快派個大夫跟我走?」

  「大夫!?」

  「對,就是大夫,幫人看病的那種就叫大夫,怎麼,你幹嘛這麼驚訝啊!難不成你們這裡幫人看病的不叫大夫嗎?」

  「是叫大夫,只是--藍小姐,?好端端的找大夫做什麼?」這會兒,於管事不叫藍暖玉少夫人,而改叫藍小姐了。

  藍暖玉沒注意到這個小細節,因為她心急於虎子家那一大口人。

  那一家子老的老、病的病,她讓虎子拿了髮釵去典當,但老半天都請不到大夫上門來看診。

  虎子回來了,她才知道這鎮上的大夫全擠到縣衙來看病了--說是縣令大老爺的命令。

  「於管事,我需要個大夫去救人。」

  「我跟?走。」於佐亮拿起藥箱,人就立在藍暖玉的身後。

  藍暖玉回頭,撞見一個身材頎長,滿臉鬍髭,看起來很累、很疲憊的漢子。

  「你是大夫嗎?」

  「不是,但略懂岐黃之術。」

  「不是大夫,我不要。」虎子家要是死了其中一人,虎子鐵定當場哭給她看。不,她怕死虎子的哭叫聲了,她這輩子死都不要再聽見。

  「藍小姐,這位爺雖不是個大夫,但是他的醫術可精湛得很呢。」於管事雖不懂主子為什麼不開門見山跟她說自己就是於佐亮,但是--

  於管事堅信主子這麼做,必定有他的道理在。於是,於管事幫著於佐亮瞞著藍暖玉。

  「就連青天大老爺都是讓這位爺看診的呢。」於管事大大吹噓自家主子的本領。

  藍暖玉這才拿正眼看於佐亮。

  沒想到這個看起來一副窮酸樣的書生竟是深藏不露!

  「好吧,就信你一次。你跟我來。」藍暖玉撩起了裙襬,又往外頭沖,而於佐亮就跟在她身後,保持兩步遠的距離。

  藍暖玉總是一邊跑,一邊回頭提醒他:「那裡有人,你小心點,別踩著了他。」

  她小心翼翼的不踩著那些正在受苦的人,有時候見到有人病著、痛著,她還會皺起眉頭,停下腳步,多睨了那人一兩眼。等到她察覺到自己已無力顧及那麼多,才深吸口氣離開。

  於佐亮就跟在藍暖玉的身後,偷偷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他愈是看她就愈是懂她。

  這小姑娘明裡雖是尖酸刻薄,但內心裡卻盛載著過多的同情心--只怕她自己都不曉得呢。

  於佐亮笑了,而笑意就藏在眼裡、眉梢上。

  「你笑什麼?」衝出於府大門,藍暖玉才轉頭,而一轉臉,便看到這男子笑得好不曖昧。

  「我告訴你喲,你們水源縣的狀況你是曉得的,你別以為你出這一趟診,我會給你多少銀兩。」藍暖玉沒好氣地睨著他看。

  她是打算跟他先說清楚、講明白,省得這漢子獅子大開口,讓她的荷包大出血。

  「我義診。」

  「義診!?」藍暖玉提高了聲調說話。「這是什麼意思?」不會真是她所想的那個意思吧!?

  「就是不收錢。」

  「真的?」這世上竟有這樣的傻子!

  藍暖玉覺得這人不是家裡太有錢,就是頭殼壞了。但從他的衣著看來,他若是有錢也有錢不到哪裡去,所以他鐵定是頭殼壞掉的可能性居多。

  唉,原來水源縣什麼都不多,就是傻子最多。

  原本以為一個於佐亮就已經夠傻了,沒想到現在又來一個!

  藍暖玉冷哼著,臉上的表情擺明了對他的義行不以為然。

  於佐亮對她的不以為然倒是沒多大的意見,他隨著她東奔西跑,直到一條小巷裡。

  藍暖玉帶著他去虎子家看診。

  一進門,於佐亮就聽到屋子裡鬧烘烘的,一會兒孩子哭著喊餓,一會兒又是另一個哭著吵著要找爹。

  「別哭了、別哭了--」藍暖玉一進門就一手抱著一個孩子哄,然後再把於佐亮帶到床邊去,那裡躺著個不到一歲的小娃兒。

  「他高熱不退,全身還起了像這樣的紅點。」藍暖玉把娃兒的衣服給掀起來。

  小七兒一讓人吵醒便哭鬧不休。

  「瞧,就是這個樣子,一醒來就哭,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於佐亮幫小七兒把脈,而後又扳開他的喉嚨看。

  「是爛喉痧。」

  「爛喉痧是什麼?嚴不嚴重?有沒有得救?」藍暖玉極為擔心小七兒的狀況。

  「可救,但卻是極為棘手的病。這個孩子必須跟其它孩子隔離,省得連其它沒病倒的孩子也被傳染了。」

  「哦,好。」藍暖玉一聽他這麼說,連忙把手裡抱著的兩個孩子全交給虎子,再問虎子:「還有沒有別間房。」

  「就只剩一間柴房了,可是那裡堆著東西。」

  「沒關係,暫時只能屈就了。」藍暖玉抱著小七兒移到柴房去。

  她先撿了塊地方收拾乾淨,再用自己的斗篷鋪在稻草上,讓小七兒睡。

  「現在呢?」她轉臉問於佐亮。

  「這樣就行了,剩下的讓我來。」

  「讓你來!?就你一個,行嗎?」藍暖玉睨著著他瞧,「不是我看輕你的能力,只是你的樣子像是幾天沒睡好覺。要不是你會看病,我還會以為你是個病入膏肓的病人呢。」

  藍暖玉無法完全信賴他。

  倒不是因為她小心眼,有防人之心,而是--這些孩子是虎子的命,要是其中一個少了一根寒毛,虎子那孩子鐵定沒日沒夜的哭。

  她早就受夠了虎子的哭聲,所以不管怎麼樣,她都要留下來。

  「我來照顧小七兒。」

  「?不行。」

  「為什麼我不行?」

  「因為?沒得過爛喉痧,極有可能被傳染。」

  「我得過。」為了照顧小七兒,藍暖玉不惜說謊騙人。

  「?得過?」於佐亮狐疑,擺明了不信。「可我剛剛說出爛喉痧的病名時,?明顯像是沒聽過。」

  「沒聽過是因為我家裡的人沒告訴我,我得的是什麼病。但我記得我小時候也像小七兒這樣全身起紅疹,還發高燒。」

  「是嗎?」於佐亮還是不信。

  「是啦、是啦,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騙你?你讓我留下來吧。」

  「好吧。」於佐亮終於點頭答應了。

  他交給藍暖玉一瓶東西。

  「這是什麼?」藍暖玉手裡拿著個陶瓶狐疑地端詳著。

  「白干。」

  「白干!?你拿酒給我幹嘛?」他不會閒得無聊,想跟她喝兩杯吧?拜託,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心情喝酒!

  「我不會喝酒。」藍暖玉把酒還給他。

  於佐亮笑了出來,「這不是給?喝的。」

  「不然用來幹嘛的?」

  「?拿塊乾淨的布,沾上白干替小七兒擦身子,讓他的身體保持乾爽,他會舒服些。」於佐亮解釋。

  藍暖玉這才明白他拿白干給她的真正用途。

  突然,藍暖玉聽到開門聲。

  她猛然回頭,看到他正要走出去。

  「你要去哪裡!?」藍暖玉拔尖嗓音問,聲調裡含著恐懼。

  她以為他就要走了!

  以為他就要丟下這一堆爛攤子走了!

  於佐亮笑著安撫她的多疑,「我只是要出去抓藥,等會兒就回來。」他不會把她一個人放在這邊,獨自離開的。

  「那你一定要回來哦,我會等你。」藍暖玉站起來,急切地盯著於佐亮看,很怕他就此不回來。

  於佐亮給她一個微笑。

  就只是一個微笑,藍暖玉便心安了不少。她相信他還會再回來,相信他不會說話不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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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7 00:02:0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休息一下吧。」於佐亮看暖玉都快要趴下了,卻還努力睜大眼睛,硬撐著。「接下來的,讓我來。」

  「不要,我撐得住、撐得住--」藍暖玉一邊嘴硬說自己不要緊,卻又一邊猛點頭打瞌睡。

  唉,她逞什麼強呢?

  她明明就快不行了。

  於佐亮看著暖玉東倒西歪,卻又硬要逞能的模樣,一股難以言喻的情感偷偷的進駐他的心房。

  在於佐亮還來不及釐清心裡那股怪異的感覺是什麼之際,暖玉的一顆螓首便靠了過來,枕在他肩頭上。

  「你讓我靠一下,我只靠一下,休息一會兒就好了,我不會睡著的--」話還沒說完,她便不雅的打了大呵欠。

  那是尋常人家的閨女不會做的不雅動作,但是她卻大大方方的做了,難怪仲父要嫌她沒有大家閨秀的模樣了。

  可,她的不雅之於他,卻覺得分外的輕鬆。

  在沒見到暖玉之前,他心裡不曾期待過他的娘子會是個什麼樣的人。在他印象中,全天下的姑娘,都該像他的娘,甚至是他的姊姊一樣,就連笑都文文秀秀的,不可露齒。

  可她不一樣。

  她大聲講話,說話輕率,又不懂得修飾,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有時候言辭還刻薄得過分,但是他卻不討厭她,甚至是有些喜歡她。

  他喜歡她說話雖刻薄,但卻依舊保有她人性中最純真的那一面。她明明是那麼勢利的一個人,但卻在緊急關頭,對個孩子伸出援手,為那孩子的家人奔波,一會兒找大夫,一會又替那些她嘴裡說討厭、嫌煩的孩子們洗澡,哄他們睡。

  而這樣矛盾、心口不一的人兒卻是他的妻--

  想到這,於佐亮不由自主地讓笑意爬上他的眼、他的眉,他心裡一點也不排斥他爹替他許的這門親事,而且他還開始期待他的妻子將帶給他什麼樣的人生。

  或許有她在,他的日子將會變得很不一樣也說不定。

  「主子。」門外敲了兩聲。

  於佐亮回神,壓低了嗓音說:「進來。」

  於管事依言,悄聲地推開門,卻撞見驚心動魄的一幕。

  那個勢利眼的小妖女竟然把頭放在主子的肩頭上呼呼大睡!而主子不是打算退婚的嗎?怎麼還把肩膀借給那個小妖女依靠!

  於管事一時之間看傻了眼,全忘了自己是為何而來。

  「仲父。」於佐亮悄聲地叫了於管事一聲。

  於管事這才回神。

  是他失態了。於管事連忙清清喉嚨,「嗯、嗯--」

  「噓--」於佐亮卻連忙將根食指豎直在唇邊。

  那鄭重其事的表情、那小心翼翼的模樣,駭得於管事一口氣哽在喉嚨、鼻腔裡,不敢吐出來。

  現在是發生了什麼事?於管事的雙眼驚疑不定。

  在他以為是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之際,於佐亮卻朝著他肩側上的人兒比一比,小聲的說:「她好不容易才睡著。」

  那又怎麼樣?於管事才想著。

  於佐亮又說了:「別驚醒她。」

  什麼?主子要他小聲說話,竟是為了那個小妖女!?於管事嘴角抽了兩下。心裡明白大勢已去,從主子待這小妖女的態度看來,他這輩子是別想趕走她了。

  這小妖女是當定了他們於家主母,不可能變更了。

  於管事歎了口氣。

  「噓--」於佐亮的食指又豎起,臉上的表情緊張兮兮的,生怕吵醒了藍暖玉。

  於管事只好也學著主子壓低嗓門,道:「天氣稍稍放晴了,而且孩子們的爹也回來了。」

  「是嗎?」於佐亮看了身側的人兒一眼,當下決定--「將他們移往縣衙。」

  「全部嗎?」

  「嗯,全部。」

  「那藍小姐……」於管事看向藍暖玉,「也接回去嗎?」

  「這是當然。」

  「可是她還在睡--」

  其餘的話還來不及出口,於佐亮便笑著搖頭說:「沒關係,我抱她回去。」

  「抱她!?」於管事尖叫了。

  他偉大的主子竟然要抱那個小妖女回縣衙!

  要是、要是讓底下的人看見了,那怎麼得了!

  於管事正想開口抗議時,卻見主子又把食指放在唇上,要他噤聲。

  「小聲點,別吵醒了她。」

  是喲,吵醒--

  於管事小鼻子、小眼睛地睨了藍暖玉一眼。

  瞧她睡得像頭死豬,只怕打雷了,也吵不醒她。



  完了!怎麼會這樣?

  暖玉今兒個一起床,就發現自己喉嚨痛、發燒,還全身起疹子、渾身上下沒什麼力氣。

  「我怎麼會這樣?」唉呀,要死了,她才說一句話,竟然就頭暈!?這麼虛弱的自己,令藍暖玉好不適應。

  頓時,藍暖玉心裡一驚,「天吶!我該不會是快要死了吧!」

  「?不會死。」

  「可是我渾身上下都沒什麼力氣耶,而且我的喉嚨好痛,像是有火在燒。」

  「?之所以不舒服,是因為?病了。」

  「病了?」有沒有搞錯,從小到大她就是個健康寶寶,大病、小病從沒犯過,怎這會兒她會生病!?

  「?被小七兒傳染了爛喉痧。」

  「爛喉痧?」藍暖玉傻傻的重複著。「還好,原來只是爛喉痧。」不是得了什麼重病,快要死了。

  藍暖玉拍拍胸脯,一副「好理加在」的表情。

  她好,於佐亮可不覺得好。

  是她說她得過爛喉痧,所以他才讓她照顧小七兒的,沒想到她根本是在說謊。

  「?根本不曾得過爛喉痧對不對?」

  「對啦、對啦。」藍暖玉沒好氣地回答。

  「?騙我就是為了照顥小七兒?」

  「是呀,誰讓虎子那麼愛哭,而他的弟弟又生著病,偏偏你這個身為大夫的,看起來像是三天沒好眠,我怕你一個不小心,醫死了小七兒,虎子當場又哭給我看,所以我還是自個兒來比較保障。」

  說到底,她不是不信他的醫術,而是覺得事情掌控在她手裡,比較有安全感。於佐亮歎了口長氣,像是既無奈又沒好氣。

  「你作啥歎氣?」

  「歎?行事魯莽。」

  「喂喂喂,」藍暖玉不客氣的拿手去拍於佐亮的肩膀。「別以為你是個大夫,說話就可以如此不客氣,我行事哪裡魯莽了?」

  「?騙我說?得過爛喉痧。」

  「那又怎麼樣?」

  「我說過爛喉痧是一種極為棘手的病,小孩子得了就不容易根治,而大人就更難醫了。」

  「什麼?」暖玉心裡一驚。這麼說--她性命堪慮了是不是?

  「而且--」

  「還有而且!?」暖玉差點暈死給於佐亮看。「這病究竟有多嚴重,你可不可以一次說清楚?」

  「水源縣不是大城市,物資來源不足,所以一些昂貴的藥材城裡才有。」

  換言之,能治暖玉的藥,水源縣沒有。

  「可是你卻能治小七兒。」

  「那是因為小七兒是個小娃兒,我能用別的藥材代替牛蒡讓小七兒服用;再者,小娃兒雖是易染病的體質,但是他們因為用藥的時間遠比大人來得短,所以身體比較不容易產生抗體,很多藥一試就能見效。

  但大人可不同了,隨著年齡的增長,生病次數的增加,藥吃得愈多,身體便能適應藥劑。如果今天?得的是普通、尋常常見的病,那還不打緊,可?今兒個得的偏偏是爛喉痧--」

  於佐亮沒往下說,藍暖玉卻懂了事情的嚴重性。

  他說了這麼多,無非就是想說她的病很難治。

  「那、那現在我怎麼辦?」

  「能別說話就別說話,能不動就不動--」

  「那我跟個死人有什麼兩樣?」暖玉馬上反駁。

  「我只是要?保持體力,讓我的人有時間去別的城縣買回藥材。忍耐一下好嗎?」他好言相勸。

  他的態度這麼溫和,像是在哄孩子,藍暖玉也只能說好。

  她就忍一下子,當個不說話、不動的死人囉。



  才過一個下午,藍暖玉便發現她的身體狀況愈來愈差。

  她不只全身無力,還全身發癢、發酸、發痛--

  「娘--」在昏昏沉沉中,藍暖玉難過地叫著親娘。

  如果娘在,她就不用在這個地方受苦了。

  想想,其實老天爺蠻不公平的。明明她是做善事、扮好人,既花銀子給虎子的弟弟找大夫看病,又花時間精力去照顧小七兒,怎麼老天爺沒保佑她長命百歲、無病無痛,還讓她被傳染爛喉痧這種不好醫治的病。

  想想,好人真是難做。

  瞧,她頭一回做善事,就不得善終,實在是夠悲哀的。

  「娘--」一想到這,藍暖玉就好想哭。

  昏睡中,她的意識模模糊糊的,只是好想抓住娘的手,告訴娘--她好痛、好痛……

  「娘--」藍暖玉的手伸了出去。

  暖玉以為那是她娘的手,頓時心安了不少,但是身體依舊難受著,整個身子像是火在燒似的。

  嗚嗚嗚……暖玉窩在於佐亮的懷裡,哭得像個淚人兒。

  「娘,孩兒好痛、好不舒服,咱們別留在這裡了行不行?暖玉好想回家,?別留下暖玉,別一個人走--暖玉答應?,以後我會乖乖的,不到處惹是生非,娘--?讓暖玉回家好不好?」她不要待在水源縣,不想住在這種鬼地方。「娘,?答應孩兒好不好……?讓孩兒回家行不行……」

  藍暖玉不斷的求著。

  她哭得好傷心,於佐亮心也跟著塌了大半。

  他想答應她,跟她說--好,他讓她回家、他不會強留她在水源縣。但是如此容易講的一個「好」字,卻梗在他的喉嚨裡,像根魚刺似的,咳也咳不出。

  他捨不得她--他的心已戀上這個小姑娘,他自私地想留下她的人,不想讓她走。

 

  「主子!」於管事推門進來。

  「仲父。」於佐亮一回頭,見到來人,馬上站起來,迎了上去。「派去的人找到藥材了嗎?」

  「找到了,現在下人們正熬著。」

  「那就好、那就好。」於佐亮繃了好幾天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

  「主子,時辰到了,柳兒該幫藍小姐擦身體了。」

  「是嗎?」於佐亮看了看水漏--是時候了。「那我先迴避一會兒。」於佐亮轉身出去,沒留在暖玉的閨房內,卻仍在不遠的內廳守著。

  於管事跟了出去,卻見到於佐亮仍在藍暖玉廳房內,沒有出去的打算,於是他勸著主子。

  「你不妨先回房睡個覺。」

  「不用了。」

  「可你連著好幾天沒睡了。」先是潮河水患,再來是小七兒的病,現在藍小姐一病倒,主子又是不眠不休的照顧著--

  「主子,你若是再這麼下去,只怕自己也要累倒。」

  「我沒事,我還有體力,而且--仲父,我答應你,只要她一脫離險境,我就回房。」這是於佐亮最後的退讓了,再多的,他做不到。他要親自看到暖玉好轉,才能放心。

  「好吧。」於管事不再多勸了。

  看到主子如此執著對待她,他就知道主子喜歡上這個勢利眼的姑娘了。如果主子沒看到藍小姐好轉,只怕他說再多,也是勸不動主子的。

  「那我去監督下人熬藥,藥一好,我就讓人送來。」

  「有勞仲父了。」

  

  藍暖玉服了三帖藥之後,病情終於好轉了許多。

  在床上休養了三天之後,她的精神就來了--這會兒她不只能下床走路,而且還能跑能跳。

  而藍暖玉下床後的頭一件事,就是去找於總管。

  「我要見於佐亮。」

  「不行。」於總管斷然拒絕藍暖玉的要求。

  「為什麼不行?」

  「因為主子還在睡。」

  「什麼?於佐亮還在睡覺!有沒有搞錯啊,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他還在睡!喝!想來這個知縣也真好當,日上三竿了他還不起床,嘖,於佐亮真好命呀。」藍暖玉啐了一句。

  而於總管聽得可是萬分的刺耳。

  他是個老光棍,沒娶妻、沒子嗣,他的全部心力就放在於家的小主子身上。

  於佐亮是他一手帶大的,他就像個父親似的,看著於佐亮長大,甚至是功成名就。

  於佐亮能官拜七品,當個清廉的好縣令是於管事這輩子最大的驕傲,而這會兒這小妖女把他的驕傲說成什麼德性了。

  「藍小姐,說話請自重些。」

  「我說話哪不自重了?」

  「?說我家主子日上三竿還不起床!」

  「這是事實,我可沒有胡亂造謠。」暖玉不把於總管的歹臉色看在眼裡。哼,她才不管於佐亮是什麼樣的人呢。「我現在就要找他。」她要趕緊跟他說取消婚約的事,然後早日回家。

  「?不能去。」於總管阻止暖玉,不讓她去。

  「為什麼我不能去?」

  「我說了,主子他還在--」

  「還在睡!我知道,但是我有要事跟他商量,他就該起來,不該放著正事不談,光顧著歇息。」藍暖玉試著跟於總管講道理,但由這老頭子一心護主的表情看來--

  算了!

  「我不求你了,我自己去找於佐亮。」反正這官邸就那麼點大,她不信她找不到於佐亮。

  藍暖玉提著裙襬,就奔了出去。

  於總管是真的怕了那個小妖孽•昨兒個主子照顧她到三更,看她的病情沒什麼大礙了,他才回房歇著。

  而主子才歇一會兒,天還沒亮,報事的下人又傳來消息,說大雨停了、潮水退了,縣民們正在潮河畔,主子二話沒說,披了件官袍就出去勘查災情。

  這樣的青天大老爺是他活了大半輩子都沒看過的,而如此難得一見的好人,竟讓這個小妖女說成這副德性,於總管怎麼想都嚥不下這口氣。

  「?別去--」於總管一路追著暖玉。

  暖玉從小就野慣了,雖沒練過功夫,但手腳卻俐落得很。她三兩步就遠遠的把於總管給甩開,而後把一間間的廂房拍開來找著於佐亮。

  「於佐亮,你在哪裡?你快快出來,本姑娘有事找你--」暖玉拉大嗓門,四處嚷嚷著。

  於家上上下下的人全出來了,而且大家還有志一同的把食指放在嘴巴上,異口同聲地噓了一聲。

  「你們噓什麼噓啊?」藍暖玉拿眼珠子瞪他們,不喜歡他們一起噓她時的表情。

  「主子在睡覺。」全於府的人都壓低了嗓門,就藍暖玉一個敢大著嗓音急嚷嚷。

  藍暖玉一聽又是「在睡覺」這個老詞,眼皮一翻,露出了個受不了的表情。

  算了,這一家子想必都是護主的好奴才,所以才會她說話大聲了點,他們就一副天將塌了的表情。

  罷了,要是她得靠這班奴才,才能找到於佐亮,那她這一輩子就甭想回老家了。想來那句古話說得好--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還是靠自己最好。藍暖玉撇下眾人,又去拍開另一扇門。

  「於佐亮,你在嗎?」

  「於--」

  她像匹失控的馬,一路往內房裡沖,卻冷不防的撞上一堵肉牆。

  「小心!」

  於佐亮看暖玉莽撞地衝進來,沒看見門前的地上破了個洞,腳一顛,她差點跌個狗吃屎。

  於佐亮眼明手快地扶住她。

  藍暖玉沒先跟他道謝,倒是先回頭看了一眼。她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絆了她一腳。

  「該死的!這地上竟然破了個洞!」差點跌死她,可惡、可惡!藍暖玉跑回去,狠狠的在那個洞上踩了兩腳才甘心。

  等氣消了,她才回眸。

  這一回眸,恰巧看到他在笑她。

  「你笑什麼笑?這洞絆了我一腳,難道我不能還它兩腳嗎?」

  「能能能。」她橫眉倒豎、杏眼圓瞠,一副凶巴巴的表情,他怎麼敢說不能?

  於佐亮雙目含笑,一點也沒有被人吵醒的惱怒,相反的,當他見到暖玉生龍活虎地出現在他面前時,他的心像是打開了一扇窗,陽光、風、鳥語、花香一下子全吹了進來,令他頓時覺得神清氣爽,不覺得累。

  「哇!沒想到你笑起來挺好看的。」藍暖玉衝到於佐亮面前,看著他好看的眼、好看的鼻--

  「你呀什麼都好,就是那鬍髭太礙眼。你是幾天沒整理門面了?」

  「我這幾天忙。」

  「忙什麼忙啊!?忙到連梳理的時間都沒有?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讓人覺得好髒、好落拓。」

  「是嗎?」他被人損了,卻依舊是笑吟吟的模樣。

  暖玉不懂他,還當他沒什麼羞恥心,要不就是不信她。

  「你別不信我的話,我說的全是真的,你這樣子真的是不好看。」

  「姑娘既是這麼說,那--可否賜教一下,我該怎麼辦?」

  「你連該怎麼辦都不知道呀!」唉呀,他真笨。「你把鬍子修一修不就得了嗎?」

  「我不會修。」

  「不會修!?」

  「要不,姑娘?幫我修吧!」於佐亮口出戲言,存心逗逗暖玉。

  「要我幫你修!」

  「嗯哼。」他依舊笑吟吟地點頭。

  他一笑,暖玉心裡就有股怪怪的感覺,總覺得他的笑裡藏著一股暖意,有春風、有暖陽,還有數不盡的青山綠水、好山好景在裡頭,讓人看了就舒服。

  「好吧,我幫你修。可我先跟你說好了喲,我沒幫人修過臉,不知道會不會。」

  「沒關係。」

  「我要是傷了你的臉,那怎麼辦?」

  「那也不要緊。」他只是想要她像個小妻子一樣,幫他修臉,那他就心滿意足了。

  「可我要是把你的臉弄得很難看--」

  「不會的。」

  「要是會呢?」

  「那我認了。」

  換言之,他隨便她怎麼都可以了。

  「好吧,那我去準備熱水跟羊脂膏,你等著哦。」暖玉像只小蝴蝶似的飛了出去。

  她從來沒幫人修過臉耶,嘿嘿,那鐵定很好玩。

  暖玉開開心心的離開,完全忘了她剛剛還十萬火急地想找出於佐亮,跟他談她要退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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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7 00:02:2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給我水!」暖玉全神貫注地看著於佐亮,且指揮著他做事。

  「哦,好。」他連忙伸直了手,胡亂地朝著水桶舀了一勺熱水給她。

  「把羊脂膏搓出泡泡來。」

  「是。」他乖乖的把手弄濕,握著羊脂做的澡塊搓出一團白泡泡來。「喏,給?。」他將白泡泡遞給暖玉。

  暖玉接了過去之後,將泡泡全部抹在他臉上。

  「剃刀。」

  「是。」他連忙將剃刀遞給她。

  而暖玉手裡拿著剃刀在於佐亮臉上比劃了老半天,還是不知從什麼地方下手,弄得在外頭看好戲的於總管嚇得冷汗直流。

  「唉呀!」裡頭尖叫一聲。

  於總管趕緊收回神智,緊張兮兮的往裡頭一瞧。

  「流血了!」藍暖玉尖叫著。

  她把他的臉劃出一道小傷口,鮮紅的血液染紅了白泡泡。

  「怎麼辦?怎麼辨?」她趕緊拿她的衣袖去擦他的臉。

  她的衣裳香香的,煞是好聞。

  「你這個傻子,臉都讓我劃一刀了,你還笑!」暖玉瞪著他的笑臉,覺得這人真是腦袋壞了,要不,怎麼反應這麼怪。

  「你要不要緊啊?」暖玉看著他臉上的傷,雖是個小傷口,但是她傷了人,心裡總覺得對不起他。

  她怕他痛,於是張了嘴,猛往他的傷口上吹氣。

  她吐氣如蘭,再加上她大病初癒,呼出的氣裡還混著藥香,於佐亮心口一動,情慾油然而生,蠢蠢欲動。

  「?別吹了。」

  「為什麼?」

  「我不痛。」

  「你騙人!都劃了一個刀口子了,怎麼可能不痛!」暖玉橫了他一眼。「你別嫌我手腳不俐落,就誆我說不痛,你放心好了,這一次我會小心的吹吹,不會傷著你。」話才說完,她的頭就湊上前,又要往他的傷處吹去。

  於佐亮連忙握住她的手。

  「怎麼了?」

  「?別忙了,我真的不痛。?還是快點幫我剃鬍子吧。」

  「你確定還要我幫你剃鬍子嗎?」

  「確定。」

  「可是我傷了你耶!」

  「我都說不要緊了,不是嗎?」

  是哦,都劃出一道刀口子,他還說不要緊!藍暖玉是不知道這人腦子是怎麼長的,只當他是懶,不想要自己剃鬍子,要不--就是他的技術比她還差,所以才執意要她幫他剃鬍子。

  既是如此,那--

  「好吧,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這一次藍暖玉更加小心行事,不敢粗心大意,怕的就是在他臉上又留下難看的疤。

  屆時,他要是破了相,這輩子成不了親,那她罪過可大了。


  兩刻鐘後,暖玉總算是完成了幫於佐亮剃鬍髭這項大工程,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他剃了鬍髭之後,竟是如此一張乾淨、潔白的臉!

  他的眉、他的眼好看,是她先前就知道的事,然而還沒修理門面之前,他的斯文中帶著落拓,清秀中帶著失意,可是這鬍髭一刮--

  哇!「你長得真是好看呢。」

  「承蒙姑娘不棄。」

  「什麼承蒙不棄啊!你做人幹嘛這麼謙虛,你要不是真的好看,我才懶得開口誇你呢。」她邊說邊跑去案上拿了柄銅鏡。「喏,給你。」

  「幹嘛用的?」

  「讓你瞧瞧我幫你修面修得好不好看。」

  「好看。」

  「你看都沒看怎麼知道好不好?」暖玉不管,硬是要他看。

  他拗不過暖玉的要求,真像個娘兒們似的,攬鏡自照著。

  外頭看戲的人差點沒跌成一團。

  我的天老爺呀!那攬鏡自照的人是他們的青天大老爺嗎?大伙紛紛提起衣袖,揉一揉眼睛,定神再一瞧--

  真是主子耶!

  「總管。」大眾紛紛看向於總管。

  「別看我,我也不知道主子是怎麼一回事。」

  以前主子是最不注重門面的,要他像個娘兒們似的攬鏡自照,不如叫他去死比較快,可這會兒那小妖女說沒兩句話,主子竟然就順著她去做一些他從前壓根就不屑做、也不想做的事!

  「啊、啊、啊--」突然間,眾家僕們指著裡頭鬼叫著。

  「你們叫什麼叫?」

  「總管你快看、你快看--」

  「主子在幫那個小妖女畫眉耶!」

  什麼?他那個偉大又俊逸非凡的主子在幫那個小妖女畫眉!?

  於總管急急的回頭,一看--

  他的心臟承受不了那種打擊,咚的一聲,倒了下去。

  「總管、總管--」

  「別管我,你們讓我休息一下就好。」只要他閉上眼睛,不看那小妖孽是如何得折騰他家主子,那他的心臟就不會跳得這麼快。

  他一定可以振作起來的。

  對,就是這樣,只要他想到好法子趕走那個小妖孽,那主子就不會受到媚惑,他們於家也就能得到安寧。

  對了!那小妖女不是一直想離開於家嗎?

  那他就趕她走、逼她走啊。

  一想到這,於總管又有精神了。

  他陡然清醒,有如神助。

  「總管,你去哪?」

  「我去阻止那個小妖女再施妖術迷惑咱們主子。」於總管大步大步的走進去。

  暖玉攬著鏡子看他幫她畫的眉。

  「你畫得真好看,不像我,沒丫鬟幫我畫眉,便笨手笨腳的,畫得歪七扭八。」暖玉誇他手巧。

  於佐亮只是含笑以對。

  「主子。」於總管清清喉嚨,打斷他們之間的親密氛圍。

  「於總管。」暖玉轉頭,看到於總管。

  「藍小姐,?跟主子談好事了嗎?」

  「主子是誰呀?」

  「就是大人。」

  「哦--」藍暖玉這會兒才聽懂了。「你是說於佐亮呀!?」

  「是的。」

  「我還沒找到他啊。」

  「主子就在跟前。」

  「跟前!?」暖玉的眼左右張望。「在哪呀?」

  「在這。」於總管指向於佐亮。

  暖玉順著於總管的指頭看過去,對上於佐亮笑吟吟的臉。「你就是於佐亮!?」

  「正是。」

  「可你不是個大夫嗎?」

  「我說過我不是大夫,只是略懂岐黃之術。」

  「可你也從來沒說過你是於佐亮。」

  「那是我的不對。」於佐亮大方的認錯。

  見他態度坦然,暖玉登時也不明白自己幹嘛那麼生氣。

  是呀,當日情況那麼緊急,他沒表明身份,也不是他的錯;日後,他們倆一個忙著醫病,一個忙著看診,也沒時間打照面,這會兒有時間湊在一塊了,她又像個笨蛋似的,沒說她要找誰,倒是傻傻的替他修起臉來--

  「算了,算了,我們倆總是陰錯陽差的錯過對方,這也不是你的錯,我就原諒你了。」

  雖然於佐亮不懂既不是他的錯,那他何須她的原諒,但他還是極有君子風度地言謝:「謝謝姑娘大人不計小人過。」

  「可我找你有事。」

  「有什麼事?」

  「我想要退婚。」暖玉將她一直放在心上的事給說出來。

  她原以為事情說出口後,她會感到輕鬆,但,不知怎麼回事,她心裡卻反倒像壓著一股氣,說不出那是什麼感覺,只覺得它沉沉的壓著她的胸口,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你怎麼說?」

  「?真心想退婚?」

  「是的。」

  「?不顧自己被退婚後有損閨譽嗎?」

  「不怕。」她怕的是在這個偏僻又無聊的地方終老一生,那才是最大的悲哀呢。

  「好吧,我讓?走。」

  他願意退婚!

  這時不只藍暖玉驚訝於佐亮的好商量,就連於總管都覺得訝異。

  主子分明就喜歡藍小姐,為什麼卻肯讓她離開。

  「不過--」於佐亮還有下文要說呢。「近日潮河水患沖壞了多座道路與橋墩,?若是要走,我改日再派人送?,可好?」

  他怎麼可能會放她走呢?暖玉可是他一眼就喜歡上的姑娘呢!

  道路及橋墩要修復最快也得半年,他有自信可以在半年之內讓暖玉喜歡上他,不再輕言離去。

  「好……好呀。」暖玉一對上於佐亮清澄得有如兩潭湖水的眼,再怎麼不好的話都吞進肚子裡,改成「好」了。

  

  「你們家主子呢?」有事要找於佐亮商量,暖玉特地起了個大早。

  因為昨日她為了於佐亮的事,也為了整個水源縣的事,躺在床楊上整夜未闔眼。

  於佐亮讓她覺得心煩、水源縣也令她心煩,自小在京城裡頭長大,暖玉還沒有見過如此貧窮的地方,為此她想了又想,就是希望能找出一些方法讓水源縣變得富有一些。

  不過,水源縣地貧民窮又年年洪水氾濫,朝廷的稅收一年比一年少,真的是令她很煩惱。

  「?又有什麼事了?」於管事雖然因為於佐亮的笑容而對藍暖玉另眼相看,但對待她的態度卻是更差勁了,他直覺像暖玉這麼窮攪和的姑娘,真的配不上於佐亮,就算於佐亮再怎麼喜歡她也一樣。」

  「於管事,你的態度怎麼變差了?」暖玉揚了揚眉,平常就算是於管事看她再不爽,也不會表現的如此明顯,可現在於管事竟然這麼誇張,可見他真的對她忍無可忍了。

  不過……暖玉偏頭想著,她最近似乎沒有得罪他才是,他做什麼這麼小鼻子、小眼睛呢?

  「藍小姐,?多心了。」

  「我也很希望是我多心了,不過你表現的太明顯了。」暖玉故意說著:

  沒想到暖玉竟然一點台階都不給他下,於管事頓時紅了臉。

  「怎麼了?唷……你臉紅了耶……」

  「藍小姐!」

  「哎呀,管事你惱羞成怒了,嘖嘖……冷靜一點,免得到時一不小心氣壞身子可不得了!」她搖了搖頭,「算了、算了,本姑娘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和你閒聊,你們家主子到底在哪裡啊?」對於水源縣的問題,她可是想了一夜,非得告訴於佐亮才行。

  「敢問藍小姐找我們主子有什麼事嗎?」

  「有什麼事你想知道嗎?」她古靈精怪搖頭晃腦的問道。

  「這……」於管事點點頭。

  「不告訴你哩!哇哈哈哈……」她大笑了幾聲,看到於管事吹鬍子瞪眼的表情,她心裡就很高興,「別生氣啦、別生氣啦……」

  「哼!」真是個不懂事的小姑娘。

  「好吧、好吧,你要生氣我也沒辦法,你要是這麼生氣,我想你也不會告訴我你們家主子現在在哪裡,我還是自己去找好了。」暖玉揮了揮手,正打算向後轉走出大門之時,於管事開口了。

  「主子在幫縣民修堤防。」

  「修堤防?」暖玉睜大了眼,「他不是縣令嗎?他到底有沒有搞清楚他自己的身份啊?一下子是大夫,一下子又去修堤防,我看他還是別當縣令了。」

  哎……一想到水源縣這麼貧窮,她全身都快要沒力了。

  「我們主子是個愛民的人,也是朝廷裡頭不可多得的人才。」於管事看不過暖玉這麼批評於佐亮,臉色大變。

  「是唷……」可是暖玉卻不是這麼想的,「不可多得的人才竟然被派到這種窮鄉僻壤當縣令,還真是偉大呢……哎呀、哎呀……」暖玉裝模作樣的?住了嘴,「我怎麼可以亂說呢?說不定皇帝老爺子就是派他來拯救水源縣的,他可是水源縣的大救星呢。」

  「?這個不懂事的小姑娘說夠了沒!?」

  「真的生氣了啊?」她的雙手拉著自己的耳朵,「別氣了、別氣了,哎呀……我看本姑娘還是快些閃人好了,免得管事看的礙眼了。」說完,她一溜煙的跑掉了。

  「真是個氣煞人的小姑娘。」在暖玉離開之後,於管事忿忿的說道。

 

  不對呀、不對啊……暖玉的眉頭皺得緊緊的。

  水源縣不是很貧窮嗎?她怎還有看見大戶人家呢?而且那還不是普通的大戶人家耶,是比他們藍家看起來更富有、更奢華的人家。

  哎呀……這麼有錢的人家太不適合住在水源縣了,他應該要住在京城裡才是。

  「看什麼看!?別尋我們家老爺子的晦氣了。」一名家丁手拿著棍杖就要揮向一名小乞兒,這真的是令暖玉太看不過去了。

  「喂,看一眼會死人啊?」暖玉不悅的吼道,那名家丁多大聲,她就比他更大聲。

  「關?這個小姑娘什麼事?給我滾!」

  「路又不是你們家開的,我為什麼要滾啊,本姑娘高興就站在這裡,你想怎樣!」

  哼,真是有眼不識泰山的傢伙,也不去打聽打聽她藍暖玉是什麼人,竟敢用這種態度對她說話,他是不要命了是嗎?

  「哇哇……再不走我就拿棍棒趕了!?」

  「好膽你就打打看,本姑娘肯定讓你吃不完兜著走。」暖玉杏眼一瞪,那種架式讓家丁不敢輕舉妄動。

  「?、?這個潑辣的姑娘--」

  「本姑娘不僅潑辣而已,還可以讓你嚇得屁滾尿流。」說完,她袖子揮了揮,裡頭飛出了一條青蛇。

  「哇--」家丁頓時大叫,「有蛇啊、有蛇啊……」看到圈住他手腕的青蛇,家丁登時口吐白沫。「蛇……蛇……」家丁還未說完,便昏厥了過去。

  「嘖,真是沒用。」暖玉不客氣的白了口吐白沫的家丁一眼,「小青過來。」她對地上的小青蛇喚道。

  那條小青蛇在聽到暖玉的話之後,果然自動的移到了她的袖子裡頭。

  「喂,小乞丐……」她這時才將注意力移到身後的小乞丐,「你做什麼一直看著人家門口啊?只是比較富有而已,沒什麼好看的。」

  「哪有!」小乞丐有些氣憤,當他見到暖玉袖子裡頭的小青蛇探出頭之後,身子連忙退了幾步,「?、?……?的蛇……」

  「哎呀!你說小青啊!」她的手指點了點小青蛇的頭,「牠很乖的,而且沒有毒。」

  「沒有毒嗎?」就算沒有毒他也不敢接近她。

  「當然。」暖玉點點頭,「對了……我剛才問你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耶。」

  「我回答了又怎麼樣!??沒辦法解決我的問題。」小乞丐不屑的說完,轉身就走。

  暖玉豈能讓人如此對待她,她的小手一伸,拉住了他的領子,「快,給我說清楚,我藍暖玉向來最討厭有人說話只說一半,那會讓我很難過。」

  「放開我、放開我--」

  「我就是不放開你,除非你乖乖給我招了。」暖玉的手拍了拍小乞丐的頭,「說!」

  「哼--」

  「哼?你這個小乞丐也敢給我哼!」暖玉不悅的挑了挑眉,她竟然遇到一個比她還跩的小鬼,這令她很不爽,「『哼』這個字是我在說的,不是你這種臭小鬼在說的,你給我搞清楚狀況。」

  「?是誰啊!?」

  「藍暖玉。」

  「聽都沒聽過。」小乞丐癟了癟嘴。

  「廢話!」她一臉大受污辱,「你當然沒有聽過了,本姑娘才剛到這個水源縣沒多久,地盤都還沒有打穩,你怎麼可能聽過我的名字呢?」

  「是噢。」

  「快說啦,我好想聽咧。」她放開了小乞丐,走到一旁的大榕樹前坐下,手指玩著榕樹的須須。

  「我想找他們要回我們朱家的傳家之寶。」小乞丐緩緩的說道。

  「朱家?乞丐不都是不識字、沒名沒姓的嗎?你怎麼知道你姓朱啊?」暖玉懷疑的問道。

  「姑娘,我們水源縣以前是很富有的。」

  「呸!本姑娘見到的都是貧窮的景象!」她不屑的說道。

  「在上上上任的縣令那時,洪水氾濫還沒有那麼嚴重,我們水源縣是很富有的。」

  「上上上任?」她嗤笑,「上上上任是何時啊?你這個小鬼頭出生了沒?」

  「還沒。」小乞丐搖頭。

  「既然你還沒出生,你說這些不全都是屁話嗎?你又知道以前是這麼富有的呢?」

  「我聽我娘說的,那大約是十年前的事了。」

  「是喔……」暖玉掏了掏耳朵,「小孩子吃飽後早早睡,不要亂聽一些大人胡說八道。」

  「沒有!我娘說那些全都是真的。」小乞丐情緒激動了起來。

  「好啦、好啦,我相信你所說的話。」真是的,話好好說不就得了嗎?做什麼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可憐兮兮的呢?難道他不知道鼻塞會讓發音不清楚嗎?

  「?真的相信嗎?」

  「相信啦。」她用力點了點頭。「然後呢?」

  「直到我們上任的縣令來,他搾乾了我們水源縣的民脂民膏。」

  「是嗎?我怎麼從沒聽於佐亮說過……」暖玉喃喃自語著。

  「什麼??說什麼?」

  「沒有。」她搖著頭,「剛才沒有人說話,如果你聽見有人說話,那就是鬼在說話了。」

  「是這樣嗎?」小乞丐搔了搔頭。

  「沒錯,本姑娘說的話你就不用懷疑了,還有呢?還有呢?」她對聽這種事最有興趣了。

  「上任的縣令就是那戶郭姓人家的叔叔,他們聯合起來對人民課重稅,並且只要聽到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就想辦法弄回去。」

  「唷……本領這麼大啊?」真的是太了不得了,她藍暖玉還沒有到這種地步耶。「你們可以告訴巡撫啊,巡撫不是很厲害嗎?」

  「沒用的。」小乞丐搖了搖頭,「巡撫也被收買了。」

  「真的嗎?」暖玉睜大了眼,「好厲害耶,怎麼會這麼厲害呢?我就說要當一個貪官污吏才會發達咩……」她得回去對於佐亮好好的洗腦才是。

  「姑娘!」

  「沒啦、沒啦……我只是開玩笑而已。」暖玉揮了揮手訕笑了幾聲。「他們拿了你們家的什麼?」

  「十顆紫色的夜明珠。」

  「嗅,只是幾顆珠子而已,你回去拿十顆雞蛋將它們當成夜明珠不就得了?錢財乃身外之物啦。」是咩、是咩,像她藍暖玉就時常將錢財當成身外之物想都不想。

  「那是我們的傳家之寶。」

  「沒有傳家之寶你們家就不行了啊?」她只是開玩笑的,沒想到小乞丐卻用力的點頭。

  「是啊!?能幫我想辦法嗎?之前我也曾找過他們,要他們還我們夜明珠,卻被他們毒打一頓。」

  「廢話,你是白癡嗎?你不知道這麼貿然前去只有挨揍的份嗎?」果然是個笨蛋。

  「以前不知道咩。」

  「我回去想想辦法,我們明日中午約在這裡,知道嗎?」

  「真的嗎?他們郭家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是由民間搶來的耶……」

  「好啦、好啦,我回去想想啦,別一次告訴我這麼多事。」

  是啊,她沒辦法接受有這麼壞的人存在,她恨不得把郭家的每個人都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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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5-7 00:02:4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於佐亮見到暖玉一來,心情大好,向暖玉招了招手之後,要她坐在他身旁,趁機休息一下。接過了暖玉送來的幾個饅頭,他這才想到自己連早膳都還沒用就出門了。

  「水源縣真的很窮嗎?」暖玉劈頭就說,「別跟我說水源縣很富有,我是不會相信的。」

  於佐亮聽到暖玉說的話,嘴角露出了個微笑,「水源縣是挺貧瘠的。」

  「它是本來就這麼窮,還是另有原因?」

  他聽到暖玉這麼說,愣了下,「藍姑娘,?剛才說什麼?」

  「我說--水源縣是本來就這麼窮,還是另有原因!?」她一個字、一個字的緩緩說道。

  於佐亮沉默了,「藍姑娘,?問這些要做什麼?」

  來水源縣也有一段時間了,水源縣為何會變成這樣,他心裡頭也有個答案,但他真的很懷疑為何暖玉才來不到幾日,卻好像知道了許多事一般。

  「幫你解決水源縣貧窮的問題。」她最看不慣貧窮的地方了,只要她在這個鎮上一天,她就要讓它變得十分富有。

  「為什麼?」於佐亮笑了,笑的猶如春風撫過一般,「那似乎跟藍姑娘沒有什麼相干。」

  「不!」她用力的搖頭。

  「為何??不是不想在水源縣久待嗎?」這是試探,也是說出一件大家都知道的事,於佐亮靜靜的等著暖玉給他一個答案。

  「呃……」暖玉的眼神有些不定,「是啊、是啊……是這樣沒錯,不過我現在還在這裡啊。」

  「所以?要幫我解決水源縣的問題是嗎?」

  「是的、是的。」暖玉揮了揮手,「記得不用太感激我,這只是我舉手之勞而已。」

  「它是本來就這麼貧瘠了。」

  「騙誰啊……我聽小乞丐說的才不是這樣。」暖玉嚷著。

  「小乞丐?」他揚了揚眉,「什麼小乞丐?」

  「沒有、沒有。」暖玉搖了搖頭,「好啦,反正我要幫你把水源縣變富有。」

  「願聞其詳。」

  「聽說水源縣會變得這麼窮,全都是郭員外家做的好事,不然我們就交劫富濟貧好了,你覺得如何?」哇……這是多好的一個點子啊,不是平常人都可以想到的耶!

  「劫富濟貧?」於佐亮聽到暖玉所說的話之後臉色丕變,「不行!哪有什麼劫富濟貧的事,那是強盜的行為。」

  「才不是。」暖玉據理力爭,「哪有什麼強盜的行為啊?郭家的一切全都是搜括民脂民膏來的,我現在只要他們吐出不該得的,這樣有什麼不對!?」她很不爽。

  她哪裡說錯了嗎?沒有嘛……那個郭家所有的東西都是搶來的,她當然可以再將那些東西搶回來發給貧民啊,這有什麼不對的呢?

  這叫劫富濟貧啊……而且對像還是為富不仁的人呢。

  「不對,藍姑娘?沒有證據,又怎麼能說郭家的一切全都是搜括民脂民膏來的?這是不對的,對於郭家也是一種污辱不是嗎?」於佐亮知道暖玉說的是對的,但是於情於理他都不能幫她,因為他是一個地方父母官啊!

  「我……我……」

  「藍姑娘?沒有證據。」

  「可是他們明明是壞人啊,是他們讓水源縣這麼窮的。」她忿忿的說道,站起身不悅的想離去。

  「我剛才說過了,我們沒有證據證明是他們做的。」

  「你是袒護郭家是不是?」明明就是水源縣的縣令,竟然偏袒水源縣的害蟲,「好!你不做,我去做,本姑娘就要去劫富濟貧。」

  「藍姑娘……」於佐亮拉住了暖玉的手。

  當厚實溫熱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之時,暖玉頓時感到一股電流由他的手傳到她的,再流竄至全身,令她打了個哆嗦。

  暖玉想縮回自己的手,又有些不捨,對於那雙厚實的大手,她有著莫名的依戀。

  是安全感嗎?她不知道,她唯一瞭解的,是他的手雖然粗糙,卻不像她爹爹給她的那種感覺。

  暖玉的眼就這麼緊盯著於佐亮握住她的那隻手,等到於佐亮發覺自己的失態時,他連忙縮回自己的手。

  「藍姑娘……我失禮了。」他紅了臉。

  「唔……」

  「藍姑娘,我不是故意的,?別哭好嗎?」看到暖玉就維持著剛才的姿勢,他真的有些著急。「?不要介意好嗎?」

  她緩緩的抬起頭,圓滾滾的雙眼著盯著於佐亮,「你--」

  「?要我做什麼我都做。」於佐亮說道。

  「你再握一次我的手好不好?」暖玉也不管於佐亮愣住了,她的小手就這麼抓住了他的大手,然後握住了他。

  真的耶……有那種很奇怪的感覺耶,那種很奇怪的感覺流竄過她的全身。

  「你……你有沒有感覺很奇怪?當?握住我的手的時候……」暖玉連說話都顯得有些結巴,那種平日伶牙俐齒的囂張模樣根本就見不到。

  「有。」他微笑的點頭。

  「真的嗎?」她的小手?住了自己的嘴,「我以為只有我有那種奇怪的感覺耶……」

  「是的。」

  「那再讓我做一件事好嗎?」她的雙眼眨巴眨巴的看著於佐亮。

  「好。」

  見到他點了頭,暖玉的眼四處亂瞄著,發現所有的村民都努力在建堤防,沒有人有空偷看這裡,才偷偷摸摸的抱住了於佐亮。

  果然,那種溫溫熱熱的感覺讓她好舒服……

  「喝!你、你……」突地,她往後跳開了一步。

  對於暖玉大膽的行徑,於佐亮有些受驚了,但是後來她的表情卻讓他嚇住了--

  「怎麼了?」

  「你……你……」她的手顫抖的指著他,「你……你一定是……」她邊說邊搖頭,但是卻沒有說出半個重點來,「是……是……」

  「是如何?」於佐亮好奇的問道。

  「是……我不知道……」她搖著頭,「等我弄懂、瞭解了之後,再告訴你。」看他那呆呆笨笨就如同呆頭鵝一般的個性及腦袋,她就不信她不懂的他可以懂。

  「現在不能告訴我嗎?」

  「不行。」暖玉認真的說著,「因為我現在還不懂,本姑娘現在還有正事要辦,回頭見。」

  「?要去哪裡?」他問道。

  「劫富濟貧。」她回答的理所當然,並且用著不屑的眼神看著他。

  哼!不懂得治本,只會治標有什麼用啊?水源縣窮就要懂得開闢財源啊,而不是傻傻的拿自己的官餉出來賑災,那自己吃什麼啊?

  像他這麼窮,她若真的嫁給他是不是要陪著他一起吃苦啊?

  嫁給他!?暖玉偷偷的瞄了於佐亮一眼。

  奇怪!她之前不是還信誓旦旦的說不嫁給他嗎?怎麼現在又想到要嫁給他的事了啊……哎呀,真的是太麻煩了。

  不行、不行!暖玉拍了拍自己的頭,她得先解決完水源縣的財政問題才行。

  「藍姑娘,那是犯法的。」

  「才不是。」她對於佐亮吐了吐小舌頭,「那才不是犯法,那是劫富濟貧的行為。」暖玉非常執著她的想法,才不會覺得她是在做壞事。

  「藍姑娘,?還是三思而行吧!」

  「不,我藍暖玉說一不二,決定這樣就是這樣。」她雙手扠腰,「沒事的話就再見,我要回去了。」

  「若是藍姑娘執意如此的話,我……」於佐亮沉思了下,緩緩說著。

  「你……你想做什麼?」暖玉往後彈跳了幾步,「你是不是想打昏我?」她小聲的說著。

  一定是這樣的,因為他是好官嘛,所以知道有人要做他口中的「壞事」就一定會設法阻止。

  「不是。」他搖頭。

  「不是嗎?怎麼可能?」她才不相信於佐亮所說的話,「要是不是,那你要做什麼?」

  「在下想引薦一位高手讓?認識,有他幫?的忙應該就萬無一失了。」

  「真的嗎?」暖玉睜大了眼,「你真的要引薦高手給我認識?」

  「是的。」

  「那你為何不早說呢?還要我和你聊這麼久。」她不太高興,不過一想到有「高手相助」她就十分的高興,「好吧,我要怎麼認識那位高手呢?」

  「今夜到離縣衙兩哩外的那座涼亭,他會在那裡等?。」

  「他會不會沒到啊?」

  「不會。」於佐亮搖頭。

  「你確定?你是他什麼人?你說了他就會幫我嗎?」一連串的問號在暖玉的心裡頭浮起,「別隨便講話誆我,否則你就完了!」

  「在下與他是好友,我說了他就會聽。」

  「好吧!暫且相信你一次,別讓我失望了。」說完這句話之後,暖玉高興的回去了;於佐亮則是著迷的看著她離去的身影,久久無法移開視線。

 

  「那個白癡於佐亮,虧他還是個縣令,竟然沒有說今夜哪個時辰到縣衙兩哩外的涼亭等那位高手,要是我很早就去而對方卻遲遲不到,我不就變成了笨蛋嗎?」暖玉的腳踢著地上的石子,一肚子的不悅,她一邊走著,口中則是不停的嘀咕。

  其實她會這麼不高興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下午回到縣衙之後都沒見到於佐亮,這令她心裡頭有些怪怪的。

  她有一點點想他,想和他說說話,但就是沒見到他,真的是好討厭唷

  「藍姑娘,?來遲了。」

  一陣醇厚的聲音由不遠處傳來,她愣了下,連忙抬起頭望向聲音的來源。

  「誰?是誰?」難不成於佐亮出賣她了嗎?不可能吧?她可是在為他們水源縣謀福利耶……

  「要幫助?的人。」

  「要幫助我的人?」她踩著小碎步跑進了涼亭裡頭,果然看到一個黑衣人坐在涼亭裡頭等著她。

  「嗯。」對方點頭。

  「你要怎麼幫我啊?」她對著黑衣人左瞧右看,他那種架式是真的有點像高手,她在心裡頭想著。

  「到時?就知道了。」

  暖玉偏頭看著黑衣人。說的這麼深奧,好像真的有兩把刷子一樣,「現在就要去郭家了嗎?」

  「?跟著我走就是了。」

 

  「你怎麼知道他們的藏寶室是在這裡?」沒一個時辰,暖玉對於黑衣人的態度便有了很大的轉變,她用著崇拜的眼神看著黑衣人。

  剛剛他竟然一手摟著她,腳這麼一蹬就跳過了圍牆,還躲過了幾名守衛,帶她到了郭有銀的書房裡頭。

  「?看,這裡和這裡都是實心的,而這底下則是空著的。」黑衣人的手敲著地面,果然,裡頭有兩種不一樣的聲音。

  「咦……真的耶!」不行、不行,她不能再這麼崇拜黑衣人下去了,繼續崇拜下去不是會顯得她很沒用嗎?什麼都不會只是個小拖油瓶而已,不行……她不能讓黑衣人給瞧扁了,「哼!我告訴你,本姑娘早就知道這地下室是藏寶室了,會問你只是為了要考考你知不知道而已。」

  「是嗎?」黑衣人用著半嘲弄的語氣說著。

  「喂,你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嗎?」她不悅的用手指戳著黑衣人,「我告訴你,我早就知道東西是在這裡了。」暖玉大聲說著。

  黑衣人連忙用手?住了暖玉的嘴,「好,?說在這裡就在這裡,小聲一點可以嗎?」

  暖玉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大嗓門,「好啦,知道了。」

  「現在得想想怎麼打開這個藏寶室才是。」黑衣人走到了一旁看著案桌,手則是在上頭摸索著。

  「你在做什麼?」她問著。

  「應該是有機關。」

  「機關?」哇……越來越好玩了耶!暖玉的心跳加快了些,她興奮的張大眼,這種遊戲她最喜歡了。

  「我也來幫你找好了。」她的手左碰右摸著,好不容易讓她找到一幅掛在牆上有點問題的畫。「怎麼弄不開呢?」她的手抓著字畫往右方移動--

  果然,藏寶室開了,裡頭是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而且還有大批的黃金在裡頭。

  「咦……」

  「?挺厲害的。」黑衣人誇讚著,「在這裡等我,我將東西裝上來。」說完,他跳下藏寶室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幾個麻袋,一一將東西裝入了裡頭,那動作之俐落幾乎要令暖玉傻眼了。

  暖玉吞了吞口水,看著丟上來的麻袋,「你是神偷嗎?」

  「不是。」他邊裝著金銀珠寶邊回答暖玉的話。

  「不然你怎麼看起來好像專門幹這個的?」

  「謝謝藍姑娘的誇讚,在下會考慮當個神偷。」他左右各一袋的跳到了暖玉的身旁,「走吧,藏寶室裡頭的東西讓我拿走了不少,郭有銀應該明日才會發現。」

  「哦。」她點頭,拿起了地上裝滿金銀珠寶的麻袋,「挺重的。」

  「拿得動嗎?」

  「可以。」她點頭。暖玉注意到他拿起兩個麻袋就像拿筷子一樣輕鬆,她根本就不好意思說這麻袋太重了,她拿起來很吃力。

  「真的可以嗎?」

  「可以。」

  「用扛的比較輕鬆吧!」黑衣人抓起了一個麻袋將它放在暖玉瘦小的肩頭上,暖玉差一點就要摔跤了。

  「喝--小心點、小心點……」她吐著大氣,「你輕輕放。」

  「我看還是我拿吧。」

  「不行,我要拿。」暖玉十分的堅持,「我背得動的。」

  「好吧。」



  「呼……發完了、發完了,水源縣終於可以擺脫貧窮的惡夢了。」暖玉好高興,她看著黑衣人,「真的是太感謝你了,我想整個水源縣都會感激你的。」她真摯的對黑衣人說道,腦子裡頭想的淨是於佐亮。

  「我做什麼要整個水源縣感激我?」黑衣人不屑的說道,他看著暖玉,「我只要藍姑娘?感激我就行了。」

  暖玉瞇起了眼看著他,「你說這是什麼話!?你這種行為是在幫助整個水源縣擺脫貧窮的命運耶,你怎麼可以說的這麼毫不在乎哩!」人家她可是覺得自己就像個救星一般,拯救了整個水源縣耶,而他--哼,什麼東西嘛。「你不是於佐亮的朋友嗎?這也是在幫助於佐亮。」

  「我剛才說過了,只要?感激我就行了。」黑衣人的眼神火熱的看著暖五。

  「本姑娘可以代替整個水源縣感激你。」要她感激他?哼!門兒都沒有,她又沒有得到什麼好處為何要感激他啊。

  「我要?感激。」黑衣人壓低了聲音,逼近了暖玉一步。

  「喂!你這是什麼態度啊?」暖玉怎麼可以接受有人說話比她還大聲,

  「你這麼靠近我做什麼?」

  「拿出?的誠意。」

  「誠意?笑話,我要給你什麼誠意!」於佐亮到底到哪裡找了這麼奇怪的人啊,「本姑娘警告你唷,別靠我這麼近,不然你就完了。」

  「完了?」他嘴角露出了笑容,「?一個弱女子要怎麼讓我完了?」

  「當然可以了。」她瞪著黑衣人,「這裡可是縣衙裡頭,我只要大聲叫你就完了,於佐亮也會趕來。」

  「於佐亮?」

  「是啊,怕了吧!以於佐亮這麼大公無私的個性來說,就算你是他的好朋友,夜半私闖府衙他也不會輕易放過你的。」暖玉威脅著。

  「那個懦夫他可以做什麼?」

  「懦夫?我不准你罵他懦夫,他雖然待在很貧窮的水源縣,不過他可是很努力的在治水。」

  「在官場裡頭越正直的人是越沒有前途的。」他看著暖玉,眼神趨於火熱,「?為什麼替於佐亮說話?」

  「我……我……」暖玉驚慌了,「我為什麼要同你解釋啊,你以為你是什麼人啊!」暖玉氣道,「我警告你唷,你現在馬上給我離開,不然我就要喊了。」

  「?是在威脅我嗎?」

  「你現在才看出來啊!蠢蛋。」

  「呵呵……」他笑了幾聲,「?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處境,竟然還威脅我,這要說?是太笨了,還是太聰明了?」

  「我藍暖玉可是個聰明人,笨蛋是你。」

  「還在逞口舌之快。」黑衣人的手拉住了藍暖玉的手,「?是不是喜歡於佐亮?」

  「關你什麼事啊!」她喜歡誰還要向他報備嗎?他以為他是她什麼人啊!

  「說!」

  暖玉的心不停的怦怦跳著,「我偏不告訴你。」

  「不告訴我?哼!難不成?真的喜歡那個懦夫嗎?跟著他是沒什麼前途的,只能一輩子守在這個可憐的水源縣而已,?要是真的夠聰明就應該跟著我才是。」

  「跟著你可以吃香喝辣啊?」

  「只要?想要,沒什麼問題。」

  「我才不要,我就偏要待在水源縣,偏要在這裡你要怎麼樣?」她有點不想離開水源縣,因為於佐亮在這裡啊,就算水源縣再怎麼貧窮,她還是想要在這裡陪他。

  在這裡陪她?暖玉的心裡頭暖烘烘的,她真的可以確定自己是喜歡上於佐亮了。

  「不跟著我?」

  「是啊……」她用力的點頭,「才不要跟著你。」

  「好,我就看?要不要順服我。」在她驚惶的眼神之下,黑衣人伸手點住了暖玉的啞穴,「?別開口叫人了,省下一點力氣吧!」

  暖玉怒瞪著他,就算她想張嘴大喊,但就是喊不出聲音。

  「喜歡於佐亮是不是?」黑衣人拉下了面套,那是一張與於佐亮完全不同的臉。

  她用眼神警告他,手想拿起一旁的東西砸向黑衣人,可是卻早一步被他發現她的企圖。

  他手一揮,拍下了她手中的東西,「看來?是學不乖,不過我可以好好教?,別用生氣的小臉看著我,?只要把這一切當成是?對我的感激就行了,我從不白白的幫人做事。」黑衣人單手扣住了暖玉的雙手,將之拉高,並且低頭吻住了她。

  她搖著頭抗拒,卻無法掙脫他。

  「?應該還是個青澀的小姑娘吧?」他邪笑問著。

  暖玉偏過頭不願看他。

  「嘖嘖……於佐亮為了?來求我幫忙,我看他應該也很喜歡?才是,而我……我的喜好一向與於佐亮相同,他喜歡的我就愛。」他用腰帶縛住了她的雙手之後,將暖玉抱到了內室的床榻上。

  暖玉緊咬著下唇。

  「?可別企圖咬舌自盡知道嗎?我每晚都會來找?的。」說完,他低頭吻住了她的頸項,而無法掙扎的暖玉只能任他為所欲為。

  他的大手隔著衣裳撫遍了她全身,然後撕開了它。

  「嘖嘖……於佐亮那傢伙就是太正直了,簡直就像個呆頭鵝一般,沒辦法……只能讓我捷足先登了。」他的食指在她的兜衣上頭輕劃著,「?可別咬舌自盡啊……我最不吃女人這一套了,而且……」他停頓了下緩緩的說道:「若是?怎麼樣了,我就讓於佐亮來陪葬。」

  看到暖玉的唇形,黑衣人笑了。

  「?在罵我無恥嗎?我應該沒有猜錯吧!?」

  暖玉拚了命的點頭,眼眶中落下了倔強的淚水。

  「哭了?呵……這有什麼好哭的?」他邪笑著,「?心裡一定有很多疑問想問我吧?包括我是於佐亮的朋友為何要這麼對?,而且還用他的性命威脅?對吧?」他放肆的雙手拉下了她背後的紅繩,紅色的兜衣就這麼掉落在地上。

  「雖然我欠了他一點人情,不過他要我做的我也做了,算是還他人情了不是嗎?接下來我要如何都是我的自由了,包括--取他的性命。」他邊說還邊注意暖玉臉上的表情。「如果?真的喜歡他,就拿?自己來換他的命,?覺得如何?別想叫於佐亮來抓我,憑那個懦夫是抓不到我的。」

  他火熱的眼緊盯著她姣好的身段,圓潤的胸脯上那抹嫣紅令他忍不住伸手觸碰。

  「真美,那個懦弱無能的傢伙竟然那麼能忍。」他的手指在她的粉色蓓蕾上頭拉扯、逗弄著,令那兩朵嫩蕊慢慢的綻放。

  雖然暖玉對於男女之間的事完全不懂,但是她也知道黑衣人現在的行為是在侵犯她。

  她的身子輕顫著,試圖用目光將黑衣人砍成碎片。

  「甘願一點,別忘了?已經無路可退了。」他雙手罩住了她的渾圓輕撫了幾下,然後用力的揉弄著。

  暖玉疼痛的瞇起了眼。

  「會痛?」掌下溫熱的觸感令黑衣人有些眷戀,「白皙的肌膚、柔美的身段,看來於佐亮真的是笨蛋。」

  他低下了頭,在她的乳蕾上頭用力的吸吮、囓咬著,而暖玉的身子則是微微弓起。

  「留下我的烙印如何?不知道於佐亮會不會發覺?」他用力的在她的頸項上留下了清楚的齒印。

  他的手不停的在她的渾圓上頭揉弄著,時而輕柔、時而粗暴;暖玉只能用力的握緊自己的拳頭,因為無法喊出聲。

  大手慢慢的往下栘,他拉下了她的褻褲,手採入了其中。

  暖玉下意識的夾緊了自己的雙腿,阻止他的進犯。

  「?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嗎?」他輕易的拉開了她的雙腿,看著她最女性的地帶。他的手在她柔軟的毛髮上頭輕撫了幾下之後,垂直的往下移。

  她的雙腿被逼得張開,只能曲起置於他的腰際。

  緩緩移動的手指到了她的小穴,他的手指在那兒摳弄著。

  「酥酥麻麻的對吧?不要掙扎才不會傷了自己,也可以免除一些痛苦。」他的手指撥開了她的花瓣,舌頭則是在那兒輕舔著。

  溫熱的舌頭觸碰她的私處之時,她全身幾乎都快要痙攣了。

  她搖著頭,扭動著自己的臀部,這種莫名的感覺讓她害怕也令她崩潰。

  「想叫嗎?要是?的櫻唇可以喊出令男子愉悅的聲音,我可以幫?解穴,反之則不行,不過看?的表情,?應該不如我的預期吧。」他說完,舌頭再度佔領了她的女性地帶,舌頭的輕刺舔舐令暖玉幾乎羞愧的想咬牙自盡。

  「魚水之歡本來就是如此,?害怕也只有前幾次而已,說不定?以後會愛上它。」他邪佞的說道。

  暖玉用力的搖頭。

  「嘴硬是沒用的,?的身體會告訴我?的感覺。」他的嘴再度覆上了她的乳蕾,用力的吸吮著。

  手指進佔了她的領域,在她驚慌的張大雙眼之時,他緩緩的將中指擠入了她柔嫩的小穴裡。

  暖玉痛苦的閉上了眼,那種整個被撐開的感覺,令她疼痛萬分。

  「好緊。」包裹住他手指的內壁肌肉似乎是在阻止他的入侵。他手指更加用力的往內探,企圖到達她最深、最私密的地帶。

  「痛還是舒服?」

  她全身不停的顫抖著,那一陣陣的刺痛幾乎要讓她痛得昏厥。

  在完全佔據了她的領地之後,他開始抽送著,「?太干、太緊了,看來今日是不能要?了,不過我可不會這麼饒過?,我要?熟悉這種魚水交歡,甚至讓?上癮。」

  他一次次的佔領著她,在暖玉幾乎要因疼痛而昏厥過去之時,他又更加用力抽送著。

  「今夜就到這裡結束,我要見?就會來。」說完,他從腰際裡頭拿出了一顆藥丸,「它可以讓?睡到天亮。」他將它塞入她口中,強迫她吞下。

  果然,沒多久暖玉便閉上了眼沉沉的睡去,而黑衣人則是在他的腰際又拿出了一個小瓷瓶,從裡頭倒出了一些液體塗抹在她的私處。

  解開了她身上的穴道,他將她身上的衣服拉好,在她的額頭輕輕印下一吻,之後,他拉起了被子幫她蓋好。

  「好好睡吧!」

  

  黑衣人踏入了秘室裡頭,幽暗的秘室裡早已有人在那裡靜待。

  「主子,你回來了。」於管事恭敬的喚道。

  「仲父!」黑衣人撕下了臉上的假人皮,一張白淨的臉龐露了出來。「這麼晚了怎麼還沒就寢?」於佐亮並沒有試圖去掩飾這一切。

  「老奴不贊成主子的做法,這太不像你了。」於管事搖頭說著,這麼瘋狂的事根本就不像他們正直的主子會做的。

  「你看到了多少?」於佐亮的眼掃向了管事。

  「一點點,就是你與藍小姐進入她的廂房之時。」管事意有所指的說道。

  於佐亮笑了笑,「仲父就是看到我最不想讓人看到的那一幕?」他戲謔道。

  「只看了一點點而已。」

  「呵……」他搖搖頭,「遇上暖玉我似乎反常了,做出的事連我自己都很難理解。」

  「身為一個父母官是不能做那些事的。」

  「我知道。」

  「可是主子你犯了。」

  「嗯。」

  向來拘謹的於管事破天荒的在此時露出了個笑容,「看來那個小妖女是徹底的迷惑了你對吧?」

  「算是吧。」

  「那個小妖女有這種能力我也真的是佩服她了。」他歎了口氣,「雖然我是不願這種粗野的小妖女,成為主子你的媳婦,但我還是得喚她一聲少夫人不是嗎?」

  「沒錯。」

  「快將藍小姐給娶進門吧,別再這麼欺負她了。」管事忍不住說著。

  於佐亮挑了挑眉,「仲父,你在幫她說話嗎?現在娶暖玉還不是時候,我還沒有逗弄夠她,不會在這個時候娶她的。」

  「主子,老奴一向以為你是個正直之人,也許老奴錯了。」看來他們神智清明的主子遇上藍暖玉整個腦袋就昏了,就算去劫了官銀他也不會很訝異。

  「仲父早點就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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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暖玉,?的脖子怎麼了?天氣這麼熱怎麼還在脖子上貼了塊布呢?」見到暖玉來找他,於佐亮滿面春風,「怎麼了?昨夜沒事吧?」

  「嗯……」看到於佐亮,暖玉覺得有些委屈,眼淚幾乎快要掉下來了。

  原本她想她已經失去貞節了,這樣未出閣的姑娘是要被浸豬籠的,與其被人發現帶去浸豬籠,她還不如自己死一死算了。

  當她拿起了刀子朝自己白細的手腕輕劃下去時,一條小傷口沁出來的鮮血幾乎要讓她昏厥過去,她怕血而且怕痛,當下,她放棄了用刀子割腕,改用白綾。

  她踩在凳子上頭,手中拿著白綾不管怎麼?就是?不過橫樑,令她十分的氣惱。

  於是她再改用投河自盡,但是她又想到那個大壞蛋威脅她,要是她有個萬一就要於佐亮陪葬,她就放棄了。

  好煩唷,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所以她就來找於佐亮了,她要問清楚到底他是從哪裡找來這個壞蛋的。

  「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嗎?」

  「沒有啊……」面對於佐亮關愛的眼神,暖玉真的是覺得十分心虛。

  她已經是個不貞潔的姑娘了,她沒有資格接受於佐亮對她的好。

  「沒有嗎?不過我看?的臉色很是蒼白,是不是昨天蒼鷹沒有保護好??」

  「蒼鷹?他叫蒼鷹嗎?」暖玉激動的說道。

  「是啊!」於佐亮點了點頭,「他沒告訴?嗎?」

  看到暖玉點了頭,他才繼續說道,「可能是他不想讓人知道吧,既然如此,?也別告訴別人知道嗎?」

  「你是去哪裡認識蒼鷹的?」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想叫他蒼蠅而不是什麼蒼鷹,再用手使勁的揉扁它。

  「有一次我上山採草藥救了他一命。」於佐亮臉不紅、氣不喘的編著謊,「他告訴我,只要我有困難,他都願意幫助我,我昨日去找他,他果然就答應了,是個守信的君子。」他誇讚道。

  「你這個人就是太正直了,才會被人給騙了!」聽到於佐亮稱呼那個該死的蒼蠅為「守信的君子」時,暖玉當場變臉。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於佐亮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他對藍姑娘?做出什麼不禮貌的事了嗎?」

  「當然!」她用力的點頭,正想將昨夜發生的事全都告訴於佐亮時,才想到不能告訴他,因為她知道以他這種耿直的個性一定會良心不安,甚至於去找蒼蠅拚命。

  他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說不定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殺過半隻雞,一見到蒼蠅豈不是會被他給打扁嗎?

  「他做了什麼嗎?」於佐亮緊張的伸手握住了暖玉。

  「他……他……」暖玉吞吞吐吐的。

  「他怎麼了?」

  「呃……沒事、沒事,他很好、我也很好……大家都很好。」她胡說八道一通,「我只是隨口問問而已,沒有什麼特別的事。」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於佐亮將暖玉輕輕的摟在懷裡。

  他大膽的舉動讓暖玉愣住了,「你……」他對她越好她越想哭。

  「我……」於佐亮連忙放開了暖玉,而暖玉卻再度抱緊了他。他不知所措的表情在看到暖玉的舉動之後,消失,復又緊緊的摟著她。

  「於大哥……我……我真的好喜歡你……」她情不自禁的哭了,眼淚、鼻涕全都滴在於佐亮的衣裳上。

  「真的嗎?」雖然早就知道答案了,但是以於佐亮的身份聽到暖玉說喜歡他,不禁讓他心裡開始悸動了起來。

  「嗯……可是我……我怕你會嫌棄我……」暖玉緊皺著眉頭哭的可憐兮兮,實在不太像她。

  「嫌棄??我為何會嫌棄??」這個笨暖玉!於佐亮明明就知道一切,但他就是想捉弄暖玉。

  「反正你一定會嫌棄我的。」她咬著下唇,「你不會嗎?」她蓄滿淚水的眼望著那雙澄澈的眸子。

  「我為何會嫌棄??」他笑得溫柔。

  「這……這……」暖玉慌了,「我……我……我只是覺得於大哥你會?棄我而已……」

  「那只是?心裡頭想的,並不是我的感覺不是嗎?別胡思亂想了。」於佐亮的手感覺到暖玉手上那灼燙的體溫,連忙將手覆上了她的額頭,「?染上風寒了,昨夜一定沒蓋好被子對吧?」

  他記得他在離去之前還有幫她蓋好被子,可現在看來,她昨晚肯定踢被子了。

  「可能吧!」暖玉點了點頭,「難怪我一直覺得好冷。」

  「我開些藥方子讓仲父幫?去抓幾帖藥,?今日服了藥,也許明日就好了。」

  「可是我不想吃,那些藥都很苦,我嚥不下去。」暖玉皺著臉搖頭。

  「我會要仲父幫?放一些甘草進去壓住苦味,不過能不放最好,這樣病才會好的比較快。」於佐亮發揮了大夫的那一面。「不然……?忍住吧!只是幾帖藥而已。」

  「不要,我不要忍。」暖玉拚命搖頭。

  「好吧,那我多放一點甘草,不過?的藥可能得多吃幾日。」



  「有點燙,小心點喝。」於佐亮手拿著一碗湯藥坐在暖玉的床榻旁,將湯藥遞給了她。

  「很燙啊?」當於佐亮一進入她的廂房,手中端著的湯藥就散發出一種苦味,讓暖玉只能緊緊的皺起了眉頭,「我可不可以不喝啊?」她涎著笑臉試圖打動於佐亮。

  光聞味道就已經覺得很苦了,她怎麼可能有辦法去喝下它呢?

  她的飲食習慣一向以甘甜為主,至於苦辣的味道她可是敬謝不敏。

  「不行,?剛才答應我要喝湯藥的。」於佐亮露出了笑容。

  「是啊……」她看著他,「我是答應過你要喝湯藥,可是我怎麼知道到底苦不苦呢?」

  「放心!裡頭我多放了許多甘草,不苦的。」

  「才怪。」她吐了吐舌頭,模樣十分動人可愛。

  「真的。」

  「我改變主意了,我不要吃藥,我要等病自己好。」她一向都是個健康的姑娘、她就不信她會病多久,見到於佐亮將湯藥遞到她的面前,暖玉伸手去推開它。

  一個不小心,湯藥就這麼打翻了一地。於佐亮見到這個情景,一道劍眉緊緊的皺了起來。

  「暖玉,這湯藥可是熬了很久的。」他訓道。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見到湯藥灑了一地,暖玉又何嘗不心疼,那可是於佐亮的心血啊!只不過這些湯藥看來是真的很苦,想必沒辦法入喉,她才會推開他的手啊。

  她哪知道這輕輕的一個動作會令湯藥打翻在地上呢?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原諒我好不好?」暖玉可憐兮兮的看著於佐亮,就怕於佐亮認為她是個驕縱的姑娘而討厭她。

  以前,她不喜歡於佐亮的時候,他怎麼想她的,她才不管,而且她也沒有那種心情去管;可是她現在喜歡他了,他對她而言是很重要的,她才不想讓於佐亮討厭她。

  「好,不過?等會兒得乖乖的再喝一碗藥。」他收拾著地上的碎片。

  「不用了。」暖玉連忙揮了揮手,「打翻都打翻了,怎麼好意思讓管事再去幫我熬一碗藥呢?這麼太勞煩他老人家了。」她用力搖著頭。

  那臭老頭本來就很討厭她了,現在要他再幫她熬一碗湯藥絕不是什麼好主意,何況她也不想喝藥,若是可以避得過,對她來說是最好的。

  「仲父不會介意的。」於佐亮只顧著與暖玉說話,卻沒有仔細看地上的碎片,一不小心手就這麼被割到了。

  「你流血了耶……」暖玉驚慌的說道,那道約莫一吋的傷口雖然不大,卻看得暖玉心裡頭有些不捨,「痛不痛?還是我幫你包紮好不好?」她可是沒幫人包紮過傷口,於佐亮可是她的第一次耶。

  「不用了,只是一點小傷而已。」

  「不行,一定要包紮。」她扳起了臉說道,「我要幫你包紮。」

  「?自己都還是一個病人,?乖乖喝藥我就很高興了。」他將地上的碎片收拾好放在一旁,手撫了撫暖玉的臉龐。

  「我乖乖吃藥,你得包紮傷口,這樣好不好?」她的雙眼骨碌碌的看著他,「我們這就算是條件交換。」

  「?這個小姑娘還會談條件?」他挑了挑眉。

  「是啊、是啊。」暖玉用力的點頭,「如果你不答應我也不要。」

  「好吧!」

  

  「昨夜不是還好,怎麼今夜就病了呢?」一陣嘲弄的聲音在暖玉的床榻旁響起。

  暖玉驚惶的睜開眼,就看到她極度厭惡的那張臉。雖然他長得不錯,但是在暖玉的心裡頭,一隻蟑螂都比他來得好。

  「身體虛弱。」她拉被子將自己的身體完全包裹在裡頭不留一絲小空隙,「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就要叫了。」

  於佐亮眼眸滿載著笑意的看著暖玉。其實他若是聰明的話,今夜是不應該再來的,但是他卻眷戀著暖玉柔美的身段,想再一次真切的撫摸她。

  以於佐亮的身份來做,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只能利用蒼鷹這個登徒子的身份來做這種事。

  「身體虛弱還叫得出來,看來?復原的情況還不錯。」他仍舊是一身黑衣,一伸手便點住了她的啞穴,「昨夜好玩嗎?有沒有夢到我?」他笑著。「或者是想我?」

  暖玉拚命搖著頭,她怎麼可能會想他這個不要臉的傢伙,她用力瞪著蒼鷹。

  「昨夜很舒服吧?要不要再玩一次?也許可以讓?的病情好轉一些,?覺得如何?」他想了下,搖了頭,「聽說得了風寒的人只要出點汗就會比較好。」

  暖玉不停的縮著身子,但他的大手一個用力便將她的棉被完全拉開。

  「嘖嘖……不錯嘛,都已經脫的只剩一件中衣在床榻上等我了,挺有進步的。」明知道她是因為早已入睡才僅穿著一件中衣,他還是故意這麼說。

  「要不要順服我?」他的手指勾住了暖玉的下顎。

  暖玉用力搖著頭,要她順眼他,她寧可死了算。

  「不要?真的不要?」蒼鷹由自己的腰帶裡頭拿出一罐小瓷瓶,在暖玉面前晃動著,「知道這是什麼嗎?」

  她驚慌的看著他,並且搖了搖頭。

  「這是媚藥,只要一顆,就算再怎麼貞潔的姑娘,都會變成一個蕩婦。」他邪笑著。「?想不想試試?」

  暖玉拚命搖著頭。

  「不要?為何?一個姑娘家很難體會到那種極樂的境界,我這可是在幫助?啊……做什麼要往後縮呢?」他的手拉住了她,「不然這樣好了,?乖乖的順服我,就不用吞下這顆媚藥,也可以保住於佐亮的命,?說這樣可好?」

  暖玉再度搖頭。

  「還是?要看我殺了於佐亮?哈哈哈……」他是故意這麼欺負暖玉的,「?脖子上的印子今日更明顯了,於佐亮都沒發覺嗎??確定那遲鈍的傢伙是真的喜歡?嗎?」他的手拉開了她的中衣,輕聲的在她耳畔問道。

  她沒有掙扎,只能讓他為所欲為。

  「屈服了?看來?這次學乖了嘛……還是只要用於佐亮來威脅?,?什麼都可以照做?」他譏笑著說道,「?真的這麼喜歡他嗎?我早就告訴過?,跟著他?不會有什麼好日子可以過。」

  「難道?為了他甚至甘願將自己給我?不搖頭也不點頭就當是默認了。」他低下了頭吻住了她,「要順服我就要乖乖的,知道嗎?」他解開了她的穴道,「我可不希望從?的嘴巴裡頭聽到一些我不想聽的話,現在是?表現出?的誠意的時候了。」

  「誠意?」好不容易可以發出聲音,要不是為了於佐亮,暖玉真的想咒罵蒼鷹一頓。

  「是啊……別忘了於佐亮的命還在我手上,不然這樣好了……反正我身上有這麼多的毒藥,我就先喂一顆給於佐亮吞下,?覺得這樣可好?」

  「不要、不行!」

  「為什麼不行?因為他是?最重要的人嗎?」

  「你卑鄙,我藍暖玉從小到大就沒有看過像你這麼卑劣的人,你爹娘要是知道你變成了這種大壞蛋,不知道會有多傷心、多難過!」

  「他們早死了。」

  「若是他們地下有知,會從墳墓裡頭爬出來的。」她啐道。

  「哈哈哈……好可愛的一張小嘴,我喜歡。」他笑了,沒想到暖玉的性子竟然是這麼可愛,都已經被他給威脅到這種程度了,還可以同他說教!?

  「這裡有很多守衛。」

  「?一叫就有半數的人會死在我的手裡,?應該不會笨到這種程度吧?」

  「我……我……」暖玉頓時啞口無言。她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順服我,知道嗎?」他在她的臉頰親吻了下,摟著暖玉坐上了床榻並且放下了帷幕。

  當粉紅色的羅帳一放下來,所有的春色都在這時候開啟了……

  

  蒼鷹親吻著暖玉的唇,就算她不響應他,他也掠奪著她的一切,「摟住我,聽到了沒?」

  「不!」她拒絕。

  「不顧於佐亮的命了嗎?」

  聽到這句話,暖玉沒有退路只能照做了。

  他的舌竄入了她口中,與她的小舌相互交纏著。

  「唔……」她發出了一聲聲細小的呻吟。「不要……」

  蒼鷹的大手在她身上撫摸著,最後來到了她兩腿間私密的地帶,「現在還疼嗎?」

  暖玉不回答他的話,在看到他的臉色變了之後才不情願的搖頭。

  「很好,看來?真的是學乖了。」他拉下了她身上的褻衣及兜衣,讓她一絲不掛的呈現在他面前,「張開?的腿。」

  恐懼如同黑霧般籠罩住暖玉,她緩緩的張開了自己的雙腿。

  「不錯,很好!我要的就是?這樣。」他用力的將她的雙腿拉開,睨看著她的私處。

  「不要……不要這樣……」她害怕的搖著頭。

  「我昨夜要離開之前幫?上了一點藥,?今日應該好很多了才是?」他低頭吮住了她的胸脯,在她的乳蕾上頭用力的吸吮、囓咬著,而一手則覆住了她女性的地帶。

  他的手在她的雙腿間逗弄著,在她害怕的想夾緊自己的雙腿之前,又將它拉的更開。

  「這裡對吧?」他的手指緩緩的擠入了她的花心,在她乾澀的地帶探索著。

  「唔……」暖玉痛呼了聲。

  「小聲一點,?得想想,若叫的太大聲,讓於佐亮趕來看見的話,?會有多難堪啊……」他笑著,滿意的看著她連忙闔起了自己的嘴。

  「放輕鬆一些,兩腿不要夾的這麼緊。」

  「不……好痛……」她皺著眉,「真的好痛……」

  他的唇在暖玉的每一吋肌膚上肆虐著,最後移到了她的私處。

  「用?的手來幫助我。」他拉著暖玉的手,將她的手移到了她的雙腿間。

  「不……不要……」她害怕可能到來的一切,打從心裡抗拒著。

  「真的不要?」他的舌頭在她的耳根處輕舔著,「?要不要再想想?說了些什麼話?」

  「我……」暖玉順從他的話,將手移到了自己的私處上頭。

  「撥開它,讓我可以品嚐?的甜美。」

  他的話讓暖玉的小臉登時通紅,她羞愧的用手指撥開了它,而蒼鷹則低下頭,伸出了舌頭在她的小穴上輕舔、囓咬。

  「啊……嗯……不要……」她的手顫抖著,十分的恐懼。

  「都已經到這種地步了,為何還不要呢?」他繼續著他的舉動,「記住我昨夜所說的話,也許?會愛上它的,不是嗎?」他的手揉弄著她的乳蕾。

  「啊……嗯嗯……不要……不要……」酥麻的感覺讓她快要崩潰了。

  他感覺到他的男性正亢奮著,蒼鷹解下了自己的腰帶及褻褲,拉高了她的雙腿。

  暖玉的淚水幾乎快要滴落了下來,但在一瞬間,她彷彿看到他的手上有一道約莫一吋的傷痕。

  那……他受傷的地方怎麼與於佐亮的一樣?而且還是一樣的大小?

  這個疑問在暖玉的腦海裡頭升起,但在她還來不及細思之前,他的亢奮就抵住了她柔軟的女性地帶,一個弓身,進入了她體內。

  「啊--」暖玉咬緊了下唇,慘叫了聲。當他徹底的貫穿她的柔軟之時,她疼痛的緊抓他的背。

  「抱著我。」他命令著。

  暖玉抱著他,他緩緩的坐起身,而在他這個動作之下,暖玉感覺到他更加深入自己的體內。

  「放輕鬆一些。」她這麼夾緊他,讓他覺得有些疼痛。

  他的手指移到了他們交合的地方,在那兒撫弄著,試圖讓她放輕鬆一些。

  「好痛……不要……不要……」

  「只是一下子而已,忍著就過去了。」他吻住了她,臀部開始前後移動。

  他輕輕的往後抽離,又更加用力的往前刺入,每次都幾乎要令她昏厥過去。

  他不停的加快速度,企圖將她也一同捲入愛慾的漩渦裡,「快……」他的手握住了她的腰際,用力撞擊著。

  「啊……□□……啊……不要……不要……」那種莫名的快感慢慢的延伸,幾乎要傳到了她的四肢百骸,「不要……」

  「嗯……啊……嗯……啊……」

  在最後一次的抽送之下,他在她體內完全的釋放出男性的慾望……

  蒼鷹在事後點了她的睡穴讓她安眠,並在她的私處再塗上藥膏之後才離去。



  可能嗎?蒼鷹有可能是於佐亮嗎?

  蒼鷹有可能是於佐亮的這件事,讓暖玉對昨夜的歡愛並不是那麼的抗拒,她一早就坐在床榻上不停的想著昨夜的事。

  要是於佐亮真的是蒼鷹的話,他應該也不會回答她的問題,她得想其它的法子才是。

  好吧!她決定先從於佐亮下手。他若是想玩弄她於股掌之間的話,那就太小看她藍暖玉了。

  心念一轉,她立刻跑去他的廂房。

  「暖玉,?怎麼這麼晚了還沒有就寢?」見到暖玉到他的廂房來,於佐亮感到有些訝異。

  「睡不著。」暖玉搖著頭,看著於佐亮。

  「為什麼?」他與她一同坐在案桌前,「有什麼事情困擾了??」他的聲音還是一樣的溫文,一手在她的發上輕撫著,「可以告訴我嗎?」

  「告訴你,你也沒辦法幫我解決。」她嘟著嘴,「蒼鷹都什麼時候來找你啊?」

  「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人家好奇嘛!你告訴我好不好?」暖玉同於佐亮撒嬌著,「告訴我。」

  「都是我去找他。」

  「你都怎麼找到他啊?」

  於佐亮挑了挑眉,「?想找他嗎?」他將暖玉給摟入懷裡,昨夜她嬌柔的身軀令他難以抗拒,要不是現在是於佐亮的身份,他就會將暖玉再度抱上床榻繾綣、廝磨一番。

  「沒有啊,只是有事想問他而已……」

  「真的?」

  「當然!」她用力的點頭。

  「?有什麼事想問他?也許我可以幫?轉達。」於佐亮說著。

  「那你就是知道他的聯絡方式了是不是?」

  「這……」

  「好!」她不悅的瞪著於佐亮,「你就是不告訴我對不對?」果然,被她給猜對了,這個臭於佐亮真的不告訴她,這就代表他是很大的嫌疑犯。

  「人家這麼喜歡你,你竟然連這種小事都不告訴我?」

  「暖玉……我答應過蒼鷹不隨便洩露他的行蹤,?現在是在為難我,?知道嗎?」於佐亮對於暖玉的舉動真的感到十分不解,照說她應該要恨死蒼鷹才對,怎麼又想找他呢?

  難道……暖玉喜歡上他了嗎?應該不可能才是。

  「我哪有為難你啊?人家只是有話要當面和蒼鷹說清楚而已啊……」她的小鼻子一皺,淚水就這麼落了下來,「好過分……竟然不告訴人家,你……你……」

  「我怎麼了??別哭啊!」暖玉哭得他的心都疼了。於佐亮連忙將她給摟進自己懷裡。

  「你是壞人,這一點小事都不告訴我!」

  「暖玉,?別讓我為難好嗎?就只有這件事我不能告訴?。」

  「壞人!」暖玉氣憤的說道,用力的在於佐亮的肩頭咬了下。

  「暖玉--?這是在做什麼?」於佐亮真的完全摸不清楚暖玉到底在搞什麼鬼,以她單純的腦袋應該是很好懂才是,可是現在她卻讓他摸不著頭緒。

  「這是你不願幫助我的懲罰,哼!」暖玉用力的推開了於佐亮,走出了他的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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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聽於佐亮說?急著找我是嗎?」暖玉才剛在自己廂房裡的花廳坐定,就聽到了蒼鷹的聲音。

  哼!再裝神弄鬼啊,明明就是想要她嘛!暖玉瞄了走入廂房裡頭的蒼鷹一眼。

  「是啊,我是想找你沒錯。」她點了點頭,他想再唬她是不是?她藍暖玉可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想我?」

  「對啊!」從來沒給他好臉色看的暖玉,出乎意料之外的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我想過了。」

  「想過了什麼?打算不要於佐亮想與我長相廝守了是嗎?」蒼鷹開玩笑的說道,順手將暖玉給摟入了懷裡。

  「嗯……這就是我今日要於佐亮找你的原因了。」她點了點頭,「其實我今日一早都在想著一件事。」

  「什麼事?」暖玉這麼急著找他讓他覺得十分的納悶,於是他才會連忙趕來。

  「我想了很久……」她抬起了眼注視著蒼鷹,「我想……也許於佐亮並不適合我吧!你說的沒錯,整個水源縣都這麼窮,他根本賺不到什麼官餉,而且瞧他那近乎白癡的腦袋,自己的薪俸又拿去給災民,跟著他我不是一輩子都得吃苦嗎?

  而且我今日看了一些歷史書,那上頭寫的清清楚楚,只有貪宮污吏才能一輩子不愁吃穿,像我這種過慣了好日子的人,根本就無法像想跟著於佐亮以後要怎麼辦!」說到這裡,她冷哼了一聲,「人說識時務者為俊傑,我相信我今日的做法是正確的,」

  一聽到暖玉說出來的話,他的臉都綠了。

  他完全沒辦法相信,像暖玉這麼一個姑娘家會這麼的虛榮。

  「你說的話全都是有理……更何況……」暖玉低頭想了下,「大家都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若我真的與於佐亮成親的話,在洞房花燭夜他也會發覺我並不是處子,這麼一來……」

  「所以?就決定跟著我了!?」他低聲說道。

  「對啊、對啊!」暖玉點點頭,甜甜一笑,「跟著你當然會比跟著於佐亮吃苦還來得好啊。」她的手撫上了他的肩頭,「那個窮酸到我數不出來的幾品官,根本就沒辦法讓我過的幸福又快樂。」

  「?真的是這麼想嗎?」他的聲音趨於冷冽。

  「當然!而且你又有這麼一身好本領,人家不都說貧賤夫妻百事哀嗎?想想也沒錯。」她的手在他的身上不停的輕撫著,「我幫你更衣好嗎?我們今夜一定會比昨夜快活……」暖玉說的曖昧極了。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頭,根本顧不到暖玉的行為。

  暖玉的手解開了他身上的腰帶,「讓我們像昨夜一樣快樂好嗎?」她口中說著極為挑逗的話,手則是將他的衣裳一件件的脫下。

  當他赤裸的胸膛裸露在她的面前之時,暖玉氣得牙癢癢的,同時,她也為他這一身古銅色的膚色心跳不已。

  那牙印清楚的印在他的肩頭,而他的手上也確實有那個小傷痕。

  於佐亮是在要她是嗎?原來他誠實又正直的一面全都是騙人的。

  可惡!一想到於佐亮用蒼鷹的身份這麼玩弄她、欺負她,她一口氣就忍不下來。

  不過,沒關係!他要這麼整她是嗎?那她也不會讓他好過。

  「怎麼了嘛……你怎麼這麼生氣呢?你不是應該要很高興嗎?我決定不要於佐亮了耶!」暖玉的手拉著他的手。「說話啊……怎麼不說話呢?」

  於佐亮氣到說不出話來,他只能用著複雜的眼神看著暖玉。

  「做什麼這麼看我啊?我知道我很美,不過你一直看著我,我還是會不好意思的,來……笑一個嘛……」

  於佐亮完全笑不出來。

  「不笑?」暖玉在於佐亮沒有任何的警覺之下,低下頭用力的在他的肩頭同一個部位又咬了一口。

  這一次她咬的比原本的還重,甚至讓於佐亮的肩頭差點要沁出血來。

  「嘖……」於佐亮痛得瞇起了眼,他望向了一旁的暖玉,「?這是做什麼?」

  「這是我愛的印記啊……我要你一輩子都記得我,只能喜歡我一個人。」說完,暖玉主動伸手摟住了他的頸項,並且送上了她的香吻。

  雖然內心十分的不悅,但是對於暖玉的投懷送抱,於佐亮也欣然的接受了;他接下了主導權,吻住了她。

  

  於佐亮這幾日見也不見暖玉,整天就忙著處理公事,一想到暖玉對他另一個身份說的那些話,他真的覺得痛心。

  回想起暖玉對於蒼鷹的熱情,他的心就隱隱作痛著--也許他做錯了吧!

  「主子,你偶爾也要關心一下藍小姐吧,怎麼都沒去找她呢?連她要見你都見不到。」於管事不知道主子與暖玉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主子的反常真的讓他覺得不習慣。

  那個小妖女是真的對主子下了毒,而且這個毒應該是無藥可解才是。

  「那是我與暖玉的事,仲父莫擔心。」

  「可是主子你的不尋常讓我想不擔心都難。」於管事皺著眉頭說著。

  「是嗎?」

  「是的。」

  「對了,這裡有封信是藍小姐要我交給你的,不過她說了要交給你的時機。」於管事從衣袖裡頭拿出了一封信函。

  「要交給我的時機?」於佐亮皺起了眉,他現在最不願想起的就是暖玉,而她又叫於管事送信給他,難不成這信裡頭是寫著她打算要與蒼鷹長相廝守嗎?

  「是的,只不過時機還沒到,所以我也不能交給主子你,只能再收回來。」於管事說完,又將信函放入自己的衣袖裡頭。

  「仲父,你這是在做什麼?」於佐亮終於抬起了頭,不悅的對管事說著。

  他的脾氣一向很好,不隨便對人發脾氣,但是暖玉激怒了他,甚至於連他一向最尊敬的仲父也受到了牽連。

  「遵守我對藍小姐的約定。」

  「什麼約定?」

  「藍小姐說……」他清了清喉嚨,「她說要等你願意見她時,你才可以看這封信。」

  「為什麼?」

  「其實藍小姐已經離開這裡約莫七、八日了。」

  管事的話讓於佐亮愣住了,離開七、八日了?但是直到昨日他都還聽於管事說暖玉想見他啊……這是怎麼一回事,於佐亮迷惑極了。

  「主子你一定在想,藍小姐應該還沒有離開才是吧?」

  「沒錯。」他點頭,「我記得你昨日還告訴我暖玉想見我。」只是他推說身體不適不願見她而已。

  「這是老奴隨口說的。」

  「為何這麼告訴我?」於佐亮質問著管事。

  於管事在他們於家可是待了許久了,他正直、忠誠且誓死為主子效忠,根本不可能編派謊言來欺騙他,這幾日他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

  「因為不這麼說,主子你永遠都不會主動提起想見藍小姐,而這封信你就可能永遠見不到。其實,這封信是藍小姐要離去的那日交給老奴的。」

  「將信給我。」

  「不行,主子你要說你想見藍小姐,信才能交給你。」於管事堅持著。

  「仲父--」他拉長了音調,他很明顯的將自己心頭的不悅傳給了於管事。

  「若是主子你不願照做,老奴就先下去了。」他轉過身。

  「好,我願意見暖玉。」見到他這麼堅持,於佐亮也只好讓了步。

  在他話一說完,信件就平放在他的案桌上。

  「老奴先行離去。」管事退了下去。

  於佐亮拿起了那封信函,上頭有幾個醜醜大大的字,他認得那是暖玉的字。

  他拆開了信函,從裡頭拿出了信紙,仔細地看著那上頭的字--

  於佐亮:

  真的不知道要叫你佐亮還是蒼鷹……你好啊,竟敢用蒼鷹來騙我、占本姑娘的便宜!?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

  我是喜歡你沒錯,不過你竟然這麼的惡劣!要不是怕你的命被你的分身--蒼鷹給收拾掉了,我才不會這麼乖乖的妥協,我會寧死不屈,現在想想,我真的是白癡一個。

  你那時一定在心裡頭笑我吧?

  欺負我讓你那麼快樂是嗎?哼!我告訴你,奉姑娘一向只會欺負人,不准人來欺負我,你敢這麼瞞騙我,又在我的面前裝神弄鬼,我就一定不會給你好日子過。

  要不是我聰明的早就識破了你的詭計,氣得你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我還不知道何時才能出這口氣呢!

  你知不知道我是何時識破你就是蒼鷹的?你要是不知道的話,我也可以善良的幫你解答,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我一樣良善。

  記得我在你的肩頭咬了一口,也在蒼鷹的肩頭咬了一口吧?仔細看看,我可是都咬在同一個地方喲!

  知道你何時露出破綻的嗎?就是在你扮蒼鷹要欺負我之時,讓我看到你手上的傷痕。下次學聰明一點,別再留下小辮子了,要不我也可以教你幾招讓你整人,不過,我想像你這樣一個笨呆子,可能一輩子都學不會吧!

  哼!給你一個教訓。

  想我嗎?想知道我人在哪裡嗎?告訴你,我現在人在京城裡,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再考慮要不要原諒你,呵呵……

  暖玉

  看完這封信,於佐亮原本緊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了,他露出了個笑容。

  這個小姑娘原來是在整他啊,看來那夜她說的那席話也是故意氣他的。

  這該說什麼呢?該說他於佐亮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嗎?好端端的,竟然變出一個蒼鷹來欺負暖玉,到最後還是自己倒了楣。

  看樣子他是真的有必要到京城一趟,順道拜見岳父、岳母大人了。

  「仲父……」他喚道。

  「主子有什麼吩咐嗎?」於管事開門進入。

  「我要到京城一趟,可能得一個月才回來……還有,幫我準備聘金,我要到藍府下聘。」

  於管事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他只是揚了揚眉,「主子,我想藍家應該不會收什麼聘金才是,只要你願意娶藍姑娘,藍老爺子還願意付十來箱的黃金當嫁妝。」他早就打聽清楚了,就是因為暖玉在京城裡頭惡名昭彰,藍老爺才硬將暖玉塞給他們家主子。

  在這個世上,可能也只有他們家主子這麼善良的人,才會將藍暖玉當成一塊寶吧!

  「快去準備吧,即日動身!」

  

  「快點、快點,藍老爺、藍夫人來了!」

  「快快快,大伙快點躲起來!」

  「聽說藍姑娘回到我們鎮上了……家裡頭有壯丁的人可都得躲好啊,免得被抓走了。」

  「是啊、是啊,前陣子不是聽說藍姑娘嫁到水源縣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看看藍姑娘那樣子……她可能就只有相貌正常而已吧,普通的人家都受不了這麼一個媳婦了,更何況聽說她嫁的可是水源縣的縣令呢!」

  「對啊,聽說是個當官的。」

  「哎呀……那大夥兒用膝蓋想也知道肯定是被休了吧……現在別說那麼多了,大家快逃命要緊啊……」

  平靜了半年多的東大街再度騷動起來。

  看到這個情形,藍老爺和藍夫人真的感到十分心酸,原以為暖玉不會被「退貨」,他們可以安心在京裡頭頤養天年,不會再被東大街的每個人當成豺狼虎豹,他們可以與這裡的每一個人都當好鄰居,沒想到……這種情形才維持了沒多久,嚴格算起來也不過半年就沒了。

  「老爺,我想我們還是回府吧!」藍夫人用手絹掩著自己的臉,就怕被人認出她是暖玉的娘。

  「是啊,這東大街上的每個人都還得做生意,我們別在這兒了。」藍老爺感歎的說道,一想到可能連於佐亮都不願意娶他們家暖玉,他的頭就很痛。

  以佐亮這麼乖的孩子來說,連他都嫌棄他們暖玉、看來他們還是早早將暖玉送入「青真寺」裡頭吧。

  「快回去吧!」


  「暖玉,?在於世侄那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快告訴娘好嗎?也許娘可以與?爹商量,看能不能解決。」藍夫人苦口婆心的說著。

  暖玉才回藍家不過短短的兩天,就惹了不少的是非,讓他們十分的頭痛。

  「不能……你們不能解決的。」暖玉搖了搖頭,一想到於佐亮她就氣得牙癢癢的,「還有,我不認識於佐亮這號人物,別跟我提起他的名字。」

  「娘只說他是於世侄而已……」

  「我知道!」她拍著桌跳了起來,「我只是不小心記得他叫於佐亮而已。還有,娘!我告訴?,我從回來的那日就不知道誰是於佐亮了。」

  看來那個臭傢伙可能都還不知道她已經離開府衙了,要不以他的個性,應該早追過來了才是。

  還是--他根本就不在乎她?也對,這有一點小小的可能性。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性存在,她的心裡頭就不是很舒服。

  那個該死的於佐亮要是敢喜歡上別的姑娘,她一輩子都會恨死他的!

  「好,是、是……娘記得。」藍夫人連忙用手拍著自己的心窩,「我知道、我知道。」

  「知道就好了,別再和我談他了。女兒現在玩累了想休息,娘?就別吵我了。」

  「娘知道,?好好休息吧!」藍夫人轉身快步的走出了暖玉的廂房。

  

  東大街上再度出現了奇景,所有的人都圍著走過東大街的那幾輛馬車不停的指指點點著。

  大家都知道這是要來下聘的,其實下聘這件事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根本就不會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是……若對方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藍家大小姐藍暖玉呢?

  嘖嘖……這可真的是不得了了。

  「聽說那是給藍家姑娘下聘的?」一名男子對一旁不認識的人說著。

  「藍家姑娘?我們這兒不就只有一戶人家姓藍嗎?」

  「是啊……」對方點了點頭,「就是藍姑娘啊……」

  「不會吧!像那樣的姑娘還會有人要?」

  「聽說對方還是個縣令呢!」眾人開始七嘴八舌的討論了起來。

  「藍姑娘竟然有縣令要娶她?這……這……好吧!那我妹妹有希望了,連藍姑娘都可以嫁到一個縣令,我妹妹可能可以當皇后呢……」

  「是啊、是啊,有女兒的都有希望了。」

  不一會兒,東大街的人們自費去買了一些炮竹,開始放炮慶賀著暖玉可能要出閣了。

  其實,說這些是好聽了一些,正確的說法是--妖孽終於有人要了,他們東大街可以過安靜的日子了。

  

  見到一表人才的於佐亮要登門提親,藍夫人、藍老爺高興的都快要闔不攏嘴了。

  其實只要有人登門提親他們就很高興了,更何況是他們早就選好的目標呢!

  「不知世伯對於我與藍姑娘的親事……」於佐亮恭敬的問道,「之前曾接到世伯送來的書信,上面言明了我與藍姑娘原本就有婚約在,現在我是要來提親的。」

  「呵呵呵……」藍夫人、藍老爺不停的傻笑著,根本就沒辦法回答於佐亮的問題。

  什麼婚約、指腹為婚那都是騙人的,不過能夠弄假成真,他們真的是連作夢都會偷笑。

  「世伯?」

  「好、好,你要娶暖玉是嗎?那有什麼問題呢!世侄你要多少的嫁妝儘管開口好了,你說的出口我就一定做得到。」只要可以把暖玉嫁出去就行了,其餘的什麼都好談。

  「我只要暖玉就行了。」於佐亮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這有什麼問題!」藍老爺看向一旁的女婢,「?現在就去告訴小姐,馬上要辦親事了,叫她準備準備。」

  「老爺,你這樣太匆促了吧?都還沒訂親呢!」藍夫人忍不住出聲說道。

  「親不是自小就訂下的嗎?這道手續就不用了,現在於世侄願意娶我們暖玉,那就打鐵趁熱順便把親事辦一辦!帖子我現在馬上派人去做。」

  說是打鐵趁熱那真的是好聽了,說到底還不是怕於佐亮反悔?在於佐亮身旁將所有的情景全看人眼底的於管事在心裡頭想道。

  「世侄,你覺得這樣可好?」藍老爺意思意思的詢問於佐亮的意見。

  「若是可以將暖玉盡早娶入門,這當然是最好不過的事了,不過……」不過這也得徵詢過暖玉的意見才是,於佐亮後半段的話都還沒說完便被藍老爺給打斷了。

  一聽到「不過」這兩個字,藍老爺就害怕聽到接下來的話,他故意打斷了於佐亮的話,「好事得趁早辦一辦才是。」

  「老爺,可是現在找不到嫁裳啊……這可是來不及縫製啊!」藍夫人說著。

  「來不及縫製就別縫了,找幾件好看的衣裳讓暖玉穿了拜堂就行了。」

  於佐亮及暖玉的親事就在「一切從簡」之下全都省了,只請了幾名親朋好友來見證,隔日才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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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我為什麼要嫁給你啊……」暖玉嘟著嘴,坐在新房裡頭抱怨著。

  她可是被她爹娘要人以五花大綁送到他們面前與於佐亮拜堂的,她爹娘為了怕她嘴裡吐出什麼不乾淨的話,還甩布將她的嘴給塞住了。

  「?現在是嫁給我了。」於佐亮露出了笑容,那種溫文的笑容看得暖玉一肚子火。

  「你給我閉嘴行不行!?你別笑了。哼!都用那個笑容騙人。分明是看我天真活潑好欺負就佔我便宜。」

  「暖玉……」

  「叫什麼叫!?」討厭,他以為這麼叫她就會心軟啊?她有這麼沒用嗎?

  好吧……不過她是的確心軟了沒錯。

  「?還在生氣嗎?我知道那是我不對,我不應該欺騙?。」他不顧暖玉的掙扎將她給摟在懷裡。

  「是嗎?就只有這樣子而已?」暖玉怒瞪著於佐亮,「你讓我浪費了多少的淚水,你知道嗎?」那些淚水她可是喝了不少水才補足的。

  「原諒我好嗎?」

  「不要……除非你說出一個很好的理由,否則我不原諒你!堂堂一個縣令竟然做出這等下流事,你到底有沒有一點羞恥心啊?」暖玉啐道。

  「我找不到機會可以接近?。」

  「哪有?」她昂起了小臉,「我們不管何時都是很靠近啊……」

  「我想撫摸?,?知道嗎?」於佐亮在她耳畔輕聲說道。

  聽到他的話,暖玉的臉登時通紅了,「你……你……你說那是什麼話!」真的是……他可是讀了很多聖賢書的人,怎麼可以做那種事呢?

  「君子言行要合乎禮,雖然?爹說?我自小就訂了親,不過?那時終究還不是我的娘子不是嗎?」

  「所以你才用這種方法是嗎?小人!」

  「不是……我還有一點試探的意味。我想知道?到底有多喜歡我、多在乎我,沒想到比我想像的還多了許多。」他將她摟在懷裡。

  「是嗎?」她懷疑的看著他。

  「?越在乎我就越讓我心悸,越讓我想擁有?,我會對?做出那樣的事,有一半?也得負責才是。」他親吻了她的額頭,是啊……他只要看到暖玉這麼護著他,他就忍不住為她悸動,想將她揉進他的身體裡頭。

  「真的是那樣嗎?」

  「真的。」他用力的點頭,「不過……我沒想到?這個小姑娘竟然也挺精的,說那些話來氣我。」他笑道,手指點了點她的小鼻子。

  「是啊……你有沒有很生氣?聽到我不要你的時候……」她的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

  「有!都快氣瘋了。」於佐亮說出了實話,「?不應該這麼氣我。」

  「哇!我不能這麼氣你,你就可以這麼欺負我是嗎?你這算什麼啊?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是嗎?」她板起了臉說著。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只是什麼?」她雙手扠腰,像隻母老虎般,「你說啊……你說啊……」

  「好吧,小生向?賠罪可以嗎?」

  「哼!一人一次,我們就當打平了,以後就別再玩這種把戲了。」算了,她就原諒他好了,誰叫她一向都是這麼善良的人呢!

  「好。」他點頭,眼神火熱的看著暖玉,「既然原諒了我,我們是不是可以就寢了?」

  「就寢?」

  「是。」他放下了簾幕,「我要?這個小妖精拿出對待蒼鷹的熱情對待我,知道嗎?」

  「你求我,我就考慮看看。」她得意的說道。

  於佐亮挑了眉,看來暖玉還是存心想佔他一點便宜,不過在這洞房花燭夜讓讓她又算什麼呢?

  「我求?。」

  「好吧,看你這麼可憐,我就答應你了,本姑娘會好好伺候你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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